------------ 正文 ------------ 第一章 白衣女子 08年的时候,我在外面念书,因为家里穷,就得经常出去做兼职赚钱养活自己。给人当家教、发传单、送外卖等等我都干过,直到有个朋友帮我介绍了个薪水不错的保安工作,我每月的生活费才算稳定下来,还能时不时给家里寄点钱。 但是,我工作所在的这栋写字楼非常奇怪,这是从我干了半个多月之后才发现的。如果当时知道后果,就是给我一千万,也不会去的。 且不说整栋大楼到了晚上只有我一个执勤的,领导陈姐也是神出鬼没,半个月来只见过她一次,而且给我的印象还是怪怪的那种。第一次见面陈姐就告诉我因为我是夜班,所以需要注意三件事,她说第一件事是到了十二点记得准时把电梯关了,无论楼上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最迟不能耽搁五分钟,要不然容易出事。 我当时虽然没问但心里也犯嘀咕,后来陈姐解释说电梯经常故障,到了十二点不关的话万一出事谁来负责,我也就释然了。 第二件事是大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开,无论是谁要进来,谁要出去,到了晚上说啥也不能开,就算门口撞死人,也不能动。说实话,这些规矩我倒没放在心上,按说每个安保单位都会有类似的要求,然而给我有些膈应的是陈姐说这话时的表情,阴森森的,眼睛盯着我……而且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就算门口撞死人,也不能出去。这话她重复了两遍。 我问陈姐第三件事是啥,陈姐含含糊糊的说只要保证前两件事都完成,后面也没啥需要特别安排的,只要我大晚上别瞎跑,楼上楼下不需要我巡逻,老老实实呆在门卫室就行了。 上班的前两个礼拜,啥事也没有,后来我发现这写字楼到了晚上一个鸟人也没有,每次关完电梯,四下巡视一番就回门卫室睡觉,睡到凌晨三四点再起来看看监控画面,确认没啥大碍就继续睡。长此下去,我觉得这工作倒也轻松,没有领导墨迹,平常也闲,工资还是周结。 那天晚上,同学聚会我没忍住喝了两杯,等到了单位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晕,我就趴在监控台上想眯一会儿,这一撂脑袋不要紧,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妈的发现已经夜里十二点了,这给我吓的。提着手电筒,忙不溜的就跑出去准备关电梯,我刚要打开电源控制,突然发现电梯竟然在自动运行,我一抬头就看到电梯门上显示着:13…12…11…3… 电梯在三楼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半天才下来。我寻思这大晚上的竟然还有人吗?这半月来,我一直以为写字楼连个毛都没有的,可是这会已经迟了,万一我这边关了电源,而里面恰好有人,八成会被里面的人骂的狗血淋头。想了想,我决定等会,刚好这电梯正在正常往下运行,用不了几秒钟就能落下来。 电梯停在一层,大门缓慢打开,然后滴了一声就再没有合上,我往里面瞅了眼确认没人,就等着电梯把门合上好关电源的。但是这破电梯跟走了邪似的,就是不关,照常理说,电梯里面如果没人,电梯会自动感应到,然后关闭停止。我这才想起陈姐说过电梯容易出故障的事,寻思今天这点真背,就走进电梯想查看下到底是啥故障,说来也巧,我刚走进去,那电梯门就要关,好在我眼疾手快,立马伸出手就挡住了即将要关上的电梯门,电梯的自动感应设施没坏,瞬间就弹了回去。我也惊出了身冷汗,心想妈的要是电梯门没弹回去,我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我重新走出电梯门,然后关闭电源。 回到门卫室的时候,我越想越不对劲,按说我在岗的这段时间,电梯也没出现过什么故障啊,偏偏在我今天关闭电源晚了的时候出事。而且如果没人乘坐的话,电梯是不会上下运行的,我刚才伸手那一下,如果电梯真的出故障,我这只手已经没了,这样的话,说明电梯的感应设施是正常的! 我懒得多想,寻思谁还没有个失误的时候,这事我不说,陈姐也不会知道,只要我下次注意,不要犯类似的错误就行。 我趴在监控台上盯着摄像视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冷不丁的看到画面上闪过一个不清晰的影子,我立马提起精神,双击放大一楼大厅的摄像屏幕,盯了有一阵子,然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我摇摇头,暗想以后上班可千万不要再喝酒了,整个人都有点飘了。 我刚想揉揉眼睛,门卫室的门突然有人敲门,我吓了一跳,警惕的站了起来,顺手就把旁边的保安棍拿在手上。我刚走到门边,突然想到万一是楼上的住户,我拎着棍子不得吓到人家,想了想还是把棍子放到了旁边。 我问了句谁呀? 门口没人回应,我顺着猫眼往外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的,因为外面比较黑,也看不清楚长啥样。我心里放宽了一些,寻思既然是个女的,也不会担心有啥意外了,就直接把门打开。那女的条件反射似的用手挡了挡脸,大概是屋里的灯光太强的缘故。我说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那女的把手放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蛋,修长的头发披肩,乍一看跟电影明星似的。她抱着肩膀,有些无助的说,我跟我老公吵架了,他把我轰了出来,你能帮我把门打开吗,我想回我妈家。 我先是愣了几秒钟,第一反应是真美,寻思看来这栋写字楼还是有人住的,以前每次上班这里都是空荡荡的,我还以为是栋废弃的地方。既然是家庭矛盾,我当然不好说什么,就告诉她我们单位有规定,到了十二点大门是不能再使用的。 那女的一下子变得特别委屈起来,低着头说我知道了,我还是回去吧。 我微笑着说,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毕竟是夫妻,您和您先生好好说说呗。但心里却在想,这家男人也太不够怜香惜玉了,那么漂亮的媳妇都不珍惜。 那女的突然冷笑了下,拧着嘴角说电梯关了,我怕黑,你能送我上楼吗? 我犹豫了下,寻思人家两口子吵架,我一个外人要是把她送回去会不会招惹是非?要是她老公看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没准又会大发雷霆。我就问她在几楼,她说在十四楼,我说这样吧,我把手电筒借给你,等回头有空你再送回来,我现在还在工作不方便离开岗位。 说实话我是不想多管闲事,加上这女的虽然长的很漂亮,但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而且我发现一件事,这女的是光着脚出来的,脚底下竟然还有湿漉漉的脚印,我心想就算是家庭矛盾也不会光着脚跑出来吧,最奇怪的是她老公竟然没有出来找她。我琢磨该不会还有其他事吧,但不管人家是不是说谎,我都不该过问。 那女的接过手电筒就离开了,我关上门卫室的门,心里不知怎的就有种毛毛的感觉。坐回原地,我伸了个懒腰,重新把目光放在监控画面上,原本停留在电梯附近黑暗的摄像画面忽然闪了下,我一怔,以为是监控出了啥故障,就双击放大电梯监控屏幕,然后把光线调整了下。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我关闭的电梯竟然自动运行起来,而且楼层按钮那里的灯光竟然像是被人按了一样亮了起来,我定睛一看,14楼。 我头皮猛地就发麻了起来,赶紧坐直身子,仔细盯着上头的画面。 因为电梯里的灯光比较昏暗,加上里面的摄像头还有盲点,我仍然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但是电梯楼层按钮是亮的,那表示有人按了,电梯在自动运行,证明我刚才没有关闭! 我顿时傻眼,电梯电源我确实关闭了,怎么就又重新启动了呢?我死死的盯着画面,心想等电梯打开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有没有人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一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过去,我心里一惊,由于画面模糊我也没看特别清楚,但琢摸着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白衣女的。我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到达电梯门前的时候,我忽然发现电梯电源是关闭着的,也没有什么异常!可是我刚刚明明在监控里看到……我心里猛地一惊,低下头思索的刹那间,蓦地发现地上踩着几个湿漉漉的脚印,而脚印消失的地方正好指向电梯。我越发的觉得诡异起来,我走过去试着摁了几下电梯‘上下’按钮键,完全没有反应,我一下子毛骨悚然起来,电梯既然不能用,那女的是怎么上去的? ------------ 第二章 小女孩 这事弄的我怪害怕的,总觉得是撞了邪,但又不敢跟陈姐交代,怕她怪我不按时关电梯耽误工作。第二天再去上班的时候,我特地把从庙里求来的玉带在身上,琢磨不管是不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吧。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在一些老人的嘴里听过不少古怪的故事,尽管一向胆子大,但大半夜碰到这种解释不通的怪事,还是怪渗人的。 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我正在门卫室打瞌睡,突然听到电话铃响,因为是第一次听到这玩意儿叫唤,响了很久我才过去接。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竟然是楼里的住户投诉,对方告诉我他住在七楼,这会准备出去而防盗门竟然坏了,把他给锁在了屋里,让我过去帮忙看看。我没敢推辞就说马上过去,等我带着工具坐电梯上去的时候,刚好撞到那个给我打电话的男人,对方长的黑黝黝的,穿着随意的大马褂,戴着个帽子,笑着说麻烦你白跑了一趟,我刚才自己竟然给它捣鼓开了。我说那就好,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去了,那男的说一起走,他刚好要出去一趟。 在电梯间里我俩闲聊了几句,这男的叫林辉,三十多岁,在城南开了个装修公司,这间房子是他曾经创业的时候买下的,他告诉我他都挺长时间没回来了。由于林辉比较健谈,我也就没忍住好奇,随口问他这栋写字楼到了晚上怎么那么冷清,是不是本身这里住的住户就很少。 林辉看了眼手里的表,笑着说,还有十分钟你就得关电梯了吧。 我咦了声说这你都知道,林辉嘿嘿一笑,说没啥他不知道的,这栋楼以前发生过特大火灾,死过上百人,半夜十二点不关电梯容易碰到不好的东西。我打了个冷战,本来心里就还在为昨晚的事感觉毛毛的,他这么一说,我更怕了。我说老哥你别开玩笑,我在这儿都上了半个多月的班了,啥怪东西也没见着啊。 林辉笑起来有点像弥勒佛,他说小兄弟,你得相信机缘,有时候不是你没碰到,而是碰到了你没发现而已。 不知怎的,林辉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周边都冷飕飕的。林辉继续说,你来之前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需要特别注意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到了晚上不准开大门,第二件事是电梯晚上12点准时关闭,第三件事是不要去十四楼。 我浑身激灵了下,说这不很正常吗,为了楼层安全,按时关电梯、以及晚上不开大门都是正常的,至于第三件事陈姐没跟我说过。 林辉打了个哈欠道,是啊,她当然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你不吓跑了吗?据我所知,在你之前,已经死过三个内勤了,都没干超过一个月。 我瞪了他一眼说开玩笑要注意度,如果这栋楼真死过那么多人,为啥没被警察封闭强拆,而且你说在我之前死过三个内勤,那报纸上、网络上也没报道过啊!按说这么大的事,不会没人重视的。 林辉说你爱信不信,咱俩也算是有缘,要不我帮你看看手相吧。 林辉虽然面善,谈吐之间让人一点防备也没有,但我总觉得他也挺怪的。林辉说他是出于好心,人的手上记录着一个人的一生命脉,相比面相,手相则更细致些。我半懂不懂的摊开左手给他,他皱着眉头,低着脑袋看了一两分钟,电梯停后我俩还傻站在门口。林辉说,你小时候是不是得过肺结核,我顿时一震问他这你都能看出来,林辉说废话,等我再看看。 接下来林辉说了几个小事,但都无一正中我下怀,我正想问他怎么看的,他突然抬起头问我今年多大了,我没犹豫就说二十一岁。他点点头,说是农历四月出生的吗?我更加惊讶了,说是的,农历四月初四。林辉会心的笑了笑,说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十四楼,听我的没错,要不然你可能没命的! 十四楼不就是昨晚那个美女上去的地方吗?我吓了一跳,但看林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我跟林辉又聊了几句,想问他十四楼到底为什么不能去,他支支吾吾不说,后来又提醒我快到十二点了。林辉走之前又提醒了我一句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去十四楼。 我赶紧慌不迭的去关电梯,刚关完电源往回走,突然听到楼道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停下来想听清楚,又突然没了。 回到门卫室,闲着无聊我就拿出手机玩,发现收到几条短信没看,打开内容才知道原来是朋友恶作剧,可是当我看到最后一行同样的字时,整个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友情提示:今天是鬼节,不要出去乱跑哦! 我把手机丢到一旁,心想这几个家伙太不地道了,明知道我一个人在这怪楼里值班还给我发这种短信,这不是明摆着吓唬人吗!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就把目光继续盯在监控屏幕上面。 可能是盯的时间有点长,加上监控屏幕一直没什么动静,没多大会我竟然又犯困了,直到门卫室的门被人敲的时候,我才恍然醒来。我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听错之后,快步走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个抱着玩具的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也挺可爱,就是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吞吞吐吐的说:哥哥,我爸妈吵架了,我害怕,能在你这儿待会吗? 我暗叹了口气,寻思怎么有钱人尽喜欢有事没事吵架,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我问她是不是十四楼的?小女孩先是一怔,接着摇头说不是,她住在三楼。 我讪笑着说你进来吧。心想昨天那女的年纪不比我大几岁,咋可能有个这么大的闺女,我也是睡懵了。 女孩坐在沙发上,而我则坐回监控旁边,继续工作。因为女孩一直在小声啜泣,我于心不忍,就走过去安慰她,问她要不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她一个劲的摇头说不要。我心想爸妈再吵架,也不会连累到孩子身上啊,就问她住几号,她拽着我的手说:哥哥你千万别去,要不然,我爸妈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不信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就安慰她别哭了,说不定一会儿她爸妈就来找她了。 女孩点点头说我倒不希望他们来找我。 我好奇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结果女孩说,那不是她亲爸妈,她是领养的。 我幡然醒悟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顿,然后告诉她别难过,先安心在我这儿呆着,要是困就躺在沙发上休息。 女孩扬着脑袋说哥哥我有点冷,你能给我拿件衣服吗?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行,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然后告诉她别瞎想了。 回到座位上,我不觉打了个哈欠,那女孩小声说哥哥,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会,有什么事我叫你行吗? 我心想这小女孩这么听话,竟然不讨养父母喜欢,真是太可怜了。我又打了个哈欠,疲惫的说,那麻烦你了,我就睡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那女孩已经不见了,我估计应该是回家,或者被爸妈接走了。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外套,寻思大概是被小女孩给穿着回去了。 第二天,我接到了陈姐的电话,陈姐说她又招了个内勤,到时候和我一起值班,省的我一个人因为疲惫而耽误工作。接着陈姐又问我这几天有没有出现什么事,我想了想就说没啥事,陈姐说那行,今天晚上他会过去找你的。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舍友都在,然而今天他们却没有像平常跟我打招呼,而是用一种费解的眼神同时看着我。舍长老张首先走了过来,挤着笑容问我,唐泽,你最近瘦的厉害啊,我看要不就别去了,怪辛苦的。 我苦笑着说:老张,上夜班肯定辛苦啊,但你们也知道我家情况,我爸最近住院还欠了亲戚一屁股债呢。 老张阴沉着脸,这时另外一个舍友把一张报纸递到我的面前,低声说你自己看看。 我起初以为他们是担心我身体扛不住,加上一回来困的很,可当我看到报纸上的大字时,猛地就惊醒了过来。老张小声的说,唐泽,你看看报纸上说发生火灾的地方是不是你上班那里? 我点点头,但此刻我注意的地方不是‘XX大厦发生严重火灾90死100伤……’而是标题下面的第一段‘因为住在3楼的夫妇吵架,女方冲动之下打开煤气罐,点着之后发生剧烈爆炸,紧接着……最后夫妇二人包括孩子全都烧死,死者孩子年仅17岁……’后面的内容我已经看不下去了,但报纸上贴着的一张小女孩的照片让我瞬间瘫坐在床上。 老张低声道:这是今天我们几个去卖废纸的时候发现的报道,这事发生在一年多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原来那是一栋鬼楼! ------------ 第三章 诅咒 我问老张他是怎么知道的?老张说哥几个看了这个报道,都吓坏了,然后把电脑打开,搜了搜内容,结果有好几条被屏蔽的新闻,里面说东城有一座年代很久的怪楼,基本上两到三年都会翻修一次,但住进去的住户不是没几天就搬走,就是出现事故,后来警方介入多次,都不了了之,有从里面搬出来的住户说里面确实闹鬼。 老张接着说他查了一下这栋楼的来历,后来又问了几个本地的同学,一致都说这栋楼从三几年年间就开始被封闭,建国后随着土地价格飙升,越来越多的人看中这里的市值,就开始翻新建造,但结果都赔进去不少钱,因为那里着实不能住人。 不管昨天碰到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脏东西,我都不敢再去那地方干了。我让舍友上网帮我查查有没有一个叫‘林辉’的人,是XX装修公司的老板。他是不是也跟那场火灾有关,或者说,他是否也已经死了! 舍友摇摇头,说没有这个人,然后他们又把那份报纸里的死亡名单找了出来,确认没有林辉的名字后,我舒了口气。 我立刻给陈姐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不能再去那个地方上班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陈姐没有问为啥,这也让我笃定了她比我更清楚情况,只不过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陈姐淡然的说,已经晚了。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陈姐平静的说,咱们签了合同这个暂且不论,你之前是不是没有及时关闭过电梯? 我心里咯噔了下,寻思她难道要揪住我这个把柄,以此来威胁我工作不规范什么的?我一咬牙道:是又怎么了? 陈姐呵呵道:我是想救你的,但是你破坏了规矩,就算我放你走,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这是诅咒,你逃不了! 我不解的说道:他们是谁? 陈姐说:相信你已经知道一些东西,我也就不瞒你了,假若你按照我的要求做,也不会出什么篓子,但是你不仅忘关电梯,还放走一个不该放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姐淡淡的说,咱们这栋楼从建国到现在死过很多人,除了警察,也找过很多风水先生看过,但是非但没有效果还适得其反,自从去年那件事之后,楼里已经没人敢住了。我告诉你吧,那个电梯不是一般的电梯,是灵梯,大楼的大门也不是一般的门,而是阳关门。楼上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倘若守好灵梯,他们就肯定下不来,这也是为什么要十二点后准时关闭电梯的缘故,而大门是他们唯一通往阳间的通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昨天是不是放走过一个东西? 我脑袋顿时大了,思索了片刻,道:有个叫林辉的男人,起先让我去帮他开房间门,后来我们一起下电梯,之后聊了有一会儿他又离开了,门确实是我帮他开的,但照你的意思,如果他是脏东西的话,他是怎么跟我一起坐电梯的?我没记错当时还不到十二点。而且他给我看手相的时候,手上也是有温度的,鬼怎么可能有体温? 陈姐说,你真是太天真了,谁告诉你,鬼是没有温度的?他之所以能下楼,是因为他利用了你身上的阳气,他依附在你的身上乘灵梯下楼,接着一直在故意和你套近乎,然后看时间接近十二点才提出离开阳关门,你被骗了。 我仔细回忆了下,忽然想到一个细节,我和林辉站在大门旁边的时候,他明明有两次在故意找话,却装作和我相见恨晚的样子,其实正是在拖延时间?我对着话筒那边道,你既然说林辉是鬼,那为什么我在去年的死亡名单上没有找到他? 陈姐沉默了片刻,说,照你这么说,他应该就不是被火烧死的,这栋楼里有你无法想象的多的亡灵,去年的爆炸案只是其中之一。 我慌了,顿了片刻我说,这活我干不下去了! 陈姐说,我没意见,但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你上任是因为捡了灵梯里的钱,被灵梯带到楼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送进精神病院后他自杀了,留下的遗书上写着:我不该进电梯,也不该捡那笔买命钱。你的情况我也是调取监控摄像才知道的,至于你有没有拿他们的东西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放走的那个东西还会来找你的,至于他有没有恶意,我也不清楚,你好自为之。 我心乱如麻,烦躁之下,直接挂掉了陈姐的电话。出了学校,我打车直接去了那个介绍我做内勤的朋友小乔家,一见面我首先给了他一拳,质问他为什么要把我介绍进一栋鬼楼上班。那哥们低着头说对不起,他也是看重了陈姐给的那笔昂贵的介绍费,加上我当时急用钱,催他催的厉害,他迫不得已才那么干的,要打要骂随便我。 我气的直跺脚,告诉他他妈的差点害死我了! 小乔听完我讲的事,一个劲的跟我说对不起,我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他知不知道我上任内勤是怎么死的? 小乔连忙摇头说不知道,说可以帮我打听,接着他就连拨了好几个电话,最后告诉我的答案跟陈姐讲的一样。 不仅如此,小乔还告诉我在那个地方干过的三个内勤,除了第一个失踪以外,其他俩都横死了。小乔说的时候脸色也是黑着的,咬着牙说他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就是给他一百万也不会把我介绍过去。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和小乔理论,离开之后,我接到了陈姐打来的电话,陈姐直接问我,有没有拿过楼上的东西?我说没有,她哦了声,说那就没事,你可以走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说昨天晚上有个小女孩来敲门,还找我要了件衣服…… 我话还没说完,陈姐快速道,你走不了了,晚上继续来上班!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不带这么玩我的吧?我惊恐的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她又能怎样?再说我又没干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无冤无仇,她们凭什么害我。 陈姐说,衣服上有你的气味和头发,要是她想害你,一根头发都足以找到你在什么地方,然后上你的身,让你成为替死鬼!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衣服要回来,不过我估计她是不会给你的。 我心灰意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到现在的境地,陈姐低声道,你想活命吗?我一愣,就说废话,我肯定想。陈姐说,晚上你去十四楼一趟,带一支铅笔,一杯水,和一张红纸。记住,十一点五十八的时候坐电梯上去,十二点零五之前必须得赶回来,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姐说,你能不能活命,就只能看十四楼了,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挂掉电话,我有些心不在焉,首先想到的是林辉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总觉得他就算是鬼,也没有害我的意图,相反他还警告我要按时关电梯、看好大门,以及无论如何也不要去十四楼。 陈姐告诉我,要想活命,必须去一趟十四楼! 我该听谁的? 陈姐骗过我,但换做任何一个老板为了招人,也都会这么做,但我毕竟对她没有任何了解,相反,我却更加觉得林辉说的有道理。 无论如何,那栋鬼楼我都是要继续呆下去的,不为别的,这条命算是搭在上面了,要想捡回来,只能壮着胆子拼了。 我先回宿舍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去食堂吃饭,然后照常上课、复习。回到宿舍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在镜子旁边站了下,陡然间发现自己半个月来竟然瘦了整整一圈,脸上满是黑线。到了晚上,在舍友们的劝阻下,我还是去了。 到了单位的时候,门卫室里多了个人坐在屏幕旁边,我心想应该就是陈姐说的新人了,就走上去跟他打招呼。这家伙是个瘦高个,皮肤很白,眼睛凹陷,眉毛很有棱角,他话不多,我们相互介绍了下,他就开始坐在屏幕旁边面无表情。我也懒得跟他再搭话,心里还在犹豫今晚到底是去十四楼还是不去,正纠结着,吴邪忽然拍了下脑袋说刚才有个人过来敲门,说要找唐泽,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我问他是谁,他说不知道,长的有点黑,胖胖的,他把电话留下来了,说你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我一听,顿时不解,看来找我的肯定是林辉了,陈姐所说的被我放走的‘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自信我一定会给他打电话,难道说他是为了报答我放他出去,所以要感谢我? 我赶紧出去拨通电话,接电话的果然是林辉,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别去十四楼,她是故意害你的。 我后背一身冷汗,立刻问他你是人是鬼? ------------ 第四章 十四楼 林辉的声音很深沉,一改当天爱开玩笑的口吻,认真的说:想必你也知道这栋楼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了吧,要想活命,千万别去十四楼,惹怒了里面的家伙,谁都救不了你,这个诅咒已经开始了,灵梯只有你能控制,如果有天它不能按时停下来,你就完了。 我一连问道,你是人是鬼?陈姐为什么要害我? 林辉舒了口气说,我不是鬼,鬼是不可能离开灵梯的,我确实利用了你帮我脱身,但是我肯定的告诉你,我不会害你。小兄弟听我的没错,陈蓉这个人心机非常重,你别听她的,还有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 我愣了愣,由于过于紧张我差点没拿住手机,感觉到林辉要挂掉电话,我赶紧问道,你认不认识3楼的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对了,还有十四楼的白衣女人。 林辉沉默了很久,我还以为他挂掉了,喂了几声后他才说话:那小姑娘不是人,而那个女人,我不敢透露,按说她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啊,不过…总之你离她远点,我告诉你的就这么多,那里面有我不能得罪的东西,记住我的话,十四楼,不能去! 挂掉电话,我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了,林辉到底是不是鬼?这个问题始终困惑着我,陈姐说他是,而他自己又不承认,仔细想想,我很难相信自己在和一个鬼在交流问题!我抱着脑袋,感觉头都要炸了,眼看十二点就快要到了,我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办? 回到门卫室,吴邪还在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我回来他也没说话,我俩相视一眼,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吴邪突然说话了:时间到了,你还不是上去吗? 我愕然之余,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上去,陈姐跟你说了? 吴邪摇摇头,又点点头:你来之前,我已经把监控全部看了一遍,从被删的开始到今天都没有漏掉,加上陈姐给我提过一些事,你刚进来的时候,我看你带的有纸、笔、和杯子,就都明白了,因为这个方子是我教陈姐的。 我顿时一怔,仿佛遇见救命草一样赶紧问他,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刚才那个男人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去十四楼,否则会没命的。 吴邪说你别急,待会我跟你一起上楼,到了十四楼的时候你不用出电梯,我把东西带进去,然后尽快下来。 我心里一阵感激,问他会不会有事?吴邪面无表情的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陈姐给了我一笔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激动的说,原来你是道士啊,吴邪疑惑的看着我说,现在哪还有道士啊,我不是,我就一看风水的,刚才告诉你的这个方子是个土办法,笔和纸是给那里面的东西准备的,有时候鬼和人是不能直接交流的,而那杯水就是你的来意:谁?因为杯子是敬物,这样就不会显得突兀,让他知道你不是有意冒犯,就是想知道他的意图。东西放那,第二天白天咱们再来取,就能一目了然了。 我问他这样管用吗,吴邪不耐烦的说他也不知道,试试吧。 吴邪起身道咱们走吧。 我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六了,就跟在吴邪身后,掐好时间点我俩直接走进电梯,按下按钮之后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电梯很快往上运行我却感觉整个人都紧张的不行。电梯停下,吴邪嘱咐我按着按钮,老实呆在里面等他,我盯着时间,几乎是数着秒钟在等吴邪。 十二点一到,吴邪竟还没出来,我心想该不会出啥意外了吧,这时我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你先走,别管我! 我浑身打了个寒颤,这号是吴邪的,之前刚见面的时候我俩就互相留了电话,只是我当时心不在焉,忘记存。我寻思吴邪八成是碰到什么事了,林辉说十四楼是凶险之地,看来一点没错,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里却着急的不行,吴邪是为了我去的,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不够义气。可是呆在这里又无能为力,我死死的摁着按钮,一颗心悬在半空。 陡然间,一个红衣身影钻了进来,我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电梯按钮刚松,电梯门就要关上,我下意识的要去按住按钮,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哥哥,赶紧跑吧,你救不了他的。 我猛然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女孩一脸坚定的看着我。 我也顾不得她到底是不是鬼了,直接问她有没有见到吴邪,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女孩皱着眉头,楚楚可怜的看着我说,大哥哥,已经十二点了,你别管那么多了,再不走,灵梯就会失控的。 电梯在没有按按钮的情况下突然停在三楼,小女孩跳了出去,回过头跟我说大哥哥,你的衣服我能不能暂时不还你? 我明知道该要回来的,但突然间张了张嘴,竟然没有说出来话,电梯关上之后,径直到达一楼,走下电梯之后我赶紧关闭电源。我瘫坐在地上,倒吸着凉气,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我以为是吴邪,可听到的却是陈姐的声音,她激动的问我现在在哪儿,我说在电梯旁边。她惊恐的道十四楼不能去,会出人命的。 我说你他妈现在才说,吴邪已经被困在上面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陈姐说你在那等着,我现在就赶过去。 凌晨三点的时候陈姐才赶过来,我问她怎么那么慢,她说就算到了地方我也不能开门,十二点到两点是危险期。我心想你他妈真惜命,倒是把老子带进沟里了,陈姐进来之后就说去楼上看看吧,我说这会你不怕了?陈姐说怕什么,这个点鸡都打鸣了,还能有啥事。 我冷笑两声,寻思原来你他妈早就算计好了。 我们走的是楼梯,这次是我头一回把这栋楼的原貌看了遍,除了一楼,其他楼层都是一片灰尘的模样,很久都没有打扫了。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吴邪出什么意外,我就立刻报警,然后再也不管啥诅咒了,我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到十四楼的时候,陈姐气喘吁吁的告诉我到了,让我跟在她后面。十四楼没有灯,里面的装饰竟有些古风古气,门口立着两个屏风,上面是手工缝制的图画。正当我好奇的打量着这套房子的时候,陈姐喊了我一声,我扭过头刚好看到陈姐蹲在一个身影的旁边,我快步走过去发现是吴邪,此时吴邪面容枯槁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陈姐小声道他只是晕过去了,没啥大碍,你先把他背下去,我随后就到。我赶紧说好。 背着吴邪,我小心的瞅着脚下,因为楼梯很久没有打扫,地上积尘很厚,加上灯光昏暗,我生怕一个不留心摔倒下去。没走几楼,我突然有种感觉到后面有个人在跟我,我以为是陈姐,就问她有没有其他发现,陈姐没有吭声,不大一会儿我忽然感到有只手在拉我的衣服,我愣了愣,回过头看到的竟然是那个三楼小女孩的脸,吓我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翻下去,那小女孩一把抱住我。 我感觉心脏跳个不停,咽了口唾沫道:你要干嘛? 那小女孩先是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水灵的眼睛凝视着我道:大哥哥,对不起,吓到你了。 一听到小女孩柔柔的声音,我心里的害怕也不是那么激烈了,我寻思就算她是鬼,十五六岁的姑娘还能把我这么一个大男人给咋地吗。我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在她那,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倒吸了口凉气道:我外套是不是还在你那,啥时候还我? 陈姐说过,鬼会通过气味、随身物品找到一个人,而我的外套被小女孩拿去后就再没还给我,如果想摆脱掉她,最好把衣服要回来。我寻思着,这小女孩似乎对我没有什么恶意,就拿昨天来说,她突然出现在我电梯里,而且提醒我快跑。 小女孩噘着嘴道,很快就还你,就这几天。 我一时无语,无奈的道,我一穷二白,又没钱,你跟着我到底图啥?这样吧,如果你肯放过我,你有啥心愿我努力帮你完成! 以前看恐怖电影,被鬼缠身大多是因为心愿为了或者是做了什么不能饶恕的事,一般情况帮鬼完成夙愿后,就结束了。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别说杀人放火,就是偷人玉米的事我都没干过!小女孩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样子很好看,但在我感觉却凉飕飕的。小女孩突然干咳了声,定定的道:哥哥,如果陈蓉找你要生辰八字,你千万不能告诉她! ------------ 第五章 阴婚 我问她,为什么?小女孩说,这里面没有一个好人,你听我的没错,陈蓉想害你! 脑袋顿时嗡的声,像要炸了似的,我忽然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这栋楼里一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其他人好像都知道什么,但却只有我,囫囵吞枣被人各种利用。我问小女孩,我怎样才能逃出去?小女孩认真的说,如果哥哥能坚持到明年鬼节,灵梯重启、阳关大开,你就能走了。 我又问她,林辉和陈蓉,我到底该相信谁? 小女孩顺着楼梯跳着跑了下去,我刚要追问,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在干嘛? 我愣了下,是陈姐,我慌了几秒钟,心想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一见陈姐就要跑呢?正思索着,陈姐又走过来拍了我一下,我回过神道:我脚踝崴着了,想休息几分钟。 陈姐说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着你? 我说不用,坚持一下就行。然后继续往下走。 陈姐和我都陷入沉默,我当然不知道陈姐在想什么,但在我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轻信别人了,陈姐不是好人这是肯定的,她如果是好人就不会把我骗到这里!一连死了三个内勤,为什么她还要招,而且把我蒙在鼓里,假如老张他们没有这些发现,林辉不告诉我其中秘密,我是不是傻呵呵的给她卖命,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陈姐突然道,你不问我发现什么了吗? 我愣了几秒钟说,你要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 陈姐难得笑了下,低声说,看不出来你挺聪明的,我把吴邪留下的红纸和水带了下来,红纸上有一行字。 我惊异道,什么字? 陈姐说是一行数字,她顿了顿说,对了你生日是多少? 我打了个激灵,冷不丁的想到了小女孩的话,我望向陈姐,她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刻意隐瞒我的表情,而且低着头看手中的红纸,怎么看都像是不经意间问出的话。我打了个哈欠,笑着说你问这干嘛?陈姐说,这行数字应该是一个人的生辰,我怀疑是不是你的? 我立刻停了住,让她拿过来给我看下,陈姐摊开放在我面前:197763。我点点头说,的确是生日,七七年六月三日。 陈姐说,这生日跟你年纪差不多吧,是你的生日吗?我没回答而是直接道,这红纸上的数字是谁写的? 陈姐摇摇头说,肯定不是吴邪写的。我心里一紧,心想这栋楼里除了吴邪就没有其他人了,要么是那个小女孩,要么就是我见过的白衣女人。可是这红字上写着一行生日又是什么意思?陈姐为什么对我的生日这么感兴趣? 答案只能等吴邪醒来后才能知道了,我们把吴邪扶到门卫室的沙发上,陈姐烧了些开水,而我负责给他捏人中醒事。我提出打120,但陈姐不同意说吴邪没有什么大碍,而且等救护车到了估计吴邪都醒了。 等了一个小时,吴邪才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陈姐率先走过来,两个人嚼着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他们有意不让我听见。过了一会儿,吴邪摆摆手招呼我过来,我问他什么事,吴邪指了指自己的左臂说,我手臂没了。 我皱着眉头,苦笑着说你开什么玩笑,你左臂不是好好的在着吗? 吴邪摇摇头说:昨晚我把红纸、笔和水放到位置后正准备走,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当时疼的我一时爬不起来,我看时间不够就赶紧给你发短信让你先走。你走之后,我就开始想办法往楼梯那边靠,刚来到楼口猛地被人推了一下,我倒地之后看到一个女的拿着刀砍向我的手臂,我疼的晕了过去,刚才醒来后我发现左臂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我有点不相信,我说该不会是你的幻觉吧,你手臂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没有知觉,可能是你昏的这段时间供血不足造成的。他笑了下说如果我没猜错,是碰到鬼打墙,我这只手臂肯定是被鬼给废了,我自己清楚的,对了,你把那张红纸和过夜水端过来给我看看。 吴邪一只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我依旧不敢相信,他左臂好端端的长在身上,怎么可能说废了就废了。吴邪看了眼红纸上的数字,脸上一阵诧异,接着盯着那杯水看了有一阵子,才叹了口气说:这红纸上是生辰,我估计……是,是十四楼的女鬼要和你结阴婚! 什么!?我啊了一声,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说你还能从一杯水里看出这么多信息? 吴邪点头说:这不是一般的水,这是过夜水,水是大自然里最纯净的东西,过夜水可以折射出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红纸上写生辰八字,不就是老时候双方家庭批喜日子用的吗!? 接着陈姐又跟吴邪说起了其他事情,都是我听不懂的话题,我呆坐在旁边,心乱如麻,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像鬼故事,听到‘阴婚’二字的时候我几乎都快要崩溃了。我几乎吼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吴邪说,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选择良辰吉日,走婚;第二,你在七天之内找个人尽快结婚。我瞪大了眼睛,第一种办法绝对是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和一个鬼结婚?先不说恐怖,可怕……人鬼殊途,那我以后岂不是一个活死人了?至于第二种办法,别说七天之内,就是七十天我也很难找到一个愿意跟我闪婚的人! 陈姐说你先别着急,也许还有其他办法,这么说这红纸上的生辰不是你的咯,你生日到底是多少号? 我抱着头说,79年4月4日。陈姐问我是农历吗,我无力的点点头说是。 吴邪和陈姐走的时候,我特别注意了下,吴邪的左臂直直的垂着,那模样跟脱臼比较像,我仔细观察了挺久发现他不是装出来的。事实证明,吴邪的手臂要么就是脱臼,要么就是像他自己所说,尽管我更愿意相信前者,但对于吴邪的叙述我更多的是可怕。 陈姐安慰我别害怕,说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次忘关电梯造成,但不代表没有解决的办法,让我回去好好休息,她和吴邪会再想办法的。我半信半疑,陈姐要是真想帮我,从一开始就会告诉我真相,她隐瞒这么久被我发现,那必然是有自己的算计。 我寻思这事还得靠自己,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身在农村的父母,但又担心会影响家人的病情,之后我又想到了林辉。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林辉作为知情者之一,他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没有告诉我,陈姐在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明明说有三个需要注意的地方,但却只告诉了我两个,她为什么要有所保留?我隐隐觉得陈姐好像在故意引导我做什么事情! 小女孩让我小心陈姐,林辉也让我不要相信她的话,如果他俩不是同谋的话,那事情就并非蹊跷。 在联系林辉之前,我决定自己寻找线索,我给小乔打电话让他帮我找到上任内勤的家属联系方式,我决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再这么干巴巴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上任内勤的名字叫于耳,二十六岁,小乔说他家里条件很差,还有个弟弟才十五岁在上初中,爹妈常年在外地打工,要想知道具体情况从这个小伙身上下手比较靠谱。 小乔开车带我来到中学,见到于耳弟弟的时候,我俩都呆住了,他弟弟竟然是个哑巴。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于耳的弟弟写了张纸条递给我,我眼前一亮,看着纸上的内容:我哥上班那段时间,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到了晚上他经常自言自语一句话:他为什么不救我? 我赶紧问道:他是谁? 小伙摇摇头,写道:不知道,我哥被送进医院之前,曾经半疯半傻的跟我说,陈蓉骗了他,骗了所有人,她还找他要过生辰八字。 我猛地惊住了,犹如晴天霹雳,我说听他们说你哥捡过一笔钱? 小伙脸上明显有些害怕了,写道:已经上交了,你们不是债主吧,我们没钱! 我说你别怕,我就是想知道真相,老弟这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能跟我说说关于你哥的其他东西吗? 小伙犹豫了半天,继续写道:我哥说那是笔买命财,有次他去关电梯的时候发现的,结果就因为捡钱错过了关电梯的时间,我哥还说那是灵梯,载鬼用的,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一个疯子的话你们还相信,连警察都说我哥有精神病先兆。 我呆若木鸡,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我说其实我跟你哥是同事,这钱你留着买点文具,好好学习。我跟小乔分开后,直接拨通了林辉的电话,我想试试,能不能在林辉这里再套出点什么! ------------ 第六章 辟邪玉 于耳的话,在他弟甚至其他人听来可能是胡言乱语,装神弄鬼,但对我来说却十分重要。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于耳也是被骗进大楼当内勤的,而之所以他会错过关电梯的时间,跟捡钱八成有关,至于那钱是怎么出现的,无从得知,可以肯定的是于耳正是因为错过了关电梯的时间而造成的悲剧。 我心里有点愤懑,陈姐害死了三个人不说,又要把我拖下水,其心可诛! 纵然林辉的话不一定对,而且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但相对陈姐来说,我更愿意相信他。 拨通林辉的电话,对方那边有点吵,等了几秒钟林辉才说话,他让我去三口街的酒吧找他,见面再聊。挂掉电话,我寻思不对劲啊,如果林辉是鬼的话,大白天的怎么能来去自如,而且还在酒吧消遣,我更加笃信陈姐是整个阴谋的制造者,她在骗我! 我心想,如果掌握到确切证据,我就报警抓陈姐,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到了酒吧后,林辉在门口等我,我俩找了个角落,他点了杯鸡尾酒,而我则只要了杯果汁。林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把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而是问他如果我离开大楼,会发生什么事?林辉喝了口酒认真的说,最大的可能是像于耳一样,精神不正常,然后自杀身亡,不过还是要看你现在的具体情况,于耳是贪财之人,又犯了忌讳,该死。 我浑身发冷,我说他不过是捡了电梯里的钱,换做其他人也会不由自主,就因为这个而被害死未免也太没道理了! 林辉说,鬼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况且于耳不仅忘关电梯门,还去了两个禁区! 我问什么禁区?林辉说,一个是地下室,一个是十四楼。这两个地方都是关押厉鬼的楼层,尤其是十四楼,一旦有人在十二点走进十四楼,必死无疑,如果我没猜错,于耳当天捡了钱被电梯直接送到了十四楼! 我感觉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我说那电梯里的钱是哪里来的? 林辉说当然是上面的东西故意留下来的,故意给于耳下套的,林辉冷不丁的问道,你没去过十四楼吧? 我愣了下,然后就把和吴邪去十四楼的经过告诉了他,林辉想了一会儿,说:你真是太天真了,十四楼是禁地,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涉足。红纸、笔和水,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土方子……等等,我明白了,陈蓉是想利用你结阴婚,对了你没把生辰告诉她吧? 我啊了声说告诉了。林辉一拍大腿道:老弟你未免也太掉以轻心了。 林辉继续道:陈蓉是这栋大楼的使用者,为了让这栋楼的市值能尽快翻本,她想过很多办法,但因为这楼里的怨气太深,执念太久,一般的术士是没法解除的,后来有个神秘人专程跑到这里,他告诉陈蓉说要想破解这楼里的怪物,先得确定楼中藏着几个至凶之物? 后来他出了个馊主意,说如果找到这楼中至凶之物,以媒为介,活人下婚,就是给鬼配阴婚。说不定可以让其中的至凶之物怨念消解,到时候以凶制凶,让这凶物吞噬掉其他凶物,大功告成。这法子忒过邪门歪道,没想到,陈蓉还在沿用。 我听过后,恍然惊醒,我说我要去找陈蓉算账,林辉一把拦住了我说,你现在不能跟陈蓉翻脸,她手里握着你的把柄,如果她想害你,随时都可以找个游方术士用你的生辰八字做古怪,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掉了。 我说那怎么办,林辉道,三天内尽快结婚! 我说,靠,怎么陈姐和吴邪告诉我是七天! 林辉苦笑道,你个瓜怂,七天人家都已经把事敲定了,到时候阴婚已成,你就等着躺进棺材吧! 我问林辉十四楼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林辉摇头不语,只说是个很厉害的主儿,关于厉害的说法有很多种,也有以前的亡魂,别提她了我怪瘆的慌! 我苦笑道,害怕的人是我才对,你怕什么?林辉摆摆手说,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对了,我这儿有块辟邪的玉符,你拿着,对你有好处。 我问他为什么帮我。林辉说,你太善良,容易被人利用,我帮你的同时也在帮我自己。 我没懂他的意思,林辉喝完之后就提出要走,说他还有急事要去处理。最后又叮嘱了我一遍,让我不要意气用事,因为毕竟陈蓉捏着我的把柄,现阶段还是想想如何全身而退。回去的路上,我寻思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照林辉的说法我只有三天的期限,到了三天如果找不到结婚的对象,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地步。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突然间觉得人生太过悲凉,我明明可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赚钱、上学,等毕业后找到一个简单的工作,上班、结婚生子。偏偏为了多挣那么一些钱,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迷迷糊糊我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感觉外面的天都黑了,宿舍里一直没人回来。我心想,他们大概是出去聚会了吧,就翻过身继续睡,说也奇怪,***原本是比较闷热的,可偏偏我感觉到非常冷。我坐起身,走到柜子里把被子翻了出来,接着就躺在床上继续睡,朦朦胧胧还没进入睡眠的时候忽然间感觉脖子有股清凉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后面吹气,我吓了一跳,刚想动弹发觉身子好像是被魇住了,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使出全力猛地坐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脑袋刚好撞在上铺床沿,疼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就在我捂着脑袋,心里暗骂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一怔,心想该不会是舍友给我开玩笑吧?就低声道:老张,不带你们这么捉弄人的,老子累一天了,想好好休息! 哥哥,是我。一个柔柔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吓得我差点没跪在地上。 我回过头,果真看到了一张童稚的面孔,噘着嘴,两腮露出酒窝,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努力笑了下,说你咋在这儿? 没想到这小女孩蹦出一句‘哥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慌到了极点,我头上被撞出了个大包,仍然疼的要命,我寻思看来这他妈真不是在做梦,今天是活见鬼了!我长舒了口气说:小,妹妹你为什么能离开那栋大楼? 小女孩微笑着说:是你带我出来的。 我心想坏了,恐怕她是缠上我了,我说怎么可能,鬼是不能走出灵梯和阳门关的,除非、你不是……小女孩忽然把手伸到我的头上,温柔的道:哥哥,我有你的衣服你忘了吗?以后你去哪儿,我都能去哪儿! 我说,你能不能别缠着我,我已经够倒霉的了,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问题,你、还有陈蓉,你们到底要把我怎样? 小女孩面对我的质问,一时间不知所措,傻傻的看着我,眼泪汪汪。我继续道,你们是不是都想让我死,你,想让我当你的替死鬼,我没说错吧?而陈姐,为了挣钱,害死好几条人命,你们都是无耻之徒!你既然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去投胎,留在这里干什么? 小女孩蓦然仰起头,眸子里有股怒火在燃烧,但旋即又平静了下来,只有无声的颤抖。半天,她道:哥哥,你把那块玉扔了!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林辉给了我一块辟邪玉,我赶紧掏出辟邪玉对着小女孩道,你走,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小女孩鼓着嘴道,哥哥,你听我的没错,那块玉对你没好处! 我说,这是辟邪玉,专门驱邪的,你是怕了吧? 小女孩摇摇头说,我不怕,我也不会走的,我要看着你。 我心想既然如此,咱俩就耗着吧,看谁耗过谁,等到三四点鸡叫,我看你走不走!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宿舍里虽然只有我一人,但外面却寂静的可怕,整个楼道似乎都没有人走动的声音,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一切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对了,鬼打墙!吴邪说过他在十四楼碰到鬼打墙,而且还断了一只胳膊,我当时不信,但现在却有点发毛了! 我小时候听老人讲过,碰到鬼打墙,只要咬破中指就能解除。 不管有没有用,倒是可以试下,这回算把我疼的差点晕过去,都说十指连心,一点不错。可眼前的鬼打墙依然没有消失,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坐在我不远处的小女孩怪异盯着我,小声说:哥哥,你把玉扔了,用唾沫星子擦擦眼皮,然后就能看到东西了。 我动摇了,心想这辟邪玉假如真有作用的话,她就不会靠近我了,我想了想,把它放在我可以触及到的地方,我再次看了眼那小女孩,仍然没有从她的脸上读到任何信息,按照她说的方法,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倒吸了口凉气差点没堵住我的嗓子眼。 四周一片荒芜,一堆又一堆凸起的坟头赫然立在眼前,而我此时正抱着一块无名碑靠在坟地! 我快要崩溃了,精神也紧张到了极点,恍恍惚惚的听见一句话:哥哥,你还有我,不怕! ------------ 第七章 食人鸦 鬼掌灯 我嘶哑道:这到底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小女孩低声道:哥哥,你快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机械的打开手机,盯着屏幕很久才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十一点整。小女孩匆匆道:哥哥,你得回去上班了。我现在哪还有心情上班,我恨不得躲那座大楼远远地,见我一动不动,小女孩无奈的讲:哥哥,你听我的话,谁都不能信,无论谁说要救你,其实都是有目的的。 我问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女孩回答说林辉给我的不是什么辟邪玉,而是噬魂玉,这东西是邪物,是专门吞噬人三魂七魄的。长则半个月,短则两三天就能让一个正常人变得精神不正常,三魂尽失,七魄丢散。她说她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就来到这里的,当我跟林辉分别后,她就看到我坐上一辆出租往郊区赶,天黑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乱葬岗了。 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脚非常麻,头脑仍然一片混沌,清醒了片刻后,我告诉自己现在谁也不能轻信了。我问小女孩知不知道林辉为什么要害我吗?小女孩摇头说不知道。 就在我陷入茫然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走来,小女孩抓着我的手道:哥哥,把嘴巴闭上不要让阳气外漏,我们赶紧走,记住,千万别张嘴。 我机械的点点头,绕过一个又一个坟头,我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几乎要崩溃的心理防线挣扎再挣扎。迎面走来的是个老头,他手里提着一盏很老的煤油灯,红灯笼很耀眼,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小女孩掐了我下我才反应过来,目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我心想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个提灯的老头往乱葬岗跑,好奇害死猫的道理我懂的,我紧闭着嘴巴,跟老头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都不敢喘气。 子时将至,小夭起作,大夭不怪,地不湿,湿不予,小夭走小道,大夭走大道,不是不道……老头突然讲起带着方言的话,我听不懂,但感觉有点像什么咒语,一想到自己竟然跑到这种鬼地方,我两腿都开始哆嗦起来,寻思那个老头摸不准也是鬼。 我们刚走出乱葬岗就碰到一群乌鸦从头顶飞了过来,起初我以为又撞到啥不干净的东西,小女孩让我低头趴着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声‘哇哇’跟小孩哭似的声音,才想起来竟然是乌鸦。记得在农村的时候,大人们经常叮嘱孩子见到乌鸦要离的远远地,说乌鸦是不吉祥的玩意儿,也千万别跟乌鸦作对,会带来不好的运气。 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不止一群乌鸦往乱葬岗飞去,半空中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上百只。我心想这地方未免也太邪了,刚站起来突然感觉膝盖痛了下,像被什么东西叼住似的,我一低头猛然发现一只黑乎乎的长嘴乌鸦正在啄我的腿,我骂了句然后一脚就把它踢飞出去,那乌鸦跳起之后冲我扑闪着翅膀大叫。 小女孩哎呀一声,叫道不好,赶紧拽着我往大道上跑。 按说她一米六多点的个头,瘦弱的身材,应该没我跑的快,可她在前头我却愣是追不上,跑了半天终于逃到大道上,停下后我气喘吁吁的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小女孩面不改色的说还得跑,怕被盯上。 又跑了十多分钟,最后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半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乱葬岗咋那么多乌鸦,而且那乌鸦竟敢咬人!?小女孩朝我们背后看了很久,平定的说,哥哥,那不是一般的乌鸦,他们专食人肉,刚才要是被那群食人鸦追上,后果不堪设想。我见她脸上一点怕意都没有,暗暗有点佩服,听他说到乌鸦吃人时一阵骇然。 小女孩道,哥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乱葬坟前怪事多,鬼门指路鬼掌灯。 我摇摇头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孩俏皮的笑了下说,真是笨蛋,刚才那个掌灯的不是人啊! 我啊了声说他是鬼?小女孩摇摇头。 我说不是人,也不是鬼,那是什么? 小女孩嘟嘟嘴说,林辉也不是人,关在东城那栋楼的东西都不是人,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说那你呢? 小女孩张了张嘴巴,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我也不知道。 我心想电影里经常说,鬼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的,老美的《灵异第六感》主线就是围绕着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男主角开始剧情,直到他看到自己的尸体,还原了当时的画面,才真正安息。我寻思小女孩一定是潜意识里否决了自己没有死,所以执念还在。 小女孩突然问我,知不知道赶尸匠?我愣了下,说听说过,在小说里看过,不就是赶尸的吗?旋即打了个冷战,我说难道这玩意儿也是真实存在的? 小女孩说刚才那个提灯老人应该就跟赶尸匠的工作差不多,不过他是专门给一些亡魂指路的,哥哥你想啊,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和经常跟冤魂打交道的人,算是正常的人吗? 我一时语塞,点点头,我脑袋里蹦出一个问题:小女孩是真正帮我的吗?我认真的看着她:你说吧,你有什么目的?咱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应该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吧?陈姐想给大楼洗白,然后赚钱,林辉利用我逃出灵梯,而你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掩着嘴笑了起来,坦白说,如果她不是鬼,我肯定会觉得如此可爱的女孩应该不会骗人,但从她知道的‘鬼掌灯’‘食人鸦’以及大楼里的事来看,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小女孩笑的更厉害了,我皱着眉头等她说话,良久,她才道:哥哥,你总算变得聪明了一点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嘿嘿道:不要相信任何人,尽管我很想让你相信我,但是就目前来说,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只会让你更危险……哥哥,今天是我第三次救你。 我惊讶的道:什么第三次,除了电梯那次,你还救过我? 小女孩道:记不记得一切怪事都是从那天忘关电梯开始的? 我连忙点头,她说:灵梯在十二点零五之前务必要关上,否则它就会直通十四楼,然后……发生一些不可想象的事,以前在大楼工作的大哥,和另外两个大叔都是因此才惨遭不幸的,那天晚上,电梯原本是要经过十三楼到达十四楼的,但是它没有,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陷入一阵癔症,像是被打了麻醉散一样晕晕的,我恍然道:为什么? 因为有人摁了下楼键,所以电梯没有直达十四楼,而是往下运行。小女孩道,哥哥,你知道那个白衣女人是谁吗? 我顿了下,摇头。小女孩忽然咧着嘴笑道:算上她,我应该救了你四次。 我有种被泡进酒缸里的感觉,惶惶然,所有人都在说十四楼有凶煞的东西,林辉、陈蓉、吴邪无不认为那里不是人能涉足的地方,吴邪的断臂就是惨痛的教训。小女孩说,哥哥,你以后要记住了,不能轻易给别人你的贴身物品,那个女的是我后妈……对我不好,和我爸经常吵架,但是她同样受了诅咒,离不开这座大楼。 那天灵梯好不容易晚了,我和她是同时坐电梯下来的,不同的是,她直接去找了你……也难怪,谁让你是香饽饽呢,而且整座大楼只有你一个活人,她不靠你,能靠谁……就在她以为她拿了你的东西,可以被带出去的时候,我在她坐电梯回去的路上动了手脚,而这个坏女人,直接被送到了十四楼。 我的心跳加速不断,我问然后呢? 小女孩邪魅的笑了下说,然后她就永远不存在了。 ------------ 第八章 黄毛 路上我俩走了很久,才碰到辆出租,上车的时候司机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小女孩跟我讲了一些她以前的事情,以及关于这栋楼的过去,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西城怪楼年代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曾是一家大户人的宅院,之后几经倒手转卖,每次住进去的人家都会莫名其妙、接二连三遇到怪事,最奇异的当属那位比较知名的学士,写过很多漂亮的文章,但自从住进那宅子后,竟自缢了,轰动一时。后来房产改造,政府觉得要压制住这些东西就需要彻底修建地基,然后建造了一栋十五层的高楼,本以为会好转,谁知道…… 回到单位,小女孩跟我说她不能陪我进去了,我问她我必须留在这栋大楼,一直干到明年鬼节才行是吗?小女孩郑重的点头说是的。 告别后我回到门卫室,今天吴邪没在,我一个人坐在监控屏幕旁边,自从知道楼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后,我总有些不安,就好像关在囚笼里的小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弄死! 坚持到十点多的时候,我注意到大门口突然出现两男一女,看样子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女的穿着超短裙跟在俩男的身后,那俩男的趴在大门上往里瞅。我寻思不对劲,赶紧拿着安保棍走出去,还没走到门口我就看到那俩男的在门前捣鼓,看样子像是要撬门,我立马呵斥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问他们这是要干嘛!? 那俩男的中有一个染着黄毛,打扮的也不伦不类,另外一个男的身材瘦弱,叼着根烟,不屑地看着我。 兄弟,把门打开,进去说。黄毛嘿嘿道。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贼多,我就想尽快打发掉他们,直接说,已经下班了,有事明天白天再来! 叼烟的青年砸吧着嘴道:听说这里面闹鬼,老子长这么大没见过,想瞅瞅! 我一看他这屌样,心里膈应的慌,不耐烦的道:他妈的赶紧滚,再逼逼别怪我不客气! 黄毛啧啧道,好你有种。 站在俩人身后的小妞瞪了我一眼,碎碎念着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反正不是好话。我重新确认了下大门,看着这几个人离开后我才进去。 呆到十一点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楼上传来怦怦登登的声音,像是脚步声,又像是什么东西掉了地下。我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心想这还不到十二点,楼上就有动静了,起初我以为是脏东西作祟,可模模糊糊听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我才蓦然惊醒,妈的,肯定是那几个逼不知道怎么就翻上去了! 二楼窗户的高度和地面也就两米多的距离,要想徒手翻上去对于女的来说非常困难,但如果利用人梯或者其他方式就不好说了。我没敢耽搁,把手机闪光灯打开,攥着棍子就赶紧往楼上走。 我寻思,对方是两男一女,如果真干起来,凭那俩怂逼的个头我还真不一定吃亏。刚走上一半的楼梯,一种不好的感觉让我停了下来,我心想不对劲,刚才还有谈话的声音,怎么突然就没声了,周围静的一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我暗想难不成这几个逼想背地里埋伏我?这楼道里本来就昏,加上二楼没有灯,乌漆墨黑的,要是背后给我一棍子,我还真扛不住。我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报警,楼上一声猫叫,把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传了过来。 我暗道不好,这几个逼肯定是遇到事了,都说好奇害死猫,一点不假,三个傻帽偏偏想到这里耍,简直是找死!我提着棍子就跑了上去,摸着黑我去找灯的开关,摁了几下,发现是坏的。 这时一阵哭声传了过来,那哭声忽然变低,接着一阵抽泣声传了过来,等我顺着声音找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被绑在椅子上,嘴上缠着绷带。我心里有些惊悚,把她嘴上的绷带撕开后我问她那俩逼呢?她刚说了句后面,我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肘了下,疼的我直接躺在了地上。那女孩哭爹喊娘的,刚叫了两声又被黄毛给嘴封住了,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叫也叫不出来,接着黄毛骂骂咧咧的朝我走来。 你不是牛逼吗?靠,多管闲事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老二把他绑起来丢出去。黄毛点着一根烟道。 我用手一摸头,猩红的血弄的我满手都是,我咬着牙想起来反抗,但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俩逼用皮带把我的手铐起来。 瘦个子男的拖着我的头发给我往二楼楼梯拽,黄毛突然道:算了,给他扔电梯里吧,咱们速度快点,别整出人命了! 瘦个子笑着说怕啥,走过去摁了下电梯,等电梯上来的时候把我扔了进去。可能是失血过多,我脑子浑浑噩噩的,但听到要把我扔电梯里,心里还是一阵恶寒。黄毛特别有心眼,走进电梯,把1-15楼全部摁了一遍,笑着对我说,傻逼,今天便宜你了! 瘦个子走到那女的身边准备脱她的衣服,黄毛一巴掌把他扇了过去,说了句我先来。 后面我又隐隐约约的听到抽泣声,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传入我的脑海。 我刚上楼的时候先是听到那女的惨叫,紧接着那俩逼知道我会上当,就把女的嘴给封住,然后就是一声猫叫,接着我明明听到一阵抽泣声,等等,问题就在这里,按说那女的嘴都给封住了,怎么可能说话,除非…… 电梯门合上后开始缓缓上升,速度慢到极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努力想挣脱着去按电梯按钮,却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电梯每次开门,关门,都让我感觉濒临极度危险中。 我不知道,下一次开门,会看到什么,下一次关门,会进来什么…… 电梯再次关门的时候,下一层就是十四楼,我大气不敢喘一下,屏息等待着,夜晚的十四楼对我来说,是个未知,然而未知则更恐怖,小女孩告诉我,敢在晚上进入十四楼的都有去无回! 叮的一声,很轻,电梯戛然而止,我知道十四楼到了。 我打心里恨死那俩逼了,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我不敢睁开眼去看,直到听到有什么东西滚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敢抬头去看,而在心里已经做了一万种准备,会不会是一颗人头? 带血的人头,还睁着眼睛看我?或者是吴邪的断臂? 人到绝境的时候,反而不知道害怕,当我看清楚后,反而是怔了住,盯着地上滚过来的手电筒,我才反应过来这正是我送人的那把,我艰难的把目光看向电梯外,此时,一个白衣女人的背影让我浑身发冷。 ‘嗖’的一下,魅影直接闪到我的面前,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有力的手已经掐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怎么使劲都别不过来,那张美丽的脸蛋此刻除了苍白之外,还带着凶狠的杀气。 你不让我走,我也不让你回,你去死吧! 我想说话,但被憋的脸红脖子粗,这时电梯里的灯突然叽里呱啦的闪起来,跟短路了似的,面前女人的脸变得诡异而纠结,我心想,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他妈凭什么害我? 鬼是不讲道理的! 当我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要死了…… 潜意识里感觉到电梯忽然开始缓缓下落,最后停在了一楼,有个熟悉的身影把我拖了出来,然后告诉我,还有五分钟,如果电梯不按时关,轮回就会开始! 可能是某种力量的驱使,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我几乎是出于意识的坐起来,爬到电梯电源那里,费尽周折关闭电源。做完这一切,我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趴在地上,有种解脱的释然,甚至头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我不知道这么一睡,我会不会就是第四个死去的内勤…… 也许明天的报纸仍然不会刊登,陈姐会花钱处理这一切,而我就只能这么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虽然不甘心,但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轻,就感觉要飞起来似的,直到有个声音叫住了我:哥哥。 ------------ 第九章 二楼的猫 睁开眼我已经在医院了,后来才知道是吴邪把我送过来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摇摇头说我还想问你呢,是你给我发短信让我赶过来救你的,我到单位的时候你昏迷不醒,就趴在电梯口,我就赶紧叫救护车给你送过来了,幸好没什么大碍,不过大夫说你小腿被什么东西咬了个大口子。 我寻思我当时都快死了,怎么可能有力气给你发过短信,我点点头,问他那几个逼崽子呢? 吴邪疑惑的问我什么意思,大楼里不就我一个人吗? 我心想坏了,拔掉吊针就让他跟我一起回去。赶到单位的时候,陈姐刚好也在,她问我有没有什么大碍,我说没事,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去二楼。 陈姐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去了你们就知道了,结果刚爬上二楼,我本以为那个跟黄毛同来的女人仍然被绑在里面,谁知道大厅里空无一人。这时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整个楼房里都很亮堂,我慌了,心想那俩逼该不会把人劫持后又逃了吧? 陈姐和吴邪茫然的看着我,见他俩莫名其妙,我只好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我说那俩逼肯定逃逸了,得报警抓他们! 吴邪道,你确定他们爬上了二楼? 我冷笑道,怎么,你们不信?那我脑袋上的伤口哪来的?我走到椅子旁边,指着地上的血迹说,你们看,这血就是我的,昨天那瘦猴子给我那一下差点没弄死我。 吴邪毫无表情的说,可是医生说你头上没有伤,一切正常,除了,除了小腿上的伤口已经感染,但也没大碍,不排除是你腿上的血。 我苦笑着说怎么可能。摸了摸脑袋,还真没有什么伤口,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环顾了下四周,昨天打斗的痕迹还在,可是……腿上的伤,是被食人鸦啄的,这个没错,可我脑袋明明被那瘦猴弄了下,如果说没有伤口,那这些血哪来的? 吴邪摆摆手示意我别着急,他走过来查看了一遍,低声说,陈姐,你怎么看? 陈姐至始至终都抱着手臂没有吭声,表情异常凝固,她盯着我时,我有种被审视的感觉:唐泽,你说昨天有人硬闯单位,你有证据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尖锐,像是质问。我反瞪了她一眼,笑了下,说:你们不信,可以去看监控,我有没有说谎,监控摄像头不会抵赖。 陈姐沉默了片刻,也没再说话,而是直接离开了二楼。 吴邪在陈姐走后问我,昨天有没有看到其他古怪的事? 我刚要仔细回忆,脑袋剧烈的痛了起来,而这更加证明瘦猴子给我那一下的余痛没有消失,我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说给我点时间。 吴邪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对我说,我相信你。 我怔了住,这时吴邪指了指自己的左臂,淡淡的道,监控记录被人删了,所以陈姐才会那么不高兴。 我刚想说,那绝对不是我干的,吴邪已经下楼了。回到学校,我一直想不通昨晚发生的一切,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若有若无,如果能找到那俩逼崽子,说不定就能还原事实! 这事过了三天,我接到了林辉的电话,他问我忙不,方不方便聊聊。 我说好啊。其实我是想当面跟他摊牌,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一见面,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奇怪的是,林辉非但没有还手,还笑着说,打吧,等你消气了,我们再谈正事。 我说去你妈的正事,你的正事是不是寻思着怎么弄死我呢? 林辉擦了下嘴角的血迹说,我是在救你,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上你这条命吗? 我说知道,你他妈就是其中之一。林辉说老弟你听我说,噬魂玉确实是帮你的,你生辰八字属阴,而五柱里全是地煞凶星,陈蓉找你去单位上班不是偶然,正是看重了你的命里,她为什么找你要生日,正是为了给你配阴婚,你当时问我怎么着才能帮你脱离她的掌控,我只说了一个法子,但暗地里却在用另一个办法救你! 噬魂玉是件古董,众所周知,古董都是带灵气的玩意,把玩不好,是要走霉运的,而这噬魂玉的作用就是能帮你藏魂,你想想,配阴婚男方需得是人才行,失一魂,掉一魄都非常人,那么阴婚就没法进行,说到这,你应该懂了吧! 我啧啧道所以你丫就把我搞死是吧,丢了魂魄,老子也就跟植物人没啥区别了,还活着干吗? 林辉急眼了,怒道,你老儿怎么就不明白呢,噬魂玉可以藏魂,不代表不能还魂,老哥我要是害你,背地里给你一刀,或者扎个纸人,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上去,弄几个小鬼天天折磨你,用得着像现在这么费事!? 我半信半疑的道,你拉倒吧,我就不信你没有目的! 林辉说,我有,当然有,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属于借尸还魂的状态,生魂不定,阳气极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掉。我之所以救你,也等于救我自己,因为只有你能救我,你死了,再也找不到五柱凶煞之人,废话少说,我问你,你昨天去过二楼对吧? 我说是又如何? 林辉点根烟递给我,赔笑着说,老弟,你瞧你,说话一冲一冲的,事情我也解释清楚了,我就算有天大的想法,至少咱们现在是拴在一起的蚂蚱,没必要动肝火,伤了伙伴的和气! 我心想老子跟你有半毛钱的和气,但表面上装作过得去的样子说,你要说的正事是什么? 林辉吐了口烟圈,恢复认真的样子,郑重的说,你想不想知道二楼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林辉点头说,有,有很重要的关系,你现在命在旦夕,五柱有凶星庇护,魂魄则有貔貅镇守,我送你的噬魂玉很难将你的魂魄吸收,也就是说,你现在随时都有被强配阴婚的可能,你愿意跟鬼结婚吗?不愿意,而我呢,好不容易起死回生,我更不想死!二楼说不定有咱们都需要的东西! 我问他什么是凶星庇护,貔貅镇守,林辉显得有点不耐烦,敷衍的说这些都是我从你的生辰八字上看出来的。 我说你给我详细解释下。 林辉无奈的说好吧,人一出生其实就已经注定了未来的命运,这是先辈们总结出来的经验,以出生年月日作为基础,算出天干,地支,五柱,命时等,多数人命里都有一个吻兽守护,其实就跟属相差不多,而吻兽是隐性生肖。人的天干地支影响不了一生,而五柱和命时却能看出这个人的很多故事,你命中有貔貅相护,命格非常硬,生魂很难被人利用。陈蓉正是看中了你这点,才想利用你改变这栋大楼的现状的。 我点点头,眯着眼道,我明白了,所以就算别人知道我的生辰,应该也很难被利用吧,那你刚才说如果想害我,早早的用我生日扎纸人,招小鬼,也是不成立的,对吧!?貔貅这个我知道,很多有钱人专门买金丝木制的貔貅,生财驱邪。 林辉脸色由黑变绿,嘴角更是抽了几下,说你要想活命,就得跟我合作,咱们互惠互利,各取所得,何乐而不为? 我冷笑着看了眼他那死鱼脸,双手插兜道:我考虑下。 林辉气的直瞪眼,不过还是装作客气的说,老弟,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开玩笑,我直说吧,二楼有两只猫灵,猫有九条命,而能修成猫灵的更是少之又少,一定是有人在暗箱操作,用什么东西豢养,这玩意儿跟豢养小鬼一样,伤天害理,但是,我揣测这其中有能让人巩固生魂,甚至更加禁忌的东西。 我耸耸肩的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他妈现在是学叼了,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像林辉这种急功近利、自私的家伙,我也没必要跟他绕弯,之前被他当枪的感觉非常不爽。 林辉摇摇头,看似无奈的道,老弟你想在我这儿套话就明说嘛,这栋楼,哦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古宅,那会都叫宅子。实话说吧,这古宅的秘密非常多,每一件都足以撼动一段历史。 活在这里面的人,不过是苟且求生,之所以不能离开,是因为冥冥中与古宅有契约关系,就像陈蓉,她虽然活的像个人,但实际上早就没血没肉了,犹如行尸,这都是因为与古宅的契约关系。你入宅时间不长,理论上只与陈蓉有契约关系,而二楼藏着或许能帮你解除掉这种关系的秘密! 《感谢雾里看花灯的推土机,非常感谢!!》 ------------ 第十章 麻袋男 林辉问我认不认识破风水的人,我问他干嘛,他苦笑着说老弟,我这是为你好,你两眉之间乌气重重,印堂发黑,肯定是最近被鬼缠身了,找个会开光的人给你驱驱邪啊! 我心想你他妈接着忽悠,我现在这样不都是被你们害的。 我跟林辉说这事我会考虑清楚的,尽快给他回复,其实他说那么多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动摇了,但碍于这王八犊子嘴里的话是真是假,我还真不敢确定。林辉这货看来是真的着急,一个劲的跟我说如何如何,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说的天花乱坠。我赶紧告诉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回去的路上,我把弄着手机,突然想起吴邪说我昨天晚上给他发短信求救,我赶紧打开短信箱,结果还真看到一则短信:我在单位被困,速来!!! 一连三个感叹号,我真不敢相信是我发的,时间是十二点十二分。对于这条短信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刚回到学校,吴邪突然联系我,问我有没有时间陪他去一趟大牛村,我问他去那做什么,他说有点事需要解决,我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吴邪这个人给我的印象虽然不差,但碍于他和陈姐的关系亲近,让我不得不对他有所提防。如果不是上次因为帮我而断臂,我绝对不会领他这份人情,犹豫了片刻我告诉他我得先回趟学校,要跟辅导员请假,这几天已经耽搁了不少课程,如果因此而没法把学分修满,会耽误毕业。 见面的时候吴邪开了辆桑塔纳,我问他去大牛村是要解决什么事?吴邪说到了再讲,一路上没什么话,我靠在副驾驶座半眯着养神,到了地方,吴邪招呼我下车说前面路况不好,车开不了,只能步行。 来到农村让我有种回到老家的熟悉感,吴邪说他是来找个高人,听朋友讲大牛村有个对凶宅极有研究的人,说不定能帮到我们。我反问道应该是能帮到你和陈姐吧? 吴邪愣了下,说你不也一样被困在大楼了吗,如果这栋楼能消停下来,对大家都好。 我心想陈姐肯定给这货不少钱,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帮她卖命,连断了只胳膊都不肯放弃。 刚走到村口,‘哞哞’的牛叫声传了过来,一只绑在老树上正在舔树皮的老牛突然挣脱绳子穿了出去,我寻思这牛一定有疯病,刚想提醒吴邪躲开,那老牛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吴邪脸色有点凝重,走到那老牛拴着的树跟前观察了一阵子,说咱们赶紧走吧,等天黑了就不好回了。 说也奇怪,这大牛村里的屋子不少,就是没见着啥人,吴邪和我敲了几家人的门都没有反应。我问吴邪你那朋友靠谱不,该不会忽悠你的吧。吴邪说不会,可能是白天人都下地了,等等。 傍晚的时候,我和吴邪坐在河坝旁边看两只狗游泳,我寻思这农村的狼狗还真有灵性,要是搁在城里,恐怕没几条狗乐意下水,尤其是有只狗游泳的姿势,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人哩。等了很久,终于有几个老乡提着锄头回来了,吴邪赶紧走过去问话,谁知道那俩汉子直接朝吴邪啐了口唾沫,骂道:娘希匹的,滚滚滚。 我顿时不乐意了,我们不过是问路,讲话也够客气,咋就碰到这么刁的农民。我刚要理论,吴邪抹了把脸拉着我就要走,我心想吴邪看起来冷峻,原来也是怕事的主儿,刚走到村口,吴邪突然停下脚步说,那俩人是在救咱俩。 我没反应过来,吴邪则说,还记得那头黄牛不,你猜它当时舔的是啥?我说树皮呗,还能有啥,你该不会连牛舔树皮都不知道吧? 吴邪面色沉定的摇摇头说,老黄牛舔的不是树皮,而是人血。 我心里一震,问他怎么发现的,吴邪说自己天生对血腥味过敏,刚才到那树旁边的时候就闻到不对劲,最后发现那树皮上泛着血迹,还有,那大坝里的两只狗很奇怪,你记不记得他俩狗游泳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就像监视似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同感,起初我以为是那狗通人性,但再通人性的狗也是有个度的,仔细想想,那俩狗还真是非常奇怪。我打了机灵,下地回来的那两个汉子冲吴邪发飙的时候,目光是朝着那俩狗的方向的,紧接着那俩趴在河坝中间的狗就开始往上路游,然后灰溜溜的跑走。 吴邪说,看来那个高能确实厉害,咱们先回车里,晚上再来! 我说要不还是明天再来吧,村里路拐弯子多,晚上怕是会迷路的。 吴邪像是心意已决,从兜里掏出一团纸包的东西递给我,然后说你晚上待在车里等我,我速去速回。我寻思这货胆子真大,不怕死的主儿,上次丢了只胳膊,这次就不怕没命!?我打开纸包,发现是糯米粒,吴邪叮嘱我天一黑就把糯米粒撒在车周,最后要留一把在手里,以防万一。糯米是驱邪的这个我知道,吴邪说如果碰到啥怪东西,就把手里的糯米往它身上扔,十一点之前他没回来的话,就让我自己开车走。 我说你丫就不怕死吗? 吴邪奇怪的看着我笑道,没事的。 我说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还能有个照应。 吴邪愣了愣说不用了,你晚上还要值班,万一耽搁了,谁来关灵梯? 我心想吴邪虽然跟陈姐是一路人,但毕竟也帮过我,我这人最不愿意欠人情。我说你也别说了,我一个人搁这儿也害怕,咱们一起吧。 吴邪也没再推辞就说好吧。 天黑之后,吴邪从后备箱拿了些东西出来,都是什么符文、朱砂、避邪的玩意,用小包装了起来。我问他这些东西灵不灵,他错愕了下,说他也不知道,是从道观搞来的。我打趣道,那道观的人没说你印堂发黑,最近总撞鬼吗? 吴邪苦笑着说扯淡,我虽然不懂道术,但对相术还是有所研究的,根本没这印堂发黑一说,那都是江湖骗子忽悠人的那套。 我一听,立刻联想到林辉那个大忽悠,心想这货又蒙我! 我和吴邪绕着大牛村转了一圈,我说你既然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儿住,那不去球吗,干脆明天再来吧。吴邪说这人神出鬼没,没几个人晓得他的去处,不过就冲今天那几个村民对他的态度,这人肯定不会住在村里,而是在村外。 我说是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迷信,可不得人人喊打。吴邪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作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说你瞧前面。 我心里紧了紧,用手机往路口照了照,一个背着麻袋,牵着头老牛的人正往我们这里走来。吴邪提醒我把手机关了,我嗯了下,刚装进兜里就听见那头老黄牛撒欢的叫了起来。 那背麻袋的男的骂了几句,老黄牛才消停下来,吴邪顿了片刻说:大哥,像你打听个人,王麻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背麻袋的男的冷冷的说,还带着浓重的口音。 吴邪干笑道:这黄牛天生青光眼,还被人灌狗血,啧啧。刚才那么冲,怕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吧?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方九哥让我来找他的,你不会不认识吧? 方九? 吴邪嗯了下说,大家都是道上的人,有个篓子需要他帮忙补,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他的。 麻袋男的走近几步,瞪着吴邪道,你是啥个人?他这么一近身,把我倒是吓了跳,刚才没注意,离近才看到这人长的也忒丑了,长着一脸麻子五官不仅挤在一起,典型的三角眼更是让人膈应。 吴邪说,方九是我表哥,十年前你欠他个人情,他让我找你要,说提江西赣江老爷庙他就知道了!麻袋男身子抖了下,说知道了,你让我办什么? 吴邪怔了怔,打量了眼前这人两秒钟,淡淡的说:最近接了个活,东城古楼那边麻烦篓子有点大,我一个人补不了。 麻袋男转过身牵着黄牛往回走,哑着声道,知道了,我会去找你的。 吴邪显然有点着急,追问道啥时候?那男的没吭声,走远了后突然来了句:你朋友有脏事,用老酒糟淘米水,冲一冲。 吴邪看了我眼,然后转头对那人说了句谢谢。 上车后我问吴邪那人是谁,他说可能是能救我们的人。回去的路上吴邪跟我说起了他的身世,他祖籍江西,爷爷是给人测凶宅的,谁知道到了67年被举报抓了起来,死在了看守所,他家传的《百尺丈木经》和完整版的《杂卦传》等书都被烧了,他现在学的是从老爹那掌握的《周易》,后来自己看《中明堂事》懂了点风水皮毛,也就开始做了起来。 吴邪皮肉不颤的说,我表哥以前替王麻子的娘续过命。 ------------ 第十一章 活死人 吴邪见我惊异的看着他,苦笑着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这种事属于逆天而为,我表哥八年前被诊断肠癌,现在一直在做化疗,时间不多了,所以,这就是命。 开了有一段路了,仍然没到平路,车子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下晃悠,我问吴邪是不是走错路了,吴邪摇摇头说不可能。 车子突然一个倾斜,随着底盘和地面的咯噔撞击声,紧接着就开始传来发动机抖动的长鸣,而车子动弹不得,我知道这下坏了,车身被卡住了。吴邪我俩下车后,就开始四下找石头看能不能把车子垫起来,因为来的时候天没黑,小坑小洼都能看清楚,可回去这段路却没那么容易闪避。 想了好几个办法都行不通,最后吴邪说要不我们走回去吧,我说也行,不能耽误去单位上班! 刚打定主意,我突然觉着出不对劲,我问吴邪来的时候记不记得有块堵路中间的大石头,吴邪说有印象,我说咱们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碰到,我记得那大石头离村子不是很远的。吴邪说难道我们真走错了?回去的路就一条,怎么可能绕错!? 我问吴邪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离这儿不远,有点像一群人在哭叫。吴邪说附近要是有人的话,倒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几个帮手,光靠咱俩是不能把车弄出来的。我说声音好像在后面,吴邪点点头说去看看。 走了几百米,吴邪指着不远处的田地里亮着的几间棚子,光线比较暗,我也不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但能确定的是棚里肯定有人。吴邪拉住我说,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人在吊唁! 哭叫声是从棚里传来的,吴邪提到‘吊唁’,我心凉半截,寻思还真是灵棚。一般农村家里死人有个习惯,就是搭建灵棚,灵棚越长则显得这家人走的越风光,算是对离开的人的尊重!我说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吧?吴邪说时间不够了,要是十二点赶不回去灵梯怎么办? 我一想也是,就硬着头皮跟吴邪一块往灵棚那边走去,没走几步,突然出现两条狼狗,这俩狗窜出来,把我跟吴邪都吓了一跳,我骂了句畜生,那俩狼狗兴许是被我呵斥到了,屁颠屁颠的跑了开。吴邪低声说该不会是下午碰到的那俩狗吧,我说管他呢,先进去问问看能不能找几个帮手,把车子弄出来才是正事。吴邪说咱们不能空手进去吧,这样不吉利,没准还会被轰出来,你把裤腰带反绑在外面,外套脱下来套头上,这样就不会失敬。 吴邪我俩前后脚走进灵棚,哭声不仅没间断,还更加惨烈了许多,我寻思这家人肯定是走了长辈,要不然不会这么悲痛。灵棚里有二十多个人,无一不穿着白麻衣,戴着孝头,有的趴在地上痛哭,有的则跪着抹眼睛。吴邪小声跟我说,咱们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这帮人非但没有停止,还越哭越凶,那声音到后来有点像狼叫,不仅我觉得不对劲,连吴邪都有点变脸了。 吴邪说我去问问吧。 他刚走过去,后面跪着的几个人同时转过脸,那一霎,我刚好看到了他们的脸,虽然光线比较暗,但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容还是让我心惊肉颤,我俩腿哆嗦了下,差点没站稳。 吴邪倒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他猛地转向我道:跑!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大步窜了出去,因为天黑,加上担心吴邪没跑出来,我一扭头的功夫脚下恰好被什么东西绊了下,等我爬起来的时候,两双幽幽的眼神正紧紧的瞪着我,我感觉身下膈的难受,用手一抓,摸出一只人骨头出来,我瞪大了眼睛赶紧把它丢了出去,谁料到我刚丢手,那两只狼狗‘嗖’的一下就冲了过去,发出‘呜呜呜呜’的低吼,争相把那块人骨头咀嚼。 我赶紧站了起来,刚才屁股底下压着的半只森森手骨让我眼前发昏,这时吴邪已经跑了出去,不过在他身后陡然冒出十多双手臂,吴邪好不容易脱身,冲我吼了一句,我俩二话没说,把腿就往路上逃去。 背后哀嚎声不绝于耳,我心想今天真是要挂了。 吴邪喘着气说,你先走,我引开他们。 我说那些玩意儿是鬼吗? 吴邪倒吸了口凉气,脸上的恐惧显而易见,他说,咱们今天真是撞大邪了。 我说那俩狗竟然吃人骨头!吴邪脸色变了变,说一定是有人给咱们使了什么障眼法,要不然不会走岔路,跑到这鬼地方! 我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打开,微弱的灯光只能照到一米左右的路,吴邪突然指着前面说妈的,那块好像有个庙,进去躲躲。 吴邪问我带糯米没,我说兜里装了一把,他点点头说好。 跑了几十米,吴邪和我直接钻进庙屋,吴邪赶紧问我要糯米,我从兜里掏了出去递给他,他直接撒到门口,然后又从自己包里掏出朱砂,全部撒在门口。吴邪反手就把门关了上,透过门眼我俩大眼瞪小眼望着外面。 追在我们后面的那帮人张牙舞爪的堵在门外,有几个眼珠子都掉在外面的最凶,但一靠近门就退了回去。我心想这玩意儿还真管点事,可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庙里,想要跑是跑不出去了。吴邪哎哟一声,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符,舒了口气道,咋还忘了有这玩意儿,吴邪把黄符捏在手里,给了我两张,说等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冲出去,总不能等死啊!我苦笑着说,他们人那么多,除非长翅膀,否则跑不掉的。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势往后靠了下想就势休息一会儿,冷不丁的,有什么东西磕在我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我一回头,蓦地发现半空中飘着一只套着黑布鞋的脚,脚尖正对着我。我瞬间头皮发麻起来,我拍了拍吴邪,他正盯着门外的状况,被我一拍,显然也有些失措,我指指后面示意他看看,吴邪应了声,不出我意料之外的,吴邪看了后,也是直冒虚汗,吴邪示意我往上看,我一抬头,心跳瞬间提了上去。 王麻子! 小庙不高,也就两米的样子,王麻子穿着一身黑衣,脖子上套着白布,直挺挺的立在半空,身子自然的来回晃荡。 我咽了口唾沫,吴邪低声说把他弄下来先。 王麻子个头不高,当然也不重,我俩很轻松的就把他放了下来,结果一摸鼻息,已经完全没气了,身上还有温度,应该是刚死不久。吴邪跟我相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迷惘。 这时门口传来两声狗吠,我和吴邪赶紧凑到门缝前,又是那两条狼狗,对着大门汪汪叫了两声,我心想这俩畜生是要干嘛?吴邪让我盯着,他在屋子里找找看有没有王麻子留下的东西。 我盯着那俩狼狗,突然,另外一条嗅着鼻子往地上凑了凑,紧接着,鲜红的舌头陡然间在地上舔了起来,蹲在旁边的狼狗也凑了上去,两条狗同时舔起地上的糯米和朱砂。 我赶紧呵斥了两声,可那条狗好像知道我不敢出去似的,低低的呜了声,似乎还略带挑衅的瞪着我,然后继续吃糯米。 我简直快要疯了,如果不是门口此刻站着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虎视眈眈,我他妈拎着棍子出去非把这俩破狗腿打断! 这时,另外一条狗突然用后腿在地上蹬了两下,然后翘着腿撒了泡尿,原本那些畏惧朱砂和糯米的‘活死人’已经准备离开,俩狗这么捣乱,有十几个已经翻转回来,恶狠狠的看着这里。我肺都要气炸了,心想要是早知道这俩逼狗这么闹事,今天下午就把他们弄死在大坝。怪不得那些村民那么烦这狗,敢情是没人喂养的恶狗,连人骨头都吃,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刚要回身叫吴邪,庙门猛地被什么重物撞击,我靠在门前,差点没被撞飞,我从门缝瞄了一眼,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说吴邪,你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 第十二章 王麻子 吴邪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酒坛,我没好气的说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把人家酿酒的坛子抱出来。 吴邪说这玩意儿不是酒坛,是养小鬼用的,我说你扯犊子呢? 吴邪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算是知道了,外面这帮人都是王麻子豢养的,刚才咱们看到的灵棚肯定也是为王麻子搭建的,王麻子一死,他们没有了主人,可不得冲人要命。我估计这帮东西都是孤魂野鬼,但是后来被王麻子用邪术豢养了住,说是豢养不如说是囚困,王麻子心也够狠的,怪不得我表哥说如果不到逼不得已不要找他。 我着急忙慌的道,你废话少说,现在怎么办? 吴邪说能咋办,闷头试试吧,你把门打开,退到后面。 我说你要干嘛? 吴邪把手里所有的黄符都递给我,低声说要是出事了,你就把黄符塞嘴里一股脑往外跑,不用管我。 我心里一暖,退到吴邪身后。 十几个张牙舞爪、血腥大口的‘活死人’突然就扑了进来。吴邪坦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单手高举坛子,冷声道:你们不想投胎吗?豢鬼坛在我手里,王麻子死了,你们要想轮回,就退回去。 我把黄符塞嘴里,因为害怕,噎的我差点没直接吞进去。吴邪这么一喊,门口闯进来的活死人忽然间都不敢动了。吴邪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先出去,我刚想说话,他又狠狠的瞪了我一下。 我朝他点点头。 吴邪冷声道:只要把豢鬼坛砸了,你们就能脱生了是吗? 我站在门外,听着庙内吴邪和那些活死人的交谈,心乱如麻,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吴邪手里拿的真是豢鬼坛吗,而不是一般的酒坛? 如果不是能让他们解脱的豢鬼坛?那后果…… 我赶紧把黄符吐出去,心想要是出事,我绝不能见死不救,吴邪肯舍命救我,我也得为他拼一拼。刚要动身往庙内去,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抓住了我,心里一惊,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个小女孩。 她朝我柔柔一笑说:哥哥,这是他们的恩怨,和你无关,走吧。 我说不行,吴邪还在里面。 她定定的道:走!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了我,让我怎么也挪不动步子,这时庙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嘶喊声突然传来,我以为吴邪发生了意外,刚要动身,小女孩抓着我的手臂让我动弹不得。我说我得去救吴邪,你放手,她决绝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那声音就像是有把刀子钻入人的心口,然后不停的搅拌着,听的我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突然,两个满身烧着火焰的人跑了出来,而之后,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踉跄跄的钻了出来,我张大嘴巴道:王麻子! 他不是死了吗,他不是上吊死了吗!?我看向小女孩,而她却眸如止水的盯着这一切。 眼前的两个火人不断的燃烧,到最后,化为灰烬。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活生生的人,被烧的连根毛都没有,我吸了口气暗道:他们本来就不是人,本来就不该存在…… 紧接着,吴邪艰难的爬了出来,我赶紧冲上前去扶他,而屋内,几十只眼睛凶狠狠的看着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撕碎我们。 我注意到吴邪的右臂被咬掉了一大块肉,此刻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我说我背你走吧,这时他突然摆手道,你自己走! 我不解的看着他,这时我注意到王麻子的目光突然盯在了我身后,吴邪说王麻子专练邪术,囚了这么多孤魂野鬼,是不十足的恶人。我怕他对小女孩下手,赶紧挡在她面前,冷冷的道,有什么你尽管冲我来,老子眨下眼都不是男人,别为难我妹。 王麻子又惊又疑的上下打量着我,最后握着手里的钩子,指着我道:你要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王麻子像是有顾忌似的接着说,不想死,就跟吴邪一起滚蛋,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吴邪可能是受伤的缘故,浑身都在打颤,咬着牙说,为什么要算计我们?难道你忘了我表哥对你娘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为了救你娘,我表哥也…… 闭嘴!王麻子喝了声,怒道,干俺们这行的,讲个屁的情谊,过的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他娘的知道老子刚来大牛村,被人打的半残不残,呵呵,老子早就看破这世人了,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都是他们逼的,老子不想像狗一样苟延残喘。 我心寒不已,寻思原来这一切都是王麻子安排的,可是他是怎么起死回生的?要知道我们把他从吊梁上抬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难道,难道诈尸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起尸,除了露着脸上凶煞之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吴邪脸上阴晴不定,冷笑了下说,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豢鬼养魂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有朝一日等你死变成鬼的时候,你后面的那帮人还会放过你吗? 王麻子道,老子给了你走的机会,你偏偏来纠缠,还敢坏我好事! 吴邪说你他妈真是狼心狗肺,我表哥当初瞎了眼救你娘,还落到半身不遂的地步,啧啧,逆天改命都是没有好下场的,我表哥今天的境遇就是不久之后你的下场,你会死的更惨的! 王麻子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被气的不行,铁钩子上还滴着鲜红的血液,让人看的有点恶心。 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再次抓住了我的胳膊,幽幽的声音道:哥哥,我们走! 扶起吴邪的时候他浑身都在发抖,我寻思如果再不送这货去医院,他这条腿肯定完蛋了。警惕的盯着王麻子手里的铁钩,我寻思这犊子别突然给我一钩子,其实要是真干起来,我不怕他,但一想到他身后站着的那群不死不活的东西,浑身都开始发毛起来。小女孩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这种危险,她牵着我的手臂,毫无顾忌的跟在我后面,每走几步,我都悄悄回头瞥上一眼,王麻子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看不清样貌。 我问吴邪王麻子是怎么死而复生的?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吴邪此刻非常虚弱,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整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我们走了很久才赶到车停的地方,我赶紧脱掉外套帮他把腿部伤口绑上,我手一按上去,吴邪痛的直喊爹,我说你就忍忍吧,要是王麻子再追上来,咱们还得继续逃。我也没敢耽搁时间,虽然手上沾着吴邪的血让我胸口作呕,但还是强忍着呕吐四下找东西把车垫起来。 吴邪疲惫的说,我上去发动,你在后面推。 我说你拉倒吧,你他妈就剩一只手,一只腿,叫消停一会儿吧。 吴邪坚决不肯,说我不想让别人跟我陪葬,找几个石头垫下,然后你去推车,我来开。 说实话我不得不佩服吴邪的意志力,见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车,我也没在犹豫,徒手挖了些泥土石子往车轮下塞,填了有一阵子,吴邪说试试吧。 我使劲在后面推,吴邪则发动汽车,折腾了半天,车子总算挪动了些地方。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女孩突然说了句话:哥哥,咱们走吧,就算你现在救了他,他也必死无疑。 小女孩的话让我浑身一惊,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这时车子再次熄火,吴邪推开车门缓缓的爬了下来。 你们走吧,我本来是想帮你的,没想到王麻子不念旧情,还连累了你,她说的没错,王麻子刚才没有杀我一定是顾忌什么。说这话时,吴邪扫了眼那个小女孩,然后继续道,他从我腿上剜了块肉,肯定是有用处的,王麻子做事一向决断,他肯定怕我回去找他报仇,所以留了一招。 小女孩淡淡的道:他要弄死你的办法有很多种,豢鬼坛里装着的都是那些亡魂生前的血肉,王麻子以此禁锢他们,胆敢违背他的就会像刚才看到的一样,烈火焚烧、化为灰烬,而且不能投胎,否则,那些东西也不会这么惧怕于他。 吴邪陷入沉默,半天笑了下道:都怪我当时没有及时摔了那个豢鬼坛。 幼稚! 我和吴邪都是一愣,错愕的看向小女孩,她不屑的道,王麻子真会那么傻把豢鬼坛放屋里?豢鬼人以活人血肉秘制鬼坛,鬼坛一般都会埋在至阴,至冷,湿气重的地方,你找到的那个不是豢鬼坛,是王麻子的命! ------------ 第十三章 救救我 吴邪立刻道,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的走到我的身边,说哥哥,咱们快走吧,时间不够了。 我怔了下,下意识的离她远了几步,我说要怎样才能救吴邪? 小女孩顿了顿说,只有找到豢鬼坛才行! 我回过头对吴邪道,我去帮你找王麻子要豢鬼坛! 吴邪还没说话,小女孩一把抓住了我,低声说,哥哥你傻不傻,你这么去不等于送死吗!? 吴邪也苦笑着说,唐泽,咱们不过一两面之缘,你没必要为我豁出命,不值。 我说你上次救过我,我不能白白让你送命啊。这时,小女孩突然道,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先回去吧。 吴邪坐在原地,低声说,唐泽你先走吧,我给陈姐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事不宜迟,你快回单位吧! 我说,靠,你一个人行吗? 吴邪不耐烦的道,比这操蛋的时候我都碰到过,有什么不行的,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墨迹了! 我心说你个王八蛋,老子为你好,反倒成我的不是了,我说行,要是王麻子追上来把你弄死了,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哥已经尽力了。 吴邪说你赶紧滚吧。 我气的攥了攥拳头没说话。沿着乡间小路快步往回走,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半了,要是回去的路上碰不到出租车,我他妈就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也赶不回去了。 小女孩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一路上她也不说话,走了半个多小时才遇到一辆面包车,还是往岔路走的,好说歹说司机才同意载我去城里,一口价一百,我咬咬牙说没问题。我心想如果搁在平常,估计二十块钱不到就能回去,可就算被宰也没辙,谁让我坐的是买命车。 开始我没注意,后来寻思不对,一回头发现后面座位上没人,我赶紧问师傅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女孩上车? 那司机疑惑的看着我说,你丫拦车的时候就你一个,哪来的小女孩? 我说不对,那小女孩十六七的样子,我俩是一路的。 司机猛地停下车,骂骂咧咧的说,你这一百块钱我不赚了,赶紧下车,俺不敢赚死人的钱。 不管我怎么解释,司机就是不听,拉拉扯扯迫于无奈我只好下车,那司机嗖的一下就跑了,边走边等看能不能碰到其他车,好在已经是城郊区,虽然路上没什么人,但总能看到来回的出租车,就是大多已经载客。 我正纳闷那个小女孩怎么凭空就消失了,回来的时候我一直注意到她就在我身后,难道因为我不理她就扭头自己走了?我心想不对,叫车的时候她还在旁边,怎么司机却一口否定没有两个人,还一惊一乍的说我是见鬼了。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鸣笛朝我开来,我赶紧招招手,上车后司机问我去哪儿,说了目的地后我就陷入了缄默,那司机比较话唠,一直在给我找话题聊天,我嫌烦,敷衍了几句,他大概也是见我不愿说话,后来就不吭了。 回到单位,我赶紧跑到门卫室,把摄像头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好在一切都比较正常,也没发生什么状况。只是奇怪的是,昨天之前的记录都被人删了,我记得吴邪说过,陈姐那天之所以闷着头离开,正是因为怀疑我把监控记录删了。 可那天,我明明被那俩逼打晕了,连灵梯关闭的时间都差点错过,更别说再去删监控了。这里面绝对有蹊跷,当天晚上除了我,就剩下黄毛和瘦猴,还有那个女的,难道是那俩逼删的? 为了消除作案证据? 我觉得有可能,但唯一的不足是门卫室的钥匙只有我有,而我醒来的时候,钥匙还在我内兜里装着,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未免也太心机了。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陈姐的电话,她告诉我吴邪已经被送进医院了,这几天单位就由我一个人先照看,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 我多嘴问了句他情况如何,陈姐说挺好的,没啥大碍。 到了晚上,我忽然觉得有点饿,就把背包带来的泡面拿出来用开水烫着吃,正嚼着泡面呢,一声若有若无的叫声让我顿时停了下来,我竖着耳朵仔细去听,声音又没了。没几秒钟,又是一声缠绵的叫声传来,这次我听清楚了,是猫叫,大晚上碰到猫叫很正常,尤其是这个时候,猫到了晚上都会叫的。 我没管,继续吃面,这时,门卫室的玻璃突然传来‘滋滋滋’的声音,我不淡定了,赶紧拿着手电过去看。因为外面比较黑,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我寻思会不会是刮风刮的,但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 用手电筒挨个往玻璃上照,也没发现有什么古怪,我刚转过身,一声清晰的猫叫声忽地传了过来,让我后背直起了身鸡皮疙瘩。 我把手电筒朝外面再次照了过去,这次倒是看到了一只趴在角落里的黑猫,这猫浑身通黑,毛发浓密,不仔细看,还真瞧不见大半夜蹲着一只猫。猫的眼睛很奇怪,一只是琥珀色的,另一只不知道是闭上了还是其他原因,竟然看不到。 我心想,这猫咪也真够贪吃的,八成是寻着我吃泡面的味道来的,我笑了笑,朝它唤了两声,把泡面盒往外面凑了凑,我心想它要是想吃,我就从窗户给它递过去。 谁知道这黑猫突然朝我使起厉害,龇牙咧嘴的发出‘沙沙’的声音,爪子还使劲扒玻璃。我怔了住,寻思这黑猫真是不知好歹,就提起脚假装踹它,我本来是想把它吓唬走的,谁知道这黑猫胆子大,嗖的一下窜上了玻璃窗上,猛地就从半开的玻璃窗户外爬了进来。 这把我给气乐了,我就纳闷了,我一脚都能踹飞的半大猫咪还敢跟我嚣张,就在我准备收拾这小瘪犊子的时候,冷不丁的发现这只猫的另外一只眼睛并不是闭上了,而是竟然是黑色的,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乍一看还以为是瞎了眼呢! 我怒道,妈的赶紧滚出去,要不然小心我把你皮扒了。 这猫突然冲我邪魅的咧了咧嘴,我浑身汗毛倒立,倒不是猫咧嘴有什么可怕,而是那一瞬,我陡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像是面前有个披着猫皮的小孩在冲你撒泼,这猫,真不对劲! 就在这时,窗户又传来一声猫叫,只不过这只个头大的多,跟半大的狼狗似的,在外面连续叫了两声。 我心想瞧老子不把窗户关了,弄死你个瘪犊子,大晚上在这儿给我使厉害! 我快步冲到窗户边把窗户合了上,顺手就把沙发上的鸡毛掸子抽了过来,我啧啧笑道,你再咧嘴试试!? 那黑猫真的咧着嘴冲我张牙舞爪起来,我一来气,上去就拿东西抽它,这逼猫跑的快,连打了两次都没打到,就在追着它跑到楼道里的时候,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那黑猫径直窜上了二楼,我刚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二楼传来细微的声音:不要……龙哥……别……啊… 我心想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的爬到二楼,就在我冲上去的时候,猛地发现两个男的正在把一个女的扒光衣服戏弄。背对我的是个黄毛,而另外一个正侧着身拽着女的头发。 黄毛和瘦猴子! 看到这俩逼,我立刻火冒三丈起来,怒吼了声草泥马,都给我住手。然后抡起拳头就要冲过去揍他俩,就在我踏出第二步的时候,蓦地怔住了,与其说是呆住不如说是被吓到了。 黄毛扭过脸的时候还滴着血,瞳孔没了,眼睛里面空空的,而瘦猴子也是。那女的转过身的时候,脸皮上血肉模糊,身上更是一丝不漏,被脱了衣服,只不过,她的皮肤并不像正常人的样子,而是浑身都带着血的,这时,她哽咽着对我说:救…救救我。 瘦猴子伸着手朝我指来,他这一指,刚好把袖子露了出来,一只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我大喊了声妈呀,而随后一只黑猫窜了出来,刚好落在那女的身边,在她的腿上舔了舔舌头,接着朝我又是龇牙又是咧嘴,我心里一阵恶寒,手直抖,不敢再留下来多呆,拔腿就往下跑。 ------------ 第十四章 林辉的计划 跑回门卫室,我把门窗全部关紧,生怕那只吃人的猫再钻进来。 冷静了片刻我选择报警,警察到了之后,我们直接去了二楼,可是也奇了怪,到了二楼又如昨天一样,大厅里啥都没有。警察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想如果不老实交代,成了我报假警,没准还会把我扣进去;但是如果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们肯定不信,于是我就说我看见俩混子把一个女的绑在这里,想要谋杀,就赶紧报警了。 警察问我仨人长啥样,我说一个头发是黄的,另一个很瘦,女的没瞅清。 那警察年纪四十来岁,看起来挺干练的,他先是把周围审查了一遍,接着从兜里掏出三张照片递给我,不卑不亢的问道,你看下,是不是这仨人。 我接过照片,心里顿时一凉,我说是,就是这几个人。 那警察瞄了我两眼,低声说,你确定? 我点点头说确定。 那中年警察挥挥手,示意另外两名干警四下里搜查一下。然后那中年警察点了根烟,把我叫到窗户旁边谈话。我心里虽然余悸未消,但有这么多警察在,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就是脑子里猛然翻转起刚才那些画面时,会有些胸闷作呕。 小伙在这儿工作多久了?那警察问。 我说没多久,不到一个月。 警察眯着眼说,你胆子挺大嘛? 我心里一沉,问他咋啦?警察苦笑着说,没咋,就是接到你报警的时候,没几个人敢往这儿来。 不一会儿,两名干警就转了回来,跟那个中年警察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中年警察点点头说你们下去等我。 那两名年轻干警应了声,就先下楼了。中年警察转向我说,小伙,这地方不适合你这种年轻人呆,今天的事你也别说出去,因为案子我们已经破了,刚给你看的照片上的人,都死了,而且被抛尸在河边,我们昨天半夜接到的报警电话,把人捞出来的时候,那个女的人皮都被剥了。 中年警察朝我使了使眼色,继续道,我们通过调查发现那两男一女是附近艺校的学生,据他同学说,他们一直想来楼里探险,你来时间虽短,但也知道这楼里经常发生些不好解释的东西吧。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恐惧和惊疑。中年警察说那仨人的尸体是在河边找到的,死的那个女的被人剥了皮!这么说,我刚才见到的都是……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说我懂了,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中年警察满意的道,其实案子已经结了,凶犯也已经抓到手了,是一个三十岁的变态,之前就有过案底,这次总算抓到了,对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留意下最近的报纸,会有真实报道的。 我心凉半截,我说好的,麻烦警察同志了。 那中年警察一走,我也坐不住了。连警察都认定凶犯是另有其人,我当然不敢继续说跟二楼的东西有关,再说我也没证据,总不能一口咬定是两只猫把那女的肉皮给咬下来的?还有瘦猴子的手! 我寻思我手里既没有证据,而且监控记录已经被人删了,就算我录口供,警察也不会信。加上那中年警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凶犯已经找到,他接到报警肯赶过来已经很有职业精神了,换做其他人,知道楼里的古怪是打死都不会来的。看来这栋楼里的古怪,也只有我这种外地学生,没头脑的敢闯进来。 回到门卫室,我坐立不安。想给陈姐打电话,但寻思这女人忒不简单,而且这些日子不见,不知道谋划害我的事进展如何! 吴邪这会应该还在医院……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林辉了。 我直接打电话给林辉,问他在哪,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林辉笑着说你想通了?我说少废话,赶紧过来。 林辉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我把我亲眼看到二楼两只猫吃人肉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接着告诉他就在前天晚上,那俩混子把一女的带到楼上企图强暴,我阻止未及,还挨了棍子。 林辉笑着说你活该。 我冷笑了声,说妈的都死人了,你还这么开玩笑。 林辉接着说,他三个也是作死,不是有句话吗,不作死就不会死,你出去问问,十个人就九个知道东城鬼楼是生人勿进的禁区,明知故犯,不是作死是什么!? 我说现在怎么办,万一再有人闯进来,被害死了咋整? 林辉说你操的都是费心,感情你叫我过来是为了救别人的,靠,我还以为你回心转意要跟我联手呢! 我说你先别管那么多,现在有什么办法能把二楼的怪东西弄走? 林辉说当然有办法,不过得置办点东西,我来的匆忙,而且时间已经过了,等你下班,咱们分头行动。我问林辉都需要置办什么,林辉说,需要五只活物,红公鸡、生鲫鱼、灰老鼠和海棠兔,还有一个比较难搞,我来弄就行,不过到时候得由你上去引蛇出洞。 我说为什么你不去? 林辉说我是半个活人,它们对我不一定感兴趣。 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辉苦笑道,老弟,我还能害你不成,让我做诱饵也行,但是你又不懂用四只活物布阵,而且中间还有其他地方要动手脚。 我说我能不害怕吗,上次你把老子弄到乱葬岗,还碰到了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掌灯人,差点没把我吓死,鬼知道你会不会再给我使阴招。 林辉不解的道,什么意思,什么乱葬岗,掌灯人? 我冷笑着说你就装吧,那天咱们见完面,你送了我一块玉,紧接着我就不知不觉的躺在了老坟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围都是坟头,你说,老子要不是带了你给我的玉,能好端端的往死人地跑吗? 林辉认真的说,不管你信不信,那块玉绝对没有迷人心窍的能耐,我之前也给你解释了,它是噬魂玉,能替你藏魂,短暂的维持不被人嫁接阴婚,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人故意给你使了什么迷魂法,把你骗过去,故意让你把玉丢掉的,毕竟那东西能保你一定时间平安。 我怔了住,说不可能。 林辉说那就算了,不想了,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我感觉这幅躯壳已经渐渐支撑不了我的灵魂了。 我一直不敢相信,林辉是半人半鬼,我问他是怎么起死回生的?林辉说这玩意儿讲不清楚,总之当你醒来发现你还活着,这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接下来就是珍惜和保护生命,我都快死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么多。 我问他认不认识王麻子?林辉摇摇头说没听过。 早上分开之后,林辉跟我约好晚上九点在单位见面。白天我专门去了趟菜市场,把四样活物带到单位,见面的时候,林辉拖了个大笼子,用黑布帘盖着,我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林辉说是只黑狗,不过暂时不能让它见阳光,要不然就不灵了。 我说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奇门异术,林辉说是上网查的,我不信。 林辉让我把四件活物分别以东南西北的方向,把它们拴在二楼四个角落里,而那黑布帘盖着的铁笼子则放在中间。林辉又接了盆水,说要驱驱煞气,要不然怕那两只猫灵不敢出来。 我问他到时候如果俩猫都跑出来,我该咋办,林辉笑着说你怕啥,你五柱里有貔貅凶兽守护,怕个球啊,而且那猫灵通常都是会用眼睛让人产生幻觉,你只要别看那两只猫的眼睛就行,切记,一旦那俩猫出现,你就立刻把窗户关上,回头就把狗笼子打开,我会在门口做一条‘引路桥’把俩猫骗出来,然后就大功告成了! 我说说起来简单,万一那两只猫把我弄死了咋整,我可不想变成皮包骨,再被人抛尸河里。 林辉说不会的,事成之后,咱俩一人一只猫灵,到时候谁也不能支配我们了! ------------ 第十五章 那个人是谁 林辉最后叮嘱我,狗笼一开,就立刻拽紧狗绳,他说这狗凶性大,怕乱跑咬到人,让我一定要抓住不能放手。 我心想林辉说谁也不能支配我们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暗地里也有人在掌控着他的命运,还是说他背后其实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林辉在大厅里又撒了些白粉状的东西,一直撒到门口,我走过去问他这些是什么,该不会是糯米粉吧?林辉白了我一眼说,糯米粉煞气那么重,会把猫吓跑的,我这是专门引诱它出来的东西。 林辉说时间未到,我们就先回了门卫室。 闲着没事,我问林辉,你能认真的回答我,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吗?这是我心里一直未解的谜团。 林辉坐在窗户旁边,嚼着我烫的泡面,吸溜了好几口说,你真想见到鬼是什么样的吗? 我说是不是就跟昨天我看到的三人一样,没血没肉,特别恐怖?林辉说鬼不完全都是那样的,我以前研究过物理天体学,你过来,陪我看看天空,你能不能瞧见那颗最闪烁的恒星? 我说我问你是人是鬼,你直接给我一个回答就行了,俩大老爷们看星星玩蛋去吧!林辉颇为伤感的凝视着夜空道:其实我们肉眼所看到的星星大多都已消失在太空了,我们之所以能看到它,是因为在几万亿光年以前它还存在着,弥留的光穿越了几万亿光年的时间才来到地球,理论上来说,它明明已经死了,却还存在着,这又是为什么? 我说林辉,你丫嘴里什么时候有句实话呢?一会儿说自己是个生意人,一会儿又说自己是研究天体物理学的,你回头是不是还要给自己整个阿富汗总统的身份? 林辉瞪了我一眼说,真他妈不懂梦想,你小时候难道就没有对世界充满好奇过? 我说,你是出生在大城市的,要搁在俺们小地方,小时候恐怕连口饭吃都是问题,别说梦想,好奇了。 林辉说人活着得有梦想,其实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很多,但真的是不能解释吗,不是,而是为了愚民罢了。 没一会儿,林辉说可以了,你上去吧,我在门口接应你,一旦发现情况以吹口哨为准。 我刚走进去,就感觉有阵阴风吹来,林辉说他就在楼道里,有事叫他就行。我也没想太多,寻思这两只成精的猫害人不浅,要是不依靠林辉把它们除掉,恐怕以后还会继续害人,就算它们害的是坏人,我也觉得太过残忍。 没多大会,被我拴在角落的红公鸡突然‘疙瘩疙瘩’的叫了起来,我赶紧走过去踢了它一脚示意让它安静,别把那两只猫给整跑了。我刚回过身,就猛地窒了住,面前一个和林辉身材相似的男人刚好站在我前面,背对着我。 我吓了一跳就说你老儿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也不吭声,就背对着我,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说我忘了一个环节,所以进来查看下。 我说那你检查好,别出啥意外,我还想多活几年。 林辉嗯了声说:卫生间的窗户好像没关,你去看下。 我心里怪渗的,心想大厅里本来就没光,嘀咕着了声你怎么不去,就打开手电筒往卫生间走去,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卫生间在哪,倒是有一个小道直通一间隐秘的小屋,我心想这二楼设计的真有意思,厕所还放那么隐秘,打着手电就照了过去。 谁曾想我刚拧开小屋门,就被人一脚踹了进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门被反锁,这间窄小的房间哪里是厕所,明明就是一个储物间。我赶紧站起来,用力砸门,我吼道:林辉你个王八蛋捣什么鬼啊?给老子开门,开门! 无论我怎么喊,林辉都像是没听见似的,我心想这王八犊子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要知道灵梯到了十二点是要按时关闭的,他要过河拆桥?我这边再怎么焦急不安都没用,林辉那犊子就是不放我出去! 我心想林辉这货真是用心叵测,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了,妈的,这次又上了他的当。 正兀自坐在地上焦头烂额的想办法,一声猫叫突然把我的神经带了起来,我赶紧站起身趴到门上听,那声音来自大厅,绵绵不断,像是一对情侣在唠嗑秀恩爱似的,我一听,心想不对,该不会是两只猫正在交吧?仔细听时,声音更似农村大晚上老猫交配时的样子。 在农村,听到猫叫是不吉利的,而如果半夜碰到两只猫在交,更是要躲得远远的,因为会容易撞邪。猫是通灵的,而且极其敏感,一旦它们发现自己的好事被撞到,就会想办法给那人招惹麻烦。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这个时候不敢再撞门了,万一被那两只灵猫发现我可就惨了,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两男一女的死状我还历历在目,不敢想象。在心里我早就把林辉那个王八蛋的全家都问候了一遍,虽然无济于事,但也算解解心头恨。 就在这时,我依稀听到一楼传来‘当当’的敲门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一楼大门是玻璃门,尽管是特制的,但有人敲门的话声音还是比较尖锐入耳的,这是为了防盗。我心想大晚上的还有人敢瞧鬼楼的门,真是不想活了,但是心里又希望是吴邪或者陈姐,这样的话我就有救了。 我不知道林辉的意图如何,是把我关在这里一直到第二天天亮,还是有其他目的,如果是前者,那么他的算盘就一定是在灵梯上。我第一次错过灵梯的关闭,放出了三个人,小女孩是其中之一,接着是白衣女人,最后是林辉……如果这次再错过,我不知道从里面还会走出什么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猫叫传来…… 我鸡皮疙瘩都差点掉一地,冷静了片刻,我决定试着撞门,就在这时,又传来了几声狗吠,叫的很凶,就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掐死似的! 那只黑狗似乎挣脱了笼子,四下狂吠,我心想再厉害的猫也总会怕狗的吧,就赶紧跟着撞门,这门也够结实的,我使劲撞了好几下都撞不开。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猫叫、狗吠、鸡鸣……乱作一团。 过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这时,我所呆的这间储物室突然发出一丝光亮,紧接着门就被拧开了。 林辉!?我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是愤怒。 林辉率先说话:你怎么在这儿?我立马上去拽着他的衣领怒道,你把老子关这里是何居心? 我扑向林辉的时候,发现他脸上全是被抓的伤口,样子颇为恐怖,一道一道的,像是猫抓的,但痕迹很深,然而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出血。 林辉一把推开我道:你说什么呢,我一直在外面等你,等了半天,听到大厅里传来猫叫才寻思是不是出事了,我刚跑进来就被两只猫扑了上,你看我脸!要不是我把那只大黑狗放出来,估计还镇不住它们,看来咱们真是掉以轻心了! 我说那两只灵猫呢? 林辉哭笑不得的道:操蛋的,被黑狗咬死了! 我没好气的说,早他妈把黑狗放出来不就行了,弄出这么多麻烦事,那两只灵猫的尸体呢? 林辉颓丧的说,现在好了,俩猫都死了,猫灵也拿不到了。 我走到大厅,发现那只大黑狗正发着低低的吠声将什么东西压在身下,一靠近,那黑狗猛地朝我龇了牙,我赶紧倒退两步,黑狗低下头,满嘴的猫毛,两腮更是猩红一片。 我舒了口气,林辉说,这下好,你的心愿满足了,但是猫灵是用不着了。 我说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楼下有人敲门? 林辉疑惑的说,没。 我说你现在再听! 林辉顿了几秒钟说,你下去看看,我把二楼清理下马上过去。 我说好,临走的时候,我问他二楼的脏东西是不是完全清理了?林辉说二楼一直都是猫灵在作怪,现在身子都被黑狗吃了,还能有啥古怪? 我仔细打量了下林辉的身形,忽然间觉得刚才那个把我锁进储物室的人好像还真跟他有些不同,只不过,那个人又是谁? 走到一楼,敲门声不紧不慢的传了过来,我打了个冷战,快步走了过去。 ------------ 第十六章 两个林辉 我用手电筒往大门照了照,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我冷着脸道:干什么的? 有了上次黄毛他们的教训,这次甭管是谁,我都得立刻把他轰走,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我心想老子撵你们走,都是为你们好,鬼楼不是谁都能闯的。 站在门口的是个老太太,衣着很破,还提着个蛇皮袋,像是捡破烂的。我愣了下,赶紧说,老人家这里已经下班了,你赶紧走! 那老太婆冲我笑了笑,嘴巴半张着,牙齿都已经凋落,红红的腮环让人有点不自在。老太婆操着浓重的乡音说:你是不是唐泽啊? 我怔了住,走过去道:你认识我? 老太婆点点头说:嗯,你放过我儿子吧,他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为了我,你们别为难他了。 我说,你儿子是谁啊,我和他很熟吗? 老太婆淡然道:我儿子姓王。 王麻子!?我蓦地退了两步,身上汗毛倒立,我说:你是王麻子他娘? 外面凉风阵阵,老太婆穿的衣服又破又脏,尽管大门紧闭,但我也能感觉到外面的温度不高,尤其是站在老太婆旁边,更是有种阴冷的感觉。我说,我们也没有为难你儿子,是他剜去了吴邪腿上的一块肉,还差点弄死我们。 老太婆幽幽的道:俺儿不会害你的,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帮俺入土为安,你答应俺,以后别去找他了,行吗? 我说只要他别害人了就行。 谁知道老太婆脸色陡然一变,冷冷的说,俺儿子从不害人。 我心想真是有其母,便有其子,害死了那么多人,豢鬼坛养了如此多的亡魂,却还袒护他!?我说,你走吧,再不走一旦出什么意外我可保不准。 老太婆干笑道,难道你还会对我一个老太婆动手吗? 我无奈的说,我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行了,你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老太婆应了声,提着蛇皮袋扭过头准备走,忽然她说了句:待会别再去二楼了。 我打了个寒颤,接着她又说句: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我刚想追问,一回头的功夫,那老太婆已经不见了。这时,楼上传来林辉的声音,叫我上去帮忙,我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犹豫了片刻,告诉他我马上上去。然后径直去了监控室,我手心全是汗,点开二楼监控之后,我定定的凝视着监控上模糊的画面,林辉正牵着那条黑狗往笼子里塞,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我舒了口气,站起身,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不是说有人敲门吗,谁啊? 声音很熟悉,我缓缓回过头,当看到是林辉时,我那一瞬间有种呼吸冷却的感觉,我强行咽了口唾沫道:没、没人。 林辉哦了声说:还有泡面没,我饿了。 我说,没了,已经吃完了。 我偷偷把鼠标移动到其他位置,双击之后把二楼的监控画面赶紧缩小放置在一边,生怕这一举动被‘林辉’看到。 ‘林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绕着监控室转了一圈,背着手有一茬没一茬的跟我搭话。我悄悄瞄了眼监控,里头的画面让我全身如堕冰窟,我盯着‘林辉’的背影看了好一阵子,依旧分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林辉! 这时,‘当当’两声轻巧的敲门声传来,我警惕的扫了眼‘林辉’,他摊手道:你去开门啊。我说你去吧。 ‘林辉’笑着说:开个门还推来推去的。 我嘿嘿道:我不是怕你突然给我一闷棍吗? ‘林辉’愣了下,旋即又笑道:老弟你真会开玩笑,我去开吧。 ‘林辉’刚走过去,监控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他走了一半,脸‘唰’的黑了下来,我赶紧握住手边的保安棍,心想两个‘林辉’撞一块了! 不管哪个是真的,我都得提防,可以确定的是这其中一个就是当时把我关进储物间的。 突然,‘林辉’回头朝我笑了下说:原来你约了客人啊,那我,先走了。 我一怔,什么客人? 我心想我哪有约什么客人,难道……我倒吸了口凉气,直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走进来时,我才缓过来。监控室的门是虚掩的,怪不得‘林辉’能不动声色的走进来让我一点都没发现。 ‘林辉’嘿嘿道:我就不打扰了,唐泽,回头再联系。 我说好,心里却寻思这货八成就是那个冒牌的,得通知二楼的林辉让他赶紧下来,我刚要起身,小女孩突然走过来抓着我的手道:哥哥,今晚你说什么也不能再去二楼了。我愣了住,我说你不知道,就在刚才,那家伙把我锁进二楼储物间,要不是林辉及时出现,我说不定就被那两只猫玩死了! 小女孩郑重的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清理掉他们呢? 我说,你什么意思? 她说,猫灵。 我苦笑着说,因为它们害人,把人皮都给扒掉吃了,简直比畜生还畜生,不弄死他们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死于非命! 她说,好,你执意这么做,我必须警告你,哥哥,这栋楼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和那个怪人动了二楼的猫灵,有些老家伙已经不高兴了,刚才那个男的就是猫灵的主人,那两只猫被他养了九十多年,现在被弄死了,你想想,他会放过你们吗? 我说,怎么会有人养这种孽畜,我亲眼看到它们吃人血肉! 小女孩叹了口气说,古宅里……哦,不,这栋楼里无奇不有,哥哥我劝你老老实实呆着,明年鬼节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说,陈姐会放过我吗?她想方设法得到我的生日,肯定会给我阴婚的,我可不想跟鬼结婚,想好好活几年,不想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小女孩沉默了片刻,带着淡淡的忧伤说,她虽然不是好人,但至多只是幕后的一枚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而且她已经得到教训,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我说你拿什么确定?我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摆脱他们?但最后都是只能硬着头皮往鬼楼里钻! 我和小女孩同时陷入缄默。 监控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我把目光转向监控屏幕,这时,我注意到二楼的屏幕突然变成‘雪花’模式,我好奇的用鼠标移动到那里,结果显示没信号。我心想坏了,林辉还在二楼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这时,小女孩突然道:记不记得那个人从你这儿拿走了什么东西吗? 我咦了声,心想‘林辉’悄无声息的进来后,就开始四下闲逛,看样子确实是在找东西,难道……我赶紧去查看电源,发现监控系统的电源好端端的插着,并没有人碰。我心说奇了怪了,小女孩说什么也不让我上楼,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让我牵扯进来。 我坐在屏幕面前,有些发呆,我告诉自己,林辉不是什么好人,他利用过我,而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哪怕他现在被那个‘林辉’弄死,又和我有什么干系?他已经帮我除掉了二楼的猫灵,接下来我就不用担心再有人闯进来会死于非命! 我痛恨自己不够冷血无情,在人命面前,总是那么脆弱! 林辉不是人,他早该步入轮回的,这是生死天命……我安慰自己。 我问:刚才那个跟林辉很像的人,到底是谁?你别说你不知道。 小女孩怔了下道:四楼的主人。 我定了定神,道:这么说,每栋楼都有主人咯? 小女孩点点头:与其说是主人,不如说是宿主,它与每层楼的命运紧紧相连,生息相随。 我说:二楼是两只猫,三楼是你一家人,四楼是刚才那个男人,而七楼则是林辉,也就是说每层楼都有一个宿主?这么说,东城鬼楼之所以经常出事,就是因为这些楼层的宿主? 小女孩点点头说:对,不过我不是三楼的,三楼只有那个女人。 我好奇的道:你不是说。 小女孩直接道:我爸早就死了。 我说:不对,我看过报道,上面好像还有你的照片。我立刻想到了舍友老张给我看的那个报道,以及网上搜寻的资料。 小女孩呵呵笑道:那不是我,报纸都是骗人的。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星星很少,突然想起林辉说的那句话:想看鬼的模样,就抬头吧,那些穿越了亿万年才来到地球的光就是鬼……他接着说,我不想死,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活着是多么快乐的事。 我说:让我出去吧,我不能看着林辉就这么挂掉。 小女孩摇摇头说:不行,我跟他们有过约定,终生约定! 我苦笑着说:什么约定? 小女孩幽幽的说:谁也不能碰你,否则,死 ------------ 第十七章 吴邪的表哥 我问她为什么要帮我,她不吭声,问我记不记得那张红纸,我说记得,那红纸难道是你写的?她笑着说,要是我写的,那你会不会娶我? 我心里咯噔了声,我说你开玩笑呢吧?人鬼殊途,再说,你就一小屁孩。说到这里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脸上烫的很,我摆摆手让他别捣乱,然后问她林辉和那个男的会干起来不? 她眨着眼睛,好奇的盯着我,我问她你盯我干嘛,她说哥哥,你很热吗?我说不热咋啦,她说那你脸红什么?我心里一阵不安,总觉得这丫头的眼睛贼的很,我干咳了两声说你先回答我问题! 她笑了下说,林辉肯定死了。 我浑身一震,林辉肯定死了?按照小女孩的说法,另外的‘林辉’之所以把我关进储物间,其实是饶了我一命,他为了对付林辉,所以把我晾在一边,没想到林辉也不是吃素的,弄死了他的猫灵。而刚刚,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中断了二楼的监控画面,想必也是为了不让我看见而实施行动。 小女孩笑着说,哥哥,我刚刚有注意到那个男人偷拿了一把剪刀,我猜他肯定剪掉了某根控制线路,所以你的监控屏才会看不到二楼的画面。 我心里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女孩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有些害怕,而且,当她讲道‘林辉肯定死了’时我发现她没有一点异色,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就算死人,也是意料之中。我寻思如果她想害我,应该会有一万种方法弄死我。 而后几天,我没敢往二楼多走一步,每次到达楼道口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恐惧让我纠结之下徘徊好久,我真的很想知道林辉到底怎么样!?尽管他曾经害过我,但我还是不免觉得他是有苦衷的,为了活命……自那天后,林辉的电话就成了‘空号’。 吴邪重新回来上班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消沉,以前是偶尔会跟你主动说两句话,现在每次坐在监控屏幕都能一动不动到第二天早上。 那天白天,我接到吴邪的电话,说带我一起去拜见一个高人。 见面后,他开着那辆桑塔纳,我俩直接去了小凤街,下车后拐了几个老巷子径直来到一家民宅。吴邪说到了,我开玩笑说这房子有点年头了吧,要是卖,估计得个百十万吧。 吴邪摇摇头没说话,进去后才知道吴邪带我见的是他表哥。 这民宅上下两层,面积不大,古风古色的,接客的是吴邪的老舅和老舅妈,谈吐之间都比较客气,就是两个老人的脸上明显写着不少憔悴。吴邪跟我和他们寒暄了两句,就说要带我去见表哥,我们直接来到二楼,吴邪说他表哥身体弱,不方便见客,我们进去说。 二楼相对一楼更加古朴,等我俩进去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吴邪老舅、老舅妈,乃至家里上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愁眉不展。吴邪的表哥就躺在那间小房里,房里的光线比较暗,不过对于我这种经常在鬼楼上班的人,则早就习惯了。吴邪表哥似乎也感觉到有人进来,平躺在纱床里的他虚弱的抬了抬胳膊,然后咳嗽了两声,说谁啊? 吴邪说哥,是我,我把唐泽给你带来了。 我一听,心想不对啊,听吴邪的意思是他表哥要找我?我跟他表哥素未谋面,他怎么想到要见我?难道吴邪跟他表哥说过我的一些事,我心想有可能,毕竟从吴邪那里得知,他表哥是个游方大能,什么大山术士、算命先生,跟他表哥比起来都是小喽啰。毕竟能逆天续命的手段,在我看来,也就只存在于小说中,此刻见到给王麻子娘续命的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敬畏。 吴邪说,你们聊,我先出去。 我问吴邪这是干嘛,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哥要跟你说些事,说不定对你现在的情况有帮助。吴邪表哥缓缓的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他招招手示意我也坐下。我看在眼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按说正常人起床的动作要么快,要么会用手臂支撑,吴邪的表哥坐起来的那段时间,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扶着他。我心想摸不准他是练了什么绝密的功夫,身体柔韧性极强也有可能。 他剧烈的咳了两声,然后深呼吸了两口气,看样子病情不是一般的严重,我见他不说话,只好率先道:我是吴邪的同事,我叫唐泽,听吴邪讲过你。 他点点头,缓了好久才开口说话,声音喑哑,要不是周围异常的安静,很难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你叫我九哥就行,我姓方,大家、都叫我方九。 我说九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应该是头回见吧。 方九应了声,这时我注意到方九手边不远处的茶柜在缓缓移动,直到移动到方九的手边,他端起茶柜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方九的脸上有很多皱纹,隔着床纱,也能看到他老的不像样的模样,我寻思他父母都没见的有他这么衰老,看来真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导致现在这样的。记得吴邪说过,方九替王麻子的娘续命之后,就开始接连遇到倒霉事,后来大祸临头…… 我以前不相信因果轮回,如果吴邪说的是真的,那么看来无论再高明的人,都难逃老天爷的惩罚。 方九说:是头回见,不过我也听小邪说过你,所以请你来家里坐坐,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方九的声音又弱了一分,看样子是在硬撑着跟我谈话。 我说,九哥,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休息,改天我再来拜访。 他摇摇头说没事,就说两件事,就行。 我疑惑的看着他,方九要去动手端茶杯,我见他很费力,就准备过去帮忙,就在这时,杯子突然浮了起来,自动送到方九的嘴边。 他抿了口水之后淡淡的说:她叫小玲,是我贱内。 我心里一阵惶然,我说这屋里除了我和方九,还有其他人,不对,其他鬼? 我心里惊恐交加,心想这世上还真有跟鬼成亲的人吗? 我咽了口唾沫,不敢抬头再去看他,屋里面的阴气让人不寒而栗。 方九接着说:东城鬼楼与其说是鬼楼,还不如说是一个未知奇点,很多同行都想去破解,但都没有好结果。 我说,什么是未知奇点?方九道,做我们这行,有行脚的、看相的、走阴的、修道的,也有偏门比如出马仙,大多觉得东城鬼楼就是因为脏东西怨灵难消才造成的,但久而久之,去的人多了,却没人能破解,更有甚搭进了性命。有人才发现,东城怪楼不仅邪祟难除,最重要的一点是地盘位置的原因! 我记得有个风水师讲过,古代有帝王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受福,将自己的墓穴葬在龙脉之上、龙穴之内,长年受荫,以此来让祖孙后代继承伟业,但时日一久,乾坤颠倒,龙脉就会变成龙墟,而子孙后代就会相继倒霉。这个鬼楼,年代很久了,而它的坐落之地好像与风水中的龙脉有些许关系,所以住在楼里的人,不管生死,都难逃其中,就是死了,魂魄也很难归轮回。 方九干咳道,所谓奇点,就是那个谁都破解不了的未知。 方九说:我弟弟一直想破了鬼楼的局,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听。 我点点头。 方九说:我要讲的就是这些,希望对你有用吧。 其实我早就坐不住了,见他终于躺下,我也就赶紧起身告辞,走出这间屋子,顿时有种拨开云日的感觉。 吴邪在门口抽烟,见我出来,就说走吧。我问他又去哪儿,吴邪说陈姐打电话了,让回单位。 ------------ 第十八章 鬼楼的老板 到了单位的时候,陈姐等人已经在了,这次陈姐身边多了几个身穿西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像是在等我们。我和吴邪相继向她打了声招呼,陈姐嗯了下,说老板在上面,我带你俩上去见见他。 我心里一个机灵,寻思这栋鬼楼的老板终于出现了?胆子还怪大的,竟然敢往二楼跑,跟陈姐上楼后才知道,老板身边原来有好几个穿着怪异打扮的保镖。光头戴眼镜,穿着花色大马褂的是王老板,而他身边的则是风水师,其中一个摸着地板捣鼓了半天说一直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姐跟我说这些人都是王老板从全国各地找来的能人异士,专门破解大楼里的怪事的,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先后有人过来试手,但从来没什么效果,有几个人还把命搭进去了。陈姐忽然小声跟我说起了一个人,林辉! 陈姐说林辉是个能人,当初拿了王老板的重金,没想到后来事没办成,就失踪了。本来以为他是拿钱跑路了,没想到,竟然死了! 我赶紧问,你怎么知道林辉死了的? 陈姐说在二楼储物间找到了他的尸体,已经发臭了,死相很惨,腿上竟然还有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发,一团一团的。陈姐还没说完,我就赶紧跑向了储物间,刚走进两步就闻到腐臭的味道,我心里的疑团更加厚重了,林辉昨晚跟我一起除掉猫灵后就消失了,就算惨遭另外一个‘林辉’的毒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身体发臭,腐朽。这在科学上,怎么也解释不通的。 可当我看到现场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林辉的身体非但发臭,而且肉身早就腐烂,看样子像死去很久,他的身上趴着一群黑乎乎的苍蝇,有的更是粘在上面,陷入挣扎。我捂着嘴跑了出来,吴邪刚好也赶过来,进去看了现场后,脸上露出些许不堪,我问他怎么看?他摇头说,不清楚,还是等专业人士鉴定后再说吧。 王老板走过来问我:二楼的邪祟是你除掉的吗? 我说,不是我。 他问那是谁? 我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到了我这里,我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躺在储物间的那个人!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而王老板溜光的脸上则显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股邪火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我问王老板:既然这栋楼有古怪,为什么不拆除?你知不知道,光我来的这些天,都已经死了多少人!? 王老板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跟他说话。陈姐赶紧走过来,拉住我说:他新来的,不懂事。 我一把推开陈姐,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阴谋,陈蓉,你之所以招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的五行命格吗?利用我结阴婚,讨好女鬼,然后帮你打发掉这些脏东西,啧啧,你门都在利用我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变得异常的激动,手脚、身体都很冰凉,像被人倒了盆冰水一样,愤怒和懊悔充斥着我。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缺钱来这里上班,我会沦落成现在这幅不伦不类、整天与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打交道? 二楼的猫灵,三楼的夺命女鬼,七楼的林辉,四楼的神秘男子…… 我抱着头道:我受够了,妈的,真的受够了。 陈姐看向我时,眼里有一丝不可思议,紧接着吴邪就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冷静下来。我说我冷静不下来,我现在命都掌握不在自己的手上,还怎么冷静?我说陈蓉,你他妈到底要利用我到什么时候,给个痛快话!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后脑勺受到什么重击,刚要发火,脑子‘嗡’的一下乱了,紧接着就晕晕乎乎的趴在了地上。醒来的时候,王老板和他带来的那帮人都离开了,门卫室里只有我跟陈姐、还有吴邪。 陈姐见我醒来,问了我一句没事吧,我点点头,然后说谁打的我? 吴邪指了指自己,低声说,你被鬼上身了。 我说,去你大爷的,你才被鬼上身! 吴邪面无表情的说,那你现在想想,记不记得在二楼你都做了什么事? 我说,我不过是拆穿了他们的阴谋,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愿意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吗,啧啧,林辉就是一个例子! 吴邪指了指陈姐的额头,又把自己的手掌摊了开。我注意到,陈姐的头上好像有擦碰过的痕迹,红红的,而吴邪的手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见我一脸不解,吴邪道:你当时拿着水果刀威逼陈姐,我看情况紧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然后用手抓住你了你的刀,其他人费尽全力才把你捆住,这些你还记得吗? 我错愕的摇摇头,我虽然不相信陈姐,但吴邪的话,我多半是信的,谁会傻到把自己的手掌割破来圆这个谎言,有那代价他不如找点其他的幌子。我说,这些是真的吗? 吴邪没说话,倒是陈姐走了过来,盯着我道:唐泽,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笑了下,冷冷的道:误会?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陈姐说可以。 你为什么找到我来这栋鬼楼工作? 陈姐说,你朋友介绍的。 我说,还有呢? 陈姐沉默了片刻说,好吧,我承认,是我吩咐你那个朋友帮我找一个生日在4月4日的人的,最好是79年出生的,没想到,真让他给我找到了你推荐给我,刚开始我只知道你是4月4日出生,命里带刚,不容易撞鬼,到后来才知道你就是那个注定因缘的人! 我说,是应该最容易被你利用的人吧? 陈姐面对我的讥讽,没有一丝生气,相反很平静,她说,你今天把心里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吧,有些事,也该给你说了。 我哼了声,说:送到十四楼的红纸,以及红纸上的生辰,到底是什么意思?跟我有关系的吧? 陈姐说:没错,这也是当时我看到红纸内容时,第一时间追问你的生辰的原因,红纸上生辰的主人很有可能跟你有莫大的因果。 我呸了声,继续道:十四楼的女鬼凶煞无比,但是如果找到合适男子以阴婚聘之,是不是可以利用她以凶治凶,把楼中的邪祟清理掉?你敢说你们没有这么干过? 陈姐摇头。 我失望的笑了下,说道,不是吗!? 陈姐摇头说,不是,不过曾经,三年多前吧,有个游方术士找到王老板,说他有本事给鬼楼消灾,当时王老板就许诺他重金,可是得知需要用‘生男’祭奠的时候,王老板一口否决了,其实就是拿处男的命去换。后来,这个术士又提出用‘阴婚’来破凶,王老板担心他是邪门歪道,就给了他十万块钱,说楼里的事比较复杂,如果你想去看看,随时都行,但这种阴柔之术最好还是别用,以免伤及无辜。 陈姐道,你知道王老板的全名是什么吗?王建国! 王建国!?我愣了住,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我们老家有个小学就叫一舒小学,听校长说是一个叫王建国的商人捐助的,不仅如此,他还帮我们县修建了中学,免费资助十多名困难生上学,这些都是有实例的。想到今天我怒气冲冲的朝王建国发火,心里有些懊悔,暗想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陈姐说,王建国的人品如何,整个市的人都清楚,他想赚钱有多种方法,绝对不必利用一栋鬼楼的升值,而且这栋楼的价值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其实,这栋写字楼,与他有一些不解的渊源,他之所以这么想把楼里的古怪清理掉,其实是因为,五十年前,她母亲在这里生下的他,当时兵荒马乱,生死就在一线间,当时这里还是一个古宅,但就是这座古宅救了他母女俩的命。换做任何人,都会对这里难以割舍的吧,何况他现在身价过亿,当然想用重金把这里还原。 陈姐说,有点跑题了,那个怪咖术士后来独自一人跑到了鬼楼,十二点之后,他通过灵梯径直上了七楼,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去七楼,也没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唯一的答案,则是,他再也没下来过。 ------------ 第十九章 唐嫣 我说,再也没下来过,意思是死了吗? 陈姐说,是,也不是,几年后的今天,你见过他。 我浑身一战,问道:林辉? 陈姐点点头说是的,事情过了这么久,要不是今天王老板带着那么多人过来勘察,发现二楼有‘灵物消失’的迹象,结果一核查,不仅找到了破解二楼古怪的那个遗阵,还发现了林辉的尸体,当时大家正在研究对策,突然间你就发疯起来,其中一个人说你是鬼上身,然后他用酒坛烧了两道符,盖在你的天灵盖才好。 吴邪突然道,照这样说,那二楼的怨念应该是从林辉的尸体发出的,我看过监控记录,在视频里他一直都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影像,起初我还以为他只是个魂魄呢,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陈姐说,这是借尸还魂,他借的尸本身就是腐尸,而且还不是他本人的尸体,后来尸体宿主找上门,两个人大打出手,林辉本身就是个活死人的状态,虽然生前有一身本事,无奈还是被挤走出肉身。 曾经的种种记忆,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播放着,从与林辉相见,到之后的乱葬岗、猫魂、噬魂玉……豁然间,我有种拨开云日的释然,种种的事件也终于有了一些眉目,我说这一切应该都是林辉的作为吧?他为了真正的起死回生,布阵捉猫灵,结果没想到阵毁人亡,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蝼蚁尚且贪生这个道理。 确切的说,吴邪没有真正害过我,而且,他给了我很多讯息,他所想要的不过是我能助他一臂之力,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帮过他?林辉说,他受够了禁锢,他想摆脱命运,我起初以为是因为他背后还有看不见的势利!而实际上,他指的不过是自己的这幅躯壳,他对生命的渴望,就像星空上的星星,飞跃几万亿年才让人类看到他的存在。 陈姐说,这个世界充满太多奇趣,唐泽,你注定要被牵扯进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是这栋楼唯一的钥匙。 你知道前些内勤都是怎么死的吗?陈姐说,换个角度来说,并不是因为他们自作自受,当然也有他们贪财好色的原因,但更多的则是这栋古宅并不认可他们,猫能成精,树久则妖,万物皆有灵性,你能在鬼楼干这么久还毫发未损,正是因为你体内的特质,和他们对你的认可! 我慌了:他们是谁? 陈姐道:也许明年清明节,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我怒道,他们到底是谁?陈姐说,百鬼,也可以说是百妖或者百灵,这楼里有上百双眼睛,盯着我们。 我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说,我不过是个学生,一个普通人罢了。 吴邪忽然道,唐泽,你真是普通人吗? 我愣了下,一脸疑惑看向吴邪,他道:我表哥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绝不会平白无故跟你说那些话,我表哥行走数十年,看淡了红尘,最终选择了安息过最后的日子,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他一定有在向你传达什么的! 陈姐和吴邪离开后,我一个人打车回到学校。 周而复始的夜班生活,让我对上课下课有种麻木感,教授讲课时我在睡觉,做实验的时候同学提醒了我好几次让我注意精神。回到宿舍,我舒了口气躺在床上休息,舍友老张看到我后,像是躲瘟神似的避着我,自从他们劝我离开鬼楼,而我执意每天去上班后,他们就一直这么躲我,好像我身上带着什么脏东西似的。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不得不信命,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得付出些东西! 我倒宁愿他们离我远远地,这样的话,尽管孤单,但至少不会把倒霉运传给别人,我暗暗的想,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自己扛,自己担……睡梦中我梦到了一个步履瞒姗的小女孩朝我招手,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姐。 我不屑的说,我是男生,比你高,比你壮,你叫我哥哥,以后我保护你。 那小女孩嘿嘿道:你真能保护我? 我说,当然了,我是男的。 她笑着说:哥哥。 然后我牵着她的手走在乡间小路上,结果路上碰到了一只癞蛤蟆,我准备去拿棍子打,她说不能打,豆豆有毒,成精的豆豆还会报复人的。我说扯淡,找个石头就把那癞蛤蟆砸死了,血溅了一地,我说怕球,以后谁敢挡我唐泽妹妹的道,我就像弄死癞蛤蟆一样弄死他! 小女孩破涕而笑。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上完晚自习准备出发去单位,走到学校路口突然撞到一男一女在烧纸,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同学唐嫣和张强。唐嫣边烧纸边哭,张强则在旁边安慰她,我想过去打个招呼但又觉得不方便,于是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刚走几米,就听见身后张强叫我的名字,我愣了下,回过头时,张强和唐嫣同时朝我看了过来。 张强强笑着说,唐泽你去上班啊? 我说是的。张强叹了口气,把我拉到旁边说:唐嫣的爷爷去世了,唐嫣这两天考试回不了家,就拉着我过来跟她在大道上烧纸,说是给她爷爷烧的,希望她爷爷别记恨她。 我点点头,说那你们继续,我得走了。 张强又拉住我说,唐泽,咱们同学一场,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看了他一眼,苦笑着说,什么忙,要是借钱我可没有。 张强笑着说,哪能啊,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你在,咳咳,你在写字楼里给人当保安? 我嗯了声,张强嘴角抽了两下说:是在那栋鬼、鬼楼吗? 我心里惊了惊,勉强笑着说:哪有那么多鬼,就是一个没人住的楼而已。 张强说,你胆子真大,呵呵。 他见我有点不耐烦,赶紧道,你知道的,我最近在追唐嫣,这次唐嫣家里出这事,我一点忙没帮上。我听说西头郊区有个老神庙,据说晚上去那烧香特别管事,你看,唐嫣爷爷死了,她也没回的去,我就寻思,要不带她去老神庙那烧香许愿,保佑她爷爷一路走好,今天唐嫣跟我提过,但是……我一个人、一个人害怕,要不,能不能陪哥们去一趟。 我说你有病吧,大晚上的往庙里跑。 张强说,他追了唐嫣两年了,如果这点事他都推脱,以后肯定没戏。然后就一个劲的求我跟他一起去,我说大晚上往庙里走,农村人讲这是不吉利的,如果碰到脏东西,庙也分三六九等,你说的那个老神庙如果是个小庙就更不太平了。 张强说就知道你在鬼楼呆那么长时间,一定有见识,所以小弟才来求你帮忙的,大家同学一场,以后毕业了总能有个照应的。 就在这时,唐嫣楚楚可怜的走了过来,看向我时,眼角还有泪水。我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唐嫣突然拽着我的手道,唐泽,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见鬼?我想见我爷爷最后一面。 我吓了一跳,我说你疯了吧。这时,张强也拉住了她,低声说,唐嫣,你别哭了,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老神庙? 唐嫣冷笑了下,说,你不是不敢吗? 张强懦弱的低下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没有说话。 唐嫣再次把目光投向我,哀求道,班里人都知道你在鬼楼里上班,而且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知道你能帮我见我爷爷! 我心里忽然有些膈应,我在鬼楼上班是谁传出去的不知道,但我也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在班里几乎没人跟我搭腔的原因。当我听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有种反感,我攥了攥拳头。 张强说,鬼有什么好见的,你就不怕鬼害你吗? 唐嫣说,他是我爷爷,他能害我吗,你真够懦弱的,胆小鬼! 我说,我真不知道怎么见鬼,我也劝你打消这个念头,鬼的执念很重。 张强突然推了我一把,气呼呼的说,唐泽,亏老子当初还借过你钱交学费,让你帮唐嫣一个忙就那么难吗,操,就当我当初看走眼了! 我怔了怔,唐嫣开始不停的抹眼泪,这时,张强看我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毒辣起来,一边安慰唐嫣,一边跟她说我陪你去,我陪你去。我犹豫了片刻,心想林辉和陈姐都说过,我五行命格硬,小鬼是挡不住的,现在时间还早陪他们去一趟也无妨。 要是这俩人只身前往,没准真会碰到啥意外,我说:行,我陪你们去一趟。 ------------ 第二十章 庙里的男人 我们打了辆出租,晚上路上没人,不到半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开车的师傅还念叨说,我们几个真是胆大,虽然老神庙灵,但是大晚上过来也忒胆大了。 我没说话,张强则道管你屁事。 走了一段小路,张强嘀咕着说我在网上查过地址,明明就在这里,难道拆迁了?我心想要是拆了更好,就能让唐嫣死心,因为我总觉得大晚上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很不安全,加之有了以前的经历,我更害怕冒出个王麻子、掌灯人之类的怪物出来。我除了自持胆大之外,没有半点本事,要是碰到什么鬼东西,估计非撞出一脑袋灰。 唐嫣说,张强你有没有搞错,让你办个事怎么就这么不靠谱? 周围冷风阵阵,张强抱着肩膀说,不对啊,我打听了就是这里,咋,咋没呢? 我说,这附近荒芜人烟,连个村庄都没有,应该是你搞错了,咱们回去吧。 张强不甘心的四下张望起来,唐嫣走过来拽住我的胳膊,低声说,唐泽,我有点害怕。 我愣了下,下意识的把胳膊从她怀里蹭了出来,好在这一动作没被张强看到,要不然他肯定恨死我了。我说,没事,你有这番孝心,你爷爷已经看到了,这样吧,我们回去,等明天下班我们去其他庙里拜拜。 张强说,不可能啊,刚才咱们来的时候,司机师傅也没说走岔路,那就一定是在这里的。 我心想张强真是偏执的可以,再这么耽搁下去,我回去上班可又要迟到了,我说张强,你别找了,这地方鸟不生蛋,别说庙了,连栋房子都没有。 张强很不甘心,但此时唐嫣好像有些松懈了,一个劲的问我有没有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我心里一阵好笑,刚才信誓旦旦要来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深更半夜的恐怖,人是容易冲动了,但冲动之后就要付出代价。 我过去拍了下张强的肩膀说走吧。 张强虽然不甘心,觉得自己在唐嫣的面前丢人现眼,但眼下没辙,只好点头说行。 我们沿着回去的小路走了一段,路上唐嫣一直没接张强的话,张强更像是自言自语,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到了主道上,偶尔穿插而过一辆轿车,但都不是出租,我们也没有挥手,等了一会儿,唐嫣突然对我说,唐泽,你外套能不能借我穿穿,我好冷。 我还没张口,张强立刻道,我的给你。 只见唐嫣嫌弃的接了过来,然后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眼看不远处传来汽车照明灯,我心想这次一定要是出租啊,要不然我回单位时间都不够了。这时,张强突然拽住唐嫣说,你还想不想去拜庙了? 张强嘿嘿一笑,指着我们来时的小路欣喜的道:操,刚来去的时候太急了,没瞅到原来老神庙就在小路边。 我愣了下,唐嫣回过头狐疑的看向我们刚走过的小路,在几株槐树下果真伫立着一座矮小的屋子,不知道是不是庙,但里面有光,像是刚有人点上似的。我觉得不对劲,三个人来回走了两趟,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块本来就很空旷,要说有间老庙,应该是很突兀能见到的。 我摇摇头,寻思可能是刚才庙里没人,周围又太黑,所以没瞅见。这时张强已经提出要原路返回,唐嫣叫了我两声,我应了下就跟了过去。 走到路边的时候,一条浓密的枯草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张强献殷勤的说唐嫣我背你吧,谁知道唐嫣摆摆手说不用。张强脸上黑了黑,但也没有说话,唐嫣刚跨过去,突然尖叫了声,我和张强同时问道,怎么了? 唐嫣说我好想踩到什么东西了! 张强打开手机往她脚下照了照,登时抽了抽嘴角,连忙对唐嫣说,没什么,就是一滩烂泥。 唐嫣没敢去看,听了张强的话顿时舒了口气,而我站在后面却看的清晰,唐嫣那一脚刚好踩到了只癞蛤蟆身上,我咽了口唾沫,快步跟了上去。 快到庙门前的时候,张强不解的说,这地上咋那么多冥纸啊。他不说我还没注意,低下头一看,零零散散的黄色冥纸被我踩在脚下。张强又说了声,庙里有人。我们抬起头看时,果真发现,庙门敞开的客堂里踱步着一个人影。 张强说快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走进之后,才发现这座庙不是一般的小,客堂上供着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和一个白发须弥的老太,两人的衣服相似,只不过那老头戴着个道冠略显风尘。站在客堂踱步的男的一见到我们,顿时呆住了,直接问你们是干嘛的? 张强随身带着烟,笑眯眯的递了过去说,我朋友有事,想来拜拜老神仙。 那男的接过烟,眯着眼说,哦,有事啊,是求什么呢? 我心想庙里先生一般不是不抽烟的吗,怎么这个男的看起来更像是江湖散道士。张强讲完后,唐嫣就走上去磕头烧香,在心里默念了一会儿后说好了。 我见张强跟那男的走到一边,张强一直给他递烟,还偷偷塞了些钱,那男的倒也不拒绝,眯着眼跟张强说话,具体说什么我也没兴趣听,一心寻思着早点离开这地方。突然,张强向那男的拱了拱手,细声说道,多谢师傅之类的话。 唐嫣准备走的时候,那男的突然叫住了他,说刚才你拜神仙的时候,我用灵光感应到了你爷爷就在附近。 唐嫣脸色一变,嗫喏地说真的吗? 那男的点点头说真的,而且他还给我通信了,说让我给你一些交代。 唐嫣半信半疑的说,什么交代? 那男的道,他让你跟你身边的这个男的成亲! 我浑身一震,站在唐嫣身边的张强也是愣了愣,朝那男的使了使眼色,这时唐嫣气愤的说,鬼才信你。 我们前脚刚走,那男的快步追了上来,一把捏住了唐嫣的手腕,冷冷的说,你不能走,今天不在黄老太爷和黄老太面前成亲,就不能走! 我头皮顿时麻了,看了眼左右,寻思出不对劲来。俗话说,门前有槐,升官发财,可老庙门前载槐树,怎么想都不对劲。我定定的看着客堂前供奉的两个蜡像,蓦地琢磨出味道来,感情老神庙的神仙,竟然是黄仙——黄鼠狼。 我立马上去推开那男的,冷冷的说,你他妈让开,我们不拜了。 那男的阴森森的说,拜都拜了,还能说走就走,你不是想要她吗,我成全你们! 张强战战栗栗的说,师傅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这玩意儿也不能、不能强求啊,再说、结婚…… 真是废物!男人喝了一声,抬起一脚,猝不及防的踹在我肚子上。 我没挡住,‘哇’的一下就被踹在了地上,疼的我半天没直起腰,那男的不知道哪来的巨大力气,一手捏住唐嫣的手腕,一手捏住张强的手腕,要说唐嫣是女生挣扎的力气小也就算了,而张强却像个小鸡子似的被他拿捏住。 我咬着牙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趁他不备,登时朝他脑袋砸了上去,我心想王八犊子,老子弄不死你! 那男的被我砸中之后,恼怒的回过头,我见状赶紧抡起拳头照着他脸就来了两下,结果,他巍然不动的瞪着我,被石头拍中的那一下,非但没有流血,更是一点伤也没。 ‘呱’的一声,一种奇怪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紧接着,那张本就奇丑无比的脸猛地抽搐起来,开始变形。 我吓的几乎也差点脸上变得扭曲,一时间忘记了抵抗,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突然生出奇怪的泡泡,像是湿疹,更像是癞蛤蟆身上的豆豆,恶心至极。 这时,他丢开唐嫣,伸出一只细长的手一把刺向了我的胸口,他那只手比刀子还要锋利,一下子就掏穿了我的心脏。 我疼的差点没晕死过去,这时,那张奇怪的面孔继续盯着我:多管闲事,找死! 倒地之后,我感觉整个身体变得异常虚弱起来,紧接着我用手去摸,胸口,豆大的血粒不断的涌出,我心想,我要死了…… 模糊中,我看到那个怪人拽着唐嫣的头发,捏着张强的脖子,俩人跪在地上,他使劲的拿他们的脑袋往地上磕,张强在哭,唐嫣在叫…… 我依稀记得张强在给那个怪人递烟的时候,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结果那怪人思索了片刻,阴阳怪气的点点头,然后张强就开始掏钱……张强说了什么? 原本荒芜的小路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老庙? 张强到底说了什么把我们几个命都要搭进去的话? 冥冥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胸口,低声问我,还有一天,还有最后一天…… ------------ 第二十一章 你娶我吧 唐嫣的哭声断断续续,那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又是磕又是挠,根本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张强估计是被吓着了,一个劲的往地上磕,身子像是不由自主的,而男人的手从他脖颈上松开后,他还在磕头,生怕惹怒了那个男人,就会像唐嫣一样,不停的被蹂躏。 要不要在这里洞房?那男人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张强。 张强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点点头,又慌忙摇头,说不要不要。 男人邪邪的笑着说,好,都已经拜过天地,洞房什么时候都可以解决,怎么办,你答应我的呢? 张强啊了一声,坐在地上,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无辜看着唐嫣和那个男人:我、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男人嘿嘿道,我不仅要钱,还要别的。 张强咽了口唾沫道:你要啥都中,只要放过我就行。 男人道,我要一个人的心给我吃。 张强啊道:不要,不要,不要我的,你,你找他,找唐泽,放、放过我们。 男人歪着脑袋说,他的我自然要,你们俩的我也得要一个。 张强赶紧说,那你要唐嫣的,放过我吧。 男人咦了声说,你确定?你不要你媳妇了? 张强几乎带着哭腔道,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命。 唐嫣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被折磨的已经没有半点活力了,双目无神,两瞳晦涩,那个顶着‘癞蛤蟆’头的男人一手抓着她的头发,另一只脚敲在她的肩膀上,就像玩弄玩具似的,吊儿郎当,充满了戏谑。 我脱掉外套,凭借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用外套捂着伤口,悄悄的爬起来想要偷袭那个‘癞蛤蟆’救唐嫣,可当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时,张强忽然张牙舞爪的道:师傅,师傅,你小心,那个王八犊子要干你。没等‘癞蛤蟆’回过头来,我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口的伤实在太痛了,痛的我只要稍微一动弹,整个身体就开始不停的颤抖,别说走过去偷袭‘癞蛤蟆’,就是连抬起手我都艰难的紧。 我瞪了眼张强,他对唐嫣的喜欢,真是太浅薄了。 这样的男人,怪不得唐嫣看不上,我鄙夷的啐了口,捂着自己的胸口。今晚就算死在这儿,我也认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农村的父母,我希望在自己死后,账户的钱都能打到他们的手里,没来得及孝顺他们,我却已经要提前离开了。 ‘癞蛤蟆’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对张强道,你走吧。 张强如获大赦,把腿就跑,路过我时,他还很愤懑的望了我一眼,低低的说了声,都怪你个扫把星,唐嫣是你害的。 我哭笑不得,张强离开后,‘癞蛤蟆’像是玩腻了唐嫣,重新走到我的面前,戏弄的说:怎么样?心痛的感觉如何,下一刻,我把你的心挖出来,你会更爽的! 我呸了声,道:去你娘的死变态,我要是你娘,在你生下来就应该把你弄死,长这么丑,还如此歹毒。 ‘癞蛤蟆’颤了下,说:你讲我丑? 我说,你不丑,你简直玷污了丑这个字。 找死! 一声怒吼,‘癞蛤蟆’的利爪再次掏向了我的胸脯,就在我疼的撕心裂肺,有种想咬舌自尽的欲望时,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你放开他! 那声音很熟悉,但此刻却透露着无穷的愤怒,‘癞蛤蟆’退了几步,有些胆寒的看着我背后缓缓走来的那个身影,我头上的冷汗几乎够我洗把脸的了,就是小时候掉河里差点淹死,也没有此刻这么绝望过。 我回头望时,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披肩长发的女孩咬着牙,一步一步的朝这里走来,我张了张嘴,感觉每呼吸一次,都像要了我的命一样。一股摄骨的寒气让我直打哆嗦,本来就虚弱的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仿佛空气中藏着无数把细致的冰刀,不仅呼吸困难,连皮肤都在受到煎熬。 ‘癞蛤蟆’不停的倒退,直到退到老神庙口,他哑声道:这里可是黄仙庙,汝不可乱来。 区区一个看门狗,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该…死。 话音刚落,‘癞蛤蟆’奇丑的脸孔突然像是气球爆炸一样,黑水四射,爆出无数脑浆,下一刻,他张着双爪不停的挥舞着。 ‘咔--’ 又是一声,空气中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刀锋极其敏锐,只一声清脆,便切断了‘癞蛤蟆’的手臂,顿时间,鲜血四溅,癞蛤蟆半跪在地上,连嚎叫的权利都没有。 ‘咔--’ 另一只手臂也被切断。 接着左脚、右脚…… 当癞蛤蟆只剩个躯壳躺在地上时,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了,那画面我终生难忘,一直在发癔症的唐嫣惨叫着趴在地上,也不敢跑,也不敢看。 最后我注意到‘癞蛤蟆’好像还有呼吸,而且非常粗重,他的肚子像个气球一样,一会儿饱满,一会儿干瘪……我心里一阵惊寒,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癞蛤蟆都能成精。就在这时,女孩发出一声轻哼,数把无形的刀刃齐齐刺进‘癞蛤蟆’的肚皮,紧接着,癞蛤蟆连呼吸也没有了,那块厚重的肚皮连肠子都被勾了出来。 一个红影站在我的面前,我双唇被冻的几乎张不开,周遭的冰冷让我一下子回到了大东北的冬天,零下四十度……就是撒泡尿都能瞬间结冰的时节。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惧怕眼前这个人,尽管她身上的寒冷让我喘不过来气,我总觉得她很熟悉,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此刻,她宛若仙女一样,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血一样的红衣让人炫目,绝美的面孔让我看一眼再没有移开目光,我心想,哪怕眼前这个女人是个厉鬼,被她弄死我也认了,不是有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当她的声音温柔的传来时,我有种错觉,她跟那个借我衣服的小女孩很像,可我不敢相信,她就是她…… 我说,不疼,我都快要死了,早就不觉得疼了。 她的眸子闪烁着晶莹的泪珠,淡淡的说,你不能死,也不可以死,你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的。 这一幕何曾相似,就像在我梦里不停出现的那个画面。 梦中,一个个头比我矮小,但年龄比我大的姑娘经常让我叫她姐姐,但每次都是她屈服于我…… 我觉得她很像那个姑娘,又觉得她不是,觉得她像鬼楼的女生,但还觉得不是,她就是她,就是我此刻觉得最漂亮的人,我相信一见钟情,但可笑的是,却是在我将死的时候。 过了十二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也不会死了。她淡淡的说。 我说,过了十二点,灵梯没有关,我还是会死……咳咳,也许,我坚持不到十二点。 她幽幽的看着我说,你不会的,你会坚持到的。 我闭上眼睛,轻轻的呼吸了一下,睁开眼睛时,我感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或许能让我多活一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嫣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让我多看眼前的女子一眼,就算死了还能有些美好的记忆。 苦逼的大学生涯,为了赚钱,为了学业,为了生计,我从未为自己做过一件什么事,但此刻,时间有限,我贪婪的做着我最后想做的事。突然,我感觉嘴唇传来一阵冰凉,但是感觉轻柔,像是过滤了的清泉润在上面似的,我努力让眼睛睁的更大,发现那张脸孔离我近的只有一厘米,感受到她嘴唇的贴近,我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我原本以为它已经即将静止了,然而这一刻的剧烈跳动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唐泽,你娶我吧?”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娶,一定娶。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陪我,可以吗?” 我说: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我就是一个穷逼。 “唐泽,我爱你。” 我说:我也爱你。 ------------ 第二十二章 帆布鞋 我永远没法忘记那个夜晚,尽管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到那个女人,我依旧觉得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存在的,不管她的温度也好、容貌也罢、还有那个吻,我都觉得是真的。 那几天我都住在医院,给陈姐打电话,她却说让我好好休息,单位的事不用担心,我问她灵梯怎么办,她说她自有办法,让我现在就安心养伤,等一切恢复正常了她会再来找我。 唐嫣自那晚后,神经就有些不正常了,家里刚刚过完白事,爸妈赶到这里的时候唉声叹气,她爸妈问我唐嫣到底受到什么打击才会变成这样的?我没敢多嘴,就把警察当时的备案记录婉转的告诉了他们,我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你们可以去公安部门垂询。 之所以没有告诉唐嫣实情,有两个原因,一是害怕她爸妈接受不了,第二则是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然后几名便衣警察就陆续进来问我事发经过,我刚准备把碰到‘癞蛤蟆’精的经过叙述的时候,一名警察提醒我‘嫌疑罪犯’已经被抓了,不过对方有精神病案例,不能判重刑,问我们大晚上的跑荒郊野外干嘛? 和便衣警察聊了很久,双方的口径一直不能统一,最后那名便衣无奈的说,你好好休息吧,等你精神好点,我们会再来找你。 让我失望的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话,甚至怀疑我也有精神失常。 我知道这些话只能藏在自己心里,毕竟很难被人相信,而且涉及到刑事案,连警察都已经报备了,我如果多嘴说些敏感问题,会被人抓起来特殊对待的。 一个礼拜后,我叫上吴邪跟我一同再去趟老神庙,警察那边的备案记录我是完全不信的,张强自从唐嫣住院后,断断续续来过两三次,还是因为被传讯,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他就已经失踪了。 回学校一打听,才知道张强竟然退学了! 吴邪问我是否亲眼看到‘癞蛤蟆’被五马分尸,我说亲眼见到的,而且当时要不是因为那个红衣女人,我恐怕已经交代在那了。吴邪说据他分析,那个被警察抓起来的男人很有可能是被‘癞蛤蟆精’上身的替身,‘癞蛤蟆’挤走了他的魂魄,然后把自己强加在那个男人的体内。 吴邪说就算那天晚上发生的是真的,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自从在鬼楼上班,碰到的不能解释的事件已经太多了,如果一件一件都拎出来分析,恐怕能把人脑浆子熬炸。 我说,所有人都觉得我在说谎,我只是想证明而已。吴邪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看脚下。 我一低头,发现草丛里趴着一只干瘪的癞蛤蟆尸体,眼睛凸出,整个身体早就腐烂的剩下干燥又僵硬的皮肉。我说这只癞蛤蟆是唐嫣来的时候踩死的,吴邪啧啧道,命啊,这就是命,你们来的时候,他的本身已经死了…… 我说你的意思是这只癞蛤蟆就是那个精的肉身? 吴邪说按照你的说法,那个‘癞蛤蟆精’的死法跟它是不是很相似!? 我点点头说,唐嫣那一脚都把它肠子踩出来了。 吴邪倒吸了口气,说,别找了,回去吧,陈姐还有一堆事要跟你讲。 我不甘心,独自走进老神庙里,盯着那两具蜡像,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吴邪走过来说,要不咱们想办法把黄仙请出来,你问一问就是了?我说怎么请,吴邪说这就得找高人了,他可不会,而且黄仙一旦请过来,很难送回去,这玩意儿很邪,跟普通的神仙不同,它属于歪仙。 我说,要不问问你表哥吧? 吴邪突然笑了起来,我莫名其妙,他继续笑着,脸上露出诡异的色彩。 我说你他妈笑啥啊?吴邪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不是在找证据,你是在找她! 我心里一紧,连忙道,你丫别乱扯淡,我真是在找证据,我总觉得那天晚上过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甚至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碰到‘癞蛤蟆精’,这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 吴邪问道,重要吗? 我愣了下,他摇摇头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这就够了,回去吧,这东西讲究因缘,是你的,总会回来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十分沉重,忽然想起在那间窄小昏沉的屋子里,方九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跟我讲话。关于东城鬼楼他跟我解释了很多,但我总觉得他言下之意并不在鬼楼上,而是在另外一些东西上,比如阴婚。 方九最后说道:这些东西,与其抗拒,不如顺从,与其躲避,不如推波顺势,没人知道下一刻你会做出什么决定。 我忽然有些领悟,我问吴邪,知不知道他表哥屋里有只女鬼服伺?吴邪嗯了声,说知道。 我说,你表哥还称他为内人。 吴邪点点头说知道啊。 我说,你就不觉得可怕吗? 吴邪好奇的看向我说,如果这叫可怕的话,那你对一只女鬼恋恋不忘,也很可怕! 我骂了声去你大爷的,然后说,老子跟你说正事呢,你表哥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女鬼在一起?吴邪打断我的话道,因为他们前世就有姻缘,而且剪不断的,你有没有发现我表哥少了只手指,无名指。 我摇摇头说,这个还真没注意。 吴邪道,十四岁那年,舅舅给我表哥订了门亲,结婚前一天,那女的被村里人下猪笼弄死了,非说她没出闺就偷人……喜帖都发了,人都请了,不了了之,几天后我表哥突然生了场大病,久治不愈,我舅觉得肯定是那冤死鬼败的门第,就找了几个人做法事。 后来我表哥好了很多,但身子依旧泱泱的,有天下午,他突然跑到厨房,端起一把菜刀把自己无名指给砍断了。送到医院差点没救过来,我舅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他是为了摆脱那个女鬼,从高人那得知,断指解姻,我表哥正是从那之后开始做起了这些行当……不过很久很久之后,我表哥又后悔了,如你当日所见。 我说,你表哥为什么后悔? 吴邪说,我表哥说,当年他之所以生病是被人下了蛊,下蛊的人和后来替他做法事的是一伙的,那帮人跟我舅舅生意上有过交恶,故意要整他,而要不是那个女鬼暗中保护他,他早就死了,然后才产生后来的误会……我表哥渐渐觉得对她有了感情,然后就没了。 我怔了下,寻思这个吴邪真不会讲故事,什么叫然后就没了。 到了单位,陈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我们到了,她二话不说,就带我们去监控室看记录,记录是从那天我和唐嫣、张强去老神庙的当晚开始的,奇怪的是,监控画面上显示,监控室的门一直是虚掩着,而且好像一直有人看守。我望向吴邪,他没有说话。 接着看时,监控录像的画面转到了电梯旁,时间定格在十一点五十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时候是关灵梯的时间,我心想既然陈姐让我们看,那肯定就是有蹊跷的,假如待会出现的不是吴邪,又会是谁呢? ‘嗒’的一下,画面终止了。 我问怎么回事,陈姐说被人删了。 我问她还有吗,她说有。 是昨天晚上的,我问吴邪这几天来单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吴邪说自从我那晚出事后,他就没来过单位,加上他表哥那里出了点状况,最近一直在来回忙。 陈姐打开监控画面,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五十九,不过这次被删的记录好像延迟了,直到出现一个模糊身影的时候才中断。 我头皮一阵发麻,我说,这个人是谁? 陈姐把监控画面放大,直接指着那身影脚下的鞋子道:你们能看清楚吗? 吴邪皱着眉头,用鼠标调整了下色彩,渐渐的,那模糊的鞋影突然间变得清晰多了,我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有对不上的地方……吴邪冷不丁的把目光盯向了我,淡淡的说:唐泽,你的帆布鞋是不是有个缝补过的窟窿。 我点点头,蓦然想到什么,赶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猛地就站不住了。 我说,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我他妈还在医院呢!? ------------ 第二十三章 规律 陈姐关上屏幕,没有说话,吴邪则道:有没有其他人的可能? 我也望向陈姐。 陈姐淡淡的说: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上一个内勤,也就是于耳临死前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医生说他半夜总能看到有人来取他的命,说如果他不回单位,就得死。当然,他当时已经疯了,话不可全信,但是监控记录上显示他从出事那天就一直在半夜出现在单位,继续工作。 我说,你这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吴邪低声说,你是想说,那个人就是唐泽!? 陈姐点点头说,对,就是他! 我说,不可能的,我又不是孙悟空,能变出俩分身来,要有这本事我就去拍电视剧了! 陈姐淡然道,那当然是你,是你的魂!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说,是我的魂?你是说,我灵魂出窍? 陈姐说,你听我说,现在事情紧急,于耳忘关灵梯后接二连三出事,而且监控显示,他出事后仍然在单位工作,不仅于耳是这样,上上一任,以及上上上一任,都出过类似的状况,而同样的结果是,他们后来都死了!如果监控里确切的是你的魂魄,那么可以说明,你离死也不远了,人的肉身和灵魂一旦分开,必然会出事的! 感觉到危险,我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些天发生的事让我的心性一下子成长了很多,我知道害怕没用,现在需要认真分析发生的事件,以及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我说,有个问题一直困在我的心里,鬼楼一直出事,你为什么还要招人?而且偏要招生日在4月4日的? 陈姐愣了下,平静的说,你见识过里面那些东西的可怕之处,如果把他们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死的人将更多,灵梯和大门是唯一能压制住他们的,但需要人定时看管。而我之所以要找4月4日出生的人,原因正是因为这种人的命格跟鬼楼相互克制,不容易被鬼上身。我和老板为什么要不停的招人,是因为我们不想不停的死人。 陈姐略显激动的说,你知道吗,鬼楼的灵梯和阳关门是需要活人的阳气才能正常运行的,一天都不能中断,理论上说,我们都会有至少一个备选人,以接替万一状况。但是于耳出事那天,那个备选人突然失踪了,情况紧急,迫不得已我只得让我弟弟去看守,我连夜赶到外地去寻找目标,第二天凌晨,我接到老板给我的电话,说我弟弟死了。 我和吴邪同时陷入缄默中。 陈姐苦笑道,警察给的定断是死时十一点一刻,也就是说,他还没等到关灵梯就已经……唉,算了,不说了,唐泽你暂时是没事的。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陈姐道:于耳忘关电梯后怪事连连,紧接着到了第七天,上吊自杀;而他上一任则是九天,上上一个则是十一天。如果按照这个规律,到你后应该就只有五天的时间,可是已经好几个五天了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些都只能作为参考,并不是一定因素,也许明天我就会死,到时候你又会得出另外一个结论,谁知道呢? 吴邪安慰了我几句,说从今天开始,他会跟我一起呆在单位,直到把所有事都搞定为止。陈姐半开玩笑的说,如果你真能把鬼楼搞定,你可就是吴天师了,到时候估计你会名扬整个市的。 晚上十点多,我和吴邪在外面吃了个夜宵,然后很快赶回单位,吴邪怕晚上有什么状况,带了几道黄符和一些糯米面糊,面糊涂在鞋上,黄符我俩各自随身带了两张。 吴邪依旧如往常一样坐在监控室发呆,而我靠在沙发,望着窗外。突然,吴邪问我: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 我愣了下,心想这货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带点玄乎的,我说,什么规律? 吴邪说,一般情况下,灵梯都是在十二点左右准时关闭的,对吧? 我说,对。 吴邪道,那第二天为什么还要继续关闭? 我皱了下眉头,一时间没领会他的意思,思索了片刻,我冷不丁的想到了什么,我说,灵梯其实一直是关闭状态的,除非白天有人开启,否则按理说它依旧该处于关闭状态,既然灵梯电源是关闭的,为什么要开启?而开启它的人又是谁?就算是灵梯,也不可能自动开启的啊! 吴邪点点头说你分析的很对,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听陈姐提起过。 我说每次下班我都是准点回去,灵梯也一直在这期间处于关闭状态,也就是说,在我走之后,有人开启过灵梯!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陈姐! 吴邪应了声,说这里面的谜团真是太深了,总给人种阴谋重重的感觉。 我说你现在才感觉到,我都已经被人拐了好几个胡同,到现在其实还有点云里雾里。 我问吴邪,陈姐说的灵魂出窍那事,可信不可信。吴邪说她应该不会骗你,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我说你就那么相信她? 吴邪说她是我的雇主,我不相信她,怎么做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人家如果骗你,你也只能认了。 我说你这头脑真是太简单了,简直是骡子思维。 吴邪疑惑的道,什么是骡子思维? 我说,就是人家抽你一鞭子,你走几步,完全不考虑往左还是往右,打疼了就换个方向。 吴邪说,意思就是脑残呗。 我说没错。 我把我那天见到王麻子娘的事跟吴邪说了,吴邪说好人有好报,歹人有歹报,我后来又去找我表哥了,他说王麻子再缺德也是知道进退的人,那天他知道了厉害,所以才放你们走的,如果他背地里使点手段,有人会饶不了他的。 我说,你表哥的意思是不是还有人在暗地里保护我们? 吴邪立刻道,那个小女孩! 我说,怎么? 吴邪道,她是你的保命符。 我打了个冷战,脑子里浮现出她的音容,怎么说呢,可爱的时候,很可爱,冷峻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而且对她而讲,死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管谁死,她都觉得理所当然。我问他此话怎讲? 吴邪道,陈姐之前确实跟我说过,要通过阴婚来改变鬼楼的格局,而这个人的不二人选,就是你,不过到后来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表哥那意思,隐隐像是透露,你身边那个小女孩是个很厉害的东西,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王麻子是不是忌惮她,才放我们走的?而陈姐是不是也是,所以才……嗯。 我好奇的嗯了声?正等待下文,吴邪好像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了,我说你他妈怎么每次说话都是‘然后就没然后了’,这样很吊人胃口的。吴邪说有吗? 我无奈的摇摇头,陷入沉思。 唐泽!! 我吓了一跳,吴邪突然叫了我声,然后低声道,快过来。 我说,怎么了。然后赶紧趴过来看向监控画面。 这时,吴邪已经把四楼楼道的监控放大单独拿了出来,画面中随着一间客房门的打开,走出了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走到电梯旁然后弓着身背对着我们,那动作很奇怪,也很隐秘。 吴邪冷不丁的道:你盯着,我上去看看。 我说,你不要命了!? 吴邪执意要坐电梯上去,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难道拿钱替人办事,就可以把命丢在一边不要?我刚要把我心里的怀疑告诉吴邪,他已经提着手电筒跑了出去。 我怀疑画面中出现的男人,正是养猫灵的那个人,也就是‘林辉’,真正的林辉应该就是被他害死的,一报还一报,林辉弄死了他的猫,他弄死了林辉,两不相欠。可是,既然他有本事弄死林辉,那么吴邪……肯定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心说糟了,赶紧冲出去找吴邪。 刚跑到电梯旁,电梯恰好关闭,快速往楼上运行,我骂了句,吴邪你个脑残。我寻思不管了,走楼梯吧,可刚打开楼道门,一股冷清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个冷战。我心想老子见过的鬼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我怕个球! 走进楼道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楼大厅传来什么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下意识的还是推开楼道门走了回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监控室虚掩的房门,我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捏着手里的保安棍尽量放低声音走了过去,我心里暗道:妈的,几天没在单位,怎么又出古怪? 当我靠在监控室门外悄悄往里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监控机器旁边,吃着手里的泡面,我以为是我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更加认真的看了过去,这次我看的仔细,也很清楚,但心里就像突然下起雪花一样,冰冷入骨……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 第二十四章 鬼遮眼 你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 连续三遍,同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传来,起初我以为是幻觉,但猛然间一口凉气吹来,让我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从监控室走出来,然后视若无睹的走到大门旁边,就像我往常观察外面没有情况后再回监控室一样,整个过程他没有看我一眼,就好像我在他眼中其实是不存在的。 这时,背后那个凉飕飕的声音再度传来:还不相信吗,你已经死了! 我猛地回过头,背后什么也没有,我慌了,那个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我吼道,靠,你他妈有种出来,老子不弄死你我就不叫唐泽! 我摇摇头,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这时,我一脚踹开监控室的门,怒气冲冲的冲了进去,对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喊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毫无察觉,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吃完泡面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走了出去,我心想难道他是要去关电梯? 我跟在他身后,径直来到电梯旁,眼睁睁的看着他把电梯电源关闭,然后默默的往回走。这次我算是相信陈姐的话了,也更加笃信前几天那个监控画面中的人正是我,我猛地打了个机灵,心想不好,他接下来肯定要去删监控录像了。等我跑回去的时候,那个‘我’已经删除了所有记录,然后喝了杯水,坐在窗户旁边发呆。 所有的动作,都跟我平常没有差别,这让我更加恐惧,按捺不住内心的寒冷。 为什么我说话他听不见? 为什么他看不到我? 为什么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到底他是我的魂魄,还是我是他的魂魄,如果我是,那么…… 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很久,浑然忘记了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突然间肩膀被人拍了几下,紧接着有个人在我旁边喊了很久,我才清醒过来。 吴邪问我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看到我了。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说,我看到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了,他还把灵梯关了,而且…… 吴邪示意我冷静一下,我舒了口气,感觉脑子有点浑浑噩噩,我点点头。 吴邪说,灵梯没关,我刚才就是从上面坐下来的。我说,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那个家伙把灵梯关了,当时我找他理论,他对我不理不睬,就好像看不到我似的。 我紧接着说,我还听到一个诡异的声音,说我已经死了。 吴邪赶紧倒了杯水,把黄符用火机烧着,放进碗里,等黄纸烧焦后,他把水倒进去让我喝了。我不明所以,但见吴邪郑重其事,就捏着鼻子灌了进去。 吴邪和我回到监控室,关上门后,吴邪道:你八成是碰到鬼遮眼了。 我愣了下,问他什么是鬼遮眼。 他说,鬼遮眼跟鬼打墙有点相似,但不同的是后者是用怪圈来蒙蔽你,而前者则是让你看到一些令你恐惧、害怕的事情,共同的一点是两者都是幻觉,前者可能是为了捉弄人,而后者是为了上身! 我浑身一颤,吴邪继续道,人的身上有三盏灯,分别聚在头顶、两肩,也称为阳火,阳火随着人的精力、活力高低而盛衰,有些厉害的鬼物为了借人身体还魂,常常会挑选一些阳气弱的人替身。刚才那个想上你身的鬼物,肯定是看你阳火旺,所以故意吓唬你,让你精力崩溃,这样他才能利用你。 我一阵后怕,连连点头说,还真是这个道理。吴邪道,我刚才去四楼了,没找到那个人,倒是在电梯旁边发现了一个火盆,里面都是冥纸,我猜刚才那个人肯定是在烧纸钱。 我说,鬼还能烧纸钱?给自己吗? 吴邪摇摇头说,这玩意儿是不是鬼还不好说,我有点怀疑刚才是不是他故意下的套? 吴邪给我倒了杯热水,喝完之后,我身上暖和了很多,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玩意儿故意让我们在监控上看到他,然后引你上楼,其实目的则是为了分散我俩? 吴邪点头说,对。 我说,那火盆里的纸钱是不是有什么说头?比如说,跟我刚才产生幻觉有关系? 吴邪耸耸肩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风水师,你让我看看坐南朝北,我还能说道说道,这个,我真整不了。 我说,去找方九问问吧,我总感觉回来之后,这里面的玩意儿对我好想变得热情了。 吴邪问我刚才去了哪里?我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正要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上电梯了,就寻思走楼道上去,刚进去就感觉不对劲了,然后等我回来的时候,产生了刚才跟你说的那些幻觉。 吴邪问我是什么事?我说,我怀疑我们看到的那个影子就是弄死林辉的那个人! 我把小女孩告诉我的那些关于林辉如何借身还阳、以及他和四楼男人结下的梁子、猫灵等事全部告诉了吴邪,然后我讲了一些自己的推测。 我说八成是那个男的对我有怨念,要搞死我。 吴邪听完后,点头说,你的推测没错,不过他们之间的梁子跟我们没关,如果真是四楼作弄,那个家伙想挑事,我倒也不怕他。 我苦笑道,你有信心吗? 吴邪道,除了十四楼,其他楼里的怪咖我还真不怕,至多也就是成了精的玩意儿,总能有办法对付的。 吴邪嘿嘿道,你小子每次都能大难不死,多亏了你身边那个小萝莉,对了,今天她怎么没出来救你? 我浑身抖了下,然后呸了他一口,我说,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小屁孩来救我吗?再说了,她毕竟是鬼,人鬼殊途的。 吴邪叹了口气,悠然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咦了声,连忙问道,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吴邪啊,该不会又是那个男的变出来的? 吴邪白了我一眼说放屁。 我半开玩笑的捏住吴邪的手腕道,再不现原形,我就捏断你的胳膊。 吴邪无奈的苦笑着道,大哥,你抓着我的废手干嘛!? 我讪讪的笑了笑,松开手说我也是被糊弄怕了。 吴邪说,你最近阳火偏弱,我建议你去一些寺庙拜拜,可以缓解下。 我呵呵一笑,神经蓦地紧张起来。 趁他不注意,一把上去扣住了他的肩膀,我冷声道:去你妈的,觉得老子好骗是吗,你到底是谁? 吴邪脸上变了变,旋即笑道:玩笑要开多久,都说了我就是吴邪。 我说,你别装了,小女孩的事我就给他提过一次,还是在王麻子那次,连我都不确定是不是小女孩救了我们,你倒是一次性点出了。 吴邪面色为难的道,唐泽,你别闹了,难道你忘了你跟我说过的。 我说,你别扯淡了,就算我无意识的提过,但以吴邪的脾性也不会在意的,而且,你犯了个很重要的错误。 那人愣了愣,依旧装作不知所以的样子看我。我说,吴邪断的是哪只胳膊恐怕你都忘了吧? ‘吴邪’浑身一震,明显有些错愕住了,猛地甩了下胳膊,但并没有挣脱而是我被死死扣了住。我说,你要干嘛? ‘吴邪’呵呵笑道:你都知道了,我还能干嘛,当然要毁尸灭迹了!? 我心里颤了颤,表面上却也不惧,我说,你到底是谁? ‘吴邪’道,你不是猜到了吗,我以前不想动你,是因为她在,现在她都不在了,我那两个‘乖乖儿’的死你也总该付出点代价吧? 我说,原来是你,没想到我只不过诈了一下,你他妈真露出尾巴了,吴邪断的胳膊和你装出来的一样,只不过,你表演天分太差了。 ‘吴邪’凶色尽露,眼睛蓦地变成了血色,面孔上血管炸出,他冷冷的道,真是废物,这点任务都完不成。 我一寻思,没明白出他这意思,突然背后一阵凉意袭来,我才琢磨出不对劲,刚要回身。‘吴邪’猛地给了我一拳,我眼前黑了黑,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