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落地成魔狼的口粮 疼疼疼…… 头好疼。 周明祥想要揉脑袋。 但他的手抬不起来，双臂像是被某种东西“绑”在身侧。 “这，鬼压床？” 眼皮沉重。 周明祥努力睁眼，正面朝向的炽热阳光刺得他眼疼。 禁不住有泪水流出。 模糊的视野中能看到面前站着人。 周明祥偏了偏头，让矗立在身前的高大身躯遮住了正面的烈阳。 光晕中，周明祥看清了矗立在他身前那高大身影。 那竟然不是人！ 而是一头直立的巨狼！ 巨狼神态极为拟人，目光疯狂戏谑！ 周明祥这才惊觉！ 他的身躯竟然是被眼前巨狼牢牢地攥在手中！他的脑袋被尖锐狭长的指尖抵着而疼痛！ 他这副模样，就像是等待送入口中的食物！ 我这是在做梦吧……周明祥心底喃喃。 转瞬间，无数记忆纷杂而至。 那是一个叫做赫尔迈厄妮的女人的视角—— 巨龙、不死鸟、魔狼、恶魔、异种等等怪物在肆意捕食着在在荒野上的人类。 在这种恶劣现状下，一些人类受庇于巨人、精灵、血族等种族，建立起部族。 但弱小的人类被巨人这些种族视作附庸乃至于奴隶。 这是个人类在各种强悍生物环绕中艰难求生的世界。 这是个对人类生存极度不友好的世界…… “姐姐，这个人类女性在哭诶？”巨狼咧着嘴露出凶残的笑容，而在祂的身旁，还有个模样相似的女性魔狼。 “这女人在人类部落中很闻名的，是吞噬非凡特性后的幸存者呢……”女性魔狼望着周明祥，亦是露出贪婪神情：“她罕有地掌握了‘催眠’‘读心’‘梦境穿梭’等非凡能力，但这些能力的强度离那些巨龙差远了，还无法影响到我们。” 巨狼神态恍然，想要吃掉周明祥的目光变得更为炙热：“怪不得这人闻着是如此美味，竟然是人类中少有的非凡特性携带者……很值得我们慢慢品味呢。” 在纷杂记忆的冲刷下，周明祥的精神恍惚着，即便依稀听到这两个怪物在讨论要如何吃掉他，可他此刻就像醉酒一般，难以有效地思考现状、找到自救的方法。 就在巨狼想要将周明祥吊起玩弄，一道清冷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这是‘王’分配给我的猎物，你们姐弟如此粗俗地将属于我的东西攥在手中……是在挑衅我吗？”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名女性声音时，周明祥恍惚的精神清醒了不少，他艰难地偏过头来，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穿着幽黑长裙、外貌极似人类的优雅女性，正朝着这边走来。 黑裙女人有着人类的体型特征，但祂的肋间和腰部各有两条手臂长出，这些手臂的表层覆盖着与魔狼们极为相似的深黑短毛。 这些体表特征彰显着女人亦是怪物的本质，但即便是怪物，却是气质美得让人心脏停半拍的怪物。 在某种神秘吸引下，周明祥心中涌现出极为强烈地欲望——一种想要看清这怪物女人的模样的欲望！ 在周明祥瞪大双眼的视野中，女人的面容仿佛蒙着层层薄纱，朦胧却又给人一种异常秀美的美感。 就在周明祥沉溺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时，一种不自知的变化降临在周明祥身上—— 她裸露于外的皮肤在缓慢地长出一枚枚金色的鳞片，她的黑色眼眸也泛起诡异的金色光泽，并逐渐变得细竖起来！ “厄运……”巨狼明显流露出忌惮的神情，祂将手中处于异变状态的周明祥朝着名为“厄运”的怪物女人扔了过来，讪讪地低语解释道：“还给你，我只是好奇，想玩玩。我可从没有想要吃属于你的猎物。” 六臂怪物女人并没有承接被甩抛过来的周明祥，任由周明祥坠落在地上又在杂草上滚了数圈。 躺在土地上的周明祥因疼痛而蜷缩扭曲，可这种疼痛并非来自巨狼的甩抛行为，而是来自她的体内！ 就像是体内有某种东西想要撕破她的肌肤，破体而出！ …… 不知过了多久。 当周明祥再次醒来时，看到蒙着面纱的黑裙女子在她身旁蹲坐着，只是这女子没有了刚才的六只怪物臂膀，面容也不似那般虚幻迷蒙。 女人坐的很近，即便周明祥醒转过来，落在周明祥身上的目光仍旧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就像是在透过周明祥的模样在回忆着什么。 可那清冷的目光让人猜不透心思。 “你好。谢谢你救了我。”周明祥艰涩而又熟悉地用巨龙语和女人打招呼，却女人被无视。 这女人模样的怪物该不会也想吃掉我吧……周明祥苦笑着想着。 此刻在她的脑中，周明祥的记忆与赫尔迈厄妮的记忆……这双份记忆已然完美得融合起来，就宛如一体。 在周明祥的记忆里，在地球上最终印象是在刷着一条题目为“十分钟速读《诡秘之主》”的短视频。 由于那条短视频中男主的名字与他的弟弟周明瑞一模一样，让周明祥甚至怀疑是某个熟人的恶搞。 但就在周明祥要把这段视频转发给周明瑞时，在视频末尾介绍了一个神秘兮兮的转运仪式！ 周明祥一边看着这段转运仪式，一边顺手要将整条视频转发给周明瑞，但大概是网络不好，转发了两遍都没成功。 周明祥便想着过后再找周明瑞看这段视频。 可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在视频的纲要讲解中，《诡秘之主》的故事便是从一个转运仪式开始的。 考虑到近期事业不顺，也有心尝试所谓神秘侧力量，闲着无事的周明祥便仿照着视频末尾这段与剧情中并不相同的转运仪式做了起来。 再然后……等意识恢复，他就成了她！ 淦！ 地球上的周明祥，成了诡秘世界中的赫尔迈厄妮！ 是的，在将赫尔迈厄妮记忆与那条视频对比过后，周明祥基本肯定她来到了视频故事里的诡秘世界！ 那个诡谲、神秘、疯狂的超凡世界！ “你的巨龙语很标准……”在这时，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突然开了口，她的声音淡而清脆，用的也是巨龙语：“跟谁学的？” ------------ 第2章 我吃掉了幼龙残骸 “你的巨龙语很标准……” “跟谁学的？” 语言是文明的产物，也是文明的标志。 根据赫尔迈厄妮的生存记忆，和在地球刷到的短视频，将两者对比，周明祥基本确认她降临的是诡秘世界第二纪元的早中期，火之初耀年代！ 在这个年代，各个超凡种族，在被后世称为“八位古神”的种族之主们的领导下，在一代代繁衍与生存中，褪去了最初的荒蛮，实质上有了属于自己的文明。 就连海怪、树人、人类等附庸势力，也逐渐发展出自身的文化，有了种族语言。 但人类等附庸种族的语言，仅能起到种族间的交流作用。 而像巨龙、巨人与精灵这些天然得到自然恩宠的种族，族内发展出的语言除了沟通作用外，还能撬动自然力量！ 这就导致人类等附庸种族，哪怕是豁出性命吞服了特性，在超凡能力的运用上，还是要比巨龙、巨人等种族差了一大截！ 因此，羸弱却拥有更清晰理智的人类部族中，便逐渐涌现出偷学超凡语言的杰出者。 赫尔迈厄妮就是其中佼佼者。 除了许多种族用以沟通的语言，还学会了巨人语、巨龙语。 赫尔迈厄妮的部族是巨人族的附庸，真要有心学习巨人语，总能找到些途径与方法。 但巨龙语是人类无法接触到的语言！ 因为羸弱的人类只会以食物的身份出现在巨龙面前！ 面对蒙着黑面纱的怪物女人的好奇询问，周明祥吞咽了下唾沫，硬着头皮说道：“我曾吃掉一条幼龙残骸。” 黑裙女人淡淡道：“果然是这样。” 周明祥愕然，听女人这话，好似赫尔迈厄妮小心翼翼隐藏着的秘密，能轻易被祂推测出来一样。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收敛了怪物特征的黑裙女人，缓缓道：“吞噬超凡个体，便能获得被吞噬者的种种能力……这在超凡种族中算不上秘密，也只有没诞生过强者的人类不知道这一常识。” 赫尔迈厄妮九死一生得到的秘密，却只是超凡种族的常识……种族间存在的差距，犹如不可逾越的鸿沟。 周明祥低头苦笑着。 黑裙女人此时又说道： “超凡种族中，将这种行为称为吞食特性，但也不是所有的特性都能随意吞食。” “随便吞食特性，会让精神趋于疯狂……” “即便是相似类型的特性，都有会污染灵性、加重精神负担。” “以你为例，如果你再吃掉几条相似的巨龙特性，虽然能力会得到增幅，但你也会彻底疯掉，连身躯也会跟着发生异变。” 这怪物女人的态度出于意料的温和啊……本以为要沦落成对方口粮的周明祥，低垂眉目，遮掩心底涌现的这个念头。 同时，周明祥根据这怪物女人的讲解，不由得想到—— 女人的这种描述，与视频中讲解的魔药体系极为相似啊！ 魔药体系，指的是诡秘世界中，人类想要成为真正的非凡者，就要用恶灵，用巨龙，用怪物，用神奇树木、花朵或结晶的对应部位，配合其余材料，调制成魔药，然后服用吸收，掌握不同的能力。 同时视频中也指出，魔药体系是一条逐级强化的序列链条，共有二十二条。每条序列途径中，最低是序列9，最高到序列0。由于序列0便是真神的等级，所以也被成为二十二条神之途径！ 同一途径中，先服食序列9，完全消化后再服食序列8，以此类推……如果服用多份序列9或者多份序列8，也会加重失控风险。 我真的穿越到视频里描述的诡秘世界中了？ 周明祥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她心底还有疑虑，因为视频中描述，周明瑞会作为故事的主角来到这个诡秘世界的第五纪元。 而且视频中重点描述，周明瑞的这种降临并不是穿越！而是被支柱级别的存在，冻结了时间！ 视频故事中，不断寻找回“家”路途的周明瑞，最终悲哀地发现，他自始至终都在地球上……周明瑞记忆里的故乡，是这颗地球早已覆灭的史前文明。 想到这里，周明祥心底轻叹了一声：那般恋家的周明瑞，真遇到故事中的那一天，绝对难以接受这种现实…… 想到这里，周明祥心底轻叹，不再去思考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对面前态度似乎和善的怪物女人感谢道：“谢谢您，女士。我叫……赫尔迈厄妮，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总能随遇而安的周明祥并不难接受在新世界的身份，哪怕这一身份是个女性。 这时候，怪物女人回应道：“我知道你是谁，我听闻过你的名字。” “你在人类中拥有较高的名望……虽然我并不认为你这种高调是件好事。你该庆幸，超凡种族们都不在意人类这种……羸弱种族的成长。” 似乎觉得说的话有点多，怪物女人停顿了下，才又说道：“‘厄运’。魔狼们都这样称呼我。” 厄运…… 不论是原住民的记忆，还是视频故事的讲述中，赫尔迈厄妮都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号。 “您也是……魔狼吗？”在逐步接受着赫尔迈厄妮这一身份，她尝试着向面前女人询问道：“老实说，您与人类女性的模样很相似，而且是那种气质优雅很有魅力的人类女性。” 赫尔迈厄妮说得真诚，“厄运”面纱下紧抿的嘴唇竟然微微笑了一下，但这丝笑容转眼即逝。 这位女士又恢复成淡淡的腔调：“我是魔狼。” 这位名为“厄运”的女士，一点都不像暴虐的魔狼，性情竟颇似人类！ 赫尔迈厄妮感慨道：“与您对话，差点让我以为是与同族的人类交流。” “厄运”目光微凝，似是又在回忆着什么，沉默几秒后，语调微微冰凉地说道：“这个世界……像你这般胆大的人类也不多见。你似乎忘了，你是‘王’奖赏给我的口粮。” 赫尔迈厄妮的记忆中依稀有这回事，她在荒野中寻找富含特性的材料，却倒霉地碰上了外出狩猎的魔狼。 因为是罕见的人类非凡者，她被活捉后送到“魔狼之王”御殿前，不过那位传说中暴虐“魔狼之王”对她这种羸弱的人类完全不感兴趣，甚至连想吃的胃口都没有。 以至于赫尔迈厄妮都没看见到“魔狼之王”弗雷格拉的模样，就被御殿鼓荡而出的劲风给扫到“厄运”的身前。 魔狼一族似乎将这种现象当做“王”的奖赏，都默认赫尔迈厄妮这个人类女性成了“厄运女神”的所属物。 赫尔迈厄妮叹息道： “被逮到魔狼族深处的御殿时，我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如今我的性命，全在您的一念之间，您要是真想吃掉我，我也只能舍得这一身肉。” “但……” “我恳求您能庇护我。” ------------ 第3章 黑夜迎来祂忠诚的信徒 失陷在魔狼的领地中，赫尔迈厄妮当然知晓自己如今处于险境中。 更进一步讲，要是没有眼前这位“厄运”女士，她根本无法避免落地成魔狼口粮的的下场。 可同样，通过与“厄运”的沟通交流，赫尔迈厄妮敏锐察觉到，“厄运”对她这个人，或者说是对人类种族似是有种好感。 说好感可能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了。 可就算不是好感，至少也是好奇。 这点发现让赫尔迈厄妮深深地认知到，她想要提高在这片魔狼族的聚集地的生存率，那就不得不想办法取得“厄运”的庇护！ 正因如此，赫尔迈厄妮此刻神态极为诚恳。 至于“厄运”有没有能力在嗜血、暴虐，甚至将所有生物都当做口粮的魔狼族中庇护她的性命—— 即便原来“赫尔迈厄妮的记忆”，和“视频中的讲解”中，都没有“厄运”女士的任何情报。 但赫尔迈厄妮此刻已经推断出这位“厄运”在魔狼族中的地位——这位女士定然“魔狼之王”弗雷格拉的从神！ 从无序的年代崛起的八位神灵，性情皆暴虐。 而且，相较于其余六位，弗雷格拉与“恶魔君王”法布提这两位神灵是最恐怖的。 祂们全凭本能行事，非常疯狂，近乎没有理智，以破坏一切、污染一切为目的！ 嗜血的弗雷格拉还有着“毁灭魔狼”的称呼，祂兴起时，甚至会虐杀麾下魔狼甚至祂的子嗣，以满足嗜血本性！ 因此，从来没有生物敢靠近弗雷格拉！ 也唯有祂的从神们，才能在弗雷格拉面前勉强称得上无生命危险。 而能从“魔狼之王”的御殿前，安然无恙地把她这个大活人捡回来，“厄运”绝对是一位从神！ 从神，那可是当前纪元仅次于八位古神的强大存在！ 视频故事中有讲解诡秘世界的位阶划分。 以后世的魔药体系论： 序列9、序列8、序列7是低阶。 序列6、序列5是中阶。 序列4及以上是半神！ 序列0是真神！ 从神，是八位古神时代特有的称谓。泛指八位古神古神麾下的序列一和序列二的强者们！ “厄运”女士绝对就是这样一位从神！ 收敛着一切怪物特征的“厄运”，就像是一位人类中的绝世美人，黑纱照着的面容神态若隐若现，祂深红嘴唇突然挑起一抹微笑： “你可以在我这里住下。” 闻言，赫尔迈厄妮心情略定，虽然猜测对方大概率会答应她的恳求，但真正得到答复，还是让赫尔迈厄妮欣喜且感激。 “厄运”继续说道：“你还算聪明，或许你已经猜到，我对人类略有兴趣。” 停顿一下，“厄运”淡淡笑道：“不过这只是我近期才有的兴趣……你要是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要在我面前体现出你的价值。” 价值…… 赫尔迈厄妮自认有充足的价值！ 不是她自满—— 要是这诡秘世界真的会按照视频故事中那般发展，那她简直就是“先知”了！ 而且，她不仅对剧情脉络有着较为清晰的认知！ 通过那条视频，她对魔药体系、非凡特性定律、尚未出世的亵渎石板，未来各途径的真神，乃至于真神之上的旧日……等等，都有一定的了解。 这些了解，远超当前第二纪元的所有智慧生灵！ 甚至超过了拥有伟大位格的古神们！ 想到这里，颇有底气的赫尔迈厄妮脸色，却骤然一变…… 因为她突然想到，在视频中曾特别强调，在诡秘世界知道的越多，那就死的越快！ 在位阶不够的情况下，认识到神灵们的本质，乃至于了解“星空”的真相、了解地球之所以特殊的原因，了解那位上帝与天尊，以及……那位最初的造物主！都绝非好事！ 这其中任何一种知识，都会引来高位格存在的注视，进而失控！堕落成非人怪物！ 可……为什么我安然无恙？！ 是因为在当前年代，很多高位存在尚未成就真神吗？ 比如后世的黑夜女神、永恒烈阳等被人类信仰的真神们，显然在被古神统治的第二纪元中，还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要是能提前与这些尚未登临神位的真神们结识一二，岂不是能在未来横着走了？ 可惜…… 视频中这部分内容提及不多。 赫尔迈厄妮只知道未来的风暴之主、永恒烈阳、知识与智慧之神，这三位真神，曾是第二纪元某个时期，从混沌海爬出来的绝世狠人·苏联老毛子·诡秘世界最强科研者·人类拯救者·远古太阳神的座下天使！ 天地为鉴！这一连串的前缀描述是视频up主的亵渎之语！与我赫尔迈厄妮毫无关系！ 可是……就算这些未来的真神们如今都尚未诞生，脑中那异常的知识与记忆没有引来祂们的注视，但在星空觊觎地球的外神们呢？ 比如盘踞在月球上的堕落母神；能让男人生孩子的欲望母树；以及背景板似的衰败君王、超星主宰、宿命之环等等从原初造物主时代就存在的一众外神…… 在心底将这些不该知道的、恐怖知识作死般地想了一遍，赫尔迈厄妮仍旧能明确感知到她好好的，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畸变！ 难道视频中的提醒是虚假的？ 还是视频中的这些知识是虚假的？ “你看着很困惑……”厄运女士的声音打断了赫尔迈厄妮的思索。 “我。”赫尔迈厄妮回神过来，停顿片刻，她故意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对厄运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在人类部落中极少数人才听过的隐秘传言。” “哦？是什么传言？”厄运女士饶有兴趣地问道。 赫尔迈厄妮深吸口气，才缓缓道：“直视神灵，便会死吗？” “原来是在想这种事情。”厄运女士语调轻扬，对赫尔迈厄妮告诫道：“不止是直视神灵，而是直视到神话生物形态，哪怕是不完整的那种，也会给你带来灵性的损伤、精神上的污染，乃至于失控死亡。” “就像你这次昏迷，便是看到我与那姐弟俩展露的部分神话形态。”厄运女士停顿了下，继续说道： “你还算幸运，这次只是昏迷。再有这种经历，恐怕没这么好运了。” “所以，在这里，除了要避免成为魔狼们的口粮外，不该听的不能听，不该看的不能看，甚至你要想办法躲避那些不该听到的、不该看到的……” ------------ 第4章 我打宿，呸，我生崽？ 厄运女士是位很好相处的魔狼。 住在厄运女士建造的简朴住所中，赫尔迈厄妮逐渐熟悉了在魔狼领地中生存的日子。 厄运女士的需求也很容易满足——只是要求赫尔迈厄妮讲述在人类部落中的习俗、生活以及对超凡的认识程度。 赫尔迈厄妮是她所在的部落中的首领之一，算是最了解这些内容的了。 讲述起来很容易，只是在对超凡的认识程度上有所保留，毕竟，赫尔迈厄妮不想当人奸——虽然相对于魔狼从神的厄运女士，人类对超凡认知是极为浅薄的。 不过在交流中，赫尔迈厄妮察觉到，相较于人类对超凡的认识程度，厄运女士对人类的习俗生活倒是更感兴趣。 厄运女士总能耐心地听赫尔迈厄妮讲述人类部族的形成经历、部落中的分工生活，甚至是诸如如何狩猎、如何交易等具体而细微的事例。 在这过程中，赫尔迈厄妮也夹杂私货，透露些从视频中得到的、不那么高端的非凡知识，从厄运女士这位从神这里得到验证。 比如上次与厄运女士谈及的“不能直视神话生物形态”这一概念，在视频中就有提及，也试探着从厄运女士这里得到了确认。 这段时间以来，赫尔迈厄妮还确认了“创世神话”“非凡特性的不灭、守恒、聚合三大定律”等这些视频中谈及到的，都是在这世界真实存在的！ 如今，赫尔迈厄妮初步相信，地球上看到的视频里讲述的，就是诡秘世界的世界观以及未来脉络！ 但我为何早于弟弟，来到了有着黑暗纪元之称的第二纪元呢？ 弟弟周明瑞是被挂在源堡上，被冻结了时间，直到在第五纪元中后期才被释放而来，与名为克莱恩.莫雷蒂的青年死者融合成一个个体。 这种融合方式，有些像是早期奥特曼世界观呢……那些来自M78星云的咸蛋超人，也是附身于死去不久的青年，甚至是与原宿主深度融合！ 赫尔迈厄妮深感自身就是这样一个精神上的缝合怪—— 她清晰地记着并怀念在地球上的平凡人生以及与家人们那酸甜苦辣的生活时光。 与此同时，她毫不排斥赫尔迈厄妮的情感与艰苦求生的所有经历，那些在这黑暗纪元，和其余人类共同为生存而奋斗的生涯。 传承部落的精神，发展狩猎、农桑、交易，在巨人族的鄙夷中忍辱沟通与学习，总结躲避异族捕猎的方法与经验，尝试、完善对已发现的非凡材料的认知与应用…… 这一系列的部族事件，赫尔迈厄妮都是领头人之一，赫尔迈厄妮心中有着要改变人类悲惨现状的宏愿。 融合赫尔迈厄妮精神的周明祥，对这种心态并不排斥。要是能顺利逃回部族，她也愿意继续为这些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当然，初步相信视频的赫尔迈厄妮，知晓了在后世，是人类崛起，成为了诡秘世界最为强势的种族。 而带领人类崛起的，无疑是那位从混沌海走出来的“太阳”“倒吊人”双途径真神的远古太阳神！ 这名与她一样是旧时代遗民的远古太阳神，搏杀了一位又一位暴虐的古神，解放了被奴役的人类，又借助亵渎石板创立了魔药体系，给非凡者们指出了清晰道路，由此开创了诡秘世界的光辉年代！ 赫尔迈厄妮心底也隐隐期待着这位大佬赶紧从混沌海里走出来。 这位是真的天降猛人，拥有着改变人类生存现状的伟力。 就像她现在，虽然有厄运女士的庇护，但在魔狼族中的苟活，也极为不容易…… 当然，靠山靠海不如靠自己，自己不争气，很有可能在大佬出世前就挂掉了。 赫尔迈厄妮这段时间，通过回忆视频中介绍的二十二条魔药序列途径，确认了从那些先民传承而来的、自己与同伴们试药得来的，成为非凡者的方法。 对比着魔药体系各序列的能力描述，赫尔迈厄妮确认，她如今就是“空想家”途径的序列5，“梦境行者”！ 而庇护着她的厄运女士，则极可能是“黑暗”途径的序列2“隐秘之仆”！ “黑暗途径是位格极高、布局超强、战绩彪悍的黑夜女神所在的途径。也不知道厄运女士有没有活过第二纪……估计较难，大概率是陨落在远古太阳神这位大佬手中了……” “我能在魔狼族中活下来，多亏了厄运女士的庇护。有机会的话，得劝劝厄运女士躲着点那位搏杀一尊尊古神的猛人大佬……” 稍稍闲暇的赫尔迈厄妮吃着厄运女士留给她的新鲜果蔬，除了要规避外界危险，让赫尔迈厄妮自由行动的范围受到了限制，倒没有在基本生活上受委屈。 而就在这时，属于厄运女士的居所，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是一位看着极为年轻的人类女性，外表秀美，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 赫尔迈厄妮警惕地望着这位“客人”，根本不敢相信对方会是一名人类，要知道，这里可是魔狼族领地的腹地！ 而且，厄运女士的居所，即便是其余魔狼，也都不敢靠近！ 面对赫尔迈厄妮的警惕与审视，来人走进厄运这处居所，娴熟地坐在屋内石凳上，骄傲的略微仰头，冲着赫尔迈厄妮说道： “我自认为外貌很贴合人类了呢……甚至比‘厄运’都更像人类。” 这声音…… 赫尔迈厄妮心底咯噔一声，她辨认出面前这“年轻女性”是她苏醒那天，妄图偷吃掉她的巨狼的姐姐！ 年轻女性咧嘴笑着，一不留神露出了口中利齿，开口道：“很敏锐嘛……我也为自己取了个称号，‘天之母亲’，你可以这样称呼我，很好听吧？” 天之母亲……好大的口气。 赫尔迈厄妮心底想要嗤笑。 但猛地，她依稀想到，在视频故事中，有位“天之母亲”的天使，被后来那位腹黑强悍的黑夜女神做成了降临容器！ 虽说做成降临容器后的“天之母亲”疑似还活着，但一直处于被封印的状态，与死也没太大差别了。 而且，还动不动被黑夜女神的意志支配身体…… 就在赫尔迈厄妮心底吐槽着时。 这位“天之母亲”却环顾着四周，与形象毫不相符地大声咧咧道： “我听说你给‘厄运’生崽了？我是来看崽崽的。” ------------ 第5章 救命之恩，涌，涌泉相报 “崽呢？” 崽…… 崽尼玛呢？ 我还单着呢！ 赫尔迈厄妮差点骂出声来，只是考虑到面前这位年轻女性，本质上是一头残暴魔狼伪装的，便从心地控制好个人情绪，深呼吸后，皱眉问道： “崽？什么崽？” “你不知情啊？”天之母亲神情讶然，玉石般纤细手臂撑着秀美的面庞，看着赫尔迈厄妮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厄运’已经对外宣称你是祂的禁脔，是祂用来排除非凡特性的生育对象……” “哦，对了，你这个人类，懂不懂怎么通过繁衍后代排除体内多余的非凡特性？” 即便是在确定了魔药体系的后世，非凡者们也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服食多份同途径的魔药，导致灵性难以承受、精神负担过重，从而难以向更好序列晋升。 而繁衍后代，可以将体内多余的同途径特性，传递给孩子。 这样诞生的孩子天生就是非凡者！ 同时也能纯化繁衍者自身，消除体内多余的非凡特性！ 在当前第二纪元，在这个亵渎石板都尚未出世的年代，超凡种族以及稀少的人类非凡者们，想要通过服食蕴含非凡特性的各类材料晋升，全凭本能以及运气。 以人类举例，赫尔迈厄妮亲眼目睹过一个个研究非凡的同伴们，因服食不合适的非凡材料而失控畸变，最终被他们处理掉。 更有甚至，有人在畸变化作怪物后，会爆发出他们这些非凡者都难以处理的强大力量。 这些失控的堕落者们，在无理智地杀害掉同伴、毁坏秘密研究基地后，游荡在茫茫荒野中。 在探索非凡的道路上，赫尔迈厄妮见识到了太多悲惨的遭遇，而她能苟活到现在，不过是这些悲剧中少数极为幸运的家伙。 赫尔迈厄妮曾经不知道繁衍可以将多余的非凡特性传递给孩子，但看过那条来历诡异的视频的周明祥是知晓这一知识的。 如今融合了灵魂，赫尔迈厄妮甚至知道诡秘世界中，繁衍并不是析出非凡特性的唯一方法！ 死而复生、或者“太阳”途径某种净化能力也能析出非凡特性！ 不过……“厄运”让我给祂生崽是怎么回事？！ “厄运”有需要排除非凡特性的需求？这才是“厄运”收留我的根本目的？ 赫尔迈厄妮一时间思绪纷飞，大脑差点宕机。 对于这些高序列的从神们，别说让其他种族的女性或雌性受孕，甚至连让男性受孕都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抵达半神之上领域的超凡生物们，已经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性别，其生理构造，更是难以用常理来套用解释。 “‘厄运’女士，真这样说吗？”赫尔迈厄妮狐疑地看着饶有兴致打量着她的年轻女性。 “是啊。我和弟弟，亲耳听到。”天之母亲很狼性地龇了龇牙，“而且是‘厄运’专门跑来警告我那贪嘴弟弟的……” 天之母亲单薄的身躯向后靠了靠，摊手道： “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些天，应该察觉到，在这里愿意交流的对象很少，再排除掉那些畏惧父亲故意躲在外面的家伙……能够正常交流的对象就更稀有了。” “那些血脉稀薄或者能力低劣的魔狼，虽然也能开口说话，但它们完全收敛不住疯狂本性而难以沟通。” 魔狼、恶魔确实是超凡种族中最残暴、最难以沟通的两大种族，要不是被“厄运”女士搭救，赫尔迈厄妮根本想象不到魔狼中还存在着能交流的个体。 眼前这位天之母亲也是，竟然能长时间地保持着理智，和她沟通交流，而不是被魔狼本性驱使去狩猎一切、污染一切。 天之母亲审视着赫尔迈厄妮，毫无约束地说道： “我挺愿意与‘厄运’繁衍后代的……曾经的‘厄运’像阴影一样沉默寡言、神出鬼没的，和其余家伙一样的无趣。但如今的‘厄运’虽然还是神出鬼没的，可情绪生动了许多，似乎是能更好地控制魔狼本能了。” 天之母亲停顿了下，遗憾道：“可惜，祂拒绝了。倒是你的出现竟然引起‘厄运’的兴致，难道‘厄运’性癖偏好人类吗？” 暴虐疯狂的魔狼们，不仅在口粮上不挑食，在繁衍对象上也也不挑剔，这点都是遗传自“魔狼之王”弗雷格拉。 这位毁灭魔狼似乎也想抑制疯狂本性，总是不断地与不同种族繁衍后代，其中有泛人阵营的巨人、精灵、血族，也有非人种族的巨龙、异种、不死鸟等等。 但效果很不明显。 倒是“魔狼之王”部分后代中，有少数能保持清醒理智的存在，“天之母亲”这对姐弟都是这部分少数的存在。 “那你觉得，我目前这副模样，会不会引得‘厄运’的兴致呢？”这位扮演成人类的魔狼，暧昧的笑着，颇为期待地看着赫尔迈厄妮。 我怎么知道…… 赫尔迈厄妮心底MMP，脸上笑容灿烂：“那……你留下来试试看？算算时间，‘厄运’女士就快回来了。” 救命之恩，是要涌泉相报，但我可没想过要以身相报啊！ 虽说……“厄运”女士气质好到爆炸，人类形态的模样美得令人窒息，怪物形态更是有着种独特的惑人美感…… 但转念想到要生娃，赫尔迈厄妮惊悚地打了个冷颤，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打消“厄运”女士的这念头！ 让喜欢给祂生崽的来，比如面前的这位“天之母亲”！ 瞅瞅这名号，多么契合！ “天之母亲”闻言却颇为意动：“那你说说，‘厄运’为何会将你列入繁衍对象，祂在这方面是那般挑剔，这么多年来从未表露过这种兴趣。你列举些你身上的吸引点，让我参谋参谋。” 我？吸引点？ 除了人类身份，这个明显吸引到“厄运”兴趣的点，赫尔迈厄妮一时间还真没思路。 沉思片刻，赫尔迈厄妮幽幽叹息道：“难道是我绝世的美貌？” “天之母亲”闻言噗嗤笑了声，祂审视着赫尔迈厄妮，与祂相似的黑发黑眸，发如瀑水倾泻，眸似星辰明亮。 “天之母亲”捏着祂俊秀的下巴，审视后说道：“你这模样……从泛人种族角度来讲，确实称得上美貌。不过，比我差一点点。从这角度来看，我更有自信能勾引出‘厄运’的繁衍欲望了。” 对此，赫尔迈厄妮心情无奈，她只是佯装自恋，面前这位是真自恋。 果然不能跟本质疯狂的魔狼比拼精神状态…… 不过这种东拉西扯的对话，总能在关键时候，消弭着“天之母亲”那出自本能的、若有若无的捕猎恶意，转移着“天之母亲”的注意力。 一直闲扯到快要极限时，赫尔迈厄妮终于捱到了“厄运”归家的时候！ ------------ 第6章 消失吧！废料想法！ 与泛人阵营的种族相比，魔狼国度充斥着荒蛮。 除了古神、从神以及少数较为清醒的魔狼个体有居所的概念，其余魔狼们要么追逐着猎物戏弄虐杀，要么趴在尸骸上打盹，保持着最原始的兽性。 在清晰个体中，“厄运”也是仅有的性情温良的存在。 黄昏倾洒在束腰黑裙的“厄运”身上，将那具高挑的完美身躯拉扯出细长影子，简直是女神临世。 只是这位女神，此时手上提满了东西。 那些都是普通动物的肉食和新鲜的果蔬。 这些是给赫尔迈厄妮准备的食物。 同时，也是“厄运”个人喜欢的食材。 与“厄运”一起生活至今，赫尔迈厄妮从未见过“厄运”像其他魔狼那般血腥野蛮的进食场景，反倒是与她一起吃着泛人阵营发展而来的烤、蒸、煮等方式加工后的食物。 “你回来了。” 赫尔迈厄妮主动接过这堆分量不轻的食材，拐进另一处当做厨房的房间，生火做饭。 在部落中缺衣少食的生活，让赫尔迈厄妮本身就拥有很多精细处理食材的经验与方法。 而在地球上独自生活的周明祥也会做很多家常饭菜。 两者结合，让赫尔迈厄妮拥有一手还算不错的手艺——至“厄运”女士对赫尔迈厄妮的手艺评价很高。 赫尔迈厄妮在灶火前忙碌，另一头偌大的居所内，便只有“厄运”和“天之母亲”两位魔狼。 但“厄运”女士完全无视着“天之母亲”的存在，自顾自地发呆、恬静地等待着赫尔迈厄妮的饭菜。 “厄运。” “天之母亲”尝试做些魔狼族中的求偶动作，但仅存的理智让祂想起如今祂是人类形态，做不出那些动作。 看到“厄运”继续无视祂，“天之母亲”径直地往愣神的“厄运”女士身上靠，想要做贴贴的尝试，魔狼们的习性都很野蛮，完全没有发展出同时代那些泛人阵营种族的所谓道德感。 用强，是双方都不排斥的征服。比拼的是谁的实力够强。 强者为所欲为，是魔狼族的现状。 但“天之母亲”的尝试是徒劳的，祂能力与“厄运”女士相似，却又全面被压制！ 两者间仿若有一面看不到、摸不着的墙壁，让“天之母亲”根本无法接近近在咫尺的厄运女士。 如果赫尔迈厄妮此刻在场能看懂两人间不起波澜的争斗，就能判断出，在场这两位魔狼强者，都是“黑暗”途径的高序列强者！ “厄运”是序列2“隐秘之仆”。 “天之母亲”是序列3“恐惧主教”。 “又是这样……”一副人类秀美模样的“天之母亲”委屈地嘟起了嘴，狠狠地剜了逃离到隔壁房间的赫尔迈厄妮一眼。 祂想不明白，投“厄运”所好的人类形态，为何还会遭到对方的拒绝？ 哼！ 绝对是那个羸弱的人类没有掏心掏肺地给祂讲如何吸引“厄运”！ 愤怒的情绪在“天之母亲”的心底蔓延，转瞬间就引爆了祂压抑着的本性。 本就濒临崩坏的理智在此刻彻底失控。 “天之母亲”右肩肩头那块雪白肌肤骤然粉碎成深黑的细碎毛发，这些毛发疯狂生长，瞬间拔出两米高。 一条细而长的魔狼腿猛地从这些毛发诡异伸出！ “那个人类有什么好呢？” 秀美的黑发女人，此刻右侧肩头吊着一条细密毛发的长腿，这使得女人身躯呈现出渗人的、向另一侧的弯折。 那张秀美容颜颠倒着，仍旧在说着话： “连你我真正模样都不敢看的羸弱人类，能真正承受你的宠爱吗？” 厄运神态有了变化，但这种变化很细微，祂只是轻轻抬头看了逐渐显露出神话生物形态的“天之母亲”。 “天之母亲”那颗娇小头颅的嘴部，一根根锋锐的利齿拔长，利齿表面镶嵌着一张张惊惧、痛苦、邪性的小小面孔！ 那些都是被“天之母亲”吞噬后驱使的灵体！ “她能承受住你想要排除的多余特性吗？” “天之母亲”右侧腰际、肋部素淡衣裳鼓动膨胀，大团大团的血肉像是泡沫般祂躯体中膨胀挤压而出，转瞬间又化作了两条腿！ 腿上有狭小而密集的眼睛，齐齐地睁眼，怨毒地看着“厄运”。 “她有那份能力吗？” “天之母亲”属于人类的腿部在融化，手臂上满了细黑长毛，祂整个身躯全都依靠着右侧四条怪物腿支撑在地。 祂的身躯倒转过来，裸露的肚皮撕裂开肌肤，膨胀成狼形的脊背，膨胀的右边魔狼形态，挂着左侧边娇小的人类女性模样。 颠倒的头部逐渐变得狭长。 “她没这份能力啊！” “天之母亲”逐渐狭长的嘴部，骤然爆发出一声恐怖的魔狼嘶吼！ 这嘶吼声贯彻整个居所，震塌了阻隔祂与赫尔迈厄妮间的石墙。 但随后—— 这位逐渐显露神话生物躯体的魔狼强者，那张近似魔狼头的脸上，就明显露出错愕的惊容！ 只见在那震塌的墙壁后，赫尔迈厄妮的身影如被橡皮擦般抹去，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丝毫没有遭受到这这吼声的伤害！ 不仅是赫尔迈厄妮，就连那些“厄运”女士带回来的食材，也全部被擦抹消失！ 看到这一幕，骤然化作八腿魔狼的“天之母亲”在找不到猎物身影的情况下，只能失控地看向平静站在祂面前的“厄运”。 幽黑中布满血色的眼眸充斥着最原始的欲望冲动，祂要用魔狼最传统的习俗征服面前这引动祂繁衍欲望的女人。 祂嘶吼着冲向“厄运”。 “厄运”却没有表露任何怒意。 仅仅是温和地探出了属于人类的洁白手掌。 在八腿魔狼庞大身躯的衬托下，“厄运”娇小无比的手掌，贴在了魔狼狼头的前额。 “天之母亲”暴走本性在这刻陡然化作空虚——明明没有任何言语，“天之母亲”的情绪与欲望，皆被“厄运”女士抬手抹去！ 那具庞大的八腿魔狼躯体，停止了向“厄运”扑来的态势——祂慵懒地趴了下来，趴在了“厄运”的面前！ ------------ 第7章 是让我吃呢，还是让“吃”呢 此刻对于“天之母亲”而言，祂刚还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厄运”女士在祂面前，明明触手可及！ 但祂却连丝毫欲望都难以兴起，甚至连想要靠近“厄运”女士的欲望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满脑子只剩下“无聊”“无趣”“没劲”“想躺”的懒散想法。 这是“安抚”能力的一种应用！ 竟然有这般强大的“安抚”！ 同样拥有这种能力的“天之母亲”，知晓祂骤然变得这般情绪平静的原因是因为“厄运”女士的施加在祂身上的超凡安抚！ 可即便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情，祂此时也难以兴起针对“厄运”女士的包括占有、妒忌、喜欢等等在内的任何情绪！ 本人的认知不存在问题！ 但情绪和欲望都被抹掉了！ 最终，“天之母亲”情绪稳定得可怕地从“厄运”女士的居所自主离开了。 “要修理住所了……”非暴力地驱离了“天之母亲”的厄运女士，此刻才流露出些许的苦恼。 而在那块被魔狼嘶吼震塌的墙壁废墟后面，从那里消失的赫尔迈厄妮，像是被涂上色般，此刻又在原地逐渐显露出了身形。 赫尔迈厄妮疑惑地伸出了手，疑惑地看着倒塌的墙壁，疑惑地看着逐渐在她身前一一显露的、刚刚开始处理的食材。 “刚刚……什么动静？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嘶吼？”赫尔迈厄妮这才发现“天之母亲”不见了身影，居所内只有“厄运”女士安静地站在原地。 只是物品本就不多的居所内，竟然变得凌乱不堪，像是刚刚经历了贼人的打砸抢。 “厄运”女士和“天之母亲”打起来了？赫尔迈厄妮不由得猜测。 听到赫尔迈厄妮的询问声，“厄运”女士稍显诧异地望了过来，盯着赫尔迈厄妮那张五官精致柔美的脸，皱眉道：“你说你听到了……嘶吼？” “嗯，啊……”赫尔迈厄妮愣愣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厄运”女士眉头皱得更深，祂审视着赫尔迈厄妮，疑惑说道：“你不该听到的。” 什么叫我不该听到…… 赫尔迈厄妮满脑子问号，她刚刚正在处理食材准备做晚餐，突然她周围就变得雾蒙蒙的，就像是突然被人突然投入了迷雾中。 在迷雾中时，她依稀听到一声狼嚎…… 但什么除了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再然后，等迷雾消散，她就看到倒塌的墙壁，凌乱的居所，以及孤独站在空旷中的“厄运”女士…… “厄运”女士思索着，开口道： “我用隐秘的力量抹去了你的存在，在隐秘的状态下，你是不会听到那声嘶吼的。” “而且……那声嘶吼是神话生物的声音，你真要听到那声嘶吼，以你脆弱的灵性、精神，也是承受不住的。” 赫尔迈厄妮闻言恍然，原来刚刚是“天之母亲”故意显露了出神话生物形态。 而“厄运”为了保护她，将她隐秘化了。 隐秘化啊！ 赫尔迈厄妮对这技能有了解。 这可是视频故事中，后世那位黑夜女神的常用手段！ 也是故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能力之一。 正是靠着这份能力，那位黑夜女神，联合了远古太阳神、血族始祖莉莉丝，创下了各种令人惊叹的战绩。 尤其在远古太阳神陨落之后，但凡是黑夜女神参与的事件与神战，都堪称是MVP级别的表现—— 不谈什么布局千年干掉战神，回收相邻途径的权柄，集齐了黑死战三大相邻途径的唯一性。 最令人惊艳的，无疑是在弟弟周明瑞晋升愚者诱发的诸神混战中，直接将在场众神隐秘化，为周明瑞喝下“愚者”魔药争取了时间！ 位列诡秘世界最顶端的权柄各有各的优势，愚弄、欺诈、命运、全知、全能等等，黑夜女神无疑是将权柄活用到极致的一位。 主要是除了在实战中的表现。 隐秘权柄在各种布局的应用上，实用到了极点。 怪不得“天之母亲”的弟弟，对“厄运”女士那么忌惮……在魔狼族中，拥有隐秘权柄的“厄运”女士无疑是最顶端的那一小撮。 不过…… 想到这里，赫尔迈厄妮想到视频中的一句话： “当你选择了一条非凡途径，相应的朋友和敌人也就确定了！” 同途径越往上，位置就越少，到了序列1时，更是只有三个位置！一旦该途径有了序列0的真神，那连该途径的序列1都将无法再诞生！ 因为序列0的正确晋升方式，便是要集齐三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再加对应途径的唯一性，并要通过举行对应途径的晋升仪式！ 相较于权柄混乱的古神以及其他从神，“厄运”女士看模样是相对纯粹的“黑暗”途径非凡者，也就是说，凡是有成神希望的“黑暗”途径非凡者，都将是“厄运”女神的敌人。 可按照这种推论，未来注定要崛起的黑夜女神，岂不是必定会成为“厄运”女士的敌人？！ 赫尔迈厄妮心底不由得忧郁…… 说起来也难怪“厄运”女士在未来没有其人—— 身为古神的从神，天然是远古太阳神的敌人！ 身为“黑暗”途径高序列非凡者，又天然是黑夜女神的敌人！ 有这两位当敌人，能活下来才怪啊…… “你在想什么？”没有研究出为何赫尔迈厄妮会在隐秘化后，听到“天之母亲”的嘶吼，“厄运”女士搁置了这个疑惑，看着怔怔出神的赫尔迈厄妮，出声询问道。 我能说，是在想你最终是怎么死的吗…… 这些天的庇护，让赫尔迈厄妮很感激这位“厄运”女神，有可能的话，她并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上绝路。 不过在考虑这种事情前，还有个问题正在困扰着她。 赫尔迈厄妮眉头微微拧起，直接询问道：“‘厄运’女士，那位‘天之母亲’说我要给你生崽……这是怎么回事？” “是在想这件事啊。”闻言，上半张脸蒙着黑纱的“厄运”女士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很美，但也让人惧怕，祂继续说道： “根据魔狼的习俗，你待在我这里而不引起其他魔狼猜疑的，只有两种身份。” “一个就是我故意传出去的生育对象。” “另一个就是今晚的口粮。” “你想选择哪一个呢？” ------------ 第8章 遵循幸运的指引 生育对象或者口粮？ 两者取其一，那我还是选后者吧…… 而且看“厄运”女士这态度，也不像是真要我生崽。 用名誉换取生存空间，用面子换里子，赫尔迈厄妮心底表示不亏！ 而看到赫尔迈厄妮沉默下来，“厄运”女士似乎以为她还有疑虑，语调柔和了下来，更详细地解释道： “你放心吧，我并不需要排除多余的非凡特性。” 停顿了下，祂又说道：“我是有需要你的地方。” “但我贪图你的，并非身体。你只要待在这里，就已经帮上我很大忙了。之后有机会，我会送你返回人类部落的。” 我待在这里就能帮上对方的忙？ 赫尔迈厄妮没有理解这话的含义，但看“厄运”女士嘴唇轻抿的模样，显然是不想进一步解释。 不过，竟然有打算送我返回部落？ 赫尔迈厄妮讶然。 “厄运”女士真的完全不像是残暴的魔狼啊……虽然在诡秘世界中，更多的是在谈立场，而不是区分好坏。 但赫尔迈厄妮在这刻，是真心希望“厄运”女士这个好人，不要陨落在远古太阳神或者黑夜女神手中。 但她目前只有序列5，就算预知未来，又能怎么帮对方避免这种厄运呢…… 劝“厄运”女士转投远古太阳神的势力？ 劝“厄运”女士不要晋升成为序列1，成为黑夜女神的目标？ 或者，去赌一把大的，协助“厄运”女士抢在黑夜女神之前成为途径真神？ 头又开始疼了…… “我继续去做饭了。” 赫尔迈厄妮没有继续纠结这种问题，毕竟时间尚早，不论是远古太阳神还是黑夜女神都尚未有出场的苗头。 更重要的是，“厄运”女士现在显然是不会听从她这个羸弱人类的建议啊。 …… 经历了“天之母亲”登门拜访的事件后，或许是“厄运”女士流传在外的禁脔言论起到了作用，之后，赫尔迈厄妮竟然能平稳地在魔狼国度中生活下来。 在这段平静的生活中，属于“厄运”女士的居所越来越有生活的气息。 赫尔迈厄妮发现“厄运”女士在有意识地向人类习惯靠拢，比如说魔狼并没有刷牙洗漱、吃熟食、制作使用家具、上床睡觉等习俗。 但“厄运”女士却一件不落地每天都在做，甚至养成为一种习惯。 与“厄运”女士共同生活的赫尔迈厄妮，都差点以为“厄运”女士是人类伪装成的魔狼。 “‘厄运’女士，你为何有意学习人类的习俗呢？”赫尔迈厄妮曾好奇询问过对方，可并没有得到具体的答复。 对于这个问题，“厄运”女士只是语含深意地回应道：“等你踏入半神的领域，再来请教我这个问题吧。” 人类习俗与半神乃至于神灵有何关系呢？ 赫尔迈厄妮闲暇时常常思索这个问题，她想到了视频中曾提及神灵都需要锚点。甚至后世的真神们，基本上都是以人类为锚点。 拥有大量锚点的真神精神稳定，反之大量失去锚点就会让神灵状态不佳。 “厄运”女士这种模仿人类习性的行为，或许就跟锚有关。 至少是与稳定自己的精神状态有关！ “厄运”女士真是天赋异禀啊……在毫无资料与提示的情况下，竟然能摸索出稳定精神的方式。赫尔迈厄妮心底感慨。 由此推测出，“厄运”女士会将她留在身旁，看来只是想找个人类近距离接触模仿研究…… 想清楚“厄运”女士对她所谓的这种图谋，赫尔迈厄妮心情竟然有些失落——本以为在“厄运”女士心目中有着特殊的意义，但发现对方真的只是在图她人类这一身份。 虽说赫尔迈厄妮并非对“厄运”女士抱有了特殊的情感。 但与一位堪称绝世美人同居这么久，对方又如此照顾她，这使得赫尔迈厄妮心中没有一丝涟漪是不可能的。 嘛，物种隔离都阻拦不了我胡思乱想，不能怪我抵抗性差，只能怪“厄运”女士太诱人了！ 与这位大美女朝夕相处，怎能不心猿意马？ 不过…… 想要逃离魔狼国度的我，与魔狼从神的“厄运”女士终归要分离的啊……就让这份感情埋葬在我的青春里吧！ 赫尔迈厄妮利用无厘头的吐槽，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在平淡日子中竟然不知不觉中偏离了轨道的心态。 …… 依靠着“厄运”女士的庇护，只要不作死外出，赫尔迈厄妮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失去自由的日子并不好过，但衣食无忧，赫尔迈厄妮又有对照着现实知识、经历，整理视频故事中提及到的各种要点的事情能做，过得倒是还算充实。 赫尔迈厄妮认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厄运”女士主动送她回人类部落为止，但在这一天到来前，赫尔迈厄妮见到了让她惊愕的人—— 银色长发的削瘦男孩，如盲人一般紧闭着双眼，神情怯怯地站在居所门口……在最初的惊愕过后，赫尔迈厄妮赶忙将这男孩拽进“厄运”女士的居所内！ “乌洛琉斯！你怎么会在这里？！”赫尔迈厄妮惊声道。 五官柔和的男孩睁开眼来，他眼眸纯净，那副略有凄苦的神情在见到赫尔迈厄妮后，转变成为一丝欣喜、一丝安心以及一丝心疼。 他声音很柔，却一点都不阴沉，是孩童纯粹而单纯的声线：“赫尔迈厄妮姐姐，我是顺从幸运的指引找来的。” 顺从幸运的指引…… 赫尔迈厄妮知晓面前这孩子拥有能利用“幸运”的能力，但那种能力时灵时不灵的，竟然能深入到魔狼国度，竟然能找到她？！ “乌洛琉斯，这里可是魔狼的国度！你就这样孤身一人找过来了？！”赫尔迈厄妮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乌洛琉斯低声说道：“都说你被魔狼掳走了……部落的大伙都很担心你，我是专门出来找你的。信念让我这一路都很幸运……” 乌洛琉斯言语间充满了对“幸运道路”的虔诚与“达成目标”的幸福： “现在，果然让我找到了你。” ------------ 第9章 人类幼崽？你生的？ 幸运的指引？！ 赫尔迈厄妮觉得这份幸运过于离谱。 “厄运”女士的居所，虽说与其余魔狼之间有着比较远的距离。 但就算这样，这里毕竟是魔狼国度的腹地！ 想要完全避开游荡、玩耍、进食的魔狼们来到这里，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然赫尔迈厄妮早就逃出去了！ 难以想象一路上，乌洛琉斯这孩子吃了多少苦。 娴熟地揉乱乌洛琉斯柔顺的银色长发，赫尔迈厄妮笑道：“乌洛琉斯，我好想你啊。” 部落的同伴能找过来，让赫尔迈厄妮心底感到欣喜，但她此刻也理智地叹息道：“可是啊，乌洛琉斯，你认为我们该怎么一起离开这魔狼的国度呢？总不能再次依靠你那幸运的指引？” 乌洛琉斯却虔诚地说道：“幸运指引着我找到了你，我坚信，幸运也会给我们的归途指引正确的方向。” 乌洛琉斯也是人类部落中服食非凡材料并幸运存活下来的试药人，他的力量与“幸运”有关，并且灵感大幅度增强，经常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 最奇特的是，他能偶尔在恍惚中窥见未来的画面！ 那是真正能预知未来的能力！ 但过高的灵感和难以辨认是未来还是虚假幻境的梦境，让乌洛琉斯付出了总是精神恍惚以及完全不能靠近任何半神或危险存在的代价。 乌洛琉斯相信着“幸运”，但赫尔迈厄妮是真不敢相信。 部落中曾有一位名为“伊瑟瑞尔”的聪慧少年，与乌洛琉斯关系极为要好，他们共同研究着乌洛琉斯服食过的那些非凡材料，想要从中寻找一条稳定通往非凡的道路。 在一次正式的服药尝试中，乌洛琉斯尝试了蕴含着更为恐怖力量的非凡材料，而伊瑟瑞尔也鼓起勇气，调配了乌洛琉斯曾经已经服食过的最初魔药。 乌洛琉斯坚信着幸运会指引着他们。 最终，乌洛琉斯成功拥有了更为强大、能引来灾祸的力量！拥有了庇佑部族的力量！ 可那名为“伊瑟瑞尔”的少年却悲惨地失控畸变成了怪物，堕落体逃出研究所，消失在了茫茫的荒野中…… 部落中不少的事例，都证明了乌洛琉斯的幸运是无法控制的，是被动的，是有高低起伏的。 有时特别厉害，有时却如同普通人，所以很难完全依靠，必须要尽量节制。 但经历了“伊瑟瑞尔堕落事件”的乌洛琉斯，变得偏激，变得更为偏执地相信着幸运，就像是成为“幸运”虔诚教士！ 但赫尔迈厄妮等人，清楚乌洛琉斯的这份偏执是因敏感而生，这个少年难以释怀好友牺牲在充满荆棘的非凡道路上…… 而这种牺牲，在人类这一羸弱种族内，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普通事件，是研究档案上悲痛而坚定的一次记载…… 在这黑暗纪元，暴虐的超凡种族的卧榻下，堆积着人类等羸弱种族的累累骸骨。 而弱小的人类们，也在堆积着尸骸——他们以身试药，用自身尸骸为基，想要捧起一位能拯救族群的救世主！ 以身试药、踏上荆棘的非凡道路的人类们，踏上的也是前辈们骸骨铺就的痛苦道路，甚至可能下一秒，他们也将融入其中，化作新的尸骸，为后辈们铺路…… “总之，不到绝境，我是绝对不会尝试遵循幸运的指引来逃脱的。”关系好归关系好，赫尔迈厄妮从心地选择拒绝乌洛琉斯的这番好意。 在这小半年里，赫尔迈厄妮通过系统梳理的记忆与知识，早已确认她这位一起探索非凡的同伴，乌洛琉斯的途径—— 二十二条神之途径中的“命运之轮”途径！ 乌洛琉斯拥有的能力，与序列6“灾祸教士”基本相符！ 提大幅度升灵感的序列9“怪物”； 具备占卜能力、增强计算能力的序列8“机器”； 被幸运眷顾的序列7“幸运儿”； 以及能招致、预见灾祸的序列6“灾祸教士”！ …… 曾深入了解乌洛琉斯研究的赫尔迈厄妮，再结合那条视频故事中对该途径的能力介绍，已经将研究资料中合理准确的部分提炼，将错误的部分删改，总结成一条残缺的序列途径。 虽然完全无法与以后才会出世的“亵渎石板”上的记载相媲美，但可以能相对清晰地给人类后辈们指明道路。 乌洛琉斯还想要坚持，但珍爱生命的赫尔迈厄妮更坚定！ 跟着会被动招致“灾祸教士”从魔狼腹地逃命？那叫逃命吗？那叫送命！ 赫尔迈厄妮解释道：“而且，我在这里的境遇，其实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一位有着从神实力的‘厄运’女士在庇护着我，虽然为了躲避居所外的危险而不能自由行动，但在安全、衣食上是没有忧虑的。” 从神？ 有这么善良的从神？ 繁重的劳役、无休止的被捕杀……人类的这些苦难其实都源于那些超凡种族内拥有的神灵以及那些神灵的从神们！ 乌洛琉斯那张幼嫩却坚毅的小脸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既然赫尔迈厄妮姐姐不走，那我也要留下。” 赫尔迈厄妮拧眉陷入思考，对人类有好感或有好奇的“厄运”女士大概率不会主动危害乌洛琉斯的性命。 但赫尔迈厄妮也不敢笃定，她只能无奈问道：“这也是幸运的指引吗？” 乌洛琉斯坚定点头道：“是的，赫尔迈厄妮姐姐，这是幸运的指引。” 现在尚弱小的我，也只能笃信这份幸运了…… 心底感慨着，赫尔迈厄妮告诫道：“只是，你还得小心你的眼睛……那位‘厄运’女士可是高位格的从神，你只要看对方一眼就会失控的！哪怕对方没有露出真正的模样！” 赫尔迈厄妮从手制的、颇具当前人类部落风格的木制衣柜中，撕下了一条深黑布条，递给了乌洛琉斯： “缠上吧，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直视‘厄运’女士这种高位格的存在！” 想到乌洛琉斯从未与这种高位格存在接触过，不知道神话生物形态对灵性、精神的可怕污染与摧毁！尤其是对乌洛琉斯这种高灵感的途径非凡者！所以赫尔迈厄妮反复告诫着。 在这反复的告诫声中，外出并不久的“厄运”女士竟然突然返回了。 这出乎赫尔迈厄妮的预料，连说辞都还没组织好，愣愣地看着突然提早归来的“厄运”女士。 祂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难道是从乌洛琉斯到来的那刻就回来了？ 这种可能性很大啊！ 总是喜欢一身优雅黑裙的“厄运”女士，目光落在出现在家中的白发小不点身上，语气不怒不惊，淡淡开口道：“人类幼崽？你生的？” 正在组织着语言的赫尔迈厄妮满头黑线。 想骂人！ 不，是想骂狼！ 魔狼一族都有病吧！ ------------ 第10章 没有人能阻拦我抱大腿！ 赫尔迈厄妮想骂街，可只是心里在骂。 而被赫尔迈厄妮找来纯黑布条蒙住双眼的乌洛琉斯，此刻流露出震惊且愤怒的神情。 这常常缺根弦的小家伙有着明显要斥责这无礼的女人的举动！ 赫尔迈厄妮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乌洛琉斯的小脑袋。 但哪怕头被压到了他自个怀里，依旧能模糊听到乌洛琉斯闷闷的“名誉”“玷污”等词汇。 赫尔迈厄妮对着“厄运”女士讪笑道：“‘厄运’女士，今个天真不错啊。你回来得早了些？” “厄运”女士却若有所思地说道：“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早点回来……看来是跟这个人类幼崽有关。他是来救你的吗？竟然有能力走到这里来……” 还被按着的乌洛琉斯闷闷地道：“幸运在眷顾着我。” “哦？我闻到了精灵的味道。”“厄运”女士轻瞥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一个混迹在人类部族中的精灵族混血。” “精灵族混血？” 乌洛琉斯有精灵族血脉？ 赫尔迈厄妮惊讶到忍不住嘀咕，由于惊讶，使得她手劲松了些，让被她压制的乌洛琉斯猛的抬起头来！ 黑色布条在这股挣脱的力道下松懈飘落，露出了乌洛琉斯俊美的双眼。 那双眼直视了坐在藤椅上的“厄运女神”！ “不！” 灵感超高的乌洛琉斯此刻直视了一位强大的从神！ 这使得赫尔迈厄妮惊恐发声！ 但“厄运”女士的居所内一片宁静。 没有赫尔迈厄妮预想中，乌洛琉斯失控畸变的场景。 只是赫尔迈厄尼的这声尖叫让乌洛琉斯转过了头，正在疑惑地看着她。 赫尔迈厄妮叫声也戛然而止，她愣了愣，与乌洛琉斯大眼瞪小眼。 只有“厄运”女士平静地在舒适藤椅上坐了下来。这把藤椅是祂亲手打造的，颇受祂的喜爱。 将乌洛琉斯左看右看，没看到任何问题，赫尔迈厄妮松了口气，诧异问道：“没事吗？” “我隐秘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靠在藤椅上，“厄运”女士淡淡的话语解答了赫尔迈厄妮的疑惑。 原来这样啊…… 是“厄运”女士帮助了乌洛琉斯啊…… 果然，“厄运”女士一如既往地可靠…… 彻底放下心来的赫尔迈厄妮，此时才有心思探究起乌洛琉斯刚刚的失态：“乌洛琉斯，你刚刚的举动很危险你知道吗？你忘了你高灵感的危险性了吗？” “可我不是精灵混血，我是人类。”乌洛琉斯倔强地强调道。 看到乌洛琉斯这反常的态度，这孩子到底有没有精灵血脉，赫尔迈厄妮此刻心中自然有了准确的答案。 虽然疑惑乌洛琉斯宁愿隐藏高贵的精灵血脉也要自认人类的行为，但这些年来，一起钻研非凡材料，出生入死的经历，让赫尔迈厄妮尊重对方的选择： “冷静些，乌洛琉斯。你虽然年幼，可别忘了你已经是部族中推选的首领之一。前辈们不止一次地告诫我们，身为首领，遇事要确保冷静。” 敢于以身试药的人类终归是少数，而在试药过程中能幸运存活并成为非凡者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不论是赫尔迈厄妮，还是乌洛琉斯，都是他们部族中的引领人和保卫者。 赫尔迈厄妮的话使得处于焦躁中的乌洛琉斯心情平复下来。 依靠在藤椅上的“厄运”女士瞄了眼赫尔迈厄妮，若有所思道：“你难道真不在乎血脉吗？” 赫尔迈厄妮拍了拍乌洛琉斯的脑袋，被对方别扭地低头躲了躲，她坦诚地对“厄运”女士说道： “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但乌洛琉斯认为他是人类，部族中的人们也都认可他……那这一切不都挺好的吗？为何要纠结呢？” 听到赫尔迈厄妮这样说，乌洛琉斯沉默地低头，却不再躲开赫尔迈厄妮拍着他脑袋的温暖的手。 “不过……我其实也有点好奇，真有人抛弃精灵的身份，来跟着我们人类过艰苦的日子？”赫尔迈厄妮暴露本性地揉乱了乌洛琉斯银色头发，补充说道。 “厄运”女士闻言斜眼瞥了下赫尔迈厄妮，然后似是无奈地微微摇头。 而本有些感动的乌洛琉斯则低声苦笑道：“赫尔迈厄妮姐姐，你这种话是多余的……” 乌洛琉斯说出这话时，发现他现在的情绪很平稳。 罕见地没有因族群血脉这种话题而有较大的起伏。 乌洛琉斯停顿了一下，主动说道： “身为人类的母亲给了我所有的爱，而本是父……父亲的精灵，只留下糟糕的回忆。所以我只承认我是人类。” “你的能力不是遗传的吗？”“厄运”女士忽然开口道。 “什么遗传？”乌洛琉斯皱眉反问道。从人类部落而来的他，并不知道非凡特性能够依靠繁衍分离过多的特性。 因为人类都太弱小了，弱小到至今为止的繁衍，都从未诞生过天生具备超凡能力的婴儿。 赫尔迈厄妮在旁开口道：“乌洛琉斯刚来部落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超凡能力，他是跟着我们冒险试药，才逐渐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 “厄运”女士闻言难得称赞了一声：“勇气的赞歌啊……” 这种用词和语法，让赫尔迈厄妮觉得怪怪的，但她没多想，只是向“厄运”女士问道：“‘厄运’女士，乌洛琉斯是因为寻找我误入这里……能不能送乌洛琉斯离开这儿呢？” “厄运”女士遗憾地摇头道：“能做到的话，我早就先将你送出去了。没有‘王’的允许，我是无法离开领地的。” “是有誓约之类的约束？”赫尔迈厄妮问道。 “厄运”女士温和地解释道：“并不是誓约，而是为了得到庇护……‘王’虽疯狂，但不会轻易对我们这类从神出手。但要是没有‘王’的庇护，我这些从神也只会是其他神灵的猎物。” 虽说“厄运”女士说得可悲，但赫尔迈厄妮没从祂的语调中听出惧怕的心态。 反倒是有着一股坚定平静的力量。 那是一种即便处于劣势地位，也不甘当猎物的心态。 所以……“厄运”女士这种美强狠是怎么陨落在远太或者黑夜女神的手里呢？ 赫尔迈厄妮第一次怀疑起她之前对未来的推测了…… 说不准，“厄运”女士是换马甲继续活跃在后面的时代中了呢？ 考虑第五纪元还活着的黑暗途径的序列2……分别是黑夜教会未露面的教宗、苦修士首领的阿里安娜、以及被做成降临容器的天之母亲…… 抛出第三位那愚蠢的女人不谈，说不准前两者其中某一位真是“厄运”女士的马甲呢…… ------------ 第11章 “愿望之神”阿曼妮西斯？ 瞅着“厄运”女士没有对乌洛琉斯的到来散发任何恶意，对话的氛围也逐渐恢复到平日里的随性自然，趁着这个时机，赫尔迈厄妮颇无顾忌地说道： “那等有机会，可不可以送我和乌洛琉斯一起回到我们的部落？” 依靠着运气深入魔狼国度的腹地，再想依靠运气逃离这里——赫尔迈厄妮怎么想都觉得这方法太玄学太不靠谱了。 还不如向“厄运”女士求助。 “可以。”“厄运”女士淡淡地应了下来，但兴致突然不是很高的模样。 难道习惯相处后，不舍得和我分离了吗？ 赫尔迈厄妮感觉这突然涌现的想法过于荒唐，轻笑着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决定好去留，那在出逃时机真正到来前，乌洛琉斯也只能暂且留住，“厄运”女士对此无所谓，既没有新增一位可观察的人类对象的喜悦，也没有多了个拖油瓶的嫌弃。 考虑到乌洛琉斯以后暂留在这里的安危，赫尔迈厄妮又厚着脸对“厄运”女士说道： “‘厄运’女士，乌洛琉斯过高的灵感，在这种动不动就能碰见神性生物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能不能想办法消除这个隐患呢？” “厄运”女士没有回答，但有深沉的黑暗从祂的指尖探出，而后跃动到半空，犹如墨滴般落入乌洛琉斯的眼眸。 做完这些，“厄运”女士才开口告诫道：“只要不出居所，便不会有这种意外。” 只能局限于居所内的隐秘庇护吗？ 不过也够用了。 站在赫尔迈厄妮身旁，乌洛琉斯挤了挤眼，没有从眼部感受到任何异样，灵性仿佛被蒙蔽，但精神上轻松许多。 这种轻松，让乌洛琉斯眼皮变得沉重，他一直以来都由于高灵性饱受一些未知存在的折磨，还偶尔会看到不知是未来还只是幻想的虚幻场景。 此时竟然连精神都被安抚了，让他非常想要睡上一觉。 揉着变得惺忪的眼，强撑着睡意的乌洛琉斯头侧向赫尔迈厄妮的方向，低声喃喃道： “赫尔迈厄妮姐姐，这位魔狼女士，难道是传说中魔狼族中的愿望之神吗？但凡是你所求，都是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 赫尔迈厄妮细细思量，发现还真是如此。 “厄运”女神对这两个人类间的对话无动于衷，祂的目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看向外面，神情冷淡下来。 就像看到了想要偷食的贼。 赫尔迈厄妮顺着“厄运”的目光透过了窗户，一个眼眸幽黑的男人站在门外，只是俊美的脸颊上却长着一撮撮如同狼毫的粗黑短毛，让那份俊美变得过于狂野了。 这又是谁…… 赫尔迈厄妮没见过这人，却觉得眼熟。 察觉到赫尔迈厄妮打量的目光，那男人转过头来，视线相对，冲着她咧嘴笑，露出了一嘴锋利的牙齿。 赫尔迈厄妮认了出来—— 这是那个想要吃掉她的巨狼！ 也就是“天之母亲”的弟弟，魔狼幼子！ 但今天，这个男人却在很有礼貌地在敲门。 石门缓缓开启，站在门口的魔狼幼子颇有礼节地弯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礼仪：“再次见面了，女士们。” 这位魔狼幼子目光落在了犯瞌睡的乌洛琉斯身上，“‘厄运’，这就是你们俩的子嗣吗？” 从“天之母亲”到“厄运”女士再到这魔狼幼子，赫尔迈厄妮对这句话都快脱敏了，仅仅翻了个白眼，甚至有空暇侧脸去看“厄运”女士的反应，想要看“厄运”的乐子。 悠闲靠在藤椅上的“厄运”女士却仍旧透着股优雅风采，姿态、神色、语调都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承认道：“是啊，可爱吗？” 魔狼幼子很认真地打量着乌洛琉斯，笑道：“我不了解泛人类种族的审美，不过以我个人观点来说，是挺可爱的。” 可爱是可爱，但真不是我的崽啊。而且谁家崽从怀孕到出生，能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成长得这么快啊…… 赫尔迈厄妮心底吐槽着，而犯着瞌睡的乌洛琉斯竟直接站着睡着了…… 但对落地就是神话生物的魔狼幼子而言，其实落地保持着成年形态都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不觉得乌洛琉斯模样不是婴儿就有问题。 “你来就是想看一眼我的子嗣？”“厄运”女士淡淡问道。 魔狼幼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无聊的祂今天只是想趁着“厄运”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看一眼那个差点被祂吃掉的女人有没有给“厄运”生崽。 没想到会直接撞上“厄运”在家……为了消除敌意，祂还主动变成了人类示好。 明明出门前我还占卜了一下。魔狼幼子心中嘀咕，觉得今天运气不太好，甚至猜测是被“厄运”诅咒了。 “诅咒……咦？”魔狼幼子审视着睡眠中的乌洛琉斯发出一声轻哼，“遗传的是‘厄运’方面的特性吗？” 即便是高位存在，也无法仅凭肉眼就看出他人的能力。 魔狼幼子是通过自身敏锐的灵感，感受面前这处于睡眠状态的白发雄崽真的在影响祂的运势，从而判断对方与“厄运”能力有关。 也因此，在这种阴差阳错下，魔狼幼崽竟真以为眼前这睡着的人类模样的生物是“厄运”的崽。 跟“厄运”一样麻烦的小家伙……这位魔狼幼子不在关注乌洛琉斯，甚至有些嫌弃地避了避，然后用半理智半嗜血的眼神瞥了眼一旁的赫尔迈厄妮，向“厄运”问道： “生完崽……这个人类你打算怎么处理？要吃掉的话，我有荣幸能分享一口尝尝鲜吗？” “厄运”淡淡道：“难得碰上个有眼缘的，怎么也得三年五崽吧。这段时间里你就别妄想了。” 这些有理智的魔狼，似乎习惯用巨龙语来交流，对于这两魔狼间的对话，赫尔迈厄妮每个字都听得懂，但串联起来难以理解。 不过能确认的是，魔狼幼子将赫尔迈厄妮给“厄运”生崽一事当真了，而“厄运”女士为避免麻烦只是在配合演戏。 应该是在演戏吧…… 看着“厄运”女士认真的神态、认真的口吻，赫尔迈厄妮心里直打鼓。 虽然共同居住了挺长时间，相处得也很和谐，但赫尔迈厄妮很多时候真把握不懂“厄运”女士的心思。 简直有种同居对象是高岭之花的古早感…… ------------ 第12章 造字是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 在“厄运”明确没有对赫尔迈厄妮厌倦后，这位魔狼幼子只能悻悻而归，赫尔迈厄妮松了口气，再次向“厄运”女士的庇护表达了谢意。 “当好厨娘来报答我吧。”似是一句玩笑后，可语调认真，随着这句话的坠落，“厄运”女士的身影从藤椅上消失。 “一个个的……不是想吃我，就是假装想“吃”我，要不就是想吃我做的饭……都是吃货！” 望着冷清下来的空旷居所，赫尔迈厄妮骂骂咧咧地抹起长袖，她先将一间闲置的房间打扫出来，用来当做乌洛琉斯的居室。 然后就赶忙跑到厨房扒拉着剩余的食材，认真规划着能做什么美食。 “我这途径的顶端是‘空想家’来着，都……穿越了，唔，也不算穿越……” “反正没外挂也就罢了，怎么着也没个奇遇将我灌到满级，这样我只需要想想就能空想出各种美食了……” 劳心劳力地做了一桌子菜品的赫尔迈厄妮，心底幻想着，但自我动手的满足感，也充溢在她的心中。 在这时，一只小手想要偷偷探餐桌上的美食，直接被赫尔迈厄妮打落下来：“乌洛琉斯，这是为你的救命恩人准备的午餐。好孩子要懂礼貌。” “好久没吃过赫尔迈厄妮姐姐的饭菜了。”乌洛琉斯肚子在咕咕叫，瞪大的眼似是要萌化他人，只是望着赫尔迈厄妮溢满了迷茫：“我的救命恩人？” 这孩子一路找来，就算能逢凶化吉，但这小半年的生活想必是极苦的，但赫尔迈厄妮依旧坚持道：“要不是‘厄运’女士提前隐秘你超高的灵感，你还想睡大觉？” 赫尔迈厄妮将魔狼幼子突然的“拜访”讲给了乌洛琉斯，也有一份以此告诫乌洛琉斯当前环境非常危险的心思。 可是膝盖跪在凳子上的乌洛琉斯那双俊美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桌上饭菜，显然没听进去多少。 赫尔迈厄妮很想将乌洛琉斯的脑子拆出来看看，这孩子脑子里的处理器是不是单线程的…… 不过这份专注，也是乌洛琉斯最大的优点。 也是这份专注，使得乌洛琉斯年纪虽小，却是部族中在“怪物”途径上走的最远的人。 “小鬼。再想着偷吃你姐姐预留给我的食物，小心我丢你出去。”“厄运”女神轮廓出现在饭桌前，优雅地在对面坐了下来。 而妄图伸出偷食小爪爪的乌洛琉斯，膝下的木凳像是被橡皮擦擦去一般，一点点消失。 这突发的异变让跪在木凳上的乌洛琉斯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赫尔迈厄妮不忍看这孩子的惨状，用餐盘遮住了眼，眼不见就不心疼。 乌洛琉斯却也不喊不叫，目光仍旧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美食。 “厄运”女士见此，嘴角都不由得勾了起来，只是享用美食的速度丝毫不减慢。 不过，那张消失的木凳重新出现。 并且无形中有股力量托举着乌洛琉斯的消瘦身躯，重新将他安坐在这张木凳上。 赫尔迈厄尼见此若有所思: 这似乎是“厄运”女士接受乌洛琉斯留在这里生活的一种方式…… 用餐过后，“厄运”女士有午睡的习惯，乌洛琉斯则帮着赫尔迈厄妮收拾家务，虽说部落长大的孩子有贪嘴的毛病，但手脚都勤快，干活也利索。 做完这些，赫尔迈厄妮从规划成书房的房间里取出一块块切割方正的石板。 这些石板，是雕刻文字用的。 在整理完当前能整理出来的魔药配方和途径序列后，赫尔迈厄妮找到了一个新的能打发时间又颇有意义的事情—— 那就是创造属于人类的、能撬动自然力量的文字。 从无到有很难。 但周明祥曾做过多种语言的溯源工作，对文字颇有研究，而且赫尔迈厄妮又精通巨人语、巨龙语这两种超凡语种，因此真正做起来还是颇有眉目。 乌洛琉斯虽然在创造文字上没有什么天赋和新想法，但拥有强大计算能力的乌洛琉斯能做些帮赫尔迈厄妮整理巨人、巨龙两种文字的共通点和差异点。 有着乌洛琉斯的协助，赫尔迈厄；妮推演速度快了很多。 赫尔迈厄妮有预感，用不了太久，她就能真正在石板上刻画出一种更贴合人类种族发音习惯的、能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 “厄运”女士有时候也会看一看赫尔迈厄妮这种造字行为，除了在最初时会惊讶赫尔迈厄妮也有这恬静与才思的一面，一直以来从不参与或干涉，仅仅安静旁观。 投入新的研究工作中的赫尔迈厄妮过着充实的生活，丝毫不觉得被迫缩居在这处居所中是种痛苦。 乌洛琉斯同样有充足的耐心。 但在“厄运”女士外出忙碌时，搬运着一摞摞石板的乌洛琉斯突然提及了一个让赫尔迈厄妮惊讶的话题： “赫尔迈厄妮姐姐。” “怎么了？” “‘厄运’女士好像……一直都在压抑着某种痛苦与疯狂。” 赫尔迈厄妮闻声，怔怔地抬头：“你说什么？” 乌洛琉斯不含有情绪的语调缓缓道： “虽然灵感被阻拦，但我还是模模糊糊地能看到‘厄运’女士身上偶尔会出现一股难以名状的灰雾在扭曲着……” “有时候能看到一些模糊画面，有风格类似巨人族的巍峨宫殿，‘厄运’女士在其中扭曲成无数蠕虫的模样。” 乌洛琉斯停顿了下，虽然仍旧未含有情感，但语调更平缓、认真了些：“如果不是‘厄运’女士施加在我灵性上的神秘力量，直觉告诉我，我在看到这些画面的瞬间就已经疯了。” 越听，赫尔迈厄妮的皱眉皱得越深，虽然乌洛琉斯常常看到的都是令他折磨的虚假幻觉，但也有极少数时候，能看到有预示征兆的画面。 看似温和理智的“厄运”女士难道也在逃掉不了魔狼族疯狂本性？ 赫尔迈厄妮揉着发胀的额头，继续思考着乌洛琉斯带来的话。 巍峨宫殿、蠕虫……这些形象在预示着什么呢？ 蠕虫…… 赫尔迈厄妮知道某种途径的神话形态拥有着扭曲而古怪的蠕虫意象——那是她尚未投放苏醒的弟弟，视频故事中的主角，周明瑞所在的“占卜家”途径！ 也称为“愚者”途径！ 可明明是“黑夜”途径序列二的“厄运”女士，是怎么跟这类意象扯上关系的呢？ “愚者”、灰雾…… 而与这些词汇相关联的事物…… 赫尔迈厄妮首先想到她弟弟周明瑞的最大外挂，也是最终让她弟弟陷入沉睡的根本原因—— 源堡。 “厄运”女士不知因何，跟源堡扯上了关系，并被源堡污染了？ ------------ 第13章 跨越时间的你我还剩下什么 源堡。 诡秘世界存在于地球上的九大源质之一。 是最初造物主遗留的、用于突破序列0并达到序列之上（旧日）的必需要素。 是周明瑞“三年成神五年旧日”的基石。 赫尔迈厄妮拍了拍满身粉尘，离开了书房，她走过居所内的长长走廊，慢慢踱步到属于“厄运”女士的房间。 推开房门，房间空无一人，她们空暇时一起手工制作的床柜摆放在中央。 “厄运”女士很喜欢泛人类种族的生活方式。 赫尔迈厄妮褪去外衣，在盥洗室中做了简单的自我清洁，然后她躺在属于“厄运”女士的床上。 淡淡清香触及鼻翼，是“厄运”女士遗留的气息。 摒弃杂念，赫尔迈厄妮闭上眼。 根据视频信息与能力的匹配，赫尔迈厄妮曾确定她是空想家途径的序列5“梦境行者”，但她拥有的能力，比那条视频中介绍得更强力。 她能借助他人惯用的睡眠地点，捕捉对方的梦境残留。 不过，“厄运”女士位格高了她太多，赫尔迈厄妮也不确定她这种能力能否奏效。 赫尔迈厄妮集中着灵性，她的精神在扩散，以一种高视角全面俯视着铺着石砖的整间居室。 在这种状态下，赫尔迈厄妮捕捉到了似璀璨星河的闪烁光点。 那是属于房间主人的梦境残留。 有效果…… 稳定着精神，赫尔迈厄妮躺在床上的身躯逐渐虚化，她的意识探向那些微小光点。 随即，她的视野被无垠灰雾遮蔽，灰雾中她无法辨认方向，像是沉入深海的幽寂与恐怖淹没了她的意识。 一般人落在这种境界会出现眩晕、呕吐感，但赫尔迈厄妮习惯了，虽不至于说是如鱼得水，但也有回家般的娴熟感。 这是乌洛琉斯提到的‘灰雾’……可那巍峨宫殿在哪里呢？ 赫尔迈厄妮尝试着在各个梦境光点间不断跃动，灵性损耗的速度在急剧加快，可她看到的，除了灰雾，还是茫茫的灰雾。 急剧损耗的灵性并没有让赫尔迈厄妮变得焦躁，她不断漫步在无垠灰雾中，扩散着精神去感应，去融入…… 回馈耐心与毅力的，是逐渐变稀薄的灰雾。 在某处、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稀薄灰雾中，精神已经疲倦的赫尔迈厄妮看到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宽阔河流！ 那条河流有些眼熟。 不等赫尔迈厄妮细想，河岸两边的雾气也在逐渐消散，显露出的建筑物，让保持一直保持着平静心态的赫尔迈厄妮骤然有了起伏！ 那些是古典与现代融合交错的建筑群！ 被骤然呈现在眼前的景象破坏了一贯平静的心境。 本就濒临极限的灵性干涸，剧烈的疼痛感和眩晕感让赫尔迈厄妮从梦境中脱离出来，身形重新凝聚出现在“厄运”女士纯白的床上。 轻吟声中，赫尔迈厄妮疼痛难止地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她此时浑身汗津津的，额角也沁出一层细密汗水。 她睁开眼来。 朦胧视线中，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床头。 似是夜色编就的黑色瘦身长裙，衬着那窈窕身躯，使得对方气质更加高冷孤傲。 是“厄运”女士！ “赫尔迈厄妮，你在干什么？”“厄运”女士皱眉审视着她，平静地向她问话。 该怎么解释呢？ 说是担忧你受到不知名存在的折磨所以想要接触梦境查探一番？ 精神的疲倦、灵性的干涸和极度震惊的情绪，使得赫尔迈厄妮喉咙沙哑、思维僵滞，她此刻无法有效地组织复杂的语言。 想到灰雾中那座城市景象，赫尔迈厄妮轻咳嗽一声，勉强吐露出一个词汇： “London（伦敦）。” 赫尔迈厄妮此刻确定！ 稀薄灰雾中显露的那城市一角，就是曾经的伦敦！ 随着这一英文词汇的吐露。 一股深沉而恐怖的黑暗从“厄运”女士身后背影，如潮水般蔓延高涨，以极快的速度在瞬间浸没了整间居室。 但在这种纯黑的领域中，赫尔迈厄妮没有丝毫要窒息的感觉，反倒有种精神的疲惫被安抚、干涸灵性被滋养的舒适感。 “你果然是地球人。” “厄运”女士此刻用的语言是英语，但不是英伦腔调，更偏向北欧那边平缓的口音。 “厄运”女士话语中用了“果然”的词汇，也就是很早前就怀疑了我的真实来历？ 赫尔迈厄妮心底震惊，但想到这小半年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她暴露了不少属于现代人的习惯，与当前纪元的人类部落习性还是有较大差异的。 “厄运”女士也是地球同时代的人的话，赫尔迈厄妮的这些习惯很容易暴露身份。 赫尔迈厄妮坦诚道：“是，也不是。我更像是两个灵魂的融合，既是地球人，也是赫尔迈厄妮……你呢？” 从“厄运”女士微小的神情变化和动作习惯上，确认了祂并无恶意，反倒有着淡淡的亲切感，赫尔迈厄妮胆子更大地吐槽道：“你……难道是跟魔狼融合了？” 看出赫尔迈厄妮眼神中的揶揄与好奇，“厄运”女士并未动怒，反倒是流露出生动的无奈之色，祂缓缓解释道： “我的情况跟你的不一样，我是纯粹来自地球的灵魂。” 或许是突然见到地球老乡的缘故，再加上与赫尔迈厄妮相处下来的熟悉感，让“厄运”女士话比平时多了许多： “骤然在这陌生的世界醒来时，我很恐慌。好在这具躯体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不至于被其他生物欺负了去。” “我降低自己在这魔狼国度的存在感，不断地了解周围的情况，好在那些魔狼都是些常年疯狂的孽畜，没有对我的身份与变化产生怀疑。” “我现在这形象，也是按照记忆中我在地球上的模样变化成的。” 听得出，“厄运”女士对魔狼族并没有认同感，相反有着淡淡的憎恶感。 想来也是，能够在魔狼国度自由活动的“厄运”女士恐怕看到过不少人类被魔狼当口粮、玩物肆虐、吞食的血腥场景…… 仍旧以人自居的情况下，能对魔狼族有认同感才有鬼了。 但也由此看的出，“厄运”女士并不是会被热血影响到的冷酷性格。 “厄运”女士说得坦诚，赫尔迈厄妮也说着自己这边的情况：“我降临融合时，正巧是被魔狼幼子捉住的时候，所以我很感激你在那时候救下了我。” “原来是那时候？”“厄运”女士眼底闪过一丝恍然，“我有搜集当前人类的一些情报，听过赫尔迈厄妮这一名字，是人类中被称为引路人的罕见的非凡者，所以在……‘王’的御殿前，我将你捡了回来。” 然后祂继续道：“后来的相处中，我察觉到你的一些地球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心中有猜测，但不确定……” 说着，“厄运”女士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像你我这种地球人多不多……” 地球人其实挺多，但她们这种旧日遗民很少。赫尔迈厄妮心底叹息。 所有的人类和泛人类种族都可以看做是地球人……精灵族也好、巨人族也罢，都是从旧日人类演化而来的。 看“厄运”女士这模样，看来是不知道她们脚下踩着的，就是地球，是她们原来生活的世界…… 她们穿越的并不是世界……她们跨越的，是时间！ 但跨越的时间，已经让她们失去了曾经的一切。 看过视频了解真相的赫尔迈厄妮心底叹息，不知道该如何向“厄运”女士解释这种情况。 而“厄运”女士察觉到赫尔迈厄妮情绪上的复杂与低落，祂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考虑过重返地球吗？” ------------ 第14章 我们的转运咒文是一样哒 “重返地球……” 赫尔迈厄妮还记得乌洛琉斯提到的，在“厄运”女士身上看到了不谐与痛楚。 赫尔迈厄妮想了想，便将地球真相暂且隐藏了下来，她挠头叹息道：“能回去的话，当然要抓住机会。” 地球的真相，还是等“厄运”女士状态更好些后再说吧…… “‘厄运’女士，你似乎在受到某种事物的困扰？我在你的梦境中看到了无垠的灰雾……”赫尔迈厄妮想了想，说道：“还看到了蠕虫。” 相似的际遇，共同的来历，让孤身在魔狼族中隐藏求活的“厄运”女士心生不少亲切，“厄运”女士对此没有隐瞒：“我穿越时候携带有一部手机，可后来那部手机离奇消失。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被灰雾的情况困扰着。” 但知道更多内情的赫尔迈厄妮，猜到“厄运”女士并没有全部坦白——这也正常，是她，她也不会给别人彻底交底。 比如她自己降临前的真实身份，那条处处透着诡异且牵扯到未来脉络的视频故事……都被她藏在心底。 将一部分秘密分享能增进关系，但保留一部分秘密是对自己的保护。 思索片刻，赫尔迈厄妮与“厄运”女士交流起“穿越”前的具体情况：“‘厄运’女士，你是靠着手机穿越吗？” “厄运”女士颔首道：“我接听了个神秘电话……” 但祂没有具体讲电话内接听到的内容，只是看凝视着赫尔迈厄妮：“如果我们来历相同，我猜测你也听过一样或类似的内容。” 闻言，赫尔迈厄妮想到了她“穿越”前尝试的转运仪式的咒文： “全知全能的创造者；” “全知全能的造物主；” “全知全能的星界之主。” 了解剧情的赫尔迈厄妮，知道这三段咒文是指向诡秘世界中，地球上两大支柱之一的“上帝”。 再联系那条剧透视频最后附加的是这三段咒文，赫尔迈厄妮很难不联想到，她的“穿越”、她现在的“知识”和她对未来的“预知”，都是这位全知全能上帝的手笔。 将她这个了解未来发展脉络的旧日遗民投放到诡秘世界中……这位“上帝”的【具体目的】，赫尔迈厄妮难以揣测。 但上帝的【根本目的】无疑有且仅有两种猜测—— 一是让“上帝”自己能更好、更快地苏醒。 二是压制死对头“天尊”的苏醒！ 至于那位上帝全知全能的权柄，真的能做到对未来脉络的全盘预言吗？ 赫尔迈厄妮对此事其实也难以验证，但她向来不惮于以最危险的情况来推测这位旧日支柱的威能…… 以上这些心思被赫尔迈厄妮很好的遮掩在心底，她开口向“厄运”女士谈及的另一段转运仪式，那是故事中弟弟周明瑞的转运仪式： “福生玄黄……” 赫尔迈厄妮谨慎地只提及四个字音，没有完全说完。 但仅仅四个字音，便让“厄运”女士神情变得凝重。 也因此，“厄运”女士对赫尔迈厄妮表现出了比之前更多的认可与信任感，祂沉声道：“是啊，可你知道这些咒文指向谁吗……它们指向的是位于神灵之上的恐怖存在！” 赫尔迈厄妮猜到了“厄运”女士想说而未敢说的尊名—— “诡秘之主”！ 身为从神的“厄运”女士似乎在这世界上找到了些许跟“诡秘之主”有关的信息，并认为刚穿越而来的赫尔迈厄妮对此没有了解。 但其实，赫尔迈厄妮了解到的要远比对方多得多——“诡秘之主”就是上帝的死对头，“天尊”。 上帝与天尊，都是“最初造物主”分化的人格之一，第一纪元中，祂们在想要吞噬彼此的聚合本能下，爆发了内斗，双双陨落。 但祂们在陨落前布置了各种复活后手，随时都有可能复活归来，甚至要不是祂们彼此布置了更多的手段来压制对方的复活，祂们早就复活了。 赫尔迈厄妮单单从视频中看到的剧情，就涉及到了不少双方互压棺材板的事件。 其中，“天尊”的复活后手之一，就是目前这位站在她身前的“厄运”女士。 未来的“黑夜女神”，她最想抱的大腿之一，阿曼妮西斯！ 之前是信息不足加上猜测方向错误，导致她对“厄运”女士的身份认知产生了偏差。 如今结合“转运仪式四句咒文”“旧日遗民”“穿越者”“蠕虫”等新的补充信息，她还猜不到“厄运”女士在未来的身份就是蠢了。 阿曼妮西斯，是诡秘之主“天尊”的备选的复活躯体之一。 天尊在陨落前，曾利用转运仪式收集了包括周明瑞在内的一些史前地球人，将这些旧日遗民封印在祂掌握的源堡中。 在剧情故事中，周明瑞是第三个源堡投放到诡秘世界的旧日遗民。 而排在周明瑞之前的…… 第一位被源堡投放到诡秘世界的，是后来成为了黑暗途径序列0“黑夜女神”的阿曼妮西斯。 第二位被投放的，是成为律师途径序列0“黑皇帝”的黄涛。 可这两位都不知为何没有走上天尊预设的道路，导致天尊预设在他们身上的手段全都失效了。 直到周明瑞被投放后，在诸多势力的互相算计中，周明瑞最终成为了“诡秘之主”，也让天尊有望在他体内苏醒…… 赫尔迈厄妮不知道剧情里，阿曼妮西斯和黄涛是怎样失效的，但目前来看，阿曼妮西斯仍饱受源堡的骚扰与折磨。 一点都不像是天尊手段失效的模样。 至少是没有完全失效。 思考着这些，赫尔迈厄妮组织着语言，缓缓说道：“‘厄运’女士，我曾在人类的古老传闻中，听到过有关这位神灵的记载，传闻中，这位伟大存在，会在被选中者的体内复苏回归。” 她的话，让“厄运”女士目光中流露出惊愕目光。 “厄运”女士未曾想到，人类中还流传着那位神灵之上的传说。 但赫尔迈厄妮提到的传说，让祂不禁喃喃道： “妄想从我体内复活吗……” ------------ 第15章 天尊的棺材板要怎么压？ “妄想从我体内复活吗……” “厄运”女士喃喃道，祂目光中露出恍然神色，之前祂很多理解不了的事情，在此刻想通了许多。 “你想到了什么线索吗？”看到“厄运”女士微微变化的神情，赫尔迈厄妮开口问道。 “厄运”女士低垂眼帘淡淡道：“灰雾想要驱使我吞掉‘王’。” 吞掉“魔狼之王”？！ 赫尔迈厄妮努力思索着跟“魔狼之王”相关的信息，在魔药体系尚未真正诞生的第二纪元，当前这八位神灵各自执掌这一条甚至多条途径的权柄。 魔狼之王是“愚者”和“黑暗”的两条途径的权柄，虽然掌控的这两条途径都不完整，但毋庸置疑的是，魔狼之王体内拥有“愚者”的唯一性！ 灰雾想要驱使“厄运”女士吞噬的，便是这份“愚者”的唯一性以及魔狼之王体内的愚者途径序列一的非凡特性。 甚至不需要吞掉“愚者”的唯一性。 只需要沾染着源堡气息的“厄运”女士，能吞掉一份愚者途径序列1“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就有可能让“天尊”意志在祂体内苏醒！ 虽然让黑夜途径的“厄运”女士再去服食不相邻途径的非凡特性，必然会导致“厄运”女士发疯，但极有可能发疯的“厄运”女士并不会影响到天尊意志在祂体内的苏醒。 “传说中，那位存在执掌了‘愚弄’‘嫁接’等权柄。”赫尔迈厄妮深思熟虑后，如此提醒道。 诡秘之主自然不仅仅只有这些权柄，但赫尔迈厄妮让“厄运”女士小心的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吞食“魔狼之王”之类身上之类权柄的非凡特性。 听到赫尔迈厄妮提及的权柄，对魔狼之王各项权柄颇为了解的“厄运”女士，朝着赫尔迈厄妮挤出了一抹笑容：“谢谢你，赫尔迈厄妮。” 还没有成长为腹黑狠辣，如青苹果般青涩的“黑夜女神”啊…… 赫尔迈厄妮心底感慨，开口道： “‘厄运’女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古神的从神未必有名字，但旧日遗民必然拥有自己的名字。 “厄运”女士轻叹一声，她目光中流露出对过往的一丝怀恋，却缓缓道：“阿曼妮西斯。在没有其他人时，你就这样叫我吧。” 阿曼妮西斯……果然啊。赫尔迈厄妮心底呢喃。 “阿曼妮西斯……”赫尔迈厄妮想了想，又提及道：“我有在梦境中安抚的能力，或许能缓解你的痛苦，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阿曼妮西斯迟疑了一下，往日祂总是干脆的是或否，但看着赫尔迈厄妮颇想帮上忙的脸，颔首道：“那就试试吧。” 阿曼妮西斯挥手散去了笼罩在房间内的黑暗。 随着黑暗消失的，还有那滋养精神与灵性的温润感，这让赫尔迈厄妮有些空落落的。 但赫尔迈厄妮很快便从这种不适感适应过来，她抢先先扫了扫阿曼妮西斯的床褥，然后注视着祂躺上了床。 阿曼妮西斯的动作有些僵硬……赫尔迈厄妮想到这里，恍然地偏离了注视目光，甚至主动靠在了房间里的另一角。 果然在她转移了目光后，能感应到阿曼妮西斯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等待躺在床上的这位优雅女性主动陷入睡梦中后，赫尔迈厄妮施展让身躯虚化的能力，化身成为梦境精灵，跃入阿曼妮西斯的梦境中。 可一位从神的梦境，哪怕是主动配合的情况下，都差点让赫尔迈厄妮撞了个满头包。 揉着撞得生疼的梦境躯体，赫尔迈厄妮打量着灰雾弥漫的环境——想要利用梦境缓和病患的痛苦，手段无非是解读梦境特征，协助梦境主人消灭梦境中不谐的现象。 但灰雾弥漫的梦境，让赫尔迈厄妮连前进的方向都难以分辨。 “耐心找吧。”有过经验的赫尔迈厄妮，一点点地在梦境中游荡，想要找到灰雾最稀薄的地方，找到梦境的主人阿曼妮西斯。 可惜，耗费了很长时间后，赫尔迈厄妮还是一无所获。 察觉到不妥的赫尔迈厄妮在灰雾中驻足站立，她开始想象将灰雾变化成场景。 从神情拟人、动作怪异的阿猫阿狗，到栩栩如生的各类人像，再到田园阡陌、山川河流。 虽然调动起来不太顺畅，但将梦境场景改造成自己想象中模样的难度并不大。 可“梦境行者”改造梦境的能力，按道理无法将高位存在的梦境改造到这种程度！ “这些绝非阿曼妮西斯和乌洛琉斯提及的灰雾……”赫尔迈厄妮皱眉喃喃：“这里，甚至不能算是阿曼妮西斯的梦境。” 阿曼妮西斯的意识也不在这里。 这里只是个空壳！ 阿曼妮西斯的意识去了哪里？！ 有所猜测的赫尔迈厄妮脸色难看地从这梦境中退了出来，她走来床旁，看到了睡眠中的阿曼妮西斯露出神情痛苦，看到了不断有虚幻的蠕虫在祂发丝间钻动又消失！ 这是……源堡施加的影响？ 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阿曼妮西斯真正的意识被拉扯入源堡中了？！ 赫尔迈厄妮回忆着源堡的更详细情报、故事中弟弟周明瑞对源堡的种种利用，以及源堡真正的主人“天尊”…… 显然，不知道被“天尊”施加什么手段的源堡，竟然在无活性的状况下，在强制加深阿曼妮西斯对不相邻途径“愚者”途径的聚合渴望，妄图让阿曼妮西斯去想办法撕裂吞噬“魔狼之王”的“诡秘侍者”特性！ 源堡……地球上的九大源质之一。 即便是没有主人，它本身就超越了真神，等同于旧日的位格！ 她尝试着唤醒阿曼妮西斯，却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我这个区区序列五……”并不是出于投资未来的心态，而是看着阿曼妮西斯在睡梦中痛苦的模样，让赫尔迈厄妮心情极度糟糕。 序列五已经是人类最高端的序列，但面临这底色疯狂的诡秘世界，仍然与渺小的可怜虫无异。 难道要等待剧情的安排……等待“天尊”施加在阿曼妮西斯身上的手段自行失效？ ------------ 第16章 远太啊远太，你快出来啊 究竟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解决阿曼妮西斯身上的问题？ 赫尔迈厄妮脑中想了一圈第二纪元的大人物们。 拥有“愚者”唯一性的“魔狼之王”或许有解决这一问题的能力。 但那位毁灭魔狼解决问题的方法，恐怕是直接吃掉阿曼妮西斯，或者利用“嫁接”等手段夺取阿曼妮西斯身上的源堡气息……在毁灭魔狼面前暴露源堡，阿曼妮西斯的下场绝落不到好。 此外，便是不知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的远古太阳神，或许有可能彻底解决这问题……而且那位心存救世理念的远古太阳神，大概率是真心拯救同为旧日遗民的阿曼妮西斯。 就算没有这份同乡的情谊，继承“上帝”遗产，实际上能等同半个“上帝”的远古太阳神，也会主动阻止“天尊”在阿曼妮西斯体内复活。 远太要是能早点从混沌海里走出来就好了。赫尔迈厄妮如此想道。 曾是唯物主义的我，也会有祈求救世主的这一天啊…… 就在赫尔迈厄妮绞尽脑汁想着解救阿曼妮西斯的方法时。 在她无法感知的居所外。 一根根沾染着淡黄油污的白色羽毛从屋檐长了出来。 有颗腐烂眼珠从这些油污羽毛中滚落而出，那昏暗死寂的瞳眸，窥探着属于阿曼妮西斯的居所内的情况。 书房内整理石板的乌洛琉斯眼眶突然流淌出一道血泪，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依稀看到有无数腐烂扭曲的尸体堆砌包裹着当前的居所，他从书房打开窗向外看，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与此同时，卧室内，躺在床上的阿曼妮西斯睁开了眼。 在祂睁眼的瞬间，屋外檐下长出来的油污羽毛腐朽成灰，那颗窥探的眼珠也风化成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醒了？”赫尔迈厄妮惊喜地俯身在床旁，随后苦笑道：“很抱歉，我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阿曼妮西斯坐起身来，祂神情并未失落，因为祂本来就没有期待赫尔迈厄妮有能力解决祂身上的问题，反而宽慰道：“这并不是立即能解决的问题。我其实也习惯了这种状态。” 可痛苦是无法习惯的，只会变得麻木。 看到赫尔迈厄妮流露出的神态，阿曼妮西斯扯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感谢你为我做的尝试，其实我也有解决的方式……有一位王的子嗣陨落了，我有预感，祂遗留的特性能帮我解决这一问题。” “哦？”赫尔迈厄妮闻言，揣测道：“是一件能提升你‘厄难’‘隐秘’等能力的特性？” 根据视频故事，赫尔迈厄妮猜测阿曼妮西斯这些源堡气息携带者，只要在非“愚者”“门”“错误”三条途径上，晋升的序列足够高，就能从源堡的影响中脱离出来。 阿曼妮西斯叹息道：“是的。其实也不止……陨落的那位王的子嗣遗留的特性中，同时还具备了‘篡改’‘复活’等能力。” 赫尔迈厄妮闻言一愣，这岂不是小号的“魔狼之王”，这些能力对应的特性，就是“愚者”途径序列一和“黑暗”途径序列一的糅杂啊！ 只能说不愧是蛮荒野性的第二纪元，各种诡谲混乱的特性都能混合在一起，当然，不用说，两条不相邻途径的序列一非凡特性的糅杂……那魔狼子嗣绝对是疯狂无理智的。 也难怪源堡气息这么活跃，敢情不是要让阿曼妮西斯去找毁灭魔狼送命，而是在这魔狼国度中，竟然还遗落着一份“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 赫尔迈厄妮将提醒用吐槽的口吻说了出来： “别人吃，可能只是会变得更加疯狂。你吃，会直接让那位在你体内苏醒。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看到赫尔迈厄妮眼中的隐忧，阿曼妮西斯说道： “从你这里听说了那位的传说，我当然知道吃掉那份特性的后果。” “而且，就算没有那个传说，我也不敢吃那份特性。不止是我不敢吃，魔狼国度所有被吸引过去的从神们，都不敢吃。” 赫尔迈厄妮诧异道：“为什么？” 魔狼这群憨憨竟然能克制吞食更高序列非凡特性的渴望，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因为，凡是吃掉这份特性的，最终都会变成‘王’的食物。”阿曼妮西斯流露出一丝无奈。 祂继续解释道：“传闻中，‘王’的体内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那是导致‘王’疯狂的原因。” “‘王’不断繁衍着子嗣，想将体内多余的能力分离出来，但是祂分离的特性是不可控的，所以祂的疯狂从未减轻。” “而这次陨落的双首魔狼，也是祂试图分离特性的产物，这是祂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但可惜是两份能力糅杂着同时遗传给了双首魔狼。” 赫尔迈厄妮听懂了，不论是排出一份“诡秘侍者”的特性，还是排出一份“厄难骑士”的特性，都算是达到了毁灭魔狼的目的，祂本能地在纯化自身的途径，可惜毁灭魔狼特性不受控制地排多了…… 阿曼妮西斯叹息道：“这双首魔狼陨落了，祂遗留的特性早晚会被‘王’想起来，再吞食回去。所以目前包括我在内，被勾起吞食欲望的生灵们，明明渴望，却又都不敢去吞食这份暴露在野外的强大特性。” “难得你还有这份理智。”赫尔迈厄妮庆幸道。 阿曼妮西斯露出一丝苦笑：“完全没有理智胡乱吃的家伙，都已经被‘王’吃掉了。” 同时，祂神情中还流露出厌恶与一丝惊悚：“‘王’没有任何理性，但祂本能驱使下，近些年，似乎在做一种尝试……” 阿曼妮西斯的口吻低沉泛着一丝寒意，让赫尔迈厄妮预料到这种尝试恐怕极为逆天，她不由得皱眉问道：“什么尝试？” “借助繁衍能分离体内特性的方法，祂在不分能力地、大量地排出体内特性。然后再要求祂的这些子嗣们进一步繁殖，分离子嗣体内的特性……最终，祂再挑选合适的特性……” 阿曼妮西斯吐出了冰冷的三个字：“吃回来。” 吃回来…… 赫尔迈厄妮听得头皮发麻。 ------------ 第17章 颤栗吧非凡特性们 魔狼族不愧是和恶魔族并列的，最疯狂、被本性驱使的超凡种族。 也难怪，生活在魔狼国度的阿曼妮西斯，是如此排斥魔狼族。 “这么疯的吗……”赫尔迈厄妮不由得咧嘴道：“搞得这么血腥邪恶，你们那位‘王’就不能将糅杂在一起的特性粉碎分离出来吗？” 谈及特性粉碎，赫尔迈厄妮话音也是一顿，她突然想到，两份特性糅杂，对于神灵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神灵们具备着粉碎非凡特性的能力。 在后世魔药体系的时代，不止是神灵，就连序列2以上的天使们，都拥有这种能力啊。 难道……古神没有粉碎非凡特性的能力？ 这不太可能啊，古神只是疯狂，在各项能力上并不比真神弱。 赫尔迈厄妮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古神们总不会没有粉碎非凡特性的意识吧？ 就像是科技文明的发展，很多时候各方面条件都足够了，但缺少最重要的灵感。 “粉碎分离？”听到这一词汇的阿曼妮西斯此时疑惑道：“特性能靠着遗传分离我知道，可是……特性还能粉碎分离吗？” 古神们看来还真没有粉碎特性的意识？！ 面对阿曼妮西斯的疑惑，赫尔迈厄妮组织着思路，将这种“粉碎特性”的发现安放在人类研究的成果上，开口解释道： “这是我们人类研究的一个可能性，很多超凡生物死后分离出的特性包含着多种能力，根本原因是他们体内多种特性的糅杂。特性糅杂得多了，就会积累疯狂……” “而我们研究猜测，足够强大的存在，能将这些糅杂的特性进一步粉碎分离成更纯粹、能力更单一的多份非凡特性。” “以你提及到的双首魔狼为例，祂遗留的特性，至少能粉碎成一份包含‘厄难’‘隐秘’能力的非凡特性，和一份包含‘篡改’‘复活’的非凡特性。” 在赫尔迈厄妮看来，这种糅杂的特性遗物，与其说是非凡特性，其实更像是后世的封印物。 在后世，多种不同途径的序列特性糅杂，就会形成各种奇奇怪怪、极度危险的封印物。 正常人绝对不会去吃多特性糅杂的封印物。 但在第二纪元，绝大多数超凡生物根本没有这种避免累积疯狂的意识，全凭本能贪吃多吃乱吃。 “人类的研究啊……”听到粉碎特性这种构思，阿曼妮西斯目光微亮，很多事情都只差层窗户纸，祂推测人类这种构想的可行性颇高。 虽说，因为“穿越”前的人类身份，阿曼妮西斯对诡秘世界的人类种族颇有好感，但祂心底并不认为羸弱的人类是值得依靠的种族，祂更偏向于强大自身，在有机会的时候，帮助诡秘世界的人类种族脱离当前悲惨的境遇。 但赫尔迈厄妮带来的人类研究，让阿曼妮西斯重新正视了人类这一种族，人类虽然弱小，但或许……相较于难以清除疯狂底色的超凡种族们，能保持理智的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更何况，祂发现自从将赫尔迈厄妮捡回来后，愈发贴近人类生活习性，祂的理智也保持得就越好。 身而为人的认知，似乎能抗衡神性的淡漠和糅杂特性的疯狂。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在阿曼妮西斯脑中打了个转，祂此刻更关注“粉碎特性”的可行性。 “我试试。”阿曼妮西斯只留下了这句话，身形就如同被橡皮擦擦掉一般，消失在赫尔迈厄妮面前。 试？怎么试？ 很快，赫尔迈厄妮就知道怎么试的了—— 阿曼妮西斯扛回来一头半木质化的魔狼尸体，这庞大的魔狼躯体被掏空的腹部流淌着腥臭血液，但部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肉部分却呈现出木质化，就连头颅都不似血肉生物，而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黑裙整洁的阿曼妮西斯介绍道：“这是一个吞噬了异种的雾之魔狼，前段时间畸变后，就在领地内四处攻击其他魔狼……” 这种会威胁种族的存续的、疯到无差别攻击的魔狼，会遭到魔狼国度从神们的讨伐。 这些常常疯狂，少有理智时刻的强大魔狼们，虽然也常常控制不住杀戮欲望，但祂们还是意识到，种族数量大规模缩减，是会影响到祂们与其他超凡种族的生存竞争。 直白讲，就是祂们这些高位存在不用克制杀戮欲望，但下面的魔狼们不能随便发疯杀戮同族。 不过阿曼妮西斯很少做这种事情，通常情况下，那些嗜杀的从神会抢着将这类事情搞定。 一团木制的蠕虫状结晶在这具魔狼尸体上凝聚形成，结合雾之魔狼和木偶异种的特征。 这团特性最起码糅杂了“愚者”途径某些序列和“被缚者”途径某些序列的非凡特性。 阿曼妮西斯将这团特性握在手中，祂尝试着用暴力粉碎，但看似木制的这团特性异常坚硬。 想要粉碎特性，依靠的不是力量……或者不单纯是力量。 看到阿曼妮西斯失败的尝试，赫尔迈厄妮思考着为何粉碎特性是序列2才能做到的事情。 【序列2和序列3的分界区别是什么呢？】 秉持着这一问题，回顾那条视频中的线索，赫尔迈厄妮记得，在魔药体系中，非凡者从晋升成为序列4开始，就是一个从人类或其他生物，逐渐向神话生物衍变的过程！ 所以序列4被称为半神半人的领域。 而这个过程直到序列2才结束！ 序列2代表着神性的成熟，代表着神话生物形态的完整！ 而视频故事中，那些序列2以上的强者们粉碎特性时，并不需要显露出神话生物形态。 那便是和成熟的神性有关！ 赫尔迈厄妮将推测说出来：“或许跟神性有关。” 尚不具备神性的赫尔迈厄妮，自然不知道怎么利用神性具体操作。 而具备完整神性的阿曼妮西斯在这一提示下，主动用神性气息感染手中的糅杂特性。 不多时，祂感受到这团特性又活了过来！ 而且活过来的，并非一个意志！ 这团特性中分裂出大大小小的不同意志。 在完整的神性气息中，它们在恐惧！在颤栗！ ------------ 第18章 人类的智慧熠熠生辉 阿曼妮西斯此刻确认，祂手中握着的并不是一个特性，而是成团状的十数个、有大有小的非凡特性！ 这种区别难以察觉，就像是要在一团土壤中区分出土壤中的各种成分，但在阿曼妮西斯有意识的观测下，这种区别没能逃过祂的眼睛！ 阿曼妮西斯再次施加力量，一个个不同光华的、纯粹的非凡特性从那团木制团块中分离而出。 有魂体缠绕的诡异漆黑眼瞳，有泛着血色的根雕状物体，有人类婴儿大小的光团，有青色獠牙…… 赫尔迈厄妮从中取出一颗金色瞳孔，那瞳孔仿佛能映照人心一般，对她微微有着吸引力。 这似乎是……序列5“梦境行者”的非凡特性。 可惜不是序列4“操纵者”的非凡特性，不然我就可能成为首个人类半神了。 赫尔迈厄妮心底可惜。 而阿曼妮西斯看着面前色彩各异的非凡特性，轻声感慨道：“人类……真是不可思议、潜力无穷的种族。” 祂用奇异的目光看向赫尔迈厄妮，询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像这般令人震撼的研究成果呢？” 赫尔迈厄妮同样看着面前十数个流光溢彩的非凡特性，想了想，开口道：“还有个……是个不完善的理论。不过，应该对你也有所作用。” “哦？” 还真有？阿曼妮西斯诧异，祂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人类能研究出“粉碎特性”这种猜想已经让祂惊叹不已，没想到还有第二个，祂好奇而期待道：“是什么研究？” 赫尔迈厄妮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叫做‘序列途径’。” 赫尔迈厄妮原本不打算同他人分享这种秘密，打算保全性命苟到远古太阳神出世，到时候她这位人类部落首领之一的引领者，怎么也能抱上对方大腿。 之后再想办法晋升到序列3，就能彻底过上咸鱼般的生活了。 至于“重铸人类荣华”这种事情，有了远古太阳神，还有什么好忧虑的。 在剧情回忆中，远古太阳神可是直接开创了以人类为主体地位，所有种族大融合的“光辉年代”！ 可是…… 亲眼看到阿曼妮西斯遭遇的困境，不论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保住能在魔狼国度庇护自己的这条大腿，她都得想办法帮阿曼妮西斯解决祂身上的问题。 在阿曼妮西斯求知若渴的目光中，赫尔迈厄妮平静地讲解道：“在我们人类的研究中，这个世界所有的非凡能力，都是一条逐级强化的序列链条！我们将之排列为序列9、序列8以此类推……” “我们推测，要是按照序列逐级服食非凡特性，能大大减少疯狂的累积，能更容易晋升到更强的序列。” 赫尔迈厄妮从面前拿起那枚金色眼瞳，以实物展示的形式介绍道： “像这件，是被我们命名为‘梦境行者’的非凡特性，它所在的序列途径，我们称之为‘观众’途径。” “‘梦境行者’是观众途径中，位列序列5的非凡特性。” 途径序列……逐级强化……避免疯狂的累积…… 阿曼妮西斯眼眸中充斥着思索与震惊，祂讶然道：“你们了解得这么深？” “并不是所有序列途径都研究得这么深入，只是恰巧，我具体研究的就是‘观众’途径。”赫尔迈厄妮笑道：“我就是一名观众途径的‘梦境行者’。” “那我呢？”阿曼妮西斯察觉到这套体系的不凡，好奇问道。 “序列4以上我们还没有研究到，毕竟所有人类部落中，序列最高也就是序列五了。”赫尔迈厄妮遗憾地说道。 虽然打算向阿曼妮西斯透露序列途径，但赫尔迈厄妮又不蠢，不会将超出人类极限的科研成果也说出来，以免引得怀疑，反而影响到两人之间的信任感。 反正，只要透露出序列途径这种构想，就有利于阿曼妮西斯规划祂自身的道路，从而达到帮祂缓解、消除不利影响的目的。 “不过……”赫尔迈厄妮又补充说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根据你能力表现出来的特征，我猜测，你所在的途径是‘不眠者’途径。” “不眠者……”阿曼妮西斯眼底涌现出一丝惊叹，“能给我详细说说这条序列途径吗？” “序列九，‘不眠者’。每日所需睡眠时间减少到三到四小时，可夜视，灵感提升。” “序列八，‘午夜诗人’，身体素质增强，能利用吟唱调动神秘力量，对敌我双方施加不同的影响。” “序列七，‘梦魇’……” “序列六，‘安魂师’……” “序列五，‘灵巫’……” 到序列五为止，赫尔迈厄妮介绍着这些序列的名称以及相对应的能力。 随着这些介绍，阿曼妮西斯目光愈发明亮，祂甚至罕见地深呼一口气，随着胸前的起伏，半晌后，祂感叹道： “你描述的这些能力，绝大多数都是我拥有的……而‘灵巫’的非凡能力，是我所缺陷的。看来我缺少这份非凡特性。” “天之母亲的能力与我很像，按照你们的研究观点，祂就是与我同途径。祂具备驱使灵体的能力，但祂显然是没有‘午夜诗人’和‘安魂师’的能力。” 序列四以上的序列，虽然人类们没有研究出来，但阿曼妮西斯通过对比自身的力量，逐渐有个模糊的印象，基本上确定祂在这条“不眠者”途径上没有太大的缺陷了。 阿曼妮西斯庆幸道：“看来，这也是我比其他从神持有更多理性的原因。我的运气很好……身上糅杂的非凡特性并不多，缺陷的非凡特性也不多，称得上是逐级提升上来的。” 或许不是幸运，而是“天尊”的安排。 赫尔迈厄妮内心嘀咕——只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差，让本该走苟三家（愚者、门、错误）途径之一的阿曼妮西斯，踏上了不眠者途径，也就是黑暗途径。 阿曼妮西斯此时已经真正将赫尔迈厄妮当做对等的存在，而不是受祂庇护的羸弱人类，祂继续询问道：“既然双首魔狼那份‘厄难’特性吸引着我，这也说明，该份特性也是‘不眠者’途径的高序列特性？” “有很大可能。”赫尔迈厄妮赞同地点头，她其实知道，那是序列一“厄难骑士”的持有的权柄与能力，但没法解释。 赫尔迈厄妮再次告诫道：“但‘篡改’‘复活’绝不是你途径上的能力，那是想要借助你复活的神灵之上的存在。” 阿曼妮西斯幽深而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赫尔迈厄妮身上，祂颔首笑道：“我会注意这点。” ------------ 第19章 光明前途必有曲折道路？ “我出去一趟。”阿曼妮西斯恢复了一贯坦然优雅，祂眼眸幽黑，抬手间将整座居所从魔狼国度隐秘掉，并嘱咐道： “除非‘王’，其他存在无法主动进入这里。我也留下足够的食物，不要离开居所，等我回来。” 赫尔迈厄妮察觉到，阿曼妮西斯从未喊过“魔狼之王”的尊名，显然是尽量在避免引来魔狼之王的注视，由此也看得出，阿曼妮西斯对魔狼之王的忌惮。 “毕竟那位是执掌黑暗、愚者双途径的古神，称得上是最强古神了。要不是特性糅杂冲突且不完整，远太来了都得白搭……” “远太太远，这尊大腿先不考虑，还是家里的女神香，知道出远门前，先考虑家里的安全问题。” “唔……阿曼妮西斯这趟应该是去回收双首魔狼的糅杂特性了？” 望着身影消退的阿曼妮西斯，赫尔迈厄妮心底猜测，但她对这种涉及到高序列的事情，还没有插手的能力。 魔狼国度太不适合她快速发育了，要是落地到第五纪元，在知道主线情况下，跟着弟弟周明瑞混一混，半年下来，怎么也踏入半神领域了……重点是环境比现在安全。 唉……希望阿曼妮西斯能顺利解决自身问题，早日成就真神，那我依靠着目前好感度，怎么也能混个座下天使吧。 到时候，我左一句“阿曼妮西斯”，右一句“格里沙（远太真名）”，不比弟弟周明瑞横行霸道？ 未来是光明的，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如此祈愿着，赫尔迈厄妮从房间出来，返回书房打算继续研究属于人类的非凡语言。 但书房内乌洛琉斯的模样，吓了她一跳。 银发消瘦的乌洛琉斯，怔怔地跪坐在一沓尚未收拾好的方形石板前，他的脸颊上有两道干涸的血泪痕迹。 “你怎么了？乌洛琉斯。”见孩子这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赫尔迈厄妮连忙问道。 “赫尔迈厄妮姐姐。”乌洛琉斯就像是被吓呆了一般，在呼喊声中才回过了神。 他瞳眸无光地看向赫尔迈厄妮，语调仍旧平缓，但显然在压抑着恐惧感： “我刚才看到强大的存在在屋外徘徊。我看到了沾着油污的羽毛，看到了死寂的眼眸，看到了那眼眸中浓厚的恶意……” 未知而强大的敌人？ 赫尔迈厄妮皱起了眉，根据乌洛琉斯提供的情报，恰巧是阿曼妮西斯陷入沉睡的那段时间。 这不是巧合……是有强大的存在察觉到了阿曼妮西斯出了问题，并且那位强大存恶意满满！ 是谁呢？ 一边思索着，赫尔迈厄妮一边为乌洛琉斯取来了干净的绢布，可乌洛琉斯脸上血痕干涸到难以擦掉。 这娃的模样看得就挺疼，赫尔迈厄妮心疼地叹息道：“乌洛琉斯，你得去拐角处的盥洗室清洗一下。” 望着乌洛琉斯乖巧离去的背影，本觉得未来光明的赫尔迈厄妮，突然有种山雨欲来的感受。 她轻叹一口气，打算等阿曼妮西斯返回后，赶紧交待这件有人恶意窥探的事情。 “明明之前数月都没出什么事情，乌洛琉斯一来，各类好的坏的事件纷沓而至……”赫尔迈厄妮真正感受到了幸运的指引，以及灾厄招致的能力。 但总不能将可爱的乌洛琉斯扔出居所，更别说这孩子是抱着拯救她的心态一路跋涉而来。 但愿阿曼妮西斯进展顺利…… 赫尔迈厄妮轻轻叹息。 然而—— 凡是期许的，却总事与愿违。 一连二十多天过去，阿曼妮西斯一去不复返，居所中的食物也在一日日减少。赫尔迈厄妮蹲在门口，眺望着居所外的浓雾，就如同望夫石。 “赫尔迈厄妮姐姐，让我外出探探情况吧。”乌洛琉斯这孩子主动要分担赫尔迈厄妮身上的压力。 “滚犊子，还轮不到你操心。”赫尔迈厄妮用力揉了揉这孩子的柔顺银发，释放压力的同时，打发对方继续去书房整理石板。 而就在这时，赫尔迈厄妮听到了居所大厅内，有沉重的坠落声！ 与此同时，她还看到居所外的浓雾消退，就像是整座居所在回归现世。 是阿曼妮西斯回来了？ 可来不及欣喜—— “是‘厄运’女士！”另一边传来乌洛琉斯的喊声，但喊声戛然而止。 赫尔迈厄妮心底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连忙转身朝着大厅跑去。 伫立在大厅的庞大身躯，是隐隐显露出神话形态的阿曼妮西斯！是携带着双首魔狼糅杂特性返回的阿曼妮西斯！ 但祂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一团让肉眼无法直视的糅杂特性砸落在居所的地面上。 仍旧伫立的、近三米高的阿曼妮西斯气息混乱，不断有臂膀从祂肋部撕扯着血肉生长而出，又干枯折断。 密密麻麻的细小蠕虫在祂肋部的血肉伤口钻进钻出。 瞥见这一幕的乌洛琉斯直接昏迷过去。昏迷，阿曼妮西斯所赐予的庇护的保护机制。 而同样目睹这场景的赫尔迈厄妮，虽然头痛难止，感觉全身上下都有蚂蚁啃食攀爬，但她仍旧竟然保持着理智。 她也是当前居所内唯一清醒的人。 阿曼妮西斯总不会不听劝告，吃掉了双首魔狼的糅杂特性吧？阿曼妮西斯不像是不听劝的主啊？ “阿曼妮西斯！‘厄运’女士！”赫尔迈厄妮焦急而大声地呼唤着阿曼妮西斯，可对方并无任何回应。 虚幻黑色面纱下的痛苦神色，一如之前陷入梦境时的模样。 赫尔迈厄妮猜到阿曼妮西斯的这番异常根源，是那团她连直视的资格都没有的糅杂特性。 她努力地想要去看那团糅杂特性在哪里，那团特性的状态如何，是否有被啃食的痕迹……可她身躯在源于求生本能的影响下，将她脖颈难以自控地朝着反方向扭得嘎吱响。 赫尔迈厄妮拼尽全力，即便是用出能扭断脖颈力气，却也无法转向那团糅杂特性的方向！ 就像是那方向上有着大恐怖！ “需要帮忙吗？女士……” 就在此时，一身灰衣、男女莫辨的高瘦身影出现在赫尔迈厄妮前方的不远处，祂声音飘渺却充满善意。 但赫尔迈厄妮看到了对方骷髅眼眶的周围长着一簇簇沾染着恶心油污的白色羽毛！ ------------ 第20章 板砖砸在女神脑门上 白色羽毛…… 精神与肉体上的痛楚没有让赫尔迈厄妮丧失理智与记忆，在这种危机时刻，她反而异常清醒，她很清晰地想起这个特征是乌洛琉斯提及的—— 充满恶意的窥视者！ 偏偏这种时候？！ 赫尔迈厄妮连忙转头观察阿曼妮西斯的状态。 阿曼妮西斯仍旧失陷于折磨祂的梦境中，甚至状态愈发严重，祂肋下那些不断腐朽又不断生长而出的手臂，张扬舞爪地，正朝着砸落在地上的糅杂特性那个方向抓去。 似是要将那特性拉扯进阿曼妮西斯的身躯内！ 此时那道高瘦身影，安然地从赫尔迈厄妮身旁走过。 祂眼眶内闪烁着狂热的白色火焰，挂着血肉的脸颊，满是痴迷贪婪的笑容，如同饿急了的豺狼般，不断地向阿曼妮西斯靠近。 油污白色羽毛……死灵？死神途径的高序列强者？ 赫尔迈厄妮一时猜不到这突然而来的怪物的身份，但很明显，这家伙对阿曼妮西斯有着充满恶意的企图！ 赫尔迈厄妮用脚指头都能知道，绝不能让这家伙接触到无法反抗的阿曼妮西斯！ 似乎是感受到赫尔迈厄妮的强烈情感，迈步向阿曼妮西斯的高瘦灰衣人影，回眸瞥了她一眼。 仅仅是一个目光，死寂的气息如同冰水从头浇透，赫尔迈厄妮的五感变得仿佛不再是自己的，灵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似是要回归灵界。 那瘦高身影没有驻足，继续往阿曼妮西斯的方向走着，只是祂的步伐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小，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也在期待着什么。 而此时，无人在意的角落，赫尔迈厄妮只觉得她回归了“大海”似的地方，浑身上下有种漆黑黏着的粘连感，但却让她感觉到温暖。 就像是“家”一般的温暖。 这是灵界吗？ 不太像…… 赫尔迈厄妮记得，灵界是一个满是层叠色块和奇异生物的世界，这里乌漆嘛黑的，更像是在某种油性液体的深处。 就在赫尔迈厄妮茫然无措的时候，她整个意识猛地被一层“灰白”雾气托举。 转眼间，她被托举到一片异常虚幻的“海洋”中，这片“海洋”的颜色和形态，难以用任何语言描述！ 但就在这不可名状的“海洋”中，赫尔迈厄妮看到了一个沉眠于此的人。 那是肤色偏白的人，穿着类似科研人员的大褂，他静谧地躺在远处的灰白雾气中，面目特征难以看清。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飘荡”着一块泛着灰白诡谲光芒的奇异石头。 那块石头隐约露出的表面上，铭刻着一种赫尔迈厄妮从未学过但又一眼能够看懂的文字。 这种文字仿佛当前所有语言的源头，包括但巨人语、巨龙语、精灵语乃至于赫尔迈厄妮自己正在创造的语言！ 序列3“织梦人”。 序列2“洞察者”。 序列1“童话作家”。 序列0“空想家”。 晋升成为“空想家”的仪式： 让时代的发展符合自己的预想，然后在关键节点上，在规定的时代潮流中，服食魔药。 能看清的部分，赫然是是“空想家”高序列的能力描述、魔药配方以及晋升仪式！ 这些内容，印证了赫尔迈厄妮从视频中得到的内容……它们完全一样！ 几乎在这同时，赫尔迈厄妮认出了这块奇异石头是什么了！ 是“亵渎石板”！ 是上帝尸骸所化的一块“亵渎石板”！ 赫尔迈厄妮猛地震惊，她猜到她现在在哪里了——她所在的地方，必然是“上帝”曾经执掌的源质，“混沌海”！ 那么……躺在那“灰白”雾气中的科研人员，岂不是尚未苏醒的远古太阳神？！ 赫尔迈厄妮想要看清远太大神的模样，甚至想要向远太大神呼喊求救。 可就在此时，那块漂浮安静的“亵渎石板”，犹如一块飞来的巨大板砖，朝着她的脑门砸来！ 赫尔迈厄妮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清醒过来时，她的意识已经回到了居所大厅内。 那灰衣身影站在距离阿曼妮西斯不远处，却身形僵滞得不再往前走。 因为陷入痛苦折磨中的阿曼妮西斯此时睁开了眼！ 阿曼妮西斯六只手臂完全固定下来，不再腐朽断落，那些爬在祂身上的虚幻蠕虫也彻底消失不见，祂目光泛着冷意，看向了那灰影人，淡淡道：“萨林格尔……” 确认阿曼妮西斯清醒的瞬间，那灰衣身影整个躯体犹如尘雾般骤然崩塌，除了被阿曼妮西斯握在手中的死寂眼眸，其余皆彻底化作粉齑。 接着在阿曼妮西斯那六只手臂挥动间，黑暗如潮水涌动，淹没了落在祂旁边的那团双首魔狼杂糅特性。 这时候，赫尔迈厄妮看到了那团糅杂特性的外貌特征——那是长着无数滑腻触手的黑暗肉块，幽暗深沉，仿佛要卷走人的心智。 黑暗彻底淹没了那团糅杂特性。 这时候，显露出神话生物形态的阿曼妮西斯神情古怪地望着赫尔迈厄妮，祂神情不断变化，但最终是一句轻缓的叹息声：“你没事吧……” “你没事了？”赫尔迈厄妮惊喜地问道，当然她也察觉到她竟然能毫无障碍地直视着神性生物，就像是有层看不到的壁障在庇护着她。 但相较于这点小事，还是阿曼妮西斯的醒来让她更加兴奋，她不断地追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刚刚快要吓死我了。” “刚刚醒来。”一点点地收敛了神话生物形态，阿曼妮西斯恢复成黑裙面纱的人类模样，祂挥手间，又让能滋养精神的黑暗包裹住了昏迷中的乌洛琉斯，然后面向赫尔迈厄妮说道： “我小看了对那份‘篡改’‘复活’特性的渴求程度，也小看了那位存在遗留的手段，差点就被自愿地吞食掉那特性。” 阿曼妮西斯目光中竟然也流露出一丝后怕，这也彰显了这次事件的危险程度。 好在……阿曼妮西斯的这次失控暂且过去了。 “那你突然间，是怎么醒过来的呢？”赫尔迈厄妮缓了口气，顺势问道。 阿曼妮西斯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声音变得低沉微弱起来，祂说道：：“好像……有个板砖砸在我脑门上，把我砸醒了。” 嗯？板砖砸脑门？ 赫尔迈厄妮瞪大了疑惑而无辜的眼。 ------------ 第21章 想当咸鱼？想想案板上的鱼 板砖的事情，阿曼妮西斯暂且没有没有细究。 当下要解决的要务，是那份从双首魔狼尸骸中析出的糅杂特性。 阿曼妮西斯谈及这次外出时的尝试，祂苦笑叹息道：“我尝试利用神性粉碎它，但我的力量是弱于它的。这让我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第一次尝试…… 赫尔迈厄妮敏锐地捕捉到阿曼妮西斯话语中的关键，讶然：“你尝试了几次？” 在诡秘世界中，努力勤勉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在方向错误的情况下，多次尝试，意味着在接触不可控的风险 阿曼妮西斯深邃瞳眸中透露出一丝忌惮、一丝刻骨铭心的恐惧，祂的声音微微干涩：“第二次尝试并非以我的意志为主导。” 并未是阿曼妮西斯的意志主导？ 联想到阿曼妮西斯回归时的痛苦折磨情况，赫尔迈厄妮不禁猜测道：“难道那位的意志在你体内苏醒了？” “也不算是。”阿曼妮西斯神情中透着惘然，祂描述道：“更像是种诱导。正当我对糅杂特性束手无策的时候，来源于未知地方的强大引力，让我的意识陷入了痛苦梦境中的迷蒙灰雾中。” “不知为何……那时候我突然有了种自己一定能将糅杂特性分离出来的自信。不，准确说，是我突然确信自己有能力将‘篡改’‘复活’等能力的非凡特性精准地从双首魔狼遗留物中分离出来。” “而且，在那灰雾梦境中，我对‘厄难’那份特性的渴求，竟然尽数转变成了对‘篡改’‘复活’特性的渴求。” “在那种情况下，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尝试第二次粉碎特性。” “而且，在那股不明气息的加持下，第二次粉碎特性竟然隐隐有效……” 灰雾气息？恐怕是源堡的气息？赫尔迈厄妮闻言心底揣测着，以源堡这件途径顶端源质的位格，哪怕只是气息，足以压制一份没有真正活化的，愚者途径序列一的非凡特性。 “但我也知道，这样下去，恐怕会再现你曾提及的那个传说……”阿曼妮西斯目光在瞬间出现了一股莫名情绪，但又转瞬即逝，让赫尔迈厄妮甚至以为出现了错觉。 但阿曼妮西斯此刻突然低声道：“在那时候，在连我都忍不住恐惧与绝望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反应是往回跑……” 阿曼妮西斯柔和而克制探究欲望的目光，落在了赫尔迈厄妮的身上：“在那种绝境下，我下意识地想到了在家中的你，赫尔迈厄妮。” 我？赫尔迈厄妮一愣。 随即明白了阿曼妮西斯意有所指的猜测以及那份胆大冒险的信任…… 只能说，不愧是未来的黑夜女神吗，这份敏锐直觉、这份大胆尝试……赫尔迈厄妮心底不由得感慨，但她转念一想，这种坦白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拥有着“知识”与“未来”的她，想要在当前的境遇中真正有所作为，是需要一位足够强大的合作伙伴。 不然这些“知识”与对未来的“脉络”难以变现成让她成长的资粮。 就像是魔狼国度生活的这小半年里。 她虽然确认、整理了诸多远超当下时代的知识，虽然在造字方面也有了比较大的进展，但在个人实力上却几乎没有任何提升。 差点被“萨林格尔”那个灰衣人从眼神杀死的经历，让赫尔迈厄妮再次回想起被死亡支配的恐惧…… 回想起了最初降临时，面对魔狼幼子的腥臭锋利的血盆巨嘴时候的恐惧！ 之前的她其实在下意识的逃避…… 在阿曼妮西斯的庇护下，躲在这安全屋一样的居所中，坦然而不自知的，逃避着第二纪元的弱肉强食的血腥法则。 可是！现实却不会因逃避而改变！ 这是这尚未褪去荒蛮的第二纪元！ 是超凡生物被聚合本能驱使而不做克制的第二纪元，是疯狂而秩序尚未诞生的第二纪元！ 想在第二纪元当咸鱼？ 赫尔迈厄妮此刻认识到她这种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可笑，赫尔迈厄妮和周明祥两个灵魂的融合，让她不可避免地被周明祥在平和环境下养成的小富即安思想所影响。 两个灵魂的融合，却是生命长度更短的周明祥，占比更多些吗？ 赫尔迈厄妮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又想到刚刚与那片那不可名状的“海洋”的意识链接。 那片“海”、那“板砖”、那“研究员”，都是那位全知全能的上帝遗留下来的复活后手—— 是上帝曾执掌的源质“混沌海”，上帝的尸骸“亵渎石板”，以及尚未醒来容纳着“太阳”“倒吊人”双途径唯一性的远古太阳神！ 与这些事物联系在一起的自己，岂不是类似于第五纪元周明瑞的遭遇？ 就像是周明瑞是源堡上的“腊肉”。 而我其实是混沌海的腊肉？ 赫尔迈厄妮心底苦笑着自嘲，这老腊肉可不好当，是必然要承担着某种的作用与命运的。 抿了抿嘴，赫尔迈厄妮没再逃避，她主动向沉默着等待自己的阿曼妮西斯问道：“你在灰雾中，有没有看清什么？” 察觉到赫尔迈厄妮态度上的转变，阿曼妮西斯有所准备地回应道：“一扇门，一扇青黑色的光门。你知道那是什么？” 赫尔迈厄妮有所保留地说道：“是源质。是那位存在曾执掌的源质。” 赫尔迈厄妮还是不敢贸然说出那些源质的名称，怕这种有着明确指向性的名称，会引起未知的动荡，毕竟阿曼妮西斯是神性完整的从神，而她还只是个连神性都没有的小弱鸡。 阿曼妮西斯心底咀嚼着这一词汇，祂察觉到赫尔迈厄妮对这词汇的忌惮，没有强迫让赫尔迈厄妮详细介绍。 “很危险？”阿曼妮西斯问道。 赫尔迈厄妮沉重地叹息道： “是危险，也是机遇。容纳了它，就能成为神灵之上的存在。” “但是，这其中伴随着那位意志复苏的危险，而且这种复苏的过程基本上是难以避免的……尤其是你以这种完全错误的方式下接受它，这种结局是必然的。” ------------ 第22章 我将‘毁灭’散播于世 成为神灵之上的存在…… 阿曼妮西斯神色微动，似是若有所思。 但看到赫尔迈厄妮对此事极为忌惮，祂不再继续追问，目光落在被隐秘的角落，谈论起双首魔狼的糅杂特性： “这次境遇危险，但也因祸得福，那糅杂特性在那件源质的影响下有了松动，我只需再耗费些时间，是能将它粉碎分离开来。” 赫尔迈厄妮听得目光一亮，“哦？还有这收获？” 也就是说，阿曼妮西斯想要晋升的障碍基本上被扫除了？ 对此，阿曼妮西斯却摇头苦笑：“粉碎后，‘篡改’那份特性是纯粹的。而‘厄难’那份却糅杂着其他诸多层次较低的特性，以我现在的状态直接服食，有可能无法保持目前的理智状态。” 阿曼妮西斯的状态确实是个问题。想要强行吞噬特性晋升，就跟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一样。 精神稳定啊……可惜那段视频中没有记录“厄难骑士”的晋升仪式，不然可以依靠晋升仪式来稳定人性。赫尔迈厄妮皱眉思索着，她还想到了混沌海里的那块“亵渎石板”。 “亵渎石板”上必然记载着厄难骑士的晋升仪式，但赫尔迈厄妮不知道该怎么链接混沌海，总不能再让那灰衣人瞪一眼吧…… 或许是濒死的体验能让精神体链接到混沌海； 也或许，能依靠上帝的尊名或者那三段的转运仪式链接到混沌海。 但这两者，赫尔迈厄妮都不想体验，濒死可能变真死，再次诵念“上帝”可能会招致更为可怕的后果。 赫尔迈厄妮可没忘记，她当前走的是全五家中的“空想家”途径，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跟远古太阳神一样喊出那句经典名言： “原初在我体内苏醒了……” 赫尔迈厄妮细细思量，暂时不碰“混沌海”以及藏身其中的“亵渎石板”的情况下，能帮助阿曼妮西斯稳定精神的方式，便是“锚”了。 就算是当下疯狂的古神及其从神们，其实都在阴差阳错下，以信仰为锚，让族群信仰自身，以此形成相应的认知、定位和形象，从而维持着一定的自我和理性。 “魔狼之王”弗雷格拉是古神中这方面做的最差的，而“巨人王”“空想之龙”等古神相较而言状态要好很多。 想到这里，赫尔迈厄妮将“锚”理论详细地剖解给阿曼妮西斯。 “来自他人准确的认知……”阿曼妮西斯神情恍然，到了祂从神这种地步，依稀有过被其他智慧生物祈祷的经历，甚至拥有着“厄运女神”的尊号，但祂对其中的缘由并不清楚。 这也是魔狼国度信仰环境恶劣，才耽误了阿曼妮西斯深刻理解信仰对维持理性的帮助。换个种族，祂状态能维持得更好。 赫尔迈厄妮稍作停顿后，颇有私心地隐晦提醒道：“其实人类是一个能有效传播信仰的种族。只可惜我们出不了魔狼国度。” 听出了赫尔迈厄妮的私心，但阿曼妮西斯同样有脱离魔狼国度的打算，不止是信仰……能维持人类这一自我认知，都能让祂精神状态稳定不少。祂虽然落地成为魔狼族，但祂仍旧自我认知是人类。 尤其是在详细理解了“锚”的理论基础后，阿曼妮西斯心中也有了前往人类部落发展信仰的打算。 祂缓缓道：“之前确实出不去魔狼国度，但现在却未必。” “嗯？”闻言，赫尔迈厄妮诧异而惊喜地看着阿曼妮西斯：“我们有机会出去了？” 阿曼妮西斯颔首道：“有一定的把握。” 赫尔迈厄妮不知道阿曼妮西斯的这份把握从何而来。 但从这次对话后的一段时间内，阿曼妮西斯又进入神出鬼没的状态中，期间有短暂地失陷于梦境中，好在每次都很短暂，都能顺利清醒。 上次吃了点亏的萨林格尔也没再敢“登门拜访”，甚至为了逃避阿曼妮西斯的报复，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赫尔迈厄妮大概察觉到了，阿曼妮西斯是在捣鼓粉碎双首魔狼特性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脱离魔狼国度有什么关联。 …… 日光明媚。 两份闪烁着不同光华的非凡特性，在阿曼妮西斯收敛了隐秘化能力后，显现于“魔狼之王”的御殿前。 一份是纯粹的，包含着“篡改”能力的非凡特性，另一份是糅杂着诸多特性、包含着“厄难”能力的非凡特性。 阿曼妮西斯谦恭地将两份特性同时陈列在御殿前。 仅仅只是眨眼间，有着魔狼体格的庞大黑影从御殿中似浪潮汹涌而出，祂的形态难以描述，看过去，就像是在凝视黑夜本身，寂静而惊惧，不断有隐含复杂花纹的滑腻透明触手在漆黑阴影中蠕动，整体犹如行走着的疯狂污染的源头。 阿曼妮西斯低着头不敢动弹。 等到那股压迫感消失后，祂抬头看到了遗留在御殿前那份糅杂着其他特性以及“厄难”能力的非凡特性，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如阿曼妮西斯预想中的一致，在凭借本能追求着纯化体内特性的“王”选择了那块更为纯粹的“篡改”能力的非凡特性，并放弃了这份特性繁杂的“厄难”特性。 虽然阿曼妮西斯猜测在“王”真正纯化、掌握了“篡改”能力的途径后，会转而贪图第二条途径……但至少，在当前，寻求体内特性纯化的“王”是不会在意这份“厄难”特性的归属，甚至是排斥的。 阿曼妮西斯取走了剩余的这份特性的同时，并以巨龙语向着御殿内祷告道： “至高无上的‘王’，请允许您卑微的从神‘厄运’，去族群外寻求填补吞食渴求的事物，请允许您卑微的从神‘厄运’，将屠戮带到远方，将毁灭意志散播于世……” 不等阿曼妮西斯的祷告完毕，御殿内就传来了不耐的一声嘶吼，是弗雷格拉获得了纯化特性后，在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回应之声。 “魔狼之王”弗雷格拉通晓巨龙族、巨人族等语言，通晓语言对于祂这种存在实在过于简单，就犹如呼吸了一口般，但祂纯粹不理解为何要用语言与其他生物沟通、交流。 在祂淡漠的神性思维中，除祂以外的所有生灵，都将迎来终结，万物必将聚合于祂。 阿曼妮西斯是魔狼族中少有揣测到“王”这一思想的存在，所以祂才依据“王”的这种“单纯”，敢将两份分离好特性盛放在“王”的面前。 习惯了纯粹依照本能做事的“王”，不会去思考“厄运女神”是怎么弄来的这些特性，或许好运的繁衍得到的，或许是其他…… 祂并不在意。 少有清醒时刻的祂也没有理智在意这些。 而顺利取得特性，并找到脱离魔狼国度借口的阿曼妮西斯，稍稍松了口气，难得露出了喜悦的笑意。 祂要将这好消息带回居所。 ------------ 第23章 我见证我铭记我征服 “能离开了？” 赫尔迈厄妮从堆叠一地的石板中，惊喜地抬起头来。 削瘦的乌洛琉斯背负石板、搬运整理石板的动作也微微滞。 面带黑纱的阿曼妮西斯颔首道：“得到‘王’的应许，没人会阻拦我们的离开。” 得到“魔狼之王”的应许…… 赫尔迈厄妮发现阿曼妮西斯是极为谨慎的人，准确来说是在预定计划时大胆乃至于天马行空，但实施过程中谨小慎微。 比如将她捡回来的那次，明明是有所预谋，但最终引导成“王”的赏赐。 这次也是，把握着“魔狼之王”的行为习惯，引导对方做出自己期待的选择。 怪不得视频弹幕中，每到谈及“黑夜女神”时，在一堆“我老婆”的弹幕中，总会夹杂着诸如“老硬币”“黑夜妈妈”等奇奇怪怪的标签。 “真的能走了啊……” 或许在这居所中待得有些久了，赫尔迈厄妮在这种欣喜中，还涌现出空落落的心情。 这空间巨大的居所，在她被“厄运”捡回来时是清冷空荡的，与其说是居所，更像是孤狼的洞穴。 而如今在这半年时间中，由她们动手制作、添置了不少属于人类风格的家具、器具，有了人类的气息，有了生活的味道。 手工制作的各类家具都有些可惜了…… 那些坍塌的部分倒是不用再修整了…… 一旁阿曼妮西斯看出了她这微不可查的情绪波动，清丽的嗓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赫尔迈厄妮，此去人类部落，我就需要你来帮我遮掩身份了。魔狼们不会再追究我们脱离国度的行为，但我毕竟是魔狼，是所有种族的敌人。” 是啊，阿曼妮西斯的身份是个大麻烦，哪怕祂再自我认可是人类，但在其他种族看来，“厄运女神”就是魔狼族的从神，是妄图污染全世界的邪恶反派。 听到阿曼妮西斯的这份嘱托，赫尔迈厄妮心底复杂的情绪淡去，脑中各种想法都是在思考如何顺利地让阿曼妮西斯在人类部落中安居、传播信仰。 当然，感受到被抚慰后的宁静心情，赫尔迈厄妮察觉到这番嘱托，其实是女神对她的隐蔽的照顾。 不止是居所，阿曼妮西斯本人也慢慢褪去了最初那清冷淡漠的保护色。 虽然对这居所内的很多物件都存有留念感觉，但真正收拾起来时，要带的东西并不多。 除了必要的衣物食物和一些仿照野外求生手工制作的器具，其余都无需携带。 书房内的石板都被销毁粉碎，颇有进展的造字手稿都被赫尔迈厄妮记载脑中，很多途径序列都有增强记忆的作用。 “空想家”途径随着序列提升，记忆力、思维速度都一直在被加强，这种特性特别适合赫尔迈厄妮做研究。 这也是为何在这黑暗的时代里，人类部落的首领们，基本上都是非凡者们，除了能庇护部落的力量，还有自身素质方方面面的提升。 由于阿曼妮西斯的隐秘化能力，具备携带物件的能力，绝大多数物资都由祂承担，赫尔迈厄妮和乌洛琉斯各自只携带了少量必备的食物，以防止被迫分散的极端情况。 阿曼妮西斯隐去了面纱，祂露出五官深邃精致，有着种古典美感，或许是祂本人也自知，这份美感会在泛人类种族中多么引人注意，蒙上了一层隐秘的力量，让旁人看起来平凡了不少。 “走吧。” 站在一处小山丘上，赫尔迈厄妮回望了一眼那估计不再回来的居所，与乌洛琉斯一起跟上阿曼妮西斯的脚步。 此次行程，有了阿曼妮西斯这位魔狼族从神的引路，既不像赫尔迈厄妮被捕捉而来时一路上的悲惨与狼狈，也不像乌洛琉斯依靠“幸运指引”的那般颠簸。 甚至，细心的阿曼妮西斯有意选取了避免遭遇其他魔狼的路途，绕过了那些血腥的、如同地狱景观的魔狼活动区域。 但仍旧不可避免地，能遭遇一些令人心底生寒的场面。 包含人类在内的各种族的尸骸在魔狼国度里，每隔一段距离都能遇见。 但真正看到了一头雾之魔狼利用“灵体之线”能力玩弄操纵着被抓回来的“猎物”时，看着那半畸变半人类的怪物痛苦不堪的“表演”，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攥紧了拳。 …… 雾之魔狼变成了一具尸体，那些畸变、“活”着的人也都被阿曼妮西斯安抚后，以一种不痛苦的方式结束了悲惨的人生。 看着将这些人类畸变遗骸埋葬的赫尔迈厄妮，阿曼妮西斯在旁低沉说道：“猎杀魔狼这种事情，即便是我也不能做的太多。” 赫尔迈厄妮抿着嘴，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这种事情。 生活在魔狼国度的阿曼妮西斯恐怕不少见这类场景，并且不难猜测，在难以遮掩的绝大多数时候，阿曼妮西斯是不会出手干涉这些事情的。 阿曼妮西斯不是那种圣母型的人，就是不清楚祂本身就是这种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还是孤身在魔狼族中生存的环境，逐渐让祂变得变得冷漠。 或许本性就颇为理性，但后者环境的影响也很大。 赫尔迈厄妮还记得在后世“愚者成神”的神战后期，在其余神灵都陷入呆滞的时候，只有“黑夜女神”凭借着本能先做好自我防护的动作…… 这种姿态是源于阿曼妮西斯早期在魔狼国度生存时，养成的条件反射。 这是真正弱肉强食的纪元，是每天都在上演着类似悲剧的时代，是远古太阳神搏杀掉古神、征服一切、创建辉煌文明前所有种族与生灵或混乱或悲惨的黑暗纪元。 力量啊…… 赫尔迈厄妮在心底叹息。在这一刻，属于“赫尔迈厄妮”的人生似乎在覆盖着无忧无虑的“周明祥”的人生。 这一刻，不论是赫尔迈厄妮，还是周明祥，似乎才真正完整地融合为一体。 之后的旅途中，这样的遭遇总有难以避免的时候，阿曼妮西斯偶尔会用“抢夺食物”的姿态杀掉那些被残忍玩弄、已无法拯救的畸变人类，但没有再对那些惊吓而逃的魔狼动手。 “不用再绕路……” 我会铭记这一切…… 再一次重复了这类行为的阿曼妮西斯，疑惑地看向了轻声喃喃的赫尔迈厄妮。 随后，祂在这熟悉的面容上看出了对方那心态上的某种变化，祂轻轻颔首：“好。” ------------ 第24章 “列奥德罗！” 天气微寒。 两大一小三道身影，赶在入冬前，返回到受庇于巨人族的人类部落，伊露莎，意为“逃避之地”。 踏上狭窄而曲折的石砌街道，赫尔迈厄妮的记忆变得鲜活，眼前这座人类部落，便是她和乌洛琉斯等一众试药人为之奋斗的地方。 一座座低矮的房屋，用粗糙的石材搭建而成，而用来防御野兽的栅栏旁，站着的部落守卫，那是名面容沧桑的老者。 他看到了裹着披风的赫尔迈厄妮与乌洛琉斯，在难以置信的神情后，是满脸的巨大狂喜，他用北地语高声急呼着： “他们回来了！是赫尔迈厄妮！是乌洛琉斯！” “乌洛琉斯将赫尔迈厄妮找回来了！” 他一次次用手槌敲响了身旁空心的葫芦状石器，闷沉的声音悠扬传荡，稍显沉闷的部落像是活了起来，开始有老人与孩童往这边聚集。 不多时，有个手持着铁叉的高大青年快速迈步而来，他年轻却沧桑的脸孔，在看到赫尔迈厄妮与乌洛琉斯后露出惊喜！ “赫尔迈厄妮！真的是你！” “乌洛琉斯，你小子还真把赫尔迈厄妮找回来了！” 北地语低沉缓慢，但此刻他语速快到几乎有了弹音。 “列奥德罗。”赫尔迈厄妮也扯出了一抹笑容，缓缓道。 列奥德罗，赫尔迈厄妮不知道这位同样试药的青年，是恰巧与后世七大正神之一的“风暴之主”真名重叠，还是他就是后世的那位“风暴之主”。 因为更巧合的是，部落里的这位列奥德罗尝试、研究的魔药途径，就是“海眷者”途径！ 列奥德罗曾是精灵王国那边的一座海边部落的首领，但因为卷入精灵与巨龙的争斗，辛苦建立起来的部落毁于一旦。 列奥德罗带领着残余的幸存者们，一路流浪，最终加入到赫尔迈厄妮他们这处中大型部落。 “只有你在？”看着围绕过来的稀疏人群中只有老人与孩童，赫尔迈厄妮询问道：“这种时候，巨人族那边也没有什么庆典吧？” 巨人族的庆典常常会征用伊露莎部落里的人类充当苦力与侍者。 列奥德罗眼眸中流露出复杂情绪，有恨意，有纠结，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巨人王的长子巴德海尔，成功捕杀了异种的‘战争之神’，祂因此获得了新的尊号，‘晨曦之神’。巨人族这段时间正在大肆庆贺，族中的青年男女都被掠去筹备庆典了。” 在巨人族的庆典上，人类就犹如小鸡仔一般脆弱，常常会发生意外而丧命，尤其是巨人庆典是禁止人类触碰他们的美食与美酒。 可物资匮乏的人类在见识到种类繁多的美食美酒后，总有忍不住偷尝的，然而一经发现就是打骂甚至处死。 人类部落逐渐揣摩出滋味，部分巨人其实是故意用人类的性命当庆典上的玩乐…… 就算是教导青年男女们在庆典上克制，仍旧有故意引诱和故意冤枉的事例。巨人们虽然拥有着远比魔狼、恶魔要多的理智，可他们的本质仍旧是疯狂与暴虐。 因此，每次在巨人族的庆典上，被征用的人类中都有死伤的人，数量不多，却毁灭了一个个受难的家庭，也让剩余的人类们惊恐无望。 但最可悲的是，人类部落根本无法脱离巨人而独立，茫茫荒原中，怪物猛兽肆虐，更有其他恶意更重的超凡种族。 人类自身成长起来的非凡者们，能从猛兽口中庇护下部落已经是极限，在面对那些半神怪物，那些路过的超凡种族强者，只能托庇于巨人。 巨人们以人类的庇护者自居，他们也真的庇护了部落中绝大多数人类，只是会在玩乐中不小心弄死一些人类……而已！ 几人边说边走，赫尔迈厄妮拾掇着心情，向列奥德罗介绍道： “这位是阿曼妮西斯，我们路上遭遇到在荒野流浪的超凡之人，是她凭借着智慧与勇武将我从魔狼口中救了下来，这次她受邀加入了我们的部落。” 列奥德罗好奇地打量了阿曼妮西斯一眼，温和地笑笑：“欢迎你，女士。” 阿曼妮西斯旁若无人地打量着四周，面对列奥德罗的话语，也只是淡漠颔首。 列奥德罗倒也不见怪，能从荒野中游荡的人类，性情清冷些也正常。 部落里零星分布着几座神庙，供奉的是巨人族的神灵们，那些古典精致的巨大雕像，在贫弱的部落场景中极为显眼，都称得上是部落奇观了。 阿曼妮西斯正在注视着那些雕像，赫尔迈厄妮见此开口道：“这些是我们按照巨人族要求的仪轨建造安置的，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但在部落面临危难时，也是通过向这些神像祈祷，得到祂们的庇护。” “有人类的吗？”阿曼妮西斯问道，祂声音悦耳动人，让旁边列奥德罗侧头多看了几眼。 “没有。人类中还没有诞生出具备神性的强者。”赫尔迈厄妮看着阿曼妮西斯说道：“但我想这一天不会远的。” 此时，列奥德罗开口道：“对了，赫尔迈厄妮，你的房屋被安置给新人……刚好我那边最近新空出的一些房屋，我带你去挑选看看吧。” 部落里各方面物资都缺。 而将死者遗留的物资重新分配的风俗习惯，是赫尔迈厄妮在的时候就有，她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安排有任何意见，但她拒绝了去挑选空房：“我打算住在研究院那边。我在那边的房间还留着吧？” “倒是留着……可合适吗？那边很危险啊。”列奥德罗劝道。 赫尔迈厄妮笑道：“正因为危险，所以才更需要我驻守在那里。而且我又不是打算一直住在研究院，我和阿曼妮西斯会在那附近新建造一间房屋。” “这样啊，那我也来帮忙。”列奥德罗说道。 赫尔迈厄妮对此皱了皱眉，语气生硬了些，她叹息道：“不用了，我刚刚回来，太多情况变得有些陌生，暂时不能回归值守的序列中。而你是值守的非凡者吧，你要是忙于这些事情，谁又来负责部落的安全？” 列奥德罗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也是……赫尔迈厄妮你别这么严肃，我是见到你和乌洛琉斯回来有点激动了。” 乌洛琉斯在旁闷闷地说道：“那也没见你主动跟我说话……” 列奥德罗只能用自认爽朗的笑声遮掩这个话题。 ------------ 第25章 我们是避无可避的微尘 研究院坐落于“逃避之地”的最东边。 甚至因为与部落居住区之间有较远的距离，很难划在部落的领域范围里。 研究院是在天然溶洞的基础上由部落一代代的人们不断扩建而成，分为溶洞部分和地上建筑部分。 “这里保管着收集而来的非凡材料，各位研究员研究内容的备份资料，以及也在进行着一些不那么危险的研究课题。”带着阿曼妮西斯领取了些生活用品，一边清扫、布置着研究院中属于自己的房间，赫尔迈厄妮一边跟祂介绍道。 “所以，你们所有的研究资料都保管在这里？”阿曼妮西斯也依照着人类习惯，主动动手洒水清扫，在新搬来的木床上铺着动物皮毛制成的床褥。 赫尔迈厄妮放下手中盛满清水的木桶，摇头道：“不一定。因为涉及到危险的研究，是由建立在远离部落的荒野内的研究所内进行的，那部分研究内容，并不能及时地转存在这里，尤其是失控导致覆灭的研究所……” 赫尔迈厄妮停顿，叹息了一声： “哪怕部落积极地组织人手去收集着那些珍贵的研究资料，但而且研究员的陨落，让那些资料必然残缺……甚至有时候，那些研究所变成了非常危险的诡谲灾祸之地。” 那些分散在外的研究所，有赫尔迈厄妮这样人类最为强大的非凡者，也有刚刚踏上非凡的幸运儿，还有些是有想法、不惧危险的普通人类…… 将居住房间收拾出来后，赫尔迈厄妮带着阿曼妮西斯参观这座浓缩了部落心血的研究院。 在这里，较为成熟的研究内容刻在墙壁或者石板上，而繁琐的或者尚未证实的猜想则用皮纸、蜡板等记载。 还有些封闭禁止入内的研究场所，由非凡者驻守的材料室。 阿曼妮西斯浏览着一间又一间恢弘的被称为“书馆”的房间或者改造后的天然溶洞，看到了人类对非凡力量的研究以及可重复却危险的获取手段。 但这些记载并没有赫尔迈厄妮曾提及的那诸多知识。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谈论此事。 而赫尔迈厄妮谈起了在部落中传播信仰的事情： “只要不是其他超凡种族的信仰入侵，巨人族并不在意我们人类创建、传播属于自己的信仰。” 赫尔迈厄妮苦笑道：“多数巨人都高高在上，就像是不在意蝼蚁的想法……当然，其中也有在一代代部落首领的沟通努力下，部落各个方面也得到了极为少数巨人同情与支持的原因。” “虽然没有建造神像，但部落历代先贤们的雕像，分散布置在研究院和议事厅、广场、学园等公共场所，这其实已经有了信仰的雏形。” “甚至，包括我、乌洛琉斯、列奥德罗等人也有雕像被陈列。这是源于一位已故先贤的猜测，猜测超凡种族的神灵们那伟大的神力，是诞生于庞大种群的信仰。所以部落中有了建造仍旧活着的、强大的非凡者们的雕像的习俗。” 想法虽然美好，但现实是残酷相反的。神灵们的权柄并非诞生于信仰，而是拥有权柄的神灵催生出了信仰…… 是生灵们对强大存在的祈求、臣服、皈依…… 阿曼妮西斯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没有纠正这种偏差吗？” 赫尔迈厄妮装作没有听懂祂话语中的深层问题，只是针对表面回答道：“那时候我还没想明白很多事情。而且这种习俗承载着部落很多人的希望，并不是说废除就能废除的。” 太多太多的人，希望属于人类的神灵能在他们的祈祷声中诞生。甚至成了部分人苟活在这黑暗而绝望纪元的信念。 “现在的话，我倒是也不想废除这种习俗了。”赫尔迈厄妮说道：“我打算等你以人类形象进入部落民众的视野中后，依照这种惯例为你建造雕像。” 虽说根据赫尔迈厄妮描述的“锚”理论，阿曼妮西斯推断出民众信仰对祂保持理性有着巨大的作用，但没有真正地感受到这份作用时，心底还存有疑虑。 但阿曼妮西斯并没有其余从神们的傲慢，愿意听从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诸多隐秘知识的赫尔迈厄妮的安排。 这份信任，也是祂离开魔狼国度、跟随赫尔迈厄妮来到人类世界的最主要原因。 “部落里，非凡者看着很稀少？来到这儿，我只见到了迎接我们的列奥德罗，还有刚刚守在材料室的，一位与我途径类似的女性……” “是挺稀少。”赫尔迈厄妮解释道：“但也不是只有我们这几人，在部落中，共有十三个席位，被称为‘议员’，是部落中能力最强、威望最高的人所担任的。目前十三个席位中有十一位是序列五和序列六的非凡者。” “除此之外，还有守护部落、外出探索的猎魔小队，生活于荒野研究所内的研究小队……其中有的是非凡者，有的普通人类。” 阿曼妮西斯闻言颔首道：“颇有规模的秩序，但是……我好像没看到这一切。” 赫尔迈厄妮叹息道：“除了像列奥德罗这种必要的留守者，包括议员、研究人员在内不分分工、职业的青壮，都被巨人族征用筹备祭典去了。” “包括‘议员’也要去吗？”阿曼妮西斯疑惑道。 参与祭典是很危险的事情，哪怕是序列五、序列六的议员们，在巨人族中也只是稍微大些的蝼蚁罢了。 清楚对方这份疑惑的源头，赫尔迈厄妮解释道：“极度恶劣和压抑的生存环境，以及先贤们的理念发展，导致部落慢慢形成了以生存为导向的公有制，部落中私产这一概念很薄弱。” 阿曼妮西斯依旧有疑惑：“序列五、序列六这些非凡者，对人类不该是很珍贵的存在吗？难道不值得尽量保护吗？” 赫尔迈厄妮笑道： “虽然成为非凡者尤其是强大的非凡者，必然依赖着相当程度的运气……” “但在伊露莎，在更多的人类部落的案例研究整理中，人类发现，除了运气，成为非凡者，同样要拥有坚韧的意志以及不惧一切的勇气。” 阳光从高而狭窄的窗户透露进来，微尘在空气中漂浮，就像是人类这一种族在这绝望世界中的沉浮。 但渺小微尘，累积起来，亦有重量。 微光中，赫尔迈厄妮轻声道： “不是不存在逃避的人，而是愿意留下的人，不会再逃避。” “而且……在这种世界，人类又能逃到哪里呢？” 逃避之地。 是避无可避之人的聚集之地。 ------------ 第26章 黑夜 我要你助我修行 阿曼妮西斯隐藏了身份与能力，以一位拥有“安抚”能力的人类非凡者身份，在人类部落中居住下来。 部落聚集的人类总会引来荒野上的邪祟与怪物，在这期间阿曼妮西斯数次出手，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这些事件。 此外祂还主动暴露了夜间无需睡眠的特殊能力，主动承担了部落夜间的驻守任务。 也因此，阿曼妮西斯强大而可靠的形象很快就在部落中传播开来，并拥有了“不眠者”“宁静女士”等称号。 “精神状态有变化？” 在赫尔迈厄妮的期待目光中，阿曼妮西斯感知着自我精神状态的变化，说道：“能感受到一丝精神上的稳固，但效果不太明显。” 说着，阿曼妮西斯微微笑了起来：“部落中有孩子真把我当成神灵在祈祷，用的是‘夜女士’称呼，说我是黑夜中的守护神。” “类似的感触，我在魔狼族当从神时也曾感受过，但人类的祈祷声，要清晰很多，而且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认知、定位、描述都更清晰。” 闻言，赫尔迈厄妮欣慰感叹道：“看来很顺利。” 见此，阿曼妮西斯止住了话语，祂打量了赫尔迈厄妮一番，突然说道：“赫尔迈厄妮，我感觉你在谋算着什么。” “你的感觉没错。”赫尔迈厄妮神情坦然，她又说道：“发展信仰，稳定精神，逐步达成吞食那份特性的特性，从而有可能摆脱源质对你的影响……这条道路看来是切实可行的。” “谢谢。”阿曼妮西斯正视着赫尔迈厄妮的眼神，说道：“突然谈起这些，你是……是想得到什么？” 赫尔迈厄妮浅笑道：“阿曼妮西斯，我要你助我成神。” “？”阿曼妮西斯都差点没绷住表情。 停顿了下，祂情不自禁、极为人性化地对赫尔迈厄妮翻了个白眼：“你是想晋升成为半神？也就是你所说的序列四？” 赫尔迈厄妮收敛起玩笑的神态，正色道：“是的。人类卡在半神的门槛已经太久了，部落需要一位半神来提振精神。而且……” 赫尔迈厄妮看着阿曼妮西斯说道： “部落头顶上毕竟有个巨人族……若是你想真正的建造神像，以信仰为锚，就不可避免地会被冠上人类第一位‘半神’的名号。” “就算巨人们再傲慢，到时候必然会派人查看一二。” “你是担心我露出破绽？”阿曼妮西斯恍然，祂皱眉沉思道：“确实，如果是实力超过我的巨人族从神，是有可能识破我的隐秘能力。” 阿曼妮西斯沉吟片刻，而后说出了祂的打算：“我其实也有考虑过这一问题。” “我的想法是先以名望这种方式，缓慢收集着信仰，并同时隐秘地建造神像。等待合适的时候，直接宣告成就半神，真正地收敛部落人类的信仰。” “到时候，我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吞食‘厄难’特性，与巨人族打个时间差。只要我更进一步，那么除非是八位神灵亲至，不然没人能看破我的隐秘权柄。” 是个具有可行性的方法…… 但是，对此赫尔迈厄妮叹口气，说道： “想与巨人族打个时间差……可是，在短时间快速吞食特性的话，你失控的概率很很大，毕竟那份特性过于糅杂，你的状态也受到源质的影响……有可行性，但成功的概率并不大。” “所以，助我成为半神吧，阿曼妮西斯。我来成为‘第一位’半神，我来开创人类的新高度，我来吸引超凡种族的注视目光。” 赫尔迈厄妮目光锁在了阿曼妮西斯身上。 阿曼妮西斯竟然从这份目光中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压力。根据人类已有的记载中，不是没有人类尝试过晋升半神，而是尝试过的人类都失败了…… 晋升半神失败后，死亡是最好的结局。 堕落畸变成怪物是最普遍的情况。 明明是更加利于自身的方案，明明在以往的情况下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赞同，乃至于会主动引导这种事情的发展…… 可现在…… 我在犹豫…… 不，不是犹豫。 我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敏锐察觉到自身的这一心态，阿曼妮西斯幽幽叹息，祂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祂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的来源便是面前这人…… 阿曼妮西斯感觉嗓音有些干涩，开口后，声音微微冰冷：“那么多人类先贤都倒在了成就半神的门槛前，你凭什么认为你就能行？” 赫尔迈厄妮诧异祂的这种诡谲态度，这种诧异感，让她没忍住，伸出了手抚摸上阿曼妮西斯的白皙额头。 阿曼妮西斯竟然没躲开？ 这种疑问涌上脑海，让赫尔迈厄妮微微失神，而嘴上犹如没把门地说出了她内心想要吐槽的话：“你没烧坏掉脑袋吧？” 这句吐槽让阿曼妮西斯瞪大了眼。 回神过来的赫尔迈厄妮也察觉到食言，感慨自己越来越大的胆子，并且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连你这位从神的晋升道路都是由我建议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顺利成为半神呢？” 赫尔迈厄妮幽幽道：“不是我自夸……而是我确信，目前所有人类中，我绝对是成功率最高的那个。” 知道扮演法，知道序列4“操纵师”的魔药配方和晋升仪式，可以说是完全刨除其他人要面临的运气问题——那些失败的前辈们，不但没有晋升仪式来稳定精神，甚至服食的材料并非是同一途径和相邻途径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都未曾退缩。 他们才是真正抱着直视死亡与失控的危险做出充满勇气的抉择！ 赫尔迈厄妮的目光看向了阿曼妮西斯。 与赫尔迈厄妮的目光对视，阿曼妮西斯微微侧过了脸，祂叹息道：“你是想让我给你猎取一份晋升用的特性吧……按照你之前提及的‘梦境行者’用到的材料和特性来源，你要猎取的是巨龙？” “半神巨龙？” “是的。”赫尔迈厄妮笑的有些灿烂：“一头心灵巨龙。” 但这灿烂笑容却藏着无比的悲伤。 阿曼妮西斯道皱眉道：“我有猎杀巨龙的能力，但我没有在部落附近给你找到巨龙的能力，而且还限定是心灵巨龙……除非，让我前往巨龙的国度。” 让序列二的阿曼妮西斯前往巨龙国度猎杀心灵巨龙，纯粹是送死行径。 赫尔迈厄妮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而且我也没那么大的杀性……我知道哪里有一头心灵巨龙……” 赫尔迈厄妮流露出夹杂着落寞的复杂神情，说道： “但那里对我而言是一处无法触及的险地，所以，需要你陪我去一趟。” ------------ “人类研究院”诞生的可能性 基调：这篇是同人爽文类型，全篇臆想，作者精神状态能进医院的那种。因为生活实苦，我曾写的那篇诡秘同人也太苦。这篇不想那么苦了。 但不合理之处也欢迎小伙伴们指出，我是个乐于听（抄）取（书）意见（评）的好作者【捡起节操】 Q：“人类部落里的研究院”在第二纪元末期，远太真正醒来之前，能否诞生呢？ 我们回想一位诡秘原著的人物： “无血者”希斯.道尔：星星海盗团的二副。 在原著中，希斯以普通人的身份，意外被洒上了“蔷薇主教”非凡材料调配的魔药，然后呢？ 他没有疯，也没有畸变。他成为了序列六“蔷薇主教”。 在拥有了“蔷薇主教”非凡能力的基础上（诡秘原著有相关描写），甚至他因为没有经历“倾听者”阶段，他没受到污染，没变成疯子，只要不主动使用“倾听”这种非凡能力，就始终是正常人（诡秘原著设定）。 这是诡秘原著的幸运案例。也就是说，在背负着第一块“亵渎石板”的远太出现在，人类是有可能诞生中序列的非凡者的。 然后是第二位人物： 赫密斯。 也就是我们女主的原型。 女主“赫尔迈厄妮”就是“赫密斯”的女化，至于为何要女化，因为我写的是变文。这个世界不存在赫密斯，而只有“赫尔迈厄妮”（这是本文的二设）。赫尔迈厄妮这名字，就是赫密斯的性转名字，还有个大家更熟悉的翻译，叫做“赫敏”。所以女主的名字也可以叫做“赫敏”【笑】。 回归正题，在原著中的罗塞尔日记也提及赫密斯【亲身经历了人类先民以自身试药，一步步寻求非凡力量的荆棘之路】。 这也说明，人类虽然是最弱小的种族，但人类从未放弃过尝试，“试药人”是存在的。 第三点谈论人类的特殊性 诡秘原著中泛人阵营之所以叫泛人阵营，是因为巨人、精灵等泛人种族，是人类在非凡特性的影响下演变而来的。泛人种族的祖先是人类。古神“巨人王”奥尔米尔父母的遗骸就是人类。 超凡种族的疯狂是因为他们自身具备着特性，而且特性糅杂。那没有非凡特性的人类，必然是不自带这种疯狂的。也就是说人类是所有种族当中，最具备理智的种族（也就是智商在线）。 通过以上三点，就有了本书的臆想了： 某个人类部落中的幸运儿意外获得了其他种族的超凡力量，在人类中称王称霸，然后其他超凡种族的强者路过，他去跳脸，然后卒…… 所以这种幸运儿死多了，后来者必然小心谨慎，在那些强大而疯狂的超凡种族的压力下，其中有人彼此抱团，逐渐聚集，形成一定的规模。 我把这个成规模的机构，叫做了“研究院”。当然按照诡秘原著的命名方法，应该叫做“阿瓦隆”“乌托邦”之类的。 以上便是做二设时，我的构想经历。 诡秘世界第二纪到第五纪的历史，在诡秘原著中就像是真正处于迷雾中的历史，毕竟我们没法看到什么诡秘世界的史书。在细节上我也只能尽量在已有条件下进行幻填补了。 当然我不免会忽略掉什么原著细节，因此欢迎小伙伴们指出，我会视情况进行思考纠正的。不过每本小说都有自己的节奏和脉络，我只能说尽我所能吧。 以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最后再球球小伙伴们贡献一下追读，我真的想上一轮榜单，球球啦【撒泼打滚】 各种票票也期望能投一下，这样能帮这本书上新书榜。谢谢大家！ ------------ 第28章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红月高悬。 寂冷的荒野中，一头畸变怪物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中，它身躯上的鳞片泛着冷冽月光，但部分裸露的肌肤能看出他曾是人类。 赫尔迈厄妮捡起凝聚的特性，又在尸体上以及四处找了找可能会有的遗物，但这个畸变怪物显然在荒野中游荡了太久时间，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物件。 但旁观了畸变怪物在战斗时的表现，赫尔迈厄妮看出这怪物原本是“读心者”的非凡者。 “在前年，有个具备解读他人心理的流浪人类来到了部落，但他与部落理念不合，因此只是在部落中换取了些补给后，就继续上路了……” 赫尔迈厄妮借助“龙鳞”能力，在地上活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大坑，她将这具畸变怪物的尸体掩埋入土，叹息道：“没想到他并没能走出太远……” 一位“空想家”途径的堕落者死在这种地方，深知前方存在什么的赫尔迈厄妮，知道这并不是巧合。 这是非凡特性聚合作用的体现。 “距离目的地不远了啊……”赫尔迈厄妮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土壤枯枝，看向一旁的阿曼妮西斯：“接下来的路程，我就只能依靠你了。” 黑夜反而让阿曼妮西斯的视野更为清晰，祂的目光穿越前方黑暗中的雾气，神情也微微凝重起来，祂在前方那片人类部落残骸中，察觉到神性的气息，虽然这气息在祂的灵性视角中很微弱。 继续向前走，有出现人类曾经生活的痕迹，跨过灌木丛中腐烂到难以辨认的栅栏，一片死寂的低矮石屋呈现在两人面前。 赫尔迈厄妮目光扫过周围，带着些许回忆，说道：“这里原本是规模颇大的人类部落，同样是受庇于巨人族。在我还未成年时，就跟随着部落当时还健在的‘议员’马尔老先生多次拜访过这里。” “因为这里的被称为‘导师’的首领，是一位拥有着‘心理暗示’能力的强大非凡者。马尔老先生带着那时候的我，向那位前辈请教了很多东西，我获益匪浅。” 目光扫过地面上以诡异的、某种规律排列的人类骸骨，赫尔迈厄妮收敛着稍有波动的情绪，指着让她心有所感的方向，向阿曼妮西斯确认道：“那边……是不是有异常的地方？” 阿曼妮西斯点点头：“嗯。但在前方有为数不少的怨灵。” 赫尔迈厄妮眼眸变得深沉，打开灵视的她看到了那些模糊的、勉强保持着人类模样的怨灵。 密密麻麻的灵体。 是曾在此地生存的部落人类。 怨灵们整齐划一地跳着某种怪异僵硬的舞蹈，然后又整齐地将手臂从喉咙处探入……手臂探入到难以置信的深度。 然后像是从喉咙中拽出来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赫尔迈厄妮看不太清。 阿曼妮西斯似乎看到的景象远比赫尔迈厄妮清晰，祂淡淡道： “这些残留的灵体，是在重复着生前的举动。” “它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以这种生前景象来看，符合心灵巨龙们‘精神瘟疫’这种能让大规模群体发癫的精神操纵能力。” 赫尔迈厄妮轻轻地吐了口，语调轻缓道：“你能……将它们‘安葬’吧？” 黑夜也变得更加深沉，周围有数不清的黑点弥散分布，这些小黑点汇集成河流，越来越高涨河水般的黑暗没及这些灵体的脚踝、腿部、肋部…… 它们停止了不知道循环重复了多久的渗人动作。 它们茫然而疑惑地互相看着彼此，空洞的眼眸中似乎有某种情绪在涌动，但当黑暗河水将它们尽数淹没后，目光所及的灵体们都消融在这黑暗中。 黑色潮流并没有消失，它们向着更深处涌去。 跟在这黑色潮流后，赫尔迈厄妮照着引动她精神的地方走去，在曾是部落的广场中央，她看到了一条龙。 一条躯体不算完整的灰白色巨龙。 一股头痛感让赫尔迈厄妮的视线微微模糊，一股从心底涌现的饥渴感让她神智有所混乱，一股恐惧感让战栗从尾椎升起扩散向全身。 但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下，这些都不足以让赫尔迈厄妮发疯失控。 而且一个冰冰凉凉的手，握在了赫尔迈厄妮的腕部，安抚的力量让她变得舒适平静。 那只灰白色巨龙的金色竖眸，睁开凝视向赫尔迈厄妮，它轻轻鼓动着覆盖着残破皮膜的翅膀，做出了捕食的姿态。 赫尔迈厄妮轻声喃喃道：“她果然在这里……可这么多年了，祂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祂还活着吗……” “祂的精神……不能称得上活了，只是躯体还保持着一定活性。” 阿曼妮西斯皱眉观察着这状态怪异的灰色巨龙，并注意着对方的动作，说道：“祂的躯体状态也极为恶劣，是长期没有进食的表现。而现在，祂流露出很明显的进食欲望。不过……” 阿曼妮西斯话音稍顿：“祂的战斗欲望是落在我身上的。” 那只体型枯瘦的灰白巨龙骤然升腾而起，一枚枚细密的坚硬龙鳞犹如钢铁般从灰白表皮生长拔出，带着令人狂乱的精神波动，祂朝着阿曼妮西斯冲来。 “异族！死！” 恍惚中，赫尔迈厄妮也听到了一个熟悉而飘渺的女声，但那只是跨越时间的执念遗留。 阿曼妮西斯都没有出手，祂轻轻叹息，因为这具灰白巨龙的躯体在这种骤然的变化中，耗尽了祂最后的一丝活性。 庞大的巨龙身躯并没有扑到阿曼妮西斯的身前，便轰然崩碎成了晶莹的碎片，犹如破碎的巨大水晶。 见到这种场景，赫尔迈厄妮微微张了张嘴，但最终只是神情复杂地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有其他路过的超凡生物被祂这种临死反扑杀死。”阿曼妮西斯环视着周围痕迹，说道：“但真的很巧，这是祂最后一次反扑了。不过，如果是没有神性的超凡生物靠近，刚刚那股狂乱的精神就足以让靠近的生物失控自杀。” “有人类的痕迹，这就是你提到的该部落的‘导师’？”阿曼妮西斯略微疑惑地看向了赫尔迈厄妮。 ------------ 第29章 终将成龙 “嗯。印象中的‘导师’总是优雅而知性的，虽然理念与我们部落不同，但在研究心灵巨龙的道路上，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她称得上是我的一位老师。” 赫尔迈厄妮轻声应道，灰白巨龙的特性尚未凝聚而成，但冥冥中在灰白巨龙刚刚趴着的地方有东西在吸引着她。 赫尔迈厄妮在这种莫名指引中，谨慎地侧头望向阿曼妮西斯：“那边，好像有什么？” 阿曼妮西斯率先走了过去，祂手臂轻挥，将遮掩在那里的石砾轻缓地清除掉，露出了在下面刻在广场地面石板上的文字。 是祂已经掌握的北地语。 祂微微一愣，看过后，向赫尔迈厄妮说道：“过来吧，这里没有其他危险。” 赫尔迈厄妮此时也走了过来，清晰地看到了地面上的北地文字，上面记载着怎样借助曼尔哈鱼，树人乃至于心灵巨龙一族的特性成为掌控精神类型的非凡者。 虽然与亵渎石板上相比极为粗糙与混乱，但也一再强调了捕捉能力单一的心灵巨龙能有效降低获取能力的失控风险。 不过心灵巨龙本身就是难对付的超凡种族……一般的试药人更愿意去寻找数量稀少藏在河流底部的曼尔哈鱼，也不会愿意去招惹巨龙族。 这些内容，绝大多数“导师”都曾与赫尔迈厄妮交流过。 但更往下的记载，是赫尔迈厄妮完全没听说过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眯了眯眼，她继续往下看去： “一头心灵巨龙在曼妮达山脉里筑了巢，祂是如此美丽且令人着迷。” “仅仅是观察祂，我的身躯便在畸变……” “祂发现了我，却没有捕食我，反而安抚了我的精神问题。” “……祂似乎将我视为配偶？明明祂具备着雌性心灵巨龙所有的特征。” “……祂与赶来的巨人战斗，祂占据了优势，但祂的伤势并不乐观。” “……祂濒死前，要将特性遗留给我，这种行为并不符合巨龙们的淫性。” 颇为偏执与冷漠的文字描述，这也符合那位“导师”的性情。 原来“导师”的那份巨龙特性是这样得来的…… 赫尔迈厄妮心底恍然。 在这处部落被失控畸变的“导师”覆灭后，伊露莎组建过一支侦查小队来探查，赫尔迈厄妮也参与了。那时候要不是其他队友们拖着她逃离了这里，她已经被不经意瞄到的灰白巨龙导致失控。 也因此，赫尔迈厄妮才知道这里蹲着一位“心灵巨龙”。 赫尔迈厄妮继续看下去： “对于祂遗留的特性，我有着强烈的吞食欲望……根据以往经验，这或许就是我苦苦追求的非凡材料。” “我吞食了它。” 中间的描述有明显的间隔，然后在更下方的地面上刻划着：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醒了过来。我拥有了神性。” “神性……当你拥有，你就发现那就是神性。” “部落所有人都死了。” “我察觉到，我能暂时清醒过来，竟然是因为我在疯狂状态下，引动了整个部落居民所有人的情绪共鸣！” “可这种情绪共鸣为何会让我堕落的意志清醒过来呢？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研究下去了……” “我即将死去。但我不甘我的研究与经历就这样步入终结，甚至被时间掩埋在历史尘土中。” “我用这份刚刚的诞生神性，以及我仅存的生命，做了一次对这块区域命运的推动——” “人类会得到我所有的‘遗产’！” “而看见这些留言的你……” “愿你比我走的更远。” 赫尔迈厄妮看完这些地面石板上刻着的文字，解开了之前巨龙为何会守在这里的疑惑。 她叹道：“原来这位‘心灵之龙’遗留守在这里的原因，是‘导师’最终意志的安排。” 她此刻心情很复杂，要是“导师”当初不那么偏执，能听从伊露莎部落的建议将研究院与居住地分离，也不会导致这座部落所有人类为之殉葬。 这是伊露莎记载以来最大规模的失控堕落者的毁灭事件。 但“导师”死前，也仍旧想要将所有的经验传递给人类。 赫尔迈厄妮取走了破碎龙躯凝聚出来的非凡特性，侧头向阿曼妮西斯问道：“你能把这里埋葬掉吗？” 阿曼妮西斯没有立马应答，沉默了下，却问道：“不组织人手来这里寻找可用的物资吗？这里经过我力量的全面‘清洗’，已经不存在其他威胁了。” 赫尔迈厄妮一愣，随后低语道：“是啊，得组织人手前来寻找物资。” 如此说着，赫尔迈厄妮看了阿曼妮西斯一眼，这位女神，倒是越来越有着部落族人的模样了。 …… 参与巨人族庆典的部落青壮陆续被送回，部落也有余力重新组织起对部落外的探索，其中就包含了去“导师”部落搜集物资的行动。 赫尔迈厄妮参加了她重返部落后的议事会，此次共有九名部落议员参加。 会议是由近期的值守议员列奥德罗主持，对近期赫尔迈厄妮、乌洛琉斯的回归、阿曼妮西斯的加入、巨人族庆典、导师部落探索等事件做了梳理和进一步的安排。 接下来是一段平缓的日子，赫尔迈厄妮全力完善着步入正轨的新语言，而阿曼妮西斯在部落中刷声望的同时，还在研究院旁的空地上，建造了一处居所。 等房子建好后，一直埋头研究文字的赫尔迈厄妮主动跑来查看。 赫尔迈厄妮看着分割着不同房间的居所，诧异道：“还是只有一间卧室啊？” 有盥洗室、有厨房、有书房、甚至有储物间，但只有一间是卧室。 阿曼妮西斯眼睛弯成了月牙，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用在夜里睡觉，那建造两间卧室干什么呢？” 这话挺有道理，但赫尔迈厄妮总觉得这逻辑怪怪的，也不知道这位女神发什么癫。 不过，只要不跟她抢床睡就成。 在魔狼国度最开始那段日子睡在地上的僵硬与湿冷感，她是不想再感受一遍了。 ------------ 第30章 新语言的命名方式 阿曼妮西斯将话题扯到了赫尔迈厄妮造字的进展上： “你不是打算借助造字引动整个部落居民的情绪吗？你造字造得怎么样了，非凡特性在我这儿待得都快要生崽了。” 越来越融入部落生活的阿曼妮西斯，如今在言行上，更加有了点人气儿。 这也是祂主动追求的一种结果。 越是贴近人类，让本是人类却成为魔狼的祂精神状态变得更平和稳定了些。 而且自从被那“神秘板砖”砸过后，虽然还会受到那源质的困扰，但在程度与频率上都有所缓和。 阿曼妮西斯心中有推测，赫尔迈厄妮显露出的种种奇异之处，估计与那块板砖有很大关联，或许就是她们以前那地球世界中被称为“外挂”之类的物件。 但对此，阿曼妮西斯并没有细究的打算，祂性格虽然强势，为了生存也不排斥阴狠的手段，但并不是霸道到要掠夺一切。 何况，祂一贯是稳妥为主，并不想打破这种稳步向好的状态。 不知道阿曼妮西斯心中种种思绪，但一谈论到造词，赫尔迈厄妮就颇为满足地笑道：“快了，顶多到年底。我打算在庆祝新年的庆典上向部落公布这种能让人类更容易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 赫尔迈厄妮还打算借助新年祭典和公布新语言来调动整个部落居民的情绪，以此完成“操纵师”的晋升仪式。 然后就是调配魔药，制造神像，应对巨人族乃至于其他种族的关注。这些在她心中都一一有着预案。 阿曼妮西斯点点头，并由此推算着祂服食特性的合适时间，一边问道：“那你想好新文字的名称了吗？” “呃……还没想好。”赫尔迈厄妮挠头道，视频故事中，倒是有种人类文字，古赫密斯文，她直觉感到她与赫密斯间有所联系，就像是不同时间线的同一个体？类似洛基那样？ 但没有证明的手段。 “赫尔迈厄妮文？赫密斯文？赫敏文？” “你觉得哪个名字更好呢？”她看向了阿曼妮西斯。 阿曼妮西斯沉吟道：“语言的命名很重要。不同的命名方式甚至会导致撬动自然力量的侧重不同。比如说巨人语就更容易撬动‘威能’而巨龙语更容易撬动‘奥秘’……” “你这种以本名命名的方式……倒是符合你的锚理论。这三个名称都算是你的本名。” 阿曼妮西斯颇有深意地冲赫尔迈厄妮笑笑。 赫尔迈厄妮自然明白这种意味，但在没有握着真正强大的力量前，她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不是在担心阿曼妮西斯觊觎着她身上的秘密，而是不论“混沌海”还是“上帝”，都是可能会招致危险的话题。 阿曼妮西斯继续说道：“‘赫尔迈厄妮’是最能将新语言与你本身关联在一起的名称，而‘赫密斯’则能更好地撬动阳性力量，‘赫敏’则是具备‘简化’这一概念。” 说完这些，阿曼妮西斯顿了顿，突然询问道：“你没有想过命名为‘人类语’吗？” “‘人类语’……”赫尔迈厄妮喃喃。 阿曼妮西斯剖析道：“就像是巨龙语、巨人语，这种以种族为名称的命名方式……‘人类语’能加强人类使用该语言的威能，并削弱其他种族的便利。虽然同样都能撬动自然的力量，但就像是我们使用‘巨龙语’撬动力量时，在面对巨龙的敌人时会吃亏，而使用‘巨人语’会在巨人面前吃亏一样。” “当然这种命名方式，显然不能最大化你的锚理论，因为名称是对你最直观的认知。而‘人类语创造者’这种锚则变得更隐秘了些。” “另外就是，这种种族的局限性，也会制约你未来更好的发展。如果是‘赫尔迈厄妮文’‘赫密斯文’‘赫敏文’这类名称的话，或许巨人国度会破格将你收入族中，甚至巨龙国度也会邀请你加入他们。” 对此，赫尔迈厄妮挑眉道：“哪怕我吃过巨龙的特性？” 阿曼妮西斯摇了摇头：“彼此想要吞噬的欲望下，就算是巨龙和巨人这些种族也难以避免‘同类相食’这种事情发生，要不是巨人和巨龙那两位‘王’的主动干涉，他们种族内的情况，比魔狼好不了太多。” 阿曼妮西斯微微嗤笑道：“你吃过巨龙特性的问题，换种说法就是接受过巨龙的馈赠，毕竟你没有真正捕杀过巨龙。这反倒会成为他们邀请你的一种说辞。” 哪怕是无法避免来源于糅杂非凡特性的混乱与疯狂，这些各个种族的高位者的心也真的脏。 不过“人类语”啊……赫尔迈厄妮有所触动，虽然这样的命名方式，使得以新语言的锚不够直接准确，传播范围不能更好地覆盖到其他种族，但这样做，无疑能更好地促使人类的发展。 当然更重要的是，除了这种利他原因，赫尔迈厄妮明确在未来纪元，尤其是末日降临前的第五纪元，人类才是神灵的信仰基础！ “人类语”回赠给她的神秘权柄，将随着人类在世界比重的扩大，而不断扩大！ 而且，她与赫密斯的境遇并不一样，她并没有打算将新语言当做最为依赖的锚。 依靠着先知先觉，依靠着人情投资，依靠着引领人类发展，她能布局、涉足的事情，远比视频中的赫密斯要多的多。 要是连这份“自信”都没有，要是连这份“野望”都没有，她还不如躺平等着远太苏醒与黑夜女神一起带她飞。 沉思良久，赫尔迈厄妮心中初步有了决断，她向阿曼妮西斯确认道：“如果我以‘人类语’为名称，你认为其他种族或者古神们会是什么态度呢？我指的是敌意或善意。” 阿曼妮西斯皱眉思索，沉默了会，祂开口道： “这种事情无法精准预测，但拥有巨人语、巨龙语、精灵语的三族反倒不会忌惮……因为人类羸弱无法对他们造成危险。而‘人类语’这一种族语言，并不能帮助已经使用‘巨龙语’‘巨人语’的血族、不死鸟、异种、魔狼等种族，提升对自然力量的利用效率。” “相较之下，‘赫尔迈厄妮文’等命名方式，在没有‘增强特定种族、削弱他族’这一效果后，能些许地提升血族、不死鸟等种族的实力。” ------------ 第31章 我真要给黑夜敲钟啦？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搬进了新房。 卧室只有一间，但床是搬进来两张，不至于让赫尔迈厄妮真去睡冷硬的地面。 而且阿曼妮西斯倒是真的如祂所说，夜间不休息，只在中午时小憩一会。 “真羡慕你不用睡觉，我每天时间完全不够用啊。”顶着越来越深的黑眼圈，赫尔迈厄妮看着能悠闲翘腿钻研某种红色果实的某女神，艳羡说道。 课题研究越接近尾声时，才发现要修补的漏洞越多，眼瞅着新年祭典日期在不断靠近，使得赫尔迈厄妮只能连续熬夜奋战。 阿曼妮西斯笑道：“等我将咖啡研究出来，就能帮你更好的熬夜了。” 阿曼妮西斯并非不想帮赫尔迈厄妮，而是到了创造文字最后这个阶段，只有赫尔迈厄妮自身能完成这种修缮补完的工作，别人都帮不了，哪怕祂是一位从神。 “咖啡啊。你一个不眠者竟然还一直想着喝咖啡……”吐槽了一句，赫尔迈厄妮没有再浪费时间，又继续一头扎进浩瀚的研究中。 新年庆典越来越近，议事会都组织了数次的筹备会，赫尔迈厄妮是一次都没有去，甚至连日常的饭菜、洗澡热水、衣物洗换等等日常事务都全靠着阿曼妮西斯在背后支持。 在这种痛苦而又幸福的忙碌中，赶在庆典前，捧着最初文字石板的赫尔迈厄妮感受到被文字撬动的神秘力量。 那是真正属于人类的、能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 …… 流淌的黑暗，滋润着赫尔迈厄妮透支的精神与疲惫虚弱的灵性，舒适得让她想要呻吟。 从深沉安谧的睡梦中醒来，赫尔迈厄妮眼睛微微眯了条缝隙，在透过窗的绯色月光中，看到了坐在她床头的阿曼妮西斯，祂仰着头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或许是在怀念着故乡。 “醒来就别装睡，时间还是很紧迫吧？”冷清感触骤然破碎，阿曼妮西斯瞥着竟然想在祂面前装睡的赫尔迈厄妮，无语得发笑了。 “我无比怀念咸鱼心态的我啊……”吐槽着起身，接过阿曼妮西斯递过来的内衬，已经习惯在阿曼妮西斯面前穿衣的她，并不避忌对方。 只是在赫尔迈厄妮穿衣时，阿曼妮西斯的目光会主动偏到其他地方。 “天亮就是祭典了，我得先把晋升魔药配置出来。”赫尔迈厄妮舒展了身躯，走下床来，来到隔壁提前备好的各种自制的奇怪器具前。 除了锅灶等用品，还有她自制的各种玻璃器具，使得这里像极了简陋的科学实验室。 将各种收集而来的辅助材料调配好后，赫尔迈厄妮向阿曼妮西斯讨要了由祂粉碎分离并保管的纯粹的“操纵师”非凡特性。 这并不是“赫尔迈厄妮”第一次调配、尝试的药剂，但却是融合了周明祥精神的赫尔迈厄妮首次调配真正的魔药。 序列4“操纵师”魔药！ 序列4是魔药体系中真正的分界岭，是真正踏入了半人半神的领域！ 精准的衡量材料剂量，严苛地把握着温度，虽然这些并不太能影响到魔药的调配，但赫尔迈厄妮仍旧一丝不苟地要做到她能做到极致…… 在赫尔迈厄妮聚精会神而轻缓的动作中，浮着数不清光之碎片的魔药呈现在她与阿曼妮西斯的眼前。 注视着这奇异魔药，就仿佛看到了集体潜意识大海的具现。 感受到着魔药的非凡，阿曼妮西斯心底感慨过后，偏头向着赫尔迈厄妮浅笑道：“这也是你们人类研究出的成果？” 赫尔迈厄妮嘿嘿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仅仅在介绍道：“这是‘魔药’，是真正的正确晋升的道路。比直接吞服非凡特性要更加安全。” 察觉到阿曼妮西斯逐渐诡异的目光，她连忙补充道：“我真不知道‘厄难骑士’魔药配方。” “厄难骑士吗……”阿曼妮西斯低语道。 希望未来的黑夜女神能从这种名称上得到什么灵感吧……赫尔迈厄妮心底叹息，她认为她当下也只能做到这些。 “我不会参与白天的祭典。”微微抬头的阿曼妮西斯忽然说道。 “嗯？”赫尔迈厄妮从魔药配置大成功的喜悦回神过来，疑惑地看向阿曼妮西斯。 “虽然巨人族没有明确表态，会派人来参与部落的新年祭典。但我不想在最后关头，被可能到来的巨人族察觉到我的身份……”阿曼妮西斯解释道：“稳妥起见，白天我会陪同乌洛琉斯的探索小队，去探查附近出现的一处疑似有畸变怪物游荡的湖泊。这是我昨天就委托乌洛琉斯就安排好的事情。” 在阿曼妮西斯的谋算中，只要等赫尔迈厄妮真正拥有了神性，开始制造个人神像，祂就跟随在后，显露出半神的力量，在部落中制造神像、传播信仰，稳定精神，然后就吞服双首魔狼遗留的特性，进而成为从神中最顶尖的那批强者之一。 这样的话，除了古神亲至，就没人能在识破祂的魔狼身份。 “这样啊……”赫尔迈厄妮有点失落，不过还是很快地点头道：“你这种考量很周到，是我这段时间太忙，忽略这些隐患。” 看到赫尔迈厄妮溢于言表的失落神态，阿曼妮西斯却突然展颜笑道：“不过，我会在稍远地方看到你真正成为半神后，才会动身离开。这样既不会错过你的晋升，也不会和什么巨人族的家伙碰上面。” 赫尔迈厄妮差点被阿曼妮西斯的这番翻转闪了腰，她朝着对方翻了个白眼，“一次性把话说全啊……浪费我感情。” 赫尔迈厄妮心底清楚，阿曼妮西斯这种选择，其实是在担心她的晋升出现意外。 即便是掌握着魔药配方以及晋升仪式，晋升的成功率其实也不算高，只能说她走在正确道路上，而不是必定成功的道路上。 念及此，赫尔迈厄妮稍作停顿后，向阿曼妮西斯低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生了‘导师’那样的意外……希望到时候你能阻止我。不要让我手上沾上部落居民的血。” 同样是要在部落居民聚集的时间与地点服食魔药，虽然赫尔迈厄妮自信她能成功晋升，但要是失败了，她就会酿成和“导师”类似的惨剧。 “我会的。”阿曼妮西斯认真地注视着赫尔迈厄妮，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可然后，祂嘴角勾勒出玩味的微笑：“不过……” “不过什么？”赫尔迈厄妮心底一紧，疑惑道。 收敛了笑容的阿曼妮西斯缓缓道：“不难……等我建造神像后，你得当我的第一位信徒为我敲钟。” ------------ 第32章 我将操纵庞大情绪点燃神性 晴朗暖冬。 人头攒动。 由于有巨人族的存在，新年祭典不算是部落中最热闹的祭典，却是人们情绪最热切的节日。 在这个节日里，人们扫除旧年的阴霾，发自内心许下对来年的期许。 平日每家每户配给不多的酒水被端上了饮酒比赛的现场。 令人垂涎的谷物和蜂蜜散发着诱人香味。 轮值议员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讲。 而在这热闹的远方，一支七人小队远远地聚在靠近栅栏的山丘高地，他们裹着厚厚毛皮制成的冬衣，携带着各类的武器，看着远处的热闹人群。 阿曼妮西斯顺着人类习性同样穿着厚厚冬衣，毛茸茸的模样，像是冰原上的雪狼。 “我们还不出发吗？”一个叫做赛琳娜的小丫头，低声向领队的乌洛琉斯询问道，她娇小的模样，就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团子，只是偷偷瞄向阿曼妮西斯的目光中，全都是憧憬。 她是队伍中最小的成员，是意外沾染到非凡特性而存活下来的幸运儿，是拥有了“夜间强化”能力的非凡者。 “再等等，今年的庆典上，部落要披露一项影响深远的成果。我们因为背负着任务无法近距离参与，但至少……在这里远远地看看再出发吧。” 乌洛琉斯说着，他注意到远方人群爆发出欢呼的浪潮。 声浪一波又一波，他们高喊着一种从未听闻的语言。 相较于常用的北地语，这种发音有着种贴合人类的顺畅流利感，而且这种发音调动着一种神秘力量，引动了属于人类集体意识，让从未学过这种语言的人们，莫名地了解到这种发音表达的含义： “你好，新世界。我们是人类。” 赛琳娜呐呐道。 不只是她，小队其他人也在疑惑喃喃，这种他们从未接触过、学习过的语言，竟然在出口时，自然而然地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尤其是队伍里都是踏上非凡的“试药人”，他们更能感受到这种使他们莫名熟悉而感动的语言，竟然像他们所学习研究的巨人语那般，能撬动自然力量！ 感受到小队队员们内心翻动的情绪，倾听着远处那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乌洛琉斯纯净目光中涌现出热切的喜悦，他轻声向着阿曼妮西斯低语道： “赫尔迈厄妮姐姐成功了。” 阿曼妮西斯却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 祂的视野比小队其他人更为清晰。 祂看到了列奥德罗在宣扬着赫尔迈厄妮创造的文字，最终被命名为“人类语”的、能撬动自然力量的文字。 祂看到在广场上被揭示的一块块文字石板。 祂看到了热烈的人群。 听到了在诸位议员们引领下发出呐喊的好奇而兴奋的人群。 但是，祂也更深层地感受到——这股庞大情绪内里的空荡…… “人类语”的创造固然让部落居民们兴奋呐喊，但绝大多数居民是不能真切感知到这种语言对人类非凡者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是在议员们的宣扬中，被调动起情绪。 阿曼妮西斯注视着站在人群中的赫尔迈厄妮，此时，祂听到了赫尔迈厄妮的声音：“我们生来便是附庸。” …… 感受着人群的情绪，赫尔迈厄妮没有饮下手中调配好的魔药，在这种庞大情绪中喝下“操纵者”魔药，未必不能成功晋升。 但紧握着“导师”遗产配置而成的魔药，面对着与“导师”类似的境遇，让赫尔迈厄妮不禁生出一丝踌躇与恐惧。 就如同站在她面前的所有部落居民一样，她只是一个人类。 是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被最基层的欲望“求生欲”不断向前推动着的人类。 属于赫尔迈厄妮的“被先民、前辈教导的责任感”。 属于周明祥的“在平和国度中滋养出来的对他人的善意”。 这些美好的品格和道德……包裹着现在的她。 但自身真正的人格剖析到底后，遗留下最为本质的—— 是“想活着，想更好地活着”的利己私欲。 但她同时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充沛的共情力和同理心。 前辈们的牺牲与传承，人类无力反抗的晦暗境遇，在黑暗中的挣扎求生……她会因为这看到的、听闻的、遭遇到的一切，涌动情绪，感同身受。 然后害怕着，自己也遭遇这一切…… 心中的恐惧无法抑制。 就像是被路过魔狼掳走时的恐惧。 就像是被魔狼幼子握在手中时的恐惧。 就像是被萨林格尔回眸注视时的恐惧。 但畏缩在恐惧中的话，连最微小的生存愿望都难以实现！ “面对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部落需要一个救世主，那就让我来吧。 世界需要一个救世主，那就让我来吧。 这并非是你们的选择，而是我因“生存欲”而诞生的野望！ 站在人群中，借助着广场中的扩音结构，赫尔迈厄妮深吸了口气，向着所有部落居民们大声道： “我们生来就是附庸。” “我们生来就是奴隶。” “我们生来就是食物。” “可是——” “我们人类从未放弃过寻找改变这现状的力量。” “……先辈们找到一条充满荆棘的非凡之路。” “……但千百年来，这份苦苦寻找到的力量，依旧羸弱。” “为什么呢？” “对比那些强大的种族，答案早已浮现在我们心中！” “因为我们没有神明！” “因为我们人类没有神明！” “可是在今天，在这里，在我创造出能沟通自然力量的‘人类语’时，我感受到了神性的力量在我体内诞生！” “……祂是如此的微弱，却又充满着光辉的未来！” “所以——” “信奉我吧！” “信奉，拥有了成为神明的可能性的我吧！” 赫尔迈厄妮的话语让整个广场、这座部落都为之一静。 就连站在周围的那些议事厅议员们也纷纷面面相觑。 虽然议员们都知道，赫尔迈厄妮在尝试着向千百年来的人类禁区“半人半神”进一步做探索。 但那种探索，是基于先民们的试药探索的道路，是对那些“半人半神”更强特性的融合…… 而不是什么创造“人类语”这种虚无缥缈的缘由。 赫尔迈厄妮的这番话，跟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完全不一样！ 但在这寂静中，列奥德罗突然狂热地大声喊道：“信奉我主！” 其余议员们在短暂的停滞后，也一一紧随其后地高声喊道：“信奉我主！” 在这刻，他们仍旧难以揣测这位消失了半年又沉寂半年的曾经的第一议员心中有什么谋算。 但部落人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既然有着更进一步可能性的“第一议员”想要成为人类的神明，他们愿意为此贡献出自身助力。 而且……一直以来，他们不止一次幻想着有真正属于人类的神灵从这种绝望的世界中拯救他们。 他们的动作比列奥德罗更为狂热。 这种狂热与信任从广场内圈很快便向外蔓延，整座部落的情绪被逐圈点燃。 远远观望着的阿曼妮西斯见到这副场景，祂不由得笑出了声，笑的花枝乱颤，笑得溢出了眼泪。 祂轻轻地笑道：“果然啊！我从未看走眼，赫尔迈厄妮果然是跟我一样的人。” 和我一样的……与其相信他人，不如相信自己。 而远远地也被这份情绪感染的乌洛琉斯闻言，看向了这位魔狼族的神灵，他虔诚道：“是啊，夜女士您和赫尔迈厄妮姐姐一样心怀世人……” ------------ 第33章 不要惊惧，我是你的神 人头攒动的广场，挤满狭窄街道的人群，被狂热氛围笼罩着的部落聚集地。 在不断回响的赞颂声中，赫尔迈厄妮将手中魔药一饮而尽，庞大而浓烈的情绪犹如实体席卷而来，冲刷着她的意识和灵体，赫尔迈厄妮直接看到了虚幻的大海—— 那是集体潜意识海洋！ 赫尔迈厄妮也好、周明祥也好，她的意识在这种庞大虚幻的集体意识海洋中都显得那般渺小。 而且，这片无穷无尽的意识“海洋”在同化着她的存在。 那有着导师、巨龙以及更为浩渺的意志烙印仿佛在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想让她安眠于此。 但与此同时，不断有微小的“火焰”在她周围点燃。 那一簇簇微弱的火苗，都源于现实世界里部落居民们的情绪！ 火苗一簇簇地钻入了赫尔迈厄妮的意识中，越来越明晰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那是一句句用“人类语”喊出的赞颂： “信奉我主！” 掌握感逐步回归己身。 赫尔迈厄妮“感觉”自己睁开了眼。 越来越多的火苗聚集，赫尔迈厄妮不断有虚幻的意识分身，在接连成片的火苗群中诞生。 她的这些意识分身每当诞生的时候，便会从她的自我意识中分离出去，一个个遨游在集体潜意识海洋内。 这些一个又一个属于她的意识，攀登上海面上那一座又一座的心灵岛屿。 她看到了一个个部落人类的真实内心！ 这场景，原来是以万计的部落人类在向她敞开心灵的精神具现！ 她的精神在神化。 祂看到了期待的、阴暗的、绝望的、狂热的……各种在黑暗纪元的挣扎求生的人类曾经的境遇，以及他们心底对未来的绝望或者期盼。 而今，他们都在向祂祷告，为祂赞颂，向祂献上信仰。 祂睁开了眼。 那些意识中的恐惧被深刻入骨，那些精神上的污染被越燃越烈的精神火焰焚烧，祂看到了为祂赞颂的人群，也感受到了诞生于体内，与人性相对抗的那丝神性。 神性…… 恍惚与迷茫逐渐收敛在赫尔迈厄妮愈发坚定的眼眸中，源于“操纵师”特性的非凡学识和能力不断在祂脑海中浮现—— “操纵！” “虚拟人格！” “意识漫步！” “心灵风暴！” “精神瘟疫！” “龙化！” “心智剥夺！” “心灵吐息！” 就算拥有超越他人对未来脉络的了解，就算在视频介绍的寥寥数语中猜想过属于神明的力量，但此刻初入半神便拥有的这种力量感，已经超乎了赫尔迈厄妮曾经的预想！ 这份力量是完全碾压序列五的强大。 在中低序列时，还能凭借着各种手段和战斗智慧越级挑战，但低中序列的非凡者妄想挑战序列四的半神，无限接近于不可能…… 与此同时，赫尔迈厄妮能感应到部落居民每一个人的心声，这种能力范围之广远远超越了祂“操纵师”的极限。 赫尔迈厄妮意识到这并非是祂能长久执掌的能力——这是集体祷告以及祂在集体意识海晋升时产生的效果遗留。 这种状态是难以持续的。 只要当祂心灵中的火苗群逐一熄灭时，祂便会一一地对应地断绝与部落人群的这种心灵链接。 除非祂再次潜入集体潜意识大海中，进入乃至于占据他们的心灵岛屿。 赫尔迈厄妮自然不会滥用这种能力，这种能随意改变他人念头、想法和认知的诡谲能力，强大得如同神灵，但每次使用的同时都会窥探到人性最幽暗的地方。 当祂彻底因窥探过多而不相信人性的时候，也是祂的人性彻底被神性吞没的时候……那时候虽然还活着，但赫尔迈厄妮很难认为那时候的祂还是祂本人。 但此刻，这种无损耗的精神链接状态，正是赫尔迈厄妮彰显“神迹”的最佳时刻。 一念而至，赫尔迈厄妮在每座心灵岛屿上的分身齐齐动手，抹除了她们所在岛屿上某种阴郁深沉的团状物。 这团状物是人类近期最阴郁的那团念头。 在赫尔迈厄妮的这种大规模的操纵下，此时，部落里所有人神情都为之一松—— 虽然这并不能像真正神灵那般满足信徒们的祈愿，但能让他们更为放松快乐地度过新年。 模糊感应中，赫尔迈厄妮察觉到祂还能在所有人的心灵中回应语句。 颇类似于神灵降下神谕或启示…… 这种回应，会让部落居民对祂的信仰更为坚定，但也会让这些人对祂产生畏惧与惧怕的心理。 会真正地把祂放于心目中的神座之上。 人神有别……若是在众人心灵中做出这种回应后，赫尔迈厄妮确信属于人类的她将不复存在。 她在部落里的人际关系将彻底崩解。 之后存在的，是“人类的第一位半神”，是“具备神性的第一议员”……却不会再有人将她当做人类了。 即便有新的人类半神诞生，也不会改变这一状况。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这是我自己选定的道路，是我向往而期待的道路啊！ 哪怕是失败于与神性的对抗，哪怕是陨落于与其他存在竞争，也不愿再在恐惧中瑟瑟发抖而无力可为…… “不要害怕，我与你同在。不要惊惶，我是你的神。” 在每个人的心底都遗留了这一声音后，赫尔迈厄妮与众人心灵链接状态便戛然中断。 但属于伊露莎部落的新年祭典仍在继续。 赫尔迈厄妮不符合议事会议上晋升剧本的先装半神后晋升的行为，让其余议员差点在风中错乱，但这种行为没有打乱祭典的后续流程。 议事厅内，诸多部落议员站在赫尔迈厄妮面前，其中多人的神态与动作都不知所措。 “你……您真的触及到了神性？”面容苍老的第二议员，西弗勒斯，他那双冷漠深邃的眼眸此刻带着惶恐与期待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嘴唇战栗地开口问道。 赫尔迈厄妮还在适应这种态度与称谓上的变化。 而旁边的列奥德罗却直接咧嘴笑道：“赞美吾主。” ------------ 第34章 我雕刻的木雕栩栩如生 注视了列奥德罗一眼，赫尔迈厄妮以平常的态度点头说道：“是的，之后我会整合部落内所有的魔药研究，成系统地为你们讲解我当前的状态。期待着你们也能跨越人类千百年的桎梏。” “当然，我并非是‘巨人王’那般真正执掌权柄的神灵。” 提及“巨人王”尊名的瞬间，赫尔迈厄妮的灵性因遥远且不做掩饰的注视而触动。 是“巨人王”奥尔米尔。 没有给个神罚，看来是默许了我的行为。 赫尔迈厄妮坦然地继续说道：“就连那些从神们，也能随手抹除我的生命。” “不过……”看着议员们微微显露的失落，赫尔迈厄尼进一步解释道: “我如今确实拥有了神性，并拥有了神话形态。” “神话形态？”众议员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接触过这一词汇，但有人回想起接触那些神性生物的经历——仅仅只是看见一眼，不可名状的认知就差点引爆他们的灵性。 “像这样。”赫尔迈厄妮深沉黑眸转变成了金色竖眸，隐隐有灰白巨龙的身影在她身上浮现，这种姿态眨眼即逝，却让在场的议员们流淌出了血泪。 不可直视神！ 在场所有人都低垂下了头颅。 赫尔迈厄妮对此情此景早有预料，她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将这种状态命名为‘半人半神’，顾名思义，我的神话生物形态并不完整，还保留着大量属于人的特征。当然，最主要是我目前构建神话生物形态的能力与层级都太低。” “赞美吾主。”列奥德罗仍旧低垂着头，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如果形态真正完整时，您就会成为神明？” “我已经收敛了这种形态。”赫尔迈厄妮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略显含糊地说道：“完整的形态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才获得这种力量罢了。或许差不多吧。” 此时，西弗勒斯再次开口道：“您的神像……是否有特殊的要求？” “小一些，数量多一些。尽量覆盖到每家每户。”赫尔迈厄妮说道。 大小不能逾越巨人族神灵们神像的仪轨，但数量上是没有限制的，赫尔迈厄妮自然不会放过将部落人类信仰锄回来的任何机会。 接下来两天，部落里持续的祭典热闹非凡。 而赫尔迈厄妮窝在居所里难得清闲。 名义上是在居所里梳理魔药体系，所以没有人上门打扰，目前也没人敢靠近赫尔迈厄妮。 这份宁静，赫尔迈厄妮一时间还真有点难以适应——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但家里常在的那道身影也未回来。 “湖泊那边的异常有这么棘手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赫尔迈厄妮百无聊赖地想着，夹杂着些许胡思乱想的担忧。 然后，她就想到阿曼妮西斯临走前让她当祂的第一位信徒。 要不给祂祈祈福？ 我好歹也是个半神了……虽然不包含什么幸运能力。 “闲着也是闲着，先给祂做个木雕当做雕塑模子。” 之前西弗勒斯送来了一些她自个的雕塑模子，都是姿容神圣能挂在墙上驱邪用的。 赫尔迈厄妮随手取来一块，涂涂改改间就将她这具木雕改换成阿曼妮西斯体型的女人姿态。 “刻点什么模样好呢？” 鬼使神差下，赫尔迈厄妮先雕刻出阿曼妮西斯清丽的面容，然后才动手雕刻身躯。 因为她雕刻的躯体显露着阿曼妮西斯妙曼的身材。 不着寸缕。 与阿曼妮西斯同住同吃小一年，凭着超凡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不用特意观察，阿曼妮西斯各个部位都在赫尔迈厄妮手底下刻画得栩栩如生。 赫尔迈厄妮轻笑摇头道： “人性维持得挺不错。” 在赫尔迈厄妮的自我吐槽中，阿曼妮西斯的木雕粉碎成沫。 用阿曼妮西斯的木雕做了次人性大检测后，赫尔迈厄妮收敛了放飞的心态，正经地雕刻了个穿着黑裙、蒙着面纱的六臂女神。 “女神人类的形态是极美的，但神话生物形态也是别有风趣。”赫尔迈厄妮手捧着木雕，做祈祷状：“‘厄运女神’，您忠诚的信徒等候着您的归来。” 冥冥中，赫尔迈厄妮感觉她与阿曼妮西斯产生了某种神秘学上的联系。 像是能远距离联系一样，只是阿曼妮西斯没有回应。 “好像真有用……”只是随手一试的赫尔迈厄妮惊讶地看着手中木雕。 难道这就是阿曼妮西斯这种层次的从神拥有的祈祷与回应的力量吗？ 有点羡慕……这种便捷的能力。 想了想，赫尔迈厄妮将它摆在了那堆她的雕塑模子中。 收拾好后，她又低头看到了地上遗留着被销毁的那具雕像的粉末。 莫名的，赫尔迈厄妮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不好预感，她连忙将地上粉末清扫，做到彻底地毁尸灭迹。 经过此事后，赫尔迈厄妮不好意思继续待在家里躺平。事实证明，维持着不错人性的她，清闲、独自、长久地待在家里容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借用部落一些人醉酒后的梦境，施展着“梦境穿梭”，不断地从一个梦境跳跃到另一个梦境中，几个闪烁间，来到了议事厅。 在议事厅值守的西弗勒斯看到了赫尔迈厄妮的身影，立马快速而绅士的起身道：“赞美吾主。” 自从被列奥德罗喊出这句话后，议事会的整体画风就被带偏，赫尔迈厄妮逢人便能听到这样的颂赞声。 “就你一人吗？”赫尔迈厄妮将携带而来的羊皮卷抛给西弗勒斯，“这是我整理好的魔药体系，你们仔细翻翻，就能理解我当下的状态。有不清楚的，记录下来交给我。” 羊皮卷里划分了魔药序列的等级，并将部落里研究较为完善的那几条途径整理出了序列7以前的知识。 “空想家”途径则整理到了序列四，是赫尔迈厄妮专门用来表述序列四和序列五的差别。 西弗勒斯按捺着立刻打开羊皮卷一览的想法，颔首行礼道：“遵循您的意志。” 一句拜见语，一句拜别语，列奥德罗和西弗勒斯一前一后倒是整全乎了。 这两人看来都是传教的一把好手。其实可以考虑让他们去其他部落传教。 就在赫尔迈厄妮准备转身离去时，西弗勒斯赶忙道：“吾主，巨人族的拜帖不久前送了过来，还要请您过目。” “拜帖？不是通告。”赫尔迈厄妮不禁挑眉，巨人族以往可从未有这么客气，难道自己的成为半神，让对方有了顾忌？ 不应该啊…… ------------ 第35章 凡有言 必有应 序列四，虽说拥有了神性，是向完整神话生物转变的起点，但对于巨人族这种庞然大物而言，不如路边一条狗…… 思考着巨人族这突兀的改变，赫尔迈厄妮看了这份所谓的“拜帖”，遣词造句竟然颇有条理，清晰地安排好了时间和前往访问的巨人族神灵。 来访者是“丰收女神”和“晨曦之神”。 祂们分别是巨人王后和巨人王长子。 巨人王那一家子…… 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挑了挑眉。 尊名和名字其实她都不熟悉，但巨人王的媳妇和孩子，她可是印象太深刻了。 因为这家子在视频故事中可是有着浓墨重彩的“高光时刻”——战神大意失亲妈！ 这场从第二纪元蔓延到第五纪元的阴谋，直接导致了第五纪元的真神“战神”也就是巨人王长子的陨落。战果被阿曼妮西斯和莉莉丝这两大阴险女神排排坐，吃果果。 阴狠起来的女神可惹不得啊……赫尔迈厄妮不知怎么，她想到这里时竟然打了个冷颤。 …… 新年祭典接近尾声，简朴的石屋中，面容苍老的西弗勒斯用碎块毛皮铺垫着木椅，很是疲倦地坐了下来。 在他身旁，一位俊美阳光，充满着朝气的男子正捧着西弗勒斯带回来羊皮卷研读，并不时发出惊叹与感慨。 “奥赛库斯，该你登上议员位置的时候了。”西弗勒斯看着这金色短发的后辈，欣慰而又唏嘘地说道。 金发男子闻言诧异抬头：“祖父？您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西弗勒斯深邃眼眸落在奥赛库斯身上，想要慈爱地笑笑，但扯出来的笑容过于阴冷，他放弃了笑容，平静地说道：“要不是我，以你的能力、你的贡献、你的声望，早已被推选成部落议员了。” 伊露莎部落从创建之初就规定，议事厅不得有直系血脉，以防止血脉家族把持了伊露莎整个部落的决策权。 “有人还为此劝我不要恋权……” 议事厅的议员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任何物质上的奖励，但权力欲、价值感等等也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一直都不卸任的西弗勒斯因此颇受一些人的诟病。 但奥赛库斯不这样认为，他放下羊皮卷，温雅地笑道：“祖父一直都是支撑着部落的脊梁。” 西弗勒斯宽慰地颔首，他很欣赏与他年轻时性情相像的家族后辈，他叹息道： “但时代变了，这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时代。我和赫尔迈厄妮议员的老师争执了一辈子，没想到最终会是成为对方弟子的信徒……” 西弗勒斯语态唏嘘，部落人类为了生存万众一心，但在很多具体事例的操作上、部落发展理念方向上，总会有争执。 赫尔迈厄妮那一脉的理念总强调从自身出发，但西弗勒斯认为人类找到强大起来的道路是艰难而漫长的，他更注重加强与巨人族的联系，强化部落在巨人族眼中的价值和存在感。 在赫尔迈厄妮“隐退”的这一年里，西弗勒斯一直在努力推进这一理念，但他所有的努力，在赫尔迈厄妮晋升成为半神的那刻，全都化为泡沫。 “‘人类语’‘魔药’‘序列’‘晋升’……赫尔迈厄妮议员的研究总能走在我们的前面。”西弗勒斯神情复杂地叹息道： “她是真正的人类天才，我不如她。或许，她……祂真的能带着部落走上人类兴盛之路。但祂太自我自大了，我担心在这种希望曙光绽放光芒之际，祂会过于激进而使得部落都为之陪葬。” “你要是能也能成为‘序列四’就好了。” 对此，爽朗的奥赛库斯也无奈地摇头笑道：“按照赫尔迈厄妮议员的命名，我的能力符合‘光之祭祀’这一序列，但卷轴上并没有在这之上的序列信息……” 西弗勒斯颔首道：“赫尔迈厄妮议员说过，祂只是梳理、整合部落所有的‘魔药’知识，而非创造。序列五之上的道路，还需我们自己进一步探索。” “所以我总是在强调，我们人类部落需要更久远的时间才能逐步壮大。” 西弗勒斯颇为希冀地看着奥赛库斯说道：“但我希望，也相信你能追上赫尔迈厄妮议员的步伐。” 奥赛库斯差点没崩住脸上阳光的笑容，在这种厚望下，他难得在祖父面前表露了一些心迹，劝解道：“祖父，我们现在都在跟随主的步伐。” 西弗勒斯神情一僵，看着面前仍旧保持着阳光面容的后辈，沉默数秒后，将巨人族的所谓拜帖递给了他： “这是真正神灵降临部落的具体时间与相应尊号，赫尔迈厄妮议员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我负责……我现在交由你来迎接，放心，这两位神灵会主动收敛‘神话生物’的气息，你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一任务？” 看着西弗勒斯递过来的巨大拜帖，奥赛库斯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 这不仅是一份迎接巨人族神灵的差事，还有议事厅的席位——以祖父西弗勒斯对巨人族的尊敬态度，不可能让并非议员的他来迎接神灵。 这也代表着西弗勒斯真正要从第二议员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好的，祖父。”奥赛库斯还是郑重地接取了这份拜帖，以及西弗勒斯的议员席位。 与此同时，窝在房间里的赫尔迈厄妮也在烦恼着：“巨人族的神灵要来了……阿曼妮西斯他们可别在这种时候返回啊。” 将阿曼妮西斯的木雕从那堆雕塑模子中扒拉出来，赫尔迈厄妮想要再尝试，能否通过信仰这一方式与阿曼妮西斯建立起联系。 就在她双手紧握六臂女神木雕，在心底呼唤祈祷时，她的耳畔响起了阿曼妮西斯清冷优雅的嗓音：“你找我？” 有效果！ 赫尔迈厄妮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她猛地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阿曼妮西斯。 悄无声息的阿曼妮西斯。 “你回来了？！” 阿曼妮西斯颇为玩味地笑道：“怎么一副不欢迎我的模样？新晋的半神小姐。” 顾不上女神口中的揶揄，赫尔迈厄妮叹息道：“有神灵要来，你还得出去躲躲……” 说着，赫尔迈厄妮狐疑地看着阿曼妮西斯，总觉着熟悉的阿曼妮西斯有了微不可查的某种变化。 尤其是看到对方在听到这消息依旧不慌不忙的模样。 一种难以置信的想法涌上心头。 她讶然道：“你难道晋升成为‘厄难骑士’了？” 阿曼妮西斯含笑道：“这倒是没有，不过状态稳定了很多，隐秘权柄也因此得到了增强。而且……这都是托你的福。” “我？”赫尔迈厄妮愣了愣，跟她有关？ “你为我提供了坚实的锚。”阿曼妮西斯提醒道。 锚…… 从中咀嚼出某种意味的赫尔迈厄妮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她轻咳两声：“我敬爱的女神，您什么时候晋升的……” 阿曼妮西斯眯眼笑起来，祂语态柔缓： “在你两次向我祈祷的时候。” ------------ 第36章 人类的能力真的是有极限的啊 两次祈祷。 两座木雕。 虽是随手而为，但赫尔迈厄妮可没失忆。只是她没想到，其实两座木雕都明晃晃地泄露在阿曼妮西斯的“视野”中。 白毁尸灭迹了…… 赫尔迈厄妮心底轻叹，她打算解释几句。 爱美之心嘛，没什么羞于启齿的，而且她那会正处于晋升后精神尚未真正稳定下来的特殊情况，那些阴郁在心底的阴暗面会不自觉地表露。 唯一可能受到指摘的，就是她的取向问题。 赫尔迈厄妮脸皮够厚，也自认足够了解阿曼妮西斯这个“舍友”，不认为对方会在这种小事上过于在意。 不过没等她开口解释，阿曼妮西斯并没有追究这种“亵渎”，主动谈起了巨人族神灵的事情： “以我目前精神状态，隐秘能力更好地发挥下，祂们看不破了我的身份，但以祂们的性情，部落这边得小心些。” “这两位神灵有问题吗？” 赫尔迈厄妮只知道这两位未来的悲惨命运，但不知道这两位具体的性情，部落也从未接触过这种高位格的存在，顶多有人曾在祭典上远远地看到过收敛了神话生物形态的这些神灵。 “与其他巨人相比，与其他从神相比，祂们都算是状态保持不错的那批。但……”阿曼妮西斯神情古怪地说道：“越是高位的巨人，就越是有着吃人的习性。” 赫尔迈厄妮微微皱眉。 不仅仅是这种吃人话题让人不适。 而是觉得不该是这样，泛人阵营的源头便是人类，更何况巨人王的父母都是人类。 “状态保持得不错，却还吃人？这是什么逻辑？”不认为阿曼妮西斯会欺骗她，但这种说法，言语间前后的逻辑一时间难以理顺。 阿曼妮西斯摇头道：“我并不知晓内在原因，我也只知道这一现象。” 赫尔迈厄妮沉思着，她倒是有种能确认这种事情的方法，那就是用她的非凡能力，潜入到巨人国度沉淀交融出的那片集体潜意识大海，在属于巨人们的心灵世界中，去探究、寻找“巨人食人”这一精神烙印是否真的存在在巨人族的集体潜意识大海中。 不是所有的情绪、意识最终都能沉淀在集体潜意识中。 每个个体绝大部分思想、行为、意识落入集体潜意识海洋中，会被“海水”冲散，只有极为强烈或反复多次出现的那种，才能存留成为精神烙印。 要是真能在那心灵世界找到沉淀而出的精神烙印，那“巨人食人”这一现象便必然存在。 只是这种方法有些危险，就连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大海中，都存在着群体积淀的恶念、欲望以及一些恐怖的记忆场景……等能污染精神的烙印。 更别说巨人族这种暴虐而强大的超凡种族。 稍有不慎就会精神受创，甚至再也无法从现实世界中醒来。 而且—— 伊露莎部落受庇于巨人族，坐落于巨人王国边缘，从当前位置出发，赫尔迈厄妮耗费些心力，虽然也能勉强触及到巨人族集体沉淀交融的意识海洋，但风险会翻倍增长。 等接触到某个低序列的巨人，或者真正踏上巨人族领地时，再稍作尝试吧……赫尔迈厄妮心底轻轻叹息，而且她很现实地发现，就算验证巨人族中同样存在有相较于其他种族更为隐蔽的“食人行为”，可他们人类部落也无法做出干涉或者反抗的行为。 这世界可不存在人权这种奢侈品…… 所有权力都来自于浴血抗争。 不过要是真确认了巨人有食人行为，也能解释为何巨人庆典上那些被惩罚、失踪的人类最终真正去了哪里…… 赫尔迈厄妮怒极反笑：“这世界可真能给人‘惊喜’啊……” 晋升到序列四获得力量的充盈感，在赫尔迈厄妮心中消退，让她这几天表露在眉宇间的闲适感也尽数消失。 一旁把玩着那些雕塑模子的阿曼妮西斯见此说道：“不过……哪怕是面临最坏的情况，我有能力带你跑路。” 从“魔狼之王”那种难以名状的高位存在身旁生存下来的阿曼妮西斯，习惯了隐忍、躲避、藏身在阴暗角落，祂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祂有着庇护人类部落的善意，但同样危机超出祂的预期或者可把控的范围时，祂也能做到摒弃这份善意。 阿曼妮西斯没有在赫尔迈厄妮面前有任何掩饰，祂的态度非常明晰。 赫尔迈厄妮倒是不确定，在面临部落存亡和个人安危只能二选一的时候，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种踌躇不仅因为心中存在的那份称不上浓厚的圣母情结，更多是对自身弱小的不甘和对压迫的愤怒。 真有那种时候……我恐怕会主动尝试链接危险情况不明的“混沌海”吧…… 赫尔迈厄妮没有主动用“心理暗示”疏解诞生在脑海中的这些极端念头，而是利用“观察”能力更深层次地剖析着她个人的精神底色。 她如今甚至拥有着更改自我性格和自我认知的能力。 但就像使用非凡能力去深入窥探他人的内心时，会积累疯狂，这种手段也会加速她人性的丢失。 更有甚者，会在不自觉中，趋向成为“操纵师”非凡特性遗留的巨龙或“导师”的意识与认知。 赫尔迈厄妮知晓，“保持自我”是诡秘世界非凡者们从低序列到神灵之上的支柱都苦求而难得的事物，自然不会拿自己作死科研。 当前要考虑的是，如何“招待”来自巨人族的神灵—— 在祈祷对方保持着那份“善意”的同时，也得思索怎样应对这些强大者可能会流露出的恶意。 “你要去哪里？”看到赫尔迈厄妮取了外套，阿曼妮西斯出声问道。 打算借助附近梦境进行短距离闪烁的赫尔迈厄妮身影消失前，遗留下了淡淡的声音：“去西弗勒斯那里坐坐。” 在赫尔迈厄妮消失后，阿曼妮西斯取下面前一座雕刻着赫尔迈厄妮圣洁形象的雕像模子，祂如玉般润滑的指尖轻抚在木雕上，抚过了雕像上赫尔迈厄妮的面颊，抚上了躯体部位。 那雕刻精美的圣洁衣袍在祂指下一寸寸崩碎……衣物下的模样，被祂重新雕刻：“举步维艰的世道，你又能做到哪步呢？” 西弗勒斯摆设单调冷清的家中，礼貌的敲门声轻缓地响起。 尚未离去的奥赛库斯掀起厚重的门帘，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看到门外的赫尔迈厄妮稍一愣神，然后堆起了阳光明媚的笑容：“赞美吾主。” 如此笑着，他立刻让开了向内的道路。 ------------ 第37章 有人那年站着如喽啰 “奥赛库斯。” 看着开门的人，赫尔迈厄妮颔首打着招呼。 她自然认得这位最让西弗勒斯骄傲的年轻人，连寒冷冬季的厚重衣物都遮掩不住对方的英俊与朝气，就像部落传言中那般拥有着驱除邪祟的温暖力量。 足够自信的同时带着些许谦卑，不仅如此，这种情绪甚至是对方刻意伪装出来的，伪装得就跟真的一样。 但赫尔迈厄妮看得出来，在这名金发青年的真实内心中，有且只有骄傲与冷漠。 在序列四的“操纵者”面前，哪怕不主动进入他的心灵岛屿窥探对方的想法，这种情绪、态度的伪装也瞒不过祂的眼睛。 面对这些并不具备神性的生灵，到了“操纵者”这一阶段，对表面细节、气场、以太体等方方面面的观察与分析，已经简化成条件反射的看一眼的事情。 走进房间内，赫尔迈厄妮看到了起身向祂低下头颅的西弗勒斯，平静道：“坐下谈吧。你把接应的差事交到了奥赛库斯手中？” 重新坐下的西弗勒斯，轻咳两声，说道：“是的，他该承担起部落人们的期待与未来了。赞美吾主，希望您能对他指点一二。” 赫尔迈厄妮不置可否：“你接触巨人族的时间要比我更长久，在你的观念中，你认为巨人族是可以沟通，是有着类似人类道德与思维方式的更上等种族，对吗？” 西弗勒斯摸不准赫尔迈厄妮的来意。 在这种认知上，他曾与这位赫尔迈厄妮议员的老师有着严重分歧，为此不知道在议事厅里争吵了多少次。 后来那位老议员去世后，取而代之的赫尔迈厄妮凭着更强硬的手段限制了他的诸多计划，让他难以在部落中施展心中想法。 但同时却也放松了他本人与巨人族的沟通联系，让他得以更加深入地了解与亲近巨人族。 这种状态维持到赫尔迈厄妮的失踪，才让他有所起势，甚至在赫尔迈厄妮回归后，都被他排斥在部落诸事的决议圈外。 只是让西弗勒斯没想到的是，这位沉寂中的第一议员直接晋升彻底翻盘，连他都得乖乖当对方信徒。 在问到巨人族的事情，西弗勒斯点点头，他态度谦卑却坚定地说道： “是的，这是我一贯且坚持的想法。哪怕您诞生了神性，也不能改变我的这一想法。” 西弗勒斯无法想象也未见识过“操纵师”的手段，“操纵师”完全能直接篡改他的潜意识，在无声无息中驱使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此来是获知情报的，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祂态度平淡地说道：“那就随便聊聊吧，西弗勒斯议员。你不是一直想改变我的想法吗？或许今天就是个机会呢。” 此时，奥赛库斯端着木盘，捧来两杯悬浮着杂质的酒水，这些都是祭典中分配的。西弗勒斯年龄越大后越好酒，但他喝的很珍惜，所以家中总能存留下一些。 赫尔迈厄妮谢绝了这番好意，取了旁边另一杯清水，搁放在祂面前桌上。“太阳祭祀”处理过的水源是非常干净的。 而稍显年迈的西弗勒斯没有做什么思索，那些贯穿他议员生涯的理念与相对应的事实基础，都娴熟于心，他缓缓道： “泛人类种族中，血族有着吸食其他种族血液的恶习，精灵族远在深海，能提供给我们人类庇护的，唯有巨人。” “而且从人类有记载来，能发现巨人演化出与人类类似的道德感，巨人族族内互相关照，完全摒弃了同族相食的荒蛮野性，萌发出初步的秩序与一定的文明。” 拥有非凡力量的超凡种族们，能建造出美轮美奂、宏伟巍峨的建筑，能收获充足丰富的食物，但由于族群中的个体大都处于半疯状态下，难以自控的各种欲望，使得他们很难拥有有序的生活。 在西弗勒斯看来，巨人族是完美的可依靠对象。 赫尔迈厄妮对此挑眉道：“你所说的那些秩序，是巨人们迫于他们‘王’的威慑，才克制着过分的行径。比如巨人们的从神们会收敛着神话生物形态，就是因为那位王的要求。” 对此，西弗勒斯却说道：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只要这种克制是存在的，便是一种文明的进步，便有了能进一步沟通交流的基础。” “这也是为何我一力主张更深层次与巨人族联盟的原因，也是我们部落先民最初选择受庇于巨人族的原因！而且伟大的王，亘古永存，我们部落与巨人族的友谊也将延绵不断！” 所谓的联盟与友谊，在这里其实是对彻底“臣服”的美化，这是西弗勒斯管用的手段。 “不过……”西弗勒斯话音一转，他微微叹息道： “我也知道，巨人族的精神状态并不像我们人类这般平和，他们常常也会做出难以自控的行径，并且力量越强大的巨人，这种倾向越明显。” “甚至，巨人族内部将这种疯狂与力量关联，普遍认为越强大便越疯狂，而不克制这种疯狂的累积。” “但……也有巨人，比如强大而美丽的巨人王后‘丰收女神’，就曾主动与我谈论过部落人类为何总能保持着理性的思维，这位伟大的神明，对我们人类有着浓烈的探究心和怜悯心……这对当下的部落而言，是一件好事。” “那你们的探讨结论呢？”赫尔迈厄妮问道。 西弗勒斯眼眸中流出倾慕、艳羡与一丝忌惮，他说道： “虽然基本认可随着力量的壮大，会不断累积疯狂，但同时这位女神认为，或许存在着其他因素能影响这种累积疯狂的过程。” “因为并不是所有强大的个体，都难以遏制疯狂。神灵们的理性保持的程度便有高低差异。并且祂认为，人类身上或许能找到启发。” “丰收女神”欧弥贝拉，也是促使巨人族收容庇护人类部落的巨人之一。 继续倾听西弗勒斯说着曾在议事厅多次提及到的内容。 也有部分内容是他人并不知晓的，西弗勒斯与巨人族的沟通和交流经历。 在最后，西弗勒斯询问道： “听我讲了这么多，您是准备亲自接待两位神灵了吧……” 中途赫尔迈厄妮有故意引导对方往这方面思考的倾向，此时颔首道： “原本我猜测过巨人族的神灵是因我而来，但种种考虑下，并不确定……这次与你交流后，这种观点倒是更加确认。” “所以，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亲自来招待吧。” “如此甚好。”西弗勒斯神情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波澜，并且以眼神示意有话说的奥赛库斯闭上嘴，赞同道： “由人类的第一位神性非凡者，同时是第一议员的您来接待神灵们，当然是再合适不过。” 对此，赫尔迈厄妮含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西弗勒斯议员，你是否听说过巨人国度中的‘衰败森林’？” ------------ 第38章 有人高高在上 有人女孩环绕 “‘衰败之森’，据说是巨人一族的源头，埋葬着那位王已故的父母，也是巨人王庭守卫最森严的禁地。” “禁地……严格禁止其他巨人进入吗？” “似乎是这样。”西弗勒斯也有些不确定，说道：“听过传言，即便是有巨人想要祭拜这对先祖，也只能在衰败之森的外面遥遥祭拜。” 赫尔迈厄妮颔首，没再询问其他问题。 然后，祂的身影直接从西弗勒斯面前消失。 奥赛库斯此时开口道：“祖父，您不再担心赫尔迈厄妮议员冲撞了来自巨人族的神灵们吗？” “拥有了神性后，这位似乎有了转变。”西弗勒斯靠在椅背上，捧着酒杯，轻轻抿了口，享受得眯起那双阴沉的眼： “我也不是就一心要唱反调，只要赫尔迈厄妮第一议员没有膨胀到反抗巨人族就好，保持着对神明们的敬畏就好……” 西弗勒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就好。” 奥赛库斯闻言，挂在脸上的笑容竟然变得更加灿烂些，“那我呢，祖父？我是否要按照您既定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呢？” 西弗勒斯微微浑浊的目光，从同样浑浊的酒杯上移开，看向奥赛库斯英俊阳光的面容：“我是真的老了，奥赛库斯，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 “好的，祖父。”奥赛库斯俯身弯腰。 …… “向那位部落里的巨人专家咨询完了？”穿着简约黑裙的阿曼妮西斯翻看着完善后的人类语石板，看着从他人梦境中穿梭回来的赫尔迈厄妮轻笑道。 “嗯。”赫尔迈厄妮扫视了摆放着人类语原始石板的卧室，扫视到堆放着雕塑模子的角落少了一件，对此她倒是没太在意，说道：“抛掉西弗勒斯那些过于保守的想法，从他口中倒是能证实不少东西。” “证实？”阿曼妮西斯抬眼看。 “我从其他地方听闻了些巨人族的传言。”赫尔迈厄妮点头笑道：“你听说过‘人类是泛人种族的源头’这一传闻吗？” 阿曼妮西斯摇头道：“闻所未闻。” 赫尔迈厄妮轻声道：“传闻中‘衰败森林’藏着巨人王双亲遗骸，而那对遗骸，是人类的模样。” 阿曼妮西斯闻言眸光微微闪动，半晌后微笑道：“你从西弗勒斯口中证实了这个传闻？” 赫尔迈厄妮笑道：“他当然也不知道，我也没跟他提起这传闻。西弗勒斯只听说‘衰败森林’是巨人族禁地。” 说到这里，赫尔迈厄妮停顿了下：“如果有巨人神灵想要跟我要人吃，我把‘衰败森林’埋藏着的始祖是人类的事情抖落给祂，你说怎么样？” 阿曼妮西斯不禁失笑道：“不怎么样……他们不信，这几句话在他们耳中就是最强的嘲讽。他们要是信了，他们的王就该来找你了。” “是啊，所以不到迫不得已，这种话是没法说。”赫尔迈厄妮露出失望神情。 阿曼妮西斯哭笑不得：“你真有依靠这传闻与祂们交涉的想法啊？” “那你与那位巨人王后有接触过吗？”赫尔迈厄妮问道。 “‘丰收女神’欧弥贝拉吗……你不用这般谨慎，八位‘王’之下，除了心灵巨龙以及吞噬过巨龙的某些个体，呼唤其名并不会引动对方的注意。” 阿曼妮西斯先做了一番解释，才继续说道： “我没有真正与对方接触过，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不会主动与其他种族的从神相见。而其他从神，很难察觉到我的存在。” 会隐秘了不起哦。赫尔迈厄妮心底感慨道。 阿曼妮西斯继续说道：“你做好了与巨人族两位从神交涉的准备？” 赫尔迈厄妮点头悠悠笑道：“祂们至少能沟通，不是吗？” …… 在新年庆典落幕的第七天，雕刻着赫尔迈厄妮圣洁形象的小型神像、记载着人类语的羊皮卷都有条不紊地在制作与传播。 而赫尔迈厄妮穿着不算厚实的纯白长袍，静候在广场上。 稍远些的奥赛库斯吟唱歌谣般的赞诗，那是西弗勒斯为每位巨人族神灵创作的一一对应的赞诗。 此时，属于“丰收女神”欧弥贝拉的赞诗中，冻得僵硬的地面变成酥软的泥土，冬日枯木发出了翠绿枝叶。 砖瓦上、植物中、泥土里，钻出一个个小小人偶，它们高呼着“丰收女神”。 在奥塞库斯高昂的咏唱中，和这些人偶们的欢呼中，一尊上身皮甲下身长裙的女性巨人，在丰收景象中淡淡显现出身形。 祂脸庞线条柔和，竖直独眼凝视着广场人群，深棕色长发一直披到了背心。 而在属于“晨曦之神”巴德海尔的赞诗声中，整个广场从明亮白昼变得昏黄。 一尊高大的腐败巨人从扭曲的阴影中缓缓而立，祂的身影每从阴影中拔高一节，祂的容貌便变得年轻一份。 当祂巍峨身躯完全立于大地上时，祂身上盔甲散发出明亮光芒，中央眼眸位置微微有晨曦亮光闪烁。 赫尔迈厄妮知道这两位巨人从神在装逼，但人家这能力也太适合搞氛围了，她瞥了眼站在人群中被几名部落少女围在中央的阿曼妮西斯。 嗯……阿曼妮西斯就从不会这么高调，但祂为什么会那么有少女缘？ 这些女孩是眼瞎啊，老想围在祂身旁。 尤其是那名叫做赛琳娜的小丫头。 啧。 走的途径还是“不眠者”途径。 赫尔迈厄妮想到第五纪元时，弟弟周明瑞故事初始剧情中，关键性的圣物就是“圣赛琳娜的骨灰”，不知道跟这孩子有没有关系。 走了一圈神，听到奥塞库斯的咏唱声停息下来，赫尔迈厄妮才将目光落回在巨人族的从神们身上。 祂们显露的模样显然不是真正的神话生物形态，那些超出人类精神承受的神秘符号全都隐没收敛。 连体型也缩小到了四米高，刚刚好能走进部落的议事厅。 此时，其余议员疏散着人群，恢复平日里的秩序，只有赫尔迈厄妮留在议事厅里独自接待欧弥贝拉和巴德海尔这对巨人母子。 这是赫尔迈厄妮的要求，而今部落里没人会忤逆祂。 “晨曦之神”神情冷冷地坐在了部落人类特意雕刻出来的的庞大石质座椅上，在祂心中，这个人类女性是没有资格坐在祂的对面。 而“丰收女神”欧弥贝拉态度更为柔和，祂好奇的目光不断打量着，用着柔美动人的嗓音开口道： “赫尔迈厄妮第一议员，恭喜你成为人类中的第一位半神。” ------------ 第39章 你搁着点菜呢？ “我们至高无上的王很欣赏你，祂甚至有意引领你进入巨人王庭。”欧弥贝拉缓缓道。 甚至……也就是不打算引领我去巨人王庭喽？ 赫尔迈厄妮心底松了口气，在人类部落有利于她更快速的崛起，她并不想从魔狼国度逃脱出来后，又落入巨人王庭里。 她预想过要被迫加入巨人王庭的情况，为此思考过应对方案，不过像现在这般能悄然略过，是最好的情况了。 “但王很很中意你，祂说‘在解决与那些爬虫的争端后，会赐予你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将会引领人类崛起’。”欧弥贝拉空灵美妙的声音，却让赫尔迈厄妮惊了一身冷汗。 赫尔迈厄妮实在没有料到，“巨人王”奥尔米尔会产生这种想法！ 而且，欧弥贝拉你好歹是巨人王后啊，怎么能这般淡然地说出这种老鸨发言…… 赫尔迈厄妮差点绷不住表情，她压着情绪回应道：“不值得王的厚爱。” 说这种话的时候，赫尔迈厄妮都被自己这话恶心到了，不等这位丰收女神再爆出超出她预料的逆天言论，她主动开口道：“两位殿下，我在成为半神的过程中，有些许疑惑，不知道能否得到解答？” “哦？” 欧弥贝拉眉间硕大的竖眸审视着赫尔迈厄妮。 在祂来前，祂那位暴虐强大到不可一世的丈夫竟然毫不吝惜地称赞了这个人类女性，所以祂很好奇这个人类女性拥有怎样的魅力和特别之处。 祂好奇说道：“说来听听。” 赫尔迈厄妮神情迷茫地问道：“成为了半神，我反而更深地觉得自身有种不完整的感受，空虚、渴望、欲望……就像是总想要吃点什么来补全自身。” 欧弥贝拉笑了笑，祂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是这般浅薄的问题，果然只是人类女人罢了…… 祂神态变得慵懒地回答道： “这是很正常的吞噬欲望。遵循内心这种欲望，去战胜、吞噬那些引动你吞噬欲望的敌人，你便会变得更加强大。” “原来如此！”赫尔迈厄妮露出恍然与感激的神色，祂不禁感慨道：“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吞噬巨龙的尸体，也是依靠着捡漏巨龙尸体，才让我获得了如今的力量……” 听了这番话，欧弥贝拉突然陷入了思索中。 旁边神情冷漠的“晨曦之神”巴德海尔，此时也疑惑地看向祂这位母亲。 沉吟片刻后，欧弥贝拉侧头看向巴德海尔突然说道：“人类总是能比其他所有种族更容易保持理智。” 巴德海尔露出一抹残忍笑容，声音硬冷地回答道：“但这份理智是弱小的证明。” 欧弥贝拉摇头道：“那位‘美的化身’，也拥有着充沛的理性。巴德海尔，你难道认为你要比那位神灵更加强大吗？” 巴德海尔露出了凝重的神情，祂陪同着父亲见过血族那位始祖莉莉丝，那是母亲也叹服迷恋的美的化身。 巴德海尔同样为之着魔，但同时血族始祖不经意间露出的恐怖气息让祂心惊胆战。 巴德海尔高傲的神态垂落下来，祂低声道：“或许那位是特别的。” “我从来不认同理性代表着弱小，而疯狂代表着强大。”欧弥贝拉竖眸中的目光落在赫尔迈厄妮这个人类身上： “赫尔迈厄妮，除了巨龙外，你有没有对其他生物表露出吞噬欲望？大胆地说，最近精灵王又联合我们发动了一场针对巨龙的袭击，我会为你带来一些新鲜的巨龙尸体，或者从它们尸体遗留的特性。” 惊喜和贪婪的神情在赫尔迈厄妮脸上一闪而过，但祂还是迟疑片刻后，才咬牙道： “殿下，在荒野流荡时，我曾偶遇过树人，那时候心底也有吞噬欲望，但我很弱小，别说猎杀吞噬了，当时能逃得性命都是走运。” “树人、心灵巨龙……果然如此吗？”欧弥贝拉喃喃道。 “母亲，您又发现了什么？”巴德海尔询问道。 欧弥贝拉并没有避忌赫尔迈厄妮，甚至是有意在这个人类第一个半神面前，透露着自己的想法： “自从人类非凡者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便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庇护人类，既是王的想法，但也是我的提议。” “人类新生儿诞生时体内没有任何特性，也因此，人类新生儿没有任何非凡能力。这是人类与所有智慧种族都不一样的地方。但就像我们超凡种族一样，人类同样能通过吞食特性获取被猎杀对象的能力。” “但这一过程中，也有不太一样的地方……就好像人类脆弱的身躯无法容纳特性一样，吞食特性后的人类更容易畸变失控。” “不过，其中也有些个体，明明吞噬了不少特性，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却仍旧保持着较好的理性。” “比如……” “赫尔迈厄妮你自己。” 赫尔迈厄妮听到这里，理解之前阿曼妮西斯口中，丰收女神理性保持不错的含义——竟然能做到这种条理地思考问题……看来那份所谓的拜帖也是出自丰收女神的手笔。 欧弥贝拉继续说道： “我猜测，能力的纯粹程度，似乎是保持理性的关键。像是赫尔迈厄妮有吞噬欲望的，只有巨龙和树人这类拥有着心灵、精神方面能力的种族。” 如此说着，欧弥贝拉温声说道：“赫尔迈厄妮，你愿意配合我做一个尝试吗？我给你提供巨龙的特性满足你的吞噬欲望，而你只需要向我展示吞食后的模样就好。” 赫尔迈厄妮故意露出了意动的神情，却又犹豫道：“可是……我无法抛弃我的族人。” 欧弥贝拉微微笑道：“并不需要你前往‘巨人王庭’。我能改造环境并融入环境进行快速穿梭，从巨人王庭到你们这个部落用不了多少时间，就是损耗稍大一些，需要补补。” 需要补补…… 闻言，赫尔迈厄妮心底轻轻叹息。她猜到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面前温和的欧弥贝拉理所当然地笑道：“也不麻烦，无需你去狩猎强大的生物当做祭品，外面的人类就很滋补。” “没有能力的那种普通人类，数量不多，三只，唔……五只就好。” 旁边巴德海尔竖眸中露出了贪吃的神色，也扯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我也需要五只。” ------------ 第40章 威慑纪元？ 这些巨人神灵，似乎初步意识到特性糅杂的危害。 祂们在有意识地吞食普通人类，而不是人类中的非凡者们。 普通人类，在祂们眼中，是一种无害的“美味”。 赫尔迈厄妮预料到了这局面，祂叹息后，开口道：“两位殿下，有没有可能，普通人类本身也拥有着某种特性？” 欧弥贝拉闻言温柔笑道： “你这理由……这便是人类庇护族群的心理吗？” 看着赫尔迈厄妮，欧弥贝拉缓缓道： “在王的倡导下，我们巨人族也形成了这种氛围，摒弃了同类相食的恶习。” “我发现这一习性确实有利于维持整个族群的理性。甚至泛化地思考，人类保持的习性中，确实有不少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但很可惜，赫尔迈厄妮，我虽然有心提倡从人类这一种族中挖掘价值，但目前来看，仍旧是食用价值更高呢。” 等待看似温柔的欧弥贝拉将这番极具恶意的话说完，赫尔迈厄妮才又开口道： “殿下，我拥有着巨龙那种潜入集体潜意识海洋的能力。在人类集体潜意识海洋中，我看到了不少属于‘巨人’的精神烙印。” 听后，欧弥贝拉不以为意地说道：“或许是一些人类在获得能力的过程中，有人幸运地吃到了某些巨人遗留的特性。” “我最开始也这样想的。”赫尔迈厄妮赞同道，随后却话音一转：“可我们尊贵的王，为何会期待着人类的崛起呢？” 欧弥贝拉柔和的神情冷淡下来，祂似乎想到了什么，口吻也变得无趣起来：“你想说什么？” 赫尔迈厄妮低头说道：“人类，或许是巨人族的某个分支演化而来的。” 一旁巴德海尔冷哼道：“我父亲可没有禁止我们吃人类。” 但欧弥贝拉拦下了还想说什么的巴德海尔。 祂深深地看了眼赫尔迈厄妮，缓缓说道： “禁食同类是稳定理性的措施。人类疑似是巨人的分支？” 欧弥贝拉轻笑一声:“你这个理由……倒是有那么点道理，” 看到巴德海尔失落不甘，欧弥贝拉继续道：“巴德海尔，我们身份尊贵，不要去尝试有隐患的事情。等回去我询问你父亲此事，并让其他巨人做些尝试后再看，食用人类是否无害。记住，我希望你能成为你父亲那般伟大的存在……” 如此说着的时候，欧弥贝拉那硕大竖眸突然一怔，祂想到了巴德海尔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能变得更强大的特性或生物了。 上次狩猎异种的从神，并没真正让巴德海尔更进一步，只是在经历苦战后，更熟练地掌握了自身能力罢了。 能让巴德海尔成长的特性……欧弥贝拉神色凝重了下。 但随即祂又若无其事地看向了赫尔迈厄妮：“既然如此，便准备些肉类食物吧。” 赫尔迈厄妮松了口气，松懈了时刻准备链接混沌海的精神。 在祂成为“操纵师”后，祂感受到与混沌海的联系，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蕴藏在混沌海中。 那并不是她能掌握的力量，但是她有把握激发出来，并以此威胁强大的敌人。 还好没有到这种极端情况。 赫尔迈厄妮也不想当什么“执剑人”…… 随后部落将准备好的食物源源不断地端往议事厅，赫尔迈厄妮看着大快朵颐的巨人族从神，观察到祂们并不是真的饿了，而是在填补精神上的“饥饿感”。 所以说……吃人这种行为对祂们而言也并非必要的，更多是种爱好和消遣。 巨人族神灵来的声势浩大，走得也隆重。 烈阳高照，阿曼妮西斯正在家中熟悉着人类语，察觉到动静，头也没抬地问道：“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后面没我什么事情了。”赫尔迈厄妮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躺着发呆。 阿曼妮西斯放下手中石板，跟着走进卧室问道：“被巨人族刁难了？” “倒是比预期的顺利些。”赫尔迈厄妮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比预期强，但麻烦也不少。 “巨人王”对她以及人类的图谋和安排，欧弥贝拉后续疑似会研究人类是否可食用……这些事情，都让赫尔迈厄妮心情很不爽利。 虽然她也隐秘地给欧弥贝拉的心中钉了一枚小小的钉子——让祂猜测到晨曦之神唯一向上的道路。 此时，阿曼妮西斯娴熟地在赫尔迈厄妮的床边坐了下来，祂开口道：“我准备暴露半神身份，加快收集信仰的速度，然后服食那份特性。” “这么快？”听到阿曼妮西斯的计划，赫尔迈厄妮枕着手臂，侧脸看向祂问道：“不打算等部落出现新的半神了吗？” 阿曼妮西斯摇头道：“这一等说不准要多久……等我成功晋升，拥有了王之下的力量，就算有人怀疑什么，也能有周转的余地。” 对此赫尔迈厄妮没有言语，她清楚是阿曼妮西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压力，才这般急迫获取更强的力量。 更强的力量啊…… 躺在床上的赫尔迈厄妮忽然说道：“我想沟通一处危险的地方，希望你能帮我隐秘。” “很危险？”阿曼妮西斯问道。 赫尔迈厄妮低声道：“没你接触源质危险。” 赫尔迈厄妮知道阿曼妮西斯私底下有冒着失控风险接触“源堡”，祂企图掌握源堡这份超越序列的力量。 但这份尝试注定是徒劳的，只有沾染着源堡气息的苟三家非凡者才有可能得到进入源堡的权限。 因为只有沾染着源堡气息的苟三家非凡者，才贴近那位“天尊”的形象，能更好地成为“天尊”的复活载体。 但显然，阿曼妮西斯这种性格的女人，总会有祂自己的想法。 “好。什么时候？”阿曼妮西斯说道。 “就现在吧。” 拥有着隐秘权柄并能滋养精神的黑暗再次降临笼罩，赫尔迈厄妮闭上眼，她的精神在这股黑暗中扩散，她的精神体默念着那将她“带”到这个世界的咒文。 “全知全能的创造者；” “全知全能的造物主；” “全知全能的星界之主。” 随着咒文结束，奇异的触感与赫尔迈厄妮的精神链接，那熟悉的“灰白”雾气将她的意识笼罩托举，她如愿来到了那不可名状的“海洋”。 远远地，赫尔迈厄妮就找到了此次想要接触的目标，那静谧躺在灰白雾气中的穿着科研大褂的旧日遗民。 远古太阳神。 也是她从这片“混沌海”中感受到的恐怖力量的源头。 ------------ 第41章 黄昏隐士会？晓组织！ 按照视频里的剧情，远古太阳神早该从混沌海里爬出来了，不说开始讨伐古神们，至少该在人类群体中发展出隐秘结社和最早期的信徒，适应着“太阳”“倒吊人”双途径的真神力量。 但现实是，这位远古太阳神以旧日遗民的模样，仍旧在“混沌海”中。 赫尔迈厄妮这趟就是想要确认远古太阳神的情况。 晋升成为“操纵师”，她在这里的视野和行动力都得到了提升。 赫尔迈厄妮用“游”的概念不断接近远处躺着的旧日遗民，她看清对方深邃的面庞，凹陷的眼窝。 也看清躺在这里的这位男子，并没有生命特征。 怎么会这样…… 赫尔迈厄妮有些愣神。 虽然她不打算再依赖任何人。 但这个世界要真的没有了远古太阳神，会沉沦到何等的黑暗中呢？ 赫尔迈厄妮愣在这具躯体的旁边，虽然在这里的只有她的意识，但她具备潜入对方意识海中的能力。 此刻别说潜入或者被抵御，面前的躯壳内连丝毫活着的反馈都没有。 格里沙是真没有活着。 这位本该承载着“上帝”遗留力量的旧日遗民，本该成为搏杀古神开创新纪元的远古太阳神，没有活性地躺在“混沌海”中。 躺在地心深处。 “得罪了……” 赫尔迈厄妮喃喃道，她想要去推动面前这具躯体，但她的手穿透而过。 无法接触……赫尔迈厄妮不清楚是她的问题，还是这具没有活性的躯体的问题，亦或是混沌海的问题。 但她毫无疑问地从面前格里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不对…… 赫尔迈厄妮皱眉。 是三股。 她用意识去碰触那些难以言说的神秘力量时，异变突显！ 一轮光晕，静静散发出辉芒，如同一轮太阳。 十二格的虚幻圆形，每一格内都有象征不同时间的符号。 一片仿佛帷幕的阴影，阴影内似乎有一只眼睛正在无声窥视着外面。 这些是…… “太阳”“倒吊人”“错误”三途径的唯一性！ 或者说是这三个“唯一性”的象征。 这些都是上帝遗留的属于神明的力量！ 赫尔迈厄妮半惊叹半苦笑：“如果有人能进入这地心深处，就能取走拥有这三份真神位格的唯一性。” 但连真神都很难拥有踏足“混沌海”的能力，更别说潜入混沌海深处。 此时，赫尔迈厄妮能清晰感受到这三个唯一性的存在，就像是只要她愿意，这三份唯一性便会容纳到她这股意识中。 但很难说之后会发生什么。 毕竟她才是区区序列四。连任意一份都不敢接触。 要不是同在混沌海内，她连站在这三个唯一性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赫尔迈厄妮有意识地避开了这些唯一性，她目光看向那块泛着灰白诡谲光芒的奇异石头。 相较于那些给她极强危险感的唯一性，这块砸过她脑门的“亵渎石板”反倒有种亲切感。 而且她凝神望去时，那块“亵渎石板”竟然主动朝着她这边呼啸而来，但没有像上次那般砸在她脑门上，反而围绕在她身旁缓慢漂浮。 “我好像能驱使这第一块亵渎石板？” 赫尔迈厄妮手掌抚上这块亵渎石板。 就在此刻，她周身环境急剧变化，灰白“雾气”在淡去，不可名状的“海洋”显化出一根根石柱。 赫尔迈厄妮她自己就站在其中一根石柱上。 不是石柱。 赫尔迈厄妮回首望去，在她的背后，是一个被石封的巨大人像。 她正站在巨大人像探出手掌的其中一根手指上。 脚下手指状石柱上显露出漆黑的“日”字，字是与亵渎石板上文字一样，不是某种具体的语言，而是所有文字的根源。 “有点像……立于外道魔像上的晓组织。” 赫尔迈厄妮察觉到，当前这令人眼熟的场景是“混沌海”将她记忆中场景显化的结果。 她有能力将当前场景幻想成其他模样！ 这片神秘空间在本质上，来源于“混沌海”对她梦境空间能力的加强！ “算了，就这样吧。”赫尔迈厄妮新奇地打量了一番。 背后石像有点像是上帝的描述，石像非男非女，不老不少，而且就像亵渎石板上的文字那般，似乎能在不同人眼中具现出不同的形象。 赫尔迈厄妮并不确定她看到的是否就是石像本来模样，因为石像面容和她的模样有着七分相似。 而上帝尸骸化作的第一块“亵渎石板”伫立在她的身旁，赫尔迈厄妮仔细打量，但除了“空想家”途径，她此时竟然看不懂其他途径的文字。 某种规则的屏蔽？ 看不到石板上详细的魔药配方和对应的晋升仪式，让赫尔迈厄妮有些失落。 但她并不纠结于此。 更加积极地认识着这处神秘空间。 “这里……算是混沌海的延伸空间。” 通过与混沌海、与亵渎石板的神秘联系，赫尔迈厄妮能确认这点，除此之外，她冥冥中感受在现实世界里，有两道与这片空间隐隐牵引的气息。 那两道气息的主人都在伊露莎部落那片区域。 一道是赫尔迈厄妮极为熟悉的气息，是阿曼妮西斯。 另一道是让赫尔迈厄妮毛骨悚然的强大未知存在，只是根据气息，能确定也是一位女性。 “先不想另一道危险的气息，我现在好像能拉阿曼妮西斯进到这里？”赫尔迈厄妮流露出有趣的神情，她主动去挑逗属于阿曼妮西斯的气息。 但说是挑逗，序列二的阿曼妮西斯的意识，在混沌海这种高位格的影响下，仆一接触就被拉到这处空间。 与赫尔迈厄妮相邻不远的石柱上。 名为“星”的文字闪耀起灰蒙蒙的雾光。 雾光淡去，人类形态的阿曼妮西斯落在名为“星”的手指石柱上。 赫尔迈厄妮与之对视，但落于石柱上的阿曼妮西斯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那谨慎的目光中带带着浓浓疑惑。 难道阿曼妮西斯看不到我真实模样？ 观察着对方流露出的模样，赫尔迈厄妮心底闪现出这个念头。 想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嘴角勾勒，她扭曲了嗓音，使之变得低沉悠荡，缓缓开口道：“阿曼妮西斯呦，地狱欢迎你。” 这道声音在此地不断回响。 而站立于星之柱上的阿曼妮西斯却沉默良久。 随后祂开口道：“赫尔迈厄妮。” ------------ 第42章 初代“日月星”的首次接触 “赫尔迈厄妮。” 阿曼妮西斯的声音平淡悠远。 心底还想看乐子的赫尔迈厄妮一秒破功，狐疑道：“你能看到我的模样啊？” 阿曼妮西斯摇头道：“不能，你的形象在我眼中是一道包含无尽奥妙的光影。但是……” 阿曼妮西斯微微嘲笑道：“你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小尾巴要朝哪个方向摇……” 这话是真的狗！ 但紧接着阿曼妮西斯收敛了脸上的戏谑神情，正色道： “而且，除了伊露莎部落和你，我并没有向其他存在透露我的真名。你叫我声‘厄运’，或许我会迟疑下。但直接称呼我的真名……你的身份并不难猜。” 顿了顿，阿曼妮西斯环视打量着周围，问道：“这就是你提到的那处神秘空间吗？有什么作用？” “什么作用啊……好像能拉一些人进入这片空间。” 赫尔迈厄妮说着，目光瞥到了伫立于她身旁的亵渎石板上，她此刻发现，亵渎石板上竟然显露出了“黑暗”途径从序列九到序列零的成神途径！ 这种变化是在拉入阿曼妮西斯后产生的！ 感受到赫尔迈厄妮的投过来的视线，阿曼妮西斯询问道：“你有什么新发现？” 赫尔迈厄妮心底思索片刻，她驱使着亵渎石板，将石板落在阿曼妮西斯面前，询问道：“你能看到什么吗？” 阿曼妮西斯看着这块有些熟悉的石板落在祂面前，心有所思间，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 沉默许久后，一向隐忍淡然的阿曼妮西斯，此刻的声线都有了明显的起伏：“从序列九‘不眠者’到序列零‘黑暗’所有的魔药配方以及晋升仪式……” “序列1，‘厄难骑士’……” “序列0，‘黑暗’……原来如此，祂便是‘黑暗’啊……” 心神震动的阿曼妮西斯喃喃着。 等到阿曼妮西斯恢复了冷静，赫尔迈厄妮才又问道：“你能看到‘黑暗’途径以外的信息吗？” “不能。”平静下来的阿曼妮西斯欲言又止，最终还没问出那句“你能吗”。 而看到祂的表情，赫尔迈厄妮笑道： “我也不能，在你来到这里前，我只能看到‘空想家’途径，也就是‘观众’途径。” “拉你进来后，我才看到了‘黑暗’途径。” 听到这番介绍，阿曼妮西斯眼底浮现出暖意，祂开口道：“我只能看到‘黑暗’途径。看来你在这处神秘空间内，拥有着很特殊的位格……” “这里相当于真神的神国……不，位格高于真神。”赫尔迈厄妮回首望向那石封的巨大人像，视线稍稍拉远，看着空间边际垂落着的阴影帷幕，感慨道：“但这片空间，应该算是祂的。” “祂？”阿曼妮西斯诧异出声，祂同样看向身后，目光中闪现出思索的神情，沉声道：“在我眼中，祂与你在形象上是一模一样的，你就是缩小号的光影。” 听到阿曼妮西斯的说法，赫尔迈厄妮一怔，而后恍然——原来在他人视角中，背后矗立着的并非巨大人像，而是支撑着这片空间的巨大光影！ 而且，在他人视角中，她与矗立于背后、支撑着这片辽阔空间的光影形象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在他人视角中，她毫无疑问就是这处空间的主人！ 赫尔迈厄妮思绪由此延展—— 诡谲的剧情视频，未能诞生的远古太阳神，被投放到第二纪元与赫尔迈厄妮的融合…… 这一桩桩事件都在指向着位于旧日顶端的三支柱之一，上帝。 即“原初造物主”…… 赫尔迈厄妮将思绪收回，将这些埋入心底，她望向阿曼妮西斯，语调轻松地询问着一些琐碎的问题：“你能离开石柱吗？” 阿曼妮西斯做了尝试后，摇头道：“无法离开这根石柱，面前就像是有看不见的壁障。” “那能显露出神话生物形态吗？”赫尔迈厄妮又问道。 阿曼妮西斯身上的黑夜涌动成幽黑长裙，肋间、腰部又各探出两对手臂，祂颔首道：“倒是可以。” 收敛了这副姿态，阿曼妮西斯感慨道：“很神奇也很方便的空间，倒是适合商讨一些隐秘的行动。” 说完，祂又道：“你之前说，拉我进入这边空间后，才在这块石板上看到了‘黑暗’途径，那你还能不能拉入其他人，从而获知其他途径的成神方法？” 赫尔迈厄妮说道：“虽然不太清楚能不能随意拉人进来……目前倒是还能感受到一位强者的气息，有把握将祂的意识拉到这里来，而且对方就在伊露莎部落当中。” 赫尔迈厄妮描述着那道给她压迫感很强的女性气息，颇为在意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气息强大得可怕，而且还在部落里，这可不是巧合解释得通的。” “比我强很多？”阿曼妮西斯问道。 赫尔迈厄妮凝重地点头：“嗯。” 能比阿曼妮西斯这位序列二更加强大的并不多，至少是序列一，甚至可能是那八位古神之一。 可是，这种强大的存在为何会在伊露莎部落里呢？ “把祂拉进来。”赫尔迈厄妮正在思考是否要与对方接触时，阿曼妮西斯如此说道。 这不符合阿曼妮西斯一贯求稳的风格。 赫尔迈厄妮露出探究的目光，提醒道：“这样做，或许会有风险。” 对此阿曼妮西斯轻轻叹息道：“我们不能期待这种存在只是路过……如果连你这处神灵之上的神国都唬不住祂，我们还是立马从部落跑路吧。” …… 伊露莎部落中，一位容貌寻常却身材丰腴的妇女混在人群中，望着远远消失的“丰收女神”欧弥贝拉，祂的鼻翼疑惑地嗅了嗅。 “真的有那种气息……” 随着欧弥贝拉彻底消失，这名妇女仰头望着明亮的天空，但她幽深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苍穹直视星空。 微微叹息后，低下头跟着散去人流走动的妇女感到口渴。 她想要吸取鲜血。 她目光扫视着这座繁荣的人类部落，却刻意地按捺住了心底涌现的这种疯狂。 并非排斥对血液的渴求，也并非害怕暴露自己，而是高傲的她极为憎恶这种被欲望驱使的状态，尤其是这种欲望还是来源于其他存在的污染！ 就在她平复着这种渴血感时，忽然感到有股强大意志正在与她接触……虽然气息完全不同，但这种高位格感，像极了满月时星空中传来呓语的那位！ 妇人脚步依旧缓慢，但她的步伐就像是穿梭在这一区域的自然万物中，在无人察觉异常的情况下，眨眼间便走出了极为遥远的距离，走出了这座繁荣的人类部落。 在这种穿梭自然区域的缓慢步伐中，她的形象也发生了变化——她的体态更为丰腴柔美，她的容貌美得令人着迷。 她逐渐变成了祂，一尊真正的神灵。 然后祂的意识，与不断牵引着祂的那位高位存在相接触。 这一刻，不可名状的色彩布满了祂的视野。 随后便像是透过了重重帷幕。 当祂视野变得清晰时，祂看到巨大的光影。 ------------ 第43章 小心月亮！【本书改名加更以示歉意】 祂看到，从那巨大光影延伸而出的虚幻手臂最前端，逐渐物化成具体的石质手掌。 那双巨手掌心朝上，十指化作于此高高耸立着的十根石柱。 一根名为“日”的石柱，上面站着一道光影，就像是那巨大光影的缩小版。 一根名为“星”的石柱，上面站着一道黑影，深邃幽黑像是黑暗在凝聚。 祂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看到脚下同样有那种从未见过，却能在瞬间认得含义的奇异文字—— “月。” 祂轻声呢喃，再抬头看向那巍峨支撑着此处空间的巨大光影。 祂的双眼中凝聚着绯红，露出疯狂邪性的试探意味。 祂脖颈以下的躯体骤然膨胀起来，以无比恐怖的速度化作一团堪称山脉的臃肿肉团，宛如一个星球的恶性肿瘤，浑身上下遍布着繁殖这一概念的象征。 但祂却惊悚地察觉到，哪怕祂现在庞大到如同绵延的山脉，但祂仍旧被困缩在那根手指状石柱上。 就像是随着祂的体型膨胀，这根石柱上的空间也随之膨胀，但又没有挤压到其余石柱上的空间。 在这里—— 空间被扭曲着！ 不论祂如何改变自身形态，身后那巨大光影依旧是那么巍峨宏伟。 那巨大光影给祂的感触，与满月时让祂渴望贴近却又发自内心恐惧憎恨的那位，极为相像。 祂们似乎都拥有着超越神灵的位格！ “你跟‘原始月亮’是什么关系？” 庞大肉山骤然崩塌成一位丰腴柔美的女性姿态。 祂身姿魅到了极致，容貌也美到了极致。 丰腴女人目光从那巨大光影上垂落，转移到日之柱上的那道微缩的光影身上，开口询问道。 …… 赫尔迈厄妮站在日之柱上，在看到那犹如美之化身的丰腴女人膨胀成扭曲的充斥着繁殖欲望的肉山时，就猜到了站在月之柱的这位，是血族始祖，莉莉丝。 那位同时执掌着“母亲”和“月亮”双途径的强大古神！ 这位血族始祖执掌的途径并非直接来源于最初的造物主，所以在第二纪元，祂体内特性的疯狂程度在古神中反倒是烈度最低的，也使得这位血族始祖的状态，远比其余古神要好。 但可惜的是……祂执掌的途径被星空中最强大的外神，那位当前唯一活着的支柱所注目着。 因为“母亲”和“月亮”途径顶端对应的源质“母巢”，曾是那位支柱的一部分。 根据面前这位刚刚表露出的状态，赫尔迈厄妮基本确认了，如剧情中一样，血族始祖已经被“原始月亮”隐蔽污染了部分…… 面对这位“美的化身”的质问，赫尔迈厄妮淡淡说道：“‘原始月亮’……这并非祂的尊名。” 莉莉丝迟疑道：“尊名……那祂的尊名是？” 赫尔迈厄妮没有给予回应，她目光落在她身前的亵渎石板上。 在将这位血族始祖拉进这里后，石板上同时显露出了“母亲”和“月亮”这两条成神途径。 将这些知识阅读完后，赫尔迈厄妮才望向莉莉丝淡淡笑道：“你打算用什么样的代价换取祂的尊名？” “交换……” 站在月之柱上的莉莉丝陷入思索，通过刚刚的试探，让祂初步了解到面前这光影拥有着不低于祂、乃至还要高于祂的位格。 但祂无法确信站在日之柱上的光影所知道的尊名，就是祂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答案。 而且，祂一时间也无法想到要付出什么来换取。 沉吟片刻，莉莉丝斟酌地说道：“我可以向你讲解‘月亮’‘母亲’这两权柄的内容。” 刨除那些彻底沉沦在吞噬欲望的古神，稍微能保持着些许理性的古神们都有在尝试，如何更多地保持理性的状态。 在各种不同方向的尝试中，古神彼此所执掌权柄包含的知识，也成为一种价值较高的交流物。 而听到莉莉丝提出的交易，赫尔迈厄妮淡淡地笑了一声，她让亵渎石板径直地飘荡在莉莉丝面前。 莉莉丝疑惑地凝视着亵渎石板，随后惊讶充溢在眼眸中—— 石板上展露出的“月亮”“母亲”双途径的成神知识，比祂这位神灵更为系统、完整！ 阅读完石板后的莉莉丝甚至有了种查缺补漏的感受！ 但让莉莉丝遗憾的是，这块神秘石板上没有超越神灵的内容。 即便如此，祂此刻真心实意地叹服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你认为，我可以用什么代价换取‘原始月亮’的尊名？” 莉莉丝确信这道光影，会主动与祂接触，并将祂的意识拉入到这片神秘空间，必然有其目的。 当然有目的了…… 赫尔迈厄妮很想要知道莉莉丝这尊大神为何会出现在伊露莎部落！ 不知道这尊大神的目的，会让她睡觉都不安稳…… 这种问题自然不能如此直白，赫尔迈厄妮换了个角度询问道：“你当下在追逐着什么？” 莉莉丝眸光如水荡漾，祂并没有在这种问题上有所遮掩，反而想在这问题上试探出这道光影对“原始月亮”的态度，祂坦诚道： “我在追逐‘原始月亮’的气息，我从巨人族的‘丰收’身上感受到了相似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 这一回答让赫尔迈厄妮恍然——血族始祖这尊大神，原来是“丰收女神”引来的！ 不过欧弥贝拉身上有“原始月亮”的气息？ 赫尔迈厄妮思索着，视频中并没有提到这些内容，她一边想着，一边开口对含笑望着她的莉莉丝解答道： “祂是‘堕落母神’‘邪恶之始’‘不灭者’。” 更多的内容，赫尔迈厄妮没有继续往下说。 在莉莉丝沉思咀嚼这些尊名时，赫尔迈厄妮平淡地说道： “这是你得到的第二份答案。” 向莉莉丝展示石板是一个答案。 对此莉莉丝自然没有争议。 “血族始祖，莉莉丝。” “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向你索取对应的报酬。” “你可以呼唤我，‘太阳神’。” 说完这些，赫尔迈厄妮没有给莉莉丝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切断了与血族始祖莉莉丝的联系！ “真是危险啊……”切断联系后，看着莉莉丝身影消失的赫尔迈厄妮长舒一口气，她又看向保持着沉默姿态沉浸在思考中的阿曼妮西斯，“你在想什么呢？” 阿曼妮西斯叹道：“刚刚那绯红身影就是‘血族始祖’莉莉丝？” “绯红身影？不是极为美貌的丰腴女性吗？”赫尔迈厄妮问道。 阿曼妮西斯稍稍松了口气，微微笑道： “果然如此，我们所看到的形象不相同。在你这位‘主人’视角中，你能看到更清晰的形象，而我们这些‘客人’，彼此都是虚幻异象。” “在我眼中，你是一道光影，莉莉丝是一道绯红身影。就是不知道，在莉莉丝眼中，我的形象是什么？” 听到阿曼妮西斯说的话，赫尔迈厄妮也心生好奇，然后她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道黑暗身影。 当着阿曼妮西斯的面，赫尔迈厄妮将这一形象在这处空间中直接具化出来。 “黑暗吗？”阿曼妮西斯喃喃。 不过紧接着，祂笑着对赫尔迈厄妮问道：“倒是好奇……你说的极为美貌的丰腴女性，又是什么模样呢？” ------------ 第44章 跳途径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与莉莉丝断开联系后，赫尔迈厄妮稍稍放松的精神此刻竟又突然紧绷起来。 不过赫尔迈厄妮转念一想，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在这沉默的片刻中，阿曼妮西斯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祂又主动开口问道：“‘原始月亮’是什么？那段尊名又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赫尔迈厄妮叹道：“是外神，是支柱，是窥视着我们这个世界的‘月亮’。” 即便是在这重重帷幕的庇护中，谈论这个话题都让赫尔迈厄妮心有余悸。 在她看来，“月亮”权柄才是真的天坑，不仅牵扯到堕落母神这位支柱，偶尔还会与另外一位强大的外神“欲望母树”联系在一起。 实属谁沾谁疯。 在视频剧情中，也就黑夜女神是以封印物的形式持有着“月亮”唯一性才没被污染，甚至说不准黑夜女神还添置了其他隔绝污染的手段。 而“血族始祖”莉莉丝，如今同时执掌“月亮”“母亲”这双途径，看似强大无比。 但只要没容纳“母巢”成为真正的旧日，祂实力越强，越就越容易受到星空中的“堕落母神”影响。 更何况莉莉丝也存在着非凡特性糅杂的困扰，哪怕祂自体繁衍、孕育出了血族，也只是延缓祂了堕落的脚步。 要不是目前第二纪元，最初造物主遗留的屏障尚未衰退，现在的“血族始祖”莉莉丝恐怕已经沦落为“堕落母神”的古神级别傀儡。 “月亮……”阿曼妮西斯暗自记下心来，祂叹息道：“超越神灵的力量啊……那么，这道巨大光影呢，也是吗？” 赫尔迈厄妮闻言也抬头望着庞大石像，她摇摇头：“这我就真不清楚了。” 这石像是远古太阳神？还是那位“上帝”？亦或是其他存在…… 赫尔迈厄妮心底有很多猜测，但这些猜测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填补印证。 “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你已经拥有媲美神灵的力量？”阿曼妮西斯站在星之柱上伸手碰触面前看不见的障壁。 或者说障壁并不准确，随着祂任意的动作，星之柱上祂所处的空间都随之扩大或缩小，这使得祂明明能感觉到面前有着空气墙，却永远触碰不到。 “怎么可能……”赫尔迈厄妮苦笑着挥了挥手，“我还是那个‘空想家’途径序列四的我，现在只是能借用到一些特殊的力量罢了。” 比如这个梦境空间是源质“混沌海”稳固下来的。 能拉入入梦的力量，也是得到了“混沌海”的强化。 就连维持他人联系所需的灵性，也是蕴藏在石像体内的多份高序列特性在提供。 就像是魔药的配制、转运仪式的诵念等等很“简单”的事情，赫尔迈厄妮仅仅撬动了杠杆的另一端。 当然，赫尔迈厄妮也知道这种情况在诡秘世界中意味着什么…… 此时，不再试探壁障的阿曼妮西斯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自称‘太阳神’？你所在途径的终点不是‘空想家’吗？” 面对阿曼妮西斯疑惑的目光，赫尔迈厄妮淡淡地笑了笑：“‘太阳’是奥赛库斯所在途径的终点。至于为什么自称‘太阳神’……” 稍作停顿，她的口吻逐渐变得感慨：“是因为在这里也算是埋藏着‘太阳’的权柄。” 以及太阳神…… …… 从梦境空间退出来，整间卧室仍旧被静谧的黑暗笼罩着，赫尔迈厄妮睁开眼，或许是她的精神在混沌海中发生了某种变化，她的视线此时竟然能看穿这静谧的黑暗。 拥有了夜视能力后，她看到了坐在床旁的阿曼妮西斯。 对方正在注视着她，神情怔怔的，有些古怪。 不过没等她发出声响，阿曼妮西斯散去了笼罩在这里的黑暗，在这刻，祂的神情也变得一如往常的娴静，祂打了个招呼，淡淡道：“我去睡会。” “嗯。” 看着去另一张床上补午睡的阿曼妮西斯，赫尔迈厄妮从床上爬起来，她没有直接下床，而是保持着床与床之间的间距，盘腿看着迅速入眠的阿曼妮西斯。 美人睡觉也是副清冷静谧的模样，不像她总改不了四仰八叉的习惯。不论是看过多少次这场面，都让赫尔迈厄妮心生感慨。 欣赏了片刻女神的睡姿，瞅着对方没有丝毫要沉沦在源堡影响下的迹象，赫尔迈厄妮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 来到隔壁书房，赫尔迈厄妮长长地叹了口气，找了张木椅随意坐了下来，回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对她而言，与混沌海的沟通结果算是喜忧参半。 她从混沌海中得到了诸多知识，甚至得到了一处特殊的梦境空间，但这些都无法解决她目前实力偏弱的困境。 她原本是想去主动唤醒远古太阳神的…… 不然等到“巨人王”来跟她探讨人类的未来，等那些巨人用人类做实验、做食粮时，她该拿什么抵抗。 可现在远古太阳神是唤不起来了…… “逼急了我，直接容纳那里所有的遗物。”赫尔迈厄妮如此想着，挠了挠头，发泄着些许情绪。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小概率会失控堕落成怪物，大概率直接让上帝在她体内苏醒——石像内蕴藏着的除了那三份唯一性，还有“太阳”“倒吊人”这两途径的非凡特性。 她敢这样做，就相当于周明瑞直接容纳“小被子”，落地成“天尊”。 “大腿就这样被我这只蝴蝶给扇没了？”赫尔迈厄妮自嘲带着些许落寞地笑了声，在轻叹了口气后，她开始琢磨该怎样快速提升自身实力。 虽然她现在才是个序列四，距离神灵们的层次尚远，但不把握、积累每一份希望与努力，那就永远都没有超越那些神灵的希望。 赫尔迈厄妮拄着下巴想了一圈，突然想到她虽然没有空想家途径序列三“织梦人”的非凡特性，但混沌海里有相邻途径的“三首圣堂”和“正义导师”的非凡特性。 在半神层次，是可以转相邻途径晋升的，她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从混沌海里取出那些非凡特性。 与那些非要往她意识中钻的“唯一性”不同，那些非凡特性都像是磐石般岿然不动，丝毫不受赫尔迈厄妮意识的影响。 赫尔迈厄妮知道周明瑞后来是依靠着“献祭”与“赐予”这两种仪式，将物品从现实和源堡之间互相流通。 所以从混沌海里取非凡特性…… 似乎有的搞？ ------------ 第45章 上帝牌外挂还得付费开通？ 献祭仪式的布置对已经序列四的赫尔迈厄妮来讲很简单。 至于献祭对象的象征符号，赫尔迈厄妮打算用巨大光影中明灭不定的“太阳”或“倒吊人”对应的神秘符号。 向那种巨大光影献祭，除了要尝试将物质材料在梦境空间和现实世界间的流通，还有就是想确认那巨大光影是否有回应祈祷与献祭的意识。 赫尔迈厄妮很快就布置好了祭台，刻好对应符号，她将“人类语”成功创造后便具备了一定灵性的人类语原始石板放在祭台上，打算献祭到梦境空间中。 她直接用巨人语念诵起远古太阳神的尊名，但是无人给予回应。 犹豫片刻后，赫尔迈厄妮用上帝的尊名来尝试，这次引动了混沌海的异动，但并非是对献祭仪式的回应。 “都不行……”赫尔迈厄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露出了苦笑。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她想到不论是梦境空间还是拉古神入梦，她都是在借用混沌海以及混沌海内遗留事物的力量。 这些事例再次启发着她：“我需要提供的只是微小的撬动的力量。” 撬动的契机…… 如此思考着，赫尔迈厄妮在远古太阳神的尊名中，添加了指向她的“人类语的创造者”这一描述，随后她再次开始了献祭。 这一次，赫尔迈厄妮在耳畔听到了飘渺重叠的祈祷声音，那些声音都是她刚刚朝着自己献祭时所说的话。 这种献祭仪式是可行的！ 赫尔迈厄妮立马登上梦境空间，回应来自自己的献祭！ 一道虚幻的通道在赫尔迈厄妮被撬动的混沌海的力量下，逐渐凝聚稳定，随后，她看到了熟悉而亲切的人类语原始石板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梦境空间里。 能成！ 赫尔迈厄妮面露喜色，但随后就是一僵，因为她看到那道虚幻通道骤然崩塌。 怎么回事？仅仅一块稍具灵性的石板就把通道弄塌了？ 赫尔迈厄妮来回检查，发现是现实世界中，献祭用到的灵性材料耗尽了…… 灵性材料和非凡特性是两种不同的事物，前者是会损耗的，诸如超凡生物的血液、奇异植物的根茎等等；而后者是永远不会减少或毁灭，只会从一个承载物转移到另一个承载物。 “给自己献祭还需要损耗灵性材料？！”赫尔迈厄妮在祭台上放置那些灵性材料时都是在走完整的过程，在她心目中压没想到会真正损耗掉。 赫尔迈厄妮又尝试在没有灵性材料的情况下，进行献祭，明明耳畔能听到飘渺重叠的祈祷声，但无法建立起虚幻通道。 几次尝试下来，赫尔迈厄妮确定是梦境空间在吸取这称得上稀薄的灵性——每次物质材料从现实世界穿梭到梦境空间所需要的灵性，都是由这些材料提供的。 而且毫无灵性的物品，是无法从现实世界带到梦境世界。 从梦境空间反过来往现实世界带东西的尝试都失败了，因为她在家中储备的灵性材料不足以支撑一次“赐予”仪式。 想要从混沌海取一份序列三的非凡特性，消耗的灵性材料简直是海量的。 灵性材料都是部落人们在荒野上一点点采集而来的，就算她是部落的第一议员，也无法无故挪用，这是部落存在至今的根基。 而且部落里研究较多，灵性材料消耗得也较多，存量也未必够她换取这份序列三的非凡特性。 上帝的遗产就这么难拿吗…… 赫尔迈厄妮有了傻眼——远太诞生时，直接携带着双途径真神之威，镇压黑暗纪元，到她这里，连一份序列三都换不起。 “你在搞什么？动静那么大。”午睡起来的阿曼妮西斯看着在书房弄得一地狼藉的赫尔迈厄妮，神情怪异，“你拆家呢？” “我又不是二哈……”赫尔迈厄妮嘟囔了一句，将她刚刚发现的机遇与困境跟阿曼妮西斯分享。 “能用灵性材料换取一份序列三的非凡特性？”完整看过“黑暗”途径的阿曼妮西斯完全能了解到序列三非凡特性的珍贵，祂感慨着：“这种好事，你竟然会抱怨……” 赫尔迈厄妮被说得语气一窒，转念一想，她刚刚是有些钻牛角尖了，这世上哪里还有这种用灵性材料换取高序列非凡特性的便宜事。 确实事是好事，但关键她也真的穷…… 上帝给她开了个挂，但她没钱买…… 阿曼妮西斯见此嘴角微微勾起，挥手间，就像是在空气中一层层填充着色彩般，在书房地面上由低到高，堆起了小山似的各种灵性材料。 “够吗？”阿曼妮西斯淡笑问道，祂又一挥手，那座小山居然堆得更高了！ ……富婆。 赫尔迈厄妮脑海中回荡着这种词汇，她讶然道：“你哪来的这么多材料？” 阿曼妮西斯随口道：“有些是来到部落后在值守或者外出任务时顺手猎取的。不过更多的，是在魔狼国度时候积累的。反正我有隐秘空间能存放这些东西。” 有收藏癖的从神就是了不起，有隐秘空间就是了不起。 再想到自己那需要“付费”才能开通储物功能的梦境空间，赫尔迈厄妮只觉得胃疼。 看出赫尔迈厄妮明显流露的态度，阿曼妮西斯笑着安慰道：“不是你梦境空间废灵性材料，是你序列太低，自身灵性不够用。” 看着像是安慰的话，怎么觉得那般扎心呢，赫尔迈厄妮瞥了眼像是猫般在偷偷笑着的阿曼妮西斯，眼神往那小山似的灵性材料飘，心底考虑着该怎么来个软饭硬吃。 但还没等她说话，阿曼妮西斯已经主动说道：“都拿去用吧，不够我这里还有。” “这么大方好心？”赫尔迈厄妮狐疑道。 阿曼妮西斯轻笑道：“怎么？难道想让我说句‘求我’？你有这种癖好？” 赫尔迈厄妮闻言，还真想象了一下，如果加上些情景，其实未尝不可，要是彼此身份再能调转过来，就更好了。 “你似乎在想些危险的事情。”阿曼妮西斯淡淡笑道。 察觉到阿曼妮西斯话语中的些许暧昧的语调，赫尔迈厄妮主动岔开了话题：“我只是在想如何一次性将这堆灵性材料使用的仪式步骤。” 不是不心动，只是…… 赫尔迈厄妮不想被压。 可她区区序列四，在一尊从神面前，难免被压…… ------------ 第46章 我们都是文明人 赫尔迈厄妮主动错开了话题，让阿曼妮西斯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和遗憾。 这近一年的接触，让祂能确定赫尔迈厄妮是有着最朴实的欲望，而且这种欲望指向祂本人。 恰好，祂觉得祂的这种欲望似乎也在慢慢滋生。 这种欲望也是人性的一种，所以祂主动挑起这种话题，想要尝试下这种欲望是否会对祂造成什么影响。 但祂没想到，赫尔迈厄妮竟然避开了这话题。 祂疑惑赫尔迈厄妮在顾虑什么…… 害怕被祂拒绝？ 这种想法有点可笑，赫尔迈厄妮可不像是这种敏感脆弱的家伙啊。 虽然心底疑惑且遗憾，不过祂很快就调整过来，询问道：“你想要换取的是哪份非凡特性？” 埋头布置着新的献祭仪式，赫尔迈厄妮回答道：“‘倒吊人’途径序列三，‘三首圣堂’。” “倒吊人途径……”阿曼妮西斯让开脚下的位置，问道：“你好像知道不少途径的序列名称？” 祂颇有深意地笑道：“这些不是你命名的吧……” 重新刻画好“倒吊人”的符号，赫尔迈厄妮耸肩道：“是那巨大光影的遗留……但目前来讲，也算是我命名的。” 阿曼妮西斯疑惑什么叫也算。 对此赫尔迈厄妮解释道： “途径与序列在这世界中是客观存在的。只是到目前为止，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灵发现它们并给它们命名。嗯，就像是元素周期表。” “元素周期表……”阿曼妮西斯神情恍然，来自另个世界的熟悉词汇，让祂真正彻底理解途径序列的同时，也泛起些许对另个世界的怀念。 祂犹记得，初在异世界油然而生的孤独感，魔狼国度里无序、残暴、疯狂的生活，以及体内非凡特性的影响，都使得祂不自觉地摒弃着人性，变得冷漠冰冷。 于祂而言，这个陌生的世界就像是充满着恶意的海洋。 直到祂顺着直觉捡回了赫尔迈厄妮这个人类…… 与赫尔迈厄妮一起居住的居所，就像一座孤岛，让祂得以喘息，得以逐渐找回本属于自我的人性。 在魔狼国度时如此，来到伊露莎部落后更是如此，所以祂才执着于在部落中建造一座属于两人的房屋。 祂想要借助赫尔迈厄妮的影响，找回人性，对抗来自神性的疯狂，对抗那“源堡”的影响。 只是与祂预想有偏差的是，在找回人性的过程中，情感也变得丰富起来…… 这时候的赫尔迈厄妮还在继续解释着： “其实，我现在就有能力在‘石板’上显现出二十二条途径所有序列的名称。” 在梦境空间形成后，与亵渎石板联系加深的赫尔迈厄妮能确认她具备着这种能力。 “但那也就是个空壳罢了，序列对应的魔药配方和晋升仪式，是我所不知道。比如‘厄难骑士’的晋升仪式，就是在拉你进入空间后，‘石板’才完全显化。” 亵渎石板上的内容是上帝“全知全能”权柄的体现，是诡秘世界中唯一正确的成神道路。 本质不会变，但石板上序列、材料的名称则会随着时代发展和某些途径顶端的执掌权柄的高位存在的意志而发生变化。 赫尔迈厄妮迟疑了下，又补充道： “如今位于途径顶端的‘王’们，其实就拥有着为序列命名的能力，但祂们尚未认识到途径与序列这一概念，自然也不会利用这份权柄。” 闻言阿曼妮西斯沉吟片刻，问道：“序列名称的改变，会有什么影响吗？” 赫尔迈厄妮停下手中动作，组织着语言，回答道：“名称的改变不会让序列本质上的力量改变，但名称的变化会导致该途径非凡者们整体的意识形态发生较大变化。” 想到原著剧情某个午夜诗人的口胡，她又笑道：“比如，如果我是黑暗途径的序列0，我就能将‘午夜诗人’这一序列名称改成‘午夜嘶吼者’。” 说到这里，赫尔迈厄妮带有挑衅意味的目光地看着阿曼妮西斯，颇为得意地说道：“当然手握石板的我，现在也能改。” 阿曼妮西斯闻言也不恼，同样回以笑容：“是吗？我倒是想看看谁会成为午夜嘶吼者……” 敏锐察觉到试试就会逝世的危机感，自知实力还需成长的赫尔迈厄妮轻咳一声，继续道：“开个玩笑，嘶吼者哪有诗人来得温雅，我们都是文明时代来的人。” 对此，阿曼妮西斯呵呵了一声，祂又正色问道：“如果你和该途径的序列零，同时更改该途径的序列名称，会发生什么？” 布置好仪式的赫尔迈厄妮直起身来，听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会以该途径序列的序列零的意志为主导。” 亵渎石板本质上是“上帝”的推演，而不是设定。手握亵渎石板的她，一定是抢不过那些序列零的命名权。 就算是那位真正的上帝，“原初造物主”，也只能影响祂容纳源质所对应的那些途径，做不到对地球上二十二条途径全覆盖，至少诡秘之主与外神的途径，就无法影响。 看到赫尔迈厄妮已经开始准备祈求恩赐的仪式，阿曼妮西斯不再继续提问，祂主动进行了回避，身影从书房消失，并将隐秘的力量笼罩在这里。 而集中着意识的赫尔迈厄妮再次诵念尊名，她看到成小山堆似的灵性材料通过虚幻的“国度大门”不断地填补到梦境空间中。 梦境空间中那尊耸立石像内的灵性因此变得充盈。 紧接着，一块“三首圣堂”的非凡特性从它体内分离，让祂那充盈的灵性又干瘪下去。 那块“三首圣堂”的非凡特性给赫尔迈厄妮带来浓浓的诱惑感。 “全自动分离啊……还以为得我自己从石像里面撬呢。”赫尔迈厄妮吐槽着克制这份诱惑，她赶忙主动施加引导，回应自己的祈求，将“三首圣堂”的非凡特性投入虚幻通道。 几乎是眨眼间，这块非凡特性就落在了书房内摆放的祭台上。 ------------ 第47章 夜女士 意识穿过重重阴影帷幕回归肉身。 赫尔迈厄妮睁开眼来，她深邃黑眸中不断浮现着吞噬欲望的疯狂意味。 凭着意志压住这股强烈的聚合欲望，赫尔迈厄妮才起身从祭台上捡起这块圣洁感与堕落感融于一体的黑白特性。 在接触到这份特性的瞬间，她那与亵渎石板相连的识海中，骤然显露出“倒吊人”途径的所有内容！ 其中赫然包括了“三首圣堂”的晋升仪式！ “教堂”“堕落”“牺牲”……呢喃着晋升仪式中的关键词，赫尔迈厄妮将那些配置魔药所需辅助材料也一并记忆。 “成功了？” 感受到书房内的动荡，阿曼妮西斯身影重新浮现在书房内。 看到赫尔迈厄妮手中的非凡特性，祂微微笑道：“看来是成功了。你打算直接服食这份特性？” 赫尔迈厄妮克制着一口闷的情绪，空咽着，将手中特性塞到了阿曼妮西斯手中： “你先帮我保管吧。” 恋恋不舍地从特性上移开目光，她叹息道： “虽然晋升‘操纵者’时，主动操作人群情绪的行为，已经帮我将体内魔药消化了不少……但还是不适合我直接服食特性。” “我还是打算将特性配置成魔药后再服食。” 阿曼妮西斯接过“三首圣堂”的非凡特性，一小股“黑暗”顺着祂的手臂遮掩在这团特性上，“三首圣堂”的非凡特性，像是被橡皮擦擦掉般，从祂手中消失，祂淡淡笑道：“稳妥的选择。” 被勾起的吞噬欲望在阿曼妮西斯隐秘特性的同时，也从赫尔迈厄妮的心底消失。 赫尔迈厄妮略显轻松的笑道：“又有更进一步的希望了。” 阿曼妮西斯轻瞥了她一眼，“那我也该更进一步了。” …… 早春，枝桠抽出嫩芽，璀璨星光如细绢般轻柔，照着夜明亮。 夜女士斩杀一头“魔鬼”的消息在部落中引起轩然大波。 像“魔鬼”这种拥有神性的超凡生物，只要出现在人类部落，基本上都会导致整个部落的覆灭。 就算偶尔得到了信奉着的神灵及时的庇护，人类也会死伤无数。 在面对诞生了神性的个体面前，人类一次次地绝望着，连挣扎都做不到。 可夜女士却拖着一头这般残暴而巨大的魔鬼尸首，血淋淋地挂到了部落大门口。 这无疑证明了“夜女士”已跨入半神的领域！ “没想到部落里第二位半神会是‘夜女士’。”列奥德罗瞅着悬挂在吊杆上新鲜尸首，斜觑着身旁挂着灿烂笑容的青年：“奥赛库斯，你不是牟着劲想要钻研出成为半神的方法吗？有头绪了吗？” 奥赛库斯神情丝毫不变，望着魔鬼扭曲狰狞的尸首，依旧笑着说： “我并不着急，就算找到晋升的头绪，我也会主动去寻找我主探讨成为半神的方法，而不是贸然尝试。” “你我都研读了我主整理的魔药体系，难道没从中看出，我们之前那粗糙试药的行径，是多么效率低下且危险的吗？” 听着奥赛库斯一口一个“我主”，列奥德罗想翻白眼，但他也同意奥赛库斯的说法。 自从看了赫尔迈厄妮整理出来的序列，他彻底明白与对方的差距，并真正地发自内心地信奉祂对部落的引导。 “那你说，‘夜女士’成为半神，会不会跟赫尔迈厄妮有关？”列奥德罗问道，又提到夜女士时，他神情有些复杂，还没说出口的好感，便被这种实力上的鸿沟给阻隔了。 “或许吧，这谁又说得准。”奥赛库斯笑了笑，瞥到列奥德罗复杂神情，低沉着声音说道：“说起来，总觉得‘夜女士’看着我主的眼神不太一样，平常一个人时候总是冷冷清清的，但在我主跟前，就像是活过来似的。” 列奥德罗闻言更为沉重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一旁的乌洛琉斯说道：“‘夜女士’的强大与赫尔迈厄妮姐姐无关。” 列奥德罗笑着就要揉乌洛琉斯的脑袋：“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叛变到夜女士那边的……” 却被乌洛琉斯轻描淡写地躲开。 奥赛库斯则挑眉看了乌洛琉斯一眼，略显诧异地说道：“虔诚信奉着我主的乌洛琉斯竟然说出这种亵渎话语？” 乌洛琉斯仰望着魔鬼尸体，没有理会奥塞库斯的试探。 列奥德罗干笑两声：“乌洛琉斯你是不是也变强了？” 奥赛库斯则是接着明亮夜色左右瞧了瞧，说道：“夜女士这般壮举都没有把我主从那尸骨教堂里引出来吗？” 尸骨教堂是赫尔迈厄妮这段时间在荒野上专门狩猎堕落者，收集尸骸堆建的类景观建筑。 议员们都无法理解人类第一位半神的这种行径，但从赫尔迈厄妮身上看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无人敢去质疑。 反正这种清理部落周边堕落者的行径，能起到保护部落的作用。 “看来没来。”列奥德罗也跟着巡视了周围一圈，灯火明亮，却没找到赫尔迈厄妮的身影，他又转头看向乌洛琉斯，问道：“你赫尔迈厄妮姐姐捣鼓那座渗人的尸骨教堂是在做什么？” 越来越多点亮的火把，映照着乌洛琉斯的虔诚侧脸，他低声诉说道：“沟通堕落者的精神，安抚堕落者的灵，背负堕落者的罪孽，理解堕落者的牺牲，埋葬堕落者的命运……” 列奥德罗将这些话在脑中转了一圈，没能想明白。 奥赛库斯屏息听着，虽然他也不懂，却隐隐觉得这些无法理解的古怪行径，很像是赫尔迈厄妮整理手札中提及的序列晋升仪式。 总不会那位人类半神，又要晋升了吧…… 奥赛库斯心绪复杂地想着，口中低语了一句：“赞美吾主。” 就在此时，已从议事厅退出的西弗勒斯穿着黑色长袍站上了高大魔鬼尸体旁的高台。 他向着围观而来的人群高声歌颂着夜女士搏杀魔鬼的功绩，宣扬着夜女士一直以来守护部落的行径，微微光晕笼罩着他，让他的言语也更富有渲染力。 奥赛库斯仰头看着好似虔诚信仰着夜女士的祖父，不断有问号从他颇为自豪的头脑中往外冒出。 过了半晌，他反应了过来——这是……在塑造人类第二位神。 只是祖父什么时候改信这位夜女士了？ 此时有少女们的歌颂声齐齐响起。 奥赛库斯循声望去，那些女孩穿着类似西弗勒斯身上黑色长袍风格的修女服。 那些都是这半年来踏上“不眠者”道路的非凡者新人们。让奥赛库斯诧异的是，这支自称值夜者的队伍，竟然在不知不觉积累出这般惊人的人数。 这阵势，是早有准备啊…… 奥赛库斯有些惊恐地想道，那位夜女士恐怕早已是半神了。 隐隐地，他觉得时代似乎真的在发生着剧变。 他微微收敛了脸上灿烂的笑容，跟着那些值夜者少女们、跟随着越来越聚集起来庞大人群，唱起了那一段段重复着的、朗朗上口的夜的诗篇。 ------------ 第48章 你不要过来啊！ 一座简朴的教堂。 由堕落者尸骸堆砌的、四壁满是空洞的教堂。 堕落者的尸骸或多或少都残留着曾经为人的特征，但这里并无任何尸臭味，在被点燃的明亮火光中，透着圣洁之感。 教堂内钟声悠扬。 一袭圣白长袍，手持着黑色钟锤的赫尔迈厄妮，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骨白色的大钟。 三声停歇。 她抬眸看到了整个部落都融入了黑暗中。 但落入黑暗中的人们并没有被剥夺视野。 他们融入黑暗中，如同置身于温柔暖流中。 他们在这种暖意中或立或坐，有种疲倦从躯体剥离的轻松感，也有着厄难从人生中远离的梦幻感，这种轻松与梦幻感让人们陷入宁静的安眠。 唯有黑暗途径的值夜者队伍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清醒状态，吟唱着悠扬的安眠曲。 位置遥远的赫尔迈厄妮从伊露莎这片区域沉淀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中听到了这些夜曲、看到了人们喜乐平安的梦境。 她还看到了仿若骑士般伫立的一道女性虚影。 一层层淡如轻纱的黑暗从部落各角落飘荡而出。 部落中那些属于巨人族的神像悄然间，被蒙上了一层虚幻的黑暗轻纱。 虚幻轻纱与流淌的黑暗夜河，共同隐秘着伊露莎部落所有的动静。 也就在此时，尸骨教堂中。 赫尔迈厄妮这段时间以来，收容于她意识中的、属于堕落者们的精神印记一枚枚融入她的精神体中。 一枚枚黑色印记在她皎洁后背凸起如烧灼的烙印。 整座尸骨教堂的地面、墙壁、穹顶在此刻，也都浮现阵阵金色泛红的亮光，那些都是刻在尸骸中的献祭法阵。 在这阵阵金色泛红的微光中，教堂内累积如山的灵性材料在一层层地从现实世界中消失。 属于赫尔迈厄妮的梦境空间中，那巨大石像的灵性急速膨胀，陡然间，十二格的虚幻圆环在石像身前浮现—— 那是“错误”唯一性，是“错误”途径真神那独一无二特质的具象！ 在梦境空间内形成的朦胧大门在赫尔迈厄妮的意志下，在灵性的鼓荡中，想要吸附“错误”唯一性，想要将这“错误”唯一性拉扯出混沌海，送入现实世界！ 但整个梦境空间都在震荡，却仍旧无法将那虚幻圆环拉入门扉。 对此种情况早有准备的赫尔迈厄妮取出配置好的“三首圣堂”魔药，黑白交错的魔药流淌入喉。 一滩腐败血肉从她身躯流淌而出，凝聚成的面貌属于赫尔迈厄妮的，却更凄苦悲悯。 一道虚幻灵体从她精神中脱离而出，凝聚成面貌属于周明祥的，却更清澈闲适。 分离出一实一虚两道身影的赫尔迈厄妮因此变得更为纯净。 纯净如圣灵。 但她旋即又主动敞开了双臂—— “本我”“堕落”“纯净”三位又逐渐归于一体。 与此同时，教堂中安抚着的所有堕落者的灵都纷纷从教堂各处角落苏醒，他们的绝望、恐惧、牺牲……层层叠叠地，全都背负在赫尔迈厄妮身上。 这是认知与背负的过程，是深刻理解“倒吊人”的必经之路！ 当赫尔迈厄妮背负起所有堕落者的灵性与精神，整座尸骨教堂在此刻变实化虚，整个融入她的精神体！ 在这刻，赫尔迈厄妮正式晋升成为“三首圣堂”！ 正式晋升成为“三首圣堂”的赫尔迈厄妮不做任何停息—— 她借着丰富的灵性材料、借着堕落者们信念、借着部落信徒们的信念，鼓动自身的意志，彻底将在门扉引力下摇摇欲坠的虚幻圆环，纳入通往现实的通道！ 属于“错误”的唯一性，直接被赫尔迈厄妮拉扯到现实世界！ 而就在“错误”唯一性暴露在现实的这瞬间。 赫尔迈厄妮感受到一道暴虐、贪婪、想要污染一切的视线！ 感受到一道惊疑、阴沉、暮气凋零的视线！ 但也就在这时，浓厚的灰雾从黑暗角落中倾泻而出，包裹住“错误”唯一性。 灰雾的源头是隐藏于黑暗中的阿曼妮西斯。 此时的阿曼妮西斯也已经吞食掉“厄难骑士”的非凡特性。 在祂晋升过程中，祂身上不断动荡的源堡气息在不断剥离流逝，并且在不断地融入到高空中那虚幻圆环！ 这一切都在赫尔迈厄妮与阿曼妮西斯的计划中。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互相协同，预置着各种前提条件，就是为了在双双晋升的时候，利用混沌海中遗留的“错误”唯一性来吸收、承担阿曼妮西斯身上的源堡气息，以及“源堡”化身的命运！ 一切到此都无比顺利！ 但就在赫尔迈厄妮想要按计划，将那被古神注意到的“错误”唯一性远远地抛离此地时。 但她却惊愕地发现，逐渐在现实世界显露的“错误”唯一性，竟然颇为人性化地对她显露出依恋之情！ 不仅如此，在她心底也涌现出了对“错误”唯一性的舐犊之情！ 她此时在这种情绪下，竟然不舍得将“错误”唯一性抛离此地！ 可是，赫尔迈厄妮深知这份“错误”唯一性现在至少惹到“魔狼之王”和“巨人王”两位神灵的注意！ 再这样留恋不舍，她得陪着“错误”唯一性一起落入到那两位神灵的视野中！ 这跟她和阿曼妮西斯计划的结果完全相反！ 她们是想要借助“错误”唯一性引开“源堡”的影响，甚至进一步搅乱八位“王”们目前平衡的局面，以此取得进一步成长的空隙！ 赫尔迈厄妮此时察觉到，她这份与“错误”唯一性彼此间的舐犊之情，是“天尊”遗留的后手—— 是那位“天尊”为了压制“上帝”借助混沌海以及混沌海里的遗留特性和唯一性复苏的手段！ 但这份后手，在当下完全坑了赫尔迈厄妮——她会陪着“错误”唯一性一起暴露在那些强悍暴虐又根本不讲道理的古神面前！ 赫尔迈厄妮此刻完全丧失掉刚刚晋升时候的逼格，只想朝着想要“找妈妈”的“错误”唯一性大喊一声： “你不要过来啊！” ------------ 第49章 我的敌人往往都不够走运 喊叫当然是无用的。 眼瞅着要跟着“错误”唯一性暴露在那些强悍暴虐又根本不讲道理的古神视线中。 在这危急关头，赫尔迈厄妮硬生生地从精神体内分离出一道精神分身！ 她本来只是尝试用这道精神分身引开“错误”唯一性的注意力。 却没想到那道精神直接被“找妈妈”的错误唯一性吸纳过去一口闷掉。 直接融入了那虚幻圆环中！ “错误”唯一性在吞掉赫尔迈厄妮这道精神分身后，竟然像是被赐予生命一般，变得更加具备活性！ 十二格圆环形象变得凝实了许多，仿佛诞生了宛若婴孩的意识。 赫尔迈厄妮冥冥中，察觉自己与这十二个圆环有了深层次的联系，她竟能从对方那里感受到情绪。 此时，“错误”唯一性感受到了来自遥远距离的恶意窥探。 也因此，它虽然依旧向着赫尔迈厄妮表现出依恋情绪，但也表现出了畏惧和想要逃离的情绪。 “那你赶快逃啊！”赫尔迈厄妮在心底疯狂呐喊。 或许是听到了赫尔迈厄妮的心声，在向赫尔迈厄妮表达出依依不舍的情绪后，“错误”唯一性真的在眨眼间，便从此地消失。 这么走运？赫尔迈厄妮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视野中已经丢失了“错误”唯一性的身影，但朦胧之中，赫尔迈厄妮能感受到“错误”唯一性的远去，并链接到“错误”唯一性的感知，能感应到它身后，有两道强悍无匹的气息追随着它远去。 赫尔迈厄妮精神疲惫的松了口气，却也无故有一丝担忧情绪涌上心头。 赫尔迈厄妮警惕地皱了皱眉，她知晓这种对“错误”唯一性的担忧情绪，是来自“天尊”意志的影响…… 这位不愧是支柱级别的大佬，连死了，都能依靠“错误”唯一性对她的情绪与情感认知造成一定影响。 不过结局总算没有脱离她的预想…… “错误”唯一性承担了阿曼妮西斯身上的源堡气息跑路。 她和阿曼妮西斯双双成功晋升。 互相平衡制约的古神们，尤其是“魔狼之王”和“巨人王”必然会因为“错误”唯一性与源堡气息的出现，而彻底疯狂，给她们创造出喘息成长的空间——赫尔迈厄妮可忘不了“巨人王”那句要和她谈人类未来的“恩赐”。 “结局总算是好的。”甩了甩头，不去想有活化迹象的“错误”唯一性能不能从两位古神手中逃离，站在尸骨教堂消失后的空地上，赫尔迈厄妮寻找着阿曼妮西斯的身影。 刚刚“错误”唯一性搞了波大的，差点把她们的谋划都打乱，可在那种危险边缘的场面下，阿曼妮西斯都没有出手。 阿曼妮西斯有些平静啊…… 赫尔迈厄妮心底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具备着隐秘和安眠权柄的黑暗还在笼罩着伊露莎部落，但“三首圣堂”的赫尔迈厄妮此时拥有了堕落的力量，能肆意在黑暗笼罩着的伊露莎部落行走，而不被催眠。 很快，她就找到了状态不好显露出部分神话生物形态的阿曼妮西斯。 俯趴在黑暗中的阿曼妮西斯以八条腿支撑着，不断有长着密密麻麻眼睛的黑色毛发从阿曼妮西斯的身躯、八条腿上生长而出。 这是在进一步魔狼化…… 这并非阿曼妮西斯神话生物形态，而是疯狂的畸变！ 见到这情景的赫尔迈厄妮心底浮现出焦急的情绪。 但她理智地克制要上前碰触阿曼妮西斯的想法。 而是凭借着并因为转途径而没消失的“空想家”途径的超凡观察能力，寻找着阿曼妮西斯失控的原因。 并非源堡的影响，源堡在阿曼妮西斯晋升成为“厄难骑士”时，就彻底抛弃了祂…… 也不是晋升“厄难骑士”导致的失控。 赫尔迈厄妮释放自己的心智体，在这片集体潜意识海洋中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答案。 或许是她与阿曼妮西斯有着深度的联系，她竟然真做到大海捞针般的事情，找到了阿曼妮西斯失控的答案。 “是‘厄难’权柄的反噬！” 赫尔迈厄妮神情错愕，是阿曼妮西斯利用“厄难”权柄直接影响了她在这块区域、这段时间的运气，将与她敌对的人或事情厄运最大化，也就相当于将她的运气调整到最优。 所以她才能幸运地将“错误”唯一性活性化，所以她才能幸运地躲开了神灵们的注意，所以她才能幸运地从集体潜意识海洋中找到阿曼妮西斯失控的原因…… 这些本该是极小概率的事件，在阿曼妮西斯厄难权柄的影响下，全都化为现实。 但以序列一的位格，强行影响到涉及神灵层次的运气，哪怕是间接干涉，也直接导致阿曼妮西斯精神濒临崩溃，躯体开始畸变。 如果是序列一的“童话作家”，相同位格下，赫尔迈厄妮能直接潜入到这种状态下的阿曼妮西斯潜意识中，篡改祂的精神状态，然后通过维持对方的精神，来制止畸变。 但赫尔迈厄妮当前完全没有做到这种事情的能力。 高位格……空想家途径…… 赫尔迈厄妮深深皱起了眉。 她想到了“混沌海”是全五家途径的顶端。 倘若借用“混沌海”的力量，她完全能以自身序列三的位格，拔高自身“空想家”途径的能力强度。 说不好甚至能超越序列三，借用到空想家序列二“洞察者”的能力…… “我目前正处于运气爆棚的状态，或许可以……” 赫尔迈厄妮没有考虑抛弃濒临失控的阿曼妮西斯直接逃跑，不说她做不出这种事情，而且面对一位从“厄难骑士”堕落畸变而来的怪物，她也跑不了。 好在提前在部落中传播了信仰，不然赫尔迈厄妮还真不敢去触碰序列二这种完整神性的力量。 时间紧迫，赫尔迈厄妮沉下心来，主动链接上了“亵渎石板”，借助“亵渎石板”驱使着属于“混沌海”的力量。 在“混沌海”的加持下，她刚刚被阿曼妮西斯潜意识阻隔的心智体，此时能感应到一丝微弱的反馈。 “达到序列三，却离序列二差了一线。”赫尔迈厄妮叹息，位格离她预期差上一线，但也排除了会被“原初”直接在体内苏醒的风险。或许，这也是阿曼妮西斯施加的“好运”影响。 以这种位格潜入阿曼妮西斯这位“厄难骑士”的潜意识危险性极大，但至少有能力潜入…… 赫尔迈厄妮深呼口气，让自身心智体努力倾听着阿曼妮西斯潜意识的微弱回应，然后朝着属于阿曼妮西斯心灵岛屿那微微裂开的缝隙，挤了进去。 ------------ 第50章 你真的甘愿平凡吗？ 天阴。 小雨淅淅沥沥的。 明亮洁净的现代化高楼中，能俯视湛蓝河流的巨大落地窗前，站着位身材高挑、气质如水般清冽沉娴的黑发女性。 她抵在耳边的手机亮着屏幕。 手机中传来的是久病卧床的姐姐意外离世的通知。 就在此时，赫尔迈厄妮看到女人目光向她转移过来，那是与阿曼妮西斯极为相似的秀丽面庞，只是穿戴打扮上是现代人的风格。 是梦境。 是阿曼妮西斯的梦境。 暂时拥有了“织梦人”能力的赫尔迈厄妮，在视野变得明亮的瞬间，便确定了当下状况。 在与梦境中的阿曼妮西斯对上视线的这刻，赫尔迈厄妮组织着语言，准备引导阿曼妮西斯解决精神上的问题，带祂返回现实世界，从而遏制现实中的畸变过程。 但阿曼妮西斯在看到她的同时，就突然开口道：“赫尔迈厄妮，你来了。” 被喊到名字，赫尔迈厄妮愣了一下，她不由得睁大了眼，诧异道：“你是清醒着的？” 阿曼妮西斯晃荡着手中熄了屏的手机，抱肩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连接着天际的河流，腔调柔和道：“我在这儿等你找我。” 等我？ 外面身躯都快畸变成序列一的怪物了，这女人竟然主动留在这种梦境中，说着什么等她到来的胡话？！ “等个屁啊。”赫尔迈厄妮想要骂人，但又舍不得骂这女人，相对克制地爆了句粗口。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我们需要快点出去。”深吸口气，赫尔迈厄妮上前来拽阿曼妮西斯的手，打算用拖拽这种动作，来引导阿曼妮西斯产生脱离梦境的想法。 却拽不动。 哪怕是拥有了序列三“织梦人”的能力，但也无法从位格达到序列一的阿曼妮西斯的梦境中夺取操控权。 拖拽无用，时间又紧迫，赫尔迈厄妮只能改用“话疗”的方式，好声好气地哄道：“我这不是找到你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阿曼妮西斯身躯依旧没有丝毫移动。 不仅如此，祂颇为玩味地笑道:“我找不到回去的门。” 随着阿曼妮西斯话音落地，周围环境一切跟“门”有联系的事物，全部变成了冰冷坚硬的墙壁。 赫尔迈厄妮还正牵着阿曼妮西斯纤细白皙的手呢……突然被对方搞出这么一遭，赫尔迈厄妮为之一愣。 她还在想着怎么把阿曼妮西斯拉出梦境，这女人竟然主动把路全堵死了？ 意识明明清醒，但脑子因为失控瓦楞了吗？ 这是赫尔迈厄心底的第一反应。 因为这女人明显是不想离开梦境…… 不打算离开，可外面祂的躯体正趋于失控。 看阿曼妮西斯这种清醒模样，不像是没有自救能力。 当最初的焦躁情绪平静了下来后，赫尔迈厄妮回顾着进入梦境以来这女人的态度…… 一个猜测涌现在她脑中：“阿曼妮西斯是有所图谋。而且跟我有关……” 但祂能图我啥呢？ 心底一时间没有更多的思路，赫尔迈厄妮松开了阿曼妮西斯的手腕，叹息道：“你等我，我来了……然后呢？” 见到赫尔迈厄妮这幅模样，阿曼妮西斯才微微笑了起来，“我有个疑惑恐怕只有你能解答。” “疑惑？”赫尔迈厄妮挑眉道：“那你赶紧问，问完我们赶快出去。” 嘴上这样说着，但赫尔迈厄妮心底也在快速地思索着阿曼妮西斯有什么疑惑，是她才能解答的。 疑惑……不外乎那几个。赫尔迈厄妮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阿曼妮西斯不急不躁地说道：“不用急，还有些时间。” 祂慢条斯理地抚平被赫尔迈厄妮捏红的手腕，然后才抬眼，看着窗外那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场景，这才缓缓问道：“我们还能回来吗？” 回哪里？ 回地球！ 果然是这个问题！ 赫尔迈厄妮皱眉，本想用“我怎么知道”这话回答搪塞过去—— 在阿曼妮西斯濒临失控的当下，她不敢提及无法回去的真相。 想想未来中，弟弟周明瑞得知真相后的落寞与精神上出现的严重问题……她不想去赌阿曼妮西斯的承受力。 “我知道你知道。”绕口的话语被阿曼妮西斯坚定地说出，没有留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而且，这是在我的潜意识中，再加上我的位格远高于你，你在这里是无法欺骗我的。” 此时，赫尔迈厄妮明白了这女人那句“我在等你”的含义——这疯子竟然是用失控的风险，来逼她说出能否回家的真相。 赫尔迈厄妮语气一窒，沉默片刻后，缓缓道：“真相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阿曼妮西斯眉睫轻抬，窗外打进来的冷色光，衬得阿曼妮西斯的眸色更为深邃。 祂似乎是从这句话中猜到了真相，手指握着纯黑的手机，眯起眼来：“那通电话带来的，是我最后一位亲人离世的消息。” 不等赫尔迈厄妮说什么，阿曼妮西斯继续说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至于真相是什么……对我并不重要。” 祂声音变得轻柔低沉：“我怀恋‘故乡’的记忆，但如今……就算有机会回去，我也不会回了。” 阿曼妮西斯的回答让赫尔迈厄妮意外。 从没想过阿曼妮西斯竟然是这种想法，赫尔迈厄妮也说不清她此刻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心情复杂。 她不禁也扪心自问，要是真的有返回原来生活的机会，她是否会选择回去呢？ 感受到她流露出的迷茫，阿曼妮西斯低笑了一声，忽然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与我是何其相似。” 赫尔迈厄妮闻言微微垂下目光，各种各样的思绪在心底翻动。 是啊，她真的会想着回去吗？哪怕她还有着家人……哪怕她怀念着曾经算是悠闲的人生……怀念着现代生活的便利…… 但她真的那么想回去吗？ 对这种态度，阿曼妮西斯笑了笑，祂接着说道： “人生无常，生命脆弱。在经历了现在的生活，哪怕这种生活充满了疯狂与危险，你还甘愿回到那平淡而短暂的人生吗？” ------------ 第51章 你与我何其相似 面对这一问题，赫尔迈厄妮没有回答，她轻轻叹息，回答了阿曼妮西斯向她询问的最初问题： “我们回不去了。” 沉默并没有持续几秒，显然这答案没有超出阿曼妮西斯的预料。 “为什么？”阿曼妮西斯眼眸中没有悲伤，没有疯狂，只是平静地想要探究真相——想解决牵扯到自身的来历之谜。 赫尔迈厄妮在这刻索性托盘而出，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地解释道：“我们目前所在的世界就是地球，是我们文明覆灭后的地球……其实，我们从未离开过‘故乡’。” 即便听到文明覆灭，阿曼妮西斯神情依旧平静，祂又问道：“为什么是我和你？” “或许……不仅是你和我。”赫尔迈厄妮迟疑了下，说道：“我是被源质‘混沌海’选择的人，而你是被源质‘源堡’所选择的人。我们都是那些超越神灵存在所选择的复活载体。” 阿曼妮西斯想到祂才在赫尔迈厄妮的谋算和配合下，成功脱离了“源堡”气息的影响，那困扰祂很久的噩梦也真正从祂身上离去了。 念及此，祂的神情变得柔和一些。 “你对这些答案好像并不在意……”赫尔迈厄妮疑惑阿曼妮西斯听到这些答案后的淡漠态度，主动开口问道。 明明拼着躯体濒临堕落，也要留在潜意识中等她自投罗网，寻求问题的答案。 但在获得答案时，却表现得极为漠然…… “我确实不在意……至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如此说着，阿曼妮西斯突然上前牵起了赫尔迈厄妮的手，而在祂前方封闭着的办公室墙壁上，也重新显露出一扇门。 这是打算离开了？但为什么要牵着我的手？ 赫尔迈厄妮心中疑惑，但此时却不敢问，也不敢抽回手，怕打断阿曼妮西斯这份准备返回现实世界的心思。 凭借“织梦人”的能力，她勉强察觉到，阿曼妮西斯虽然意识清醒，但祂也确实遭受到“厄难”权柄反噬后的精神污染——不然她与阿曼妮西斯不至于这般难沟通。 这种模样的阿曼妮西斯，有点像是她刚刚被混沌海投放到这世界时，人性逐渐消失的“厄运”女士。 而阿曼妮西斯牵着赫尔迈厄妮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向赫尔迈厄妮继续缓缓道：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这些疑问堆积在心中，不利于精神上的稳定，所以我说过，我不在乎问题的答案……解决问题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解决问题……原来如此。赫尔迈厄妮理解阿曼妮西斯的想法，用中式的话来说，就是讲究念头通达。 念头通达的状态，确实利于精神层面的稳定。 “至于‘回家’……我的家早已没了。在我的家人们逐一离我而去的过程，在当前这世界逐渐强大的过程中，我逐渐明晰了我的内心。” 阿曼妮西斯毫不遮掩地说道：“我的野心，比我曾自以为的，更为膨胀。这个世界，能够给我更加自由的上限。” 野心与自由。赫尔迈厄妮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她此刻骤然想清楚，为何她会在“回家”这种话题上，也显得颇为犹豫。 而就在这时，在即将踏入门扉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阿曼妮西斯似是邀请般，捧起了赫尔迈厄妮白皙手背，优雅地笑道： “所以啊——赫尔迈厄妮，你与我何其相似。” …… 夜女士成为半神的仪式告一段落，但这次巨人族对此漠不关心。 巨人与巨龙原本接近尾声的争端，忽然将魔狼一族卷入其中，此外不死鸟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巨人族，使得压力骤升的巨人族不得不向血族求援。 而精灵族、异种、恶魔这些好战分子也都蠢蠢欲动。 平静许久的泛人类阵营、非人类阵营、魔狼、恶魔等四方阵营，骤然间变得风波诡谲。 在这种混乱局势中，称得上是始作俑者的两人则现身在借助“混沌海”力量开辟的梦境空间中。 站在星之柱上的阿曼妮西斯回顾着近期各族动态，事态的发展已经超乎了祂一开始的预料，这使得祂都不禁感慨道：“效果卓越啊，祂们竟然对那份‘错误’唯一性如此着迷……” 从潜意识中回归后，阿曼妮西斯就遏制住了畸变过程，并且在赫尔迈厄妮的协助下，与夜女士相关的信仰有条理、成规模地在部落中传播着，也有助于祂稳定着晋升成为“厄难骑士”的状态。 听到阿曼妮西斯谈及此事，对源质和唯一性了解更多的赫尔迈厄妮站在日之柱上轻笑着，分析道： “巨人王最开始追逐的一定是‘错误’唯一性，因为祂体内至少有一份‘时之虫’非凡特性，祂渴望着容纳‘错误’唯一性。但现在的话，巨人王恐怕也察觉到‘错误’唯一性身上有着‘源堡’气息了。” “魔狼之王是所有神灵中对‘源堡’气息最敏感的那一个，因为祂执掌着‘愚者’途径的权柄，虽然这份权柄并不完善……祂或许还缺一份‘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祂也是追‘错误’追得最疯的那位。” “不死鸟们的参战，是因为不死鸟始祖疑似容纳了‘门’途径的唯一性。祂虽然迟于前两位察觉到‘源堡’的气息，但依靠着‘门’途径的权柄，祂反而是最可能捕捉到‘错误’的那位。” “其余种族，恐怕尚不清楚巨人王、魔狼之王、不死鸟始祖这三位王突然发什么疯……他们中想要参战，纯粹是按捺不住好战本性。” “而血族参战，应该是巨人族给血族允诺了某些好处，也或许是那位血族始祖在借这个契机，接近、试探巨人王后欧弥贝拉……” 听着赫尔迈厄妮娓娓道来的分析，阿曼妮西斯笑道：“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我们人类虽然弱小，但在信息交流方面占据着一定的优势。”赫尔迈厄妮回首仰望巨大石像，叹道：“当然……更重要的是，得自那位的诸多隐秘。没有那些更为隐秘的知识，也无法凭借部落收集到的情报分析出各族乃至于神灵们的动态。” 还有一点，赫尔迈厄妮隐瞒没有提——这段时间里，她偶尔间能感应到来自“错误”唯一性的某些片段信息，比如“错误”与神灵们的逃与追的画面。 这似乎是因为那份被“错误”吞掉了一份精神分身，加上“天尊”曾经让“错误”唯一性与“混沌海”之间纠缠了很深的联系。 使得她与“错误”有了这种偶尔产生的神秘感应。 想到这种感应，赫尔迈厄妮突然想做一个尝试： 能不能把“错误”唯一性的意识，拉到梦境空间？ 话说回来，“错误”唯一性现在的状态，算是有意识的吗……赫尔迈厄妮不确定地想着。 ------------ 第52章 放牧 赫尔迈厄妮尝试着去感应“错误”的气息，模糊中有反应，但不知道为何完全无法链接。 赫尔迈厄妮还尝试捕捉其他气息，但一无所获。 尝试无果，赫尔迈厄妮有些遗憾地在心底叹息：“还是没找到阿曼妮西斯和血族始祖莉莉丝的共同性。总不会是我目前只能拉两位进梦境空间吧……” 不过求稳的话，目前也不适宜跟其他更强大的存在接触，不论是她本人，还是阿曼妮西斯，都正处于成长期。 发育时，该苟还是得苟。 而此时，阿曼妮西斯谈及巨人族那边传来的邀请，祂皱眉道：“巨人族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却仍坚持举办庆典，而且竟然把你的名字纳入到祭典受邀人之列……你认为他们想做什么？” 听到阿曼妮西斯提起巨人族的庆典，赫尔迈厄妮情绪微微有些波澜，她耗费诸多资源，都把“错误”唯一性从混沌海中放出来搅乱局势了，巨人族竟还有余力关注她。 赫尔迈厄妮有所预测，大概率还是跟“巨人王”对于人族未来的谋划有关。 不过……也从侧面说明，“巨人王”似乎很在意人类这一种族。 “战时祭典也能提高士气……至于邀请我参与祭典，恐怕是好奇人类半神是什么模样吧。”赫尔迈厄妮含糊地回答道，她没有跟阿曼妮西斯提及巨人王有意在人类中散播子嗣的事情。 阿曼妮西斯并没有做太多遮掩。 赫尔迈厄妮当然能感受到阿曼妮西斯对她的特殊情绪。 虽说阿曼妮西斯性格沉稳，但真牵扯上人性与情绪，赫尔迈厄妮也不敢打包票阿曼妮西斯就能完全不动怒，不冲动。 可是阿曼妮西斯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不宜与巨人王正面发生冲突。 赫尔迈厄妮将话题转移到部落发展以及信仰传播上： “好在巨人族此次没有强征部落青壮去侍奉他们，不会打断部落目前的发展劲头……等我前往‘巨人王庭’的这段时间，你多注意点部落的安危，万一部落居民出现大规模地伤亡，会动摇我们的锚，进而影响到我们的精神状态。” 单纯用部落居民的安危，是无法捆缚颇为腹黑的阿曼妮西斯。 所以，赫尔迈厄妮强调了部落居民们的安危关系到她们精神的稳定，想要让阿曼妮西斯待在部落。 阿曼妮西斯察觉到赫尔迈厄妮有意在瞒着祂一些事情，思索片刻，祂仍旧出声道：“我陪你去巨人族的祭典。‘巨人王’被‘错误’吸引着注意力，未必会参与此次祭典。而巨人族的那些从神……对我毫无威胁。” 整个第二纪，序列一的从神寥寥无几。再加上隐秘与厄难权柄，阿曼妮西斯已经有了诡秘世界老阴比的雏形。 赫尔迈厄妮闻言摇头劝道：“巨人王未必腾不出手来参与祭典，到了真正神灵这一层次，地域间的距离对祂们而言，有太多手段能在短时间内跨越。” “晨曦之神”巴德海尔，目前也仅仅是“黄昏巨人”途径的序列二，就能借助衰老与腐烂的能力间接使用出灵界穿梭，执掌该途径权柄的“巨人王”必然拥有更为强大的类似手段。 想到灵界穿梭的能力，赫尔迈厄妮朝着阿曼妮西斯说道： “我晋升成为‘三首圣堂’后，能放牧超凡生灵的灵魂，从而获得被放牧生灵的能力。距离巨人庆典还有段时间，我打算猎取超凡，获取能远距离传送的能力。” “混沌海”中存留着“倒吊人”“太阳”这两条途径从序列九到序列零的非凡特性，赫尔迈厄妮转途径时，选择了“三首圣堂”而不是太阳途径的序列三，便是看中了放牧能力。 除了能使用其他途径的能力外，她也想尝试，能不能通过放牧能力解锁“亵渎石板”更多途径的魔药配方和晋升仪式。 “远距离传送啊……”依靠着“亵渎石板”上记载的途径知识，对自身途径彻底补全的阿曼妮西斯如今也拥有了灵界穿梭的能力，自然知道机动能力对安全保障的重要性。 通过赫尔迈厄妮的描述，对放牧能力有了初步了解的阿曼妮西斯轻笑道：“你都明确了想要放牧的能力，想来也已经有了如何获取的计划了吧？” “嗯。” 赫尔迈厄妮点头道： “一头不死鸟在巨人族北境边缘肆虐，有个人类部落定居在那边，并且那里零星有了信仰我的信众。他们虽然还没受到波及，但有信徒带着惊恐的情绪向我祷告。” 如此说着，赫尔迈厄妮心底微微叹息，在这些神性生物面前，人类部落脆弱如草芥，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所以伊露莎部落才会在她自称半神的时候，那般亢奋。 受其他种族的庇护，远不如自身种族的壮大。 这般想着，赫尔迈厄妮又说道：“要不这次你出手？我放牧那头不死鸟的灵魂，你在那处人类部落传播信仰？” 阿曼妮西斯目前很需要更多的信徒来维持状态。 “好。”阿曼妮西斯没有拒绝赫尔迈厄妮的好意，颔首道，“什么时候出发？” “再稍等下。”定下了之后的行程，赫尔迈厄妮笑道：“我打算拉‘血族始祖’进来聊聊，顺带着收取之前约定好的代价。” 此事涉及一位真正的神灵，阿曼妮西斯对此颇为好奇地询问道：“你想好要从血族始祖处索取什么‘代价’了？” 赫尔迈厄妮颇为无良地笑了笑：“我打算借助这位‘血族始祖’，再给‘巨人王’添一把火，如果祂这位塑料盟友变得不那么令祂放心，我不相信祂还能有闲心搞事情。” 只要被混沌海捕捉到对应的气息，那么在非特定的条件下，赫尔迈厄妮任何时候都能与对方取得联系。 不过相较于周明瑞借助“源堡”的力量对塔罗会成员们的“强制召唤”，赫尔迈厄妮的的这份能力更偏向于“呼唤”。 像莉莉丝这种远超她自身位格的高位存在，是有能力抗拒赫尔迈厄妮的呼唤。 不过赫尔迈厄妮能肯定，只要不存在特殊情况，那位“血族始祖”不会抗拒与她这位了解“原始月亮”的存在建立联系。 事实也如此，赫尔迈厄妮以“太阳神”的名义，呼唤拉扯莉莉丝的意识。 仅仅片刻后，便得到对方的回应。 ------------ 第53章 小山似的巨人带来了安全感 体态丰腴的莉莉丝穿着飘荡虚幻的纯白衣衫，友善亲和地与巨人王后欧弥贝拉交谈着，直到祂突然感受到那股神秘莫测的意识在与祂接触，并对祂的意识产生了一股拉扯引力。 “我想歇息会。”莉莉丝温婉而直白地笑道。 欧弥贝拉立刻止住了略微讨好的话音，虽然疑惑“血族始祖”为何突然没了与祂交谈的兴致，但祂不敢贸然向这位询问，按照对方流露出的意愿屏退了所有的族人，并留下一句：“您先休息，有需要就吩咐我们。” 富丽堂皇的庞大宫殿，眨眼间便只剩下斜躺在卧椅上的莉莉丝。 莉莉丝放松了对那股引力的限制，祂的意识在穿越了仿佛笼罩着世界的阴影帷幕后，站立于梦境空间的月之柱上。 祂抬眸环视，与上次相同，偌大神秘空间内，巨大光影前，只能看到日之柱上的光影和星之柱上的黑影。 虽然小几个月都没有联系，但对度过了漫长岁月的莉莉丝而言，数月时间不过是转瞬即逝。 更何况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极为丰富——巨人王、魔狼之王和不死鸟始祖疯了一般快打出脑花了，种族间的争端也此起彼伏，就连祂也被巨人族许以重利，受邀请对抗不死鸟们和它们驱使的亡灵大军。 莉莉丝望向日之柱的光影，轻笑出声道：“太阳神，你唤我来此，可是想好了……想要从我这里获取什么？” 看来莉莉丝的心情不错，再结合呼唤莉莉丝时能感受到莉莉丝的气息是位于巨人王庭内。 由此推断莉莉丝对盟友巨人族的报酬很是满意。 想着这些，赫尔迈厄妮声音平和地说道：“血族始祖，我想知道‘巨人王’目前的动向。” 通过与“错误”的神秘学联系，通过那些细碎的片段，赫尔迈厄妮算是这世界上最清楚“巨人王”当前动向的生灵之一。 活化后的“错误”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不断周旋在“魔狼之王”“不死鸟始祖”以及“巨人王”的追击下。 期间，这三位古神也总会在相遇时爆发战斗—— 有着“源堡”气息的错误唯一性，是祂们完全无法割舍的珍宝，是驱动祂们最原始吞噬欲望的源头，在加上“错误”权柄的干涉，这使得三神从未想过先联合阻击“错误”。 要不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以及种种难以被杀死的权柄和手段，三位古神早就把彼此脑花给打出来。 虽然看过这些片段，但赫尔迈厄妮依旧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莉莉丝，她的目的并非是问题本身，而是将莉莉丝的注意，往“巨人王”身上引导。 哪怕莉莉丝这位“血族始祖”什么都不做，如今四面环敌的“巨人王”面临这位盟友的注视或打量，心底难免不会多想。 而且……更重头戏尚未开幕。 仅仅是探查塑料盟友的动向，虽然心底暗暗警惕，但莉莉丝没有拒绝这个“代价”…… 因为祂在这道光影身上有着渴求，祂渴求获取更多有关“原始月亮”的情报。 莉莉丝并没有遮掩这份渴求，这种遮掩举措毫无意义，祂坦然地向赫尔迈厄妮提问道：“太阳神，你是否知道，如何清除或者隔绝来自‘原始月亮’的吸引？” 嚯，莉莉丝这状态堪忧啊。 不过，这份吸引……也未必是来自“原始月亮”呢。 并没有向莉莉丝告诫这些，赫尔迈厄妮早有准备的低语，在梦境空间中回荡： “这份吸引本质上是种回归，既无法隔绝也无法清除，并且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 “除非死亡。” 随着这段话传入莉莉丝的耳中，赫尔迈厄妮又一次主动掐断了与对方的联系。 “你难道在忽悠着‘血族始祖’去死？”旁观从不出声的阿曼妮西斯看到那道绯红身形从月之柱上消散后，狐疑地看向了赫尔迈厄妮。 祂为自己这种猜测而感到可笑，却又觉得这不仅仅是个笑话。 赫尔迈厄妮抛掉了那份神棍感，对此轻笑一声，感慨道：“死而复生，这本是奇迹，但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 一群老东西都在布置后手，都在掀棺材板，甚至还能耗费更多的余力压着彼此的棺材板。 不论是她，还是阿曼妮西斯，都是这种安排下的产物…… 当然，赫尔迈厄妮自认她如果也拥有这份力量的话，也一定会活学活用，毕竟谁能拒绝草丛阴人的快乐呢。 站在星之柱上的阿曼妮西斯也眯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巨人国度北境边缘。 裹着兽皮衣的女猎人趴在山丘后望着远处游荡的死尸。 而她身旁背负着各种灵性材料的同伴晦暗的瞳眸中，还看到那些死尸背后萦绕着的亡灵。 “打得过吗？”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这些复苏的亡灵背后有着那头恐怖的不死鸟！” 两人是部落的守护者，也是部落派出探向当前方向的斥候，她们很“幸运”地发现了那支亡灵军队的痕迹。 依靠着灵性材料制成的药粉遮蔽着行踪，两人在探查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逃离此地。 能活着将死灵们的动态传递回去，便是成功。 但陡然间，她们看到了远处蹲坐着一位灰蓝皮肤的高大人影。 “那是……巨人？” 部落受到巨人庇护的两人，自然能认出这灰蓝皮肤高大身影的种族。 一股安心感涌上女猎人的心头。 “是巨人来拯救我们了！” 女猎人朝着同伴低声笑道，她满脸轻松。 可她转头过去时，看到眸色低沉的同伴此时满脸惊惧！ 她的同伴单手死死捂着嘴，在竭尽全力阻碍着喉咙想要发出的声音，另一只手则拽着她的衣角，想要拉扯着她安静地逃离此地。 女猎人疑惑不解，但她相信搭档这种神神叨叨的举动必有缘由，因此也降低动作幅度，在同伴施撒的药粉的遮掩下，缓缓从此地逃离。 那座小山般背影侧向她们的巨人肩头抖动，似乎在啃食着什么。 虽然角度的遮挡看不到巨人的正面，虽然较低的灵性看不到灵异现象，但女猎人凭借着卓越的视力，看到了散落在兽人脚下的、与她身上风格类似的厚重兽衣的碎片。 她闻到了属于人类的血腥味道。 闻到了熟悉的、部落队友身上的酒味。 ------------ 第54章 这很合理 此刻，一闪即逝的直觉让女猎人猜测到那灰蓝巨人在啃食着什么！ 她不由得用手掌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大气不敢出地，想要悄声从此地离去。 她此时彻底明白了拥有着巫师和窥秘魔眼的同伴，为何是那副惊恐不敢出声的状态了。 隐蔽药粉有用……隐蔽药粉有用…… 在不断地自我安慰中，两人想要撒足狂奔，却又只能克制地挪动着步伐，不敢发出动静。 好在巨人并没有察觉到她们。 哪怕她们脱离了能遮蔽她们身影的土丘，那小山似的巨人也没有转头看向她们。 就像她们隐身着一般。 “隐蔽药粉真的有用！” 女猎人惊慌的心底闪过一丝雀跃与欣喜。 然而下一刻，那巨人转头回眸。 一颗硕大的竖直独眼，盯着她们。 祂嘴里还咬着一截血淋淋的人腿。 …… 跨越色块重叠的世界，被阿曼妮西斯牵着手的赫尔迈厄妮，首次体验灵界穿梭这种神奇的出行方式。 但在穿梭灵界时，她莫名感受到隐隐的威胁感。 “威胁感？”听着赫尔迈厄妮对首次穿梭旅程的描述，阿曼妮西斯疑惑地皱起眉： “灵界中确实游荡着不少灵界生物，但对我、对你，能产生威胁感的不多了。而且……是什么样的威胁感，能绕过我的感知，只施加到你的身上？” “难道是不死鸟们的那位王？” 赫尔迈厄妮摇了摇头，与“错误”的隐秘关联，让她确信这份危险并非来源于“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 “错误”现在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不死鸟始祖”的威胁，与这种刚刚在灵界时的感触完全不同。 赫尔迈厄妮其实有所猜测，但也只是种猜测，便将这个话题按下不谈，说道：“这就是巨人国度的北境？离得可够远，我们先找那头肆虐在这儿的不死鸟吧，还有那处人类部落……” 在赫尔迈厄妮看来，传播信仰是件技术活，单纯地将那头不死鸟找出来宰掉，并不能很好地达到传教效果。 当然，赫尔迈厄妮也做不出诱导不死鸟在人类部落中肆虐，然后来一出拯救人类部落的戏码。 即便她拥有着将这件事情合理化的能力。 顶着北地的冷风，一身黑裙的毫不受影响的阿曼妮西斯开口问道：“想要在荒野上寻找一头拥有传送能力的不死鸟并不容易。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依靠集体潜意识。”赫尔迈厄妮对此早有准备道： “一头具备着神性的不死鸟在此地活跃着，足以让这块区域的集体潜意识海洋引起一些微妙的变化……从这些变化中，便能得到寻找不死鸟踪迹的线索。” “当然，这种寻找，还是需要一点点好运。”赫尔迈厄妮朝着阿曼妮西斯浅浅地露齿笑着。 在得到“厄难”权柄的加持，赫尔迈厄妮娴熟却仍旧谨慎地释放出心智体，她的意识融入到一个灰蒙的、黄昏倾洒着的世界。 黄昏下是一滩滩腐烂的巨人残躯，他们时而苍老时而变得年轻，像是围墙般将一些模糊渺小的人形身影围在中央。 这片区域的意识海洋被巨人占据着主导？ 赫尔迈厄妮有些讶然，她本以为这里地处偏僻，会以部落人族、荒野怪物等生灵的精神烙印为主。 看来这里仍旧处于巨人们的活动范围……可这样的话，巨人们为什么没有清除或驱赶走那头不死鸟？ 赫尔迈厄妮收敛情绪，用心灵领域的能力将自身调整到极为平静的状态。 她黝黑深邃眼眸中重叠着金色竖眸，发色逐渐变得灰白，脸颊两侧隐隐有两张与她模样完全一样的面容浮现。 一面圣洁得令人心生向往。 一面阴郁得似是背负着某种沉重。 她缓缓抬脚，踏向前方。 那些瘫软如烂泥的灰蓝半身们发出如同野兽般喘息，一双双腐烂手臂向着不断潜入这片集体潜意识海洋的赫尔迈厄妮伸来。 但这些腐烂手掌在接触到赫尔迈厄妮的脚尖时，陡然间全都回归成浓郁的负面情绪、堕落疯狂的精神等等更为本质的模样。 这些能污染灵性使人发疯的负面情绪、堕落精神，如同深邃墨河般，汇聚披在了赫尔迈厄妮的背后。 却没有伤及到赫尔迈厄妮的精神。 只是赫尔迈厄妮的笔挺的身姿微微佝偻了些。 她脸颊上那张阴郁侧脸，变得更为悲苦。 有着巨人族烙印的集体潜意识海洋，确实要比人类们的惊险恐怖，这归因于巨人们超凡的力量以及巨人们灵性深处的疯狂底色。 但这份显化为墨色披风的沉重烙印，还在“三首圣堂”的赫尔迈厄妮能背负的范围内。 如此游荡在这片区域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中，在好运的加持下，赫尔迈厄妮看到了一丝微弱的苍白火焰在某座“孤岛”上摇曳。 “找到了。” 赫尔迈厄妮眼中金色竖眸彻底显化，她的模样偶尔维持着人形，偶尔模糊成三首灰白巨龙的虚影，形态来回变换间，她把握住找到这座“孤岛”的刹那时机，在悄无声息间登上了这座属于那只不死鸟的心灵岛屿。 属于不死鸟的潜意识画面在赫尔迈厄妮眼前浮现。 她看到不死鸟在闪烁间对生灵们的追逐，看到了不死鸟利用能力玩弄着灵魂，看到不死鸟吞噬着各种各样的灵性…… 她还依稀看到了高耸的苍白石柱，看到了一座倒立向下的骨质建筑。 但“好运”以及灵性的提醒让她在这刻“视野”模糊，就像是要与这座心灵岛屿断开般。 就连她此刻的记忆都隐隐在模糊，像是要随时消散。 但就在此时，源于“混沌海”的异动，让她视线重归清晰，而刚刚那副透着死寂荒凉的场景画面已经消失。 但那场景的记忆，在“混沌海”的影响下，被保留下来。 自知刚刚不死鸟意识中的场景有问题，赫尔迈厄妮主动克制着思绪，不去思考那陵墓般的巨大城市。 她伸手一探，一张张块状碎纸具现在她手中。 碎纸一片片地飘落融入着不死鸟的潜意识，篡改着这只不死鸟的念头、想法。 纸屑飘落中，那一行行文字隐约呈现： “饥饿感让我从梦境中醒来，我感受到荒野中有女性人类的气息。” “那是纯粹的、不含有任何非凡特性的、甜美的人类女性。” “人类是种弱小而富有灵性的生物，很适合当做今日份的餐点。” “我想立刻打开‘门’，一如既往地去玩弄猎物。” “我期待在猎物情绪最丰富的时刻享用她。” “哦，赞美始祖，我太期待这一切了，我要立刻开始行动起来。这……” “这很合理。” ------------ 第55章 恐惧女皇 感受着这头不死鸟心灵世界中的情绪变化，赫尔迈厄妮不禁感慨: “空想家”途径的本质力量啊…… 这种悄然间操作其他生灵的力量让赫尔迈厄妮有些许迷醉，但随之也让她心生警惕： “难怪每一位‘操纵师’都要懂得克制自己，尊重他人。就算是能凭借着‘倒吊人’能力硬抗堕落、污秽的精神烙印，但迷醉于这种操作欲望，也会逐渐疯狂而不自知。” “当然，这也并非代表着不敢动用这份心灵操纵的力量，而是要做到不沉迷其中。” 赫尔迈厄妮轻吁一口气，身影从“孤岛”上慢慢消退，但在她打算真正从这片区域的集体潜意识海洋中撤离时，一道高大的巨人虚影骤然从幽深角落拔地而起。 那巨人虚影嘴角叼着血淋淋的人类大腿。 硕大的竖直独眼，盯着赫尔迈厄妮，伸出腐烂巨手就朝着她捉了过来。 这种巨人虚影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巨人吃人”这一精神烙印的显化。 精神烙印不仅是当前区域集体意志的沉淀。 这种沉淀一旦成为了烙印，也会反向影响周围区域的同种生灵，成为他们共同的、铭刻入血脉的古老“记忆”！ “竟然显化到这种地步，巨人族……呵。” 赫尔迈厄妮目光冰冷，她没有硬拼，轻飘飘地躲避开来。 但在躲避的同时，她脸颊上那张阴郁侧脸睁开了眼。 背负在赫尔迈厄妮身后的沉重披风在阴郁侧脸睁眼的同时四散开来，流淌成冒着污秽气泡的腐烂黑水，朝着那巨人虚影席卷而去！ 虽然这些黑水与巨人虚影同为这片集体潜意识海洋中沉淀的精神烙印，但那巨人虚影被黑水淹没后，在行动上不可避免地变得僵涩迟缓——不同的精神烙印间并不能相融。 看着面前如野兽般嘶吼的巨人虚影，赫尔迈厄妮脸色微沉，巨人虚影对于她而言，并不具备危险。 但通过这道巨人虚影，她感知到，在这片区域中，正在发生着“巨人吃人”这种事情！ 她看到那本该庇护附庸种族的巨人，不仅对那头不死鸟的肆虐如视无睹，反而一边捕捉、品味着外出探查的人类，一边颇为乐呵地旁观着那头不死鸟玩弄荒野上的生灵们。 即便是再理性，赫尔迈厄妮此时仍旧难以遏制心中的情绪。 她甚至不愿再见到眼前这种“巨人吃人”的精神烙印残留在这片集体潜意识海洋中，即便眼前的巨人虚影也不过是沉淀在这里的冰山一角。 她想要真正消灭掉这巨人虚影。 赫尔迈厄妮没有净化精神烙印的能力，但“三首圣堂”具备着背负堕落的权柄！ “本我”“堕落”“纯净”，三张面庞的位置随着赫尔迈厄妮的心念发生偏移。 那张表情阴郁的侧脸，覆盖在她面容上，明明面容一模一样，但这张阴郁的脸神情悲苦，代表的是赫尔迈厄妮的“堕落自性”！ 阴郁的赫尔迈厄妮低垂着头颅，她面前的巨人虚影在某种诡谲引力中快速地消融，化作黑色雾气飘向赫尔迈厄妮的身躯。 随着黑雾的靠近，被承载在赫尔迈厄妮身上的堕落者们的烙印也活过来般齐齐嚎叫。 一座尸骨教堂隐隐显露在赫尔迈厄妮的身后。 教堂中与赫尔迈厄妮模样相似的倒吊神像一股脑地将飘荡而来的黑色雾气尽数吸收。 而赫尔迈厄妮圣洁的那另一张面庞也睁开了眼，虚幻的嘴唇翕动，虔诚地念诵着。 以自我牺牲的状态，背负这份“巨人吃人”精神烙印的同时，赫尔迈厄妮还分出部分精神去链接阿曼妮西斯的心灵世界。 凭着赫尔迈厄妮此刻的心灵力量，并不足以侵入到阿曼妮西斯的潜意识中。 但心有灵犀下，被她精神触动的阿曼妮西斯主动放开了对她的心灵戒备。 与阿曼妮西斯意识相连的瞬间，赫尔迈厄妮将她在不死鸟潜意识中的布置，将从巨人虚影处得到的吃人巨人和两个未遭毒手的人类位置，全都传递给阿曼妮西斯的潜意识。 肆虐的不死鸟、旁观取乐的巨人，性命危急的人类…… 守在赫尔迈厄妮身旁的阿曼尼西斯在得到这些信息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赫尔迈厄妮心底涌动的愤怒与杀意。 也就在此时，那头被篡改了潜意识的不死鸟“开门”而来，正面迎上了化作魔狼的阿曼妮西斯。 看到魔狼的瞬间，被潜意识挑拨得迫不及待的不死鸟有点懵。 可当祂想要逃跑时，祂浮于躯体表面的苍白火焰已经像是被擦拭般被人凭空抹除！ 八腿魔狼以最为狂暴的姿态，直接撕裂了祂的羽翼，污染一切的狂暴精神摧毁了祂的灵体，让祂连距离最近的闪烁都施展不出来。 然后，祂也不用再施展任何能力了…… 瞬杀这头神性不死鸟后，身躯庞大的魔狼直接拽着不死鸟余温尚存的尸首，利用灵界穿梭，来到了赫尔迈厄妮传递给祂的位置。 …… 满嘴血污的灰蓝巨人伸手抓向女猎人和她的同伴。 巨人身躯庞大的同时，却拥有着极为敏捷的速度，让两人根本来不及躲避。 就在女猎人两人最绝望的时候，一头利爪抓取着不死鸟尸首的八腿魔狼从骤然半空现身坠落，那丢出的不死鸟尸首砸在灰蓝巨人身上，溅落起无数血沫与脓液。 浑身沾染着血污变得狂暴的巨人身上浮现出现晨曦一样的光芒。 “魔狼！” 那硕大竖眸扫向阿曼妮西斯的魔狼姿态时，一股深沉的恐惧从魔狼漆黑的眼眸中传来，让祂浑身战栗，甚至连维持在体表的守护之力都瓦解崩碎！ 此时的阿曼妮西斯展现的并非是神话生物形态，而是魔狼化后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祂所操纵着的恐惧力量，依旧将眼前巨人活生生地吓死。 扑杀不死鸟，吓死巨人，阿曼妮西斯斜觑了一眼旁边角落中瘫软发颤的两名女性人类。 祂肋下两侧伸出的臂膀分别拖拽着不死鸟与巨人的尸体，粗暴地在地上拖拽出两道深沟痕迹。 就这样以更为庞大的体型，拖拽着这两具庞然大物的尸体，阿曼妮西斯还特意从稍远处的人类部落的旁边路过。 如地震般的步伐，不可一世的不死鸟与巨人的凄惨尸体，加上阿曼妮西斯特意溢出的恐惧力量。 部落人类永远也无法忘记被恐惧支配的这一天。 在即将消失在人类极限视野中时，阿曼妮西斯身躯逐渐直立起来，化作比巨人还要高耸的半狼半人的女性姿态。 …… 赫尔迈厄妮看到阿曼妮西斯拖着两具尸体返回时，她轻叹道：“倒是让你白忙一趟。” 赫尔迈厄妮本打算让阿曼妮西斯以人类半神的身份击杀不死鸟，然后借此事在附近人类部落传教。 但这一切都因为她想要击杀巨人的执念化为泡影——击杀巨人的阿曼妮西斯不能再暴露人类半神的身份。 阿曼妮西斯闻言却轻笑道：“传教……本质是力量的延伸。我可没白忙活。” 在阿曼妮西斯耳畔，传来不少新生的、虚幻的祈祷声。 他们痴狂地奉祂为信仰，称呼祂为： “恐惧女皇。” ------------ 第56章 您与夜女士住一屋？ 巨人王庭。 当橘红而绚烂的黄昏光芒映照在身上时，跟随赫尔迈厄妮而来的人族少女赛琳娜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远远地便能看见一座座巨人宫殿和高塔。 即便距离尚且遥远，可那份恢弘与巨大在看到的瞬间便夺人心神。 只觉得自身的渺小。 赛琳娜年前曾以奴仆的身份来过巨人国度。 可那时候就像是钻狗洞般，被巨人们驱赶着从一处偏僻的门洞中进入这座地上神国。 洞内洞外是微微俯身看热闹的独眼巨人。 那时候甚至算不上真正进入这座巨人神国，只是在这庞大的巨人国度的偏僻一角中，侍奉着那些同样没资格踏入王庭的普通巨人们。 偶尔有被选中进入巨人王庭的人类。 可除了西弗勒斯等寥寥数人，绝大多数永远都没再走出来。 从部落而来的一路上，赛琳娜那不时会盯向赫尔迈厄妮的目光，此刻也被眼前这震慑心扉的恢宏国度深深吸引着。 但这份来自巨人王庭的震撼，没有触动她对“夜女士”的虔诚信仰，短暂失态后，她连忙又将目光落回到此行跟随着的赫尔迈厄妮身上。 紧了紧怀中夜女士的雕像，她恪守着“夜女士”对她的嘱托与信任——在赫尔迈厄妮第一议员发生任何意外或者不确定的事情时，要第一时间向雕像祈祷！ 走进耸立的巨大拱门时，赫尔迈厄妮也对入眼所及的宫殿群感到震撼。 人类走进这种宏伟建筑中，是真的会顶礼膜拜、心生自卑。 也难怪西弗勒斯直接给巨人们跪了，甚至以西弗勒斯展露的态度来看，那位老议员称得上“硬”骨头了，没跪得那么死心塌地…… 不过，对巨人王庭赞叹归赞叹，但在潜意识海洋中接触过巨人们种种精神烙印后，再看这座恢宏的巨人神国，赫尔迈厄妮心底犹如有着块被冰封的火焰…… 于她而言，这恢弘的巨人王庭，与蛮荒的魔狼国度，在本质上相差无几。 此时，引领赫尔迈厄妮走到这里的巨人守卫转身侍立在台阶下。 拱门内等候着一名体型有六米多的矮小女性巨人，会引导、安排她们接下来在巨人王庭的行动生活。 从对方模样来看，是王庭中的侍女之类的角色。 不过一路走来，看得出巨人族极为崇尚铠甲之类的穿着，不止那些巨人护卫，就连为她们做引导的这位女性巨人，也穿着亮有晨曦的女性半身盔甲。 这或许是“巨人王”的偏好。 总不会是类似“黑皇帝”那种奇奇怪怪的仪式吧。 赫尔迈厄妮兀自吐槽着。 走在前往偏远居所群落的宽敞走道上，赫尔迈厄妮察觉到身旁赛琳娜那谨慎而关注的目光。 说起来，赛琳娜这女孩对她的态度颇为有趣。 这种无恶意的监视，虽说是承载着阿曼妮西斯的嘱托，但表现出来的，像是带着些许妒忌？ 好像是在妒忌她与“夜女士”阿曼妮西斯的亲密关系。 其实在部落中，还是她这位人类第一位半神、人类语创造者、部落第一议员更有威望。 奈何“夜女士”那些值夜者都对祂极为虔诚，而赛琳娜无疑是其中信仰最为坚定的。 赫尔迈厄妮心知，这也是要避忌古神而无法陪同的阿曼妮西斯，最终选择让这女孩跟随她前来巨人王庭的根本原因。 “赛琳娜，放松心情，一直这样紧绷着，在这种地方会出事的。”赫尔迈厄妮用人类语温声道。 赛琳娜闻言愣了愣。 随后耳朵有些泛红。 她虽然年轻但为人称得上机敏，不然也不会被阿曼妮西斯挑选出来，女孩听出赫尔迈厄妮这是在提点自己，而且…… 第一议员说得很对。 她此次跟随第一议员来参加巨人族的庆典，是要共同面对一些可能会发生的危机的，而不是像看管犯人一样，跑来监视这位受部落尊敬的第一议员。 明白过来，赛琳娜小声地用人类语轻声嘟囔了句：“对不起，赫尔迈厄妮第一议员。” 心态转变过来，赛琳娜也察觉到她在接取到“夜女士”的这件特殊任务后实在过于兴奋了，以至于用力过猛。 心底嘟囔着冷静，赛琳娜亦步亦趋地跟在赫尔迈厄妮身旁，暗暗下定决心，除了要及时向夜女士祈祷外，其他事情都听从这位第一议员的指示。 赫尔迈厄妮瞥到赛琳娜认真跟随的模样，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心理上的变化，对此颇为有趣地耸了耸肩。 以前只觉得这女孩对待阿曼妮西斯过于狂热，狂热得有些过头，但此刻倒觉得这孩子还算是分寸明事理。 不过也是，以阿曼妮西斯考虑周全的行事方式，不可能给她安排个拖油瓶来参与可能存有危险的巨人族庆典。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赫尔迈厄妮她们被巨人族安置在颇为偏僻的一处居所里。 居住空间对于人类而言显得过于空阔了，但生活上一应用品都很齐全。 那位招待她们的女性巨人族虽然颇为冷漠，但巨人族没有苛待她们这些被邀请的人。 “……想要外出的话，必须跟守卫们交代清楚。禁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走出这居所。” 听着女巨人用无可商议的态度强调着，再看那些目中无人的巨人守卫们，赫尔迈厄妮知道她们这算是被禁足了，除非是祭典的要求，她们恐怕很难走出这间居所。 吃住方面倒是没问题，简单地用过餐后，赫尔迈厄妮准备整理床褥躺下休息。 然后她就看到了赛琳娜扛着一张五米多长的木床，打算往她这边房间搬。 “赛琳娜？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虽然“黑暗”途径的低序列有增强身体素质的效果，但赛琳娜这只娇小少女的力量感有点超模啊……是天赋异禀？ 而且为什么要搬床到她这边？ “出门在外，一起睡啊。”赛琳娜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也是探索小队为了对抗外出危险时所养成的习惯——尽量不要孤身处于陌生环境中。 赫尔迈厄妮摇头轻笑道：“我不习惯跟他人睡。放心，真要有危险，我能注意到你。” 听到赫尔迈厄妮很明显的拒绝，赛琳娜这小姑娘“哦”了声，老实地将木床往回搬，但在转头时，她略显犹豫地低声问了句： “我听说，您与‘夜女士’的居所里只有一间卧室，这是真的吗？” ------------ 第57章 与黑夜分开的第一天【求追读】 部落里拉起的这支值夜者队伍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赫尔迈厄妮满头黑线，她神情上倒是保持着严肃和淡漠：“这个问题，或许你可以通过怀中的神像，向阿曼妮西斯祈求询问。” 提起阿曼妮西斯，赛琳娜讪讪地笑了笑，没敢再问些奇葩问题。 看着老实离去的小姑娘，赫尔迈厄妮微微叹息，部落里的信仰，尤其是阿曼妮西斯那块，似乎出了点微妙的偏差……得提醒阿曼妮西斯注意下信徒们思想方面的问题了。 不过根本问题是，当前部落中尚未发展出真正的教派体系，可以说在远太将圣经那套照搬出来之前，整个世界的信仰体系都是野路子，缺少必要的引导。 “但是圣经那套坑有点多啊……”赫尔迈厄妮皱眉叹息，总不能明知道前方有坑，还要走远古太阳神的老路。 想着这些，赫尔迈厄妮在躺下休息，她精神上有些疲惫，但却睡不着，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好像……还真没跟阿曼妮西斯分开睡过了……” 虽然阿曼妮西斯是个名副其实的夜猫子，但那女人也常常会用寂静安眠的黑暗安抚赫尔迈厄妮在深夜时偶尔会涌现的疲惫。 简直就是失眠时的人形助眠器。 “总不能拉祂到梦境空间唠嗑吧……” 有些失眠的赫尔迈厄妮胡乱想着，有心对自己弄个心理催眠，但犹豫片刻后，她肋下的血肉蠕动裂开，一尊迷你的阿曼妮西斯黑色雕像从她的血肉中掉落出来。 在赫尔迈厄妮血肉魔法的操控下，雕像上不沾染任何血污，洁净得能看清阿曼妮西斯的每一寸细节。 这是分别时阿曼妮西斯送给她的。 赫尔迈厄妮抚摸上这座雕像，明明她没有进行任何祈祷，但雕像上弥漫出一丝丝令她熟悉的黑暗。 带有寂静安眠力量的黑暗。 …… 一夜好梦。 赫尔迈厄妮精神饱满的起身，就看到显然一宿未睡的少女正在清洗巨人族特有的硕大果蔬。 在“丰收女神”欧弥贝拉的引领下，巨人族农业发展得远超其他种族，人类耕种的各种优质农作物的种子，其源头也多是来自巨人们。 明明有这么好的文明底子，却暴殄天物不大力发展，非要吃血食甚至吃人…… 赫尔迈厄妮拿起搁置在旁的巨大刀具，对有些手忙脚乱的赛琳娜说道：“交给我来处理吧。” 赛琳娜不太信任地让开了地方。 没有耗费太多时间，赫尔迈厄妮娴熟地调配出一道味道丰富却融洽的果泥。 “真好吃。”差点将舌头都吃掉的赛琳娜难以置信地向赫尔迈厄妮问道：“您竟然还会这一手？能不能教我啊……” “好啊。”看着眼前这位好哄的少女，赫尔迈厄妮笑道:“看你神态，有些劳累的模样，待会要睡会吗？” 握着过于大的餐勺，赛琳娜稍稍不好意思道：“嗯。晚上其实就打算歇会。但还是忍不住会想到在这巨人王庭中失踪人类的传闻，再加上在夜里充沛的灵性，就没能歇成……” “吃完你就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收拾吧。” 虽然赫尔迈厄妮这样说着，但最终，赛琳娜还是执拗地清洗收拾好后才返回她的房间休息。 这姑娘在很多细节表现上，跟阿曼妮西斯还真有些像…… 独自无事的赫尔迈厄妮尝试外出，但被巨人守卫给堵了回来，赫尔迈厄妮能利用阴影化绕开这些巨人守卫，但初来乍到，赫尔迈厄妮谨慎地没在巨人王庭搞事。 就算“巨人王”不在祂的这座神国里，遭遇祂的那些从神也是件危险的事情，而且“巨人王”必然会在神国中做出必要的布置。 闲来无事，赫尔迈厄妮便在居所里熟悉她所放牧的“不死鸟”的灵魂。 这只被阿曼妮西斯瞬杀的不死鸟是“门”与“永眠者”双途径的半神，实力其实挺不错，只可惜碰上了的是序列一的阿曼妮西斯。 除了这头不死鸟，赫尔迈厄妮顺手也将那个巨人灵魂也放牧了，是巨人族中很常规的“黄昏巨人”途径。 可惜的是，放牧并不能帮赫尔迈厄妮解锁“亵渎石板”上的内容。 倒是与“混沌海”短暂的链接中，让她确认“血族始祖”莉莉丝的气息仍旧在巨人王庭中，不过把握不准对方的具体位置。 就在赫尔迈厄通过放牧能力与灵界沟通，想要查清灵界中给她淡淡威胁感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时，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她与灵界的沟通。 那是一尊二十米高，丝毫没有收敛神话生物形态的青黑色巨人，屋外那些巨人守卫全部跪地俯首，颤栗地向对方问好。 他们称呼那巨人为“布拉德尔殿下”。 一道阴影帷幕从赫尔迈厄妮的影子中分离，覆盖在熟睡中的赛琳娜身上，赫尔迈厄妮走出屋外，看向那高大的巨人王幼子。 对方同时低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你就是人类的半神？”布拉德尔使用着巨人语粗声粗气地询问，并伸出了手指，想要戳戳赫尔迈厄妮，就像是孩童在好奇弱小却特殊的虫子。 赫尔迈厄妮很自然地避开，同时朗声道：“布拉德尔殿下，我就是人类的第一位半神，伊露莎部落的第一议员，赫尔迈厄妮。” 展示身份是提醒这位巨人王幼子，她是受邀而来，同时也是想借此试探，到底是巨人族中的谁邀请了她参与庆典。 布拉德尔闻言没有继续用手指来戳赫尔迈厄妮，那张独眼面容上露出了讪笑的神情：“我只是好奇父亲邀请的人类有什么特殊的……可没有丝毫想要伤害你的想法。” 果然是“巨人王”吗？ 赫尔迈厄妮心底一沉，这样的话，此行很有可能是避不开那位“巨人王”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不过赫尔迈厄妮有所预料。 而此时，面前高耸的巨人逐渐收敛了身形，变成十米高的模样，祂自认颇有风度地朝着赫尔迈厄妮邀请道： “人类的半神，为了表示歉意，请允许我带你参观巨人王庭。” ------------ 第58章 春日祭典 由“荣誉之神”布拉德尔领路参观，一路上遭遇的巨人们，或跪拜，或匍匐，没有敢直视布拉德尔的，哪怕祂收敛了神话生物形态。 跟随在侧、渺小到不起眼的赫尔迈厄妮，则主动观察这些神态卑微的巨人，每每观察的时候，她就能不断感受到来自后背烙印的刺痛感。 那是来源于她背负的那份“巨人吃人”的精神烙印。 布拉德尔此时开口道：“人类的半神，你很特别。” “哦？”赫尔迈厄妮神情没有什么起伏地说道：“为什么？” 布拉德尔凝聚在中央的竖眸泛着明亮光芒：“你是唯一一个，被我父亲、母亲、哥哥都提到过的人类。” 赫尔迈厄妮微笑道：“这真是荣幸。” “可不止如此。”布拉德尔似乎在平日里颇为孤独，祂的倾诉欲望很强，喋喋不休道：“父亲说你会孕育人类的未来，这会是你短暂生命中最大的荣耀。” 短暂生命？荣耀？ 赫尔迈厄妮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不过她很疑惑“巨人王”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模样的人类未来。 赫尔迈厄妮略浮夸地赞叹道：“人类未来？难道我们人类也有崛起的时候吗？真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景？” 布拉德尔哈哈地笑着，“父亲没有具体说，倒是提起人类具备很大的潜力……不过我是真无法从你们这些弱小的人类身上看出什么潜力。” “当然，人类的半神，你与其他那些虫豸有很大区别，或许你会成为我们巨人族的一位新的从神。”虽然语态上装着文明，但用词上充分暴露出布拉德尔的傲慢，在祂的性格里，完全没有尊重对话人的概念。 “我？从神？”赫尔迈厄妮语调上扬。 “母亲、哥哥也都这么说。”布拉德尔粗声粗气地笑道：“祂们有意从战场上收集爬虫新鲜的尸体……就是那些卑鄙的巨龙！但那些爬虫收缩得跟龟壳一样。” 欧弥贝拉竟然真的在给自己收集巨龙的特性啊……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心。 此时他们走到了一座正在布置着祭典的巨人广场中。 广场中央建造着十二根高达百米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和浮雕，只是尚未竣工。 一位女性巨人正在绘刻着着壁画。 布拉德尔介绍道：“赫沃丝雅是我们族中最优秀的大师，负责了此次春日祭典绝大多数的壁画和浮雕的创作。” 女巨人专注于祂的创作，没有回应布拉德尔。布拉德尔却罕见地没有怒意，只是带着赫尔迈厄妮欣赏这些尚未完成的作品。 这些壁画、浮雕，都在赞颂着巨人的历史，从巨人一族的诞生，直到当下的辉煌。 “巨人王”自身占据着百分之九十的篇幅，其中夹杂描绘着欧弥贝拉、巴德海尔、布拉德尔等巨人从神， 赫尔迈厄妮看到在最早的篇幅上，描绘着“巨人王”在黄昏中诞生的壁画。 壁画里，在那黄昏中两道代表着始祖的模糊身影。 那两道模糊身影的脸部，隐隐约约能看到独眼竖眸，以及比背景里巨木还高的体格。 赫尔迈厄妮审视这些壁画浮雕，心情有些古怪。 这是在描绘巨人族的始祖？ 而布拉德尔指着壁画喋喋不休地说着祂成为“荣耀之神”的荣耀之路。 耐心听了许久，都等不到布拉德尔喘口气的赫尔迈厄妮，无奈打断道：“听说……‘衰败森林’里埋葬着巨人的始祖？” “这类传闻很多……”布拉德尔目光掠过第一根石柱上的壁画，说道：“反正我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见过比父亲更古老的巨人。” “你没有进去过‘衰败森林’？” “当然没有，那是我们巨人们的禁地。” 人类才是巨人始祖的事情，“巨人王”倒是隐瞒得够彻底。赫尔迈厄妮心底想着。 观摩完这些庆典浮雕，赫尔迈厄妮将话题引向了巨人族春日庆典的由来上。 布拉德尔解释道：“是为了纪念我父亲订立了‘四季’。” 赫尔迈厄妮在人族时听说过这种说法，这里仍旧是地球，“巨人王”在蛮荒时期重新发现并订立“四季”也有一定的可能性。 很多旧文明的习俗，都是从巨人族、精灵族中流传出来的，比如精灵族就喜欢使用筷子。 赫尔迈厄妮猜测巨人和精灵这些由人类演变而来的超凡霸主，应该保留了很小一部分旧文明的文化遗产。 不过在混乱、漫长而无理性的年代，他们真正能传承下来的，恐怕也就剩这么些边角残料。 旧文明终究是彻底被时光埋葬…… 逛了一圈，赫尔迈厄妮顺势带了些奶酪、蜂蜜等为祭典准备的食物。 等赫尔迈厄妮返回居所后，看到了捏着祈祷的赛琳娜…… “您这是去了哪里？”脸上遗留着焦急神态的赛琳娜，连神像都没有收起来，见到赫尔迈厄妮，连忙起身问道。 “受邀……出去逛了圈。”将带回来的食物堆放在赛琳娜面前，看着少女眼中泛起的微不可查的馋意，赫尔迈厄妮笑道：“还没吃过饭吗？” 赛琳娜露出点委屈神情。 睁眼就发现她要跟随的第一议员消失不见。 想要外出寻找又被巨人守卫阻拦，就算是与巨人们搭讪询问，得到的也只有极为傲慢的漠视。 她只能焦急地握着“夜女士”的神像，准备祷告……然后就看到了抱着一大堆食物回来的赫尔迈厄妮。 她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 “先吃点这些，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赫尔迈厄妮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下次外出，我会提前和你通个气。” 巨人制式的庞大餐桌前，赛琳娜不那么优雅地大口吃着食物，但她会很仔细地咬碎吞咽。从部落里出来的，除了奥赛库斯，很少有人会讲究吃饭礼仪。 物资并不充裕的部落，还没有发展出这些东西，不过赫尔迈厄妮有想法在之后稍加完善。 “所以，是‘荣耀之神’邀请您参观了巨人王庭？”吃完收拾着宽大桌面的赛琳娜好奇问道。 赫尔迈厄妮摇头笑道：“只参观了一小部分，主要看了看春日祭典的布置。” 赛琳娜闻言有些向往，虽然心中抱持着警惕，但她这种年龄的少女，很难不去幻想一下巨人族这种霸主在王庭举办的庆典是什么模样。 见到赛琳娜这副模样，赫尔迈厄妮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讲讲我见到的？” 对此赛琳娜先是表现出拘谨地抗拒，但当赫尔迈厄妮自顾自地开始描述时，她又瞪着眼听得极为认真…… ------------ 第59章 壁画 一道巨大的身影逼近森林。 春日发芽的树木开始弯折衰败，大片大片的森林腐朽倒塌。 那尊穿着银灰盔甲的巨人停下脚步，它肤色灰蓝，面部中央本该是独眸的位置上，是一团仿佛落日的光芒。 祂便是“巨人王”奥尔米尔。 在祂不远处，形似魔狼的庞大黑影俯卧在前，祂四周光芒仿佛被吸收了一般，环绕着一圈黑暗，不断有隐含复杂花纹的滑腻透明触手在那黑暗中蠕动。 奥尔米尔看到面前魔狼四周的黑暗中，隐隐有一丝灰白雾气缭绕，祂不确定地问道：“弗雷格拉，你得手了？” 但回应祂的只有想要抹除祂存在的黑暗。 魔狼这家伙明明拥有语言能力，却完全不愿意沟通！ 奥尔米尔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暴虐情绪，衰败的气息随着黄昏的显现逐渐弥漫。 但破灭了黑暗的黄昏，却被一种诡异的力量转移到祂自己的身上。 虽然这种手段并未对奥尔米尔造成太大伤害，但此刻，奥尔米尔惊觉“魔狼之王”弗雷格拉更强了。 不过，这头魔狼也更疯了！ 难道这头疯狼真把那让祂们垂涎的源头给吞噬了？可明明还能捕捉到那股携带有“窃取”权柄的不明气息！ 奥尔米尔感受到不死鸟的苍白火焰在从灵界靠近，有“门”在祂身侧形成，祂神情阴冷，黄昏的力量覆盖上那扇尚未形成的门，延缓了那道“门”的形成。 而祂的身躯极速衰老成腐烂液体，又眨眼间蒸发不见。 从战场上暂离的奥尔米尔，远远感受着那头疯狼和不死鸟始祖交手的余波。 像这种战斗在这段时间内爆发了太多次，没有一次能击杀或重伤对手。 但这次，那头疯狼给祂的感受不一样。 就像是沾染上那道被祂们追逐那家伙身上的气息，而且那疯狼的力量权柄也微妙地发生了些变化。 奥尔米尔察觉到那股勾引祂们而来的气息再度消失，祂更加闹不懂那头疯狼身上的灰雾气息是怎么回事了。 祂愈发烦躁起来，但不谈与那头疯狼间有着实力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每当三者混战时，“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总会优先攻击祂。 看到这种纠缠一时间没有结果，奥尔米尔略作犹豫后，身影再次在原地消融。 巨人王庭偏僻角落中。 赫尔迈厄妮的居所外，侍立着一批身着黑甲的巨人守卫。 可赫尔迈厄妮没有这批黑甲守卫身上察觉到任何意识反馈——这些黑甲守卫并非真正的生灵，但却一个个拥有蕴藏着恐怖的力量。 “我闲时的造物，你有兴趣我可以送你一具。”穿着华贵的欧弥贝拉笑意盈盈。 赫尔迈厄妮婉拒笑道：“我可没操纵殿下这些造物的实力。” 欧弥贝拉也不提此事，她此来看望赫尔迈厄妮，还带来了一具巨龙的尸首，那是巨人族在战场上的缴获。 赫尔迈厄妮早已从中察觉到这具龙尸糅杂着“织梦人”特性。 但她确实不需要了。 跨途径晋升，是不能吞噬相等序列的非凡特性，“三首圣堂”的她，再吞噬这份“空想家”序列三特性，会累积巨大的疯狂。 不过能“放牧”…… 但如果是序列二“洞察者”的特性，就更好了啊……赫尔迈厄妮遗憾地想着。 当然这也就想一想，想获得序列二的特性，得去击杀巨龙族的从神了，就算欧弥贝拉他们巨人能成功击杀一尊巨龙从神，也不舍得将这种从神特性拿出来送给她。 由于血肉魔法的伪装，赫尔迈厄妮当着欧弥贝拉的面“放牧”这具巨龙的灵魂时，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这一过程中，赫尔迈厄妮故意墨迹了很长时间，并显露出堕落自性，让身躯异变，模拟出濒临失控的模样。 可就算如此，最终当她展示出“织梦人”的各种能力时，让欧弥贝拉露出惊叹的神情：“你竟然真成功了，理性保持得也相当不错……或许，在不久的未来，你真的会成为我们巨人族的从神。” “感谢殿下的馈赠。”赫尔迈厄妮在露出欣喜情绪后，向欧弥贝拉表达感谢，一番对答闲扯过后，赫尔迈厄妮又问道：“殿下，能不能让我们自由外出呢？” 对于这种小事从欧弥贝拉没有阻拦，祂笑说道：“可以。之前限制你们的行动，是怕过于弱小的你们会遭遇意外。不过现在变得更加强大的你，只要别去乱闯守卫保护的地方，倒不会有问题。” 最后，临走前欧弥贝拉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当王回来时，看到变得如此强大的你，一定也很欣慰与惊喜。” 这是真拿我当生育工具培养啊…… 送走了欧弥贝拉，在隔壁听到最后这些对话的赛琳娜疑惑道：“赫尔迈厄妮议员，您被邀请来，竟然是那位王的邀请吗？” 小姑娘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有隐情。 赫尔迈厄妮不慌不忙地笑道：“附庸种族中出了个半神，那位王邀请我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你也听到了，巨人们真有将我培养成新从神的打算。或许这是我们人类崛起的契机。” 这番话动摇了赛琳娜心底的疑虑，虽然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问题。 赫尔迈厄妮又继续说道：“既然被解除限制，我来带你去逛逛。走，该放松时就要放松，小小年龄不要思虑过多。” 虽然外出闲逛没有彻底打消赛琳娜心底疑虑，但这种放松的环境，还是让这女孩暂时揭过此事。 来到户外，离春日祭典正日越接近，巨人国度越发热闹，到处都是聚集的巨人，让赫尔迈厄妮与赛琳娜这两个人类显得异常突兀。 不过赫尔迈厄妮完全不顾及这些疑惑、贪婪、好奇的种种目光。 就像是在逛着人类部落的集会一样，带着赛琳娜该吃吃，该玩玩。 碰上态度恶劣想要找茬的巨人，直接来个篡改潜意识，“修正”了对方的恶意态度。 在这种影响下，赛琳娜也放松地体验了巨人国度的热闹。 而在这番闲逛中，赫尔迈厄妮在不同地方都看到了那为了庆祝庆典而建造的十二根石柱壁画浮雕。 只不过在制式上有大有小。 也因此，她不止一次看到了那名叫赫沃丝雅的女巨人专注雕刻的模样。 在赫尔迈厄妮没有注意的角落。 这位女巨人总会拿出一小块镜片模样的小东西，放在眼前，观察着祂创造出来的壁画与浮雕的细节。 ------------ 第60章 被隐秘的错误唯一性 “你在找什么？” 看着闲逛中不时四处打量张望的赛琳娜，赫尔迈厄妮开口问道。 “啊？”赛琳娜诧异问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赫尔迈厄妮凝视着赛琳娜略带躲闪的目光，笑了笑：“是够明显的。” 赛琳娜沉默了下，低声道：“我想找找去年晨曦祭典上，部落里被特招入这巨人王庭的那些人。其中有个叫做‘提奥’的……那是我的哥哥。” 被带入王庭的人类…… 赫尔迈厄妮不着痕迹地审视了赛琳娜一眼，女孩长的很精致，长睫之下的眼眸深邃透亮，如果能在文明时代稍作打扮，是典型的黑长直美少女。 赛琳娜的哥哥，赫尔迈厄妮印象中也是个清瘦温雅的青年。 与魔狼等种族不同，巨人族似乎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审美…… “我来帮你找找吧。”赫尔迈厄妮叹息道。 赛琳娜不清楚赫尔迈厄妮要怎么找，但她看到说着这话的赫尔迈厄妮闭目倚靠在一旁石柱上。 她主动地守在赫尔迈厄妮的身旁。 潜入巨人王庭的集体潜意识海洋，橘红的黄昏光芒笼罩着整片“大海”，整片大海犹如凝固一般，让赫尔迈厄妮情不自禁地涌现出衰亡凋敝的感觉。 如果位格再低些，力量再弱些……精神会在这“黄昏”的影响下变得衰弱？ 赫尔迈厄妮皱眉感受着，发现她的意识受到的影响不算大，但在这片意识海中无法引动“精神瘟疫”等能力，就算是想深度影响那一座座潜意识海岛，难度也大了很多。 这是“巨人王”的权柄？赫尔迈厄妮猜测着。 巨人与巨龙缠斗多年，“巨人王”会在集体潜意识海中做些布置很正常，要不是赫尔迈厄妮获得了“织梦者”的能力，以及拥有着“亵渎石板”加持的高位格，她此刻在这片意识海中，是寸步难行。 但即便如此，赫尔迈厄妮也难以这片昏黄“海洋”中找到跟人类有关的沉淀与烙印。 赫尔迈厄妮尝试着从“巨人吃人”的精神烙印中寻找，她猜测赛琳娜的亲人大概率是被某个巨人吃掉了。 一道又一道精神分身从赫尔迈厄妮本体走出，分别窥探着那一尊又一尊的染着黄昏橘红的巨人虚影，寻找着沉淀在它们之中的记忆碎片。 在这过程中，赫尔迈厄妮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被吃掉的人类被生吞的绝望与痛苦。 微微眯眼，赫尔迈厄妮神情冷峻地想要消除掉这些巨人虚影，却发现在黄昏力量的削弱下，她根本无法撼动这些巨人虚影。 虽然猜测提奥也已落入了巨人口腹，但在这里，类似的潜意识记忆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赫尔迈厄妮根本无法找到提奥的线索…… 微微叹息，赫尔迈厄妮望着那数不清的巨人们的心灵岛屿，正打算离开时，但此时那些游荡在外的精神分身们，突然在这片意识海中察觉到诡异的现象—— 她们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心灵岛屿。 而且不止一座。 心灵岛屿是一个个巨人的心灵世界的象征。 这世上不可能拥有完全一样的心灵岛屿。 甚至随着生灵的成长与改变，与之对应的心灵岛屿也会发生变化。 可让赫尔迈厄妮更惊讶的是，在她那些精神分身的刻意寻找下，她发现有一些心灵岛屿正在缓慢地朝着相同模样转变。 就算是高序列的“精神瘟疫”都无法做到这种事情……难道是那位巨龙王，“空想之龙”在入侵巨人们的心灵世界？ 可赫尔迈厄妮没有感知到有任何心灵领域的力量残留。 而且笼罩着整片海洋的黄昏，衰败着此地任何心灵领域的能力。这是“巨人王”专门针对巨龙们的手段。 所以，更可能是外界的影响……是外界那些巨人发生某种变化，导致这些心灵岛屿随之改变！ 想到这里，赫尔迈厄妮谨慎地飘荡在其中一座被同化成相同模样的岛屿外面，思索片刻，她让一道精神分身向着那座岛屿攀登。 虽然攀登过程艰涩许多，但那道精神分身还算顺利地攀登上这座心灵岛屿。 但可是，这道精神分身无法查探到对应巨人的任何潜意识信息——有高于她位格的超凡力量在干扰。 不论做多少次尝试，都是相同的结果。 稍作犹豫后，赫尔迈厄妮没有让本体攀登上那些情况诡异的心灵岛屿。 出事的都是巨人，不论是好事或者坏事，她犯不着冒着危险去弄清情况。 这些心灵岛屿的变化终归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对应的巨人。 或许从现实世界能更安全地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要考虑是，别被这种异变波及到。 如此想着，赫尔迈厄妮收回了所有的精神分身。 但就在此时，那些异变的岛屿竟然隐隐与她的意志呼应，就像是有她的精神痕迹遗落在那些心灵岛屿里一般。 赫尔迈厄妮惊愕止步。 但随即，她想到了被“错误”唯一性一口闷掉的那道精神分身。 “错误”唯一性？！ 赫尔迈厄妮立即链接到梦境空间，尝试着与“错误”唯一性链接。 她感受到了属于“错误”的气息，就在这座巨人王庭！ 可是，“错误”怎么会在这里？ 追逐祂的那些古神们呢？ 赫尔迈厄妮尝试着呼唤这份气息，仍旧没有反应，但在上次模糊不定的基础上变得清晰许多。 “祂……正在变得成熟？” 赫尔迈厄妮主动感知着她与“错误”唯一性的那种神秘联系，察觉到这股联系正在隐蔽地衰退着。 是“错误”在消化着她分离出去的那道精神分身！ 损失一道精神分身的影响不算大，让赫尔迈厄妮惊讶的是，“错误”的独立意识，似乎是在这种消化过程中不断成长。 但不断衰退的神秘联系，却传来浓浓的依恋情感。 这，不会是要赖上我吧……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曾经能被动地看到“错误”唯一性遭遇的场景，那么“错误”唯一性能否反过来看到她这边的情景？ “错误”唯一性出现在巨人王庭，总不会跟她有关吧…… 思绪纷呈之间，赫尔迈厄妮细细思索着自从进入潜意识海洋以来所有的细节，她回想起精神分身攀登上心灵岛屿后被干扰的遭遇。 仔细回想，刚刚与其说是被干扰，更像是……被隐秘！ ------------ 第61章 三方交易 错误，隐秘…… 祂们……能扯上联系？！ 轻声喃喃着，赫尔迈厄妮随即扯动了与星之柱的联系，呼唤着属于阿曼妮西斯意识。 然而…… 被拒绝了！ 赫尔迈厄妮先是一愣，她甚至紧张了一下，担心阿曼妮西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继续尝试与阿曼妮西斯的气息联系，得到的反馈是一次又一次拒绝。 很明显…… 这是阿曼妮西斯在不断主动拒绝着她的联系！ 与其猜测阿曼妮西斯出事，这反应更像是在……闹脾气？ 不过在赫尔迈厄妮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下，星之柱上逐渐显露出了阿曼妮西斯的身影。 站在星之柱上的阿曼妮西斯脸色并无异常。 不过这不能证明什么……阿曼妮西斯并不是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 嗯……我能看清祂的神情，祂看不到我的，优势在我。 如此想着，赫尔迈厄妮腔调平静地直接询问道：“阿曼妮西斯，你什么时候跟‘错误’联系上的？” 阿曼妮西斯依旧微笑，看不出生气模样，祂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跟‘巨人王’联系上的？” 呃…… 赫尔迈厄妮猜到阿曼妮西斯是在置气什么了，很显然，对方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巨人王”所谋划的人类未来。 沉默了下，赫尔迈厄妮叹息道：“我有把握从巨人王庭全身而退。” “什么把握？”阿曼妮西斯平静而又颇为快速地说道：“靠着那序列不算很高的传送能力？还是冒险尝试从源质‘混沌海’中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共同生活这么久，两人对彼此的想法总能把握得大差不大。 把握是真的有些，不过赫尔迈厄妮此时更在意的是，阿曼妮西斯为何会跟“错误”联系起来，“错误”现在又算是什么情况…… 见到阿曼妮西斯不提这个话题，赫尔迈厄妮只能主动询问道：“‘错误’是怎么回事？祂真的活过来了？” 提到“错误”，阿曼妮西斯神情变得颇为古怪，刚刚那淡淡怒气消散不见，像是在憋着笑似的，开口道：“嗯……祂会说话、能懂事。祂请求我，救救祂的妈妈。” 妈妈？！ 赫尔迈厄妮差点成为史上第一位被口水呛死的贤者。 还不如叫爸爸呢…… 唔……最好别扯上关系…… 赫尔迈厄妮嘴角抽搐，在心底发出一声呵呵，此时她当然猜到，巨人王的事情，必然是“错误”向阿曼妮西斯透露的。 但问题是，“错误”依靠着那被动而破碎的神秘联系，知道得并不完整，其中转述绝对有引起阿曼妮西斯误会的地方。 为了排除错误信息的干扰与误会，赫尔迈厄妮开口道：“‘巨人王’不知为何在谋求着人类的未来，祂有意借助人类女性生育一个孩子，让那个孩子来担任整个人类的王。” 阿曼妮西斯眼眸中闪现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态，祂淡淡道：“‘错误’说巨人王想跟你要个孩子。” 果然是这样啊…… 很难判断，是“错误”不清楚完整的信息，还是祂已经诞生了剧情中描述的那恶劣性格，故意在对话上做手脚。 赫尔迈厄妮翻了个白眼，但她想到阿曼妮西斯是看不到她这种神态上的变化，便正色道：“那……你跟‘错误’做了什么交易？” 阿曼妮西斯说道：“是一个三方交易。” 赫尔迈厄妮诧异道：“三方？” 阿曼妮西斯眼神变得深邃忌惮起来：“嗯，还有‘魔狼之王’，一头不再那么疯的魔狼之王。” 没那么疯的魔狼之王？ 同时容纳两份不相邻途径的唯一性的魔狼之王，不疯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 但看阿曼妮西斯的模样，这件事情显然一点都不好笑。 赫尔迈厄妮把“你疯了”这种话哽在喉咙吞咽回去，皱眉道：“具体是什么交易？” 阿曼妮西斯玩味道：“‘错误’拯救了母亲，我暂时获得了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而魔狼之王得到了一直以来渴望的理智。” “错误”拯救了母亲？ 赫尔迈厄妮挑眉，“没有更具体的解释吗？” 阿曼妮西斯摇头道：“没有，这些交易都是在‘错误’的串联下完成的，我甚至没有与‘魔狼之王’真正接触。” 想来求稳的阿曼妮西斯竟然会做这种冒然的交易？赫尔迈厄妮想要提醒时，她目光落在阿曼妮西斯身上，却从这道平静身影中，依稀看出了一份面对神灵的沉重压力。 赫尔迈厄妮有些沉默——换位思考，要是阿曼妮西斯被一位古神觊觎着，她会不会去做出冒险的举动寻求突破…… 不去苛责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思索着什么东西能让序列一的阿曼妮西斯变得更为强大，赫尔迈厄妮迟疑道道：“‘错误’给了你黑暗途径的唯一性？” “这倒是没有。”阿曼妮西斯很是遗憾地叹息道：“‘错误’和‘魔狼之王’没有找到将黑暗途径的唯一性从‘魔狼之王’取出的方法。” “但是，‘错误’借助源堡的力量，临时性地将黑暗途径的唯一性的位格转移到了我身上。我能感受这份力量的强大。” 闻言，赫尔迈厄妮很是坚定地皱眉道：“‘错误’绝没有这种转移的力量，转移……这更像是‘篡改’权柄的体现。” “错误”显然是说了谎。 会说谎的“错误”啊…… “篡改……”曾饱受折磨与诱惑的阿曼妮西斯对这一权柄并不陌生，祂神情凝重下来：“是‘魔狼之王’动的手？‘错误’和‘魔狼之王’祂们有着更隐秘的合作关系？” 对此，赫尔迈厄妮再次摇头道： “这倒是不会……由“错误”唯一性活化而来的生灵，与执掌着‘愚者’途径的魔狼之王之间绝不可能有真正的合作。” “祂们都有容纳‘源堡’的可能性，是真正意义上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赫尔迈厄妮叹息道： “但也正因如此，我才疑惑其中还掩藏着什么交易……” “魔狼之王在这场交易中，恐怕接触到了让祂渴求难忍的‘源堡’。不然祂绝对做不到将那份‘黑暗’唯一性的力量与影响嫁接到你身上。” “所以这场交易魔狼之王定然是欣然接受的。” “可“错误”呢？” “祂又图什么呢？” ------------ 第62章 正义导师 “错误”图什么？ 想要依次报复追杀祂的古神们？ 赫尔迈厄妮不确定如今的“错误”是否诞生了“报复”这种情感与认知，但可以肯定祂的行动目标绝非这般单纯。 “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此时，立于星之柱上的阿曼妮西斯开口道：“巨人王庭有什么值得‘错误’惦记的？” 赫尔迈厄妮闻言心中一动，巨人王庭这种地上神国中的好东西绝对够多，但值得“错误”惦记的就不算多了。 像“错误”这种唯一性活化后的特殊存在，除了强烈的生存欲，行动目标绝对会指向对自身的补完。 看到赫尔迈厄妮的沉默，阿曼妮西斯笑道：“看来你有想法了？” 阿曼妮西斯的话让赫尔迈厄妮回神过来，并在心底不由得吐槽，能透过她这种光影状态，读懂她的想法，阿曼妮西斯才是真正的读心者吧…… 赫尔迈厄妮微微点头道：“有点头绪，但一切都还不好说。” 阿曼妮西斯没有追问，开口道： “凭借着从‘魔狼之王’转嫁而来的位格与力量，我能通过神像传递干涉真正神灵的力量，将你与赛琳娜从神灵的瞩目下隐秘，给你创造出施展传送能力的机会。” “但是……这种机会只有一次。” 获取这份能保赫尔迈厄妮一命的权柄，是阿曼妮西斯答应了“错误”交易的根本原因。其次才是对“魔狼之王”身上那份“黑暗”唯一性的贪求。 赫尔迈厄妮闻言一怔，随即一股温暖的安心感在她的心底弥漫开来：“我知道了。” 从梦境空间返回，赫尔迈厄妮看到守在一旁的赛琳娜，看到赛琳娜紧张地攥着手。 她轻轻叹息，引来少女的目光。 赫尔迈厄妮眼底浮现一抹歉意：“抱歉，赛琳娜，我也没有找到你的哥哥。” 赛琳娜稍显落寞地垂下肩头，但随后她又扯着嘴角笑了笑：“其实……我更怕您带来哥哥他已经，已经死亡的消息。” 赛琳娜心底清楚，真找到提奥的下落，也不会是好消息。 少女的声音很小很轻，说完后又低着头，垂落的刘海遮掩着表情：“倒是现在，还算是有份希望。我还能想着哥哥有在好好地活着……” 赫尔迈厄妮闻言叹息，她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少女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赛琳娜很快就重新乐观地抬起头来，虽然……她只是将这些情绪暂且搁置在心中：“肚子饿了呢，晚上要吃些什么？” “看看还有什么材料。” “我记得有蜜蜂，还请您做些甜食吧。” “晚上吃甜食吗？也是，你们这些不眠者又不用睡觉。” …… 夜深人静，巨人王庭最高最宏伟的宫殿被凝聚似实质的橘红黄昏笼罩着，但周围更多的区域却陷入让生灵们安眠的黑夜中。 柔如丝缎的深沉黑暗包容着生灵们所有的情绪，赫尔迈厄妮能听到隔壁房间少女埋在床褥里的啜泣声。 没有太多睡意，赫尔迈厄妮没有做出任何会惊动隔壁的声响，她将自身意识与“亵渎石板”链接，逐步沉入“混沌海”中。 每当沉浸在“混沌海”时，赫尔迈厄妮都能感受到“倒吊人”“太阳”这两份唯一性的传来的显著雀跃。 赫尔迈厄妮很清晰地认识到，只要她舍弃“亵渎石板”的缓冲，她就能直接借助“混沌海”发挥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只是，冒然这样做的话，恐怕会松动某个老家伙的棺材板。 随着赫尔迈厄意念转动，难以名状的海洋逐渐变得模糊，支撑天地的巨大石像伫立于眼前，在日之柱上，有一团温柔亮光凝聚的非凡特性。 那是赫尔迈厄妮早已用灵性材料从石像中换取出来的太阳途径序列三的非凡特性。 “‘正义导师’啊……” 赫尔迈厄妮并非不想走在正义的道路上，但所有生灵的视角都是狭隘的，谁都无法坦言自身走着的道路便是正义。 而且能力越大，遭遇的电车难题等问题的次数便会越多。 但向往正义，总是件美好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捧起这团非凡特性，在特性的亮光照耀下。 那张圣洁侧脸在她的右侧脸颊上浮现而出。 与现实世界相连的虚幻通道逐渐变得凝实。 蠕动的猩红血肉如同地毯以赫尔迈厄妮身躯为中心流淌扩散。 布满了这间房间的地面，攀爬上房屋的墙壁，最终在屋顶收拢，彻底将这间巨人房屋封闭起来。 一团明亮的非凡特性从虚幻通道落在紧闭双眼的赫尔迈厄妮右脸颊旁。 一双圣洁的双眼在她脸颊上睁开。 与此同时，虚幻而神圣的灰白龙首显露在赫尔迈厄妮的脸侧，同样注目着这团亮光。 一道虚拟人格从赫尔迈厄妮身上分化而出，与赫尔迈厄妮心灵相通的“她”融入了“正义导师”非凡特性里。 “正义导师”的非凡特性在放牧能力的吸引下，主动向着圣洁侧脸贴靠过来。 伴随着被放牧的的痛苦，净化领域的各种能力化作了圣洁侧脸驱使着的力量。 好在赫尔迈厄妮抵达圣者层次的灵魂足够坚韧，这份被放牧的痛苦，是可以承受的。 梦境空间内，放牧了“正义导师”的赫尔迈厄妮目光扫向身前的“亵渎石板”，属于“太阳”的途径并未显露出来。 再次验证放牧并不能解锁“亵渎石板”。 不过，“三首圣堂”的赫尔迈厄妮在同时放牧了“织梦人”“正义导师”后，察觉到她能借用更多属于混沌海的力量。 按照这种感觉，如果再继续放牧白塔途径的“洞悉者”和暴君途径的“海王”，估计能撬动更多…… 随后的日子里，赫尔迈厄妮主动在王庭各处晃悠，巨人王的幼子，“荣耀之神”布拉德尔总是很闲的模样，偶尔会跑到赫尔迈厄妮这里作客闲聊。 “殿下不用操心庆典的事情吗？”赫尔迈厄妮随口问道。 布拉德尔流听到庆典一词，露出厌烦的神情：“庆典每次我都只能站在最后面，太没意思了。还不如来找你这个小人说话更有趣些。” 赫尔迈厄妮又问道：“‘王’还没有归来吗？” 布拉德尔摇晃着巨大头颅：“不知道……回不回来也不会特意告诉我。族内所有事情基本上都是母亲和哥哥在操心。” ------------ 第63章 同类相食 在街头闲聊间，远处有骚动传来。 “是王庭追猎者缉拿凶犯。”眺望远方的布拉德尔轻笑一声：“呵，竟然是‘同族相食’。”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贪婪而怀念的神情在布拉德尔脸上闪过。 赫尔迈厄尼微微诧异地瞥了祂一眼。 此时，那些身着重甲的王庭追猎者们，也看到了在这边旁观的布拉德尔，他们连忙押着犯人来到布拉德尔行礼：“赞美荣耀。” 面对这位懂礼节的追猎者的队长，布拉德尔赞赏道：“我认得你，‘弑光者’米尔贡根。连父王都称赞过你的勇猛。” 弑光者……赫尔迈厄妮心头微微一跳，这个追猎者队长的称号可真是霸气侧漏。 如此想着的同时，赫尔迈厄妮近距离地看清了那个被押解的巨人。 普通的体型、灵性也并不充沛，并不像是高序列的非凡者，额间竖眸无神呆滞。 而赫尔迈厄妮观察对方的精神状态时，有刺痛感从后背传来。 是那精神烙印的感应…… 赫尔迈厄妮甚至从那种清晰的反馈中感受察觉到，这名罪犯在前不久才吃过人。 恐怕是其他部落因为此次庆典而被征用的人类。 赫尔迈厄妮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种家伙居然做出了吞食族人的事情？”布拉德尔咧着嘴审视了一番在巨人族中显得瘦弱的犯人，祂神情疑惑地瞥向了“弑光者”米尔贡根问道，有种难以置信的意味。 “是的，殿下。”米尔贡根低垂着卸了头盔的头颅，汇报道：“像这种没有神性的家伙，只有犯下此类重罪时，才会动用我们这些王庭追猎者。” 同类相食是“巨人王”亲自颁布的重罪，由王庭追猎者逮捕犯人，有着类似游街的意义在内。 布拉德尔啧了一声，又询问道：“他是失控了？吃的又是什么人？竟然是在庆典前做出这种事情。” 布拉德尔此时的态度很微妙，掌控着心灵领域能力的赫尔迈厄妮从中竟然感受到一丝艳羡的情绪。 “弑光者”等追猎者察觉不到这种情绪，恭敬地回答道：“这个家伙没有明显失控的迹象。他是在准备庆典的过程中，对身边一同劳作的同伴动了手。由于他们所处地方隐蔽，等旁人发现时，他已经将那名巨人吃的只剩下半个躯体。” “哦？竟然是主动吃同类的重犯？”布拉德尔的语调稍显兴奋起来，甚至在此时，祂似乎有意将这名罪犯留在身边。 赫尔迈厄妮能察觉到布拉德尔此刻陷入到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中。 不过这种情绪戛然而止，很快便衰败下来。 但从外表上来看，丝毫不能看出布拉德尔这种诡异的情绪变化。 此时布拉德尔语调变得无趣，祂朝着这些追猎者挥手道：“带着你们的犯人从我面前消失吧。” 王庭追猎者们心底讶然这位殿下的态度转变，但祂们不敢多问，遵循布拉德尔的命令，带着犯人离去。 而赫尔迈厄妮在布拉德尔情绪变化的过程中，却察觉到一丝令她熟悉的、曾在集体潜意识海洋感受到的，那属于黄昏的力量。 是“巨人王”的黄昏权柄让布拉德尔难以自抑的兴奋衰退下来的。 竟然需要用权柄来控制这种情绪，赫尔迈厄妮瞥了眼布拉德尔，猜测到这位“荣耀之神”恐怕吞食过同族。 甚至是热衷吞食同族。 “没意思。”情绪低落的布拉德尔嘟囔着，祂目光忽然落在赫尔迈厄妮身上，然后又偏转到赫尔迈厄妮身旁的赛琳娜。 赫尔迈厄妮皱眉挡在赛琳娜身前。 “没意思。”布拉德尔又嘟囔了句，也没再跟赫尔迈厄妮交谈什么，意志阑珊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那道巨大背影走后，被刚刚对方流露出的恶意震慑到的赛琳娜，声音微微发颤：“刚刚……祂是想要杀掉我们？” 赫尔迈厄妮摇头叹道道：“是想吃掉你。所以在这巨人王庭里，务必不要单独行动。” 听到赫尔迈厄妮用人类语直白的解释，赛琳娜有些茫然地扫视着周围这些巨人，此时她控制住内心被震慑的恐惧感，但她的声线依旧在轻轻颤抖： “他们，明明看着跟我们颇为相似……我曾以为这些只是传言，相信着这些都仅仅是传言……” 知道赛琳娜又联想到了她的哥哥，赫尔迈厄妮叹息道： “是巨人族神明们的强制压制，让巨人们褪去了相当程度的野性，比如那同类互食，在最早时候这种现象在巨人中很常见，但现在在巨人族中是重罪。” 站在这繁华的巨人街角，赫尔迈厄妮神情稍显冰冷：“随着一代代繁衍，他们正逐步找回理性。但这个过程，对于我们人类而言，过于漫长而残酷了。” 由于两人都是用人类语轻声交谈，没有在这里引起什么骚乱。 但动静颇大的骚乱，从远处逐渐蔓延而来。 赫尔迈厄妮看到本已远去的“弑光者”米尔贡根奔驰而来，手中握着晨曦一般的巨剑，直接斩落到一个巨人的头颅。 喷涌的鲜血倾洒了一地。 而在那被砍成无头的尸体前，有个被啃食受伤的巨人惊恐地往周围其他巨人身上靠。 但在下一秒，这个被啃食受伤的巨人突然用牙咬向距离他最近的巨人的脸部！ 这种巨人的行动，在“弑光者”眼中迟缓无比。 “弑光者”以更快地速度敲晕了这名突然袭击其他巨人的受害者，但祂神情疑惑，不知道这名伤者为何也会袭击他人。 随后那些王庭追猎者带走了地上的尸体和被敲晕的、从受害者转变向袭击者的巨人。 “他们在自相残杀？”赛琳娜对发生在眼前的这些事情喃喃道，但神情上却涌现出一丝丝快意。 赫尔迈厄妮揉乱了少女的头发，倒是没有用篡改能力抹掉赛琳娜的这份负面情绪：“看来巨人族出现了些乱子。” 难道是巨龙们的手段？ 但赫尔迈厄妮没有感受到潜意识海洋中有什么异动，尤其是这片巨人族的集体潜意识海洋还被黄昏的权柄笼罩着。 赫尔迈厄妮突然想起了那些异常的心灵岛屿…… 一个猜测不由得浮现在她脑中： 难道是“错误”？ ------------ 第64章 “错误”坑我！ “以为是多大点事呢？哥哥亲自带着追猎者那群人到处抓人，你猜怎么着？拢共也没十来人。” 小山似的布拉德尔靠在门口，把昨天后续当做笑料，跟站在窗沿上的赫尔迈厄妮闲聊着。 看祂模样，显然不再受到黄昏衰败权柄施加在祂身上的特殊影响。 赫尔迈厄妮遥望着远处逐渐逐渐聚集起来操办庆典的巨人们，端着一盘由赛琳娜切小的水果吃着，随口说道： “听传言，这种相食现象会藉由伤势传播，那些被咬未死的巨人，也会想要吃掉同类。” “好像是这样。”布拉德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要不是每当涌现出吞食同类欲望时，都会被祂父亲巨人王设置的手段强制衰弱，祂很乐意参与这种“咬咬乐”。 “但根本没传播开来，也传播不起来。那些弱小到有些可怜的家伙们，完全没机会将这种‘食欲’传染给族里的强者。可以说是连点浪花都翻不起来，就被抓起来了。” “抓……是都活捉，没有杀掉？”赫尔迈厄妮问道。 布拉德尔笑道: “除了少部分没有刻意留手导致死亡的，大部分都活捉起来了。” “你也目睹过现场，追猎者对付那种货色，跟捉小虫子没什么区别。” 赫尔迈厄妮一边听着，一边啃着水果，这种巨人族的特产水果在初春时节竟然又脆又水，想来是丰收女神的手笔，她想了想说道：“捉起来是想弄明白原因？” 布拉德尔颇为不耐地挠头道：“是啊。哥哥和妈妈说是不查到源头的话，抓再多、杀再多，都会留有隐患。我倒是觉得这不是什么隐患……” 布拉德尔正在抱怨的时候，一道空灵美妙的声音飘荡在此地：“赫尔迈厄妮，巨人族需要你的力量。” “母亲！” 布拉德尔看到从屋前不远处的水流中凝聚出身形的“丰收女神”欧弥贝拉，惊讶地连忙住嘴站好。 欧弥贝拉轻瞥了布拉德尔一眼，转头继续向赫尔迈厄妮微笑道：“赫尔迈厄妮，我猜测族内的骚动可能与巨龙们的小动作有关。我需要你那份窥探心灵的力量。” 欧弥贝拉会找上门寻求协助的事情，在赫尔迈厄妮的预料之中，毕竟这种可能会牵扯到精神异变的事情，整座巨人王庭，属她最擅长。 更何况那份心灵巨龙的尸首，都是欧弥贝拉提供给她的。 欧弥贝拉不可能想不到她。 但被那柔和竖眸注视着的赫尔迈厄妮将果盘放下，略显诧异地指着自己说道：“我真能帮上忙吗？” “这件事情唯有你能做到。”欧弥贝拉步履轻缓，往赫尔迈厄妮这边靠来，布拉德尔连忙给祂这位母亲让开了路。 站在窗沿上的赫尔迈厄妮看着这位丰满巨大的女巨人停靠在窗旁，她开口问道：“是要我潜入那些疑似失控巨人的潜意识中吗？” “是的。”欧弥贝拉微微颔首：“虽然我们至高无上的王，为了对抗穿梭在心灵世界的巨龙们，以神的权柄赐予我们族群精神上的庇护，但我猜测，那些会伤害同族的巨人可能是巨龙动的手。” 你的猜测是错的…… 是“错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在你们族内捣乱啊…… “那，先带我去看看？” 没有暴露传送能力的赫尔迈厄妮，手掌与欧弥贝拉伸来的指尖碰触，随即她跟着欧弥贝拉一起化作自然的气息，融入不远处的水流中。 “荒芜主母”可以与大地、水流山峰、矿石等自然融为一体进行穿梭。 水流蔓延，似蛛网般，遍布整个巨人王庭。 赫尔迈厄妮此时看出这种建造规划风格，是专门方便欧弥贝拉借助水流瞬移到巨人王庭的各个角落。 转瞬间，赫尔迈厄妮便被这种自然的力量带到了巨人王庭那座最高最宏伟的宫殿前。 但欧弥贝拉没有领着赫尔迈厄妮前往那座宫殿，而是拐了道弯，来到了一座古朴偏殿，一座座身披黑甲十米多高的守卫守护在此处。 这些黑甲守卫并不具备自主意识，全都是欧弥贝拉的造物，完全由欧弥贝拉所操纵。 而且此地连一个巨人族战士都没有，看来这处偏殿完全由欧弥贝拉个人所掌控。 宫殿角落被改造成地牢。 那些吃了同类的巨人被关在一个个牢笼中。 除了那些铁甲守卫，还有各种缠绕着恶灵的植物遍布整个地牢。 走进地牢的瞬间，赫尔迈厄妮察觉到牢笼中所有巨人的情绪齐齐猛地波动了一下！ 虽然这些男女老少都有的巨人又齐齐平静下来，但此时，赫尔迈厄妮已经完全确认了这些巨人都被“错误”所寄生。 牢笼中这些男男女女都已经成为了“错误”的分身。 也就是说，这些巨人眼神空洞的模样都是“错误”装的？ “这些巨人在吞食同类前都很正常。”欧弥贝拉眼眸扫视了一圈后轻柔叹息道：“但不论我们怎么刺激，都没有半点反应。” 赫尔迈厄妮闻言颔首，靠近牢笼，沟通着集体潜意识，但映入她心智体视野中的一座座心灵岛屿变得各不一样。 要不是这些心灵岛屿都隐隐有着她精神分身的气息，她都不敢确认这些巨人全都是被错误寄生的 “错误”的能力竟然还在成长！ 赫尔迈厄妮拖延了好一阵后，从这些被关押的巨人中挑出两个，说道：“他的，还有这个巨人……他们的心灵世界很丰富，其余巨人心灵世界就像是被封闭着的，我也无法改变他们的这些状态。” “连你也不行吗？”欧弥贝拉轻轻叹息，祂挥挥手，被赫尔迈厄妮指点的两个巨人从牢笼中站起身来，向祂俯跪拜道：“殿下。” 这两人显然是被欧弥贝拉混迹其中，用来试探赫尔迈厄妮是否真正做事的工具人。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这些伤害同类的巨人们有个共同的特点。”欧弥贝拉目光温婉地看向赫尔迈厄妮，但语气冰冷下来：“他们近期，都吃过人类。” 这些重犯都是近期吃过人巨人！ 赫尔迈厄妮神情一怔。 这破绽……是“错误”故意留下的。 “错误”在坑我？ ------------ 第65章 谬之柱 在被欧弥贝拉质疑的同时，赫尔迈厄妮从那些巨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报复快感以及恶趣味得以实现的满足感。 这些都是巨人们故意显露出来的情绪，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嘲讽赫尔迈厄妮！ “错误”果然诞生了报复意识，但赫尔迈厄妮没有料得“错误”最先报复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不对…… 明明不是人类，但“错误”专门挑选了这些才吃了人类的巨人进行寄生，与其说是在留破绽坑她，更像是在给她这个人类……麻麻出气。 不过，“错误”故意遗漏这个破绽，引欧弥贝拉怀疑她，也确实是小小的报复，但更多的是在恶作剧，想要看她被欧弥贝拉怀疑的乐子。 面对欧弥贝拉的质疑，赫尔迈厄妮皱起眉来，轻轻叹息道：“殿下，这件事情确实与我无关。而且我也不具备这份能力。” 欧弥贝拉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无论是否与你有关，都要留给‘王’来判断……” 然而在欧弥贝拉话未说完时，那些死气沉沉的巨人们，此时齐齐地站起身来！ 他们的神态变得丰富。 他们的嘴角挂着一致的微笑。 他们朝着欧弥贝拉与赫尔迈厄妮同时转头看来。 欧弥贝拉惊疑地望着眼前着诡异的一幕，不由得尖声道：“寄生！” “真是见多识广啊，夫人。”其中一位女性巨人最先开口道。 随后另一名男性巨人插嘴道：“毕竟是巨人王后嘛。” “寄生？什么是寄生？”赫尔迈厄妮询问道。 欧弥贝拉没有回应这一问题，祂之所以知道“寄生”，是因为“巨人王”同样拥有这份狡诈危险的非凡能力！ 深层次寄生，能直接监听被寄生者的想法，了解对方的意图，并全面接管对方的身体！ 这些巨人显然是被深度寄生了！ “你是什么人？”站在自己主场中，有着诸多黑甲护卫和恶灵植物的保护，欧弥贝拉并不慌张，祂斥声喝道。 牢笼里的巨人齐齐地看着欧弥贝拉，脸上露出笑容逐渐扭曲而诡谲，他们的面容与身躯逐渐变成了欧弥贝拉的模样！ 但他们齐声开口道：“这副模样真是丑陋啊。相比之下……” 话音未落，这些“欧弥贝拉”视线聚焦于赫尔迈厄妮身上，他们亲身笑道:“这位女士的模样更符合我的心意呢……” 说完，这些巨人的模样逐渐向赫尔迈厄妮的模样变化！ 只是他们的最终模样，相较于赫尔迈厄妮的成熟，显得更幼些。 与“错误”那冥冥中的微弱联系，让赫尔迈厄妮确认这就是“错误”偏爱惯用的形象。 “错误”由唯一物活化而来，自身并不具备性别概念，定型成这种模样……显然是受到赫尔迈厄妮的影响。 这时候，这些巨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齐齐叹声： “果然，这副模样更符合我们的审美呢。” 合适尼玛的审美……望着一张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赫尔迈厄妮突然想到“错误”原来是顶着这幅模样去找阿曼妮西斯商量合作的事情。 “错误”可真会钻空子的…… “我们叫……阿蒙。” 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挑了挑眉，她知晓，这名字“错误”是从她的念头中偷取的！ “我们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们会来找你的。” 这些巨人的视线并未汇聚，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但赫尔迈厄妮知道，这是“错误”，也就是阿蒙，说给她听的。 然后，这些巨人在变回原本模样的时候，瞬间苍老，瘦骨嶙峋地倒下没了声息。 他们原本剩余的寿命全部都被阿蒙窃取了…… 随着这些衰老身躯的倒下，欧弥贝拉似乎察觉到某些细微的动静，祂种植的那些恶灵植物疯狂摇曳，但却有什么都捕捉不到。 …… 返回居所，布拉德尔早已不知去向，迎上赛琳娜这女孩担忧的目光，赫尔迈厄妮笑道：“被拉去帮忙，不过我也帮不上他们。” “您没事就好。我做了晚餐，还热在锅上，我去给您端。”赛琳娜这些天从赫尔迈厄妮处学了不少手艺。 晚上休息，赫尔迈厄妮意识来到梦境空间，站在日之柱上，她能明显感应到三道气息。 “莉莉丝不用想，只能呼唤……” “倒是阿曼妮西斯和阿蒙，凭着我加强后的权限，有概率能强制召唤了。” 想到阿曼妮西斯，赫尔迈厄妮心底暖暖的。但想到顶着她少女模样的阿蒙……赫尔迈厄妮就不由得眉头紧蹙。 原剧情中就性格恶劣的阿蒙，好像还变本加厉了…… “竟然还说着要回来找我？” 赫尔迈厄妮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那就看到底谁找谁呢……” 以“三首圣堂”的姿态，同时放牧“织梦者”与“正义导师”，赫尔迈厄妮感受到与“混沌海”联系的加强。 这份加强让她感受到与阿曼妮西斯和阿蒙的气息联系也得以加强。 赫尔迈厄妮先召唤了阿曼妮西斯的气息。 阿曼妮西斯站在星之柱上，神情难得错愕：“你竟然能强制召唤我的意识了？” 知道阿曼妮西斯是在担心她贸然加深与源质的联系，赫尔迈厄妮笑着安抚道：“放心，我没做什么危险尝试。只是借助放牧能力取了巧。” 随后，赫尔迈厄妮将她遭遇“错误”唯一性的事情告诉了阿曼妮西斯。 听后，阿曼妮西斯由不得感慨：“与我交流的时候，还没有这般灵性。阿蒙在能力、灵智等方面都成长迅速啊。” “阿蒙与你接触时，是什么模样？”赫尔迈厄妮询问道。 阿曼妮西斯笑道：“就像你想的那样，跟你九分像，比你可爱些。” “……” 阿蒙？可爱？ 不提剧情，就算是当下，在巨人族中挑拨矛盾，寄生、吞食巨人，祂做得哪件事情能称得上可爱…… 唔……想着这些的赫尔迈厄妮也突然阿蒙确实挺可爱的。 只是，乱吃东西会不会闹肚子啊…… 赫尔迈厄妮苦笑着吐槽自己也够双标的——不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种朴素的情感，又怎能称得上是完全的“错”呢？ 这个世界总是让我、我周围的人以及整个人类种族不断感受着痛苦，那想要互相理解的话，这世界至少也该感受感受相对应的痛苦吧…… 如此想着，赫尔迈厄妮正式接触阿蒙的气息。 梦境空间内，新的一根石柱亮起了微光。 那石柱上显露一道黑白两色的身影。 那身影是由众多蠕虫聚合形成的。 祂脚下石柱上亮起了“谬”字。 谬之柱，阿蒙。 ------------ 第66章 太阳神对我有企图 当巨大光影笼罩祂的视野时，阿蒙第一反应便是先逃再说。 可当祂察觉到自己所有手段都被眼前看不到、摸不到扭曲了空间的壁障阻隔后，便很从心地放弃了所有的想法和尝试。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神更恐怖的存在？” 哪怕是被三神追杀，阿蒙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忌惮过，被不知名存在突然拽取到这片神秘空间，无法逃脱，无法对抗。 祂低头看到了脚下的字。 “谬？” “错误的意思？” 这种直指祂本质的词汇，让祂心底越发惊悚，但却又觉得这片空间有着些许熟悉感，就像是祂曾经在这里待过一般。 阿蒙不记得祂灵智诞生前的事情，最初的印象中，有个让祂依恋的母亲，可那位母亲抛弃了祂。 祂怨恨又依恋。 难以原谅对方的同时却又会做些她曾期望的事情。 比如在容纳吸收她的那道精神分身后，感受到她对超凡种族的敌视心态。祂从她那里获得的记忆碎片很稀少，其中绝大多数是各个超凡种族的秘闻。 祂正是依靠着这些，首先制定了向追逐着祂的“巨人王”复仇的计划。 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祂眺望着那同样立于石柱上的两道身影，一道光影，一道黑暗。 然后，祂看到第四根石柱也亮起来。 …… 新人？ 听到来自神秘空间的呼唤，莉莉丝响应着穿越了重重帷幕，等祂立于月之柱上时，抬眸看到了有新的石柱亮着微光。 “谬。” 这是与日、月、星特征明显不一样的词汇。 站在谬之柱的是一道黑白双色、由数不清蠕虫汇聚而成的身影。 光影、黑影、黑白双色……倒像是一家人。 此时，莉莉丝也有点好奇祂自身在其他人眼中又是什么模样。 “太阳神。” 抛掉这些休闲的想法，莉莉丝目光重新落回到日之柱的光影身上，作为当前纪元最强神灵之一，祂丝毫没有要在新人面前遮掩身份的想法，直接说道： “‘巨人王’即将回归祂的神国。” “据我所知，祂之前都在追逐一位新诞生的神灵，为此才与‘不死鸟始祖’‘魔狼之王’发生冲突。” “但那位新诞生的神灵却从祂仨眼皮底下消失了。”莉莉丝语态中丝毫不掩饰对巨人王等神灵的鄙夷，并附送了些消息： “不死鸟回归冥界，巨人王也即将祂的王庭，而那头疯狼不知所踪。” “你上次让我收集‘巨人王’的行踪，不知道答案，你是否满意？” 阿蒙听着月之柱那道绯红身影诉说的种种消息，心底震惊，这些可都是祂经历过的事情啊……虽然祂不算真正的神灵。 “有趣……这位绯红身影的真实身份恐怕很高啊。”阿蒙玩味而兴奋地想着。 此时日之柱那光影中传来温和平淡的回应：“血族始祖，你带来的消息，我很满意。” 血族始祖？竟然是位于巅峰的八位神灵之一！阿蒙不动声色在心底想着。 祂有考虑这些信息都是虚假的，欺骗祂的。 但能让祂束手无策的神秘空间，一语道破神灵们动向的绯红身形，都让祂当下偏向于相信这些对话。 而莉莉丝闻言，又补充说道：“等‘巨人王’回到巨人王庭的那刻，我会借助此地传讯给你。这仍旧算作上次交易的内容。” 赫尔迈厄妮轻缓地笑道：“无需如此，这个提醒，便算作上次第三个问题的代价。如此我们便算是两清。你可以再提出新的问题了。” “感谢你的慷慨。”莉莉丝说着，目光扫过那新人身影，扫过那总是会被下意识忽略的黑暗身影。 祂向赫尔迈厄妮请求道： “但接下来的交易，我希望能与你单独交谈。” 赫尔迈厄妮闻言挑眉。 莉莉丝当众说出上次问题的答案，是在试探那黑白身影的新人是否与我有着深层联系，还是和祂一样只是被呼唤而来的本无关联的人物。 然后又提出单独交谈，是在试探我对梦境空间的控制能力。 寥寥几句话全都藏着心机，该说不愧是与黑夜女神隐隐并列的心机达人…… 念及此，赫尔迈厄妮声音染上些许淡漠：“现在你可以说了。” 莉莉丝察觉到星、谬两柱上的身影变得晦暗，像是被遮掩上一层阴影帷幕，显然是被某种力量屏蔽了。 祂心底对赫尔迈厄妮的忌惮深了几分，稍显尊重地问道： “你是否知道，包裹我们整个世界的那道强大屏障，是因何诞生的？” 古神们的诞生、成长都源于非凡特性的聚合本能，除了得自非凡特性蕴含着的神秘学知识，没有更多指引与信息来源的祂们，对诡秘世界了解得并不多。 像莉莉丝，甚至觉得包裹着世界的最初屏障，阻隔了祂探索星空的道路。 赫尔迈厄妮平淡说道：“那是某位存在在沉眠时遗留的屏障……这道屏障保护着祂的遗产不被‘星空’趁机夺取的同时，也顺带保护了这个世界。” 莉莉丝听了这个回答，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她的提问虽然得到解决，但在祂心中有更多问题要因此诞生。 “星空”……祂能通过这词汇联想到“堕落母神”那位存在，但根据面前这位太阳神的态度来看，这种存在在屏障外似乎并非只有一个。 还有沉眠的那位又是谁？ 祂的遗产又是什么？ 被打开的视野，犹如被勾动了最原始的欲望，让祂想要从赫尔迈厄妮这里索取更多更多…… 但一开始基于公平订立的“一问一答”的规则，限制着祂无法提出更多问题。 停顿片刻，莉莉丝态度放得更低了些：“您……可有什么向我询问的事情吗？我还有更多的问题希望从您这里得到解答。” 老实说，目前的莉莉丝身上并没有让赫尔迈厄妮觊觎的知识，起码都不是紧迫。 相较之下，莉莉丝拥有的战力更让赫尔迈厄妮心动。但没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赫尔迈厄妮也不打算直接请求莉莉丝为她出手。 于是，赫尔迈厄妮轻轻摇了摇头，声调不做起伏地说道：“你尚未掌握对我有价值的知识。” 对此，莉莉丝有些失望。 但祂又着眼于“尚未掌握”这些词汇，心中慢慢思量。 也就是我有可能获得对“太阳神”有价值的知识？ 这样看来，“太阳神”是对我有企图的？ ------------ 第67章 你喜欢“黄昏”的权柄吗？ 这种认知反倒让莉莉丝稍作心安。 赫尔迈厄妮心中考虑着莉莉丝的价值，以及想要通过某些问题驱动莉莉丝去做些事情，祂稍作停顿，语调温厚地说道： “这样吧……三个，最多可积累的问题数定为三个。” 听到“太阳神”主动将累积问题数量提到三个，莉莉丝纠结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许多，祂连忙说道： “感谢您的仁厚。” 但从刚刚赫尔迈厄妮的回答中，祂心中涌现出的问题都不止三个，沉思片刻，祂再次开口道： “您上次提及‘堕落母神’对我的吸引无法隔离，除非死亡……也就是‘死亡’是解决我当前状态的方法？” “纠正一点。”赫尔迈厄妮状似随意地说道：“‘堕落母神’被隔绝在屏障外，是无法直接影响到你的。之所以能影响到你，是因为祂在屏障内布置有棋子。” “死亡能解决你的问题……但只要你一旦再次执掌‘月亮’‘母亲’的权柄，你目前所遭受的污染，也会伴随回归。” “想真正解决你的问题，便是在死亡的基础上，还要驱除影响你的源头。” “屏障外的源头以你当前的位格难以涉及，但屏障内的影响源头，你倒是有一定的机会。” 莉莉丝很用心地将这些记载心中，祂又询问道：“屏障内的源头是什么？” 赫尔迈厄妮并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确定。 一个真正的世界并非是单薄的文字或视频能讲述清楚的。 即便对她而言，诡秘世界仍旧藏着足够多的隐秘，祂也希望能借助莉莉丝帮祂确定这个答案。 而且……她借助了视频剧情快速让自身成长，可她并不打算完全依赖视频剧情！ 对于期待着答案的莉莉丝，赫尔迈厄妮只做了个提示：“想想什么在吸引着你。” 莉莉丝想到祂在意、追逐的“丰收女神”欧弥贝拉。 其实，要不是欧弥贝拉是祂盟友“巨人王”的王后，依照祂的性情，早已直接将欧弥贝拉捕捉，更为直接地探究欧弥贝拉身上的隐秘。 而不是像目前这样在暗处观察。 但如今，基本上能确定欧弥贝拉身上的隐秘与自身安危息息相关，这让莉莉丝不由得心思浮动起来。 “感谢您的指引。” 莉莉丝结束了问答，星、谬两柱上的身影复归清晰。 阿曼妮西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安静。 而半信半疑的阿蒙此时语调轻飘飘地开口问道：“我想与这位绯红身影的姐姐咨询件事情呢。” 绯红身影……莉莉丝察觉这是在指自己，祂看了眼没有反对的“太阳神”，转头看向阿蒙：“你想问什么？” “‘血族始祖’，莉莉丝姐姐，我们能单独交流吗？”阿蒙先问了声，并且笑着补充道：“这可不算问题之一哦。” 莉莉丝沉默不言，赫尔迈厄妮也无动于衷。 都不是什么好人啊……见撒娇无用，阿蒙瞥了眼日之柱上的光影心底嘀咕，脸上倒还是挂着笑容。 能直接看到阿蒙真实模样的赫尔迈厄妮，此时猜到阿蒙心底在嘀咕着什么……按照阿蒙表现出来的恶劣性格，不能指望是什么好话。 但看着阿蒙那张与她九分相似的幼态精致的面容，让赫尔迈厄妮颇为别扭。 莫名其妙多了个孩子的感受谁能懂？还是个恶劣没法管教的熊孩子…… 阿蒙此时恰好开口向她问道：“‘太阳神’，您能不能让我和莉莉丝姐姐单独交流呢？” 赫尔迈厄妮平淡道：“凡是在此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我。” “这样啊。”阿蒙浅浅地笑着，“那我就直接问吧，不然有排挤这位星星小姐姐的嫌疑呢。” 被称呼为“星星小姐姐”的阿曼妮西斯眼皮也抬了下。但看在那张脸的份上，阿曼妮西斯没有说什么。 此时阿蒙转头望向莉莉丝：“莉莉丝姐姐，有没有兴趣一起搞死那位‘不死鸟始祖’？” 莉莉丝闻言挑眉，审视着阿蒙，突然说道：“暂时没兴趣。你就是那个被‘巨人王’祂们追逐的新神？” “那真可惜。”阿蒙耸肩道：“我确实是你口中所指的那个……神。” 阿蒙说着的同时，瞥向了赫尔迈厄妮，没有看出这道光影有任何反应，祂继续道：“莉莉丝姐姐，或许很快，我们就在现实世界的某处邂逅了呢。” 莉莉丝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道无数蠕虫聚集而成的身影。 此时，见到众人都没有询问的意图，赫尔迈厄妮切断了是阿蒙、莉莉丝的联系。 梦境空间便只留下她与阿曼妮西斯两人。 “看出什么了？”赫尔迈厄妮问道。 在赫尔迈厄妮权柄下，全程旁听到所有信息的阿曼妮西斯此时说道： “祂对‘不死鸟始祖’的仇恨不是假的。同理，祂如今藏身在巨人王庭里，目标绝对是想要报复‘巨人王’。” 阿曼妮西斯反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赫尔迈厄妮沉默数秒，突然问道：“阿曼妮西斯，你喜欢‘黄昏’权柄吗？” 阿曼尼西斯不由得愣了愣，旋即祂明悟了赫尔迈厄妮这句话的含义。 “你在打算着什么危险的事情？” 在这瞬间复杂的情绪在阿曼妮西斯的眼眸中涌动，有惊愕、有野心……也有对赫尔迈厄妮的担忧。 赫尔迈厄妮摇头笑了笑：“并不危险……阿曼妮西斯，并不危险。” 赫尔迈厄妮用平缓的声音来安抚着此刻她胸中跃动的情绪。 她缓缓道：“最开始我也只求自保，只想着能逃脱‘巨人王’的觊觎……” “从欧弥贝拉跟我谈及让我去当，去当生育工具时开始，这根刺就深深地扎在我心底。打心底地说，哪怕是死，这种事情，我都绝对无法接受。” 听到赫尔迈厄妮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并非以开玩笑的语态提起这件事情，阿曼妮西斯此时眯了眯眼。 祂轻声而坚定地开口道：“有我在，只要有我在，哪怕你什么都不用做，都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阿曼妮西斯渴望着、也相信着赫尔迈厄妮能如祂期望那般不断成长起来，真正成为能够与祂一路同行的人。 但此刻，祂也愿意赫尔迈厄妮能停歇片刻，能放松片刻，能被祂庇护片刻。 赫尔迈厄妮感受的到阿曼妮西斯的情绪，但她轻轻摇头道：“在这种世界，太弱了，谁都想来踩一脚。” “所以，我们必须要快速成长起来。” “而现在，我们有这个机会……” ------------ 第68章 人类当归于我族 “我们拥有一个机会。” 赫尔迈厄妮轻声呢喃。 “‘黄昏’‘黑暗’‘永眠者’这是三条相邻的途径，还记得我曾说过吗？相邻途径在高序列时可以互换途径……其实不止如此，序列一甚至可以成就相邻途径的真神。” 这一消息如同惊雷炸响在阿曼妮西斯心中，祂细细咀嚼思量，而后恍然道：“所以……我有希望成为‘黄昏’途径的真神？” 与疯狂混乱、特性糅杂的古神不同，真神是“亵渎石板”上推演得出的唯一正确道路。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阿曼妮西斯猜到赫尔迈厄妮此时心中酝酿的那份足以称得上狂妄的计划！ 这让阿曼妮西斯都不由得深吸了口气，祂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赫尔迈厄妮语气平静沉缓: “在阿蒙的布局上再添一把火……” “阿蒙在巨人王庭动作不断，祂是想要‘巨人王’身上的那份‘时之虫’非凡特性。” “时之虫……”阿曼妮西斯略显疑惑。 “‘时之虫’是错误途径序列一的非凡特性，是阿蒙成神必须要集齐的非凡特性……” 赫尔迈厄妮给阿曼妮西斯完整地读着亵渎石板上显露出来的“错误”途径相关内容。 “要想将这份‘时之虫’非凡特性从‘巨人王’身上撕裂下来，至少要做到重创这位古神的程度。不然稍有理智的那些古神们，早就自己想办法将那些糅杂特性撕裂下来了。” 阿曼妮西斯闻言，目光凝重起来，跟随在“魔狼之王”身旁的祂了解古神的强大，祂不由得问道：“阿蒙能做到这种事情？” “比拼力量自然是不能。”赫尔迈厄妮微微笑了笑，随后目光却变得严肃、冰冷带着些许嘲讽： “但只会打打杀杀的古神们，还没真正体验过什么叫人心险恶。而阿蒙是天生的顶尖欺诈者……”赫尔迈厄妮有些感慨。 阿蒙这种残忍、不知轻重的恶劣性格，放在自家阵营里令人头疼，但放出去祸害别人，简直是一把好手…… 赫尔迈厄妮轻声叹道：“古神纪元，对众多弱小的生灵们而言，这是最坏的时代。” 她语调平淡下来，平淡到有些冰冷：“但对想要登临神位的我们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时代。” “而且……除了阿蒙，我会推血族始祖莉莉丝入局，让这把火烧的更旺。” “你打算用‘太阳神’的身份鼓动莉莉丝动手？”阿曼妮西斯挑眉道：“这可行吗？” 赫尔迈厄妮笑着看向祂，说道： “如果欧弥贝拉真的是影响到‘血族始祖’莉莉丝状态的屏障内污染源，或者是与污染源强相关的人呢？” 阿曼妮西斯一愣，目光微凝：“真是这样的话……真是这样的话，是可以拼一拼了。” …… 随着首批“同类相食”的巨人被抓身死，巨人族的寄生风波似乎暂且告一段落。 但赫尔迈厄妮知道，潜伏在巨人族中的阿蒙并没离去。 欧弥贝拉等巨人也是这样想的，在逐渐接近春日祭典的日子里，祂们除了忙着操办庆典的准备，便是在巡查着任何可能被阿蒙寄生的巨人。 在巨人族撒网式的严密稽查中，他们还真的陆陆续续地查出阿蒙的分身们。 可实际上，这些分身都是阿蒙主动暴露的——暴露分身既是在遮掩着祂真正的计划，也是祂真正计划中的一环。 “太阳神，‘巨人王’已归来。” 当莉莉丝传讯梦境空间时，赫尔迈厄妮故意联系上了阿蒙的意识，让阿蒙也精准地获得这一消息。 …… 春日祭典，哪怕是处于战争期间，巨人国度也爆发出极大的热情，或者说是，正因为是战争时期，使得巨人们的情绪更为狂热。 祭典正日。 十二道撑天巨柱上的壁画浮雕传颂着巨人的诞生、发展与辉煌，传颂着“巨人王”的名。 被安排在那最宏伟宫殿中的赫尔迈厄妮，首次见到“巨人王”奥尔米尔。 宫殿外涌动着的声潮，是巨人族的狂欢。 而被永恒黄昏笼罩在内的这座宏伟宫殿，悠久宁静。 这位肤色灰蓝，穿着银灰盔甲的王者、神明在状态上保持得并不错，见到赫尔迈厄妮时，甚至主动将身躯收缩成为人类的高度。 “人类的半神，赫尔迈厄妮，我一直期待着与你的见面。” 奥尔米尔面部有一团仿佛落日的光芒，那是祂独眼的显化，此刻祂收敛着神灵的力量，却仍旧让赫尔迈厄妮无法直视。 古神的强大，可见一斑。 这便是……赫尔迈厄妮想要图谋的力量。 奥尔米尔脸颊上的落日独眸逐渐分裂成一双锐利的眼睛，祂面容变成了人类模样，方正的五官中透着威严。 祂自认亲和地开口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美得多。我都做好了忽略容貌的情况下，收你入宫的准备。” 听到这种话，赫尔迈厄妮本想说出口的“至高无上的‘王’”因此被噎在喉咙。 她想过与“巨人王”的见面会很不美好。 但真被恶心到时，还挺难维持表面上的尊重。 “你似乎疑惑我为何执着人类？”奥尔米尔以为赫尔迈厄妮因为这种问题而迟疑，祂自顾自地笑道： “理由你该猜到了。人类的半神，赫尔迈厄妮。” “我听欧弥贝拉问过，人类是不是巨人族的分支……” 奥尔米尔的声音由平静变成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答案是，‘是的’。” “人类是我们荣耀而强大的巨人族的一个偏僻分支。” “人类羸弱不堪。” “人类愚蠢愚昧。” “但我会给人类带来……文明。” …… 巨人族的春日祭典上。 赫尔迈厄妮议员被巨人族邀请走了，赛琳娜听从吩咐，待在居所里打算等着赫尔迈厄妮回来。 但哪怕在这偏僻角落，仍旧能听到巨人族鼎沸的人声。 而当祭典真正开始时，在那贯彻神国的恢弘宣告声中，鼎沸人声陡然平息。 赛琳娜能听辨出，那声音是“巨人语”。 那声音充满了神的威严、神的仁慈。 让赛琳娜没想到的是，祂在说了一大串巨人的荣耀后，提及到了“人类”。 祂说：“……人类当归于我族，我们要平等地关爱他们。” ------------ 第69章 日月星谬的集体围猎 赛琳娜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继续听到那声音在说着“人类本是巨人分支”“人类即将重归荣耀的巨人”之类的话语…… 这是那位“巨人王”的宣告？！ 赛琳娜难以置信。 犹豫片刻，她伸腿迈出了居所，她想去庆典上看看，这些话是不是她的幻觉。 原本守卫在附近的巨人战士们都被调离到其他地方。 这让赛琳娜更加畅通无阻。 此时，巨人王庭的街道上聚满了巨人，赛琳娜凭借着体型的娇小，在密集的巨人群中一路敏捷地穿行。 有巨人注意到了赛琳娜的身影，但熙攘人群让他们顾不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弱小人类。 而且庆典上偶尔也会冒出几个人类，这些都是那些地位尊崇的巨人们带进王庭的“玩物”。 巨人们对此也算是见怪不怪。 但当赛琳娜跑到一处稍显空旷的地方时，一道如流光的身影遮蔽了她，一双巨手从头顶突然而降，捏住了她，将她提在了半空中。 慌乱的赛琳娜视线与这少女模样的巨人相对，她看到了对方那竖眸中的欢喜与纯真。 “哥哥。我抓到了一个跑出来的人类。”巨人少女炫耀地朝着不远处高大许多、穿着亮丽胸甲的兄长炫耀。 那男性巨人竖眸宠溺地回望了巨人少女一眼，叹息道：“温柔点，‘王’刚刚才说了要善待人类。” 被突然抓起来的赛琳娜稍稍松了口气，那道声音中所说的并不是假的，巨人族真要接纳人类了。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能找到哥哥了呢？ “哦。”巨人少女嘟着嘴看向那男性巨人，“那哥哥你怎么不把笼子里的那人放出来呢？” 赛琳娜闻声抬眼望去，在被那男性巨人体格挡着的另一侧，这巨人手中提着一个“小”铁笼子。 笼子里是一名人类。 仅留有头颅与躯干。 他还活着。 赛琳娜认出了那张毫无生气的脸，那是跟哥哥一起被带进巨人王庭的部落人类。 而在此时，巨人少女尖叫出声：“哥哥！” 提着铁笼的巨人额头上攀爬出一些划分成十二格的圆形印记。 男性巨人疑惑地望向巨人少女，在祂硕大的独眼眼眸中，巨人少女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了相同印记。 看着这划分着十二格的圆形印记，他们犹如见到了自己的……祖先。 …… 布拉德尔厌烦地听着父亲“巨人王”那般高谈阔论——继颁布了“同类相食”这项重罪后，竟然还要将人类也纳入同族之列？ 那我岂不是吃不上好的了？ 当“巨人王”回归那永恒黄昏中的宏伟宫殿后，布拉德尔眼珠提溜着，摸到了关押着那些被寄生巨人的地牢。 母亲欧弥贝拉遗留的守卫们没有阻拦祂的到来。 布拉德尔扫视着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巨人，口中不断嘟囔着：“这些都被怪物寄生，算不上同族……” 祂不断这样想着，那一直以来抑制着祂暴食想法的黄昏权柄竟然真的没有生效！ 有用！ 只要我打心底不把他们当做同族巨人，哪怕我产生暴食的想法，也触发父亲遗留在我身上的限制！ 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当然，也或许是这些被寄生的巨人，真的算不上是巨人了。 但不论是理由是什么，布拉德尔欣喜于祂总算能饱餐一顿美食了。 这些关在地牢里的家伙反正无用，查不出名堂，一用酷刑就老化死亡，还不如让祂填肚子…… 但就在布拉德尔想要动手先宰杀两个的时候，这些神情死寂的巨人们灰蓝皮肤上逐渐显露出大大小小的十二格圆形印记。 这突如其来变化让布拉德尔迟疑了下，然而随即，祂猛地发现，在祂的手臂上，也显露出一些划分成十二格的圆形印记。 不知为何，布拉德尔看到这些印记时，犹如见到了“巨人始祖”。 …… 橘红黄昏凝固着的宫殿内，奥尔米尔挺拔伟岸的英姿，向着赫尔迈厄妮靠近，祂态度温和，腔调中却又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而你，赫尔迈厄妮，最接近从神的人类半神……将获得生育我子嗣的荣耀，将会孕育人类的王。”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巨人王，赫尔迈厄妮轻轻叹息道：“愚蠢的奥尔米尔。” 吐字清晰、慢条斯理的巨人语灌入奥尔米尔的耳中。 但祂有些反应不过来。 比暴怒情绪更快充斥脑中的念头是—— “这人类女人说了什么？” “愚蠢”“奥尔米尔”…… 怎么可能会有生灵将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 但眼前的女人就是如此说了。 “你这个……” 奥尔米尔怒极而笑的呵责声戛然而止，祂身上每一寸皮肤与血肉，此时骤然翻腾涌动成为超乎生灵理解的符号具现。 有意遮蔽了视线的赫尔迈厄妮身上的血肉也随之寸寸崩溃，她的眼珠腐烂成血水流淌，整个人犹如正在融化的雪女！ 哪怕她的身姿扭曲显露出的三首巨龙形态勉强遏制了腐烂的状态，但祂的这尚未成熟的神话生物形象也变得暮气沉沉。 但也在此刻，奥尔米尔怪异姿态体表上的各种细缝、孔洞中，钻出密密麻麻的十二环节的透明蠕虫。 这些蠕虫在奥尔米尔的体表构造成了一张人类女性的面庞。 那张脸与赫尔迈厄妮有着九分相似，更偏少女些。 由透明蠕虫组合而成的脸张嘴说道：“还没死透吧？母亲。” 赫尔迈厄妮感受到压力减少很多。 寄生？！ 而对“时之虫”这种诡谲阴险能力极为熟悉的奥尔米尔，无法理解发生在祂身上的这种异变——怎么可能有人能寄生神灵？！ 蠕虫们在快速的变动中做出了生动的嘲弄神情，阿蒙的腔调也极尽嘲弄： “因为这不仅是单纯的寄生，而是所有存在都难以遏制的聚合本能！愚蠢的奥尔米尔，是你体内的‘时之虫’在渴望着与我融合。” “是你！”奥尔米尔认出“寄生”在祂身上的恶劣家伙，是之前被祂追逐的那道被灰雾笼罩的神秘气息！ 但即便如此，这家伙也不可能成功寄生到自己身上！ 偷盗着奥尔米尔此时念头的阿蒙，继续挑拨着这位古神的愤怒：“因为我是‘巨人始祖’，即我是你的爸妈。” 奥尔米尔气急败坏地想要叱骂，但祂却惊愕发现，寄生在祂体内的这家伙，竟然真的拥有着“巨人始祖”这一概念！ 这种发现，让奥尔米尔不由得呆滞。 祂体表的蠕虫们变换形成各种脸部表情，那张嘴继续发出属于阿蒙的戏谑声音：“因为我就是‘错误’……而且是我具现化了‘巨人始祖’是一对巨人这种错误概念。” 奥尔米尔想到了庆典上那十二根石柱雕刻的浮雕壁画，壁画上呈现的巨人始祖是一对巨人夫妇。 祂最初就察觉到这些壁画的谬误，祂的父母是人类，遗骸被祂埋葬在衰败森林，但祂一直都回避着父母是人类这一事实，便默认了这些错误壁画的内容。 只是祂没想到，这些错误壁画是由“错误”本身创作而成，并被“错误”顶替了“巨人始祖”这一概念成功寄生在祂的体内。 至于为何“巨人始祖”会融入祂的体内—— 因为，祂曾经吃掉了祂的人类父母！所以祂才一直回避父母是人类这一事实！ “我很好奇，为何你会吃掉你的父母……”阿蒙继续挑拨着奥尔米尔的情绪，并用能力窃取着对方此时的想法。 “欧弥贝拉？！吉达斯？！”窃取到奥尔米尔此时想法的阿蒙惊愕的喊出了两个名字。 此时隐秘的角落，黑裙女士与一位丰腴女性并肩而立，祂们听到了阿蒙的声音。 ------------ 第70章 黄昏女神 寄生在祂身上的这个“错误”远比祂弱小！ 奥尔米尔能直观地认识到这点。 但心底越来越多的秘密被揭示，让奥尔米尔脆弱的理性更加趋于崩坏。 那些吞食父母不断累积的悔恨与疯狂情绪，又一次淹没了祂的理智。 祂主动撕扯起体内属于“时之虫”的那部分。 奥尔米尔变得暴怒不已。 只要脱离“寄生”状态的干扰，哪怕因此重创，祂也有余力将这些肮脏、阴毒、卑鄙的虫子碾碎！ 主动分裂“时之虫”特性的举措让奥尔米尔的精神也跟着撕裂消磨，祂本就难以维持的人性愈发扭曲。 祂膨胀成巨人的身躯扭曲分裂。 祂身上无数夹杂透明蠕虫的血肉，顷刻间如雨落下。 一部分蠕虫随着血肉从奥尔米尔的身上被剖离，剩余的、尚未剖离的蠕虫组合成的那个嘴角在微微上翘。 那是阿蒙微微上翘的嘴角。 祂发出一道悠悠的叹息：“愚蠢的奥尔米尔啊……” 阿蒙从来不具备重创神灵的能力，想要夺取奥尔米尔身上的这份“时之虫”特性，在没有外力协助的情况下，也只能驱使奥尔米尔自我撕裂。 而现在，是收获时刻…… 这些血肉落地凝聚成一道血淋淋的躯体，那是融合有“时之虫”特性的阿蒙，但这具阿蒙分数并没有立马逃遁。 祂这具分身贴向失陷于黄昏权柄的赫尔迈厄妮。 不论因为依恋抑或因为怨恨，祂都想将这个人类带离此地。 但在祂靠近赫尔迈厄妮时，却察觉到这女人实际上并不在此地。 是隐秘。 阿曼妮西斯在附近…… 感受到背后逐渐复苏的暴虐气息，阿蒙不再做停留，顷刻间从此地消失。 隐秘空间内，看着因自我撕裂非凡特性而受重创的巨人王，阿曼妮西斯对身旁丰腴美丽的女性开口道： “这是唯一的机会。” 唯一杀死“巨人王”奥尔米尔的机会…… 莉莉丝微微眯起了眼。 当阿曼妮西斯找上门谈合作时，“血族始祖”莉莉丝态度是嗤笑的，哪怕祂认出阿曼妮西斯就是那处神秘空间里立于星之柱上的“黑暗”人影。 当前各族局势维持着微妙平衡，奥尔米尔是祂不可或缺的盟友。 可是…… 此时的莉莉丝微微叹息。 欧弥贝拉显然不止是巨人王后这么简单，让奥尔米尔继续存活，祂很难有机会对欧弥贝拉出手。 心中有了决断，莉莉丝动起手来毫不拖泥带水。 眨眼间照亮了宫殿的绯红浸染了正在奥尔米尔残躯上复苏的黄昏气息。 奥尔米尔残破不堪的身躯逐渐恢复的趋势被抑制。 奥尔米尔察觉到与祂同层次的神灵在干涉祂的恢复。 是谁…… 深褐色木杖悄无声息地从后方而来，贯穿了奥尔米尔那犹如落日般的巨人独眼。 本就脆弱破败的精神被阴性的力量侵蚀溶解，就连对抗意识也像是投入母亲怀抱般平息泯灭。 “莉，莉，丝？” 奥尔米尔痛苦出声，但祂此时连回头都做不到。 祂的身躯在逐渐崩碎。 这座最高最宏伟的宫殿显露出坍塌的迹象。 笼罩着宫殿的、那永不落幕的橘红黄昏逐渐变得黯淡。 世界上所有巨人都陷入茫然无措的失神状态，只有欧弥贝拉等寥寥从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巍峨宫殿内，阿曼妮西斯从黑暗中走出。 祂看了眼显露着神话生物形态对抗着溢散的黄昏的赫尔迈厄妮，向前一步，融入那变得不稳定的黄昏中。 周围所有的橘红亮光仿佛在此刻有了主心骨般，尽数朝着阿曼妮西斯汇聚融合。 某些事物在黄昏中重新凝聚，那是黄昏途径的两份序列一以及唯一性，它们一同融入显露出人形魔狼模样的阿曼妮西斯体内。 阿曼妮西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祂的躯壳、灵体、精神、情感、记忆都在此刻急速衰败，似是转瞬千年，阿曼妮西斯恍惚中连自我都忘却了，但在祂心底牢牢地记着一个声音： “我们有这个机会。” 谁在说话…… 什么机会…… 与那人的记忆逐渐变得明晰。 她们一起谋划着夺取神灵力量的计划。 她们贪求力量，贪求自由，贪求不被任何存在威胁的生存环境，贪求自身心灵的宁静。 她与祂是如此相似。 阿曼妮西斯想起来祂是谁，也想起了她是谁。 此时，只有概念存在的星界，一道道注视隔着最初屏障企图看清“黄昏”的诡谲变化，但第二纪元的这道屏障太厚，使得祂们的注视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 不多时，绝大多数星空中的存在收回了目光，唯有两道目光剩了下来，一道来自“堕落母神”，一道来自“衰败君王”。 …… 当阿曼妮西斯重新睁开眼时，汇聚巍峨宫殿内的黄昏，平添了一份静谧安详的意味。 这份黄昏温柔地攀爬在显露出不完全神话生物形态的赫尔迈厄妮身上，一如既往地抚平了她的精神上的干涸与身体上的疲累。 脱离了黄昏权柄的侵袭，恢复人类姿态的赫尔迈厄妮，睁眼便看到与以往并无不同的阿曼妮西斯。 “成功了？”赫尔迈厄妮屏息，问道。 阿曼妮西斯颔首轻笑：“成功了。” 此时旁边传来一道温柔女声：“这边就交给你们，我要去收取我的‘报酬’。” 绯红流光从这座巨人宫殿中消失。 莉莉丝这是着急去堵门抓欧弥贝拉了。 没有在意莉莉丝的离去。 赫尔迈厄妮看着阿曼妮西斯如瀑黑发逐渐褪色变成了黄昏般的橘红，她不由得一愣：“你的状态……” 阿曼妮西斯浅浅地笑了笑：“已经比预料中的要好。” 以一份“厄难骑士”的基础，融合了两份黄昏途径的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如果不是途径是相邻的，如果不是参与了“巨人王”的陨落，祂此刻早已堕落成神灵级别的怪物。 对于现在的阿曼妮西斯而言，那份与黄昏途径相邻的“厄难骑士”特性并不是累赘。 但空缺的那一份“神明之手”特性必须及时补上，才能真正稳定祂的状态。 ------------ 第71章 推演 “巨人王”陨落。 “丰收”女神欧弥贝拉和“晨曦之神”巴德海尔在第一时间逃离巨人王庭，但欧弥贝拉被觊觎祂已久的莉莉丝捉走带回了血族。 “不需要追杀巴德海尔吗？”阿曼妮西斯状态虽然不佳，但对祂而言，捏爆黄昏途径的序列二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望了眼橘红渲染的天空，摇头道：“留着祂反倒有用。” 倒是布拉德尔不要命地冲到了她们的面前，对着她们骂着各种污言秽语。 阿曼妮西斯限制了布拉德尔的行动能力，看向了赫尔迈厄妮，由于赛琳娜每日忠诚的祈祷，祂清楚赫尔迈厄妮与这个巨人王的幼子相处得还算融洽。 才怪…… 赫尔迈厄妮从来没把布拉德尔闲暇的交流当做是朋友间的相处。 俯视着台阶下不断朝着自己怒骂的布拉德尔，赫尔迈厄妮叹息着对阿曼妮西斯说道：“交给你了，但特性要留给我。我这趟可什么都没捞着。” 不自己动手的原因是，面对这位“荣耀者”，序列三的她杀起来很费劲…… 暮色渐冷。 阿曼妮西斯为了稳定成神后的精神，暂且陷入沉睡，因此“巨人王”陨落导致局势的变化全都落在了赫尔迈厄妮的肩头。 泛人类阵营内部的动荡，与巨龙等超凡种族的战事，让见到了曙光的人类当前仍旧处于举步维艰的境地。 但…… 所有人都相信着人类的未来是光明的。 “赫尔迈厄妮第一议员，巨人们总体情绪稳定，‘黄昏’途径的巨人强者们纷纷向我们投诚。但前线巨人们的斗志低迷，不论是巨龙方向的战线，还是不死鸟们的突袭，愈发显得被动。” 西弗勒斯喜忧参半地看着赫尔迈厄妮，他做梦都不敢想象人类会像当下这般，一举推翻了巨人族的统治并顺势将巨人们吸纳成为人类分支。 哪怕当前战线的不利与人类、巨人两族内部重重矛盾都没将他从这种幸运眩晕感中惊醒过来。 好在与他一起处理着巨人族相关事务的奥赛库斯，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并让西弗勒斯也受到影响，不至于出纰漏。 可是严峻的局面，远远超出他们能处理的范畴。 列奥德罗也头疼地汇报道：“精灵族这边仍旧咬死只和‘黄昏女神’直接沟通，拒绝与我们人类重新订立盟约，并且拒绝参与当下任何战事。” “巨人王”的陨落让远居深海的精灵们中断与巨人族的盟约，并且拒绝与吞并巨人势力的人类合作。 不仅如此，精灵族连血族那边的联系都断了，听闻那位性情暴躁的“精神王”破口大骂血族始祖是叛徒。 血族们倒是很积极地参与了巨人与巨龙、不死鸟之间的战事，其中序列2“创生者”奥尔默公爵基本上以一人之力阻止了巨龙们继续向巨人王庭推进的步伐。 另一侧，乌洛琉斯虔诚道：“‘黄昏女神’庙宇、神像的修建、替换都提了日程，但战事激烈导致人手严重匮乏，所有工程都进展缓慢。” 其余部落议员们也说着各自负责的事项，也都是困难很多。 赫尔迈厄妮听取了议员们遭遇到的麻烦与提议后，也是颇为头疼。 阿曼妮西斯还需要争取更多时间来稳定自身的精神。因此，如今巨龙、不死鸟、异种三族的压力几乎全都担在盟友血族身上。 巨人族原本的从神们死的死、逃的逃，而短短时间内，哪怕赫尔迈厄妮手中有高序列的非凡特性，也无法帮助人类诞生能扭转局面的强者 当前情形使得人类与巨人都无法给前方战线提供高序列战力。 要不是魔狼一族突然平静下来，从战场上退走，人类这边的压力会更大。 但魔狼族的平静很可能遮掩着更大的麻烦——那位强大的“魔狼之王”似乎正在变得理智起来。 思索片刻，赫尔迈厄妮敲了敲石桌，开口道： “当前最重要的是与精灵族建立联系。” “即便精灵们深居海洋中，但我们和血族要是覆灭在非人类阵营手中，他们精灵族直面其余超凡种族也会注定走向灭亡。” “列奥德罗，我跟你一起去趟精灵族。” 一直在吃精灵族闭门羹的列奥德罗苦笑着点头：“精灵族性情执拗，而且嘴巴总比脑子快，与对方接触时，我们需要调整好情绪。” 将最重要的部分决定下来，其余事情处理、解决得更迅速些。当然也有很多搁置的问题。 结束议事后的赫尔迈厄妮没打算立刻与列奥德罗动身前往精灵族。 虽然在议事厅上做出了这种安置，但在当前时代，位阶与实力才是沟通的基础。 深思熟虑后，赫尔迈厄妮打算再次提升序列，成为序列二，真正蜕变成神性生物后，再与精灵族接触。 对晋升的序列，赫尔迈厄妮心中也有了选择，是太阳途径的序列2“逐光者”。 阿曼妮西斯如今晋升成为真正的神灵，执掌着“黄昏”途径的权柄，成长为真正的大腿。 这让赫尔迈厄妮心中的紧迫感缓解许多，也因此让她能更合理地安排自身的成神之路。 已经与“混沌海”牵扯极深的她，无疑要走上集齐“空想家”“倒吊人”“太阳”“暴君”“白塔”全五家的权柄，融合“混沌海”的上帝之路。 这也是剧情视频中，远古太阳神的那条道路。 但远太陨落、以及祂东大陆信徒近乎全灭的悲惨结局，明晃晃地提醒着赫尔迈厄妮这条道路的凶险程度，几乎是不可能走通的。 与这条路类似的，却更好的道路是先成为“空想家”“倒吊人”双途径真神，然后容纳源质“混沌海”，最后放牧“太阳”“暴君”“白塔”三途径唯一性，从而成就超越真神、旧日的支柱。 相较于前者会直接让曾经那位“上帝”在自己体内复苏，后一种能更好地维持自我，这是剧情视频给她讲解的道路。 但是，让赫尔迈厄妮疑虑的是，那条剧情视频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上帝”遗留给她的馈赠。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两条道路的优劣对比就得打个问号了…… 不过，走到如今这步的赫尔迈厄妮，通过与源质“混沌海”的接触、链接，也找到确认这一问题的办法。 她无法像那位“上帝”做到全知全能，甚至对这个诡秘世界越来越了解的她，怀疑那位“上帝”也未必能做到真正的全知全能。 那条视频可能藏着她尚不了解的秘密。 但是，借助“混沌海”全知全能的推演能力，来判断那条视频是否是正确的，极大概率是能做到的。 但想要在不成神的前提，与“混沌海”间的联系加强到能借助混沌海推演的地步…… 赫尔迈厄妮推测至少要将全五家的特性提升到序列二的程度。 ------------ 第72章 太阳与黄昏 黄昏凝聚的恢弘巨人宫殿内，悬浮着一道撑破穹顶、点缀着点点星光的橘红光影。 祂身影虚幻，拥有着半人半狼的姿态，舒展着六臂，却颔首闭目，似是在沉睡。 赫尔迈厄妮走入宫殿，走进犹如实质的黄昏里，她感受到了这道光影精神层面的注视。 抬头看着虚幻漂浮的巨型光影，赫尔迈厄妮先一步打趣道：“阿曼妮西斯，可别打算跟我说什么‘辛苦了’之类的话。” 按照她们最顺利的预想，“巨人王”奥尔米尔陨落，阿曼妮西斯顶替成神，到时候掌握了黄昏权柄的阿曼妮西斯和“血族始祖”莉莉丝组合成的联盟，至少撑住非人类阵营的攻势。 之后再慢慢做精灵族的思想工作，就能将“人类、血族、精灵、巨人”的联盟彻底稳固下来，以此在当前纪元站稳脚跟。 这种稳定的局势，既能带领人类脱离当前困苦的遭遇，又能留给赫尔迈厄妮足够的发育时间。 可惜的是，事态发展前半段完美符合她们的预期，却没有料到成神后的阿曼妮西斯状态这么差。 以致于后续谋算，都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巨人王因为莉莉丝的背刺而陨落。 这导致“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极度愤慨。 虽然这位神灵没有公开宣言退出泛人类阵营联盟，但也气得收拢精灵族的强者们，坐视人类、巨人、血族遭受巨龙、不死鸟、异种等种族的围攻。 人类尚未诞生真正的从神强者，巨人族的从神可以称得上全灭，使得目前局势成了血族以一族的底蕴，硬拼巨龙、不死鸟、异种三族。 所以，在这种困境中，不论是人类还是血族，既期盼着精灵族能施以援手，也都期待着“黄昏女神”能够苏醒挽救局面。 “勿要自恋，我没有这种想法。” 阿曼妮西斯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悠扬空灵，但有些轻飘飘的，少了以往那份脚踏实地的真实感，由此看得出阿曼妮西斯的状态不太好。 其实以一份“厄难骑士”+两份“神明之手”＋“黄昏”唯一性为基础。 以古神陨落为仪式。 从而晋升成神的方法。 虽然不能像后世那些单途径真神那般状态稳定，但也相差无几的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要依靠沉睡来稳定状态。 是阿蒙与魔狼之王嫁接在阿曼妮西斯身上的“黑暗”唯一性的力量与位格，加重了阿曼妮西斯精神负担，使得她获得黄昏权柄后不得不陷入沉睡来对抗失控。 而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找到阿蒙和“魔狼之王”，将这份愚弄现实的“黑暗”唯一性的位格归还回去。 但问题是，现在找回理性的“魔狼之王”反而不愿意取回这份“黑暗”唯一性的力量与位格—— 要不是没找到方法，“魔狼之王”都想将“黑暗”唯一性真正地从祂体内挖出来。 而且……赫尔迈厄妮也不想让阿曼妮西斯将这种与“黑暗”唯一性的联系给断了。 对正在追逐源堡的“魔狼之王”而言，“黑暗”唯一性是不相邻的途径，是使得祂陷入疯狂的根源。 但对阿曼妮西斯而言，“黑暗”唯一性是祂未来成为旧日“时空归一者”的基石！ 只要阿曼妮西斯精神稳定下来，再找到、容纳祂所缺失的、那第三份“神明之手”非凡特性，祂就能成为“黄昏”途径的真神！ 之后再通过此时的这份紧密联系，去谋取“黑暗”唯一性，从而成为双途径真神！ 甚至，有条件的情况下，未必不能尝试先去获取“黑、死、战”三途径顶端的源质“永暗之河”。 赫尔迈厄妮是知道的——丧心病狂的、有着诡秘基建狂魔之称的“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已经在祂自个“家”里挖出了一条永暗之河的支流…… 此时，阿曼妮西斯的叹息拉回了赫尔迈厄妮的思绪：“你这种时候来找我，你可是想清楚了……真要晋升成为‘逐日者’？” 赫尔迈厄妮被橘红黄昏染得躯体有着淡淡光晕，她笑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需要在你的尊名上添上一段。”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阿曼妮西斯在沉默之后，轻叹道：“那便如你所愿……” 随着阿曼妮西斯话语消散，巍峨宫殿里凝聚沉淀的所有黄昏骤然爆发，一道六臂的虚幻女性身姿笼罩了整个原巨人王庭。 整个世界的天空与此同时突然一黯，无数生灵惊愕抬头，他们看见了逐渐被橘色侵染的天空。 此时黄昏笼罩了正逐渐褪去荒蛮的第二纪元。 疯狂的、各怀心思的古神们也投来了注视，祂们的目光也惊疑不定。 祂们在打量这位顶替了“巨人王”的“黄昏女神”，疑惑这位宣称庇护人类的新生神灵，怎么突然从沉睡中醒来…… 阿曼妮西斯轻柔地呼唤着，祂的声音在所有黄昏中回响： “来自遥远过去的全知者，我的伴侣，世人终将念诵你的名，‘太阳神’。” 在这一刻，早有准备的赫尔迈厄妮意识链接亵渎石板，她释放出了属于混合着“太阳”“倒吊人”双途径权柄的光影的位格。 一道支撑天地的光影伫立在阿曼妮西斯橘色光影的身旁。 祂们彼此轻轻牵了下手。 虽然那道光影身影眨眼而逝，可祂的出现，却带来了太多的震撼——那位庇护人类的“黄昏女神”背后竟然还有一位神灵？ 莉莉丝看到了那熟悉光影，听到了熟悉的尊名，低声感慨：“祂可不止是神灵啊……” 为“黄昏女神”雕刻尊名的信徒们，看到石板、木刻、羊皮纸等等一切刻有“黄昏女神”尊名的载体上，此刻竟然用人类语，自行浮现出一行描述： “太阳神的伴侣。” 信徒们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所有的文本都自行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便是神谕！ 他们虔诚地低沉着头，诵念道： “比永恒更久远的黄昏之主； 力量与荣耀的象征；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 战争主宰，隐秘之母，万物的终末。 太阳神的伴侣。” 而黄昏圣堂中，赫尔迈厄妮却念诵着一段不同的尊名： “堕落与心灵的主宰者，混沌之地升起的太阳，全知与全能的造物主。” ------------ 第73章 逐日者 “堕落与心灵的主宰者，混沌之地升起的太阳，全知与全能的造物主。” 念诵着这段尊名，赫尔迈厄妮献祭了从巨人宝库中取出的灵性材料，从石像中取出了“逐日者”的非凡特性，混合着准备好的辅助材料，调配成一瓶金色的魔药。 金色魔药映照出赫尔迈厄妮的面容。 操纵着人类的期盼成为了“操纵师”，背负堕落自性成为了“三首圣堂”，这一路走来，她光辉加身，却也如履薄冰。 因为，在她所知道的世界线里，有着那位横推一切的“远古太阳神”。 而在如今这个世界的，只有她。 哪怕她自信自负，自认能担负期盼的、悲痛的、憧憬的、壮烈的……那所有一切的重量，但在尚未成神的当下，她也自知，她现在也不过是个追逐太阳的人罢了…… “逐日者……”赫尔迈厄妮将金色魔药饮下。 虽然她不断向前追求的动力，更多源于自私的自我，但她不排斥将那些利他的目标整合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中。 太阳啊…… …… 巨人王庭，曾庇于巨人的所有人类，如今砸碎了所有曾属于巨人们的教堂、庙宇，重新建立起了新的信仰之地。 信仰“黄昏女神”的黄昏圣堂。 信仰“太阳神”的太阳神庙。 以及信仰“人文贤者”的尸骨教堂。 赫尔迈厄妮，这位人类的第一位半神，已是真正的人类从神。 世人称她为“探求知识与智慧的行者，心灵与未来的观者，黄昏代行者，逐日者，人文先贤”。 …… “贤者，精灵们明明是居住于深海，却选择在这座岛屿上与我们接触，精灵族是什么意思？”穿着蓝色长袍的列奥德罗，疑惑地跟在赫尔迈厄妮身旁嘀咕道。 赫尔迈厄妮穿着绣有大片橘红云朵的白色教士服，她是以太阳神与黄昏之主双重主教身份，来与精灵族接触。 听到列奥德罗的吐槽，她神情平静地说道：“说明了与我们相见的人，并非那位‘精灵王’。” “哪是谁？” 列奥德罗瞄了眼赫尔迈厄妮纯净侧脸，搭着话询问道。 从最初的部落同伴，逐渐成为人类的半神，现如今更是成为人类双神“太阳神”与“黄昏之主”的唯一大主教……列奥德罗感觉得到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也只能在这种模仿着往日对话氛围的时候，能找到久远前的熟悉感。 不过，列奥德罗并不对此感到伤感，相反，他打心底里自豪赫尔迈厄妮的崛起，以及相信着在对方的引领下，他们终将拥有更光辉的未来。 想到光辉一词，列奥德罗不由得想起了转信了“太阳神”的奥赛库斯，那家伙曾神神叨叨地说赫尔迈厄妮大主教或许是“太阳神”的降生容器。 不然“黄昏之主”阿曼妮西斯看待她的眼神，不会那么特殊。 列奥德罗觉得奥赛库斯迟早会被他信仰的“太阳神”惩戒…… 有所感应的赫尔迈厄妮听取到列奥德罗的心声，对此“杂言碎语”的传播，心底倒是没有动怒，随口回答着列奥德罗刚刚的问题： “那位正在气头上的神灵不愿意见我们，可精灵族也不愿意平白矮我们一头，所以我们要见到的人，必然是位格与我相当或者更高的精灵从神。” 既要拥有精灵事务的处置权，又要拥有高位格，精灵族中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一位。 在精灵的引领下，赫尔迈厄妮他们距离岛屿上的精灵宫殿越来越近，路上也见到了越来越多的精灵侍女们。 果然如传言中一样，精灵们的理智保存得要比巨人更好些，或许巨人们的疯狂不止是非凡特性的糅杂，还有“巨人王”吃掉至亲的经历，以及疑似是欧弥贝拉带来的污染。 走进那风格精美的精灵宫殿，赫尔迈厄妮见到了端坐于高阶上的精灵女性从神。 “天灾女王”高希纳姆。 对方乌黑长发挽成了高高的发髻，让赫尔迈厄妮莫名有着所谓的古风感。 精致的五官与稍尖的耳朵，组合成精灵族特有的容貌。 面对他们的到来，高希纳姆端坐在高台上的华美卧椅，手里正把玩着一个花纹繁复的黄金酒杯。 由于是来请求对方帮助的，赫尔迈厄妮没有太在意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道：“天灾女王，泛人阵营向来互补依存，陆地上的我们顶不住的时候，大海终会成为非人种族们的下一个目标。” 高希纳姆神情冷漠，但言语间并没有在此事上多做拉扯，就像是颇有默契般，很是直白道：“我代表精灵同意人类加入泛人阵营，共同对抗那些非人种族。” 还以为要有一番拉扯，以及要面临精灵们的“心直口快”的列奥德列听到这句话，有些惊愕，但随即放松地舒了口气。 他这段时间都快被精灵们给折磨疯了……暴脾气的精灵们拥有着与精致外表截然不同的极致嘴臭。 要不是真打不过对面，列奥德罗很想把这些精灵的嘴巴都绑起来。 列奥德罗想要微笑着回应“天灾女王”的这番好意，但发现对方的目光压根都没瞥到他这位人类副。 对方把玩着手中的黄金酒杯，倒是偶尔瞥一眼他侧前方的赫尔迈厄妮。 列奥德罗也顺着看过去，赫尔迈厄妮神情淡淡的，很镇定，就像是事前知道精灵族会赞同结盟一般。 赫尔迈厄妮也确实早已猜到精灵族会与人类结盟。 人类双神虽然都陷入沉睡。 但“精灵王”看在眼中，哪怕祂脾气再暴躁，也都不会再执着莉莉丝背叛的举动，因为拥有着三位神灵的泛人联盟真要是挺过这波难关，那必然会回头收拾祂这个孤单寡人。 最重要的是，精灵族压根不可能反戈倒向非人种族的阵营，所以哪怕再愤怒，“精灵王”也都是嘴上嚷嚷，并没有明确表态退出联盟。 因为“精灵王”与“空想之龙”互相吞噬的欲望，注定了祂们是敌人。 当然，如果“精灵王”与真正的“太阳神”真正见上一面，定然会直接再次叛出泛人阵营，与“太阳神”也拼个有你没我…… “精灵王”执掌的暴君权柄，“空想龙”执掌的空想权柄与全知权柄，“太阳神”体内的“倒吊人”“太阳”唯一性，都是“混沌海”下辖的相邻途径。 就像如今阿蒙与“魔狼之王”“不死鸟始祖”是难以调和的竞争关系。 赫尔迈厄妮、精灵王和空想之龙也是同样情况。 我莫名对精灵族有一定的好感来着……赫尔迈厄妮在心底微微叹息。 ------------ 第74章 精灵族 端坐在高台卧椅上的高希纳姆神情冷漠。 站在宫殿中央的赫尔迈厄妮也态度淡漠。 但彼此并不热切的双方仅仅在初接触后，便默契地定下了合作的基调。 这番所谓的交涉，不过是人类双神示威性现身后的延续。 在人类双神现身的那刻，就注定了精灵族要重返对抗非人种族的战线，并且要彰显出自身的价值。 道理虽然如此，但毕竟诡秘世界里的精灵族都是群暴脾气，很容易因为难以自控的情绪跑偏。 反应过来的列奥德罗此刻主动以使团副使的身份说道： “当前局势危急，还需要精灵族有更多实质上的行动，来缓解联盟压力。” 高希纳姆转动着手中金色酒杯，淡淡道：“我族的幸运之神此刻已经现身战场。” 幸运之神，是附属于“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的从神，自然是强大无比。 但在列奥德罗看来，仅仅一位精灵从神，根本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非人三族围攻血族的局势……他打算再劝说精灵族动用更多的力量。 而此时，一直审视着“天灾女王”高希纳姆状态的赫尔迈厄妮开口道：“感谢精灵族的援助。” 列奥德罗一愣，虽然暂时没想明白赫尔迈厄妮为何不继续请求精灵族派遣更多的强者，但他很听话地闭上了嘴，完全听从赫尔迈厄妮的安排。 高希纳姆闻言，同样着重地凝视了赫尔迈厄妮一眼，祂颇有兴趣地轻笑一声，然后向身旁侍女们吩咐道：“引领使团们坐下吧。” 当前的种族混战，其实只需要精灵族表现出愿意参战的态度，就能逼退巨龙三族，因为诡秘世界中的战争，胜负关键在于神灵们的战斗。 种族间大规模的战争，是想在短时间内大量拔出对方信仰的锚，从而削弱敌对神灵的精神状态。 如果精灵王参战，空想之龙、异种王、不死鸟始祖三神就算拼尽全力，也很难拿下血族始祖和精灵王的联手。 镶嵌着各色珍珠宝石的座椅由这些侍女从垂落的纱幕后退了出来，安置在旁排列成两列，引赫尔迈厄妮和列奥德罗等人类就坐。 双方没有继续在谈论派遣其余强者的事情，倒是聊着闲话般的话题。 高希纳姆偏头看着赫尔迈厄妮，淡淡笑道：“‘人文贤者’，你崛起得如此之快，却理智保持得很好，这其中是有什么诀窍吗？” “保持特性的纯粹。”赫尔迈厄妮没有多做隐瞒，在阿曼妮西斯已然成神的当下，她也无需再隐瞒这些虽说重要却属于边角料的知识。 而且透露一些，反而能挖点坑……赫尔迈厄妮不知不觉中也习惯了在细微处随手做些布置。 或许这是空想家途径的非凡者们的职业病…… 赫尔迈厄妮又解释了两句，“不贪图其他领域的力量，着力于深挖自己体内相同领域的力量，这样才有利于保持自我理性。” 这句话换成魔药体系，就是不要乱吃其他途径的非凡特性。 然而对于不了解魔药体系的高希纳姆而言，这番话只能让祂模模糊糊地抓到些灵感，但无法彻底理解。 不过，祂是精灵族所有半神中理性保持得最好的，模糊抓住的这点，都让祂颇为受益。 祂与其他同族相比，就是能力专精在“风暴”领域，相比之下，其余人混杂着不少其他没关联的领域。比如精灵王就拥有着“幸运”领域的能力。 想到这里，高希纳姆看向赫尔迈厄妮的目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冷漠变得有些热切，开口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精灵族？” 这种直白的挖墙脚行为让赫尔迈厄妮都一愣，她旋即哑然失笑：“我是‘人文贤者’，诞生于人类的绝望，承载着人类的期盼，并将开创人类的光辉未来。” 听着赫尔迈厄妮这番话，列奥德罗坐得挺拔，无声地朝着企图挖人的高希纳姆仰了仰头。 高希纳姆却压根没有看到列奥德罗的这番小动作，祂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赫尔迈厄妮，毫不遮掩地轻笑道：“其实我们精灵源头也是人类，开创精灵的未来与你的这种说法并不冲突。” 仰着头的列奥德罗闻言猛地错愕地看向高希纳姆。 精灵源头是人类？ 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虽然目前在人类、巨人中普遍宣扬着巨人始祖是人类，巨人是人类的分支。 但包括列奥德罗在内的人类议员们，都认为这是人类双神和赫尔迈厄妮吞并巨人族的一个说辞，一个理由。 但如今这位高台上的“天灾女王”在说什么？！ 精灵源头，也，是人类？！ 对高希纳姆的自爆，赫尔迈厄妮神情平静，她轻轻叹息，说道：“是啊。那我想问你，在人类受苦受难的时候，从人类分化而来的精灵族，在哪里呢？” 高希纳姆闻言神情一滞，祂神情复归冷漠，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是啊，总归精灵是精灵，而人类是人类了。” 如此说着，高希纳姆又幽幽道：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我们有尝试尽心尽力地庇护人类。但庇护需要生存在陆地上的人类，对居于海洋的我们而言负担太大了。” 一声叹息后，高希纳姆声音转为低沉而冰冷：“是我亲自做出了放弃人类附庸的决断。” 旁边的列奥德罗身形一震，他的部落便是覆灭于精灵与巨龙的战斗中。 他本以为，是精灵族庇护不及时，却没想到是被彻底抛弃的…… 一丝抑制不住的仇恨一闪而过。 高希纳姆没有察觉到。 但掌握着心灵力量的赫尔迈厄妮敏锐地察觉到列奥德罗身上这番情绪变化。 赫尔迈厄妮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她之前那番话，倒不是在指责精灵没有尽心庇护人类，而是在向提醒高希纳姆人类与精灵间已经有了鸿沟般的区别。 至于对精灵族的仇恨……精灵族只是放弃了庇护，并没有像巨人那般直接加害人类，人类与精灵的私仇必然是有的，但相对而言，上升不到整个种族的敌对。 相比之下，如今泛人联盟中，人类与巨人，人类与血族间的仇恨反倒更大…… ------------ 第75章 他们寻找着归乡的路 人类与巨人的仇恨…… 人类与血族的仇恨…… 赫尔迈厄妮心底叹息。 人类与巨人如今有融合成一个大种族的趋势。 但巨人曾经做的恶，必然也必须要遭到清算。不举例其他人，那个阿曼妮西斯的小迷妹，赛琳娜，就绝对放不下这段仇恨。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微小的例子。 而人类与血族间的仇恨并不比巨人少太多。只不过，血族如今替整个泛人联盟承担着所有外敌的压力，这种拼命守护的架势，相较巨人，在形象有所好转。 而这次战争中，血族的强者们这么拼命，恐怕也是“血族始祖”莉莉丝有意在缓和血族与人类间的仇恨。 不过巨人吃人，血族喝血……这些疯狂现象，恐怕都离不开“堕落母神”或者由布置的其他手段的干涉与污染。 不谈这种仇恨话题。 当下赫尔迈厄妮其实有些疑惑，抛出那位强大古神“精灵王”，精灵族一直以来展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偏弱了些，于是她直接问道： “除了你与‘幸运之神’偶尔出现在与其他超凡种族的战场上，精灵族并没有其他活跃的从神，你们偌大精灵族，总不可能只诞生了两位从神吧？” 虽说当前局势，只需要随便一个精灵从神露个脸就行。 但要是有的选，绝对还是出动更多的力量，以壮声势。这不仅能刷人类、巨人、血族的好感，还能提升精灵族的威望。 但精灵族就是扭扭捏捏地只派出一位从神。 高希纳姆对此无奈解释道： “深海中有太多威胁到我们族人的海怪，即便我们的王收服了很多海怪族类，但深海下的危险，远超出你们这些陆地种族的想象之上。” 但赫尔迈厄妮察觉这位“天灾女王”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不过，精灵族中的强者们能确认是真的被拖在深海中，无法抽身干涉陆地上的战事。 而且这种状态是长期的。 这也解释了精灵族在陆地上显得弱势的原因。 可深海里，能有什么牵扯到精灵族如此多的精力呢？ 掌握着“风暴”权柄的精灵王会降服不了深海海怪？ 清楚认识到神灵的威能，赫尔迈厄妮是一点都不相信！ 赫尔迈厄妮想到精灵族的源头——精灵族疑似是西大陆的人类演变而来…… 在如今第二纪元，各种族以及神灵们能探索区域的极限是东、南、北三块大陆以及五大海洋。 但在迷雾海的尽头，其实是有一块西大陆的。 那是“天尊”陨落前亲手封印的大陆。 而且“天尊”将除了“混沌海”和“源堡”以外的七大源质全都封印在西大陆。 这也导致了，从此以后，地球上迟迟无法诞生新的旧日。 沉吟片刻，赫尔迈厄妮试探着问道：“你们在探索西大陆？” 听到此话，高希纳姆神情变得紧张，祂在惊愕之余，无法控制情绪地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西大陆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平静地说道：“我侍奉的主曾提及，精灵们是西大陆漂流在外的人类演化而来。” 太阳神？黄昏之主？ 高希纳姆不由得站起身来，祂快速踱步到赫尔迈厄妮面前，沉声问道：“你背后的神灵知道前往西大陆的路？” 赫尔迈厄妮安稳地坐在精灵族的奢华座椅上，淡然摇头道：“这不是我所能知晓的。” 高希纳姆神情不断变化着，此刻祂的神情甚至带着些乞求：“不论是什么条件，我们精灵都愿意谈，只要你能告诉我们如何前往西大陆，哪怕是跟西大陆有关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故作坚持地叹息道：“这得等我主醒来。” “是那位……伟大的太阳神？”高希纳姆问道。 赫尔迈厄妮轻轻颔首，她双臂作拥抱太阳状，虔诚道：“祂是混沌的主，是远古的太阳神。” 此时，两人的境遇彻底完成了翻转。 赫尔迈厄妮端坐在座椅上，凝视着面前这位“天灾女王”，淡淡道：“那么，为了让我主早日苏醒，你们精灵族可否献出信仰？” 高希纳姆闻言妙曼的身躯都不由得一颤，祂想过赫尔迈厄妮会借此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是牵扯上信仰之事，但祂却又无法擅自拒绝，只能低头道： “我，我会将此事汇报给我们的王。” …… 返回巨人王庭的路上，列奥德罗忍不住开口问道：“西大陆，那是什么地方？” “一片被伟力隔绝的大陆，那是精灵们回不去的故乡。”此刻没有精灵族人在身侧，赫尔迈厄妮反倒表现出叹息状，没有那般冷漠、那般咄咄逼人。 虽然故意坑了手精灵，想要强迫他们献出信仰，但赫尔迈厄妮打心底里，反倒是对精灵不带有恶意。 毕竟西大陆啊……很有可能是自己被上帝“腌”在混沌海前的故乡所在地。 真要是如此算的话，精灵族反而相当于她流落在外老乡们的后代。 但她与“精灵王”的途径之争又是难以调和的。 让她像针对“巨人王”那样不择手段地对付精灵，赫尔迈厄妮一时还真过不了心中的坎。 想想她在巨人王陨落前，放任阿蒙吞噬普通巨人、从源头扭曲巨人始祖的概念……这些手段，真施加在精灵族身上，那么她自身人性恐怕得出些问题。 但要在途径之争上留手，赫尔迈厄妮可没这么傲慢，更别说“太阳神”还只是她释放出的光影气息。 就算她真的是“太阳神”，也不敢抱着手下留情的心态与有着正面作战能力最强之称的“精灵王”正面对抗。 所以……还是先从精灵王的锚入手吧。 抢夺对方锚的同时，真到了生死相博的时候，也算是庇护了那些普通的精灵族族人，至于“精灵王”本人……全力以赴是对这位强大古神的尊重。 至于为“太阳神”收集信仰会不会出问题，从人类这边太阳神庙的情形来看，信仰最终是落在她这个与混沌海链接的幕后黑手身上，倒是不会出现那种唯一性被信仰活化的问题。 不过西大陆啊…… 七大源质都被“天尊”封印在西大陆，要是想要对抗末日、对抗星空中的外神们，笼罩着西大陆的“天尊”屏障是她绕不过去的障碍。 不死鸟始祖挖出了封印在西大陆中“永暗之河”的支流，也不知道能不能从精灵族这里得到些意外之喜。 ------------ 第76章 成长的序幕 巨人国度的偏僻角落。 连绵细雨中，一个独眼巨人神情慌乱地逃窜。 但在下一秒，祂的双腿就被透明无形的力量割裂。 血液喷洒间，庞大身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祂独眸中尽是疯狂与惊恐，甚至连疼痛都暂时忽略。 祂手握着巨大阔剑，挥舞着，用巨语嘶吼着：“我是巨人！我们是高贵的巨人！那些人类不过是群卑贱奴仆！” “弑光者”米尔贡根高大的身影撞碎雨幕，在祂的竖眸注视中，那跌落在地上的独眼巨人双臂也被无形的刀刃撕裂成肉沫。 肉沫随着雨水流淌到低洼处。 彻底丧失反抗能力的独眼巨人艰难仰头看着银甲巨人，痛苦地喘息道：“米尔贡根……” 面临死亡，祂的语气软了下来，雨水从祂灰蓝脸颊流淌而下，祂恳求道：“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雨幕中，米尔贡根无言地捡起掉落在旁的巨人阔剑，来到巨人身前祂举起这把属于眼前战士的武器，，低语道：“为了族人的存续……” 巨刃毫不留情地割掉了向祂乞求的巨人头颅。 米尔贡根守在这具尸体旁。 不久之后，一位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少女乘坐着马车赶来，黑色为底的修女服映着火烧云般的橘红图案。 车厢内的少女双手抬举着一座半人高的神像。 那是“黄昏之主”的神像。 神像的双眸犹如具备着灵性。 米尔贡根连忙低头，低语道：“赞美女神。” 祂捡起从独眼巨人尸体中凝聚析出的非凡特性，弯腰俯身，递呈给车厢中这位黑色修女服的少女。 车厢内的修女虔诚地做起祷告：“比永恒更久远的黄昏之主，您是力量与荣耀的象征，也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我祈求您纯化眼前的非凡特性。” 一团团非凡特性在赛琳娜的祈求声中分裂而出。 当祷告结束时，赛琳娜娴熟地将这些非凡特性，妥善安置在车厢内的各种特制的暗格内。 做完这些，她冷漠地望向车厢外雨幕中的银甲巨人，开口道：“‘弑光者’，你做得很好……不要辜负女神特意为你保留的这称号，这是你的荣耀，也是女神对巨人的慈悲。” 米尔贡根低垂着头颅，直到马车远去。 祂虽然是仅次于从神的巨人族强者，而那少女甚至尚未踏足半神的领域。 可面对那些能祈求到“黄昏之主”注视的少女们时，让祂不得不低下头颅，尤其是那位名为赛琳娜的少女，丝毫不遮掩对巨人族的仇恨。 自从与非人种族的战争转为小规模的冲突后，巨人族内便掀起了自我清洗。 像祂这种彻底投向“太阳神”“黄昏之主”人类双神的巨人族强者们，开始依照着那些特殊少女的神谕，去斩杀那些曾作恶吃人、又在此前战场上消极不作为的巨人，回收那些巨人遗留的特性。 米尔贡根清醒地意识到，随着人类双神尊名的传诵，属于巨人的荣光已然消逝，只有彻底融入人类订制的秩序中，才能保留巨人血脉的延续。 “愿女神庇护着你……”一声叹息，米尔贡根用手中阔剑在地上挖出墓坑，将那具巨人尸骸埋葬。 …… 巨人王庭的遗址上，巍峨的太阳神庙伫立在永恒橘光中的黄昏圣殿旁，两座彼此相对的奇观建筑，汇聚着如今所有人类、巨人的信仰。 一座不起眼的尸骨教堂，坐落在两者之间。 每天都有不同的非凡特性被运送至此，分类存放其间。属于“黄昏之主”的强大气息，使得这些非凡特性处于不活跃的状态，等待着被制成魔药或者其神奇物品…… 乌洛琉斯长期驻守在这座尸骨教堂中，与那些转信了“太阳神”或者“黄昏之主”的族人不同，他选择成为侍奉“人文贤者”的教士。 驻守这间尸骨教堂，便是他的职责。 在这件尸骨教堂中，不仅存放着非凡特性，还有着诸多石板，其中一部分是人类语的原文石板，此外，便是八块新的大型石板。 这些新石板依次记载着“空想家”“倒吊人”“太阳”“错误”“黄昏”“黑暗”“母亲”“月亮”等途径序列九到序列四的魔药配方和相应仪式。 乌洛琉斯会按照“人文贤者”为首的议事厅制定的功勋制度，将这些魔药配方、魔药材料分配给相应的功勋者。 “给我一份‘无暗者’的非凡特性，和对应的魔药配方及晋升仪式。”一头金发的俊美男子来到乌洛琉斯身前，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乌洛琉斯默默地扣除着奥赛库斯名下积累的功勋值，将“无暗者”的配方与仪式誊写在羊皮纸上，然后转身找出那份泛着光团的非凡特性，一起递交给对方。 奥赛库斯看着银发男孩有条不紊的动作。 他接过后这些东西后，不急于离开，对身高又长了一截的乌洛琉斯笑道： “列奥德罗那家伙在没有魔药配方的情况下，竟然强行服食了序列四‘灾难主祭’的非凡特性，而且还让他成功了……” “你不打算更换途径，难道你打算效仿列奥德罗的做法？听说‘人文贤者’从精灵那边得到了一份非凡特性，是怪物途径的。” 乌洛琉斯神情不变地说道：“我会遵循着幸运的指引，等待合适时机。赫尔迈厄妮姐姐会庇护着我。” 明明是“人文贤者”的教士，却是少有地保留着这种人性称呼的人，甚至奥赛库斯有时候难以分辨乌洛琉斯是否真的虔诚。 “那就祝你好运。”奥赛库斯领取了配方与特性，脸上露出阳光笑容，转身离去。 银发垂落，乌洛琉斯颔首闭目，继续虔诚地祷告着。 黄昏圣殿内，一身双色大主教服的赫尔迈厄妮漂浮在阿曼妮西斯虚幻神躯旁，笑道： “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精灵族真的愿意树立双神雕像、传播双神的信仰。看来归乡已经成为那些古老精灵的执念。” 阿曼妮西斯温柔而无奈的声音传来：“那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挨揍了。” ------------ 第77章 我们来猎杀老狼吧 “精灵族原本打算只建立‘太阳神’的神像，你强硬地把我也加进去……” “难得那位‘精灵王’竟然能忍住脾气没有动手。” 阿曼妮西斯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 赫尔迈厄妮耸耸肩，笑道： “祂哪里敢动手，祂还指着得到西大陆的情报。” “倒是你状态不好，哪怕精灵族发展出来的都是浅信徒，能薅点是一点。” 橘红光斑在赫尔迈厄妮脸颊照耀了一下，好似轻抚了一下，然后阿曼妮西斯的声音才传来：“西大陆……你真的知道前往西大陆的方法？” 我刚刚……不是被调戏了吧。赫尔迈厄妮停顿片刻，才回答道： “虽然那个方法实践起来极为困难，但方法我还真知道。” “跟曾困扰你的那位有关。” “哦？”阿曼妮西斯的声音变得飘渺，“那位还活着嘛？” 赫尔迈厄妮摇了摇头，说道：“当前是死的……但想要找到前往西大陆的路，就需要先将那位复活。” 那位“天尊”陨落前将七大源质尽数封印在西大陆，就是在逼迫有志成为旧日的后来者们，必须先帮祂复活。 在第五纪元的剧情中，想要获得“永暗之河”的黑夜女神，就一直在谋划着“诡秘之主”的诞生。 就是不知道那些剧情有多少为真多少为假……赫尔迈厄妮目前对所谓的剧情依赖不算大，至少不会影响到她的生存安全，而且随着“巨人王”的率先陨落，未来的走向必然有着较大的变化。 但随着时间推移，总会越来越多地牵扯到那些所谓大事件。 还是得尽快成长起来，至少要能做到推演那些剧情与情报是否有误。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一道较为清晰的的呼唤，打断了赫尔迈厄妮这些思绪。 “怎么了？”察觉到异常的阿曼妮西斯轻声问道。 赫尔迈厄妮挑眉道：“是阿蒙在试图与我联系。” 如此说着，意识来到梦境空间，赫尔迈厄妮同时链接了阿曼妮西斯与阿蒙的意识。 阿曼妮西斯依旧是站在星之柱上，但虚化的身影从纯黑变成了包裹着橘红的黑色。 当然，在赫尔迈厄妮眼中的形象，仍旧是那副熟悉的、让她偶尔会情绪有起伏的人类姿态。 “莉莉丝姐姐不在吗？”戴着单片眼镜、穿上了黑色巫师袍的阿蒙，环顾一圈后，声音清脆地问道。 赫尔迈厄妮平淡地说道：“要是找莉莉丝的话，你自去血族中寻找。” 阿蒙轻轻瞥了眼一旁的阿曼妮西斯，略显轻浮地冲着赫尔迈厄妮笑道： “哦，伟大的‘太阳神’啊，我并不是要单独找莉莉丝姐姐。只是，我这次要说的情报，牵扯到你们整个泛人联盟的安危，所以我建议莉莉丝姐姐在场更好些。” 牵扯到整个泛人联盟的安危的情报…… 虽然阿蒙性情狡诈，但这种说法必有缘由，赫尔迈厄妮尝试着呼唤了莉莉丝，不久后，月之柱上便出现了那道绯红身影。 见人齐后，阿蒙有所准备地说道：“我带来一个很糟，但对你们而言很重要的消息。我先说，但等我说完，你们觉得有价值的话，便要等价解答我的疑惑。” 感受到所有人的默许，阿蒙语调轻飘飘地说道：“‘魔狼之王’弗雷格拉有意与巨龙联盟。” 阿蒙带来的消息确实让在场其他人都吃了一惊。 “是只和巨龙结盟？”阿曼妮西斯开口问道。 阿蒙深深地看了阿曼妮西斯一眼，点头道：“很敏锐嘛。目前是这样，但那位‘空想之龙’是希望彻底将魔狼拉入非人种族的阵营里，只是……魔狼和不死鸟有点矛盾。” 莉莉丝则显露苦恼模样，直直向着阿蒙说道：“那头疯狼变化这么大，是不是与你有关呢？” “莉莉丝姐姐，你怎么能怀疑我这般可爱的孩子呢？”阿蒙笑着将这种话题揭过，说道：“怎么样，这份消息，值不值各位给我解答一些小小的问题呢？” 阿曼妮西斯闻言故意将目光看向赫尔迈厄妮，就像是做出了听从的模样。 看着阿蒙那张明明可爱的脸却露出欠揍的挑衅表情，赫尔迈厄妮淡淡说道：“说出你的问题吧。” “感谢您的慷慨。”阿蒙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我想知道，我明明从巨人王处得到了我想要的，可为什么我距离那些真正的神灵，仍旧有鸿沟般的差距？” 看到阿蒙流此时露出的阴霾模样……阿蒙这是在得到“时之虫”非凡特性后去找某个神灵的麻烦，却反而被教训了？ 赫尔迈厄妮猜测着，将身旁亵渎石板推向了阿蒙，淡漠地说道：“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上面。” 阿蒙看到石板上“错误”途径的内容，整个人都惊讶地愣了愣，甚至忍不住忍不住喃喃了一句：“三份……仪式……” 难怪我去找那头老狼的麻烦，却差点有去无回……阿蒙平复着涌动的心情，转头看向莉莉丝，态度比面对太阳神时要甜很多：“莉莉丝姐姐，你和‘太阳神’谁更强呢？” 莉莉丝一愣，虽然祂可以选择换一个问题，但想着阿蒙显露出的难缠性格，在仔细思考了一番后，祂自认中肯地说道：“在位格上，我比‘太阳神’要低。” 阿蒙点点头，看向星之柱上的阿曼妮西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黄昏之主’，你喜欢我的妈妈吗？” ……赫尔迈厄妮是真没想到阿蒙能问出这种问题。 是纯粹地在给祂妈妈打抱不平，还是说，阿蒙有在猜测什么？ 阿曼妮西斯则态度平和，腔调平静地说道：“喜欢。” 阿蒙闻言，竟然是先朝着“太阳神”笑了笑，祂似乎猜到“太阳神”能看到祂们的真正模样。 赫尔迈厄妮此时心底只想吐槽，阿蒙可真够哄堂大“孝”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 问完问题的阿蒙，又高调地说道：“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联手一起搞死那头魔狼之王？” 没人理祂。 阿蒙见此也不失落，又说道：“那就降低要求，有想法跟我一起搅乱魔狼族吗？想来，你们也不愿意看见强大的魔狼族彻底倒向非人阵营吧……” ------------ 第78章 我想帮母亲找场子来着 猎杀“魔狼之王”的提议，赫尔迈厄妮很心动，魔狼身上至少还有一份“厄难骑士”非凡特性以及对阿曼妮西斯最重要的“黑暗”唯一性。 可惜，双途径古神的莉莉丝不表态……毕竟猎杀“魔狼之王”，对莉莉丝自身无法带来收益。 而她这个“太阳神”是虚的，阿曼妮西斯这个“黄昏之主”是半瘫的，暂且也只能保持沉默。 要不是阿蒙、莉莉丝都受限于文明断代贫瘠的认知，不知晓成为旧日的条件，祂们甚至能根据阿曼妮西斯的这番沉默，推测到阿曼妮西斯的状态较差。 当前纪元里，阿蒙、莉莉丝、乃至于清醒过来的魔狼之王等存在，普遍认为夺取了黄昏权柄成为“黄昏之主”的阿曼妮西斯，已经不再贪图“黑暗”权柄。 甚至在魔狼之王那位双途径古神的认知里，多份唯一性，简直是个多份累赘——提升的力量和损失的理智完全不成正比。 倒是听到阿蒙要搅乱有意与巨龙联盟的魔狼族，莉莉丝饶有兴致地看着阿蒙问道：“搅乱魔狼族？你有什么样的计划？” “锚。”阿蒙瞥了眼阿曼妮西斯笑道：“说起来，‘锚理论’是从妈妈那里遗传而来的知识。” “虽然魔狼之王找回了理性，但祂却遭受到更上位的污染。” “祂现在的状态，都不需要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消灭祂足够多的族群，只需要在短时间内，拔除祂最重要的那些锚，就至少能重新将祂推入那无尽的疯狂中。” 明明是姣好洋溢青春的少女脸蛋，但在赫尔迈厄妮的视角里，阿蒙笑得很渗人： “一头再度疯狂的魔狼，别说跟巨龙结盟，到时候是谁离得祂近，谁就先被祂咬。” 阿蒙说得尽兴。 可莉莉丝听了阿蒙这番计划却变得有些沉默。 阿蒙不禁疑惑微微蹙眉。 祂自认这番计划绝对属于低风险高收益，怎么这位“血族始祖”反倒沉默起来。 总不至于不忍心对魔狼下手吧…… 这位“血族始祖”也不像那种心善的人啊。 而此时，赫尔迈厄妮看到了莉莉丝的迟疑神情，她也理解对方此时的心态—— 因为莉莉丝如今状态跟“魔狼之王”很相似，都遭受着来自更上位存在的污染与影响。 不是大家普遍对抗的那种最初遗留的精神烙印，而是更具针对的特殊污染。 阿蒙这番计划，要是拿来针对莉莉丝，也可谓是效果卓越……也难怪直接把莉莉丝说得都沉默下来。 最重要的问题是，哪怕知道这番计划，也挺难防备的，总不能将那些重要的锚，也就是自家那些从神、半神们天天绑在身边保护着……哪有这样千日防贼的。 莉莉丝沉默片刻后，不知道祂心底做了什么决定，声音低哑道：“我赞成阿蒙的提议。我的那些孩子们可经受不起战争再来一次了。” 虽然非人种族大举进攻的事态，在精灵族表态后全都收了回去。 可一旦魔狼族加入，非人种族必然会再做一次尝试。 血族都是莉莉丝的孩子，虽然莉莉丝也会惩戒、流放那些违逆祂的血族成员，但莉莉丝打心底地庇护着祂所创造的这个种族。 这也是阿蒙笃定“血族始祖”必然会参与祂计划的原因。 见到莉莉丝赞同，阿曼妮西斯随后表态道：“我也赞同。” 有点担心阿曼妮西斯状态，但见对方表态得如此快，赫尔迈厄妮便按下了劝阻的心思，而且在相对弱小的时候，她们都不曾畏惧危险，如今又何必畏手畏脚。 看到所有人目光汇聚到她身上，赫尔迈厄妮平淡开口道： “‘空想之龙’有着‘凡有言必被知’的权柄，以你们现在的位格，针对祂盟友魔狼族的谋划未必能瞒过祂。” “一旦你们的计划、行动被‘空想之龙’的权柄捕获，祂必然会反过来布置针对你们的陷阱，而且你们很可能会察觉不到。” 这就是“空想家”的难缠之处。 “这点，‘血族始祖’应该深有感触。” 被点名的莉莉丝叹息道：“是的，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很难主动对巨龙一族造成有效伤害。” 看着众人各自露出的神情，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 “但在这个空间内，能屏蔽所有神灵的感应。” “之后所有的谋划和行动，都在这里进行吧。在外界时，要做到对此事的绝对保密。” 阿蒙闻言眉头舒缓，祂微微俯身弯腰行礼道：“那可真是感谢您，伟大的‘太阳神’。” 各方初步显露出合作意向后，不等阿蒙做进一步安排，莉莉丝此时突然先向阿蒙问道： “阿蒙，我有个问题希望能得到你的答案。” 阿蒙脆声笑道：“能为莉莉丝姐姐解惑，是我的荣幸。” 莉莉丝问道：“锚……你的锚是什么？从你诞生到现在，从未听说过你有族人，更没有听说有信仰你的生灵，就好像你不需要锚似的。” 阿蒙侧身望向莉莉丝那道绯红身影，微微笑道：“莉莉丝姐姐，那当然是因为我是特殊的，我并不需要锚啊。” 莉莉丝闻言皱眉，祂不太相信，踌躇片刻，祂望向了赫尔迈厄妮，叹息道：“‘太阳神’，您是否能解答我这种疑惑？” 莉莉丝迫切想知道阿蒙能保持理智的方法，希望借用类似方法，解决或者缓解自己的状态。 赫尔迈厄妮闻言轻笑一声，她有意敲打此次言语行为间颇为跳脱的阿蒙，便淡淡道： “‘血族始祖’，阿蒙的方法并不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阿蒙的锚是祂自己的分身，比如说，如今巨人中，就混迹着不少祂的分身。那些便是祂的锚。” 分身？竟然是这样……竟然莉莉丝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释然。 而阿蒙则神情微变，祂既惊愕站在日之柱的这位“太阳神”无所不知，也有那些分神锚被扒干净身份的忌惮。 “太阳神”看似仍在沉睡中，但展现出来的位格真的要位于神灵之上啊……想到这里，阿蒙神情、姿态都变得老实许多。 至于想要为妈妈找找场子的那份小心思…… 也淡了下来。 是真惹不起。 ------------ 第79章 毁灭魔狼 敲打了阿蒙，赫尔迈厄妮又看向莉莉丝，问起被祂带走的欧弥贝拉的情况：“欧弥贝拉那边，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提及这个话题，莉莉丝遗憾摇头道：“头绪不多，不过您放心，只要找到与疑似那位的丝毫联系，我都会及时跟您沟通的。” 之前累积的问题，赫尔迈厄妮换取了莉莉丝在巨人王一事上的出手，以及要共享欧弥贝拉的情报。 赫尔迈厄妮微微颔首，不再询问。 阿蒙跟不上这个话题，祂则再次提起针对魔狼族的计划，这次祂态度沉稳了许多，有了点赫尔迈厄妮平时里的模样： “我潜入魔狼国度做过调查，罗列了几个目标，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随后，阿蒙说出一个个让赫尔迈厄妮两人熟悉的称呼。 “亡灵之神”“天之母亲”“愿望之神”…… 不止是这些名称，阿蒙还详细地说出这些魔狼从神的状态和近期出没地点。 诞生不算久的阿蒙能对魔狼族如此了解，必然是将足够多的分身发展到了魔狼族。 这让赫尔迈厄妮想到了视频那句对阿蒙的描述： 当你观察着一个阿蒙时，许多阿蒙正在围观着你。 听着阿蒙的叙述，阿曼妮西斯突然说道：“动手时，将‘天之母亲’交给我。” 阿蒙闻言，竟然带着不好意思的情绪，耸肩道： “或许我的请求比较鲁莽，按照我的设计，这些魔狼从神们恐怕全得交给你们这些真正的神灵了……而我的能力，更适合对付那些数量更多的半神。” 将从神交给阿曼妮西斯和莉莉丝这两位真正的神灵，阿蒙自己去尽量多地寄生对付魔狼族的半神们。 再借助梦境空间的隐秘联系，只要行动一致，还真有可能将那头老狼重新推回到疯狂中。 赫尔迈厄妮看得出，阿蒙这次也是蓄谋已久。 此时，阿蒙继续诉说着祂的谋划：“……而且，我建议在‘魔狼之王’前往巨龙们的神国‘利维希德’时动手，效果更好。能直接引起魔狼之王与巨龙们的战斗。” 对此，赫尔迈厄妮却叹息一声，淡淡道：“你或许不知道，‘空想之龙’是当前最好的心理专家，想让魔狼之王在祂面前发疯，难度不亚于奇袭‘利维希德’。这样做最有可能的结果是，空想之龙帮助魔狼之王稳定了精神。” 阿蒙神情稍稍错愕，然后祂遗憾道：“感谢您的提醒，那这样的话，请允许我稍作布置，调整下动手的时机。” 赫尔迈厄妮颔首道：“那便如此吧。” 阿蒙要去修订计划，而莉莉丝也没了继续驻留的想法。 在切断了阿蒙和莉莉丝的链接后，赫尔迈厄妮继续跟阿曼妮西斯开起了私人小会。 阿曼妮西斯询问道：“阿蒙主动提起对‘魔狼之王’动手，是因为源堡吗？祂会不会……趁机也阴我们一手？” 神情、姿态放松了许多的赫尔迈厄妮松了口气，笑道： “之前并非没这个可能……但此次会面，被我多次提点后，聪明如祂会收敛这些小想法的。” “祂啊……别看那么疯，很惜命的。” “倒是针对魔狼之王的这番动作，必然是祂身上的源堡出了问题。” 赫尔迈厄妮如今也无法确定，将原本属于阿曼妮西斯身上的源堡气息转移到了阿蒙身上，如今阿蒙与源堡算是什么关系。 但目前看起来，显然是远远不如剧情里周明瑞对源堡的掌控。 不然面对有着源堡加持、获得“时之虫”后已经成为天使之王的阿蒙，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将其强制召唤进梦境空间。 “但按照你们三方交易以及阿蒙和魔狼之王后续的状态来看，魔狼之王必然与源堡联系上了。” “阿蒙布局夺取‘时之虫’后，疑似就匆匆去找了魔狼之王的麻烦。但很显然，祂碰了一鼻子灰，理解到祂与真正神灵之间的差距。” “也正因为祂认识到祂面临的困难，已经不是自己能独自解决的了，所以才主动联系我们，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达到祂针对‘魔狼之王’的目的。” “而上次战争中，血族完全是从头硬撑到尾，那些血族的公爵、侯爵个个受创不小。血族是目前最不愿意再起战争的种族……所以一开始，阿蒙就嚷嚷着要见莉莉丝，便是怀着将莉莉丝先拉入同阵营的目的。” 说完这些，赫尔迈厄妮语气低了下来，她看向阿曼妮西斯，说道：“倒是你……动起手来真没问题吗？” 阿曼妮西斯望了她一眼，温声笑道：“人类、巨人、精灵……你将黄昏教会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现在状态不至于差到连从神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魔狼之王’也是我绕不开的坎。能借着这次机会，除掉祂，哪怕干扰对方的状态，都是赚的。” 赫尔迈厄妮听后点点头，没再过分忧虑，她相信着阿曼妮西斯的判断，就如同对方相信着她的决策。 两人的身影，也各自从石柱上消散。 …… 弗雷格拉梦到祂被灰雾追逐、裹藏，祂听到有人在祂耳畔叹息。 清醒后的弗雷格拉并无任何不适，但祂那双黑色眼眸中尽是惊惧。 祂可是拥有着“魔狼之王”“黑夜魔狼”“毁灭魔狼”等等诸多称号，这样位格的祂，竟然会失陷于梦境中！ 那不是梦境…… 弗雷格拉忌惮地仔细回想着，那是一处真实存在的地方，祂被某种未知力量带去的神秘地方，在那里，祂被灰雾包围。 在那里，祂听到了叹息声。 可那叹息声，却仿佛从祂的口中发出的。 弗雷格拉想到了“空想之龙”的邀请，那位巨龙的王，向祂阐述了正在崛起的人类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毁灭。 弗雷格拉没想到，一直追求着毁灭一切的祂，竟然在清醒后，会被一头巨龙指着鼻子说，祂会被人类毁灭。 但想到那个跑到祂面前挑衅后却成功逃脱的、人类少女模样的家伙。 想到那股让祂忍不住想要吞噬，但又让祂莫名惊恐的气息。 弗雷格拉用祂那清醒没多久的脑袋仔细想了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听听那头老龙的想法。 ------------ 第80章 秽语长老与呓语 永恒宁静的黄昏圣堂。 身着纯白为底，橘红为纹的主教服的赫尔迈厄妮，面对着一团污秽聚集的人脸状非凡特性。 这团特性凹凸表面重叠、交错着一张张不断开合的嘴巴。 这是赫尔迈厄妮从巨大石像中换取的倒吊人途径序列二“秽语长老”非凡特性。 借助侍奉“太阳神”的经历，赫尔迈厄妮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逐日者”魔药已经完全消化。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去服食这份“秽语长老”特性。 她在尝试放牧“秽语长老”的非凡特性。 但这番尝试并不顺利，以她序列二的位格，施展“三首圣堂”的放牧能力，却仍旧难以将“秽语长老”特性容纳到体内。 连续数次尝试失败，赫尔迈厄妮倒是没有气馁： “要是能成功放牧‘秽语长老’的特性，那我在序列二这一阶段，就能随便放牧其他途径序列二特性了。” 只要集全“全五家”序列二特性，就能获得混沌海更多的权限。 出于谨慎的目的，赫尔迈厄妮打算获得“混沌海”的推演能力后，更多了解这个世界后，再着手晋升序列一。 眼见无法直接放牧“秽语长老”，赫尔迈厄妮启用备用方案。 随着“太阳神”信仰传播，她能感受到自己与石像中那两份唯一性的联系在不断加强。 她打算依靠“倒吊人”唯一性的高位格，来影响、消磨这份“秽语长老”特性的抵抗。 不过实际表现出来的方法有点抽象—— 赫尔迈厄妮轻叹一声，开始对着“秽语长老”诵念着太阳神的尊名。 每念一遍，“秽语长老”被放牧的抗拒感在削弱一些些。 效果很微弱，但赫尔迈厄妮能察觉到这种细微变化。 十遍、百遍、千遍、万遍……总能在不继续晋升序列的前提下，将这份“秽语长老”特性成功放牧。 …… 黄昏圣殿前。 晨曦般波纹在米尔贡根身躯扩散，顺带包裹了祂身侧的巨人族少女。 祂虔诚地诵念着“黄昏之主”的尊名，然后带着巨人族少女，身形融入了这座黄昏凝固的圣堂。 恢弘寂静的圣堂内，米尔贡根只看到了大主教赫尔迈厄妮。 这位侍奉双神的主教坐在教堂里的最前方，正在颔首虔诚地祈祷着。 但米尔贡根听到的是“太阳神”的尊名。 “？” 就算是侍奉双神的大主教，但在黄昏圣堂内一遍又一遍诵念“太阳神”的尊名……这种行为，在米尔贡根看来难以理解。 不过“黄昏之主”都没降下神罚，算是叛变过来的祂，并不敢对大主教的这种行为有所微词。 收敛心思，很恭敬地等候着赫尔迈厄妮大主教做完一遍完整的“太阳神”祷告后，米尔贡根开口道： “圣赫尔迈厄妮大主教，这是此次符合晋升条件的年轻巨人。”米尔贡根侧身，露出了祂身后那模样普通的灰蓝色巨人少女。 自从阿曼妮西斯成为“黄昏之主”，想要诞生新的黄昏途径巨人半神，便都需要在赫尔迈厄妮这里接受心灵检测。 半神不仅是族群中的高端战力，也是执掌对应权柄神灵们极为重要的锚。 所以赫尔迈厄妮很重视每一个能成为半神的预备役，尤其黄昏途径，都是她亲自把关。 将人留下后，身上还背负着更多任务的“弑光者”便离开了。 暂且将“秽语长老”的特性收容在一旁，赫尔迈厄妮转身看向这名巨人少女。 从这位巨人族少女进入黄昏圣堂后，她便分出一道精神分身，潜入了对方的潜意识中做着初步调查。 虽然这番调查没有什么异常，但来自灵性深处的警示，让赫尔迈厄妮搁置了对方的晋升程序： “瓦莱莉，你的心灵尚需磨砺。” 原本赫尔迈厄妮是想将这位巨人少女打发回去，但考虑到对方身上似乎隐藏着连她这种从神都难以探查的隐秘，便将对方留了下来。 “你暂且留住在圣堂里，向主祈祷，纯化身心。” 不论这巨人少女身上有任何鬼祟，在黄昏圣堂里都绝对掀不起浪花来。 谁料这位叫做瓦莱莉的巨人少女，却朝着赫尔迈厄妮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可相比人类双神，我更愿意信奉您呢。” 听着这轻佻的声音，赫尔迈厄妮在此刻判断出这巨人少女的身份： “阿蒙？” 准确来讲，是阿蒙的一道分身。 阿蒙的能力越发恐怖了，就连赫尔迈厄妮也无法再通过心灵岛屿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看着眼前巨人少女流露出阿蒙那轻佻又散漫的神态。 赫尔迈厄妮疑惑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维持着巨人模样的阿蒙摇头轻笑： “也不算专程，恰巧这具分身符合了晋升的条件，便被‘弑光者’带到了这里。” “我本想着走完晋升流程就离开的，没想到还能被您察觉到异常。” “不过，既然被您发现了，那怎么也得跟您打声招呼……这是你们人类所讲究的礼貌，不是吗？” 以上这些话，阿蒙没有添加任何欺诈，不过祂倒是一直有心思来看望下这位跟祂有着深度关联的“妈妈”。 不过此次再相遇后，阿蒙觉得这个女人虽然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但在感情上可真是可悲。 祂从这女人继承的情感中，就有着对阿曼妮西斯浓厚的感情。 甚至连祂这种天生神话生物，都因此不可避免地对阿曼妮西斯有着天然的好感。 由此也能推断出，这个女人心底那份感情是何等浓烈。 但阿曼妮西斯却是那位“太阳神”的伴侣。 刚刚进入圣殿时，阿蒙还清晰听到这女人在不间断地念诵着“太阳神”的尊名…… 一方是这女人的信仰，一方是这女人的爱慕，被夹在中间的这女人，可真够扭曲的。 阿蒙也思考过，为何与自己有着深度关联的会是这种人类女人，而不是“黄昏之主”或者“太阳神”之类的神明。 可祂确确实实没有从“太阳神”“黄昏之主”乃至于“巨人王”“魔狼之王”“不死鸟始祖”“血族始祖”等祂接触过的神灵身上感受到有丝毫类似的关联。 ------------ 第81章 污染与复苏 阿蒙确信，自祂诞生时起，依恋对象就很清晰，唯有赫尔迈厄妮这个人类女性。 祂还因为这份依恋情感吞掉了这女人一道精神分身。 能“生”下祂这种唯一性，赫尔迈厄妮本身必然有着某种特殊。 但这份特殊是什么……目前已有的线索尚不能支撑阿蒙的种种猜测。 总不会我这位情感扭曲的蠢妈妈本来是执掌错误权柄的神灵，结果像“血族始祖”莉莉丝那样创造生命自排糅杂特性时，意外把唯一性给排出来了吧…… 阿蒙颇为无聊地往离谱方向胡思乱想着，甚至嘴角笑容幅度变得更夸张了些。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赫尔迈厄妮对此叹息道。 阿蒙收敛了笑容，讶然道：“我位格显然高于您，您能看穿我的内心？” 赫尔迈厄妮挑眉道：“不是能力……你那冒昧而失礼的心思毫无遮掩地挂在脸上了，就差在脸上明写着‘我想看乐子’了。” 阿蒙闻言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抱歉啊，妈妈，我只是想到些高兴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不由得想到，等她成为神灵，一定要把这熊孩子…… 想到这里，赫尔迈厄妮猛地反应过来，一张圣洁侧脸覆盖住她的脸庞，随后祂脑海中一切想法与念头都化为乌有。 此刻脑海中唯有对“太阳神”狂热、虔诚、纯粹的赞颂。 连续偷窃了好几个这种狂热念头的阿蒙，此时像是误吃了小飞虫般，一脸嫌弃，甚至做出了俯身呕吐的动作： “我的妈呦，您老能不能别这么狂热……” 然后阿蒙直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赫尔迈厄妮说道：“不过……不愧是我的妈妈呦，胸有大志。” 此时一道昏黄的光从穹顶垂落笼罩着巨人少女模样的阿蒙。 被黄昏权柄干扰的阿蒙，发现祂无法再窃取其他人心中的想法。 是“黄昏之主”出手了。 阿蒙有些遗憾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单片眼镜。 祂那巨人体型快速地干瘪下来，等祂将单片眼镜戴在右眼上时，祂已经彻底变回成那副人类少女模样。 阿蒙站在黄昏里，与赫尔迈厄妮此刻面对面站着。 极为相似的面容交辉相应。 赫尔迈厄妮挑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本体？” 阿蒙推了推位于右眼的单片眼镜，微笑道：“在想那些高兴事情时……我也是一片孝心，您心底好像藏着不少秘密，我想为您分忧来着。” 阿蒙式的分忧方式，可真是让人敬谢不敏。 阿蒙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祂的意识突然被一股未知引力抓取，穿越了重重阴影帷幕后，阿蒙看到祂已然站在了谬之柱上。 是“太阳神”的强制召唤。 清冷悠扬的声音从星之柱上传来：“在我圣堂里玩的开心吗？” 面对阿曼妮西斯的质问，阿蒙秒变委屈的模样，祂腔调柔弱地回答道：“你们要理解我这份与母亲重逢的心情。” 站在日之柱上的赫尔迈厄妮为阿蒙这份变脸绝技叹为观止。 但是，咱们还是别逢了…… 哪有天天想着盗取母亲想法的逆女。 收敛了所有情绪，淡漠的赫尔迈厄妮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地开口问道：“阿蒙，魔狼族那边的计划，你准备得如何了？” 提及此事，阿蒙摊手道： “伟大的‘太阳神’，有些遗憾，魔狼之王已经跑去了利维希德。根据您的提醒，我们得等魔狼之王返回后再动手了。” 说着，阿蒙咧嘴笑道：“或者我们赌一把，赌‘空想之龙’安抚不了那头疯狼。” 这不是赌，这是纯送。 赫尔迈厄妮了解“空想家”的强大，她淡淡道：“切勿心急，等待合适的时机。” …… 巍峨而古拙的宫殿中。 一头灰白巨龙睁开了眼。 祂那被光线拖拽而出的庞大阴影中，有一团旋涡状的黑暗凝聚，一道压抑着疯狂的声音从中传来： “安格尔威德，我来了。” “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眼眸微微泛着金色瞳光，祂看着那团黑暗凝聚而出的漆黑魔狼躯体，看着那团魔狼躯体探出了无数条滑腻触手，温和笑道： “我等你许久了。弗雷格拉。” “我知道你的想法，安格尔威德。”很难说是清醒还是疯狂的魔狼，幽黑眼眸望着宫殿里的灰白巨龙，“你想研究我身上这灰雾的来源。” 一截沾染着雾气的触手被魔狼亲手撕裂，扔到巨龙脚下，那团触手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般，就想溜走，但在这瞬间，巨龙那覆皮翅膀似缓实快的动作压在身下。 而魔狼那团身影则逐渐拉扯出类似兜帽斗篷的模样。 但这具斗篷下空荡荡的，只有数不清的、沾满了蠕虫的触手从兜帽里探进探出，似乎与灵界相连，魔狼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我希望你能研究清楚……但现在，你得先告诉我，神灵之上，究竟是什么？！” 灰白巨龙态度依旧平静温和，祂先是观察了魔狼这副形态与模样，缓缓道：“当然，弗雷格拉，我的盟友。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倒是你现在这种模样，是受到那东西影响后的结果吗？” 魔狼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忌惮、无尽的疯狂与一丝恐惧： “是的，我曾以为这些都是梦，可如今居然连我的形态，都在我无法自控的情况下，发生着变化……我能感受我正在变得不像是自己……就好像，就好像有另一个我在操纵着这一切。” 随着这些话，一股庞大恶念从魔狼当前这具斗篷躯体弥漫而出，这些如黑雾般的恶念眨眼间便侵蚀了宫殿，想要向着宫殿外蔓延。 但被侵蚀的宫殿在自我复原，溢散的恶念也被无形的手聚拢，无法从宫殿中泄露丝毫。 巨龙厚重安稳的声音响起：“放轻松，弗雷格拉，相信我。我是唯一能帮助你的存在。” “你是‘毁灭魔狼’，你是‘魔狼之王’。” 在巨龙的语调中，魔狼的身躯竟然隐隐有了变化，祂的姿态由斗篷触手，在向着八腿魔狼体型转变延伸。 ------------ 第82章 空想之龙 巍峨的巨龙宫殿里，转变成八腿魔狼姿态后，弗雷格拉的精神状态也变得稳定许多，祂看向神态温和的灰白巨龙，开口问道道：“神灵之上到底是什么？” 灰白巨龙却缓缓道：“我也不清楚。” 控制不住的愤怒让弗雷格拉语调冰冷如寒冬：“你是在戏弄我吗？安格尔威德！” 灰白巨龙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重点在你而不在我。而且我在帮你稳定状态，不是吗？” 弗雷格拉扭动着魔狼躯体，沉默数秒后，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还有那些羸弱的人类会毁灭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人类毁灭一切的未来。在那个未来里，没有我们这些神灵的身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魔狼冷哼一声：“就凭那些羸弱的人类？” “或许是因为人类双神。”灰白巨龙摇头叹息道：“‘巨人王’已经陨落了。” 想到那人类双神，魔狼沉默没再言语。 “厄运”曾是祂的从神，那时候祂还疯着。 后来在追逐那灰雾气息时。 在那奸诈狡猾的少女游说下，在祂本能的驱使下，在祂真正接触到灰雾的情况下，祂找回了理智，然后以愚弄权柄将黑暗权柄嫁接到“厄运”身上，以此维持了自身理性状态。 但随后时局发展就超出了祂的想象，“巨人王”突然就陨落了，嫁接了祂黑暗权柄的“厄运”竟然成为了“黄昏之主”。 灰白巨龙温和地追问道： “据我的观测，弗雷格拉，人类双神的崛起，你在其中也占据着相当重的分量，是吗？” “你清醒过来的时间，跟双神崛起的时间相吻合。” 魔狼没打算将祂那份经历完整地告诉“空想之龙”，祂仅仅说道： “……我曾与那灰雾携带者、‘厄运’做了一场交易，最终我成功将部分权柄割舍，得以维持目前这种相对清醒的状态。” 灰白巨龙轻笑：“也是那时候，你得到了这份灰雾的加持？” 魔狼没有否认，只是说道：“但另一个我，也是从那时候有了诞生的迹象。” “果然如此。”灰白巨龙不带任何情绪地颔首道：“不过，你的经历再次验证了我的猜测，权柄的糅杂，会影响到我们精神状态。” “最疯的你，因割舍而取回了理智。” 魔狼闻言低语道：“那另一个我……” “那并不是你。”灰白巨龙用龙爪捏着那沾染着灰雾气息的、晃动着的半截触手，竖直金眸中流露着向往而思索的神情：“透过这些灰雾……我看到了一位伟大存在的模糊身影。” “伟大存在？”魔狼难以置信会从巨龙之王的口中听到这种词汇。 灰白巨龙平缓道：“是啊……这世界存在着我们尚未企及的高度。也唯有这种力量，或许才有可能将我们从终结到来的末途中拯救出来。” 尚未企及的高度……弗雷格拉心情躁动着，自从沾染上灰雾气息，祂模模糊糊也有些类似感应，祂对那灰雾气息渴求欲望，远远超过了祂之前所有欲望的总和。就仿佛只要吞噬了那灰雾本体，祂就会变得圆满！ 但越追求也越恐惧，因为祂察觉到追求过程中，“另一个我”在诞生。 伟大存在…… 或许，那并不是“另一个我”在诞生，而是那种“伟大存在”正在我的体内苏醒？ 恐惧与欲望在魔狼心底交织着，祂有些厌恶地晃了晃狼头，首次对夺回理智这件事情有了烦躁感。 要是以前的祂，哪里会想这么多，祂只会无脑而平等地将毁灭带给所有生灵。 “毁灭……你认为人类双神，会导致我们陨落？”魔狼冷笑一声，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先动手？” 将沾染着灰雾气息的触手以“吞入”的方式封印保存好，灰白巨龙才继续说道：“我有做努力，在找你结盟前，我其实还找了其他人。” 魔狼疑惑地看向祂。 灰白巨龙娓娓道来： “我找过‘精灵王’，但祂克制不住想要吞噬我的欲望，当然，常规状态下，我也难克制这份吞噬欲望。最终会面以战斗的方式结束。” “我还找过‘血族始祖’，可祂却坚定地站在人类那边。无论我耗费再多精力都无法撼动祂的想法。” “所以我才来找你。” “当然找到你，也并不是要再度挑起与泛人阵营的战争。不管人类双神状态多么差，单凭莉莉丝和精灵王这两位，就不是我们能轻易突破的。” 魔狼闻言，神情却变得不屑与戏谑：“‘空想之龙所宣称的未来，必将上演，成为现实’这句话可随着你的族群活跃而流传甚广。怎么还没开始开打，你就表现得这么怯懦呢？” 灰白巨龙轻叹口气，一个由虚幻书籍堆积而成的白色高塔在祂面前凝聚显现，书籍堆中，有一枚黄铜色的眼睛。 被这枚黄铜色眼睛盯上的时候，魔狼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本能地想要把对方撕咬吞食，对此，祂讶然道：“这是神灵权柄……一份你尚未容纳的神灵权柄？” 灰白巨龙解释道： “这是‘解析’的权柄……同样它能提升我对未来的预言能力，我尝试了多次……” “我所预言的未来，总与我期望的未来相违背。” 然而，此刻魔狼甚至没能听清安格尔威德在说什么，祂不断地空咽，紧绷着理智的弦，抑制着想要吞噬这份权柄的欲望。 这头老龙，竟然能忍着不吃，可够狠的。 而魔狼不知道的是，安格尔威德比祂猜想中的更狠—— 这份“白塔”唯一性，可是与“空想家”相邻途径的唯一性，而且安格尔威德身上有着一份“全知之眼”特性…… 但即便如此，安格尔威德仍然承受住了这份诱惑，而这种克制，这也使得祂保持着更好的状态、更多的理性。 …… 再次来到精灵族，赫尔迈厄妮见到了那位“精灵王”。 英俊柔和的苏尼亚索列姆周身笼罩着一道道张扬闪电，祂目光暴虐而冷漠，看着赫尔迈厄妮问道：“你们那位‘太阳神’终于带来了那片‘西大陆’的消息？” ------------ 第83章 目光 “神谕中说，被灰雾笼罩的西大陆，是被某种存在从世界封印隔绝出去的。” 面对坐在王座上的暴虐男性精灵咄咄逼人的姿态，赫尔迈厄妮平静地站着，以虔诚姿态传达着“太阳神”的神谕。 “某种存在……”性情暴躁的俊美精灵王目露雷光，隐隐有着要动手惩戒的意味：“这种含糊不清的答案，你认为能糊弄我们吗？我们精灵族可是实打实地允许你们在这边传教。” 看着暴躁的精灵王，赫尔迈厄妮猜测精灵族没有挖掘出跟西大陆有关的线索，她并没有畏惧四周快要贴到脸前的狂暴雷电，继续说道：“那位存在，祂的尊名是……是‘诡秘之主’。” 随着“诡秘之主”的尊名一出，所有雷电尽数消散。 遥远不知具体地点，数道气息爆发出或长或短的时间，就像是在与“诡秘之主”这一尊名相呼应。 但那些气息都眨眼而逝，让人捕捉不到线索。 精灵王神情认真而凝重，在听到那个尊名时，祂都有所感应，就像是遭遇到了天敌般，打心底里畏惧与厌恶。 虽然心情暴躁，但身为神灵，精灵王自然知道，能产生这种反应，足以证明赫尔迈厄妮说的并非假话。 这世上曾经竟然有比神灵更加强大的存在！ 这一认知让自认为是最强生物的精灵王，对这位“诡秘之主”的下落很有兴趣。 赫尔迈厄妮自然不再继续透露，钩子已放，剩下的自然要留给以后，祂平静地说道：“主说，无人知晓祂何时归来。” 跟最初一样含糊不清的答案，但这次精灵王并未动怒，因为祂此刻不止在想那些从古时活下来的精灵们返回故乡的执念，更多是思考着位于神灵之上的存在是什么概念。 而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我主说，这份答案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在精灵族传播的信仰，所以需要您补一份特性给我们，一份蕴含着‘天灾’能力的强大特性。” 精灵王用手指轻敲扶手，却缓缓点头，答应了赫尔迈厄妮的要求，并说道：“待‘太阳神’醒来，我必当亲自前往祝贺。” 无论是西大陆的事情，还是“诡秘之主”的事情，都让这位精灵王极为上心，尤其是后者，那可是超脱了神灵的存在。 因此，祂也对尚未真正苏醒的“太阳神”也很感兴趣。 至于蕴含天灾能力的特性，虽然族中同样稀少，但并非拿不出来。这种对别人来说很珍贵的特性，在祂这种神灵眼中，没那么难以割舍。 黄昏圣堂里。 当赫尔迈厄妮返回时，便看到一个虔诚的“赫尔迈厄妮”不间断地对着一张人脸状的非凡特性诵念着“太阳神”的尊名。 那是她的精神分身。 圣堂内，阿曼妮西斯飘渺的声音从穹顶传来： “你就不能在太阳神庙里念吗？” 赫尔迈厄妮耸肩道： “还得借助你这位‘黄昏之主’的余威吓唬这团不太听话的特性呢。” “而且你这更安全。万一有个不起眼的抢走我这团珍贵特性，我可就哭都没地哭了。” 一道与赫尔迈厄妮等高的橘色光影从凝固的永恒黄昏中走出，是阿曼妮西斯凝聚的一道化身，祂手中捧着一团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巨大黄金眼眸。 这道橘红化身将黄金眼眸递过来，开口道：“从巨人宝库中整理的特性以及神奇物品，我全都按照你的请求粉碎好了。这团特性，拥有着窥探人心的力量，或许就是你嘱咐寻找的那份。” 赫尔迈厄妮接过手后仔细辨认，还真是“洞察者”的非凡特性！ 巨人与巨龙纷争多年，期间也有陨落的强者，赫尔迈厄妮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阿曼妮西斯在巨人宝库中寻找，会不会有她所需要的高序列非凡特性。 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一份空想家途径的序列二的“洞察者”。 如此一来，“逐日者”“秽语长老”“洞察者”以及精灵族承诺的“天灾”，能更进一步利用源质“混沌海”所需要的五份序列二特性，就收集到四份。 只差白塔途径的“智天使”了。 白塔特性的话……赫尔迈厄妮想了想，发现还是绕不过巨龙族。 巨龙族有几条巨龙从神，根据表现出来的能力特征来推断，都混杂着白塔途径的非凡特性。 其中最出名，且必然拥有“洞察者”特性的，便是“智慧之龙”赫拉伯根。 不过要是对这位“智慧之龙”动手，必然会惊扰到“空想之龙”，这样的话，可能会打乱他们针对魔狼之王的计划。 赫尔迈厄妮暂且放弃了对“智慧之龙”动手的想法。 此时与她心意相通的那道诵念“太阳神”尊名的精神分身，主动将她“话疗”的特性融入灵魂中。 这一次，赫尔迈厄妮成功地放牧了这份序列二“秽语长老”非凡特性。 一鼓作气，赫尔迈厄妮在“秽语长老”的加持下，又继续放牧了融入了“洞察者”特性的另一道分身。 与此同时，赫尔迈厄妮将她之前放牧的“正义导师”与“织梦者”释放出来，一道化作虚幻的灰白巨龙，一道是赫尔迈厄妮的精神分身。 两道灵魂逐渐消散。 做完这些，赫尔迈厄妮灵性几近枯竭，一道抚慰心神、滋养精神的力量包裹了赫尔迈厄妮。 是阿曼妮西斯…… 强忍着舒适的声音，赫尔迈厄妮轻声叹气道：“你状态没那么好，就慎用‘黑暗’途径的力量。” 耳畔传来阿曼妮西斯轻柔的声音，就像是有暖风在轻轻吹拂：“不用在意这些。” 精神上得到滋养，赫尔迈厄妮干脆顺势沟通“亵渎石板”，间接联系上“混沌海”，她对“混沌海”的使用权得到了长足的增长。 她能明确感受到，距离做到利用混沌海“推演”就一步之遥。 如今虽然还不能做到推演，但她察觉到有生灵在尝试与“混沌海”沟通！ 而且对方这种尝试性地“敲门”已经维持了不短的时间了。只是她提升了对混沌海的使用权柄，才感觉到这种异动。 赫尔迈厄妮凝聚精神，她的视线透过了重重阴影帷幕，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号从虚空延伸而出。 这些符号汇聚、嵌入的交点。 是一头灰白巨龙。 祂猛地睁开，露出一对金色竖眸。 ------------ 第84章 预言 空想之龙！ 即便从未见过这位古神，赫尔迈厄妮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头灰白巨龙的身份。 重重阴影帷幕的遮蔽以及“混沌海”的高位格，让这位“空想之龙”未能反向观测到赫尔迈厄妮，但祂显然感受到了赫尔迈厄妮的注视。 不过从“空想之龙”的视角来看，赫尔迈厄妮的这种注视，是更高位存在的观察，是祂试探却又顾忌的一种现象。 赫尔迈厄妮看到这位“空想之龙”吐出一截沾染着灰雾与蠕虫的触手。 赫尔迈厄妮感受到触手上的“源堡”气息。 旋即赫尔迈厄妮便看到“空想之龙”的身影变得模糊。 这是“源堡”气息的干扰？ 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挑眉，自身的位格以及对“混沌海”的掌控权限，都不足以让她逆转这一过程，只能看着“空想之龙”的身影最终从视野中消失。 不过相比空想之龙的主动退去，更让赫尔迈厄妮在意的，是“混沌海”的反应。 至少从那所谓剧情来看，以“空想家”途径为根基，是成为支柱“全知全能者”的最好选择。 那为何“混沌海”在刚才与空想之龙的接触过程中，没有表现出对空想之龙有复苏意向？ 赫尔迈厄妮想到了周明瑞的经历，“源堡”在选择上有着类似的倾向，相较于同途径的强者们，这些源质更倾向于它们一开始就选好的“腊肉”与“腌菜”。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不想，而是这些完全成长起来的神灵级别强者们，没那么容易被顶号，至少是没那么顺利地顶号复活。 此外，还有一种可能—— “上帝”或“天尊”这种失败过一次的老怪物们，或许并不满足取回曾经拥有过的一切，而是在谋求着超越曾经的可能性…… 而源堡里的“腊肉”、混沌海里的“腌菜”，是祂们谋求这种可能性的基石。 赫尔迈厄妮揉了揉额角，暂且不论何为真相，对她自身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倒是谋取一份“智天使”特性，从而推演晋升序列一的道路。 之所以如此慎重，一是因为阿曼妮西斯已然为她撑起了得以喘气的天地。 二是她不想在成为序列一的瞬间，就喊出那句“原初在我体内苏醒了……”。 这也是她不愿意直接用石像内的序列一特性，也就是“纯白天使”和“暗天使”特性晋升的最大顾虑。 “尽人事，且走且看吧。” 巨龙宫殿内。 灰白巨龙用龙爪捏着面前这半截滑腻触手，同样陷入了沉思。 状态更好的祂，很早前就从地底污染中感受到发自内心的一丝渴望。 在利用“解析”权柄不断地推演与预言后，祂隐约猜测这世界有超越神灵的存在。 而祂的超越希望，似乎就落在那深不可测的地底污染里。 但祂目睹、实验过那些靠近了地底，受到污染影响，畸变成怪物的诸多生灵。 而且位格越高，受到影响越大。 所以祂从没有贸然与地底污染接触，只是借助冥冥中的联系，让自己的精神在那污染周围徘徊、试探。 尤其是魔狼之王诞生了“另一个我”的经历，让祂变得更加谨慎。 而就在这时，一股不可控的扭曲恶意从偏殿蔓延而来。 灰白巨龙转瞬间来到了偏殿，祂看到了魔狼正逐渐向那斗篷触手形态转变。 是我尝试接触地底污染的原因？灰白巨龙思考着，立马着手对魔狼的精神进行治疗，不断加强魔狼的自我认知。 “发生了什么事情？”灰白巨龙声音温润柔和，像是毫不设防的朋友间的关切问候。 “我不清楚。”逐渐恢复成八腿魔狼姿态，魔狼之王摇晃着脑袋，低声道：“突然之间，另一个我就像是受到了刺激，头一次以强硬的方式，取代了我对自我的控制。” 从悄然无声的温和，变成了这种粗暴的强硬……难道真是我借用那截触手摆脱某位存在注视的原因？ 地底污染与困扰着弗雷格拉的灰雾，两者之间有一定联系？ 但它们必然是不同的个体。 灰白巨龙思索着，看到目光逐渐清明的魔狼，故作试探地问道：“弗雷格拉？” 魔狼之王点头道：“是我。” 半晌后，魔狼仿照着祂曾经见到过的那些生灵，说了一句：“谢谢。” 灰白巨龙浮现出些许笑意，祂温声说道： “你这种状态无法长久地保持，根据我的推测，或许取回那部分被你割舍的糅杂权柄，能让你脱离当前困境。” “这种高位存在的意志，似乎很挑食。” 陷入疯狂，或者被其他意志取代，这两种情况都让魔狼难以忍受，沉思半晌后，祂的幽黑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 “我还有一条路可走，只要我能破解掉灰雾中的秘密。安格尔威德，我需要你帮我稳定精神。” 灰白巨龙轻叹：“如果这是你自身的意愿。” 离开了魔狼暂住的这座宫殿，灰白巨龙来到另外一处属于巨龙的宫殿。 祂却在这里见到一位戴着兜帽的人类老者。 “赫拉伯根，你看起来很钟爱这副人类的模样。”灰白巨龙巨大的龙首俯视着这个渺小的人类模样的……“智慧之龙”。 只露出嘴巴和长长白色胡须的老者低首道：“王，我好奇人类蕴藏着什么奥秘，思考未来为什么无法更改……” “那你发现了什么？”灰白巨龙问道。 老者摇摇头，说道：“王，我想去被人类占据的‘巨人王庭’看看。” 灰白巨龙没有回答，祂当着老者的面，再次释放出了那份蕴含着“解析”的神灵权柄，淡淡道：“我需要你再次预言‘人类’的未来。” 赫拉伯根是族中最强大的预言师，仅次于祂。 或许，在借助这份神灵权柄的时候，偶尔还会强于祂。 老者看着悬浮在身前的白塔，同那黄铜色的眼睛对视着，兜帽下传出疲惫而微颤的声音：“遵循王的意志。” 并不在意赫拉伯根的这种状态，灰白巨龙又淡淡道： “我不建议你更加深入地去了解人类。” “在我看到未来里，一段并不遥远的未来里，你去了人类的国度，你变得非常虚弱，你失去了‘智慧之龙’的神力。” ------------ 第85章 莉莉丝:我陨落？ 梦境空间里。 阿蒙环视着注视祂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我也没想到，魔狼之王就在利维希德住下了。” 祂望向日之柱上的那道光影，正了正戴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轻声道：“要不，我们就赌一把？” 魔狼之王沉寂的这段时间，赫尔迈厄妮也并未闲着，在阿曼妮西斯的协助下，她放牧了精灵族送来的“天灾”特性。 至于魔狼之王沉寂的原因，她结合空想之龙对“混沌海”的试探行为，猜测魔狼之王住在利维希德，便是在让空想之龙帮祂稳定精神状态。 但沉寂这么久，恐怕就不仅仅是稳定当前的状态了…… 难道那头疯狼想要借着“源堡”的侵蚀尝试入侵“源堡”？ 这也太勇了！ 但这种努力注定是徒劳的，“源堡”可没这么好进，不是源堡上的“腊肉”，就算是苟三家途径的真神，也未必能成功进入“源堡”。 剧情末尾双途径真神的阿蒙，不仅承受着“天尊”的污染，还借助了门途径的权柄，才得以进入源堡。 魔狼之王这种特性糅杂的古神，进入“源堡”的概率无限趋于零。 不过，那头疯狼敢这么干，恐怕除了自身的疯狂，还有那位空想之龙的怂恿。 一直在试探着“混沌海”的空想之龙。 借助源堡气息脱离了她的注视的空想之龙。 必然是推测出“混沌海”是和“源堡”类似的事物，并想用那头疯狼探路。 毕竟，像空想之龙这类位于当前世界顶端的古神，难以知晓再向前一步是新的道路，还是悬崖。 就算是与空想之龙换位思考，赫尔迈厄妮也会选择投“疯狼”问路。 对于阿蒙的提议，赫尔迈厄妮再次平静地说道：“切勿心急，等待合适的时机。” 如果魔狼之王从利维希德出来，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如果魔狼之王尝试着容纳“源堡”气息，准确来说是容纳“源堡”的污染，那到一定程度时，必然会惊动同样与“源堡”有关联的阿蒙。 而那时候，同样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赫尔迈厄妮是真不着急。 要不是阿蒙天天在她耳畔念叨着“太阳神”的尊名，她窝在黄昏圣堂跟阿曼妮西斯聊天解闷好好的，又怎么会浪费时间拉祂们来梦境空间开小会。 就在赫尔迈厄妮想要结束此次聚会时，一直犹豫着的莉莉丝此时开口道： “‘太阳神’，借助对欧弥贝拉的研究，我发现，我身上的污染并非来源于最初屏障外。” “准确说，绝大多数影响并非来自‘原始月亮’，它们更像是来自于迷雾海的尽头，只存在于精灵传说中的西大陆。” 西大陆……赫尔迈厄妮不禁一愣。 她当然没有忘记西大陆上有“母亲”“月亮”双途径顶端的源质，“母巢”。 但看了剧情视频后，她一直以为曾是“堕落母神”这位支柱级别外神一部分的“母巢”，深受“堕落母神”的影响。 所以她也下意识便认为，莉莉丝身上的污染源头就是占据着月亮注视着地球的“堕落母神”。 但根据莉莉丝这位当事人的探查来看，最重要的源头，竟然是来源于“母巢”…… 是因为最初屏障远远强于天尊的封印？ 还是因为，“母巢”的自主意识，远比她所想的要多得多，是个独立个体？ 赫尔迈厄妮想到从“混沌之子”分裂出的源质“失序之国”和“永恒灯神”的状态。 源质“失序之国”的状态她不知晓，但“永恒灯神”与“混沌之子”能称为两个独立的个体了。 那么“母巢”与“堕落母神”的关系，恐怕并不能简单地直接定性。 此时，莉莉丝又询问道：“您有没有前往‘西大陆’的方法？” 赫尔迈厄妮遗憾道： “能解封西大陆的那位，尚未回归。” “不过，借助你、欧弥贝拉与西大陆的关联，有小概率能让西大陆那位存在的力量从封印渗透出来。” 但这种概率小得可怜，或许等新的“诡秘之主”诞生都渗透不出来。 此时，阿蒙算是听明白一些，“血族始祖”莉莉丝，似乎状态跟祂很相似，就像祂遭受着灰雾里神秘存在的影响，莉莉丝也在遭受着某种存在的影响。 甚至影响莉莉丝的，有可能是两个！这种发现让阿蒙都不由得抬了抬镜框，心底感慨莉莉丝姐姐可真是个悲剧。 莉莉丝也听出了赫尔迈厄妮言语中的不看好，但祂自觉状态越来越差，甚至祂的状态都影响到血族中重伤的那部分半神、从神，使得祂的那些孩子们不得不陷入沉睡来对抗疯狂。 祂更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一问题。 思虑片刻后，莉莉丝请求了单独交流，再度询问道： “若是我‘死亡’，当重新复活的我不再执掌那些权柄，是不是就不会再受到这份污染的影响？” 停顿了下，莉莉丝又补充问道：“血族是不是也就不会遭受这份污染的影响？” “序列越高，影响越大。”赫尔迈厄妮思索着，如此说道：“重生后的你，不再容纳那两份唯一性，必然不像现在这般，饱受污染的折磨。” “而没有你这居中影响，血族的状态也会逐渐向好。” “但不论是新生的你，还是血族，想做到完全避免这类上位存在的污染影响，是不可能的。” “而且，血族骤然失去你这位神灵，其下场只能沦为其他超凡种族的附庸。” 还有一句赫尔迈厄妮没有说，莉莉丝若是选择死亡，会极大削弱泛人阵营的实力。 这句话赫尔迈厄妮没有说，但莉莉丝能想得到，祂有所准备地询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为您的复苏贡献出一份力量呢？” 对此，赫尔迈厄妮没有给予回应。 莉莉丝轻叹一声，再次开口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赫尔迈厄妮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能带着魔狼之王一并陨落，至少能让泛人阵营维持当前的局面。” ------------ 第86章 智慧之龙 为何是魔狼之王？ 莉莉丝猜不透其中关键。 祂倒是知道魔狼之王与阿蒙有着相互吞噬的倾向，这种选择难道是在帮助阿蒙进一步成长吗？ 是计划用魔狼之王的陨落，来换取阿蒙加盟泛人阵营？ 但莉莉丝认为阿蒙这种存在，合作可以，但给予真正的信任必然会遭其反噬。 阿蒙行事风格，太随心所欲了。 祂都能看清阿蒙的本性，“太阳神”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但事关祂的复活以及血族的存续，莉莉丝不得不向赫尔迈厄妮确认道：“为何是魔狼之王？我不认为阿蒙是可信任的。” 赫尔迈厄妮轻笑道：“阿蒙虽然同样是受益者，但这番安排与祂无关。” 莉莉丝听后点了点头。 赫尔迈厄妮此时开口道：“你已经做好了复活的准备？” 莉莉丝点头道：“我准备了一份序列1‘血族亲王’非凡特性，那里面有我的精神烙印和自我意识残留。” 选择了月亮途径“血族亲王”而不是母亲途径的“自然行者”，莉莉丝还是更多地在考虑血族的存续。 果然，莉莉丝接着就说道：“我以‘血族亲王’复生，再持有而不容纳‘月亮’唯一性，能勉强维持住血族的精神信仰不崩塌。” “而且，我已经在血族内颁布新的戒条，故意伤害联盟种族的个体已成为血族重罪，且人类、巨人、精灵等联盟种族的血液不得直接吸食。” “而‘母亲’唯一性，允许的话，我希望交由您来处置。” 莉莉丝的考虑很周全，但受限于祂的认知，在布局方向上有些不合适。 虽然无法像信任阿曼妮西斯那样信任这位“血族始祖”，但考虑到莉莉丝都打算通过牺牲为泛人联盟扫清一些障碍，赫尔迈厄妮思考片刻后，开口道： “源于上位的污染，导致‘月亮’与‘母亲’这两条途径都很危险，但在不同时期，这两条途径的危险程度是会起伏变化的。” “我建议你这次选择留下‘母亲’而不是‘月亮’。而且‘母亲’途径的权柄也有利于你重获新生。” “要知道，血族都是你的子嗣，借助‘母亲’唯一性，你也可以维持血族们的信仰。” 最重要的是，如果莉莉丝未来有希望容纳“母巢”的话，“母亲”途径比“月亮”途径更合适。 当然这种更加遥远的事情并不确定，所以赫尔迈厄妮也没有明确说出来，只是做了建议，最终还是让莉莉丝自行抉择。 莉莉丝没有当即表态，沉默着陷入了思考。 至此，此次会面便没有其他的事情。 当莉莉丝和阿蒙的身影消散，旁听到对话的阿曼妮西斯叹息道：“莉莉丝没有祛除污染的可能了吗？” 赫尔迈厄妮摇了摇头，沉默片刻，然后才说道：“用死亡洗掉污染的方式，并不罕见。” 话虽如此，不到迫不得已，谁会死中求活。 赫尔迈厄妮没有再谈及莉莉丝的状态，只是对阿曼妮西斯告诫道： “一旦魔狼之王陨落，你要找准时机收取‘黑暗’唯一性和非凡特性，但切记不要碰触‘愚者’途径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 “还要注意，不要直接容纳‘黑暗’唯一性，双途径并不是更好的选择。” “好。” 正当两人说着话时，阿曼妮西斯神情突然一愣，随即神情怪异地说道：“外面混进来一条巨龙。不，不是混进来，是直接化身人类模样，走进来的。” 此时，一位戴着兜帽的白须老者沿着宽阔大道一路向着双神教堂走来，路上无论是人类还是巨人都没有阻拦这位老者。 就好像老者行走在所有生灵的视野死角。 这座城市被老者洞悉了一切。 但经过尸骨教堂时，老者感受到了一道视线，这道视线来自教堂中恰巧抬头看过来的银发男孩。 祂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位从教堂走出来的银发男孩，就像是在思考着一道从未见过的偏难怪题：“你看得到我？” 身形瘦高的银发男孩低声道：“这是幸运的指引。” 兜帽下只露出下巴的老者发出轻缓笑声：“看得到我，可不是种幸运。” 银发男孩却虔诚地说道：“能守卫这里，便是我的幸运。” 老者闻言停顿了下，随后感叹道：“你是我所遇到过的，最特殊的‘幸运儿’。” 兜帽老者看了眼男孩身后的恢弘的圣堂与神庙，微微低首道：“我来这里，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 随着祂的低语，凝聚在黄昏圣堂的橘红黄昏打照在祂的身上。 乌洛琉斯见此，挪步让开了道路。 而兜帽老者并未立马走过乌洛琉斯的身旁。 祂探出遍布皱纹的右手，就像是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本书籍，书籍中心镂空，嵌着一团银色特性。 书籍飘荡在乌洛琉斯的身前，祂颔首笑道：“能遇到你，同样是我的幸运。” 乌洛琉斯并没有做思考，他仅仅是遵循幸运的指引，收下了这本书籍。 老者在黄昏中，身形融入了圣堂。 黄昏圣堂中，身着双色大主教服的赫尔迈厄妮站在圣堂大厅，她毫不遮掩眼中的好奇，颔首道：“智慧之龙。” 她心底还想过从这位“智慧之龙”获取“智天使”特性，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来到她面前。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竟然会让这种敌对方的从神孤身来此。 而在智慧之龙的眼中，面前这位人类周身隐隐显露出一条三首纯白巨龙，但祂并不在意对方的巨龙姿态。 相反，祂学过这位人类从神创造的人类文，此时饱含敬意的、温和笑道：“人文贤者，很荣幸能见到你。” 赫尔迈厄妮开门见山地问道：“‘智慧之龙’，你孤身前来，是想询问什么问题？” 看着面前这位人类双神的代行者，智慧之龙不做隐瞒，直接说道： “我预见了未来，那未来是以人类为主体的世界，那未来没有巨龙一族生存的景象。” “但我在那未来中见到了很多书籍，是人类创造的书籍，汇聚着人类知识的书籍……不牵涉非凡力量的知识，但同样有趣而值得思考。” 白塔途径的预言，在本质上是解析与推演，从而得到未来的某个可能性。 在一次次预言中，“空想之龙”在意的是，为何是“人类”毁灭了一切。 而“智慧之龙”在意的是： “创造出新文明的人类‘为何’要毁灭一切？” ------------ 第87章 一份契约 人性有着崇高美好的一面，也有着卑劣残忍的一面。 即便是当前第二纪元，在这个借助人类双神的诞生刚刚度过最苦难的纪元。 人与人之间，人与其他生灵之间的矛盾已然悄无声息地滋生着。 随着人类双神信仰的传播，虽说是发展出国度的概念，但本质上是以城邦制汇聚了所有的人类部落。 但真要因此灭绝一切非人种族，也真不至于。 就算是那位搏杀了一位位古神的远古太阳神，后来也开创了种族大融合的光辉年代，而不是将所有的非人种族灭绝。 赫尔迈厄妮也不知晓视频剧情中，巨龙、巨人等超凡种族为何灭绝，疑似是跟那场“远古太阳神”陨落的大灾变有关。 而这位智慧之龙看到的未来仍旧是这样，也就说明，至少在一定程度上，预示了赫尔迈厄妮目前所拥有的力量，并未能改变超凡种族灭绝的未来—— 那场导致远古太阳神陨落的“背叛之宴”与几近灭绝东大陆生灵的“大灾变”…… 可连远古太阳神都未诞生的这个世界，又怎会重演这种事情呢？ 赫尔迈厄妮很自然地想到了她自己。 倘若此事重演，那能顶替远太角色的，唯有她这位“太阳神”了…… 但她是不会接受这样的未来。 面对智慧之龙这样的询问，赫尔迈厄妮虔诚而坚定地说道：“人类并非主因，但那种未来，我主不应允。” 听到赫尔迈厄妮如此说，智慧之龙显露出了巨龙姿态，倾洒在圣堂的黄昏没有感受到智慧之龙的恶意，也就没有衰败、阻止智慧之龙的这种行为。 智慧之龙望着赫尔迈厄妮开口道： “我能洞悉到你拥有着‘契约’的力量。你的主，那位‘太阳神’想来拥有着‘契约’的权柄。我希望能与人类签订一份契约。” 赫尔迈厄平静地和祂对视着，倾听这头巨龙的想法。 智慧之龙睁着琥珀色的龙眸，继续说道： “在我来之前，我的‘王’预言我会在此遭遇厄难，丧失‘智慧之龙’的神力，所以我的‘王’不建议我此番行动。” 呃，我确实有着这番恶意……赫尔迈厄妮疑惑道：“那你为何还是来了？” 智慧之龙缓缓说道： “我虽然不知晓缘由，但预言的本质是推演，从中我能反推出，人类双神需要我体内神力这一结论。” “所以我想以这份神力为代价，换取双神亲自说出口的承诺，承诺一个巨龙种族得以存续的未来。” 也就是用体内的特性换取未来巨龙的种族延续。 赫尔迈厄妮好奇道：“你就没想过我们直接将你猎杀于此，夺取你的那份神力吗？” 智慧之龙并无畏惧地说道：“想要改变预言中的未来，总需要一次次不同的尝试。我做好了承受各种代价的准备。这也是我那位‘王’没有阻拦我此行的原因。” 这番话虽然说得无私无畏，但这种行为，归根到底是种族面临危机时“投降派”的体现。 不过连“空想之龙”都默许了这种投降行为，从侧面证明了这些能够预言的巨龙们对未来的悲观。 也难怪“空想之龙”又是拉拢魔狼一族，又是冒险接触地底污染获取力量……这些可以算是巨龙“主战派”的尝试。 不过悲观到这种地步，空想之龙都未想过与人类和解，也证明了空想之龙心中的骄傲与野心并未熄灭。 不过，智慧之龙这种时候想要面见人类双神的请求…… 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赫尔迈厄妮意识回归梦境空间，她在此竟然感受到了属于“智慧之龙”的气息，这也代表能将智慧之龙的意识召唤于此。 不过这种召唤，与阿曼妮西斯、莉莉丝、阿蒙等存在并不一致。 赫尔迈厄妮先呼唤了阿曼妮西斯，然后才尝试召唤智慧之龙的气息。 在黄昏圣堂中安静等候的“智慧之龙”赫拉伯根，突然感受到祂的意识被某种伟力强行拉扯。 意识在穿越重重阴影帷幕后，祂站在一处平地上，抬头仰视，映入眼中是十根耸立的石柱。 此刻亮着的两道石柱上，站着两道巍峨的身影。 一道是巨大光影。 一道是包裹着橘红的黑色身影。 两道身影巍峨高大，可谓是遮蔽天地。 仅仅能隐约看见，在这两道巍峨身影的背后，是让祂看不到上下尽头的光与影的瀑流。 这两道概念化的存在是……人类双神！ “太阳神”与“黄昏之主”！ 此刻，那巍峨如山岳的光影巨人，声音恢弘地说道： “‘智慧之龙’赫拉伯根，我应允你的请求，在此与你订立契约。” “当‘空想之龙’陨落，当巨龙失去他们的王，我‘太阳神’将像庇护人类那般庇护巨龙一族。” “而你付出的代价，则是将体内‘智天使’和‘全知之眼’两份非凡特性于此献祭于我。” “太阳神”的气息，竟然比“王”更为可怖！ 此时赫拉伯根心底充斥着恐惧，很多未曾启齿的小心思，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巨龙躯体匍匐在地，真正地做出了选择：“赞美吾主。” 至于那陌生名字的特性，必然就是祂体内的那份从神的力量。 契约成立。 但智慧之龙体内的两份特性，还需要赫尔迈厄妮自己想办法取出。 如果她是真正的“太阳神”，在智慧之龙屈服的当下，能施展“净化”权柄析出对方的这两份特性。 可惜她是虚的…… 不过，赫尔迈厄妮有替代方案。 黄昏圣堂中，被呼唤而来的阿蒙，站在意识丧失的智慧之龙的躯体前。 祂向着智慧之龙伸出了手掌，施展出“窃取”的权柄…… “比预想中更困难……事后得找‘太阳神’要补偿。”阿蒙嘟囔着，祂身上涌现出淡淡灰雾，有数根滑腻触手从祂宽松的衣袍下探出。 借着“源堡”提升的位格，阿蒙才真正地从智慧之龙的躯体中窃取对方体内最高的那两份非凡特性。 梦境空间内。 赫拉伯根感受到祂被某种奇异火焰烧灼着全身，祂感受到体内特性在被一种力量取出，祂克制着一切反抗本能，默默承受着这种痛苦。 当那属于从神的力量彻底从祂体内消失，祂变得虚弱无比…… ------------ 第88章 推演与来历 包容着所有颜色、不可名状的“海洋”里，一袭白袍的赫尔迈厄妮浸泡在其中，她的身侧悬浮着“亵渎石板”。 目前以“逐日者”为根基，同时放牧着“洞察者”“秽语长老”“天灾”“智天使”，让她与“混沌海”联系更加紧密。 随着集齐了全五家序列二的非凡特性，亵渎石板上竟然显露出“暴君”与“白塔”途径序列九到序列零的全部内容。 就连“门”途径的内容都显露到序列四“秘法师”。 “放牧对应途径的特性，也能在亵渎石板上显露出途径知识了，这是全五家特性补全后，混沌海权限提示后带来的变化……” 赫尔迈厄妮体验着自身能力以及“混沌海”权柄的提升变化。 此时一种莫名情绪在她心头涌动—— 只要吞噬掉“亵渎石板”，就能打破与“混沌海”之间的隔阂，就能真正执掌“混沌海”，取得所有权限。 这样的念头，在赫尔迈厄妮的脑中越来越深刻。 但理智让她克制着这样的倾向。 她能感受到，她与混沌海间的联系，要比原世界线里的亚当、萨斯莉尔都要紧密。 再进一步，她就是“上帝”了。 而通过混沌海的“推演”，她确认了一直卡在她心中的两根“刺”。 首先是她的来历。 她确实是浸泡在“混沌海”里的史前遗民，而且她是被特意挑选出的，甚至在这个世界中苏醒的是她，而不是格里沙，都是因为她身上的特殊性—— 周明瑞的哥哥。 因为挑选她的，并不是“上帝”。 而是那位天尊！ 是那位位于所有旧日顶端的支柱，“诡秘之主”“时空之王”“命运道标”“源堡化身”“灵界支配者”。 “上帝”的全知全能权柄并非无所不能，祂在彻底陨落前，强行窥探了源堡继承者周明瑞成为新“诡秘之主”前的绝大多数经历。 “上帝”原本是要将这份讯息灌输给切尔诺贝利里的研究员“格里沙”，从而让格里沙成长为更适合祂的容器。 但祂的种种安排被藏在暗处的“天尊”愚弄、篡改。 而“天尊”不能，亦或是不想，将这份内容嫁接到阿曼妮西斯等源堡“住户”的身上。 “天尊”选中了周明祥，让周明祥走上了“远古太阳神”的命运。 可以说周明祥从混沌海中醒来，是“上帝”与“天尊”两大支柱拉扯的结果。 甚至连“周明祥”附身于“赫尔迈厄妮”，最终两者融合，也是“天尊”布置的手段。 这是天尊对周明祥的“馈赠”。 古赫密斯语这种能撬动自然力量的人创语言，带来的认知作用与其中蕴藏着的秘密，远超他人的想象。 在一定程度上，能帮助该语言创造者，不至于被“上帝”的永不磨灭的精神烙印轻易吞噬。 阴差阳错下，赫尔迈厄妮创造出来的人类语，相比赫密斯文各有优劣。 劣处是人类文相对局限，但优点是锚定作用更加稳固，只要人类种族不灭，甚至随着人类种族的发展，就能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强大的锚定作用。 周明祥与赫密斯的结合，是“天尊”这位命运道标企图定死上帝棺材板的一种安排。 可为何会从男性的“赫密斯”变为女性的“赫尔迈厄妮”，由于缺少太多关键的线索，赫尔迈厄妮无法推演不出更多的东西。 但很显然，诡秘世界中性别的改变，必然存在着某种阴性力量的干扰。 不过令赫尔迈厄妮疑虑的是，天尊为何不怕她这位成长起来的“上帝”继承者，在未来帮助弟弟周明瑞来对抗祂这位原“诡秘之主”的意志？ 而且“上帝”这位支柱，有没有更多的后手安排，也未可知。 其次是视频剧情的真伪。 所谓的“十分钟短视频”只是一种外在形式，内在是“上帝”灌输的庞大信息，所以赫尔迈厄妮对诡秘世界的了解才会如此多。 但在推演前，赫尔迈厄妮从未察觉到这种古怪感，是因为“天尊”在嫁接这份庞大信息的过程中，增添了“盲目痴愚”的效果。 仅仅全五家序列二解锁的推演能力，无从辨认“天尊”施加的“盲目痴愚”是否有其他隐患。 不过根据推演，她得到的这股庞大信息并不存在欺诈，只是部分内容操作模糊不清的倾向。这一问题倒是能随着推演能力的增强得到进一步解决。 “这种状态……已经比预期的要强很多了。” 赫尔迈厄妮轻叹着，她环视四周，企图寻找格里沙的身影，但和以往一样，什么都没找到。 如果只是取代命运的话，格里沙未必就彻底死去了…… 赫尔迈厄妮从混沌海中脱离了出来，睁眼便看到了沉默而关切的注视。 那是仍旧沉睡的阿曼妮西斯凝聚出的橘红虚幻身影。 “成功了？”阿曼妮西斯飘荡在黄昏圣徽中央的赫尔迈厄妮身旁，坐了下来。 赫尔迈厄妮揉着额头坐起身来，“算是吧。状态还不错，至少我确定了晋升序列一并不会让我失控。” 阿曼妮西斯笑道：“确定晋升方向了？” 橘红光芒中阿曼妮西斯的笑容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赫尔迈厄妮忍着去碰触那笑容的想法，说道： “手中这份从赫拉伯根得来的‘全知之眼’就能用。但最好的选择，还是空想家途径的‘童话作家’或者也可以称为‘作家’。” “空想家啊……”阿曼妮西斯沉吟道：“那你可以让莉莉丝帮你拉着那位陨落。” 谈论涉及到言必知的“空想之龙”，赫尔迈厄妮干脆拉着阿曼妮西斯来到梦境空间，才开口说道：“我们很难找到机会让‘空想之龙’直接陨落，而且魔狼之王的威胁其实更大。” 阿曼妮西斯皱眉道：“弗雷格拉有容纳‘源堡’的可能？” “虽然希望渺茫，但万一呢？真让源堡曾经的那位主人回归，乐子可就大了。”赫尔迈厄妮耸肩笑道：“所以莉莉丝的目标必然是魔狼之王。” “不过，我也期待着，那位的意志在魔狼之王体内复苏。” 听着赫尔迈厄妮这种前后矛盾的话，阿曼妮西斯露出疑惑的目光。 赫尔迈厄妮轻笑着解释道：“我想看看，在我这边尚未成长起来的当下，面对死对头的复苏，曾容纳了‘混沌海’的这位又还有什么后手……” 莉莉丝是她的底牌与保障，但赫尔迈厄妮不相信，“上帝”没有任何安排。 就是不知道，“上帝”的安排和“空想之龙”是否有关联…… ------------ 第89章 噩梦之龙 巨龙的神国，利维希德。 在保持着自我意识的状态下，魔狼从斗篷触手的姿态，转变回八腿魔狼的模样，祂的耳畔响起一道平和的声音： “这次，你从灰雾中看到了什么？” 狰狞与痛苦逐渐消失，魔狼眼眸中却还残留着巨大的茫然，祂语序有点混乱地回答道： “没有看到新的发现，但我听到了许多呢喃之语。最清晰的词汇是‘源堡’，似乎……这是灰雾里那个存在的名称。” “源堡。”灰白巨龙咀嚼着这个词汇，祂微笑道道：“看来我们又前进了一步。” 魔狼趴在宫殿内不再搭话。每一次尝试，即便有着空想之龙竭力帮忙稳定状态，但也让祂的精神疲惫不堪。 灰白巨龙见此，无声地从这里离开。 翱翔在利维希德的上空，灰白巨龙在某处空荡宫殿的上方略作盘旋，那是属于“智慧之龙”的宫殿。 赫拉伯根去而未归。 这种结局在祂的预料之中，但并不在祂的安排之中。 虽然拥有着“空想”权柄，但祂的尝试并没有影响到这件事情的结局。 “人类双神……真是棘手的敌人。” 话虽如此，但空想之龙没有在此事上多放心思，祂也没有精力去纠缠这些事情。 帮助魔狼之王稳定状态，协助魔狼之王探索“源堡”以及时不时释放精神体在地底污染外围试探……这些事情做下来，祂的精神也难以逃脱疲倦劳累。 但祂预感，只要能探索出地底污染蕴含的力量，从而触及到超越神灵的力量，那么祂目前遭遇的所有困扰都将迎刃而解。 “不过，探索进度能更快些就好了……”空想之龙轻叹着，祂想到与祂最为相像的孩子。 “或许，需要祂来做尝试。” “就算是有所牺牲，也是必要的。” …… 虽然人类双神的崛起让世界格局发生了极大变化，但巨龙仍然是这世上当之无愧的霸主之一。 而有着“噩梦之龙”之称的巨龙从神，阿勒苏霍德，总是怀揣着恶作剧之心，用种种巧合，让生灵们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遭遇着惊悚的、悲苦的、绝望的各种“故事”。 但在最近，这位巨龙从神苦恼地发现，祂引以为豪的各个童话剧目，全都被人破坏了。 祂让海边渔猎的少年钓起来了鱼怪，想要看到鱼怪吃掉少年的血腥场景，但那少年却在右眼上戴上了单片眼镜，将鱼怪烤着给吃掉了。 祂让女孩采摘的果实里钻满了能快速繁衍的毒虫，想要看到人类部落被毒虫淹没的场面，却看到那些毒虫们齐齐在右眼上带上了沙粒般的单片眼镜，英勇慷慨地冲进了燃烧的灶火中。 祂想要看到的种种场景，总是被右眼带着单片眼镜的各类生物破坏掉，以至于祂现在不论是清醒还是睡眠，满脑子都是单片眼镜。 要不是龟缩在利维希德足够安全，阿勒苏霍德甚至怀疑，祂会不会也在某天亲自给自己戴上单片眼镜。 阿勒苏霍德自然知道，祂这是被某位比祂更高位的存在给盯上了。 祂想要向父亲“空想之龙”求助，但自从魔狼之王在利维希德住下后，祂的父亲便很少离开那座让魔狼居住的宫殿。 并且不让其他人前往打扰。 阿勒苏霍德不得不自我约束祂的那些爱好，但这种枯燥无聊的日子又让祂难捱，所以当祂听到空想之龙的呼唤时，以雀跃的心态来到了空想之龙的跟前，并委屈地讲述着最近的遭遇。 听到阿勒苏霍德的讲述后，连空想之龙都不由得露出一丝头疼的神色，祂不禁问道：“你怎么会被阿蒙纠缠上的？” 而且还是在这种想要让阿勒苏霍德去接触地底污染的特殊情况下。 “那个总是会戴上单片眼镜的家伙就是阿蒙？”阿勒苏霍德恍然。 祂曾从空想之龙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知道阿蒙疑似是个新生的神灵，性情古怪，极为诡异地不需要族群与信仰的支持，也因此没有参与到任何阵营中。 但阿蒙曾牵涉到了“巨人王”的陨落事件中。因此被空想之龙称为潜在的敌人。 空想之龙仔细检查着阿勒苏霍德的状态，除了一如既往地情绪不太稳定，倒是没有其他问题，更没有被阿蒙寄生的迹象，祂恢复了温和的口吻，对此称赞道： “你做得很好，没有忤逆我的禁令。只要不离开利维希德，无论是何种诡谲力量，都无法真正对你造成影响。” 被夸赞的阿勒苏霍德尝试着提议道：“父亲，不能想办法教训一下那个阿蒙吗？” “暂且不去理会祂。”空想之龙摇头道。 弗雷格拉倒是一直想要吃掉阿蒙，但是祂们的尝试正处于关键时候，不可能让弗雷格拉那头魔狼去追逐阿蒙。 “与那种小鬼纠缠纯粹是浪费时间，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父亲，是什么使命？”自在惯了的阿勒苏霍德闻言有些心虚。 “我需要你去探测一处地方，一个只有你和我才能抵达的地方。” …… 补齐了全五家的特性，赫尔迈厄妮对“混沌海”的掌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任何对“混沌海”的试探与窥视都能主动引起她的警觉。 透过重重阴影帷幕，赫尔迈厄妮看到体型比之前空想之龙小好几轮的巨龙释放出了精神体，试探着地底污染。 巨龙们这是在我“家”门口搞团建吗？ 被扰清梦的赫尔迈厄妮仔细地观察着这条巨龙，对方没有像空想之龙那样察觉到她的注视。 还在不太情愿地在地底污染的边缘徘徊。 一来这条巨龙序列较低，二来赫尔迈厄妮如今的权柄提升巨大。 望着视线中的巨龙，赫尔迈厄妮陷入了沉思，巨龙从神虽然相对其他种族较多，但能与“混沌海”扯上关联的心灵巨龙，却唯有一条。 那就是“噩梦之龙”。 因为“噩梦之龙”不仅是“空想之龙”的孩子，还是“空想之龙”为祂自己准备的小号。 万一“空想之龙”本体不幸陨落，祂能立即在“噩梦之龙”体内复苏。 “‘空想之龙’想要用这个小号试探‘混沌海’？”赫尔迈厄妮深深地盯着这个“噩梦之龙”。 这条“噩梦之龙”体内，可是实打实地有一份“作家”特性。 不过…… “这条巨龙的身上怎么有阿蒙的气息？” 借助“混沌海”的权柄，以及“混沌海”对“源堡”的敏感反应，察觉到异常的赫尔迈厄妮疑惑地挑眉。 ------------ 第90章 不该有的抗拒 在包容一切色彩的海洋中，持有着亵渎石板，赫尔迈厄妮的目光透过重重阴影帷幕，望向“混沌海”的某处边缘，望着在那边缘出现的噩梦之龙的精神体。 “空想之龙这是打算用小号跳地心污染，以此尝试接触‘混沌海’？” 赫尔迈厄妮有点想笑，如果空想之龙敢用祂的本体跳下来，亲自来实施这一冒险举动，她真会忌惮些。 毕竟，空想之龙作为空想家途径的古神，真要本体接触“混沌海”，极有可能会引出混沌海内潜藏着的属于“上帝”的精神烙印，从而引起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来。 到那时，她或许真的需要慎重考虑，是否要动用智慧之龙那份的“全知之眼”特性，直接晋升“白塔”途径的序列一，从而进一步增强自己对混沌海的掌控权限，以此来抵御可能来自混沌海的异变。 但让只有一份“作家”特性的噩梦之龙来跳，就纯粹是来给她送菜的。 赫尔迈厄妮如今已经确认，像噩梦之龙体内这种被消化过的序列一特性，并不足以让“上帝”的意志复苏。 这也是她将获取晋升特性的目标放在空想之龙、噩梦之龙等巨龙身上的原因。 要是噩梦之龙的精神体真敢跳下来，以赫尔迈厄妮现在对混沌海的掌控权限，反倒能将自己的人格分身跟着混沌海的污染隐蔽地感染噩梦之龙的心灵岛屿。 赫尔迈厄妮静静地注视着噩梦之龙的一举一动，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只隐藏在阴影中结网以待的蜘蛛，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然而，噩梦之龙的精神体在蕴藏了所有颜色的“海洋”面前犹豫、徘徊。 就像迷失在十字路口，内心充满了畏惧与渴求，却始终不敢迈出那关键的一步，踏入充满诱惑却又令祂抗拒的地底污染。 这种想跳却又不敢跳的模样，明显不是空想之龙的安排。 难道是噩梦之龙在抗拒着空想之龙的意志？ 就在赫尔迈厄思索的时候，噩梦之龙的身影突然折返向后，逃离而去，渐行渐远…… “还真跑了？”赫尔迈厄妮的脸上露出了既遗憾又讶然的神情。 从噩梦之龙刚才状态来看，噩梦之龙明显具备着独立意识，并不是依附空想之龙而存在的附庸。 “也就是说，‘空想之龙’分离出序列一‘作家’特性制作而出的这个小号，在被祂本体顶号前，意识是完全独立的……” 赫尔迈厄妮快速地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在空想之龙本体陨落前，噩梦之龙并不是空想之龙……” 一时间，种种继承自上帝的讯息在赫尔迈厄妮浮现，并且借助她所掌握的混沌海权限，不断地推演、确认了“空想家”权柄的种种详细情况—— 正是因为小号的这种独立性，才能确保本体遭受到的致命伤害、污染以及所有的神秘学关联时，无法牵连到小号的身上…… 赫尔迈厄妮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原时空的剧情之中，回想起了那场可谓是影响诡秘历史走向的“背叛之宴”事件。 在那场背叛之宴上，远古太阳神一边要承受体内“上帝”意志的复苏所带来的痛苦与威胁，一边又遭遇了天使之王们的背叛，被“风、白、智”无情地分食神灵权柄。 可最终，远古太阳神属于神性的那部分人格，依旧能够无损地在祂的孩子“亚当”身上复活…… 从此，亚当便不仅是亚当…… “空想家”这种复活手段，从人性来讲，无疑是残忍的。 寿命有限的生灵，是养孩防老。 寿命无限的“空想家”，是养孩防死。 想到这里，不断推演、不断刷新着认知的赫尔迈厄妮，突然想到了一个她之前忽略的问题—— “空想之龙”或许并不像“智慧之龙”赫拉伯根那般在意巨龙一族的种族存续。 空想家途径并不需要依赖大量的锚来维持自我。 空想家能力能够分离出来的精神分身们，再辅以少量的锚，就足以稳定祂的精神状态。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有人企图从锚入手，来针对“空想之龙”，那么反倒可能会落入祂布置的陷阱之中。 “还有就是……噩梦之龙的抗拒态度有些古怪。”赫尔迈厄妮皱眉思索着。 虽说噩梦之龙的龙格独立，但根据推演可知，小号的人格是并不会抗拒本体的命令，不然小号人格也不会那般容易被主体意志取代融合。 而且源质“混沌海”的气息对全五家途径的超凡生灵，有着致命的吸引，哪怕会谨慎小心，但不该会抗拒。 所以…… 是阿蒙的气息，是阿蒙携带着的“源堡”气息！ 是这丝“源堡”的气息，让噩梦之龙对“混沌海”产生了抗拒心理—— 就像是当初她利用亵渎石板的气息砸了一下被“源堡”影响的阿曼妮西斯。 就像空想之龙借助那截滑腻触手从她的视野中脱离。 “不过，连我都能看出噩梦之龙的古怪，那‘空想之龙’……岂不是也察觉到了？”赫尔迈厄妮眯了眯眼，阿蒙很有可能暴露在空想之龙的视线中了。 就算之前没有暴露，等噩梦之龙因抗拒而退回去，也必然会暴露。 虽然不知道阿蒙是为何、又是怎样寄生在噩梦之龙身上，但想要寄生一个序列一的巨龙从神，就算不是阿蒙真正的本体，也一定是很重要的分身了。 得提醒阿蒙一下…… 赫尔迈厄妮的意识透过重重阴影帷幕，直接与阿蒙的本体链接。 嗯，阿蒙的本体气息在巨人王庭…… “太阳神”淡如云烟的呢喃，响在阿蒙的耳畔： “你轻度寄生在噩梦之龙身上的事情，已经暴露在巨龙王眼中。” 在遥远的巨龙神国中。 阿勒苏霍德缓缓地从沉睡中醒来，祂心虚地看向守在自己身旁的灰白巨龙。 不过，祂的这位父亲并没有怪罪祂，声音依旧温和平缓：“我的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听到空想之龙的询问，阿勒苏霍德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那道深邃迷幻的目光：“我……我看到了漆黑的海。” 漆黑的海……空想之龙的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诧异。 ------------ 第91章 单片眼镜 空想之龙的神情依然保持着从容，祂微微眯起眼睛，继续用那温和的口吻问道： “你为何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潜入探究，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听出父亲口吻中并没有责怪，阿勒苏霍德竭力回想面对那片漆黑的海时，心底涌现的情绪，祂迟疑道：“有惧怕，也有渴望……但更多的是抗拒。” 甚至，阿勒苏霍德此刻抗拒去回忆那片漆黑的海！ 空想之龙凝视着阿勒苏霍德，祂的声音中蕴含着安抚心灵的力量，穿透阿勒苏霍德灵魂壁垒，驱散了萦绕心底的抗拒，祂轻声说道： “我的孩子，慢慢回想，将你内心的感受，更加详尽地告知于我。” 在这股力量的安抚之下，阿勒苏霍德的心灵逐渐平静下来，那股抵触的心态，如春日里的冰雪，渐渐消融褪去。 祂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而有条理起来，然后平静地说道： “那片漆黑的海就像是我引以为傲力量的源头。” “我渴望从它那里获取更多的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但同时，我也惧怕它会突然收回我现有的能力，让我变得一无所有。” “……然而，最终，渴望与惧怕都被那股强烈的抗拒情绪所淹没，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我逃离了那里……” 惧怕与渴望，这些情绪没有超乎空想之龙的预料，但抗拒……空想之龙的金色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在祂面前低头沉默下来的阿勒苏霍德，开口道： “你暂且休息一下，之后我需要你再次去探查那里。希望你不要令我再次失望了。” 阿勒苏霍德低头应道：“好的，父亲。” 在空想之龙的身影消失后，阿勒苏霍德才松了口气。 虽然空想之龙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但惯用各种精神手段折磨其他生灵的阿勒苏霍德，很怕比祂更高位的父亲，会将类似手段施加在祂的身上。 “不过……终究还是要去吗？”阿勒苏霍德喃喃自语道。 没有了父亲安抚精神的支撑，那种显著的抗拒感再次回归阿勒苏霍德的心中，这让祂不由得小声嘟囔起来： “那片漆黑的海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一想就这般抗拒，甚至都让我敢违逆父亲的命令了……难道那地方非常危险？这是我的灵性给予的提醒与警告？” 虽然贪玩散漫，但阿勒苏霍德从未真正逃避空想之龙的任何命令，就连祂自己都觉得这趟探索有些奇怪。 思索一阵，阿勒苏霍德找不到答案。 祂烦躁地在瞬间鼓起身后那一对巨大的双翼，身躯升腾，在空中盘旋而出。 在天空微冷的风中，阿勒苏霍德感受着凉意的同时，还为自己施加了一次又一次的安抚能力，试图让自己紧绷的情绪得到一丝放松，让那紊乱的思绪能够平静下来。 但效果并不太好。 许久之后，祂缓缓落在一片平静得如同镜面一般的湖水旁。此时，一个突兀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祂想要看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这个想法来得毫无征兆，却让祂莫名地不感到排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祂这么做。 阿勒苏霍德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祂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警惕地朝着水面望去。 只见那湖面上，清晰地倒映出了一头巨龙的身影，那正是祂自己的模样。 突然，祂看到湖面上泛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而这涟漪恰巧出现在倒影上的右眼部位，这使得祂那巨龙倒影看起来，竟像是戴着一枚单片眼镜。 单片眼镜…… 阿勒苏霍德豁然一惊，祂想到了之前种种被打断的娱乐剧目里，那让祂又恨又惊的那些单片眼镜。 祂想到了父亲提起的…… 阿蒙！ 不过……阿勒苏霍德旋即一想，阿蒙的那些单片眼镜永远都是戴在右眼上的，而湖面上的涟漪是左眼部位。 “我可真是自己吓唬自己。” 阿勒苏霍德自嘲地笑了笑，认为是探索那片漆黑的海之后，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疲倦不堪，再加上近期一直被所谓的单片眼镜所困扰，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连湖水偶然泛起的涟漪，都能被自己看做是单片眼镜，这实在是有些荒谬。 可就在祂准备放松下来的时候，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再也笑不出来了。 只见在祂的右眼周围，不知从何处悄然溢散出稀薄的灰雾。 这些灰雾缓缓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圈，看上去竟像极了镜框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不知何时，祂的右爪上竟然挂着一枚单片眼镜！ 阿勒苏霍德惊恐地看向湖水中的倒影，只见那倒影中的巨龙，嘴角微微上扬，竟像是在向着祂浅浅地笑！ 恍惚之间，祂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仿佛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涌现。 那声音在劝祂：“危险……你要探索的地方非常危险，逃吧。” 那声音……与祂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 就像是来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呐喊！ 在这一瞬间，祂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本能反应，祂是如此地渴望从这利维希德逃离！ 然而，就在祂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一股伟力突然降临。 那是“愚弄”的权柄！ 那股力量愚弄了祂逃离的目的地，让祂的身影在原地变得凝实起来，并无法动弹！ 不知何时，一头体型庞大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八腿魔狼，悄然出现在祂的周身，将祂紧紧环绕。 祂的巨龙身躯，在这八腿魔狼的环绕下，竟像是个无助的小鸡仔。 无法动弹的阿勒苏霍德此时骤然看到，不断有被灰雾包裹的十二环节蠕虫，从祂的身躯中一条条地剖离出来。 那些透明蠕虫一一被吸入魔狼张着的血盆大口中。 不断有灰雾在魔狼身上聚散吞吐，灰雾中，八腿魔狼的姿态隐隐向着庞大的斗篷触手姿态转变。 但也就在此时。 灰白巨龙的心灵力量笼罩了魔狼整个身躯，帮祂稳定住了魔狼姿态。 巨人王庭隐秘的角落里，一个右眼带着单片眼镜的少女惨白的面容上露出了遗憾的情绪。 “失败了啊……” 随后，祂转身，看向使用灵界穿梭出现在祂背后的那身影。 那是与祂面容九分相似的、穿着双色主教服的女人。 赫尔迈厄妮看着面前的阿蒙，叹息道： “你为何没有让分身及时逃离？” “主说，你是有机会逃的。” ------------ 第92章 被欺负的孩子 “你为什么没逃？” 赫尔迈厄妮的声音很轻，深邃漆黑的眼眸，倒映着阿蒙此时的身影，洞察着阿蒙此刻的状态。 阿蒙的青涩容颜略显苍白，仿佛被抽走了几分力气，但祂嘴角依旧微微上扬，看到赫尔迈厄妮后，甚至能热情地打着招呼： “呦，妈妈，晚上好啊。” 凝视着若无其事的阿蒙，赫尔迈厄妮此时心情也挺复杂的。 在得到了及时且明确的提醒之后，依照阿蒙的能力，完全有充裕的时机和手段让分身从噩梦之龙身上脱离。 但阿蒙却选择了冒着牺牲一具重要分身的危险，也不放弃寄生“噩梦之龙”的可能…… 为何会这么拼？ 为何……赫尔迈厄妮对此已有猜测。 她其实从未将阿蒙看做与自己有强关联的存在，更别说承认对方是她的孩子。 但看着阿蒙的苍白脸色，终究……被激怒的情绪在她心底流淌。 赫尔迈厄妮轻声说道：“主说，你在尝试猎取空想家途径序列一‘作家’非凡特性。” “主……”低语过后，阿蒙却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 祂微微扬起那线条优美的下巴，带着一丝挑衅与蛊惑的意味，对着赫尔迈厄妮说道： “妈妈，难道您就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吗？去成为一个比您平日里总是挂在嘴边的那位‘主’还要强大的存在……” “难道您就不想亲眼看一看，那只有‘太阳神’‘黄昏之主’他们那样的存在才能看到的世界景色吗？” “人类双神的大主教哇，可真是荣耀哦……” 就差被指着鼻子骂“没野心”的赫尔迈厄妮，摸了摸鼻尖。 她察觉到，阿蒙似乎对她与“太阳神”“黄昏之主”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一种她从未预料到的、偏差较大的误解。 而且，从眼前种种迹象以及她内心的推断来看，阿蒙此次如此执着地狩猎“噩梦之龙”的行为，显然是想为她筹备晋升所需的非凡特性。 这份心意，也着实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 赫尔迈厄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那条巨龙体内的非凡特性？” “您居然需要那份特性？我还真不知道呢。”阿蒙浅浅地笑，祂那少女模样露出的笑容，称得上明艳动人，但配上阿蒙的语调……很有欠收拾感。 阿蒙满不在乎地轻轻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魔狼蜷缩不出，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猎杀一头巨龙玩玩，只不过这次玩砸了罢了。” “妈妈，您知道吗？那头龙居然爱搞恶作剧，恶作剧之神明明是我中意的尊名。祂那么乱来，不得不给祂一些教训呢……” 阿蒙的语气中带着不满与戏谑，就像是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且，话里话外，并不愿意将狩猎噩梦之龙的初衷与赫尔迈厄妮挂钩。 虽然阿蒙也知道，这种撇关系的说辞并不具备任何说服力。 但祂也仅仅只是想堵住赫尔迈厄妮的嘴罢了。 傲娇退环境了啊……赫尔迈厄妮心底轻轻叹息。 而自认撇完关系后，阿蒙遗憾地说道道：“只是没想到小的虽然很蠢，老的却够阴险。” 老的……这是在指“空想之龙”，由于牵扯到具备源堡气息的阿蒙，或许身处巨龙神国的魔狼之王也参与了其中。 也就是说，在这场狩猎噩梦之龙的过程中，阿蒙极有可能遭受到了两位古神的伏击。 赫尔迈厄妮揣测着，她还想跟阿蒙说些什么。但面前少女却似乎失去了与她闲谈的兴致。 “虽然这次的损失无伤大雅，但我还是需要休息片刻。” “我敬爱的母亲呦，真希望您能……变得更有气量。” 还没等赫尔迈厄妮开口说话，阿蒙的身影犹如被橡皮擦抹掉了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呃……”看着阿蒙身影的消失，对于阿蒙一连串“诛心之语”，赫尔迈厄妮不禁扶额无奈。 就在此时，在她耳畔，传来了飘渺虚幻、重重叠叠的笑声。 是关注着她，为她提供着庇护的阿曼妮西斯。 如果没有阿曼妮西斯的庇护，她很容易直接被阿蒙窃取内心的一些念头。 别看阿蒙这次表现得大孝女似的，在有机会窥探她这位“母亲”的内心时，阿蒙同样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阿蒙是个孝逆二象性的典型。 不过，让阿曼妮西斯庇护，不是让阿曼妮西斯看乐子的啊…… 赫尔迈厄妮意识穿过阴影帷幕，降临梦境空间的同时，呼唤了阿曼妮西斯。 站在日之柱上，赫尔迈厄妮看到了几近笑弯了腰的阿曼妮西斯。 “你笑什么？”赫尔迈厄妮轻咳一声，说道。 阿曼妮西斯眼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轻声反问道：“你说呢？” “……”赫尔迈厄妮没敢接这茬。 变成女人也就算了，但她不想成为被压的那个。 可阿曼妮西斯明显也想成为占据主动的一方…… 那层纤薄的窗户纸一旦被戳破，赫尔迈厄妮担心才仅仅是“逐日者”的她会难以翻身。 想到这里，赫尔迈厄妮收敛笑意，神情变得颇为严肃，对阿曼妮西斯说道：“阿蒙寄生在噩梦之龙身上的分身，被消灭了。” 阿曼妮西斯对此感慨道：“能寄生在噩梦之龙身上的分身，阿蒙这趟损失可不小啊。” 寄生可不是一件简单易行的事情，毕竟这也是需要非凡特性作为支撑的。 虽说阿蒙向来善于提前布局、精心谋划，总会想尽办法增强祂与寄生对象之间神秘学以及象征上的关联性，凭借着这种取巧的手段，在一定程度上大大降低了寄生的难度。 但是，要想深入且有效地干涉噩梦之龙的意识和行为的寄生，至少也得需要蕴含着序列二非凡特性的时之虫才能做到。 看到赫尔迈厄妮保持着沉默，阿曼妮西斯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你这是孩子受欺负，心疼了？” “还不一样……”赫尔迈厄妮摇头道，“而且，噩梦之龙也好，空想之龙也好，本来就都是我要谋划的对象。” 阿曼妮西斯没担心序列二的赫尔迈厄妮要怎样设计序列一的噩梦之龙以及古神空想之龙，只是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暂时不用。”赫尔迈厄妮笑道：“若是换做其他途径的古神，以我目前的能力，或许还真的会感到束手无策。” “但巨龙一族……” “正好合适我试验一下‘混沌海’的一些权柄。” ------------ 第93章 跳海 利维希德。 “有了新的发现？”灰白巨龙金色眼眸露出疲倦的神色，望着眼前周身弥漫着淡淡灰雾的魔狼，开口问道。 精神上的迷幻与痛苦逐渐消退，眼眸逐渐清醒的魔狼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在那无垠灰雾中，我看到了一颗颗深红星辰，也许，那些深红星辰便藏着‘源堡’的秘密，但我无法接近它们。” 长叹一声，魔狼继续说道： “仅仅吞噬了阿蒙的一道分身，我就能更进一步地探究‘源堡’，那要是吞噬掉阿蒙的本体，或许我就能真正进入‘源堡’，碰触那些深红星辰，找到神灵之上的秘密。” 魔狼并不知晓，祂所触及的范围离真正的“源堡”差的很远。此刻探查到深红星辰的祂，只觉得自信满满。 “阿蒙可不好抓。”听到魔狼提及阿蒙，灰白巨龙温和的口吻中，都透露出一丝无奈：“不要忘了，在祂尚未成长起来时，你、格蕾嘉莉以及已经陨落的奥尔米尔，都未能抓住祂。” 魔狼却轻摇头道： “那时候的我陷于疯狂中，再加上当时我们三个其实在互相牵制，才使得阿蒙周旋逃脱。如今巨人王已死，格蕾嘉莉返回祂的神国，反倒更利于我追捕阿蒙。而且……” 魔狼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我现在能借助‘源堡’气息，大致把握阿蒙的位置。” 灰白巨龙闻言，神情依旧凝重地问道：“你能把握阿蒙的位置，是不是代表着阿蒙也能把握你的位置？” 魔狼嗤笑道：“那又如何？祂敢过来找我，倒是省事了。” 灰白巨龙善意地提醒道：“泛人联盟那些神灵，万一出手帮助阿蒙呢？奥尔米尔陨落时，祂们疑似有过合作的。” 魔狼却依旧露出睥睨神情：“安格尔威德，你认为，你现在打得过我吗？就算是那些家伙一起出现，你认为祂们能拦得住我吗？” 灰白巨龙沉默不语，因为魔狼所说的是事实，陪着魔狼探究“源堡”的祂，深刻理解着，魔狼如今的恐怖。 尤其是彻底放开对源堡意志的限制，化身成为斗篷触手姿态时，魔狼拥有的权柄已然超越了祂们这些神灵。 超越神灵…… 那正是令灰白巨龙觊觎的力量！ 但同时，灰白巨龙又不想和魔狼之王这样，体内诞生非我意志，甚至在逐步被这非我意志取代。 祂能帮魔狼之王稳定状态，可祂要是陷入类似的情况，整个世界又有谁能帮祂稳定状态呢？ 灰白巨龙倒是希望魔狼之王能继续留在利维希德，助力祂研究“源堡”，积累经验与知识，从而寻找、探究地底污染中的神秘存在。 但保持理性的魔狼也并不傻，魔狼并不想继续放开对“源堡”的精神限制，祂如今更想吞噬阿蒙试试。 不能再等了，必须让阿勒苏霍德深入地底污染，做一次尝试……眼见魔狼心意已决，灰白巨龙心底如此想着。 …… 混沌海的异动，引起了赫尔迈厄妮的关注。 赫尔迈厄妮注视着再次出现在“混沌海”边缘的阿勒苏霍德的精神体，这头序列一的心灵巨龙，虽然流露着挣扎的神情，但并不像上次那般抗拒。 “这是要跳了啊……”赫尔迈厄妮心思微动。 她暂且没有出手干涉，冷漠旁观着阿勒苏霍德的精神体咬牙落入地底污染中。 阿勒苏霍德的视野被漆黑覆盖。 但在赫尔迈厄妮看来，是包容了一切颜色的“海洋”正在腐蚀消融阿勒苏霍德的精神体。 如果阿勒苏霍德的意志彻底消融于此，祂现实中的身躯将堕落成怪物。 没有源质的保护，序列一的位格，仅仅只是接触到“混沌海”的外层污染，就有了畸变成怪物的迹象…… 接触到污染的阿勒苏霍德这时候也流露出痛苦与惊恐的神情，祂最惧怕的噩梦在此刻化作现实，祂只觉得自身的一切都在融入这无尽的黑暗中。 就在此时，阿勒苏霍德身躯表层亮起淡淡光晕，祂正在消融的意识突然重新稳定了下来。 是“空想之龙”出手了！ 多次帮魔狼之王稳定精神状态的经验，让空想之龙此刻颇为顺利地维持住了阿勒苏霍德的状态。 感受到包裹周身的暖意，松了口气的阿勒苏霍德此刻回想起了父亲的嘱托，只要感受到祂的出手，就能立即返回！ 祂的父亲不断与祂强调着，探索地底污染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懂得保护自身，多次尝试，才有可能获得成功的可能。 阿勒苏霍德谨记着父亲的叮嘱。 虽然祂此时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中，丧失了对空间、对方向的感知，但这份维持着祂状态的心灵力量的源头，便是祂回归现实的方向！ 祂顺着指引努力飘荡，奋力挣扎。 赫尔迈厄妮旁观着这一切，依旧没有有所动作，此时也不需要她动手，“混沌海”的污染并非这般简单。 不同于沾染了“源堡”气息后才主动探索灰雾的魔狼之王，阿勒苏霍德这种毫无基础就直接接触源质的行为，根本没有拯救的希望。 虽然此时阿勒苏霍德的精神体被空想之龙稳住了形态，但赫尔迈厄妮清楚地看到阿勒苏霍德的精神体已经变得通体鲜红。 稳住形体，并不代表抵抗住了污染。 这种状态的阿勒苏霍德返回现实，祂依旧会不可避免地堕落成怪物。 赫尔迈厄妮旁观着这一切，借助阿勒苏霍德的试探，不断地洞悉、推演着，进一步了解认识“混沌海”。 按照这种趋势，阿勒苏霍德注定疯狂，除非赫尔迈厄妮出手。 赫尔迈厄妮稳着不动，她看着阿勒苏霍德的精神体真正地脱离了“混沌海”边缘。 其实阿勒苏霍德这次冒险，就相当于在“混沌海”的浅表沾了下就跑。 仆一脱离地底污染，阿勒苏霍德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在空想之龙力量庇护中还保持着理智的祂，就察觉到了自身已然异变的状态—— 并且，巨龙最强从神的祂，了解心灵领域的祂，能预见这种状态下回归现实的下场！ ------------ 第94章 顶号 看着化作猩红巨龙的阿勒苏霍德悬浮在地底污染的边缘，赫尔迈厄妮按捺住将自己的人格分身入侵对方精神的想法。 空想之龙想要用阿勒苏霍德测试被污染的危险性。 这种时候，她用自己的人格分身覆盖阿勒苏霍德的意识，有概率会引起空想之龙的关注。 不过，这份顾虑并非是最重要的原因—— 阿勒苏霍德的精神体虽然尚未完全回归肉体，但由于精神与肉体间的紧密关联性，混沌海的污染此时，已如汹涌的潮水，充斥了阿勒苏霍德的躯壳。 如今阿勒苏霍德那具以“作家”特性为基础的躯壳，正在沦为混沌海的外延，成为混沌海的傀儡。 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赫尔迈厄妮惊讶地察觉到，在这被混沌海污染的躯壳之上，自己能够直接印刻下属于她的精神烙印！ 在借助混沌海污染，成功地刻印下自己的精神烙印后，赫尔迈厄妮瞬间与阿勒苏霍德的躯壳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她因此直接获取了阿勒苏霍德躯壳的视野。 透过阿勒苏霍德那双空洞的、逐渐变得猩红的眼眸，赫尔迈厄妮看到了守在阿勒苏霍德躯体旁的灰白巨龙—— “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 此时的安格尔威德，正竭尽全力地为阿勒苏霍德维持着那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丝毫没有察觉到祂面前的这种微妙变化。 也就在这时候，阿勒苏霍德猩红的精神体正在逐渐回归躯体。 这种本体意识的回归，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赫尔迈厄妮对这具躯体的掌控权。 但携带着更多污染的精神体的回归，使得这具躯壳的畸变骤然加速。 不断有稀薄的雾气在这具龙躯上蔓延！ 意识回归的阿勒苏霍德，满眼都是恐惧与绝望。 但祂在看到安格尔威德的时候，被猩红充斥的双眸又浮现出微弱的希望光辉。 因为祂的父亲，是强大的神灵，是无所不能的空想之龙！ 神情扭曲的阿勒苏霍德，竭力求救着，但祂的五官所有的窍穴此时都在不断流淌着黑红液体，让祂嗓眼里冒出来的声音变得断续而低哑： “父……亲……” “救……我……” “父……亲……” 听着求救声的安格尔威德眉头紧皱。 就算是祂，也已经无法维持噩梦之龙的状态。 这种情形并未出乎祂的预料，但却是……祂心中最坏的预想。 甚至，祂看到了从噩梦之龙身上弥漫的淡淡雾气，有向祂靠拢的趋势。 祂其实还想尽力维持噩梦之龙的状态，以便能够更加细致地观察噩梦之龙被污染的状态， 可这些雾气却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不断飘荡着，让安格尔威德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投身其中的念头。 这种危险念头的诞生，让祂心底充满了忌惮。 “父……亲……救……救……我……” 阿勒苏霍德的求救声尚未断绝。 那被猩红覆盖的龙眸望过来的目光中，也尚未断绝希望。 然而，在阿勒苏霍德的求救声中，在阿勒苏霍德希冀的目光中，安格尔威德往日的温和神情却不复存在。 安格尔威德轻轻叹息：“可惜了……” 随着这声叹息落下，阿勒苏霍德整具龙躯骤然开始旋转压缩。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无情地揉捏，最终化作了一团漩涡光点。 刹那间，属于阿勒苏霍德的气息也随之被彻底抹消，仿佛祂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但做完这一切的安格尔威德，神情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 祂依旧警惕地观望着，哪怕亲眼目睹那些雾气与黑红液体犹如无根之木一般逐渐干涸消散，祂的心中依然充满了警觉。 直到一团团非凡特性从那漩涡光点中掉落而出，这些是噩梦之龙生前吞食的非凡特性，在这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安格尔威德对那些五光十色的非凡特性视而不见。 祂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那份曾经被祂以空想权柄分离而出的“童话作家”特性之上。 在祂强大的意念操控下，这份特性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拾取而出。 仔细审视着面前的特性，安格尔威德微微眯了眯眼：“没有被污染的迹象……” 安格尔威德审视着面前的特性，没有将这份“作家”特性重新容纳，而是再次动用自己的空想权柄，以这份非凡特性为基础，开始捏造一条新的心灵巨龙。 时间在神秘的氛围中缓缓流逝，当安格尔威德的神情也显露出明显的疲倦之色时，一具灰白躯体在这恢弘而寂静的宫殿中逐渐显露模样。 “你就叫做‘阿勒苏霍德’吧。”安格尔威德对着身前的巨龙轻声说道，重新为其命名。 祂的模样颇为娴熟。 然而，看着“阿勒苏霍德”这副傻愣愣毫无反馈的模样，祂半疑惑半顾忌地皱了皱眉：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类情况……是污染的影响？” 安格尔威德金色竖眸中泛起淡淡微光，审视着面前巨龙的心灵世界。 祂看到这巨龙白纸般的心灵。 稍作停顿，祂又开始耐心地为这巨龙编制“阿勒苏霍德”的部分记忆，试图让它恢复往昔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这条初诞生的巨龙，仍旧显得呆滞而迟缓。 简直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不是记忆的问题……”安格尔威德皱眉叹息。 与此同时，身处“混沌海”中的赫尔迈厄妮，旁观着空想之龙的所有行动。 自从获取了阿勒苏霍德的视角后，这一视角就如同一条坚韧的丝线，从未中断过。 哪怕是阿勒苏霍德被还原成非凡特性时，这一视角也只是从清晰变得模糊了些。 因为她共享的不单单是阿勒苏霍德双眼的视角。 阿勒苏霍德被混沌海污染的“作家”特性成为了“混沌海”的延伸部分，而拥有混沌海权限的赫尔迈厄妮能借助特性，感知到“混沌海”周围的事物。 甚至，当这份“作家”特性重新在安格尔威德的空想权柄中获得巨龙躯体后，赫尔迈厄妮直接获得了这具躯壳的操纵权。 “这是安格尔威德出物资出精力辛辛苦苦建了个后备小号，却被我直接利用印刻在非凡特性里的精神烙印顶号了？” “非凡特性里的精神烙印……这操作跟‘天尊’‘上帝’那些支柱的操作很相似啊。” ------------ 第95章 异动 赫尔迈厄妮感慨着的同时，深刻地将这份难得体验铭记于心，并借助推演能力，深入解析“精神烙印”这种存在。 赫尔迈厄妮发现，她借助“混沌海”印刻在这份“作家”特性内的精神烙印并不像“天尊”“上帝”那些存在是永不消磨的。 “阿勒苏霍德”只要被毁灭两三次，就能彻底消除她的这份精神烙印。 赫尔迈厄妮此刻就像在远程操纵着另一具躯体，虽然有生涩感，但勉强能用，而且随着熟练度的上涨，动作越来越流畅。 “阿勒苏霍德”外露的这股傻劲，是因为赫尔迈厄妮不愿意搭理空想之龙，更不愿意喊空想之龙父亲从而产生神秘学上的关联，从而被抓住马脚。 虽然这些古神连权柄都还没玩明白，更别说是有效利用象征了。 反正不论空想之龙怎样探查、窥探“阿勒苏霍德”的心灵世界，都无法找到察觉她的存在。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安格尔威德接连几次，又让“阿勒苏霍德”冒险涉足了地底污染，也因此，使得“阿勒苏霍德”毁灭重塑了好几次。 但每次接触混沌海的污染，反而会加深赫尔迈厄妮的精神烙印。 所以重塑后的“阿勒苏霍德”不但没有从赫尔迈厄妮的操控下脱离，反而更难诞生出自我意志与赫尔迈厄妮的精神烙印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虽然有点傻……好在还能听懂指令……”安格尔威德无奈轻叹。 安格尔威德不敢顶替“阿勒苏霍德”这个小号，虽然一再探查没有污染，但祂还是谨慎地，让小号与祂本体不牵扯到任何关联。 安格尔威德的这份谨慎，让赫尔迈厄妮有些遗憾，根据她的推测，如果安格尔威德敢与“阿勒苏霍德”这个小号链接，她还真有可能将混沌海的污染入侵到这条老龙的本体里。 可惜，这位空想之龙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这就是你弄出来的实验品？”受邀而来的魔狼露出嘲弄的神情，“未免太弱了吧？” 未能利用“阿勒苏霍德”从地底污染中有任何新的发现，安格尔威德思虑再三，选择将这些情报与魔狼之王共享，期望位格已然超越祂的魔狼能从“阿勒苏霍德”身上看出什么。 然而，魔狼在审视过后，却朝着安格尔威德发出了刺耳的嘲讽笑声： “就算真的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地底污染之中隐藏着类似于‘源堡’蕴藏着真正伟力的东西……” 魔狼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冷冷地说道： “但是，派遣这种弱小得可怜的家伙去探索，无疑是在做无用功，根本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安格尔威德，你从未亲身感受过这种超越神灵的强大气息，所以你根本无法真正体会到，要承载这份蕴藏伟力的气息，需要具备足够高的位格才行。” 魔狼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傲慢，继续说道： “像‘源堡’这类事物，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弱小的家伙呢？” “依照我的建议，你还是自己亲自跳进地底污染之中，或许才有可能找到些许线索。” 魔狼的话语中虽然看似给出了建议，但却充满了讽刺和调侃的意味。 安格尔威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无视魔狼最后的这条建议。 毕竟，正是有魔狼这种受到“源堡”困扰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才让祂在探索地底污染这件事情上变得更加谨慎小心。 祂可不想重蹈魔狼的覆辙，陷入那无法自拔的危险境地之中。 获取力量却丧失自我，是祂完全不能接受的。 魔狼看到安格尔威德的态度，脸上露出了不屑，祂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流露出去意：“那你就缩在老巢慢慢玩这种无聊的探险游戏吧，我是无法再陪你浪费时间了。” 听到魔狼再次提起离开的话题。 安格尔威德的语调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温和，仿佛平静的湖面。 完全没有因为魔狼之前那些话而掀起丝毫波澜，祂温声询问道：“阿蒙，如今在哪里？” 魔狼毫无遮掩之意，脸上露出了自傲而残忍的笑容： “在人类国度，或许，真像你所说，阿蒙与泛人阵营的那些家伙勾结在一起了。” 闻言，安格尔威德的金色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祂沉思片刻后，缓声提议道： “那你此次寻找阿蒙的‘旅程’，恐怕会遭受到泛人阵营的重重干扰……”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联手对付那些泛人阵营的神灵，以免祂们对你的行动造成不必要的阻碍。” “这样一来，你寻找阿蒙的道路也会更加顺畅一些。” “而格蕾嘉莉和克瓦希图恩那边，由我来说服联系。” 魔狼看着安格尔威德说道：“你是知道的，我无法真正发挥超越神灵的力量，平时安稳状态下还好，在战斗状态下，稍有不慎我便会失控。” “因此，就算是你找来‘不死鸟始祖’和‘异种王’，我们四神联手，胜率也不算高。” 魔狼抬头，冷笑道：“或者说，你想让我超越极限，做出牺牲吗？” “弗雷格拉，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安格尔威德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我的目的不在于让泛人阵营的某个神灵陨落，而是由我们牵制住那些泛人阵营的神灵，为你吞噬阿蒙制造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们只需要暂时拖住祂们，不让祂们干扰你的行动即可。” “当然，相对应的，等你吞噬阿蒙后，你就需要真正加入我们联盟，与我们合力，彻底击溃那些泛人阵营的神灵。我想，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个互利共赢的选择。” 魔狼沉吟片刻后，咧着血腥巨嘴，笑道：“好啊。” …… 游荡在某个人类城邦中，出于对赫尔迈厄妮的探究心理、出于对人类的好奇而窃取着路人们的思想、感情以及记忆的阿蒙，突然感应到了召唤，随即祂的意识被拉入到梦境空间。 站在谬之柱上，祂听到了“太阳神”恢弘而清晰的声音： “诸位，魔狼之王有动作了。” “而且不仅是魔狼之王，整个非人阵营的神灵们，都将有所动作。” ------------ 上架感言 今天中午12点上架。 终于走到了这里，算是一段的终结，同样也是新的开始。 本书走过了轻小频道两轮试水，这样的成绩真的让我惊喜，可以说走到这里，已经超出我开书时候的期望。 甚至因此，期间一度感受到了很大压力，总是过度忧虑，尤其是这个月以来，每一章写完都捧着手机不断进行修改，改文快和写文时长差不多了。 好在每天增长的数据，大家的追读、收藏、打赏、月票、推荐票都让我感受到了力量，感受到我的写法没有偏离初衷。这些支持，等我到月底统一答谢【鞠躬 本书是同人，免不了会出现设定上的纠葛。 有些是我的伏笔和理解，有的也确实是我的漏洞，好在也有群里小伙伴们帮着查缺补漏，也欢迎大家一起来水群，群里都是弱受弱受弱受，重要的的事情说三遍！ 最重要的是更新量，今天是中午12点30分两更（6k），晚上6点整两更（6k）。 所以，求求首订！养书的大家也先订个首章吧 我什么都会做的啦【泪眼汪汪】 从明天开始的更新量，老实讲不敢再言日万，真的太艰难了，先从八千做起吧。 最后献祭几本新书： 同期小伙伴，在编辑群里给萌新的我解惑很多的伯爵巨，《火影：我都打复活赛了，系统才来》作者：今天就开始躺平 同是新人的群友，《西游：才中三元，逆袭系统什么鬼》作者：雨夜曾带刀；《刚毕业，中年逆袭系统来了》作者：攒钱买雅迪 ------------ 第96章 各自的决意【求首订】 梦境空间内。 光影模样的赫尔迈厄妮望向阿蒙，她的声音在梦境空间内悠然回荡： “阿蒙，你对你身上沾染的那气息了解多少？” 望着似乎无所不知的“太阳神”，阿蒙嘴角上扬，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我自然知晓一些。” “我知道它名为‘源堡’，那其中潜藏的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但同时，我也察觉到，它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我，想要取代我的意志，将我彻底掌控。” 说完，阿蒙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右眼上单片眼镜闪过一丝亮光，祂语气略浮夸地说道： “伟大的‘太阳神’，按照您订立的公平问答原则，此时能否告诉我更多有关‘源堡’的隐秘之事呢？” 阿蒙在试探“太阳神”对源堡的了解。 当然，祂也渴望能从这位看似知晓一切的“太阳神”口中，挖掘出具有价值的信息。 赫尔迈厄妮神色平静，并未因阿蒙言语中的试探而有丝毫恼意。 她最初并不在意阿蒙的命运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但现在，她希望阿蒙此后所走的道路……不那么崎岖。 她的目光缓缓从阿蒙身上移开，又看了一眼月之柱上静静伫立的莉莉丝，继而用一种沉稳且带着揭示真相意味的口吻，缓缓说道： “阿蒙你身上的‘源堡’也好，西大陆上吸引血族始祖的那个存在也好，它们都是类似的事物……” “它们都叫做，源质。” 源质。这一词汇在所有人心中轻轻回响。 赫尔迈厄妮微微顿了顿，继续深入阐释道： “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每一条神之途径，其顶端都存在着与之对应的源质。” “一旦真正成功容纳源质，就能获得超越神灵的位格与力量。” “不过，容纳源质的前提，是成为对应一条途径的真神。” 真神…… 看过亵渎石板的阿蒙和莉莉丝对此并不陌生。 阿蒙一直在追寻着剩余两份“时之虫”非凡特性，便是为了能够成就真神。 莉莉丝怀揣着决绝准备重生，除了渴望洗净身上那几近让祂疯狂甚至让整个血族疯狂的污染外，也有根据亵渎石板内容重新成就真神的打算。 阿蒙思索片刻，犹如乖学生般举起手，却又带着自信与些许质疑，开口发问道： “尊敬的‘太阳神’，承蒙您的恩泽与提点，我对真神的含义已然知晓。”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我颇为费解……魔狼之王所展露出来的权柄，显然与我所走的序列途径截然不同。既然如此，又为何是祂，在与我争夺‘源堡’呢？” 赫尔迈厄妮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变化，她继续解释道： “……如今，成为真神的途径，共有二十二条。然而，位于这些途径顶端的源质，只有九个。” 赫尔迈厄妮看向阿蒙说道： “你所掌握的‘错误’途径，与魔狼之王当下保留的‘愚者’途径，看似迥然不同，实则对应着同一个源质，也就是‘源堡’。也因此，它们被划分为相邻途径。” 说着，她的目光又转向莉莉丝，“同样的道理，你拥有的‘母亲’与‘月亮’途径，亦是相邻途径。” 莉莉丝闻言一愣，迟疑片刻后，祂也出声问道：“那……那么成为两条途径的真神，成为两条相邻途径的真神，是否能更容易容纳途径顶端的源质？” “事实并非如你所想。”赫尔迈厄妮轻轻摇了摇头，腔调严肃地说道： “恰恰相反，若是先容纳更多的唯一性，成为多途径真神，反而会增加容纳源质的难度。以我的理解，容纳源质的最优选择，便是先成为一条途径的真神。” 说到这里，赫尔迈厄妮选择了收口，没有继续讲述旧日的内容。 一方面，对于在座的诸位而言，旧日之路尚且遥远；另一方面，她向来谨慎，习惯在未能完全确定的局势里，留一手。 在为众人徐徐铺展开未来应踏上的道路后，赫尔迈厄妮也并不在意祂们是否会真正相信她的这些话。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思虑。 祂只是做出必要的引导。为祂们，也更是为了自己。 赫尔迈厄妮将话题一转，开始剖析起非人阵营诸神的异动： “阿蒙。魔狼之王在吞噬了你那道分身后，自认为找到了掌握‘源堡’的方法。” “祂打算找到你、吞噬你，将掌控‘源堡’的希望，完全放在你的身上。” 说完这些，赫尔迈厄妮平静的声音罕见地透着不容置疑的腔调，她凝视着阿蒙，继而说道： “魔狼之王如今以你为目标开始行动，但我不希望战场放在人类国度。” “阿蒙，我希望你能将战场引导到魔狼国度……而这样，也更方便实施你之前提出的围剿计划。” 阿蒙听闻这些，微微眯起眼睛问道：“伟大的‘太阳神’，如果真像您所说，此次非人诸神倾巢而出，那我们之前的设计，还能行得通吗？” 赫尔迈厄妮算是听出来了，阿蒙这家伙，嘴上喊“尊敬的”还算对她有点尊重，如果喊“伟大的”……那股子阴阳怪气便如暗潮涌动。 面对阿蒙的质疑，赫尔迈厄妮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在当前态势下，我们必须要成功实施你曾经提出的围剿魔狼的计划。” 赫尔迈厄妮语调仍旧没有什么起伏： “刚才，我将源质的伟力向你们详细阐述。而源质所潜藏的危险……虽说我未曾详述，但你们都曾亲身经历过，想必心中都自有体会。” 阿蒙和莉莉丝，都被源质的污染困扰着。 只是莉莉丝已经到了极限，而诞生不久的阿蒙还有挣扎的余地。 在祂们思索此事时，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 “成为真神，仅仅只是有一定概率成功容纳源质，源质的污染是难以回避的问题。” “但如果没有成为真神就容纳源质，则必然会陷入疯狂，甚至连自我意识都会被源质中遗留的精神烙印所取代。” “魔狼之王目前就面临着这种情况。” “祂在体内特性糅杂的情况下，仍旧不断地接触‘源堡’……要不是有‘空想之龙’帮祂维持状态，祂早已彻底失控。” “但是，如今随时可能会疯的魔狼，也真有施展出超越神灵权柄的可能……若不在大战真正拉开帷幕之前，让魔狼之王陷入敌我不分的境遇，我方的处境会很糟。” 听到“太阳神”的警告，曾借助“源堡”提升过错误权柄威能的阿蒙，完全能理解“太阳神”的理由与顾虑。 不过…… 阿蒙疑虑地偷瞄了日之柱上的光影。 “太阳神”在这番谋划的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布局啊…… 阿蒙不动声色地想着。 自与这位“太阳神”接触以来，祂便察觉到诸多异样——虽说“太阳神”疑似拥有超越神灵的至高位格，可在现实世界，却从未见祂展露过神的伟力。 祂游历人类诸多城邦，虽然各地都信仰着人类双神，但实际上，只能感受到“黄昏之主”权柄遗留的力量痕迹。 各城邦组建的超凡者组织亦是如此。 信奉“黄昏之主”的暮影战士和值夜者最为活跃，他们守护着城邦的安宁，探寻着荒野中的隐秘。 其次则是各城邦本地的超凡组织，它们扎根于本土，各自有着传承与力量。 而太阳神庙中，那寥寥无几的太阳祭祀，除了布道，在神秘侧事务上表现得并不起眼。 阿蒙对此常常换位思考，祂笃定“太阳神”的一切谋划与行动，必然是以对方自身的“复苏”为首要目标。 甚至，说不定这场即将开启的神战，背后正是“太阳神”挑拨的结果。 不然，明明在现实世界找不到踪迹的“太阳神”，又怎会对非人神灵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不过，阿蒙同时也清楚，就算这场诸神冲突是被“太阳神”主动挑拨的。 只要真能让魔狼之王真正陨落，祂便是最大得利者之一。 至于“太阳神”是真正的人类守护神，还是包藏什么祸心，祂并不在意。 甚至极端点，就算“太阳神”谋划灭世，都跟祂没有关系。 这个世界很大，外面还有无垠星空，就算打不过苏醒后的“太阳神”，祂也躲得起。 祂除了自己，并没有值得在意的人或事。 顶多，到时候顺带保全某个人的性命，带着她一起跑路就可以了。 …… 源质，超越神灵的伟力，即将到来的神战…… 站在月之柱上的“血族始祖”莉莉丝，眼眸深邃低垂，祂心中清楚此刻自己正伫立于命运的关键节点上，祂的选择决定了祂自身以及血族今后的命运。 祂也知道“太阳神”引导祂要去做的事情——自爆。 但祂此时心态放得很平稳，并无过多犹豫。 虽然祂也遗留了不为人知的后手，以防止最坏的结果出现，确保能为祂的复生、血族种族的延续保留一些火种。 但除此之外，祂已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筹码毫无保留地押在了“太阳神”身上。 缠绕祂身上的污染，已经将祂与血族逼在了悬崖边缘，祂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 而阿曼妮西斯安静地旁听、旁观着一切，就好像不存在于此。 与心里打着小算盘的阿蒙，和决绝孤注一掷的莉莉丝不同，不论局势再复杂、再难以揣度，阿曼妮西斯都信任着赫尔迈厄妮的判断。 而且，就算判断失误，祂自信凭借着至今为止积蓄的力量，能保留让赫尔迈厄妮重头再来的机会。 情况再糟，糟不过初来这疯狂世界的起点…… ------------ 第97章 秘偶化 站在日之柱上，赫尔迈厄妮目光从其余人的神态上扫过。 真实位格最低的她，当然无法窥探这些神灵或者接近神灵存在的内心。 但凭着经验，她能把握诸人此时的心态。 阿曼妮西斯是值得信任的，莉莉丝是能够驱使的，阿蒙是能打顺风局的。 除此之外，还有泛人阵营的盟友精灵王，也是强大的助力。 她无法将精灵王的意识拉扯到梦境空间。 就算能链接上精灵王的气息，她也不会冒然将全五家途径的神灵拉扯到混沌海的这片外延空间。 这种做法，很有可能会引动“混沌海”产生异变。 此时赫尔迈厄妮表面上淡漠平静，但实际上已然是殚精竭虑的状态。目前还不能像远古太阳神那般横推古神们，她只能像个牌佬，不断凭借着超越众神的信息量，引导事态向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过，如今与非人诸神的这场冲突中，她占据着情报上的优势、先手选择优势以及凝聚心的优势。 这已经是最恰当的神战时机。 有概率释放出“天尊”意识的魔狼之王必须死——这是此次神战最根本的目标。 一旦“天尊”真的得以回归，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糟糕，赫尔迈厄妮不确定…… 但她能确定的是，她这个“混沌海”源质的携带者，以及阿曼妮西斯这个“源堡”背叛者，必然是会被清算的。 如果达成“魔狼之王”陨落的目标，那在此基础上，便是希望能让阿曼妮西斯顺利收获魔狼之王体内的那份“厄难骑士”特性和“黑暗”唯一性。 以“黄昏”权柄为基石，执掌而不容纳“黑暗”权柄，能让阿曼妮西斯成为当前最强大的古神之一。 虽然从双方地位来看，她也不愿意继续拉大与阿曼妮西斯的实力，但阿曼妮西斯实力越大，她才越有余地，一边对抗“上帝”的复活，一边提升自身的位格与实力。 而且，对于阿曼妮西斯来讲。 获得“黑暗”唯一性后，如果以后实在找不到最后一份黄昏途径的“神明之手”，反而能找到遗落在外的最后一份“厄难骑士”特性的话。 等局势稳定后，甚至可以考虑让阿曼妮西斯“洗号重生”，成为“黑夜女神”。 至于魔狼之王体内的两份“诡秘侍者”特性和“愚者”唯一性，赫尔迈厄妮并不希望它们落到阿蒙手中，至少不希望这么早的落到阿蒙手中。 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已经与“源堡”有接触的阿蒙会不会经受不住诱惑，直接容纳“愚者”唯一性，从而走上魔狼之王的老路。 但她也不会显露出阻拦的态度，免得将本就对“太阳神”颇有意见的阿蒙逼到敌对面。 她刚才向众人阐明源质的正确容纳方式，也有提点阿蒙不要乱来的意思。 至于能否借此机会，一举让“空想之龙”陨落，进而让她自己成功夺取“空想家”途径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则需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赫尔迈厄妮对此并没抱有太大希望。 虽然她心中做着诸多预案，但她更清楚超出能力极限的贪婪会招致灾祸。 没有再多做安排，赫尔迈厄妮最终向阿蒙嘱咐道：“你是一切可能性的最重要的基石。愚弄、篡改、隐秘……你曾与魔狼之王对抗过，但这次，祂更加强大。” 被提醒的阿蒙闻言微微俯身，祂嘴角勾起，优雅地行礼道：“伟大的‘太阳神’，我必不负所托。” 对此，赫尔迈厄妮轻轻摆手，阿蒙的身影如同薄雾，从谬之柱上缓缓淡去。 其余人仍旧停留在梦境空间中，等待着各自行动的节点。 在这种静谧中，莉莉丝打破沉默，祂轻声开口问道：“我们此番行动，当真不需要提前给苏尼亚索列姆通个气吗？” 赫尔迈厄妮微微摇头，淡淡解释道： “眼下我方前期的种种布置，用不到祂出手。” “而一旦冲突爆发，进入正面对抗阶段，以精灵王的神速能力以及那暴躁性情，也无需我们召唤，祂自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正面战场助阵。” 莉莉丝哑然失笑，祂知道“太阳神”这是在嫌弃精灵王的暴躁性情，可能会搅乱祂们谋划的局面。 不过就如同“太阳神”所说，一旦祂们与非人诸神起了正面冲突，以精灵王的神速与暴躁的脾气，必然能第一时间赶到。 而且必然是与“空想之龙”捉对厮杀，精灵王天天喊着要把巨龙王做成烤串，每逢神战，也都是追着那条老龙重点攻击。 “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赫尔迈厄妮抬头看向莉莉丝，询问祂转生的准备。 莉莉丝微微点头，神色间透着些许庆幸，缓声道：“运气还算不错，一番周折之后，总算是成功分离出了一份序列二的‘荒芜主母’。” 没分离序列一的“自然行者”，是因为难度太大，准备时间还是不够充足，而且失去序列一后的不稳定状态，也不利于此次的行动。 “只是……”莉莉丝轻叹一声，对赫尔迈厄妮说道：“我陨落后析出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就需要麻烦你们出手了。” 如果此次行动真能导致魔狼之王和莉莉丝双双陨落，那便会爆出不少神灵权柄。 所有古神里，身处非人阵营的永眠者、掌控门双途径的“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绝对会疯狂争抢魔狼之王爆出的“黑暗”以及“愚者”这两条途径所蕴含的唯一性与非凡特性。 因为“黑暗”与“永眠者”途径相邻。 而“愚者”与“门”途径相邻。 所以不死鸟始祖与魔狼之王，是绝对无法共处的关系。就算在空想之龙的协调下勉强按捺各自的聚合吞噬欲望，也只是极为短暂的不稳定关系。 对于阿曼妮西斯而言，虽然在抢夺“黑暗”唯一性和非凡特性方面，有着不死鸟始祖这个竞争者。 但是，借助之前的三方交易，阿曼妮西斯早已与“黑暗”唯一性建立了关联。这是祂一直以来牺牲状态换来的契机。 再加上祂目标明确，又提前做好准备，相较而言，竞争力要远远高于其余古神。 而阿蒙这边，同样也会在聚合本能的趋势下，去抢夺“愚者”途径的唯一性与非凡特性。但在一众古神的环绕下，祂成功几率最小。 倒是莉莉丝所掌控的“母亲”与“月亮”这两条途径的唯一性，并不会像魔狼之王的权柄那般，因古神本能的聚合欲望而引发众古神的疯狂争抢。 但这也不意味着就没有古神会来争抢，这可是两份强大的神之权柄。 这些关键信息，赫尔迈厄妮曾在私下与阿曼妮西斯特意且仔细交待过。 然而此时，阿曼妮西斯仍旧对莉莉丝开口道：“交给我吧。” 赫尔迈厄妮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疑虑，可看到阿曼妮西斯平静的态度，终究还是忍住了嘴边的话语，没有再多言。 莉莉丝虽然不完全知晓古神们之间的聚合关系，但也料到到时候祂遗留的这两份神之权柄，必然会惹来他人的抢夺，会给“黄昏之主”带来危险与麻烦。 所以祂又补充说道： “这‘母亲’途径的唯一性与非凡特性，我已经有所安排，就算我陨落，它们也会以一种隐秘且特殊的方式，悄然回归。只要阻拦一下可能会有的觊觎就好。” “倒是这‘月亮’途径这边，我眼下实在是没有多余精力去做安排……不过，只要能抢到最为关键的‘月亮’唯一性就好。那些非凡特性，我已经做好丧失的心理准备。” 阿曼妮西斯神情不变，依旧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好。” 与此同时，魔狼国度里，阿蒙的本体随意在此游荡。 在前期布局中，祂就已经凭借错误途径的权柄，悄无声息间在众多魔狼半神身上蔓延寄生，因此祂对整个魔狼国度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一般。 当“太阳神”将战场选定在魔狼国度时，阿蒙心底深处其实也是暗自赞成。 此刻，祂正不动声色地将那些魔狼从神的行踪、具体位置，利用与“太阳神”的联系，通知给在梦境空间中等待行动的盟友们。 阿蒙一边不动声色地做着这些，一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魔狼之王逐渐逼近的气息。 祂神情看似松懈，但精神已经高度紧张起来。 面临魔狼之王这种古神，对祂而言，最危险的两个时间点，第一个便是此刻要面临的突袭。 第二个时间点则是魔狼之王被祂们成功推向疯狂的时候。 “一、二、三……” 不能相信……我自身对擅长愚弄、篡改的这位古神的这份感应…… 如此想着的阿蒙，心底默默依次数着数字。 在突然数错数字的瞬间。 祂主动破碎掉戴在右眼上的水晶制单片眼镜！ 也就在这时，阿蒙的神智在急速骤降。 祂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变得生硬。 祂伸手想要碰触镜框的动作变得僵涩。 但不到一秒，祂所有的神情、动作便迅速恢复了正常。祂那总是妈欠打的少女模样，此刻温顺柔美。 祂被秘偶化了。 一个底部探出数截舞动着的触手、看起来空荡荡的黑色斗篷，悄然漂浮在了阿蒙的身后。 一道道虚幻的灵体之线，从阿蒙身上蔓延而出，如同牵动木偶的丝线一般，牵在斗篷触手中。 这个单片眼镜碎掉的阿蒙，已然成为了“魔狼之王”弗雷格拉掌握的一具秘偶。 但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之上，一头戴着单片眼镜、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半神魔狼，正蹲坐在那儿，咧着嘴，跟魔狼之王正面打起了招呼： “哇哦，好险好险……” “还有，好久不见，弗雷格拉。” 这个魔狼半神的嘴脸，竟然极为生动地流露出嘲讽的神情。 ------------ 第98章 缝合怪 就在这时一条周身灰白、遮天蔽日的巨龙缓缓显露身形。 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 柔和的心灵力量倾洒，魔狼之王的姿态也在从那斗篷触手模样，转变为一头体型庞大的八腿魔狼。 在空想之龙的协助下，稳定住状态的魔狼之王凝视着山丘上那嘲讽笑容。 嘎嘣脆地，咬碎了秘偶化的阿蒙躯体。 刚刚祂为了能速杀总是滑不留手的阿蒙，在空想之龙心灵力量的加持下，借助了些许源堡的力量，可惜仍旧功亏一篑。 这具秘偶原本的确是阿蒙的本体。 但在“错误”唯一性被瞬间转移出去的时候，祂又很自然地便被降格成为阿蒙的众多分身中的一个。 但代价是，阿蒙失去了祂好不容易从巨人王那里得到的“时之虫”非凡特性。 阿蒙分身死后遗留的时之虫有着逃离的手段。 但在握有愚者权柄、位格更高的魔狼之王面前，这些手段全都失效。 山丘上的阿蒙分身丝倒显得毫不在意，能够逃避魔狼之王蓄谋已久的见面杀，祂已经满足。 至于祂现在失去的，祂总会再拿回来。而且祂不认为自己需要等待许久。 也就在此时，没有给空想之龙和魔狼更多的机会。 黄昏笼罩天际，仿若一层橘红的纱幕缓缓落下，衰败的气息犹如无形的藤蔓，攀爬在四周，阿曼妮西斯的身影从黄昏中凝聚踏出，出现在此地。 又一阵电闪雷鸣，一个脸部轮廓较为柔和的英俊青年以闪电的形式落在此地，祂仆一露面，就极为暴躁地开口道：“黄昏之主，怎么就突然跟这些怪物开打了？” 很顺手地，朝着对面灰白巨龙抛出一道电光长矛，这位发色黑蓝交错的精灵王，又说道：“尤其是要打这头老龙，怎么能不知会我一声？我可是想吃掉这只大爬虫想得快要发疯了。” “你这不是来了吗？”阿曼妮西斯神情淡淡地说道，对精灵王的暴躁习以为常。 而空想之龙看着出现在此地的黄昏之主和精灵王，皱了皱眉，无奈对魔狼之王叹息道：“我帮你拦住祂们，你继续去寻找阿蒙。” 魔狼之王残忍且疯狂的目光扫视过阿曼妮西斯和精灵王，但此刻保持着理智的祂，还是循着吸引着祂的阿蒙气息而去，消失的身影带着些许迫切感。 精灵王压根没有理会遁走的魔狼之王，祂眼里全都是巨龙王的灰白身影。 祂的身体激扬起道道张扬的闪电，朝着空想之龙扑了过去，如一道耀眼的闪电直击灰白龙躯。 空想之龙对精灵王的这种反应毫不意外。 应对手段也是娴熟无比。 但祂忧虑地看着岿然不动的“黄昏之主”，脑中不断思考着泛人阵营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泛人阵营这严阵以待的架势，让祂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阿曼妮西斯也没有阻拦魔狼王的离去。 除非魔狼王彻底放开对“源堡”气息的抵抗。 不然在空想之龙被精灵王拖住的当下。 魔狼王很难在短时间内抓到阿蒙，哪怕是已然遭受到重伤的阿蒙。 因为阿蒙早已在魔狼国度，分离出密密麻麻的分身，浅层寄生了众多魔狼。 此时，这些分身逐一放开了体内源堡的污染，被寄生的魔狼们，接连不断地畸变成怪物。 此时在魔狼之王的感知里，不断有源堡污染的气息此起彼伏的亮起，祂虽然来回奔波，却难以找到阿蒙真正的本体！ 在很远处的半空中。 身上染着白色火焰的不死鸟始祖，看到魔狼之王狼狈的模样，颇为闲暇的、以嘲笑的语态，对着站在祂身旁的丑陋扭曲却缠绕着荆棘与玫瑰的男性说道： “呵，还自称最强古神，逮个小家伙都这么狼狈！” 被荆棘束缚的丑陋男性，是“异种王”克瓦希图恩。 祂神情扭曲，声音却极为冷漠：“格蕾嘉莉，你当初逮阿蒙时候，也是这么狼狈。” 不死鸟始祖闻言一时间语塞，可随后祂就哼道：“那会我就是被这头疯狼拖了后腿！要不是祂捣乱，我早就把阿蒙这小家伙给拿下了！” 异种王没有在意不死鸟始祖的反驳，祂冷漠问道：“安格尔威德让我们给魔狼王助阵，你就站在这里旁观吗？” 不死鸟始祖闻言，却轻笑道： “安格尔威德的请求，是让我们拖住泛人阵营的神灵们，这不是并没有人出手阻拦这头疯狼吗？” 说着，不死鸟始祖望向异种王，说道：“而且，你呢？你怎么不出手帮那头疯狼？” 异种王面容扭曲，却沉默不语。 梦境空间内，莉莉丝身形此时同样消逝，祂意识回归在现实的本体中，整个躯体融入了自然。 按照阿蒙共享的坐标位置，莉莉丝直扑魔狼从神“愿望之神”科塔尔。 这头本该在未来有着诸多剧情发展的科塔尔，在这位莉莉丝这位古神的奇袭下，也只能像尚未绽放光芒的星辰，直接就此陨落。 另一边，一直岿然不动、旁观着空想之龙与精灵王战斗的阿曼妮西斯，身影也骤然消融在黄昏中。 当祂的身影重新凝聚汇合时，已然按照阿蒙提供的坐标，瞬间来到了另一位魔狼从神，“天之母亲”的身旁。 但与莉莉丝的选择不同，阿曼妮西斯并没有直接杀死这位“天之母亲”，祂使用衰败权柄抹去了“天之母亲”的记忆与认知，让“天之母亲”陷入呆滞的状态。 被精灵王无休止的纠缠搅得心烦意乱的空想之龙，一直关注着整个局势，尤其是魔狼之王的状态。 这些突发的状况，让祂此时隐隐约约猜到了泛人阵营诸神心底的盘算。 虽然猜测还很模糊，但祂温厚的声音此刻变得急促，跨越遥远的距离，径直在不死鸟始祖与异种王的心灵深处轰然响起： “阻拦住黄昏之主和血族始祖！” 其实，不用空想之龙提醒，不死鸟始祖与异种王在莉莉丝和阿曼妮西斯刚有动作的刹那，便已经动身去阻拦。 就算是在帮助魔狼之王的事情上划水，但祂们也没傻到放任泛人阵营诸神去完成对方想要的布置。 不过，祂们动作终究还是稍慢了半拍。 莉莉丝与阿曼妮西斯凭借着阿蒙提供的精准坐标，凭借各自权柄，再次快速穿梭，直扑目标。 相较之下，不死鸟始祖和异种王并不清楚对方的目标究竟指向哪里，只能在后面追赶。 异种王追逐阿曼妮西斯而去。 按照阿蒙坐标行动的阿曼妮西斯身形再次凝聚，来到目的地后，却不由得皱眉—— 祂从阿蒙那里得到的坐标这里，并没有看到魔狼幼子的身影…… 是魔狼幼子躲开了阿蒙分身们的监视？还是阿蒙提供错了坐标？ 阿曼妮西斯没有多做思考，因为异种王已然追来。 而直奔“亡灵之神”萨林格尔坐标而去的莉莉丝，却并未能一击击杀“亡灵之神”这个魔狼从神。 而祂后续向萨林格尔倾泻的致命攻势，则被赶来的不死鸟始祖利用“门”权柄尽数拦截了下来。 不仅如此，不死鸟始祖，还直接将重伤后的“亡灵之神”萨林格尔收容到了祂的神国—— 处于冥界中的“死者之城”。 但即便如此，在接连失去“天之母亲”“愿望之神”这种重要的锚后；在魔狼幼子失踪，“亡灵之神”重伤后；在阿蒙将源堡气息引爆在那一个个被祂浅度寄生的魔狼半神们的体内后…… 大量锚的缺失，让弗雷格拉八腿魔狼的身形瞬间失控。 祂原本威严矫健的姿态急剧扭曲，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逐渐拉长变形，化作了诡异的斗篷状模样。 无数条粗壮的触手从斗篷下疯狂探出，肆意舞动，滑腻恐惧。 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意志，在弗雷格拉的体内缓缓苏醒。 哪怕是远在梦境空间内的赫尔迈厄妮，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足以撼动整个世界根基的诡谲力量。 “魔狼之王”弗雷格拉，失控了。 赫尔迈厄妮察觉到，与她相连的“混沌海”此刻正剧烈涌动着。 是因为魔狼之王失控后逸散出的那道气息，引发了“混沌海”本能的应激反应。 准确来说，是被从魔狼之王身上复苏的“源堡”气息所搅动…… “混沌海”在忌惮着，从弗雷格拉体内苏醒的那个古老意志。 “外面打的这么热闹？” 赫尔迈厄妮轻轻叹息，她尝试借助梦境空间的联系，入侵属于阿曼妮西斯的意识。 在阿曼妮西斯的默契配合与主动协助下，她与阿曼妮西斯深度链接起来，由此获得了阿曼妮西斯的视野。 她们一同望向异变的中心。 只见那空荡荡的斗篷之下，浓厚的灰白雾气正翻涌凝聚。 不多时，便缓缓勾勒出一具瘦高狭长的身影。 雾气中探出的一根根滑腻触手，不断扭动着，似是在探索周围的一切。 这道瘦高狭长的身影，此时仰着头，似乎想要观测什么。 ------------ 第99章 星界之主 在那仰起的兜帽之下，是一张由雾气凝聚而成的无面脸庞，犹如宇宙初生时的虚无，透着无尽的神秘与未知。 赫尔迈厄妮借助“混沌海”的权限，不断洞悉着这位存在。 这并非是传说中的“天尊”真正回归。 祂的气息足够强大，但位格上，并未真正超越古神们。 但显然，眼前的存在也早已不再是单纯的“魔狼之王”弗雷格拉，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神秘的结合体。 类似她自身的情况，但远远比现在的她要强大。 这位“魔狼王”来回扭转着那雾气组成的头部，就像是环视着聚集在祂周围的所有生灵。 当祂的“视线”落到阿曼妮西斯身上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审视，又仿若在回忆。 “祂在看什么？” 与阿曼妮西斯心灵相通的状态下，赫尔迈厄妮清晰听到了阿曼妮西斯心灵深处泛起的、疑惑而警惕的询问声。 赫尔迈厄妮略作思索，她苦笑着，尝试回答道：“或许是在看你这个‘源堡’背叛者，也或许感受到我带来的‘混沌海’气息。” 就在两人心生警惕的时候，“魔狼王”的视线已经不紧不慢地转移开来，而后那仿若实质的目光又完全落在了另一方向上的异种王身上。 此刻“魔狼王”明明没有真实的脸庞，可在场的所有存在却都莫名生出一种感觉，仿佛祂正在冷冷发笑，那笑意中透着无尽的深意与玩味。 而一直面容扭曲，仿若承受着无尽痛苦与折磨的异种王，在“魔狼王”目光的锁定下，神态竟然舒缓下来，那张极为丑陋的男性面庞，也逐渐变得颇为顺眼起来。 赫尔迈厄妮心中一惊，她敏锐察觉到“混沌海”又涌动起异常，一缕隐藏在“混沌海”里的精神，此刻全部朝着异种王汇聚而去。 诡异的是，异种王对于自身精神遭受的侵占与改造，全然没有流露出丝毫在意的神情。 甚至是在主动容纳这份来自“混沌海”的意志！ 那是……“上帝”遗留的某种手段？察觉到“混沌海”的这种异变，赫尔迈厄妮不禁讶然。 此前，她预料到在魔狼之王发生诡异异变的时候，必然会触动“上帝”暗藏的后手。 甚至期盼着看到“上帝”遗留的安排。 如此一来，她就能从中收集更多情报，日后也好更加有针对性的对抗“上帝”那想要复苏的意志。 但她从没想过，古神之一的异种王竟然会是“上帝”安排的后手？ 接下来更让她惊愕的是，在被这股来自“混沌海”的些许力量加持后。 异种王的身后又缓缓显露出一道仿若天空倒影般的幽暗深渊虚影。 根据“混沌海”的推演，赫尔迈厄妮辨认出，异种王背后显露出的异象，竟然是被封印在西大陆的源质，“暗影世界”渗透出来的力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上帝’安排的后手，为何会与源质‘暗影世界’有所关联呢？” 虽然异种王“被缚者”途径的顶端源质，确实是“暗影世界”…… 但一个古神，是怎么能接触到被“天尊”封印在西大陆的源质的？ 赫尔迈厄妮心中满是困惑，在这缺失太多关键线索的当下，仅仅依靠推演，难以探寻到背后的真相。 不过，尽量散发着思维，哪怕是再离谱的猜测，都一一从赫尔迈厄妮脑海中浮现，一时间使得她脑海中闪过诸多联想…… 此时，姿态怪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魔狼王”，已然和“异种王”激烈对抗到了一起。 这两位存在，虽然位格没有真正拔高，但如今在力量层面与权柄的应用上，已然超越了一众古神。 在祂们各自权柄对拼的瞬间，现实世界仿若末日降临，整个魔狼国度瞬间被狂暴的余波席卷。 大地崩裂，高山崩塌，大半魔狼领土的地貌更是急剧改变，仿佛连存在这一概念都被愚弄、篡改。 也有裂开的大地扭成成深渊的入口，一滩滩黑色黏稠的液体扩散成漆黑海洋般，蔓延覆盖，污染、消解着现实世界的一切。 这股惨烈的现状，让在场所有古神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除了已经脱离战斗的精灵王、巨龙王、血族始祖、不死鸟始祖、黄昏之主，连“恶魔君王”法布提，也从断裂的深渊中，显露出身形。 不过恶魔君王的状态有些奇怪，赫尔迈厄妮察觉到这个纯粹给世界带来毁灭的家伙，不仅仅被异种王身后那源质“暗影世界”渗透的力量深深吸引。 竟然还隐隐与“混沌海”有所联系！ “难道不止是异种王是‘上帝’遗留的后手，就连与异种王相邻途径的古神‘恶魔君王’也跟‘上帝’脱不了干系？！” 赫尔迈厄妮心中念头急转，她此时想到，“上帝”与“天尊”在那场惨烈的陨落之战前，都曾妄图容纳更多的源质。 可祂们最终却在难以自控的聚合作用下，双双陨落在那场想要吞噬彼此的神战之中。 “如此说来，‘上帝’莫非还有后手隐匿在源质‘暗影世界’之中？‘暗影世界’或许，就曾被‘上帝’容纳吞噬过……” 即便未能准确推演，但赫尔迈厄妮基本上能确认这是曾发生过的事实，所以也基本确定异种王和恶魔君主恐怕都受到了“上帝”遗留的精神烙印的影响。 以至于“异种王”都敢于牺牲自我，去强行阻拦“魔狼王”体内意志的进一步苏醒。 此时，为了避免世界毁于这两个化作疯子的古神之手，其余古神们被迫不分阵营地联合起来，对抗着“异种王”和“魔狼王”对拼造成的余波。 谁都不愿意栖息的地方、发展出来的族群毁于一旦。 但谈论毁灭，祂们都颇为擅长，此时突然要守护世界，是真为难这些性情暴虐的古神们了…… 梦境空间内，赫尔迈厄妮透过阿曼妮西斯的视野，看着现实世界在两大古神的肆虐下变得千疮百孔、破损不堪。 “哎……” 赫尔迈厄妮轻叹一口气。 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继续袖手旁观，去等待更多“上帝”后手的暴露。 她有所准备地利用亵渎石板，将“混沌海”的权限放开到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拼尽全力地去沟通着那只有纯粹概念存在的…… 星界！ 诡秘世界主要分为三层，现实世界，灵界，星界。 “诡秘之主”是灵界之主。 而“上帝”是星界之主。 后世那些新晋的真神们，为了不让现实世界遭受大范围的损害，彼此之间爆发冲突时，都会理智地选择在星界里解决争端。 古神们拥有前往星界的能力，但此刻“魔狼王”和“异种王”完全没有这种意识和顾忌，俨然一副要在现实世界里打死对方的架势。 继续放任这种情况，不等祂们陨落，现实世界就得先让祂们打个破碎。 赫尔迈厄妮借助“混沌海”的联系，沟通星界，并借用了“星界之主”的高位格，强行施展出一道磅礴伟力，企图将混战在一起的“异种王”“魔狼王”抽离现实世界，化作纯粹的概念融入星界之中。 然而，她本身的力量与位格相较于这等操作而言，实在是太过弱小。 哪怕是借助了巨大石像中蕴含的雄浑灵性，可她自身的灵性依旧没能扛住这种超乎想象的庞大消耗，转瞬干涸，再无半分灵性残留。 这些并未出乎赫尔迈厄妮的预料。 她的努力，终究还是让星界产生了对“异种王”和“魔狼王”的吸引力。 “异种王”和“魔狼王”并不排斥这种吸引力，祂们此刻的状态，无所谓是战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星界，祂们彼此的目标只是想打死对方。 赫尔迈厄妮的精神撑不住损耗，她在陷入沉睡前，将最后的念头送入了阿曼妮西斯三人的心灵中：“保存实力，小心行事。” 此时，在场的古神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星界对那两个半疯古神的强大引力。 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在泛人阵营之中，唯有莉莉丝在竭尽全力地将那两个疯子往星界推送。 虽说精灵王随后也赶忙出手相助，可那黄昏之主却站在一旁，又是那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空想之龙目光闪动，祂看出了黄昏之主的顾忌，没有犹豫，祂也主动出手了。 在只有概念的星界中。 那怀抱着婴儿的绯红月亮，与闪耀着雷霆的风暴，努力拉扯着身躯逐渐概念化的“魔狼王”和“异种王”。 随后，越来越多的象征出现在星界。 包裹着苍白火焰的层层迭迭的门。 衰败却依旧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巨剑。 空灵纯净的巨龙。 溢满恶念的大恶魔。 在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尚未波及到更大范围的情况下，所有的古神都抽离成概念，进入了星界。 星界中，一个又一个存在，俯身贴在无形屏障上。 祂们再次投来了注视的目光，但强大的最初屏障使得祂们依旧看不清。 祂们只知道，最初屏障内似乎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 第100章 母慈子孝 许久都没有这种头疼欲裂的感受。 故意化作巨龙模样的赫尔迈厄妮趴在日之柱上，听着状态保持着还算不错的阿曼妮西斯跟她讲述星界里，混乱神战的后续。 听着阿曼妮西斯柔声的讲述，赫尔迈厄妮轻叹一声：“莉莉丝还是自爆了……” 此次神战中，古神们虽然通力合作，将“异种王”和“魔狼王”拉入了星界。 但进入了星界后，克制不了本能的古神们，打得乱作一团，甚至差点让魔狼王笑到最后。 最终，是莉莉丝牺牲自我，拉着“异种王”和“魔狼王”一起自爆，才将灭世危机消弭在星界中。 对此，阿曼妮西斯微微颔首，接着说道： “那场大爆炸的威力着实恐怖，身处现场的所有古神无一例外，都遭受了程度不同的创伤。而处于爆炸核心位置的莉莉丝、弗雷格拉，还有异种王，当场就陨落了。” 祂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当时场面混乱，到底谁抢走了什么，很难完全知晓，而且也有些非凡特性，在那场大爆炸中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另外，此次动静巨大，一些从神也冒着巨大风险跑来捡漏，有的因此陨落，但也有的真拿到些东西……” 说到此处，阿曼妮西斯抬眸看向赫尔迈厄妮，神色凝重地说道：“比如，‘愚者’唯一性以及一些弗雷格拉爆出的非凡特性，就让仅剩的那魔狼幼子捡走了。” 赫尔迈厄妮听闻此事只觉得难以置信。 原剧情中，安提哥努斯，也就是那个魔狼幼子，源于特性牵引，几乎算是躺平地，获得了“魔狼之王”陨落后的“愚者”唯一性和一份“诡秘侍者”特性。 可如今，在这场古神们都惨烈无比的大乱战中，魔狼幼子居然还能牵引抢到魔狼之王的遗落物，难道真有所谓的世界线的收束？ 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感慨道：“那么多古神，竟然让魔狼幼子这种序列二从神抢走‘愚者’唯一性，真是难以置信……” 阿曼妮西斯说道：“就像你以前说过的‘非凡特性聚合’，那场大爆炸后，‘愚者’唯一性和那些特性就直接掉落在祂的面前了……” “其实我也类似，‘黑暗’唯一性和那份‘厄难骑士’特性，也是直直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不过……”阿曼妮西斯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魔狼幼子的行为有点诡异，祂就像是提前知道莉莉丝会拉着弗雷格拉自爆一般，特意蹲伏在并不起眼的角落里，这才使得祂最终从各有损伤的古神手中逃离出去。” 听到这些，赫尔迈厄妮忽然想到围猎计划中，是由阿曼妮西斯去处理魔狼幼子的，她因此询问道： “对了，围猎魔狼从神时，你对魔狼幼子手下留情了？” 阿曼妮西斯眯了眯眼，轻轻摇头道：“我按照阿蒙提供的坐标穿梭过去，却没碰见魔狼幼子。” 赫尔迈厄妮敏锐地捕捉到这话里的深意，挑眉问道：“你怀疑阿蒙有问题？” 阿曼妮西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打趣道：“不是怀疑，是必然有问题。毕竟是你的崽，不止模样，连行事风格都越来越像你了，总是神神叨叨的。” 对此，赫尔迈厄妮硕大的金色龙眸朝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少打趣我了，对了，那最后一份‘厄难骑士’特性呢？你没找到吗？” “没找到。”阿曼妮西斯轻轻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我怀疑弗雷格拉的体内并没有这份特性。倒是最后那份‘诡秘侍者’让不死鸟始祖给抢到手了。” “也就是陨落前的魔狼之王体内拥有的是两份‘诡秘侍者’和一份‘厄难骑士’……”赫尔迈厄妮微微眯起双眸，陷入沉思，在她原本知晓的剧情里，她还真不清楚阿曼妮西斯究竟是通过何种手段集齐三份“厄难骑士”特性的。 再看如今的阿曼妮西斯，祂体内的非凡特性搭配，着实有些尴尬。 祂体内的非凡特性组成是“黄昏”唯一性，搭配两份神明之手，外加上一份厄难骑士。 与此同时，还另外持有“黑暗”唯一性与一份厄难骑士。 这么一来，祂这两条非凡途径的特性，都没能完完整整补全。 阿曼妮西斯对此倒是并不在意，祂继续说道： “此外，我顺利夺得了‘月亮’唯一性。不过由于大爆炸过于混乱，我并不知晓‘母亲’唯一性以及与之相关的那些特性，是否真如莉莉丝事先安排好的那般，回归到了祂所期望的归处。” 赫尔迈厄妮闻言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去血族跑一趟，看看情况。” 顿了顿，赫尔迈厄妮又询问道： “‘月亮’唯一性，有没有什么异常？” “比如有没有让你听到什么呓语，感受到什么污染？” 听出赫尔迈厄妮话语里的关切，阿曼妮西斯浅笑道： “我已经将‘月亮’唯一性妥善封印在黄昏圣殿之中，暂时还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你放心，我会时刻留意它的。” 赫尔迈厄妮正打算再深入聊聊“月亮”唯一性的事情，阿曼妮西斯却突然提醒她道：“阿蒙来了。” 阿蒙？ 意识回归躯体，赫尔迈厄妮依旧穿着纯白为底，橘红为纹的主教服。 很快，她看到与她面容九分相似的少女，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在阿曼妮西斯的默许下，进入黄昏圣堂。 “母亲，贵安。”阿蒙清脆的声音在圣堂内响起。 赫尔迈厄妮摇头地笑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词汇……” 阿蒙指尖顶了顶软帽，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不想说什么‘赞美我主’啊，这种词汇啊，是我从黄昏之主的值夜者学堂里学到，我个人觉得挺有意思的。” “值夜者学堂？”赫尔迈厄妮皱眉，狐疑地看着阿蒙问道：“你没有寄生人类吧？” 阿蒙耸耸肩，说道： “我知道您反感这种行为，所以我没做这种事情。不过，就算在人类当中，也有不少的家伙并不值得您这位‘人文贤者’庇护。” 阿蒙停顿了下，继续说道： “我寄生的是一个伪装成人类的血族少女，而且是她自愿让我寄生的哦。” 阿蒙古怪地笑着，说道：“她向我祈求，从我这里得到了隐藏身份的能力，她渴望加入值夜者，最终成为侍奉‘厄难女神’的圣教徒。” 听到阿蒙的这番解释，赫尔迈厄妮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不过她倒是相信阿蒙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 而阿蒙口中的值夜者学堂，是一些‘黄昏之主’狂信徒城邦建立的后备人才培养机构，但不知为何，又从中发展出一些女子学院。 想想阿曼妮西斯以前就格外受少女们的欢迎。 成神之后，祂的教义里又提倡男女平等、家庭互助等等理念。 会出现这样的发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诡秘风格的教会女子学校…… 赫尔迈厄妮真不知道那些女孩，是如何在基调疯狂的神秘侧学院度过青春年华的…… 不过仔细想想“赫尔迈厄妮”往昔的回忆，曾在部落艰难求生的人类，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从最悲苦的生活中、从尸骸中挣扎爬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苦难时期的人类，更容易凝聚一心。 而如今在人类双神的庇护下，人类社会正逐步迈向光辉时代。 形形色色的想法与思潮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 其中有进步的，但更多是互相矛盾的。 不同的人类城邦，也逐渐分化出各种不一样的政权与文明。 这也是因为赫尔迈厄妮和阿曼妮西斯都没有过度插手、干预逐渐发展起来的世俗社会。 阿曼妮西斯从心底不在乎这些，祂只在乎教会与信仰，对于世俗的发展，颇有种尊重他人命运的意味。 赫尔迈厄妮则对此有些犹豫。 除非是利用心灵领域的能力直接改造对应城邦的集体潜意识海洋，对于引领人类思潮这方面，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独特的想法来引导人类。 所以她也暂且算是故意放任各城邦自治，想要看看能不能发展出更适合当前世界的人类文明社会。 “那场神战过后，对母亲信奉的人类双神而言，好像都没造成什么影响呢？”阿蒙笑道：“外面可都快翻天了。” 如今的魔狼一族近乎灭族，魔狼半神几乎被阿蒙一人给祸害完了。 要是现在在野外偶然碰上活着的魔狼半神，十有八九都是阿蒙的分身。 而魔狼从神中，如今活着的只有两个了，魔狼幼子逃走后不知去向，而“天之母亲”被阿曼妮西斯带回来，收养在祂的教会里。 至于那些残留的弱小魔狼，有的逃向荒野，也有遗留在残破不堪的魔狼领地里苟延残喘的，看阿曼妮西斯的态度，似乎有打算将那部分魔狼族收容起来。 异种那边内部也乱作一团，被恶魔借机入侵，要不是巨龙王和不死鸟始祖露面击退了恶魔君王，异种国度就能并入深渊了。 血族在泛人联盟的庇护下，外部没有遭受侵害，但内部似乎发生了不少动荡。 这也是赫尔迈厄妮打算前往看看的原因。 不过她还要关注“阿勒苏霍德”的视角，这事关她未来的晋升道路，所以她未必有精力帮血族解决内部的乱子。 她更多地是想去确认莉莉丝遗留的后手是否发挥了作用。 通过梦境空间的意识链接，赫尔迈厄妮能确认莉莉丝的存活状态。 但不知道是不是“洗号重生”的缘故，莉莉丝的意识虚弱到无法与梦境空间接触。 “你在这边埋了那么多巨人分身，还用跑到我这里去确认我主的情况？说吧，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赫尔迈厄妮看着阿蒙，笑了笑，直截了当地问道。 “给您送这个来的。”阿蒙笑了笑，手中缓缓显露出一团模样好似羽毛笔的非凡特性。 那是一份“作家”非凡特性。 以第三份“作家”非凡特性捏造而成的阿勒苏霍德还活的好好的。 那么这份特性的来源也就一目了然了。 必然是从“空想之龙”身上获取的。 明天中午12:30更新 ------------ 第101章 晋升 看着递到眼前的这份“作家”特性，赫尔迈厄妮深吸一口气，随后抬眸看向阿蒙，问道：“怎么得来的？” 感受到来自“黄昏之主”隐秘的庇护，阿蒙嘴角微微上扬，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大爆炸将那条老龙伤得不轻，我趁机从祂身上偷来的。” 阿蒙说得很轻松，但过程必然不轻松。那可是一位古神。 看出赫尔迈厄妮的想法，阿蒙颇为轻松地笑着补充道：“真的很轻松，有精灵王追着那条老龙，那条老龙根本顾不上报复我。” 赫尔迈厄妮不置可否地轻轻点了点头，她没有扭捏，接过了这份不间断引起她聚合本能的“作家”特性，然后又问道：“那你之前被魔狼之王吃掉的那些特性呢？” 看到赫尔迈厄妮很自然地接受祂的馈赠，阿蒙觉得这位母亲至少不死板，那就还有得救，因此轻松惬意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都收回了。拥有着唯一性的我，想收回遗落在附近的非凡特性都不用我自己主动去找。” 重新稳定天使之王位格的同时，还去除掉魔狼之王对“源堡”的干涉，阿蒙如今完全有本事上古神的桌吃饭了。 丢掉一份“作家”特性的空想之龙，如今再遭遇如今的阿蒙，未必是谁狩猎谁。 赫尔迈厄妮继续问道：“你当时没有去抢夺‘魔狼之王’的爆出来的‘愚者’唯一性？” 对此，阿蒙无奈地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显然没那个机会啊。我眼睁睁看着‘愚者’唯一性被那头小魔狼叼走了，它后面还跟着个不死鸟始祖呢，那场面，当时的我哪插得上手去争夺。” 不是实话……赫尔迈厄妮挑眉，轻笑道：“不死鸟始祖追不上一个魔狼从神？” 阿蒙抬手扶了扶右眼的单片镜框，故作无知地说道：“我也不清楚状况。不过看不死鸟始祖那模样，伤势也不轻。” 停顿片刻，阿蒙继续说道： “还好您没参与。那些古神中，也就提前有准备的‘黄昏之主’没有遭受太大的波及，其余古神们都挺惨的。” 说着，祂还啧了啧嘴：“毕竟，那些打起来后就难以保持理智的古神们，很难反应过来并及时躲避莉莉丝姐姐的大爆炸。” 所谓的“大爆炸”是种笼统的说法。 实际上是莉莉丝以生命为代价，引爆了“月亮”“母亲”双途径权柄全部的力量。 这种完全超越古神们的骤然爆发力，虽然是以已然重伤的“异种王”和“魔狼王”为重点目标，但也波及了其他古神。 “好了，我该走了。”阿蒙也没有真正打听人类双神的事情，祂还真就是来送特性的。 在阿蒙看来，祂的这位母亲，现阶段也没有什么值得祂索取讨要的地方……除了她那点与人类双神的关联性。 但这种关联性…… 阿蒙是想要帮面前这女人斩断这份关联性的。 屡次帮对方谋划“作家”特性，就是想要推动对方能早早晋升，摆脱这种让祂看着都觉得尴尬的地位。 自从诞生起，就被诸多古神追逐、觊觎的祂，就像是个因为母亲过于平凡，而被迫早早成熟的孩子。 但“孩不嫌家贫”，除了自诞生以来便不曾减少的依恋感情，阿蒙也发自内心地感念这女人赐予了祂唯一性和生命。 “阿蒙。”看到阿蒙转身离去，赫尔迈厄妮叫住了祂，说道：“倘若你遭遇了难以解决的事情，可以来找我，就算超出我现在的能力范围，但我的背后，还有人类双神。” 虽然总把阿蒙是她崽这种事情当做调侃，但赫尔迈厄妮现在也真心想要尝试担负起这种责任。 可是，不论“周明祥”也好，“赫尔迈厄妮”也好，都未曾有过为人父母这类身份的经验，以至于赫尔迈厄妮都能自我察觉到，她在这方面有种笨拙感。 但提供庇护，总该是最稳妥的关爱孩子的方式吧？ 阿蒙闻言脚步略顿。 面对赫尔迈厄妮的这番话，祂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母亲啊，我希望您能真正认识到，在这个世界，自己的力量才是最根本。” 阿蒙微微侧身，回眸看着赫尔迈厄妮背后黄昏之主的神像，祂修长的手指抬了抬尖顶软帽的帽檐，而后再度看向赫尔迈厄妮，轻声叹息： “真心希望您能听懂我的话。” 在为人父母的事情笨拙，但在把握人心上，赫尔迈厄妮仍旧敏锐——她察觉到阿蒙这又是在内涵她过度依赖神灵，不思自我成长…… 随着话音落地，阿蒙的身影彻底离开黄昏圣堂。 垂眸看向手中羽毛笔模样的“作家”非凡特性，赫尔迈厄妮恍惚看到了，这是阿蒙在指着并对她流露出怒其不争的神情…… 就在赫尔迈厄妮哭笑不得的时候，阿曼妮西斯高挑的橘红身影，飘落在赫尔迈厄妮的身旁，祂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真是个好孩子，就像是在竭力拉扯着一位‘摆烂不争气’的母亲……” 见赫尔迈厄妮翻了白眼，阿曼妮西斯识趣地止住话题，转而轻笑道：“不过你刚才怎么没趁机问问魔狼幼子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心情略复杂地叹息道：“阿蒙只是觉得我不争气，又不是认为我真蠢……” “祂知道我们对魔狼幼子一事有所怀疑，拿这份‘作家’特性给我，也是在尝试堵住我的嘴，让我，以及可能受我影响的人类双神，不去干涉祂的一些谋划。” 魔狼幼子的幸运与异常，必然与阿蒙有关。 赫尔迈厄妮知晓，阿蒙对她的那份亲情是真的，但利用这份感情牌，来达到祂的目的这种事情……也是阿蒙刚刚所做的。 不能因为阿蒙对她的真挚感情，就忽略阿蒙这种神话生物自私冷漠的本质。 诚如阿曼妮西斯所说，阿蒙，与她着实相像，不单单是外貌上的相似。 得到“作家”特性后，赫尔迈厄妮暂缓了前往血族的计划，不论是再急迫的事情，都不如她提升自身力量重要。 因为这世上绝大多数事情，在绝对力量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有了特性，其余材料如今对赫尔迈厄妮而言，并不难收集，如今日益有序、快速发展的暮影战士、值夜者以及太阳祭祀等宗教组织，都隐隐将她这位“人文贤者”视作教宗。 此外还有王庭追猎者、城邦联盟等等附庸组织。 更别说还有巨人族遗留下来的宝库，以及与精灵族、血族缔结的稳固同盟关系…… 按照周明瑞那小子的说法，她也算是成为了神秘世界里的大人物了…… 万事俱备，调配出“作家”魔药，赫尔迈厄妮没有犹豫，直接饮下这瓶映照着心灵的魔药。 “作家”序列魔药对她而言，是真的入口即化。 如果说“巨人王”的陨落，是她借了阿蒙的东风，毕竟巨人王会陨落的核心点，是阿蒙提前布置的“集体认知错误”以及阿蒙的寄生手段，其次才是她借用了莉莉丝的力量。 但这一次涉及到全部古神乃至于“上帝”与“天尊”布置后手的神战中，从布局谋划，到最终的战果呈现，桩桩件件，皆如她亲手书写的剧本一般，如她所愿地平稳推进。 虽说她如今的位格尚不足以凭借心灵力量直接干涉那些古神的想法与抉择，可她利用对古神们的了解，知晓祂们心底欲望、期许、恐惧与缺陷，以致事情的发展轨迹，几乎严丝合缝地沿着她预设的轨道前行—— 莉莉丝的牺牲自爆，早在最初那场问答环节，随着她讲解旧日的知识就埋下了种子；阿蒙急于铲除“魔狼之王”的那份迫切心态，也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影子；异种王从隐匿的暗处浮出水面，是她有意用局势逼出来的；利用星界保全现实世界，也是她一开始就设想好的手段…… 最终，她的盟友们都从此次神战中攫取到对祂们自身最重要的战果，就连她自己也意外获得了这份“作家”特性。 收敛着种种心绪，就在赫尔迈厄妮饮下魔药的刹那。 她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幻。 一片幽邃深黯的大海霍然浮现，向着无尽的远方延展而去。 那是代表着集体意识的海洋，每一滴海水之中，似乎都蕴藏着一个个精神烙印。 赫尔迈厄妮凝神注视。 随她意念所想，她能看清那每一滴水中的精神烙印，她能看到生灵们的意识时时刻刻都在与集体潜意识大海精神烙印的彼此交换、彼此影响的过程。 随她意志所愿，她此刻能润物细无声般，不着痕迹地影响众多生灵的潜意识，能消解浮现在面前的生灵集体意志凝聚的精神烙印。 与此同时，赫尔迈厄妮自身过往种种也在她面前浮现。 无数个她……不同阶段、不同时间、不同身份的她，纷纷从她的身上剥离而出，化作一个个鲜活灵动的人格分身。 刹那间，赫尔迈厄妮只觉心灵仿若被利刃劈开，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代表着一个她。 无数个她有着无数个不同的想法。 有时的她在那瞬间极为光正伟岸，有时的她在那瞬间卑劣阴沉……当然，更多的她并没有这般极端鲜明，只是带着她过往人生里积攒下的琐碎情绪与复杂心思，但也都有着各自的模样。 人总是在与过去的自己消解，很多人将之称为“成长”。 但当所有过去的自我站立在面前时，又有谁能毫无波澜，坦然直面曾经的一个个自我。 赫尔迈厄妮审视着这些自我，同时也被这些自我审视。 她能察觉到此刻自身的一些想法、观念、认知又发生了变动，她并未干涉这些变动。 虽然不同的她想法各有不同，但她最根本的初衷从未改变。 如果世界有顶端，她想要攀上顶峰。 如果没有顶峰，那她想成为顶峰。 下午七点，第三章。 ------------ 第102章 捏人【感谢读者1560508356402598的盟主】 利维希德，奇迹之城。 巍峨而空荡的宫殿内，盘旋在王座上的安格尔威德的身影偶尔间会变得略显虚幻。 此刻，祂的目光紧紧锁在眼前那如木偶般呆滞不动的“阿勒苏霍德”身上，金色眼眸深处，涌动着的吞噬欲望，愈发难以抑制。 安格尔威德长叹一口气，星界神战后，祂因被阿蒙盗窃了部分特性变得残缺，如今虽然勉强保持着神灵的位格，但这种状态并不是长久之计。 祂急需要同源的特性，来填补自身的空缺。 安格尔威德犹豫地看着“阿勒苏霍德”，随后祂张开口，从次元袋一般的“胃袋”吐出一件黄铜色眼睛模样的特性。 放在祂眼前的选择，有两种，一是吞噬掉面前的这团同样一直引起祂聚合本能的黄铜眼特性。（全知之眼） 另一种就是让“阿勒苏霍德”回归祂体内。 祂确定，选择第二种的话，能彻底稳定祂的神灵状态。 但这段时间以来，祂频繁驱使“阿勒苏霍德”去试探地底污染，祂不确定，用吞噬“阿勒苏霍德”的方法补全自身，会不会对自我意识产生影响。 就像如今的“阿勒苏霍德”，平日里总是浑浑噩噩的。 甚至神战时，“阿勒苏霍德”竟然主动被吸引到战场中，而且在半途中竟然还失去了意识昏厥过去…… 最后空想之龙不仅自身要从精灵王的追逐下逃命，还不得不将冒着风险去将“阿勒苏霍德”也找了回来。 安格尔威德借助“洞悉”权柄推测过，神战中“阿勒苏霍德”突发的这一系列古怪异常，根源大概率指向那神秘莫测的地底污染。 而这种地底污染的源头，应该就是“异种王”。 要知道，神战中的“异种王”竟然能与被“源堡”影响的“魔狼王”相抗衡……这简直颠覆了祂的认知。 也因此，在星界的乱战中，安格尔威德一直在尝试洞悉“异种王”状态，最终，祂从“异种王”身上察觉到地底污染的气息。 要不是一次次利用“阿勒苏霍德”浸泡过地底污染，祂也难以发现这种微弱联系。 “异种王”和“魔狼王”状态类似，也是被某种意志侵蚀了自我，而且源头就是地底污染！ 因此，祂更不敢将“阿勒苏霍德”收回本体内。 祂也多次尝试过，去预测吞噬“阿勒苏霍德”后的未来走向。 可就算借助了“洞悉”权柄，也未能看到丝毫反馈……这种预言内容，似乎是超出了祂的推演极限。 安格尔威德又将目光落在黄铜眼特性上。 同样，祂预测过服食掉黄铜眼特性后的未来，祂看到了那个未来中，自身权柄与概念在大幅度改变，同时理性也大幅度下降，甚至会比不死鸟始祖更疯。 不过，这块黄铜眼特性，确实能填补祂神灵基础出现的空洞。 而且，这份特性与祂持有的“解析”权柄更适配，祂们在现实世界表现出的外观特征也很相像。 “若是同时吞噬黄铜眼特性和‘洞悉’权柄，说不定能让状态更为稳定……” 这般诱人的设想一冒头，安格尔威德内心那跃跃欲试的冲动便再也按捺不住。 祂不断地“安抚”自己躁动不安的精神，几经挣扎，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没有贸然吞噬这份黄铜眼特性和“洞悉”权柄。 还没沦落到要拼命的份上……安格尔威德如此安慰着自己。 只是，一想到异种王与魔狼王相继陨落之后，当前的愈发艰难的局势。 再联想到如今自己这样的状态，甚至不得不考虑，在局势继续恶劣下去的时候，需要拿异种国度当作筹码，去换取“恶魔君王”的支持……这让安格尔威德很难不忧虑自己的未来。 “非人阵营与泛人阵营的对抗，真的难以维持了吗？” 安格尔威德幽幽长叹，目光再次落在那神情呆木讷盘踞在地上的“阿勒苏霍德”身上，眼神中意味复杂难明。 …… “这条老龙倒是够谨慎的，逼到这份上还能沉得住气。” 通过“阿勒苏霍德”的视角，赫尔迈厄妮能把握到空想之龙的困境，也预估着，空想之龙被逼到主动“跳海”的几率。 已经晋升成为“作家”的她，此刻不再惧怕，连古神位格都难以维持的空想之龙主动接触“混沌海”的污染。 更何况，晋升后权限进一步提升的赫尔迈厄妮明显能感受到，星界神战里“异种王”的陨落，让混沌海内那隐隐留存的精神烙印，也变得虚弱了些。 在赫尔迈厄妮看来，如果“空想之龙”真的在这个时间节点选择“跳海”，反倒是一个反向入侵空想之龙意识的机会。 当然，赫尔迈厄妮更希望空想之龙能够先去容纳已经被她污染操纵的“阿勒苏霍德”，然后选择接触“混沌海”。 这样，她有很大把握，能借助遗留在“作家”特性上的属于她的那份精神烙印，抢在“上帝”精神烙印复苏前，先一步化身“空想之龙”那所谓的负面人格。 “这事情有的搞。不过要增强成功概率的话，最好继续提升‘混沌海’的权限……” 赫尔迈厄妮扒拉着从石像体内分离出来的“纯白天使”特性和“暗天使”特性。 再加上被她收容安置在黄昏圣堂的“全知之眼”特性，和她体内的“作家”特性。 虽然她才刚刚晋升成为序列一，但她离距离凑齐全五家序列一特性，只差暴君途径的“雷神”了。 “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感慨。 不过“雷神”非凡特性，除了精灵王体内的两份，最后一份有可能是在精灵族的某个从神体内。 真是这样的话，基本算是堵死了她获取的渠道。 除非她此刻选择背刺精灵族，与精灵王直接开战。 或者她能真正给精灵族找到前往西大陆的路，且精灵王不知晓三份同序列序列一是真神基石这一知识。 不过就算缺少这份“雷神”特性，并不影响她谋取空想之龙的神位，只是难度有差异。 星界神战以及后续的战果划分，已然彻底改变第二纪元的势力格局，失去一份“作家”特性的空想之龙，就注定祂的结局。 除非空想之龙也能像魔狼王、异种王那样搞个大活…… 赫尔迈厄妮也考虑过直接袭击空想之龙，夺取唯一性和非凡特性，但莉莉丝自爆后，她掌握的战力并不是很充足。 强行袭杀“空想之龙”，也必然会引来一直关注着“空想之龙”的精灵王。 而一旦因为分配问题，再跟精灵王敌对。 那么与阿曼妮西斯有途径冲突的不死鸟始祖，乃至于“恶魔君主”这个古神，都会借此时机，直接站在她们人类双神的对立面，落井下石。 雷神特性暂时没有获取契机，空想之龙则有“阿勒苏霍德”这枚棋子坐镇，空闲下来的赫尔迈厄妮打算先去血族跑一趟，看看莉莉丝的状态…… “你打算前往血族的国度？”一个小巧如巴掌大的、阿曼妮西斯橘红色的虚幻身躯，悠悠然地落在赫尔迈厄妮的肩头，祂缓缓问道。 赫尔迈厄妮点头应道：“嗯。我打算这就动身，莉莉丝那边情况不明，我早点赶过去，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尽早解决。” 小小只的阿曼妮西斯抱膝靠在她的肩头，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话锋一转，说道：“凭着作家的能力，你现在能为我空想一具躯壳吧？” 赫尔迈厄妮一愣，脱口道“我哪能给你空想出一具神降容器啊？” 阿曼妮西斯如今还得借助沉睡来维持自身的状态，行动极为受限。 其实就连星界神战时，阿曼妮西斯大多时候都在划水旁观，并没有真正对上其余古神，远没有莉莉丝和精灵王那般卖力战斗。 而能容纳阿曼妮西斯的神降容器，至少得成为真正的空想家说不准才能尝试。 阿曼妮西斯却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神降容器，只是一个能让我跟着你出去透透气的躯壳而已，反正有你在，连非凡能力都不需要。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也就是捏个不涉及非凡的小号？ “这倒是很简单。”赫尔迈厄妮有些迟疑，“你要跟着我去血族？” “不然呢？”阿曼妮西斯笑道：“你要出远门，留我一个人在家，难道要让我无聊到跟信徒们交流对话吗？” 这是威胁吧？ 赫尔迈厄妮眨巴了眨巴眼睛，阿曼妮西斯说的信徒，大概率是指赛琳娜那些狂热的值夜者少女…… 这绝对是威胁…… 捏一个女性躯壳，对如今的赫尔迈厄妮来讲，真的很简单。 跟她给阿曼妮西斯做木雕的难度相差不大。 只是，要当着阿曼妮西斯这位正主的面，亲手塑造这具躯体，赫尔迈厄妮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犹豫片刻，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提议道：“要不换个地方吧，去太阳神庙，或是其他没人打扰的地方，我也好静下心来慢慢捏。” “捏个普通人的躯壳，还需要这般郑重其事地慢慢捏吗？”阿曼妮西斯意味深长地调侃着，目光里满是揶揄。 对此，赫尔迈厄妮厚着脸皮地说道：“慢工出细活嘛。” 感谢打赏！ 上架时候说过每天八千，可都有盟主了，而且还是两位，那就开始日万吧！ 日万三十天。 ------------ 第103章 故居【感谢女装使我变强的盟主】 真的是夜女士啊！ 在被值夜者从女子学堂带离的时候，娜莎以为天都塌了，以为她血族的身份暴露了，甚至不断在心底埋怨着寄生在她体内此刻却不见踪影的大骗子。 却没想到，值夜者最终将她带到了黄昏圣堂，带到了大主教“人文贤者”面前。 娜莎更没想到，她还见到了令她朝思暮想，以至于令她从族中叛逃出来，向邪神“欺诈之神”祈求得到隐藏身份的能力，甚至混入值夜者女子学堂而想要在未来能侍奉的—— “夜女士”！ 虽然、似乎、只是，“黄昏之主”的一道化身。 但那黑长发、黑面纱、黑长裙、以及如星辰璀璨的眼睛，都是那晚她被“夜女士”从邪异遭遇中拯救而出时，令她刻骨铭心的模样。 即便已经同行一路，娜莎依旧如置梦中，飘飘忽忽的，难以辨认她究竟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中。 在前往血族的途中，赫尔迈厄妮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娜莎，这个像是西洋娃娃般精致的血族少女，那一双不再隐藏的红眸，全都挂在阿曼妮西斯的身上了。 而且挂一路了…… 由于得到新躯体的阿曼妮西斯和被选为血族向导的娜莎都是低序列的缘故。 赫尔迈厄妮一路走来，都是带着两人灵界穿梭一截路途，然后慢慢行走上一小段，如此重复，以不算慢的速度赶往血族的国度。 如此赶路，赫尔迈厄妮选择了途中会路过魔狼国度的那条路，因为阿曼妮西斯提出打算回最初的居所看看。 如今魔狼国度的旧址上，变得更为荒芜，“魔狼王”与“异种王”造成的污染完全不适合生灵存活，而且很多地方都有连接深渊的裂口。 不过她们只是路过，而且有赫尔迈厄妮这位序列一的保护，倒是不会让阿曼妮西斯两人受到什么污染侵扰。 “‘人文贤者’殿下，这里真的曾是神灵间的战场吗？”虽然眼神是挂在阿曼妮西斯身上，但一路上，娜莎对话的目标却总是赫尔迈厄妮。 而且这女孩口吻尊重，极有礼貌，显然在血族中受到过良好教养。 就是不清楚这种血族女孩，怎么会干出潜入人类社会，信仰欺诈之神，入学值夜者女子学堂，还梦想成为值夜者等等奇葩事情的。 赫尔迈厄妮没有去窥探娜莎的内心。 出发去血族国度时，她主动提出领个所谓的血族少女向导。 就是因为之前她将空想捏造的躯壳交给阿曼妮西斯时，感受到了阿曼妮西斯不做遮掩的侵略目光。 赫尔迈厄妮怀疑，阿曼妮西斯这是觉得吃亏了，想要在路上跟她讨要点利息。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单单两人同行的话，似乎有点危险。 她就故意带了个电灯泡。 赫尔迈厄妮自认这一举措效果颇好，一路上阿曼妮西斯都很娴静，毕竟小迷妹在跟前，她这位“夜女士”总得注意点形象。 不过，赫尔迈厄妮也知道，此次旅途当中最大的挑战地，就是在魔狼国度的故居。 可是，大半个魔狼国度都遭受到毁灭性打击，按照故居的位置，也逃不掉毁灭的范围。 应该已经毁灭了吧…… 来到曾在魔狼国度居住的地点，赫尔迈厄妮看到了完整无损的、属于她们的故居，看到了以故居为中心，方圆百米都笼罩着的守护之力。 是阿曼妮西斯执掌的黄昏途径中包含的守护权柄。 很显然，在“异种王”和“魔狼王”肆虐的时候，阿曼妮西斯主动保护了这里。 “就在这里歇息、休整一两天吧。”一路上颇为安静的阿曼妮西斯开口做出了决定，然后径直透过那层守护罩走进居所。 居所内，这里没有被人扰乱的痕迹，一切都跟她们离开时的布置一模一样。 魔狼国度灭亡前，没人敢来“厄运女神”这位魔狼从神的居所，而魔狼国度灭亡后，此地所有生灵全都灭绝，可谓成为生命禁区，更没有人来打扰了。 直到今天，迎回她与阿曼妮西斯。 血族少女娜莎很主动地想要帮忙收拾，但赫尔迈厄妮和阿曼妮西斯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始整理起这偌大的魔狼居所。 “真大啊。”娜莎不断感慨着。 是啊，真大啊……赫尔迈厄妮心底重复了一句。 她想到，阿曼妮西斯的这处居所虽然简朴，但大得跟人类宫殿差不多，要是分到不同的房间里休息，娜莎这个电灯泡，有可能发挥不出她应有的作用。 “娜莎，你晚上在这边休息。” 阿曼妮西斯温柔娴静的嗓音传来，内心激动的娜莎屁颠屁颠地就往过小跑，赫尔迈厄妮一看，果然是离她们曾经卧室最远的那间。 阿曼妮西斯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有些苦恼—— 自家这位女神怎么变得这么具备侵略性？明明委托她捏造躯壳的，是祂自己。 而躯壳捏造过程的正常工作行为，怎么能算是占便宜呢？ 对吧？ 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阿曼妮西斯这种憋着要讨要回便宜的心思，怎么想都不觉得合理。 赫尔迈厄妮心底不断叹息着，俯身默默地继续收拾着居所，随后是用餐的时间，赫尔迈厄妮不需要进食，而被捏造出躯壳的阿曼妮西斯，短期内也不需要进食。 倒是血族少女娜莎随身携带了些干粮，以及一些富含灵性的血液。 赫尔迈厄妮主动和娜莎聊起来：“血族必须要以人类血液为食物吗？” 端庄坐着的娜莎，虽然在面对赫尔迈厄妮这位“人文贤者”时颇为拘谨，但并不失礼地回答道： “并不是，‘人类贤者’殿下，我购置的这些，就有人类、精灵、巨人等不同种族的血液。” “只要是富有灵性的血液就行，只不过在我目前生活的城邦，更容易买到这些血液。” 赫尔迈厄妮又问道：“那现在血族国度内的血液来源是什么？” “之前多有捕食行为……”娜莎老老实实地说道：“但在始祖以神谕颁布了戒律后，就是用各种物资换取其他种族的血液，比如说粮食，我们血族粮食丰富，人类甚至精灵也与我们血族存在稳定的交易渠道。” 当然由于存在买卖行为和极大的利润，在各族之中也会因为血族的需求与采购而催生出一批黑产。 以人类为例，虽然各个城邦都在严厉打击此类交易，但架不住有人类主动与血族私下交易。 人类目前积累的物资与财富，与血族这种老牌超凡霸主间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赫尔迈厄妮继续跟娜莎聊了很多，其中绝大多数，其实赫尔迈厄妮都有了解，此刻只不过是拖着娜莎继续发挥对方电灯泡的作用。 阿曼妮西斯对此毫无阻拦，静静地在旁听着她们间的交流，偶尔也会搭上几句话。 但灵界穿梭和路途跋涉，都让这血族少女积累了不少疲惫，哪怕很不舍与阿曼妮西斯如此交流的机会，但忍不住的困意，在逼迫她回房间休息。 为了不在阿曼妮西斯面前失礼，娜莎最终主动道了声晚安，去阿曼妮西斯给她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血族少女离开后，赫尔迈厄妮看到阿曼妮西斯扫过来的目光，嘴角浅浅地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阿曼妮西斯，你先去休息？我再在这里守一会夜？” ------------ 第104章 教我 昏黄的烛火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摇曳生姿，墙壁上拉扯着灰暗的影子。 眼神躲闪间，赫尔迈厄妮寻找着借口试图把这微妙而危险的状况，搪塞过去，阿曼妮西斯却只是微微勾唇，轻笑道： “你怕是忘了，这具你亲手捏造的躯壳，因灌注了充沛的灵性，在初期，对食物基本上没有需求，也基本不需要休息？” 血族少女的身影在门扉关闭的声响中彻底消失，阿曼妮西斯轻盈起身，在更靠近赫尔迈厄妮的身旁，坐了下来，那悄然拉近的距离，让空气都好似染上了几分旖旎的气息。 对此，赫尔迈厄妮的身体紧绷，这种亲昵的举动，她们之间并非没有过，而且还挺多。只是今夜，氛围被烘托得太过微妙，让她有些反应过度。 赫尔迈厄妮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说道：“你真不用休息吗？路上提出在此休整的，也是你来着。” 阿曼妮西斯微微歪头，黑眸深邃，凝视着她的双眼，轻声说道：“你从没有在我面前这样紧张过。” 赫尔迈厄妮一愣，随后叹息道：“可能是我懂得有点多。” 阿曼妮西斯听闻这话，也是短暂地怔住，紧接着，一串轻笑声从祂口中逸出。 懂太多，哪方面懂太多？ 一眼看出赫尔迈厄妮只是理论之王的本质，阿曼妮西斯轻笑道：“你很懂……那你教我？” 这具空想捏造的躯壳，未受太多中高非凡特性的沾染，阿曼妮西斯附身在此，此刻精神上的轻松，使得祂言行举止愈发趋近常人，少了几分神性的疏离。 自“穿越”以来，由于高序列神性的影响，由于魔狼族错位的身份，再加上祂在旧文明时就稳重理性的性情，使得祂人性愈发淡漠。 虽然后来意外捡到了赫尔迈厄妮，但其实，从初见到如今，不同阶段，祂在赫尔迈厄妮身上寄托的感情侧重都有不同。 从对人类身份的怀念，到同乡的惊喜，到性格相合，到志向相近……发展至今，这份感情已然盘根错节，难以单纯用某个词汇去定义、归类。 但累积的感情是越来越浓郁。 可祂一直以来，理性得太多，稳重得太多，冷漠得太多，长久习惯了后再加上神性的影响，让祂逐渐连“放纵”这一想法，都很难涌现。 是我刻意地想要放纵的态度，吓到了赫尔迈厄妮了？ 阿曼妮西斯如此想着，但祂的上半身缓缓朝着赫尔迈厄妮的怀里缩去，祂感受到了赫尔迈厄妮身躯的僵硬，但祂还是轻轻地嗅了嗅。 然后祂没有更多的动作，但这些已有的动作，已经足够暧昧，已经超越了友情亲密的范畴。 此刻，怀中抱着个女神、嘴上说着“懂太多”的赫尔迈厄妮精神上的确紧张了下，可当阿曼妮西斯身上那令她安心的味道吸入鼻翼时，她僵硬的身躯便放松下来了。 她曾一次次在属于阿曼妮西斯的气息中放松、恢复，如今已经形成了刻在精神深处的烙印。 感受着怀中温热却变得克制的气息，赫尔迈厄妮微微低头，她柔顺的几缕发丝恰好滑落、轻轻荡在阿曼妮西斯的脸颊上。 “痒。”闭着眼，侧着脸躺在她怀里的阿曼妮西斯低低地抱怨了句，而后脸颊在她怀中蹭了下，像是在为了止住脸颊上的痒意。 这般娇俏的神态与不经意的动作，仿佛自带魅惑之力，赫尔迈厄妮只觉一道麻酥电流从尾椎迅猛蹿起，瞬间游遍全身，全身上下都被这奇异的感觉填满。 原本安静躺在她怀里的阿曼妮西斯，就像是心有灵犀般感受到了她身上的这酥麻感，祂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赫尔迈厄妮的衣袍下摆滑了进去。 赫尔迈厄妮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贴在她的腰际，但又并没有太多的动作，那只冰凉纤细的手而后逐渐变得温暖。 肌肤相贴的柔软感。 很舒适。 她们彼此都没再有更多的动作。 许久过后，赫尔迈厄妮从怀中感受到轻微柔缓的鼾声，嘴上说着不需要休息的阿曼妮西斯，此刻浅浅地睡去。 其实……我还挺自信能教好的。看着怀中睡颜，赫尔迈厄妮心底幽幽叹息。 稍作等待后，赫尔迈厄妮没有使用非凡力量，将阿曼妮西斯横腰抱起，抱着返回她们的房间，大厅里的火焰悄然熄灭。 漆黑的夜里。 娜莎打着哈欠准备入睡时，脑海内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你们血族，也跟人类一样，真是不便之物啊。” “欺诈之神？你……您没有离去？”娜莎瞬间警醒，捂着口鼻，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她早已习惯用脑海中的念头和这位神秘又危险的邪神对话。 “我从未远离。”阿蒙声音平淡悠扬。 “您不怕被女神和人文贤者殿下发现寄生在我身上？”娜莎没忍住，如此想道。 阿蒙轻轻轻笑一声，那笑声里颇为玩味： “祂们早已知晓。” “而且，神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并不是你这个小小血族能够了解的。” 阿蒙语调隽永，似是包含着沉沉的感慨。 娜莎没有多想，单纯以为欺诈之神只是在随口解释祂与女神之间的相识关系。 “娜莎，你有喜欢的对象吗？”阿蒙冷不丁抛出这么个问题。 “您您您……突然在问什么问题啊！”差点从喉咙中发出尖叫声，娜莎连忙紧紧捂住了嘴。 “看来是有啊。”阿蒙不紧不慢地说道。 阿蒙停顿片刻，突然问道：“娜莎，你们这些生灵，为何会诞生情感这种麻烦的事物？” “是为了繁衍吧。”娜莎稍愣，也不太懂地说道。 “你们血族寿命……呵，寿命绵长，也需要考虑繁衍吗？”阿蒙轻笑道。 “呃……”娜莎想了想，喃喃道：“我的长辈曾教导我们，虽然我们血族寿命悠长，但依旧会有成长和老迈，会有新生与死亡。” “而且生命中总得有些渴望吧，没人喜欢空洞的人生吧……只是有人渴求荣誉，有人渴求感情，有人渴求力量。” “……神灵有渴求的吗？”娜莎稍有冒昧的问道，毕竟寄生在她身上的这道欺诈之神的分身，时常与她在脑中交流，这般熟悉感，让她不自觉就稍稍放肆了些。 “当然……有啊。”阿蒙淡淡地笑道，但祂并未再多说什么。 天色渐亮，柔和的晨曦一点点驱散了屋内夜色。 赫尔迈厄妮也从甜美的睡梦中醒来，她与阿曼妮西斯相拥而眠，此刻，她的部分身躯正被阿曼妮西斯沉甸甸地压在身下。 有点麻…… 人类姿态下，赫尔迈厄妮主动保留着身为人类该有的细腻触感与身体本能反应，但这种保留，在此刻让她稍稍有些遭罪。 不过莫名的，她并没有用非凡能力散去这种感觉。 “早。”此时，阿曼妮西斯也睁开惺忪睡眼，祂带有巡视感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赫尔迈厄妮的身上。 祂看着整理着稍稍凌乱衣裳的赫尔迈厄妮，看着那张平静优雅的侧容，微微笑道：“你昨晚似乎在怕我呢？” “怕？没有啊。”赫尔迈厄妮手上的动作没停，利落地抚平衣袍上的褶皱，神色自如，很是硬气地淡淡道。 “白天嘴就硬气了。”阿曼妮西斯有些遗憾地看着赫尔迈厄妮的妙曼身段从床前离开：“那我昨晚真不该手下留情的。” “手下留情？”在打开房门前，整理好心态的赫尔迈厄妮回首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所以我主动克制住罢了。” “我的身体是我的本体，你的身体只是被我空想捏造的。等你本体状态好转后，我会好好地……教你的。” 赫尔迈厄妮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是吗？”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像是在留狠话的身影，阿曼妮西斯靠在床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轻轻地说道： “那我还真是期待呢？” ------------ 第105章 血族 夜空如绸缎，红月高悬。 夜色下三道身影逐渐变得凝实。 “这就是你们血族的边缘领地？” 赫尔迈厄妮微微仰头，目光投向不远处逐渐显露出朦胧轮廓的血族城市。 她从这座城市，感受到极为浓郁的生命气息。 “‘人文贤者’殿下，其实这里不能算是边缘了。” 血族少女娜莎在适应了灵界穿梭的眩晕感后，很有礼节地解释道：“因为这是奥德拉家族领地，也是我们血族中极为重要的北方城市。” “奥德拉家族……”赫尔迈厄妮有点印象，随着“混沌海”权限的提升，“天尊”嫁接而来的那信息流也愈发清晰。 她记得原剧情中奥德拉家族经历了血族的风风雨雨后，直至第五纪元都未曾断绝家族传承。 而在第五纪元时，这一家族成员中序列最高的是序列三的血族侯爵，尼拜斯.奥德拉。 而且奥德拉家族与血族从神，奥尔默大公爵，有着很深厚的关系。 奥尔默公爵也是个特别能苟命的血族强者。 不过，之前非人种族大举入侵时，奥尔默公爵遵照始祖神谕挡在了人类国度的最前线，让赫尔迈厄妮印象颇为深刻。 “那就是奥德拉家族的古堡。”娜莎抬手指着说道。 其实都不用细瞧，赫尔迈厄妮就能看到城市中央那座最高耸的古堡。 在赫尔迈厄妮的灵视视野中，那里汇聚着极为浓郁的生命权柄，简直像是活着的生物。 她“看”到那座高耸古堡的外墙浮雕上有根根藤蔓蜿蜒攀爬，甚至有鲜花、谷物、青草绽放其间。 这些密密麻麻的植物里，还有虫豸等小生物藏身其中。 在旧文明中，赫尔迈厄妮印象中的血族都是阴森、血腥而恐怖的。 而诡秘世界里的血族，虽然同样掌握着黑暗、诡异、月亮等领域的法术，但同时，他们还是充满着生机，掌握着生命创造之力的种族。 “你是叛逃的，血族城市里会不会挂你的悬赏？”赫尔迈厄妮半开玩笑地向娜莎问道。 娜莎很认真地回答道：“这倒不会。与其说我是‘叛族’前往人类国度，不如说我是‘辍学’的。只有在被学院抓住的情况下，才会遭受惩处，但我曾经就读的学院，并不在这座城市。” 赫尔迈厄妮对此也略有耳闻，整个血族在诸位从神的统筹管理下，内部渐渐分化为家族派和学院派两大阵营。 两大派系并非泾渭分明，平日里也多有交融渗透，但家族派的势力无疑更为庞大，几乎占据了血族八成以上的中高层。 但是，血族中唯一的序列一从神，“美神”奥尔尼娅，却是一位学院长。 这样的格局，就很有趣了。 恐怕这种局面，是“血族始祖”莉莉丝刻意引导布局而成的。 和其余或野蛮、或疯狂的古神们相比，莉莉丝的行事作风，很是特立独行。 娜莎在旁也接着说道：“我的老师们都曾说过，相较家族传承那种相对封闭的模式，学院制度能更好地帮助数量更多的血族们快速成长起来。” “这倒是。”赫尔迈厄妮颔首表示了赞同。 说起来，虽然她数次将莉莉丝拉入梦境空间“开会”，但谈论的话题都是涉及神灵、旧日、污染等晦涩深奥的知识，从未了解过莉莉丝是抱着什么心态孕育、庇护着血族的。 对莉莉丝本身的了解，也很少。 毕竟，被她拉扯到梦境空间的，不是神灵就是阿蒙这样特殊的天使之王，谈论话题的层级就下沉不了，成员之间更没有过琐碎、八卦的信息交流。 其实，她心里也很好奇着一些话题，但为了维持“太阳神”的形象和逼格，不得不将那些“亲民”的想法埋藏在心底。 相比之下，剧情里，周明瑞以“愚者”形象建立的塔罗会，除了交易、委托和必要信息的交流，还有一些闲聊环节，既能加深成员之间的羁绊关系，又能从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中挖掘出不少信息。 或许我也可以将一些位格不那么高的小家伙拉入到梦境空间上去，让梦境空间稍稍热闹些，就像是“智慧之龙”那样……赫尔迈厄妮收回发散的思绪，然后又好奇地向娜莎问道： “那你们学院中都教些什么课程？” 娜莎回忆着说道： “不同学院，学院里的不同派系，教授内容的侧重都不同，最成熟的法术流派是生命、黑暗、召唤、魔药这几类。” “另外这些学派也不全是选择关系。比如我曾是魔药学派的学生，但后续晋升后，我在召唤流派的法术上表现出的天赋更好些，便又转入到了召唤学派。” 如此交流着，在莎娜这位纯正血族的带领下，在赫尔迈厄妮模糊了周围血族守卫们的认知后，使得她们三人都以血族的身份，度过了这座血族城市入口处的常规排查，真正踏入了血族的领地。 血族城市极为奢华。 依靠着生命领域的非凡能力与权柄，血族积累着极为富足的财富。 所有超凡种族中，会有“生活奢靡”这种形容词的，便是血族和精灵两族。 “接下来，我们是要找间旅店住下来吗？”娜莎向赫尔迈厄妮问道。 赫尔迈厄妮摇头，看着那巍峨古堡，说道：“不，我们直接找到这座城市的主人打听。” “诶？”娜莎有些发怔，因为赫尔迈厄妮来血族前，表露出很明显的要隐瞒身份的态度，所以才找到她这个血族“叛徒”当向导和幌子。 “谁说不能光明正大地隐瞒身份呢？”赫尔迈厄妮淡淡笑着。 无形无质的心灵力量，悄无声息地以她为圆心，如水波般一圈圈荡漾开来，朝着四周延展，覆盖了她们周围所有的生灵。 凡事被这股心灵力量笼罩的生灵，心中所想，皆如赫尔迈厄妮所愿。 赫尔迈厄妮带着两人，径直地朝着那座高耸古堡走去。 一路上无人阻拦，在这些血族以及他们的附庸种族的意识中，赫尔迈厄妮就是他们的“领主”。 拥有着“混沌海”的高权限，已经晋升成为“作家”的赫尔迈厄妮能调动的心灵权柄几近能媲美空想之龙。 除了那位“美神”奥尔尼娅，或许能察觉到她的手段，在“血族始祖”莉莉丝陨落后的这个血族，根本没有能抵抗她意识篡改的存在了。 自从来到诡秘世界，在对手总是古神的压力下，她总是在谋划，在算计。 难得碰上能“暴力”平推的事件，赫尔迈厄妮毫不吝啬地使用着自身的力量。 被审核拉扯麻了，等晚上凌晨前再更一章。 104章还没放出来……原版在群里，被删改得稀碎 ------------ 第106章 愚弄【感谢留級的米蟲的盟主】 来到城市中央那座巍峨耸立、凝聚着浓郁生命气息的古堡面前。 厚重的石门紧闭。 古堡周围不断有来回巡视的血仆守卫们，驱离着或误入、或故意靠近古堡的生灵们。 可令娜莎意外的是，当她们靠近时—— 面容冷峻的守卫们为她们让开道路。 优雅的侍者为她们推开了古朴石门。 忠心的古堡管家，引领着她们前往属于主人的房间。 在等级森严的血族社会，娜莎从未遭遇过，甚至从未见过这般待遇。 更令她惊愕万分，乃至心底悄然涌起一股惊恐之意的是—— 当她们见到此地城主奥德拉侯爵后，赫尔迈厄妮竟然语态自然地向对方问询着她想知道的，所有情报。 对于奥德拉侯爵而言，赫尔迈厄妮明明就是个素未谋面、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可当赫尔迈厄妮问起话来，这位奥德拉侯爵不仅不反抗，还非常娴熟地应答着，那副问啥说啥的模样，仿佛就像是在向高位者做汇报一样。 这难道就是赫尔迈厄妮的力量吗？娜莎此刻切实感受到，“人文贤者”这位人类国度的最强从神，拥有着与那温和外表完全不同的，可怕内在。 …… 来到古堡里的城主府，赫尔迈厄妮坐在铺着柔软锦缎软垫的座椅上，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旁变得坐立不安的娜莎，与面前的血族城主打着招呼道：“奥德拉侯爵，好久不见。” 奥德拉侯爵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与疑惑，但祂却把握不到这份心底纠结来自哪里，甚至嘴上已经颇为热情地回答道：“上次与您见面，还是在上次……” 奥德拉侯爵说话怎么这么……弱智。娜莎在旁疑惑地皱眉。 不做任何铺垫，赫尔迈厄妮径直问道：“奥德拉侯爵，我此次前来，是想问一问始祖的近况，你对此有了解吗？” 始祖？ 一旁娜莎听到这个问题，惊得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她没想到，“人文贤者”想要询问的，竟然是始祖的事情！ 这样的话，引领赫尔迈厄妮来到血族国度的她，岂不是成了背叛始祖的罪人了？！ 虽说从赫尔迈厄妮一路上展露出来的力量与权柄来看，她压根就不需要自己的引导，可出于对始祖的忠诚，娜莎想要做出反抗…… 即便她还只是个尚未真正成年的血族，但她此时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叫醒被这人类女人迷了心智的奥德拉侯爵！ 然而，就在娜莎刚要有所动作时，她骇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全然不受控制了。 不知不觉中，一道身穿黑色古典长袍，头戴尖顶软帽的虚影，如同蛇一般缠绕在她的后背。 这是……欺诈之神！ “娜莎，你暂且睡去吧。等你醒来，便一切如常。”这位欺诈之神的话语轻缓地在娜莎心底回荡。 当这声音彻底消散，“娜莎”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块单片眼镜，动作优雅又随意地戴在了右眼上。 “娜莎”原本还中规中矩、恪守礼节的坐姿，在此刻变得放肆起来，祂搭起了腿，透着一股惬意自在的慵懒劲儿。 奥德拉侯爵看到了“娜莎”的这种变化，但更诡异的是，他就像是被抽走了部分智商般毫不在意，反而继续回答着赫尔迈厄妮的各种问题。 这是“愚弄”！ 赫尔迈厄妮对“娜莎”回以浅笑。 “娜莎”则只是懒懒地回瞥了眼她。 赫尔迈厄妮其实也并不确定，这“愚弄”权柄是阿蒙借助了源堡的力量，还是阿蒙与夺取了“愚者”唯一性的魔狼幼子间有什么复杂关系。 不过，也正是需要用到这份“愚弄”权柄，她才特意带着娜莎这个被阿蒙寄生着的血族少女踏入血族国度。 虽然“作家”能以潜意识推动对方达成自己想要的结局，但只凭赫尔迈厄妮的心灵权柄，还无法让奥德拉侯爵这种序列三的高序列非凡者，完全听从她的意志。 然而，当她的心灵权柄与阿蒙的“愚弄”权柄相结合，区区序列三的奥德拉侯爵，配合的态度，堪比服食了神秘学的吐真剂，心甘情愿地吐露心中所有的秘密。 “奥尔尼娅殿下宣称‘始祖’陷入沉睡，但我们都听到了来自‘始祖’的神谕。”奥德拉侯爵缓缓开口，而且脸上满是凝重，就像是真的在跟同僚商议着正事。 没有丝毫被迫的感觉。 而后，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着些许痛苦，这份痛苦来源于血族里发生的异变：“神谕有言，奥尔尼娅背叛了血族！” 赫尔迈厄妮追问道：“你们遵照神谕，逮捕了奥尔尼娅？” “不，我们可耻地犹豫了，面临始祖的神谕，我们却难以相信奥尔尼娅殿下会背叛始祖，背叛血族。”奥德拉侯爵流露出自责、痛苦的神情，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不断划过脸颊。 流着泪，奥德拉侯爵继续说道：“可是，叛徒奥尔尼娅已遭受神罚，被始祖禁锢在‘巢穴’之中。而我们不断地向始祖忏悔，最终，我们得以重归始祖膝下，聆听始祖的教导。” 赫尔迈厄妮听闻此事，不禁诧异地挑起了眉，看来莉莉丝的失踪远没那么简单，这怕不是被人横插一脚顶替盗号了吧？ 甚至连祂血族里的序列一从神，都被人给搞掉了。 “月亮”唯一性被阿曼妮西斯封印在黄昏圣堂，如此一来，出问题的只能是莉莉丝提前安排了回归手段的“母亲”唯一性。 想到这儿，赫尔迈厄妮又抛出一个问题：“欧弥贝拉在哪里？” 奥德拉侯爵愣了一下，随即疑惑地皱了皱眉，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丰收女神欧弥贝拉？那不是巨人王后吗？祂早已跟着巨人王一起陨落。” 连奥德拉侯爵这种血族高层都不知道欧弥贝拉被莉莉丝掠走的事情，莉莉丝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真是好。 不过，从奥德拉侯爵身上，或许是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于是，赫尔迈厄妮看向阿曼妮西斯和“娜莎”两人。 “娜莎”一副悠闲自得，无所谓的姿态，只是还帮着她维持施加在奥德拉侯爵身上的“愚弄”权柄。 而阿曼妮西斯则开口问道：“‘巢穴’在哪里？” 被审核得心态有点炸。另外看到有读者大大说我不够勤奋，说下上架以来三天的更新量，分别是13K字、9.8K字，今天是9.4K字（其中2.6k字的104被审核掉了。）我是真没偷懒，别否定我的勤劳啊QAQ而且今天我半天时间都在跟AI审核拉扯（104章我中午12点半发了，审核锁了，我修改放出来，又有锁定，我继续修改放出来，晚上又锁了）我是真的尽力了。凌晨的更新不要等，是真写不出来，我尝试下能不能把残缺版104章再弄出来。但明天字数不会少，明天中午12:30更新。 ------------ 第107章 根源之城 “‘巢穴’在哪里？” 面对阿曼妮西斯的问题，奥德拉侯爵带着最诚挚的敬爱与仰慕，语调狂热地回答道： “‘巢穴’是始祖馈赠于我们的伟大神迹，那里正孕育着新的神子，它在‘根源之城’，拉蒂伽。” 新的神子？恐怕是正在窃取莉莉丝力量的敌人…… 赫尔迈厄妮望向这位血族伯爵的目光里，并不存在恶意，眼前这位终究是死心塌地效忠于莉莉丝的纯真血裔。 只不过现在被某个冒充了“血族始祖”的存在给蒙骗了，而且看样子还受到来自上层意志的影响。 她还不至于欺负这个晚辈。只要解决根源问题，这些血族自然能恢复。 恰在此时，房间那扇精美雕花的门扉被轻轻推开。 是一位着装奢华的血族贵妇，她带着个容貌精致的血族小男孩走了进来，那小男孩亲昵地扑在奥德拉侯爵的膝上，软懦懦地喊着：“父亲。” 奥德拉侯爵此时收敛了所有沉重的情绪，温和地拍着男孩的肩膀，对赫尔迈厄妮等人介绍道：“朋友们，这是我的孩子，尼拜斯.奥德拉。” 随后他对尼拜斯说道，“这些都是我们血族的大人物，祂们分别是……是，必须要尊敬的大人物。” “大人物好。”年幼的尼拜斯在奥德拉侯爵的鼓励下，怯生生地和她们打着招呼。 只是降智效果扭曲认知的这种对话方式，让这原本满是温馨的场景，莫名生出难以名状的怪异……令人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赫尔迈厄妮还是微微颔首，给予了回应：“是个足够‘勇敢’的孩子。” 是够勇敢的……在第五纪元的时候，敢去试探、设计“愚者”先生的塔罗会组织。 得到想要的消息，赫尔迈厄妮等人没有了在此逗留的想法，在这一大家子礼貌周全的送别下，她们随着古堡管家指引，离开了这座血族古堡。 而对于这些血族，哪怕后续失去了心灵力量和“愚弄”权柄的持续影响，这段痴愚经历，已然镌刻进他们灵魂深处，不会引发他们的丝毫质疑，更使得他们察觉不出任何别扭的地方。 离开血族古堡，赫尔迈厄妮打算独自前往“根源之城”拉蒂伽，她对同行的阿蒙说道：“我想拜托你将阿曼妮西斯护送回黄昏圣堂。” 阿蒙听闻这话，嘴角先是微微一撇，嘴里嘟囔着麻烦，但祂又补充道：“刚好我也得把‘娜莎’送回值夜者学堂。” 如此说着，祂算是“勉强”接受了赫尔迈厄妮的委托，就像当初娜莎被抓来当壮丁时，祂也默许了。 而在返程的路上，被庇护的阿曼妮西斯，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蒙，对当前沉默的氛围略感诧异。 阿蒙可不是这般安静的性格…… 虽说与阿蒙接触不少，但真正独处这只能算是第二次，阿曼妮西斯看着面前这个赫尔迈厄妮的“逆女”，开口问道： “你是在担心她独自前往拉蒂伽会遭遇危险吗？” “担心她的话，你可以不必管我，这具躯壳的死亡并不会对我的本体造成大的影响。” 阿蒙闻言，却轻笑道：“那你现在就可以自杀，也免得我花功夫送你回去了。” 感受到阿蒙并不遮掩的嫌弃与些许敌意，阿曼妮西斯瞬间恍然，阿蒙一路上的沉默，是对祂颇有意见。 而且阿蒙对祂不满的缘由，阿曼妮西斯也是心知肚明，并且心底有些哭笑不得——说到底，祂这是在给赫尔迈厄妮背黑锅。 黑锅可不能白背，子债母偿，之后总得让赫尔迈厄妮付出对应的代价。 看清阿蒙的态度，阿曼妮西斯重归于安静，不再尝试与阿蒙交流。 虽说这具躯壳的死亡不会对祂本身造成影响，但这几天外出积累的记忆，极有可能会丢失一部分。 阿曼妮西斯并不舍得让这些天的任何记忆片段，被损失被遗忘。 自然也不会按照阿蒙所说的，去自杀。 况且，祂还在赫尔迈厄妮身上暗中留了后手。在对待极为要紧的事情上，相较于托付给他人，阿曼妮西斯总是更相信自己。 但就在阿曼妮西斯沉默下来时，阿蒙却开口问道：“你一个神灵，喜欢她哪点呢？” 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询问，甚至近乎质问的话语，阿曼妮西斯不慌不忙地反问道：“你难道不觉得，她有朝一日会成神吗？” 阿蒙狐疑地挑起眉梢，反问道：“她真有这份野心吗？” 阿蒙没看出，祂那位母亲在自身的晋升上，有做出任何努力的尝试。 阿曼妮西斯嘴角蕴着笑意，淡淡道： “你不够了解她。” “准确来讲，你看她的时候，隔着层‘迷雾’，导致你对她的认知，有偏差。其实啊，在这偌大世界之中，没有几人，能比她野心更为炽热磅礴，比她更具备行动力的了。” 阿蒙听闻此言，不禁陷入沉思，祂下意识地捏了捏右眼上的镜片，微微蹙起眉头，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总感觉你在提点我什么，但你这种含糊不清的话，就算是我，一时间也无从解密……呵，这就是她曾经提到过的‘谜语人’吗？” 阿蒙眼神瞥着阿曼妮西斯说道：“不过，她还曾提到过，‘谜语人不得好死’这类语句。” 对于阿蒙这番故意表露出来的挑衅话语，阿曼妮西斯却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仅是话锋一转，微微笑道：“解密不了吗？那你只要记得……终有一天，你也得喊我叫妈妈。” 阿蒙闻言下意识地就要张嘴反唇相讥，可祂突然愣神，而后祂只是挑眉，沉默了下来。 …… 根源之城，拉蒂伽。 这座并没有血族定居生存的城市，传说中是血族始祖孕育血族的地方，是血族的起源之地。 赫尔迈厄妮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放眼望去，这座根源之城模样诡谲，更像是一团活着的肉城。 就仿佛是从世界的创痛缝隙里，带着朝气蓬勃的气息野蛮生长而出，根源之城以一种扭曲到极致、乖张得超乎想象的姿态，深深地嵌入大地之中。 这里处处透着勃勃生机，却又给周边一切生灵带来扭曲怪异的新生。 那些本该无害的花草们，长出了细碎锯齿，它们会迅捷捕食一闪而过的小生物。 但那些破碎的尸骸被花草吞食后，又孕育出能冲破花草根茎的鲜活生物。 这些仅存于此地的独特生灵，构成了扭曲却闭环的生命循环，让这里愈发生机勃勃。 赫尔迈厄妮并未隐匿身形，大大方方地袒露着自己的到来。 不多时，一个五官深邃、眼眸犹如赤焰般的红眸血族，扇动着巨大的蝠翼，朝着她迎面而来。 还算是赫尔迈厄妮的“熟人”。 血族从神，“圆月公爵”奥尔默。 奥尔默看向赫尔迈厄妮，神情却略显失落，祂叹息道：“‘人文贤者’，此地不是你能涉足的地方。” “就你一位在此守护吗？”赫尔迈厄妮抬眸直视奥尔默，平静问道。 奥尔默扯出一丝僵硬而痛苦的笑容，说道：“此地已然不需要守护。” 赫尔迈厄妮能洞悉到，凡是靠近这座根源之城的生灵，都会被卷入其中，而后被污染腐化，最终沦为这座肉城新生与死亡循环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就算是从神们，也难以抵抗这种腐化。 难怪奥尔默看向她的目光透露着失望。 祂显然是期待着能解决问题的存在，降临此地，而不是“人文贤者”这种新生代从神。 赫尔迈厄妮看得出，奥尔默此刻自身的状态也很古怪。 在“母亲”唯一性的影响下，这位血族公爵对于这座根源之城里正在孕育的某个神秘存在，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难以抗拒的“顺从”之感。 以至于祂没办法靠近根源之城去探查血族正在面临的危险，更无法主动向泛人阵营的其他神灵发出求救信号。 “你不该来的。”奥尔默嗓音中透露出迫不得已的情绪，祂苦笑道：“我虽然很想放你回归人类王国，但我的‘母亲’并不允许。祂正在呼唤着我，让我把你留在此地，将你充沛的灵性，化作祂诞生新神子的养分。” “那你不动手吗？”赫尔迈厄妮问道。 奥尔默解释道：“我的‘母亲’并不着急催促，祂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威胁，这才得以让我有这种与你对话的空闲。” “你似乎，看得出祂并不是你们血族真正的‘始祖’？” “我也不清楚，但我的灵性告诉我，‘母亲’的状态很古怪，需要进一步明确状态，但我无法操纵我的行为，只能遵循‘母亲’的意志行事。” “你之前，挂在口中的总是‘始祖’，而现在，你一直说着的是‘母亲’。我记得，你并不是血族始祖孕育的初代血族。” 莉莉丝是孕育了整个血族，但血族繁衍至今，最初直接孕育的血族所剩无几，就算还存活，也没法像“圆月公爵”奥尔默这般有着鲜活而朝气的生命力。 奥尔默闻言稍稍愣神，祂似乎因为赫尔迈厄妮提供的信息，找回了更多的自我理智，祂回神后，颔首道：“好像是的。按照你们人类的辈分，我该称呼‘始祖’为祖母。” 说着，祂无奈地看向赫尔迈厄妮，叹息道：“不过，‘人文贤者’，你要小心，你的话触怒了‘母亲’。” “而且，你并非会真正陨落于此，你会在拉蒂伽里获得新生。所以你侍奉的人类双神，短时间内，也并不会发现你的异变。” “哎……抱歉，你终归是无法离开这里了。” 如此叹息着，祂背后蝠翼猛地敞开，布满数不清花纹符号的翅膀不断延伸，几乎在眨眼间，就将赫尔迈厄妮包裹在黑暗中。 奥尔默神情失落，祂不会认为这个“人文贤者”能从因恩赐而力量增幅的祂的攻势下存活下来。 ------------ 第108章 父亲！ “哎……” 幽长的叹息声，仿若一缕轻烟，响在奥尔默耳畔，却犹如惊雷炸响。 奥尔默本沉浸于祂所营造的黑暗法术里。 从祂蝠翼延展而出的、充斥着神秘与危险气息的黑暗，如同有实质般包裹着四周，形成一个与现实世界隔绝的黑暗球形空间。 但突兀地，这声叹息打破了祂的沉浸，祂蓦然回首，眼神瞬间凝固。 祂看到黑衣黑裙的赫尔迈厄妮不知何时，竟然来到祂的背后。 祂又惊愕地扭头看向被黑暗包裹的球形空间。 难以置信的目光在赫尔迈厄妮与黑球之间来回转动。 “你……你怎么出来的？” 黑衣黑裙的赫尔迈厄妮下颌轻抬，黑色眼眸中，竖立的金色重眸泛着奇异光芒，祂轻声笑道：“我想让你察觉到我，你才能察觉到我。” “你竟然比我还强？这怎么可能？”难以遏制的惊愕情绪在奥尔默的心底翻涌，祂以为“人文贤者”这种人类从神很弱小，不然当初非人种族入侵时，也不会依靠祂来维持人类国度的战线。 但这女人这种举重若轻的实力展现，此刻真的有点吓到祂了。 但旋即，奥尔默又松了口气，祂连忙劝道：“你既然有这份实力，那趁着‘母亲’尚未捕捉到你，你赶紧逃，逃出后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你侍奉的神灵。” 不断说着劝说的话，奥尔默此时的躯体已经不由得祂，在“母亲”的意志下，祂向前探出双手。 一道虚幻朦胧的门扉渐渐在奥尔默身前成形。 门上铭刻着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神秘符号，沟通着灵界。 门后，数道虚幻的身影若隐若现，轮廓逐渐清晰。 赫尔迈厄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并未出手阻拦“召唤之门”的凝聚。 她抬眸看着“召唤之门”，目光平静如水，“作家”的力量悄然触动着集体意识海洋。 她淡淡说道：“从灵界投来的注视，关注到了‘圆月公爵’签订契约的强大灵物们。” 就在赫尔迈厄妮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冥界修养、已然彻底投靠不死鸟始祖的“亡灵之神”萨林格尔，突然心血来潮地，注意到这道罕见而强大的，与灵界沟通的“召唤之门”。 然而，还没等萨林格尔看清那门扉后的究竟，没能捕捉到与这门扉相连的现实世界，在“母亲”意志影响操控下的奥尔默，便匆忙主动散去了这道“召唤之门”。 那位正在窃取莉莉丝力量的幕后存在，显然不想引来丝毫外界的注意，只能不等灵物们被召唤出来，就慌忙地被迫散去与这扇与灵界沟通的召唤之门。 趁着奥尔默散去“召唤之门”后的短暂空荡。 赫尔迈厄妮眼眸中悄然浮现起一抹淡淡的蓝芒，属于全知之眼的洞悉力量在此刻汇聚在她的灵视中。 赫尔迈厄妮缓缓扫过那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肉城，像是在探寻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也就在此时—— “小心我的深渊枷锁。” 奥尔默急切的提醒声传入赫尔迈厄妮耳畔的同时，骤然出现的巨大刺钉们相互组合，眨眼间便构成了漆黑的枷锁，转瞬间贯穿了赫尔迈厄妮的身躯，并企图吸取她的灵性。 但不闪不避的赫尔迈厄妮在被这一击束缚、控制的时候，漆黑枷锁竟然化作流淌着的黑色河流，一股脑地涌向赫尔迈厄妮的肋下部位，而后猛地消失不见。 这种来源于月亮途径的黑暗领域法术，就像是被某种存在吃掉一般，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你这是什么能力？”奥尔默都不由得诧异问道，祂之所以提醒对方，就是因为祂精通黑暗法术。 尤其是在祂晋升成为血族侯爵后，祂对黑暗力量的理解大幅度提升。 配合着吸收敌人灵性的特性，在祂手中的“深渊枷锁”早已成为足以让诸多从神忌惮的招牌黑暗法术。 然而，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人类从神，破解起来竟如此轻描淡写，这已然超出了奥尔默所能理解的范畴。 赫尔迈厄妮她肋骨处的黑夜衣裙和衣裙下的皮肉，一起毫无征兆地裂开，却又没有一滴鲜血渗出。 赫尔迈厄妮伸手从肋下血肉之中挖出了一个雕像。 那是“黄昏之主”的雕像，但颜色漆黑！ 刚刚黑暗领域的法术，全都被这具雕像吞噬掉了。 “这是神灵的力量？”奥尔默惊诧道，但祂的话音中同时蕴含着巨大的惊喜，因为携带着神灵力量的赫尔迈厄妮出现在此，那极有可能会让神灵注视到这里。 哪怕至此为止，赫尔迈厄妮表现出的力量一次次刷新了祂对从神的认知，但奥尔默依旧认为，只有真正的神灵，才能解决根源之城中隐藏着的问题，才能解决“始祖”的异变。 随着阿曼妮西斯的雕像显露，肉城狂躁地暴动起来，根源之城中那个正在孕育的存在感受到了威胁。 祂需要更快更利索地解决掉“人文贤者”这个竟然携带了神灵之力的闯入者。 肉城开始剧烈蠕动起来，从中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一个难以辨认形态的身影从中肉城中走出。 祂浑身上下都遍布着各种各样象征着繁衍的器官，体态臃肿，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新生怪物从祂身上坠地，犹如一座移动的怪物母巢。 但祂给人一种美到极致的概念。 美到让人窒息，想要投身祂的怀中，重获新生。 同途径的奥尔默此刻认知已然被严重扭曲，祂目光呆滞，口中不断呢喃着一个名字： “奥尔尼娅……” 若不是此刻祂的身躯还被“母亲”的意志牢牢操纵着，祂已然选择靠近、贴近，乃至融入奥尔尼娅那巢穴般的怪物身躯内。 赫尔迈厄妮同样受到了影响……即便她对这种场面早有准备。 而且她不像奥尔默那样，有着“母亲”意志的约束。 漂浮在半空中的赫尔迈厄妮，如同走在向下的无形阶梯上一般，不断走向奥尔尼娅。 而此时，巢穴化的奥尔尼娅的躯体中央裂开了巨大的豁口。 祂的周身，无数脐带状的血肉挥舞摇曳，好似一双双渴求的手臂，朝着逐渐靠近的赫尔迈厄妮缠绕而去，就像是在迎接祂的孩子。 但祂的那些脐带血肉，在即将接触到赫尔迈厄妮时，竟突兀地开始腐烂！ 腐朽的力量好似汹涌的潮水，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朝着奥尔尼娅臃肿的身躯蔓延而去。 是黄昏之主的“衰败”权柄！ 在衰败的力量下，畸变的奥尔尼娅浑身上下瞬间裂开无数张嘴，它们齐齐发出了痛苦的嘶嚎！ 赫尔迈厄妮在这瞬间，柔顺黑发化作橘红颜色，黑衣黑裙也显露出橘色纹路，她的肋骨血肉中，此刻还包裹着一座属于阿曼妮西斯的橘红雕像。 借助这具橘红雕像的神秘联系，那属于“黄昏之主”的位格与权柄，于此刻，降临在了赫尔迈厄妮身上。 怪物化的奥尔尼娅还在痛苦地厮嚎着，祂试图朝着根源之城的方向，艰难地往回攀爬。 但承担着“黄昏之主”力量的赫尔迈厄妮挡在了奥尔尼娅的身前，她幽幽叹道： “你认为，是谁安排你从‘巢穴’里走出来的？” 赫尔迈厄妮哪怕到此刻，也不确定莉莉丝的状态，但半路截取了莉莉丝复活安排的那个家伙，在未能真正孕育的时候，便集中力量对付奥尔尼娅，显然祂的孕育与奥尔尼娅有关联。 而且，莉莉丝既然早对复活有所布局安排，那承担起这份安排的关键人物，极有可能便是眼前这位“美神”奥尔尼娅。 只是，来到根源之城后，见到这座肉城的真面目后。 赫尔迈厄妮并不愿意，踏入这座看一眼都觉得精神祸乱的肉城，更不愿意在这座肉城中寻找奥尔尼娅。 所以祂才主动暴露了阿曼妮西斯融入她血肉中的漆黑雕像，用这份蕴藏神力的雕像，逼迫那位所谓“母亲”的意志，使出祂所能发动的最强力量来扑杀自己。 同时，赫尔迈厄妮早在提前洞悉巢穴中奥尔尼娅的状态时，便动用“作家”的权柄做出了隐秘的安排，驱使着畸变的奥尔尼娅主动出来。 当然种种设计，不过是在思考着如何用最稳健的方式，来解决这一事件罢了。 只要藏在根源之城的幕后黑手，无法快速的容纳“母亲”唯一性，那祂与执掌混沌海权柄的赫尔迈厄妮之间，就有着力量上的鸿沟。 更何况，赫尔迈厄妮还很从心地直接借取阿曼妮西斯的力量，形成碾压态势。 此刻，赫尔迈厄妮开启洞悉之眼，借助混沌海的推演能力，不断从奥尔尼娅这巢穴般的巨大身躯上，仔细区分着属于奥尔尼娅的部分，以及……属于幕后黑手的部分！ 但就在此时，奥尔尼娅巢穴般的臃肿躯体内，浮现出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庞。 那张脸庞似男似女，祂那双猩红双眼望着赫尔迈厄妮，骤然哀求地呼唤道： “父亲！” 零点前，还有一更…… ------------ 第109章 双生子 父亲…… 谁？ 冷不丁听到那声突兀又怪异的呼喊，赫尔迈厄妮整个人瞬间一滞。 荒谬之感如汹涌潮水，猛地漫上心头。 但紧接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悚感！ 赫尔迈厄妮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原本凝聚在心头的杀意，此刻竟像是遭遇了无形的威慑，悄无声息地缓缓退去。 杀意的退却，并非是因为胆怯，而是源于她自身灵性的隐秘启示。 那警示般的感觉直白又强烈——如果她此刻杀掉这个莫名其妙喊她“父亲”的诡异家伙，后续必然会有超乎想象的恐怖灾厄降临在她身上。 可为什么会这样？ 赫尔迈厄妮面无表情的思索着，同时她目光缓慢地挪向一旁。 她看到仍旧未能从魅惑中恢复神智的奥尔默公爵，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借用“衰败”权柄，让奥尔默的灵性处于干涸状态，让祂彻底昏厥过去。 处理好奥尔默公爵，赫尔迈厄妮这才缓缓转头，看向这个张口就叫父亲的家伙，斟酌地问道：“你是我的孩子？” 对面那张堪称绝美、却雌雄莫辨的脸庞，听到这声询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说道：“是的，父亲。我在您身上感受到让我得以诞生的那伟大气息，这绝对没有错！” 作为当前世界里丝毫不弱于“空想之龙”的心理专家，赫尔迈厄妮能笃定眼前这家伙并没有说谎。 祂是真真切切，认为她就是“父亲”。 伟大气息…… 赫尔迈厄妮无比确定，自己从未有过子嗣，不管是从寻常的物理生育层面，还是神秘学晦涩幽深的象征与关联——阿蒙那种特殊情况，也是诸多复杂因素阴差阳错交织下才促成的例外。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家伙口中真正的父亲，必然与“混沌海”脱不了干系。 难道是类似“异种王”那样的上帝后手遗留的孩子？ 或者…… 总不能是“上帝”的崽吧…… 赫尔迈厄妮在心底兀自吐槽着。 赫尔迈厄妮淡漠地说道：“我并不记得，曾经有过你这样的孩子。你的父亲，到底是谁？” “我……我并不清楚。”这张美丽的面孔也流露出苦涩、迷茫的神情，“我唯一能分辨的，仅仅是父亲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罢了。” 赫尔迈厄妮能分辨出，这家伙的苦涩不过是流于表面的伪装情绪，而这份迷茫，倒是真实的。 看来，这个企图顶替莉莉丝神位的幕后黑手，确实与“混沌海”有着一定的联系。 赫尔迈厄妮继续洞悉着面前这具怪物化的臃肿躯体，一番探寻下来，她并未发现“母亲”唯一性的踪迹。 就连序列一的特性，也仅仅只有孤零零的一份，是原本就属于奥尔尼娅的那份月亮途径的序列一，“美神”。 但令她疑惑的是，她从这副躯壳中洞悉到的灵魂气息居然有三个，其中衰弱陷入沉睡的那个，显然就是奥尔尼娅的。 而另外两个纠缠在一起，赫尔迈厄妮一时间也难以分辨孰强孰弱，难道是跟她类似的存在？是个精神缝合体？ 不过仔细分辨着，赫尔迈厄妮感受到了欧弥贝拉的气息。 “欧弥贝拉？”赫尔迈厄妮眸色晦涩，突然出声试探问道。 那张绝美面庞瞬间换上一副感动至深的神情，声音都透露出惊喜：“父亲，您想起我了？” 这句话是在说谎。 祂并不是欧弥贝拉，至少现在占据主动地位的，并不是欧弥贝拉。 赫尔迈厄妮暂且没有继续分辨对方的身份，她声音不带有起伏地说道：“你在认出我是你父亲的情况下，仍旧对我毫不留手，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对你手下留情呢？” 说话间，赫尔迈厄妮将漆黑的阿曼妮西斯神像，重新容纳在肋骨部位的血肉中，属于“黄昏之主”的权柄逐渐消失，但一股能看透灵体的力量，在她体内诞生。 此时，赫尔迈厄妮幽深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在她的灵视里，寄居在那臃肿躯体中的三个灵魂清晰呈现。 奥尔尼娅拥有令人惊艳的极致美貌，却紧闭双眸，陷入沉睡；欧弥贝拉呈独眼巨人模样，气息晦涩；还有一个男性灵魂，双眼猩红，容貌美得雌雄莫辨、惊心动魄。 一直与她对话的，显然就是这最后这个。 赫尔迈厄妮尝试着将这道男性灵体从畸变躯体中拉扯出来，但这种拉扯，带动了与他纠缠着的欧弥贝拉的灵体。 这种发现，让赫尔迈厄妮索性加大了力道。 随着纠缠着的这两道灵体缓缓脱离，这具臃肿躯壳好似漏气的皮囊，逐渐缩小，慢慢有了血族的模样。 只是，祂身上依旧残留着诸多畸变的部位，那是源自“母亲”唯一性的污染。 除非有执掌“母亲”唯一性的存在出手，不然这部分污染难以清除。 就算赫尔迈厄妮成为“太阳”途径的真神也不行，因为“太阳”的权柄，只会将月亮途径的奥尔尼娅与这份污染一并清除。 但至少奥尔尼娅的性命是保住了，至于污染……只能说走在“月亮”途径的上的超凡者们，很难摆脱这种命运。 而那两道纠缠几乎融于一体的特殊灵体，赫尔迈厄妮利用“灵巫”的能力，将祂寄居在了她随身携带的灵性材料中，她挑选了一件曾是黑暗途径半神的魔狼利牙。 没有选择把这两道灵体寄居在自己的牙齿里，是因为她很警惕与这种来历不明的存在，尤其是与源质有关的存在……轻易地产生关联性。 权柄、象征、神秘学关联性，在诡秘世界里，可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实打实会引发一系列莫测后果的关键因素。 不过，“母亲”唯一性没有容纳在奥尔尼娅的身体里，那就意味着，它依旧隐匿于眼前这座让她不愿涉足的根源之城。 思考着这些，赫尔迈厄妮拿着魔狼利牙，唤醒了在刚刚拉扯中颠簸得晕乎乎的那道男性血族灵魂。 赫尔迈厄妮询问道：“你之前截取的、属于‘血族始祖’的神灵权柄，还有那些特性，如今都在哪里？” 那血族灵魂卑微地应道：“就在拉蒂伽。我愿意为您带路。” 很显然，这家伙在根源之城还暗藏着一些后手。 不过就算对方遗留的后手容纳了“母亲”唯一性，位阶与力量也不会超过她。 但赫尔迈厄妮没有轻举妄动。 让她疑虑的是，这件事情有没有牵扯到被封印在西大陆的源质“母巢”，或者被最初屏障阻隔在星空中的外神“堕落母神”。 按道理讲，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欧弥贝拉身上携带的那些诡异污染，却又让一切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而且…… 欧弥贝拉的躯体呢？ 赫尔迈厄妮向那道唯一清醒的血族灵魂继续问道：“你将欧弥贝拉的躯体放在哪里了？” “我就是欧弥贝拉……”这道灵魂还在嘟囔，但与赫尔迈厄妮淡漠寂静的眼眸对视后，祂颇为老实地讲道：“就在拉蒂伽，那是我用来容纳神灵权柄的躯体。” 赫尔迈厄妮轻轻颔首，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寄居在奥尔尼娅的躯体中？” “我已经用我……我的那副躯体做了次尝试。” 哪怕硬顶着赫尔迈厄妮犹如实质的凝视，这道血族灵魂依旧执拗地坚称自己就是欧弥贝拉，顿了顿，祂又接着说道： “但在容纳后，我听到了来自伟大母亲的呢喃，那一声声呢喃让我精神陷于疯狂……迫不得已，我利用那份能影响到整个血族的神灵权柄，影响了血族的那些高位存在，并借机占据了奥尔尼娅的躯体。” “曾容纳过一次神灵权柄的我，能感受到用奥尔尼娅重新容纳那份神灵权柄的话，成功率会更大。” 母亲的呢喃？ “你母亲又是谁？”赫尔迈厄妮问道。 祂依旧迷茫：“我……我也不知道，但祂一直在呼唤着我。” 这个血族灵魂口中的父亲、母亲都无法确认，而且祂又在拼命否认自身的身份，如此坚持认为自己就是欧弥贝拉…… 赫尔迈厄妮尝试着借助“混沌海”将这些线索推演，但也无法得到明确的结果。 不过那位“父亲”必然是与混沌海相关的存在。 而那位“母亲”，能影响到容纳了“母亲”唯一性的这个家伙，则一定是神灵乃至于神灵之上的存在——还真有可能是那位“堕落母神”或者是与源质“母巢”有关联的存在啊…… 至于这道灵魂坚决否认自身原本的身份，而想要占据欧弥贝拉的身份，根据目前线索的推演，似乎牵扯到某种神秘学仪式。 不过推演结果中，最令赫尔迈厄妮讶然的是，巨人模样的欧弥贝拉，和这道血族模样的男性灵魂，居然有着亲属上的关联性。 他们是姐弟关系。 而他们种族的变化，很有可能与他们吞噬的特性有关，欧弥贝拉吞噬“黄昏”途径本身也能成为“巨人”途径。 而吞噬“月亮”途径的非血族生灵，也能获得血族的特征和能力，在后世，这些生灵被血族们憎恨地称为“人造吸血鬼”。 因为所有的“人造吸血鬼”都是服食血族的特性，而转变的。 还真是复杂的“家庭”关系啊…… 赫尔迈厄妮思考着其中的危险性，犹豫着该怎么去救救，恐怕还落在根源之城的莉莉丝。 没想到，莉莉丝预留的复活后手，会突发这么严重而复杂的情况。 心底微微叹息，赫尔迈厄妮神态不变地向这道血族灵魂问道：“那‘血族始祖’呢？你知道祂的情况吗？” ------------ 第110章 吉达斯：都是眼瞎吗？ 站在依旧充满着活性，不断蠕动仿佛在孕育着什么的根源之城面前。 赫尔迈厄妮把玩着手中泛着淡淡幽光的锋利狼牙，思考着该向谁寻求助力。 探索这座根源之城，如果仅仅只是涉及到唯一性的危险，她自己现在都能处理。 可一旦涉及到外神或者源质，就算她将阿曼妮西斯或者阿蒙拉来，也有可能会让祂们沾染上某种污染。 思索片刻，一个契合的人选，或者该说是龙选，在她脑海深处缓缓亮起。 奇迹之城，利维希德。 “阿勒苏霍德”的近期时光，就像是陷入了一场循环，一次次被要求跳入“混沌海”，被要求窥探其中秘密，却一次次无功而返，被污染的龙躯也随之被销毁重塑…… 赫尔迈厄妮借助“阿勒苏霍德”的视角，目睹这般周而复始的过程，竟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隐隐有着宿命感的循环生活。 可不论怎么努力，安格尔威德没能通过这种方式获知“混沌海”的情况。 反而阿勒苏霍德体内那份“作家”特性里，属于赫尔迈厄妮的精神烙印，正随着一次次的探索与重塑，愈发变得深刻了。 照这般趋势发展下去，赫尔迈厄妮能随时在“阿勒苏霍德”体内完全复苏，彻底接管“阿勒苏霍德”的躯体。 但这具躯体是由“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空想捏造的，当个摄像头般的观察视角也就罢了。 有着精神洁癖的赫尔迈厄妮并不想将这种“二手货”真正当做自己的小号躯体来使用。 真要是打算塑造小号，她更希望能将特性回收，再亲手重新捏造一具契合自身的躯壳。 所以，以“阿勒苏霍德”视角旁观着安格尔威德的时候，赫尔迈厄妮无比期待着，这条自从失去一份“作家”特性后，就逐渐变得狂躁的老龙快点搞事。 亲身“跳海”也好，重新回收“阿勒苏霍德”这份作家特性也好，甚至容纳“白塔”唯一性也好……不论那种选择，都能给她创造出机会。 可惜，即便安格尔威德的精神状态已然糟糕，可那份几乎深入这条老龙骨髓的谨慎心态，依旧让祂无比从心…… 不过，赫尔迈厄妮凭借“阿勒苏霍德”视角捕捉到的些许日常细节，再结合“混沌海”的推演权柄，察觉到安格尔威德正在着手布置祂自身的退路与……复活后手—— 安格尔威德以自身的“空想”权柄为基础，并借助着那份未被祂容纳的神灵权柄，正在全心全意地创造一个书中世界！ 甚至都顾不上“阿勒苏霍德”这边的混沌海探索了。 “书中世界啊……难道是原剧情中，那本在祂陨落后，隐藏着祂复活后手的《格罗塞尔游记》？” 赫尔迈厄妮也思索过能否在老龙的这个后手中掺和一下，但她尚未找到合适的契机。 不过老龙正忙得不可开交，她倒是能稍稍地，借用一下“阿勒苏霍德”了。 独处于自己宫殿的“阿勒苏霍德”感受到安格尔威德的气息再一次进入了那片尚未完成的书中世界，祂的身影也逐渐变得虚幻。 直接以肉身穿梭在集体潜意识大海中，“阿勒苏霍德”听从着来源于心中的呼唤，前往属于血族的国度。 …… 根源之城，拉蒂切。 吉达斯心情憋屈而愤懑，虽然祂也清楚，自己距离真正取代“血族始祖”，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触手可及，可毕竟曾经真切地看到过成功的曙光啊。 谁能料到，这个叫赫尔迈厄妮的人类的闯入，竟然让祂的计划戛然而止，更要命的是，从她身上，吉达斯感受到了父亲那伟大又恐怖的气息。 吉达斯汲取着欧弥贝拉的记忆，对当下这个世界虽说不算陌生，可在姐姐的记忆里，赫尔迈厄妮分明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半神，何时携带有“父亲”的气息，又何时拥有了如今这般强大的实力？ 难道……是“父亲”在赫尔迈厄妮这具人类躯壳中悄然苏醒了？就如同自己如今这般—— 意外与“血族始祖”的神灵权柄有了接触，趁着“血族始祖”意识尚未回归、姐姐欧弥贝拉意识又被封印的空当，抢先一步占据了“血族始祖”的神灵权柄，这才从姐姐的灵魂与躯壳内苏醒过来。 不过，“父亲”似乎对拉蒂伽有所顾虑，我未必没有机会，只要能给我个进入拉蒂伽的机会，我就有机会重回我的躯壳，带着神灵权柄逃走。 哪怕被困在狭小的灵性材料中，吉达斯心中带着些许希冀…… 但就在这时，祂看到了龙。 看到了体型庞大的灰白巨龙骤然间化虚为实，翱翔在黑发黑裙的这个“女恶魔”背后的天空。 汲取着欧弥贝拉的记忆，吉达斯认出那是巨龙族从神，“噩梦之龙”阿勒苏霍德！ 而且是“空想之龙”的最强子嗣！ 吉达斯这段时间没少通过“血族始祖”的权柄影响血族高层的意志，自然知晓巨龙族与人类之间的冲突。 祂此刻心底瞬间涌起一阵狂喜。 打起来，打起来…最好把“空想之龙”也招来。 吉达斯默默地不断期待着。 以往祂唯恐招惹来其他神灵的注目，可如今被困在赫尔迈厄妮手中，局势越混乱，对祂而言反倒越有利。 然后吉达斯就看到那头灰白巨龙，一头扎进了根源之城！ 诶？ 眼皮底下这么明显的一个人类从神，难道“噩梦之龙”眼瞎了不成，居然就这么无视了？ 吉达斯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可祂转瞬之间，心思又活络起来： “噩梦之龙”都闯进根源之城了，“父亲”总不能还在外面干站着吧？ 这下“父亲”不得不带着自己进入根源之城了吧？ 只要能进去，我就还有机会…… 如此想着的吉达斯，眼巴巴地看着赫尔迈厄妮，但不论祂怎么盯着看，赫尔迈厄妮都没什么反应。 怎么都是瞎子？！ 那么一大只噩梦之龙都闯入拉蒂伽了啊！ 吉达斯忍不住腹诽，要不？我提醒一下？ 于是，被困在“牢笼”中的吉达斯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我刚才看到噩梦之龙闯进拉蒂伽了。” “嗯。”赫尔迈厄妮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平静如常。 嗯？ “嗯”算是什么反应？吉达斯有点懵逼。 ------------ 第111章 复活计划 落入犹如外貌肉城的拉蒂伽，“阿勒苏霍德”以漂浮的方式，在拉蒂伽的内部前行。 外部扭曲如同肉瘤的根源之城，内部却遍布着藤条、谷物与鲜花。 这里到处都洋溢着生命气息。 摇晃着的藤条裂开细密而小小的嘴巴，贪食着飞过的虫豸；鲜红的枝桠采集着枝头蜜汁；谷物中传出婴儿的哭声…… 越往深处走去，这生命气息愈发繁茂昌盛，直至在层层迭迭的绿意中，缠绕出了一处墓穴。 墓穴敞露着。 墓穴中的棺木里，躺着一个女性巨人。 祂脸庞的线条柔和，身姿丰腴曼妙，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柔顺地铺散在棺木之内。 祂身上有着磅礴的生命气息，似在沉睡。 而在祂身旁，则有着一个婴儿状的虚幻轮廓。 那是“母亲”的唯一性。 被用来探雷的“阿勒苏霍德”看着眼前一切。 如果是正常生灵在见到这种场面必然心生警惕，但“阿勒苏霍德”很莽撞地 就调动起心灵力量做试探。 无形的力量如潮水般蔓延过去。 那些原本缠绕着墓穴的绿色藤蔓，纷纷主动扭动着身躯，让出一条通路。 “阿勒苏霍德”伸出龙爪，稳稳地扣住棺木边缘，稍一用力，便将整个棺木从墓穴之中拔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整座根源之城仿若突然遭受重创，剧烈地战栗起来。 整座肉城都裂开了，生机盎然的景象被无数裂开的缝隙瞬间吞噬。 散发着浓烈刺鼻腐臭的缝隙里。 暗红色的液体从四面八方不断渗出，沿着原有的墙壁缓缓滑落，很快便包裹住四周，形成了一面面湿漉漉、黏糊糊的血肉墙道。 墙道上继续流淌着暗红液体，滴答滴答地落下。 似乎有某种力量从这座肉城里渗了出来。 “阿勒苏霍德”不敢耽搁，祂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活性，也探查到这座城市的心灵意识，祂以心灵力量驱使血肉墙壁给祂打开一道道缝隙。 祂的意志得以贯彻！ 血肉墙壁如拉开帷幕般，打开了一道道狭窄的缝隙。 紧紧抓住着棺木的灰白巨龙，猛地鼓动起覆皮翅膀，直冲而出！ 站在根源之城外，同时看着双视角的赫尔迈厄妮，则让囚禁在魔狼牙齿内的灵体陷入了沉睡。 几乎同时，“阿勒苏霍德”从根源之城中直飞而出。 “阿勒苏霍德”将棺木放置在赫尔迈厄妮的面前，并伫立在旁。 看着这棺木与棺木里的那些“东西”，赫尔迈厄妮挑了挑眉。 随后，在赫尔迈厄妮的意志下，“阿勒苏霍德”将欧弥贝拉的躯体从棺木中抓取了出来，放置在大地上。 欧弥贝拉身下，那坚硬的地面迅速长出一层翠绿的青草，如同铺了一层柔软地毯。 而遗留在棺木中婴儿状虚影，也跟着飘荡而出，落在了欧弥贝拉的怀抱中。 见此，赫尔迈厄妮不由得挑眉:“莉莉丝是用欧弥贝拉的身体当复活后手？” 可这不太可能啊…… 毕竟莉莉丝选择死亡重生，就是想摆脱类似欧弥贝拉身上的气息。 赫尔迈厄妮洞悉着欧弥贝拉的躯体，她看到了此时欧弥贝拉体内，竟然有着两份“自然行者”的非凡特性。 这些特性必然因为莉莉丝遗留手段而回归的。 “还真是打算用欧弥贝拉复活吗？”赫尔迈厄妮想起莉莉丝曾说过，祂分离出了一份“荒芜主母”特性用作复活后手。 她继续审视，从欧弥贝拉的躯体内洞悉到一份“荒芜主母”特性。 欧弥贝拉本身就有一份。 蕴含着莉莉丝遗留意识的那份，并不在这里。 赫尔迈厄妮皱了皱眉，让“阿勒苏霍德”尝试潜入“美神”奥尔尼娅的潜意识中。 这样做，相当于用“阿勒苏霍德”做了层保护，万一有意外情况，能拿“阿勒苏霍德”的躯壳抵挡一下。 如今奥尔尼娅的灵魂是因为那缝合的双子灵魂入侵而破损陷入了沉睡，倒是方便了赫尔迈厄妮的这种潜入。 很快，灰白巨龙便登上了奥尔尼娅那残破不堪的心灵岛屿上，并探寻着对方灵魂深处的记忆。 奥尔尼娅的状态很难抵抗“作家”的心灵入侵，而且赫尔迈厄妮选择了极为柔和的方式—— 周围的场景开始不断变换。 每一个场景中，赫尔迈厄妮都轻声细语、耐心十足地安抚、治疗，或是因为恐惧，或是出于愤怒，而变得歇斯底里的奥尔尼娅。 从曾经吞噬强大特性时难以抑制的疯狂，到战斗重伤濒临死亡时的绝望无助，赫尔迈厄妮陪着奥尔尼娅一点点重温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也一步步取得了奥尔尼娅的信任与依赖。 然后，赫尔迈厄妮终于看到了奥尔尼娅心底最珍贵的部分记忆。 那是莉莉丝将“荒芜主母”特性交给祂的记忆。 那是奥尔尼娅将这份“荒芜主母”特性封印在一处荒凉古堡中的记忆。 很可惜，没有莉莉丝的复活计划…… 而这些最珍贵的记忆被触动，奥尔尼娅的自我意识竟然因此恢复了一些。 当然也是因为自从潜入以来，赫尔迈厄妮一直在主动安抚治疗祂的精神创伤。 但奥尔尼娅丝毫不领这份情谊，祂恨恨地望着眼前这灰白巨龙喊道：“巨龙！” 灰白巨龙化作了赫尔迈厄妮本身模样。 奥尔尼娅看到后一愣，“‘人文贤者’赫尔迈厄妮？” 奥尔尼娅显然知道，赫尔迈厄妮的能力与心灵巨龙有关，并且也认得赫尔迈厄妮的模样，但祂旋即冷着脸道：“可我怎么能确认你不是巨龙伪装的。” “外貌并不重要，在这片意识海中，我能幻化成任何模样。”赫尔迈厄妮微笑着，轻声说道：“但重要的是，我已经从你的意识中找到了那份‘荒芜主母’特性的存放地点。” 看着奥尔尼娅身躯轻颤。 赫尔迈厄妮顿了顿，继续说道：“‘荒芜主母’，这一序列名称是‘血族始祖’告诉你的吧。” 奥尔尼娅警惕道：“你能窥探我的记忆，随口说出这个序列名称，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赫尔迈厄妮不慌不忙地回应着：“如果我是血族的敌人，我现在只要去取出那份蕴含着莉莉丝精神意识的‘荒芜主母’特性，自然就彻底阻止莉莉丝的复生，不是吗？” “而且，是我将入侵你身躯的那邪祟灵魂驱离出来的。并且，我还从拉蒂伽中取出了欧弥贝拉的躯体以及那份‘血族始祖’的神灵权柄……” 赫尔迈厄妮将发生在根源之城的战斗，给奥尔尼娅讲述了一遍。 看着神情挣扎的奥尔尼娅，赫尔迈厄妮说道： “以你现在的状态，你也只能相信我是你的盟友。” “告诉我莉莉丝的复活计划。” “也只有我才能挽回你们已经称得上失败的行动。” ------------ 第112章 抉择 黄昏圣堂。 圣堂中央依次摆放着欧弥贝拉的躯体，一份蕴含着莉莉丝意识的“荒芜主母”特性以及封印着双子灵魂的黑暗狼牙。 清醒过来却饱受畸变痛苦的“美神”奥尔尼娅虽然态度坚决地跟随赫尔迈厄妮来到黄昏圣堂，但此刻祂被安置在其他地方休息。 “拉蒂伽被毁了？”依旧附身在赫尔迈厄妮空想捏造的躯体上，神态生动的阿曼妮西斯目光中流出一丝惊讶。 血族如今算是被祂与精灵王共同庇护，而祂们并没有让异族入侵到血族中。 所以，这相当于莉莉丝神国的根源之地在悄然间被摧毁，必然是源于某种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 阿曼妮西斯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上下看着赫尔迈厄妮，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赫尔迈厄妮神情凝重地摇头道：“但在拉蒂伽被毁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类似‘混沌海’‘源堡’的气息。” “源质……”阿曼妮西斯眸光闪动，犹如幽潭泛起波澜：“是你曾提及的‘母巢’吗？” “应该是的。”赫尔迈厄妮流露出意想不到的神情，叹息道：“我原本以为那些源质被封印在西大陆里，在西大陆屏障没有解封前，我们永远都不会触及到那些源质……” “但根据我在拉蒂伽的不断推演，这些源质的力量，是会借着对应途径的高位者或者高位特性，将一些力量从西大陆封印屏障中，渗透出来。” 赫尔迈厄妮曾经以为“不死鸟始祖”在家挖掘出源质“永暗之河”的支流，是那位古神撬动了一丝“天尊”封印西大陆的屏障。 但如今根据对根源之城异变的推演来看，这是双向奔赴的结果—— 这边的古神们有意、无意间都在追逐着源质，就像阿蒙、魔狼王追逐“源堡”，空想之龙追逐“混沌海”，不死鸟始祖追逐“永暗之河”，异种王追逐“暗影世界”…… 而源质，其实也在追逐着，对应途径的高序列者或者高序列的非凡特性。 阿曼妮西斯突然问道：“这些力量能不能利用起来？” “很难。”赫尔迈厄妮立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晃动，她着重加强了口吻中的忌惮： “毕竟源质是高于神灵的存在。更何况，那些渗透过来的并非是真正的源质本体，与其说是渗透过来的是力量，不如说是污染。” 污染……承受过“源堡”污染痛苦的阿曼妮西斯能理解这一词汇的分量，祂轻轻点头道：“在莉莉丝复苏归来前，我会分出部分力量，去屏蔽拉蒂伽。” 这既是一种长期监控，也是在防止有人将“母巢”的污染扩散出来，让本就底色疯狂的这世界，再多出一份弊大于利的变化。 阿曼妮西斯视线一转，看向欧弥贝拉的躯体和那份“荒芜主母”的特性，问道：“倒是莉莉丝这是怎么回事？” “莉莉丝意识被保留在这份‘荒芜主母’的特性上。”说着，赫尔迈厄妮又一指欧弥贝拉沉睡中的躯体，继续说道： “而祂遗留的那两份自然行者特性和‘母亲’唯一性，都被容纳进欧弥贝拉的躯体中了。” 通过与“美神”奥尔尼娅的沟通与交流，赫尔迈厄妮确认了莉莉丝是通过利用欧弥贝拉对“母亲”途径的聚合效果，来进行唯一性和特性的回收。 为此，莉莉丝筹备周密，彻底封印了欧弥贝拉的意志，可莉莉丝没察觉到欧弥贝拉的体内，竟然隐藏着祂已故弟弟吉达斯的灵魂碎片。 当“母亲”唯一性和特性回归欧弥贝拉体内时，竟然直接催化了吉达斯灵魂的苏醒，以至于吉达斯让鸠占鹊巢，取代了欧弥贝拉，并掌控了这具拥有两份特性并容纳了唯一性的躯体。 这也是吉达斯坚定地自我认知为欧弥贝拉的原因之一。 然而，“母巢”的力量也在此时渗透过来，直接污染了欧弥贝拉的躯体。 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赫尔迈厄妮也难以确认，但显然并非像吉达斯说得那般简单。 最终的结局是，吉达斯暂时舍弃了欧弥贝拉的躯体，带着与姐姐缝合在一起的灵体，侵入了“美神”奥尔尼娅的体内，打算借助奥尔尼娅的躯体，重新容“母亲”唯一性。 吉达斯具体的谋划与真实情况，赫尔迈厄妮也无从知晓，但只要将那对双生子的灵体封印好，就暂且不用担心。 目前最重要的，仍旧是复活莉莉丝的意志。 “莉莉丝陨落前准备的躯体被坏掉了，倒是这份承载着她意识的特性在奥尔尼娅的坚持下，被保护得很好。” “仅仅让祂复苏的话，我倒是可以利用空想权柄，为祂捏造一具躯体，勉强能承载这份‘荒芜主母’特性。就是以后恐怕难以晋升，更不可能容纳唯一性从而晋升成为真神。” 如此说着，赫尔迈厄妮看到阿曼妮西斯面露异色。 她稍稍停顿。 她猜到阿曼妮西斯的所想。 空想捏造躯体……这种行为有些暧昧。 赫尔迈厄妮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其实，我更倾向于另一种较为危险的方法，那就是让莉莉丝的意志，在欧弥贝拉身上复活。” 虽然并不愿意让赫尔迈厄妮空想捏造躯体，但同样，阿曼妮西斯并不想让赴死牺牲的莉莉丝最终谋划成空，再次陷入被“污染”到几近失控的状态中。 所以，阿曼妮西斯皱眉道：“这样做，岂不是将莉莉丝重新推回到陨落前的困境中，甚至，比之前困境更难。” “是有很大的危险，但同样也有很大的收益。”赫尔迈厄妮有所准备地解释道： “欧弥贝拉身上有着‘母巢’的气息，如果让莉莉丝从欧弥贝拉体内复活，并从较低序列逐渐成长起来，那么等祂晋升成真神时，是有一定可能容纳源质‘母巢’的。” “当然，稍有不慎，自我意志也会被源质中遗留的精神烙印所取代。但这是容纳源质的一种捷径。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成为真神，在接触源质后，大概率会被污染，而非容纳源质。” 阿曼妮西斯闻言紧皱眉头，思索片刻，最终幽幽叹道：“还是为莉莉丝空想一幅躯体吧。” 赫尔迈厄妮沉吟片刻，说道： “那……让我尝试下与莉莉丝沉睡的意识沟通吧。这种事情，能询问祂自身选择更好。” “空想捏造躯体……嗯，很简单。” “但如果是选择了欧弥贝拉的躯体，那就还需要寻求阿蒙的帮助，让祂将欧弥贝拉躯体内的非凡特性都分离出来。不过涉及到祂的‘莉莉丝姐姐’，阿蒙应该愿意帮这个帮。” “或者，莉莉丝还有其他更好的准备，也说不定……” ------------ 第113章 容纳源质的“邀请函” 就算赫尔迈厄妮是能利用“混沌海”力量的“作家”，她倒是能驱使特性上的莉莉丝意识做出某些反应。 但想要真正沟通交流，并不容易。 赫尔迈厄妮也只是推演出一个有可能成功的方式—— 那就是把“荒芜主母”特性献祭到梦境空间，借助梦境空间与莉莉丝的意识联系，来加强沟通。 …… 莉莉丝睁开眼。 祂看到了站在日之柱上的熟悉光影。 “太阳神？！”莉莉丝神情惊愕巡视着周围环境，难以置信祂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祂准备好的复活之所，那座隐蔽的古堡。 莉莉丝脸色数变，祂很快反应过来，苦涩的目光落在日之柱的光影身上，询问道：“是我的复苏出现了麻烦？” “是的。”赫尔迈厄妮平静地答道：“‘血族始祖’，没想到，你竟然是选择了增强欧弥贝拉的聚合作用，来回收唯一性和特性。” “但在欧弥贝拉躯体内，还残留着另一道破碎的灵魂。” 时间还算充裕，赫尔迈厄妮将情况详细地讲解给莉莉丝，并让祂来做选择：“……当然，你要是有其他方式，我也会协助你的。” “哪里还有其他方式……”莉莉丝叹息着轻轻摇头。 祂其实是有其他方式的，那就是让一个序列三的“血族侯爵”吞食祂寄存意识的这份“荒芜主母”特性。 那样的话，祂就能借助这个子嗣的躯体复活。 但身为整个血族的母亲，祂并不愿意有任何子嗣做出这种牺牲。 莉莉丝心底其实有了决断，但祂想要先解决一些疑惑，以免在未来面对问题时束手无策：“那对双生子为什么要从欧弥贝拉的躯体逃离？” “很遗憾，我也无从知晓其中隐藏的原因……”赫尔迈厄妮叹息道：“当然，你想要空想捏造的躯体的话，我会嘱咐‘人文贤者’帮你的。” 莉莉丝没有立马回应，祂又问道： “‘太阳神’，您似乎更倾向我选择欧弥贝拉的身躯，哪怕欧弥贝拉躯体上存在着很多连你都尚不能探查的危险……” “在以往与您的交流中，您不会有这种偏向的。” “所以，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您有了这种倾向……甚至表现得有点急迫？” “急迫吗……”赫尔迈厄妮淡淡笑了笑：“莉莉丝，正如你所说，我是倾向你选择欧弥贝拉的躯体。”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欧弥贝拉身上的‘母巢’气息，能大大增加你容纳源质‘母巢’的成功率。” “欧弥贝拉躯体上的问题重重，但从我的视角来看，所有缺点都比不上这一个优点。” 莉莉丝有所领悟，祂眯眼道：“正常途径下，成为单途径真神，也无法容纳源质吗？” 赫尔迈厄妮口吻变得低沉：“并非完全不能，但……基本上不能。” “莉莉丝，你从石板上知晓了‘序列途径’，也知道序列间的递进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序列名称也是大有深意的。” 莉莉丝不明白“太阳神”为何会一转话题，谈及那些底层序列的名称问题，就算是祂选择了重生，但拥有高位格的祂，也并不需要再了解这些底层知识了吧…… 但莉莉丝也没有打断或者阻拦“太阳神”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继续耐心倾听着听着。 赫尔迈厄妮则继续解释道：“在我们执掌着该途径的权柄时，我们其实能对那些序列名称进行调整。” “以母亲途径的序列八‘治疗牧师’为例。” “之前执掌该权柄的你，愿意的话，能将这一序列名称改为‘医师’‘治疗师’等等。” “但就算你执掌着途径权柄，也无法将‘治疗牧师’的名称改为‘角斗士’，改为‘读心者’这些与该途径能力毫无关系的名称。” “除非拥有改变底层规则的能力。而那份能力，并不是真神能具备的。” “也就是说，至少对真神及以下者，序列途径，是客观存在的规律。” “所以，每一位生灵想要更容易获取该序列的力量，就需要去‘扮演’该序列名称。” “扮演……”莉莉丝轻轻咀嚼着，祂听到这里，隐隐猜到“太阳神”想要说什么，但祂还是主动问了一句：“什么是‘扮演’？” 赫尔迈厄妮此时轻轻笑了笑，祂说道：“有个形象的‘城堡事例’，能很好地解释这个问题。” “序列力量，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城堡。那些残余的、会造成反噬的精神就居住于城堡内，我们的目标是解决它，真正成为城堡的主人。” “我们现在有两种方法，一是强行攻进去，这未必能成功，却肯定会伤害到自身，除非以绝对的优势碾压。” “第二种方法，我们有一张城堡主人给予的邀请函，这张邀请函能让我们通过守卫的盘查，顺利潜入城堡内，轻松解决掉敌人。” 并不需要继续深入，因为能在无序的黑暗纪元成为古神，对这些内容其实有着模糊的概念。 而“扮演法”的描述，是赫尔迈厄妮想用熟悉的内容，引出接下来的话，她注视着莉莉丝，继续说道：“当我们成为真神，想要进一步容纳源质，获得源质力量时，其实有着类似的逻辑。”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真神去主动接触对应的源质，也只会被源质反向污染。因为这种接触，就相当于刚刚的第一种强攻方法。” “可是，源质是比真神更高位的存在！” “这种方式下，往往不是我们容纳了源质，而是源质污染了我们，腐蚀甚至吞噬了我们的自我意识。” “第二种方式就是，邀请函。” “在魔药体系中，序列名称就是邀请函，这是较为容易得到的。” “但容纳源质的邀请函……”赫尔迈厄妮微微叹息道：“就只有源质本身，才能发放给我们。” “但是，一般情况下，它们、或者是祂们，又怎么会将这种有可能取代祂们的邀请函，发放给其他人呢？” 赫尔迈厄妮的话音幽幽地回荡。 而听到这里，莉莉丝心底惊骇无比，同时祂也不禁恍然：“容纳源质的‘邀请函’……也就是源质气息？欧弥贝拉体内的‘母巢’源质气息？！” 当然，此时祂也因此对“太阳神”的位格与身份有所猜测，猜测“太阳神”可能并非真正天生的超越神灵者，或许是一位正在窃取某个源质力量的先行者，也或许是一位正在与某个源质意志进行拉扯的被污染者。 但现在，祂的注意力很难分散到这方面。 莉莉丝喃喃道：“欧弥贝拉的躯体虽然拥有着种种麻烦，但祂体内拥有这样一份极为罕见的‘邀请函’……” 赫尔迈厄妮此时，又淡淡开口道：“至于你刚刚问我，为什么显得有些急迫……” 日之柱上的光影向上伸直了臂膀，祂指着上方说道：“那是因为在屏障外，有着十位超越神灵的外神正在窥视着我们这颗星球的源质。” “或许，那屏障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但将命运交在一道屏障身上……交到一道诞生目的并非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屏障身上，又是多么可笑而可悲。” 光影手臂微微落下，祂舒展着臂膀，环指着那些空荡荡的石柱，声音不带起伏地缓慢说道： “我需要足够可靠的盟友，来共同应对那些真正的、可怕的敌人。” ------------ 第114章 恶魔入侵 梦境空间。 分别铭刻着日、星、月、谬根源文字的石柱，依次亮起幽邃光芒。 “伟大的‘太阳神’。”阿蒙身姿微微前倾，行了一礼，祂眼眸轻转，目光落在那道变得晦暗不明的丰腴身影上：“莉莉丝姐姐，你现在的状态如何？” 此前，受“太阳神”邀请，阿蒙耗费很长时间，才将欧弥贝拉躯体内的所有非凡特性一一分离。 但负重最大的“母亲”唯一性，就算阿蒙也无法完全分离出来，好在这具躯体容纳“母亲”唯一性时，并未真正做到完全容纳。 才让“母亲”唯一性处于一种半分离的微妙状态，并由“黄昏之主”施展衰败权柄，最大程度地削减了“母亲”唯一性所蕴含的灵性与活性。 最终达成让“母亲”唯一性在欧弥贝拉躯体内陷入沉睡的目标，从而让降格成为“荒芜主母”的莉莉丝，不至于承受那份精神上的压迫。 “目前状态还有些勉强……”话虽如此，莉莉丝语调却是少有的轻扬，蕴藏着微微笑意： “我正一边重新扮演着‘荒芜主母’这个身份，梳理着过往的序列能力的脉络，并着手调配‘自然行者’魔药，准备着相对应的晋升仪式。” 莉莉丝顿了顿，祂眼眸微微闪过一丝笃定：“我能清晰感知到，以序列一‘自然行者’的位格来容纳这份陷入沉睡的唯一性，是足够稳定的。再等我收集全部的‘自然行者’特性，就能尝试晋升真神。” 而且，由于莉莉丝曾身为古神的高位格并没有因为重生而消失，“母亲”唯一性本身就残留着祂陨落前的精神烙印，所以，祂近期这一系列过程都较为顺利。 深度参与了此事的阿蒙，略微轻挑地叹息道：“可惜‘莉莉丝’姐姐非要借助‘母亲’唯一性来回应血族们的祈祷，不然你的状态能维持得更好。” 莉莉丝笑笑没有说话。 祂也记不得，是从何时起，祂便无法割舍祂的孩子们——明明最初是因自身疯狂而诞生的种族。 或许是最初的那一声声“母亲”、“妈妈”。 或许是那一双双懵懂的目光。 或许是那一份份依恋的情感。 或许是那一位位担负起责任的成熟。 或许是……那些永远陷入沉睡的孩子们。 祂从未后悔，将这些鲜活的生命带到这个诡谲而疯狂的世界，但若是有的选，祂想化为穹顶，为孩子们遮去所有的苦难。 ……让祂的孩子们生存、生活的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 但祂曾是古神时，哪怕竭尽全力，也只能目睹着一幕幕堕落、扭曲、疯狂在血族中不断上演。 那份堕落污染，是经由祂传递给整个血族……但其根源却在于非凡特性、在于源质、在于外神、在于……世界最初那疯狂与矛盾的根源。 这操蛋的世界啊。 所以当“太阳神”以手指天时，祂心中的抉择便没有丝毫犹豫与踌躇了。 在微微沉默过后，莉莉丝主动谈及了一个近期让血族困扰的问题：“最近异种国度的黑暗生物频频侵扰我血族的边界，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对此事，莉莉丝心情有些烦躁。 原本沉寂下来的非人阵营，近期氛围变得愈发诡异与疯狂起来，尤其是失去了“异种王”的异种国度，那些黑暗生物变得更具攻击性，不断侵扰血族的边界。 祂主动谈起了此事，想要看看人类双神是否察觉到这种异动，以及对这些非人种族的异动，持何种态度。 听闻莉莉丝的询问，倒是站在谬之柱上的阿蒙先一步轻笑道：“我知道哦，是‘恶魔君王’的信仰流入混乱中的异种国度，现在绝大多数黑暗生物都成为法布提的眷属。” 是“恶魔君王”那个疯子……莉莉丝心底其实早有几分模糊的猜测，可听到阿蒙确凿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泛人种族与非人种族漫长的互相对抗时期，从深渊而来的“恶魔君王”就全然是特立独行的存在，与几乎无理智的“魔狼之王”不同。 “恶魔君王”行事乖张又狂妄至极，简直就是恶意化身，心心念念地想要颠覆一切秩序，污染所有生灵。 也因此，泛人种族、非人种族其实各自都尝试过围杀这个“恶魔君王”。 但深渊这种特殊存在，就连古神们都不敢深入、靠近，更别说是祂们各自的族群。 因此，祂们也只能被动防御恶魔们的入侵。 无法彻底剿灭恶魔们的老巢。 更别说让疯狂却狡诈的“恶魔君王”陨落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赫尔迈厄妮也开了口，她站在日之柱上，平淡说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是‘空想之龙’与‘不死鸟始祖’为了拉拢‘恶魔君王’做出的妥协。” “祂们疯了？”听闻这消息的莉莉丝不由得惊愕说道。 赫尔迈厄妮平静道：“‘魔狼王’‘异种王’陨落后，非人阵营的势力固然大规模倒退，但在我们联盟的威胁下，祂们行事也变得偏激与疯狂。” “当然，真的把空想之龙和不死鸟始祖划归疯子行列，也并不恰当。” “这两位非人阵营仅存的神灵，都在将现实世界的神国，转移到祂们自认为安全的另一片空间……” 不死鸟始祖在灵界中开辟了冥界。 空想之龙则是在意识海中容纳了祂的神国。 “祂们选择，只保有祂们最看重的那部分族裔。” “无所顾忌下，祂们才将整个异种国度都献祭给‘恶魔君王’，并掀起了让恶魔入侵世界的疯狂计划。” “祂们是想要让恶魔们，以及被那些深渊污染的生灵们，来消耗泛人阵营的力量。” 对此事，莉莉丝心底幽幽叹息，祂现在是有心无力，不过知道事情本质原因，祂倒是能更有针对性的，对血族做出安排。 而对于这种要拼命的事情，阿蒙则是不置可否。 祂不介意在能力范围内给这些泛人阵营的诸神提供帮助，而且祂也能从中收获到利益。 但去找“恶魔君王”的麻烦，祂没有丝毫动力。 ------------ 第115章 角逐 “灭亡前的疯狂罢了，交由我处理。” 星之柱上的橘红为纹的漆黑身影，少有地主动参与了梦境空间的讨论。 祂的嗓音平淡又清冷，悠悠然吐出这句话，顺着众人的耳膜，悄然钻进心底，给人极大的安心感。 “论从神、半神的数量，我们泛人联盟占据着优势，恶魔们曾经总是退缩在深渊里，才难以剿灭，如今祂们主动入侵，反倒是个减少它们数量的时机。” 如此说着，阿曼妮西斯主动开口和莉莉丝交流着各族间联防恶魔入侵的事情。 对此，赫尔迈厄妮没有干涉。 阿曼妮西斯主动接受这件事，那必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此时能安心走神的赫尔迈厄妮倒是顺着祂们的这话题，想到了“深渊”。 她之前，就能从“混沌海”的边缘，看到深渊的入口。 虽然深渊的入口并非只有一个。 但这一入口也代表着“混沌海”与深渊有一定关联性。 再加上与深渊相邻的“异种王”曾撬动了隐藏在“混沌海”中的那一部分“上帝”精神烙印。 “混沌海”与“暗影世界”曾经必然是邻居，共同居住在“上帝”体内，就是不知道“上帝”之前还容纳过哪些源质，以及容纳多份源质的话，会不会有正确顺序，以便能稳定地成功容纳多份源质……赫尔迈厄妮若有所思的想着。 莉莉丝重生后的首次碰面，在莉莉丝与阿曼妮西斯交流声中落下帷幕。意识从梦境空间回归，赫尔迈厄妮注意着奇迹之城中“阿勒苏霍德”的视角。 这段时间以来，“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的状态已经差到难以维持神灵的位格了。 祂往昔循循善诱的温和模样早已不见踪影，那些从龙躯延伸向虚空的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号，是不是就会莫名其妙地缺失一截。 尤其将奇迹之城转移到意识海中，更是加重了安格尔威德的负担。 “到极限了啊……”赫尔迈厄妮微微吐了口气。 跳海，容纳“白塔”唯一性以及回收“阿勒苏霍德”特性，安格尔威德的这三个选择中，最后一种是赫尔迈厄妮最期待的。 不过，在面对安格尔威德这位空想家途径古神，哪怕已经是状态极度不稳定的古神，她也没冒然影响对方的潜意识。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在她与安格尔威德之间，其实尚未真正揭示，祂们此刻比拼得便是耐心。 但赫尔迈厄妮让“阿勒苏霍德”总是在空想之龙面前晃悠，这本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引导，再加上缺失了神灵根基的空想之龙那源于聚合的本能…… …… 泛人阵营联合起来阻拦了入侵现实世界的恶魔们以及充当了恶魔附庸的异种、怪物们。 不死鸟与巨龙们，不仅放任了恶魔们在现实世界的肆虐，甚至派出了少量族裔协助恶魔们袭击泛人阵营的防线。 但“黄昏之主”与“精灵王”联手数次围堵“恶魔君王”时，“不死鸟始祖”与“空想之龙”却从未现身在战场中。 而在这种纷乱的大局下。 窝在黄昏圣堂一角的赫尔迈厄妮看到“阿勒苏霍德”被销毁躯体重新凝聚成“作家”非凡特性，看着空想之龙变得愈发晦暗的金色龙眸不断朝着这份特性贴近时。 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钓鱼佬的笑容。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她跨越重重帷幕，置身在“混沌海”中。 …… 伴随着久离在外的“作家”特性重新回归本体，特性缺失以至于精神趋于失控的安格尔威德露出一丝满足神情。 但祂并未放松警惕，一刻不停地洞悉着这份融入体内的“阿勒苏霍德”特性，仔细观察着它在自己身躯内所引发的变化。 时间仿若凝固。 直至亲眼确认这份特性毫无滞碍地融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恰似精准嵌入榫卯的零件，填补了祂神灵位格上的那份缺失……安格尔威德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刹那间，安格尔威德的右眼眼眸猝然变色，眼底深邃黑色似墨水蔓延开来，幽蓝裂纹似破碎的冰面，在深黑底色上肆意交错。 也就在此刻，心灵世界中，祂的精神体周围显露出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些眼睛仿若一面面诡异的镜子，映照出祂当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 那是半边身躯灰白，半边身躯缠绕着不可名状颜色的诡异状态。 可即便周身被这般惊悚的异状环绕，安格尔威德嘴角却露出了捕食者的笑容。 一本书籍状的虚幻物品在空想之龙脚下徐徐展开，将祂这具正处于异变中的身躯拉扯进书中世界。 这个书中世界，是安格尔威德空想权柄的完美呈现，是安格尔威德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布置、完善的最强后手。 在这个由祂空想的书中世界，祂就是主宰心灵、全知全能的神灵。 一扇早已准备的对开青铜大门，浮现在祂面前，门内延伸出一串串神秘莫测的符文，如同一条条锁链，缠绕在异变中的安格尔威德躯体上。 符文锁链拉扯着安格尔威德的躯体。 面带微笑的安格尔威德稳稳站定，身形如巍峨山岳般岿然不动，但锁链从祂身上拖拽出染着不可名状颜色的另一个“安格尔威德”。 那个“安格尔威德”嘶吼着，挣扎着，却只能无力可为地被拉扯进那对青铜大门内…… 安格尔威德看着那个被拉扯进封印之地的“另一个我”，脸上重新露出了那副温和神态，祂甚至饶有兴致地扫视着祂创造的这个世界。 这个能让祂无所不能的空想世界。 “空洞被填补的感受，真好。”安格尔威德硕大龙首微微轻摇，祂面容上挂着温和微笑，轻声感慨道：“失去过的，才知道有多珍贵，就连我也没有脱离这种所谓生灵‘劣性’啊。” 自我反省着，颇为满足的安格尔威德从这空想的世界中逐渐脱离，扇动着皮膜翅膀，逐渐向着现实世界飞去。 但祂在即将进入现实世界的这刻，却迎面撞上了—— 一片容纳了所有颜色的、无法描述的“海洋”！ …… 置身于“混沌海”内，赫尔迈厄妮犹如看着视频监控，看着安格尔威德回收了“作家”特性，看着被污染的安格尔威德有所准备地逃往祂精心准备的空想世界。 在这刻，赫尔迈厄妮就不再关注那个书中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她以最大权限，以亵渎石板调动起“混沌海”的力量。 以她被带入书中世界的精神烙印为坐标，直接用“混沌海”的污染，覆盖了那个安格尔威德空想的世界。 安格尔威德猜到了“阿勒苏霍德”有问题，祂为此准备了封印手段，但祂一直认为地底污染，只会待在地心，是不会主动涌出污染生灵的死物。 可在赫尔迈厄妮的意识操纵中，“混沌海”在安格尔威德收容了“阿勒苏霍德”那刻，便与祂的精神链接上了，包裹住了祂那在集体潜意识海洋里的空想世界。 安格尔威德从躯体内拉扯出来的那道身影，真的是另一祂，是被“混沌海”污染后沾染上“上帝”精神烙印的祂。 而属于赫尔迈厄妮的那份精神烙印，此刻不敢泄露丝毫、依旧收缩潜伏在安格尔威德的躯体之中。 从空想世界飞离而出的安格尔威德，迎面撞入包裹了祂空想世界的混沌海中。 但此刻，对赫尔迈厄妮也是最大的考验。 即便被拉扯封印了一部分属于混沌海的污染，但彻底接触到“混沌海”时，又有新的“上帝”精神烙印在这位空想家途径的古神体内复苏。 安格尔威德的右眼眼眸底色重新化作漆黑，瞳眸有幽蓝裂纹浮现。 而此刻蜷缩在安格尔威德体内的，属于赫尔迈厄妮的精神烙印，也骤然发力。 安格尔威德的额间也因此—— 裂开了第三只眼睛！ ------------ 第116章 她在我体内复苏了 怪物如潮。 残阳如血。 冰蓝色眼眸的青年，站在巍峨的山头，眺望着远方由祂挑起的战场。 但祂姿态闲适，有着与这个时代不同的戏谑气质。 眼前这一切，仿佛都是供祂取乐的戏剧。 就在此时，一道黄昏凝聚的橘红女性身影，挡住了祂欣赏厮杀与血腥的残忍目光。 “女士，看得出你的状态很不好，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呢？” 被遮住了视线，冰蓝眼眸的青年，握着拳头抵在唇下，祂气质阴冷，态度却相当平和： “我并没有与你动手的意愿，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一起喝一杯下午茶。” 看着保持着人类姿态的“恶魔君王”法布提，阿曼妮西斯没有任何与对方交流的想法，似是晨曦的光芒凝聚出巨大光剑，朝着对方挥砍而去。 法布提躲避开来的同时，还想继续跟阿曼妮西斯搭讪。 但在此时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笑容瞬间变得阴森冰冷，祂厌恶地叹息道： “总有些人啊，很不知趣呢。” 虽然说着嘲讽的话，蓝眸青年的动作却极快，转瞬身躯就融化成恶意欲念凝聚的黑水，黑水渗入大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乎受限制于状态，阿曼妮西斯没有做出有效的阻拦。 就在下一秒，一道耀眼雷霆突兀坠落，精准地轰在刚刚蓝眸青年所站之处。 伴随着雷光乍现，耳朵尖而高耸的精灵王落于此，一露面，祂就暴躁地骂道： “这个恶魔太狡猾了！我差点被祂的一道分身引入深渊。” 神情暴虐的精灵王在骂声未落时，便已经又化作雷霆追逐而去。 阿曼妮西斯对这副场景已然毫不陌生，暴虐的精灵王在恶魔君王的屡次戏耍下，已然是不死不休的态度。 阿曼妮西斯同样也在一直追逐着恶魔君王，而且依靠着持有的“隐秘”权柄，祂总能比精灵王更多次地堵到恶魔君王，虽然祂似乎受迫于状态，又一次次被恶魔君王逃走。 但也正是因为祂的阻拦，才让恶魔君王不停地被精灵王追逐到，甚至为此损失了一些分身。 不过……这一次，阿曼妮西斯并没有再立即追逐而去，祂似是侧耳倾听的着什么，而后身形如同被橡皮擦悄然抹掉。 …… 身形庞大的灰白巨龙悬浮于空，祂此刻的模样显得极为诡异。 以祂那三颗眼睛为中心，脸上神情极为诡异地划分为三个不同区域。 左眼是惶恐的金色竖眸，晦暗无神。 右眼是呆滞的漆黑眼底，浮现出幽蓝裂纹。 额间是冷漠的黑色眼球，似充斥着阴影。 不断有容纳着所有颜色的“海洋”穿透着灰白巨龙的躯体。 每一次穿透与冲击，都让安格尔威德的金色竖眸愈发晦暗不明，几近熄灭。 而呆滞与冷漠两种神态在争夺着彼此占据的区域，并将惶恐压缩至仅剩左眼的区域。 安格尔威德这般急剧的神态变化，彰显着祂体内三股意志的残酷角逐。 此刻，在“混沌海”那恐怖污染的侵蚀下，属于安格尔威德自身的意志，正以惊人的速度，被从祂体内复苏的两股精神烙印疯狂蚕食。 其中一股，来自赫尔迈厄妮的。 另一股，则源于那神秘伟大的“上帝”。 但相较于在“异种王”体内的复苏。 此次“混沌海”与安格尔威德的接触，全然是赫尔迈厄妮精心谋划的布局。因此“上帝”未能像“异种王”的复苏那般有所准备。 而且，安格尔威德体内如今仅仅存有两份的“作家”特性，赫尔迈厄妮的精神烙印早就抢先占据了其中一份。 因此，在蚕食安格尔威德意识的进度上，赫尔迈厄妮本就遥遥领先于“上帝”。 可即便如此，“上帝”精神烙印的复苏终究以更快的速度追赶而来，眼瞅着就要与赫尔迈厄旗鼓相当。 就算赫尔迈厄妮再自信，她也没把握能与“上帝”的精神烙印正面抗衡。 她也料到，“上帝”的精神烙印很有可能后发先至，抢在她前头取代安格尔威德的意识。 所以她为此准备着一张极为关键的底牌—— 安格尔威德的右爪上，此刻凝聚出一枚单片眼镜，祂的右爪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将单片眼镜戴在那呆滞的漆黑右眼上！ 刹那间，那原本呆滞的右眼先是闪过一丝不甘，紧接着，不甘又扭曲成一丝充满讥讽的嘲弄！ 在不甘与嘲弄的来回转换间，“上帝”意志失去了占据安格尔威德的最好机会。 好似察觉到大势已去，那缕从“混沌海”渗透而来的“上帝”精神烙印，如退潮的海水一般，毫不犹豫地急速撤回“混沌海”之中。 没有了“上帝”的争夺，赫尔迈厄妮的精神烙印如汹涌浪潮，迅速挤压着安格尔威德所剩无几的自我意志。 终于，“安格尔威德”的三只眼睛，全都化作被充斥着阴影的黑色眼眸。 …… “安格尔威德”的身影穿过重重帷幕，重新返回到现实世界中。 但到了现实世界的瞬间，祂看到了不知何时等候在此地的“黄昏之主”阿曼妮西斯。 阿曼妮西斯手中凝聚着晨曦巨剑，朝着“安格尔威德”袭来。 虽然在这时，阿曼妮西斯听到了来自梦境空间的一声呼唤，但祂手中的晨曦巨剑依旧毫不留情地斩击在龙鳞。 出现在此地的阿曼妮西斯，是赫尔迈厄妮预留的一个后手——如果未能彻底取代安格尔威德的意志，如果未能争抢过“上帝”的精神烙印。 那赫尔迈厄妮就会牺牲自己的精神烙印，通过压制安格尔威德与“上帝”精神烙印的反抗，给予阿曼妮西斯斩杀掉安格尔威德的机会！ 晨曦巨剑斩碎了坚硬的龙鳞，但并未能斩杀及时反抗的“安格尔威德”，先手已失去，再想速杀有能力反抗的“安格尔威德”已然是不可能。 不多时，恶魔君王和精灵王一前一后地追逐而来，祂们瞥见了陷入对峙的两位，可谁都没有停留，又互相追逐远去。 即便是神灵们，也无法看出—— 赫尔迈厄妮的精神烙印已然取代了空想之龙的意志！ ------------ 第117章 谁是诡秘世界小富婆 从“空想之龙”体内苏醒，赫尔迈厄妮带着审慎与讶异，细细洞悉着当下这种奇特的经历与状态。 虽然同样是双视角。 与之前用精神烙印侵染“噩梦之龙”阿勒苏霍德时候并不完全一样。 之前，阿勒苏霍德更像是提线木偶——阿勒苏霍德的自我意识在一次次销毁过程里，再也没能诞生，彻底沦为了被她利用精神烙印操控的空壳。 但“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不同，此时，赫尔迈厄妮是直接操控了这副古神龙躯—— 为了能在与“上帝”残留的精神烙印，以及安格尔威德的自我意识的角逐中胜出，她对这具龙躯的侵占程度丝毫不敢克制。 不过，即便如此，“空想之龙”的意识并未消散，而是在她极具压迫力的压制下，陷入了沉睡。 “这种经历……” 赫尔迈厄妮眸光闪动—— 这不同意志间争夺主动权的经历。 这迫使古神意识陷入沉睡的经历。 跟原时空剧情中，周明瑞与“天尊”互相抢夺主控权；远古太阳神与“上帝”争夺主控权的情形是何其相似！ 陷入这种沉思和感慨的赫尔迈厄妮，任由阿曼妮西斯的攻势落在自己身上，而且她完全信任着阿曼妮西斯演戏的力道。 随着精灵王与恶魔君主的远去，一身橘红的阿曼妮西斯，纤细的手中托举着无形之物。 刹那间，似有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屏障笼罩了她们，将此地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 静谧且隐秘。 “你这种状态，算是晋升了？” “空想之龙，还活着吗？” 阿曼妮西斯流露出好奇神情。 回神过来的赫尔迈厄妮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真正的本体，并未晋升，依旧是序列一‘作家’。不过我能借用‘空想之龙’这具躯体发挥出古神应有的实力。” 而且为了不让“上帝”的意识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在本体权限的牢牢把控，以及“空想之龙”这边全力抵抗的双重作用下，她竭尽全力地削弱了这具龙躯与“混沌海”之间的联系。 也因此，这具空想家途径古神的“小号”，仅仅只获得“混沌海”的微末权限。 相应的，她的本体自然也没办法因为这具“小号”古神，提升在“混沌海”的权限。 想要真正提升本体的权限，还是得需要配置“空想家”魔药，让本体在对应的仪式中，服下魔药真正晋升成为“空想家”途径真神。 “而‘空想之龙’也并未真正死去。”赫尔迈厄妮补充道。 阿曼妮西斯闻言，不禁微微皱眉，露出担忧神情：“那这其中，有没有潜藏的隐患？” 赫尔迈厄妮笑着安抚道：“隐患自然是有的，所以我会尽早考虑晋升‘空想家’真神的事情。安心吧，晋升仪式……我都开始着手筹划安排了。” 看到赫尔迈厄妮有着清晰的规划和安排，阿曼妮西斯神色平静下来，而后笑着感慨道：“如此看来，你倒是会是第一位真神。” 第一位真神…… 赫尔迈厄妮闻言也是一愣，一路走来，她诸事繁杂，各种阴谋算计如重重迷雾，各个敌人都是位于世界顶端的古神，就连各种收益与损耗也如乱麻般错综复杂……以至于她都没往这方面想。 她抬眸望向阿曼妮西斯，神色间稍有复杂，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未曾料到，兜兜转转的，到最后，最接近真神晋升的，居然是我。” 从“混沌海”中醒来，融入“赫尔迈厄妮”的灵魂与身躯时，她还只是相当于序列五“梦境行者”的人族试药人，在这诡谲疯狂的世界，称得上渺小脆弱。 而后来，她有了阿曼妮西斯的协助，并利用梦境空间，得以联合、借用莉莉丝、阿蒙等存在的力量，才算是在这世上取得了立足之地。 而后，以“巨人王”为起点，一尊尊疯狂暴虐的古神在她的谋划、推动下陨落， 但其实，这些古神的陨落中，她攫取的真正收益从来都是最少的。 “巨人王”的陨落中： 阿曼妮西斯晋升成为古神位格的“黄昏之主”； 阿蒙得到了序列一“时之虫”特性。 “魔狼王”“异种王”“血族始祖”的陨落中： 阿曼妮西斯得到了“黑暗”唯一性和一份“厄难骑士”特性； 阿蒙取回了祂失去的那些特性不谈，祂显然与夺取了“愚者”唯一性和一份“诡秘侍者”特性的魔狼幼子有着深入的联系； 莉莉丝是为了一个“洗号重来”的机会，难以评判得失。但最终莉莉丝还是得到了欧弥贝拉的躯体，并回收了“母亲”唯一性以及两份“自然行者”特性，“月亮”唯一性也寄存在阿曼妮西斯手中。 要不是阿蒙趁乱给祂从“空想之龙”处偷取了一份“作家”特性，赫尔迈厄妮在那场神战中的直接收益可谓是颗粒无收。 虽然这也都符合着她的谋划…… 但她当时的境遇，甚至还不如一些趁乱得利的“欧皇”从神—— 除了情况诡异的魔狼幼子。 根据最新的情况推断，“异种王”陨落之后，爆出的“被缚者”唯一性以及“神孽”特性，被祂的从神“灵物之神”托尔兹纳捷足先得。 “恶魔君王”虽说也在神战现场，却仅仅夺取到一份“神孽”特性。 这也正是恶魔大军入侵现实世界的根本缘由之一，“恶魔君王”想要找到“灵物之神”，将其吞噬，从而满足祂的聚合欲望。 不过……魔狼幼子能从诸神混战中，抢夺“愚者”唯一性，其背后是有着阿蒙在谋划。 如此想来，“灵物之神”看似幸运地抢到了唯一性，可背后说不定也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算计。 赫尔迈厄妮对这些惯于隐匿在阴暗角落的老硬币，向来敏感。 不过当下，她更重要的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对于那些隐秘角落的存在，虽然心中保持着警惕，但也只能暂且搁置。 不过！ 此次从“空想之龙”身上得到收获，让她彻底成为了诡秘世界小富婆！ 不谈巨龙族的财富与积累，不谈安格尔威德的神国与祂创造的空想世界…… 摆在赫尔迈厄妮面前的最直接收益就有—— “空想家”唯一性，以及两份序列一“作家”特性！ “白塔”唯一性，以及一份序列一“全知之眼”特性！ 结合她本体已有的“作家”特性，就像是阿曼妮西斯所言那般，她已然集齐了成为“空想家”途径真神的所有特性，一跃成为当前纪元最接近真神的存在。 而且…… 哪怕被此次收获晃花了眼，赫尔迈厄妮依旧认为，她那份与“上帝”精神烙印争夺的经历，此刻压制古龙意志沉睡的状态，才是她此次收获中最重要的部分！ ------------ 第118章 神前会议 意志被无形的力量被强制召唤。 赫拉伯根穿越了重重阴影帷幕，视野被难以名状的色彩填充，当祂能够视物时，发现祂已然落到了冰凉黑暗的石质平台上。 抬头仰视，映入眼中是如山岳般耸立的石柱。 上次让祂的匍匐在地、那些曾显露出庞大身姿的神灵们，此刻并不见踪影。 不过，赫拉伯根意外看到了，橘红为纹、白色为底教士服的赫尔迈厄妮就站在祂身前不远处。 维持着序列三“洞悉者”力量的祂，从对方身上洞悉到了些许祂熟悉的力量，那是祂曾在噩梦之龙身上感受到的，心灵与支配的力量。 与族群断绝了联系的祂，无从知晓这位“人文贤者”体内蕴藏着的强大力量来历哪里，但人族愈发壮大的事实，很清晰地呈现在祂面前。 也因此，这段时间以来，赫拉伯根四处填补泛人阵营与恶魔的战线，祂巨龙守护人类之姿已然传扬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当然如果传递到巨龙族内，祂曾经那“智慧之龙”定然也变更为“背叛之龙”了吧…… 赫拉伯根心底轻叹。 如今的祂已经彻底熄灭了各种小心思，仅仅想着——如果真的如预言所见，这个世界的未来是人类的未来，那至少要在自己的庇护之下，能为巨龙族留存一脉生机。 赫拉伯根驻足思索时，正打算尝试与这位变得愈发神秘的“人文贤者”交流时，转瞬间，一道道人类的身影依次在祂身旁显露，列奥德罗、奥库赛斯、乌洛琉斯。 这几人都是赫拉伯根在战场上，逐渐熟络起来的人类半神。 跟祂们交谈，倒是不像与“人文贤者”接触那般压力巨大。 可众人还未来得及寒暄交流，刹那间，两道宏伟至极的身姿骤然降临，瞬间笼罩了他们。 一道光影，一道橘红黑影，那是超脱生灵理解的、概念性的神灵姿态。 “太阳神”！ “黄昏之主”！ 宽广站台上的众人只觉得被不可名状的神威压迫得难以抬头。 但初识神性的祂们，知道仁慈的神灵们，已经遮蔽了那些会引得祂们发疯发狂的真正神性姿态。 祂们不约而同地谦卑地低首。 而此时，同样虔诚俯首的赫尔迈厄妮，则为她空想出来的光影那迫真形象，感到满意。 她效仿着“愚者”与“世界”的关系，在这片梦境空间中，空想出了那道光影，并让自己真身，混入了人类阵营的半神中。 之所以做出这些尝试，是因为她打算有模有样地召开梦境世界里的神前会议，更便捷地推动时代潮流的发展。 此时，赫拉伯根等人察觉到，在“太阳神”与“黄昏之主”两位神灵的注视下，赫尔迈厄妮朝向祂们回转了身姿。 祂们俯首的余光，恰好能看到赫尔迈厄妮的平静面容。 紧接着，在祂们与赫尔迈厄妮之间的空地上，一张庄严质朴的石质圆桌自虚无之中渐渐凝实，轮廓愈发清晰。 祂们听到了赫尔迈厄妮大主教，以威严的声音宣读着神灵意志： “此地，为神的国的延伸。” “此地，为虔诚者的圣地。” “此地，你我皆是圣徒。” “此地，为神前会议之所。” “此地，为平等交流之地。” “此地，所有事，皆可言。” 随着赫尔迈厄妮的宣告声落，两位神灵的身影逐渐淡去，就像他们此番现身，仅仅是为赫尔迈厄妮站台助威一般。 而事实也是如此。 赫尔迈厄妮率先走到圆桌一角，坐了下来。 剩下的人，彼此观望了一眼，也陆陆续续在圆桌前落座。 虽然赫尔迈厄妮以神的名义，宣告了这里什么话都可以说，但落座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实力最强大的赫拉伯根，因自身是格格不入的龙族，不愿意出风头第一个发言。 浅笑着的奥库赛斯，信奉着笑容比语言更能感染人心，在这种不明的情况下，只能看到祂的笑容，却听不到祂的建议。 虔诚的乌洛琉斯，沉默是祂一贯的作风，仿若喧嚣尘世与祂绝缘，此时更是紧闭双唇。 颇为不自在的列奥德罗左右看了看围绕着圆桌的这些家伙，看模样想要说什么，但又从众地闭上了嘴。 赫尔迈厄妮对此倒是不意外，就算强调会议上的言论平等，但想要会议能顺畅地进行，主持者的角色必不可少。 在伊露莎部落时都有着轮值议员这种角色坐镇。 这也是她主动让本体落座在此的原因之一。 面对众人的沉默，赫尔迈厄妮不急不躁地，首先将“亵渎石板”显露、呈现在圆桌之上。 不同序列途径的生灵，从“亵渎石板”上看到的内容各不相同，而此时，赫尔迈厄妮将众人能看到的途径序列，限制到了序列二。 虽说在场众人，以往都曾看到过延伸至序列四的魔药体系，但此刻看到更完整的途径内容，还是让祂们纷纷流露出不同的神情。 赫尔迈厄妮给予众人观看、记忆、思考的时间后，才淡淡开口道：“半神、从神是古神们的划分方式。” “‘半神’你们都能理解，对应的是序列四及以上的神性者，你们也已经各自拥有着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 “而‘从神’则是对应着序列二及以上，指的是拥有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的真正强者。魔药体系中，将序列二称为‘天使’。” “至于序列一……” 序列一是祂们无法观看的内容。 赫尔迈厄妮看着露出期待神色的众人，缓缓道： “序列一则被称为‘大天使’。” “在你们真正称为‘天使’后，才有机会，在这块石板上看到‘大天使’的内容。” “而且，若是容纳多份序列一后，可称‘天使之王’。” “不论是主，是女神，亦或是我，都期盼着你们能更快速地成长起来。” 话音落下，每个人面前的圆桌上，纷纷多出了一份非凡特性。 是与祂们相对应的序列三非凡特性。 赫拉伯根面前是的序列二“智天使”特性。这份特性，是“安格尔威德”通过持有“太阳”唯一性，从自身体内分离析出的。 在这些特性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与特性相匹配的信息，便自动浮现在祂们的脑海中，这是赫尔迈厄妮对心灵权柄的应用。 这次赫尔迈厄妮环顾众人，不等祂们平复情绪的时间，直接开口说道： “这些皆是主的赐予，待你们回去之后，精心布置相应的祈祷仪式，再献祭充足的灵性材料，便能够获取这些魔药的主材料。” 到此刻，众人才纷纷回神，祂们有人说着“赞美我主”，也有人说着“赞美‘太阳神’‘黄昏之主’”。 由于祂们各自身份不同，信仰不同，称呼纷杂，并不一样。 对此，坐姿笔挺的赫尔迈厄妮，环顾着众人郑重地说道： “第二件事情，如你们所见，便是进一步梳理信仰。” 她淡漠地说道：“自此以后，圆桌之上，众人平等。” 随着赫尔迈厄妮此话出口，一直虔诚沉默的乌洛琉斯似是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话，神情罕见骤变，望着赫尔迈厄妮欲言又止。 赫尔迈厄妮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她的决定，她继续不疾不徐地宣称道： “自此以后，我不再以‘神’自居。” 紧接着，赫尔迈厄妮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周身都散发着超凡脱俗的威严，她继续说道： “自此以后，所有半神亦不可以‘神’自居。” “自此以后，尊‘太阳神’称‘吾主’，尊‘黄昏之主’称‘女神’。” “我是天使之王，主赐称呼‘空想天使’。” “我是代主执掌权柄的神国副君、神之右手。” 说着，她的视线越过圆桌，对赫拉伯根说道：“赫拉伯根，主特赐汝之称呼，‘智天使’。望你以石板内容梳理自身特性，真正晋升成为‘智天使’。” “赞美吾主，赞美女神。”赫拉伯根神情松了口气，并对赫尔迈厄妮颔首道：“感谢你，空想天使。” 不愧是智慧之龙，能完全把握她要表达的想法。 赫尔迈厄妮心中暗自点头，继续对其他人说道： “至于其他众人，你们皆是主的圣徒，在服食序列三的魔药后，亦有资格称为‘圣者’。” “圣者、天使、天使之王，亦需要在主的众多羔羊中，传颂你们的名，用以维持你们各自的人性。” “但你们所有的名，都需得到主的应允，并不得擅自增减。” 众人听完赫尔迈厄妮的宣告，不论心底有何想法，此时全都起身站立，对同样起身站立的赫尔迈厄妮，齐称道：“赞美吾主，赞美女神。” ------------ 第119章 黄昏吞噬天空 宏伟庄严的教堂里，暖黄的烛光摇曳生辉。 人群虔诚地低垂着头，盛大的弥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人类教会啊……按照那女人的词语来说，‘太阳神’秉持的唯人类至上主义，真的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这是把其他异族往死路上逼啊。” 站在做弥撒的人群中，阿蒙极为不虔诚的想着。 教堂正前方，人类教会曾供奉的神像，如今全都抽象成了象征意义上的符号。 一者是重迭着阴影的太阳符号，一者是剑形伫立的黄昏符号。 环视整座教堂，这里并没有“人文贤者”、“空想天使”的相关符号。 准确地说，相比于传播至全人类社会的“太阳神”与“黄昏之主”信仰，“人文贤者”“空想天使”的信仰被限制属于祂的教区中，其教区面积，粗略估算相当于整个人类国度版图的八分之一。 其余地区并非禁止传播“人文贤者”“空想天使”之名，但没有区域教堂的支撑，没有对应神迹的显现，很难在对应地区引起广泛的信仰。 倒是“人文贤者”依托于人类语，哪怕缺少区域教堂那种深度的信教洗礼，人类出于日常使用语言的亲近感，多多少少都算是“人文贤者”的浅信徒。 不过，对于“人类语”，阿蒙却诡异地发现，“太阳神”有意在模糊“人类语”的源头。 明明才在人类国度大范围地重新梳理了信仰体系，杜绝邪神信仰，规范半神信仰，但在人类教会经文中，却明确将“人类语”等同于“神的语言”。 “……” “……神的语言，应许我们念诵。” “……神的国，应许我们存于心中。” 人群的唱诵声此起彼伏。 阿蒙嘴角轻轻上扬，嘴上轻哼，心底却在回想着“黄昏之主”阿曼妮西斯对赫尔迈厄妮那简短却意味深长的评价……那句“野心”的评价，祂不由得在内心嘀咕着： “明明即将成神，却仍甘愿屈尊于‘太阳神’之下，我的这位母亲啊，祂的心思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母亲的野心，祂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太阳神”的野心，是昭然若揭。 就像是旅途中，祂认识的某个红头发家伙所言—— “‘太阳神’信仰啊，简直就是极致征服的信仰！” 如今人类国度，各个城邦自治，但信仰被“人类教会”把持得更加稳固。 比如，曾经的“巨人族”一词赫然在被抛弃，如今只有“人类中的巨人”这一描述，就连新生巨人的外观都在发生着改变。 哪怕父母双方都是纯血巨人，但这些新生代的巨人们，额间“独眼”变成了人类模样的“双目”，除了少数个体，绝大多数巨人的体型从原来的平均五米，降低为平均三米。 不过，阿蒙知道，巨人族向真正人族的演变，背后是那位“黄昏之主”的有意引导，毕竟“黄昏”途径，也有着“巨人”途径的旧称。 执掌“黄昏”的阿曼妮西斯，拥有着对“巨人”概念上的释义权柄。 教会、城邦、种族…… 还有不断涌现的人族强者。 如今恶魔入侵现实世界的战役中，许多曾困顿于半神之下的人类非凡者们，都纷纷晋升成为半神，甚至诞生了战力上能匹敌那些恶魔、异种从神的人类强者。 当然，人类世界的这些纷繁变化，于阿蒙而言，不过是漫长无聊人生中的一点小小调剂。此刻祂站在这虔诚祷告的人群之中，也不是为了来瞻仰那所谓太阳的圣辉。 祂倒确实，是追着“太阳神”给祂的预言而来—— 祂在等待着，一个“人”。 一个将寄主整个家族都改姓为“雅各”的“人”。 一个跟祂相似的天生神话生物。 在太阳神给祂的预言里，那是祂获取另一份“时之虫”的契机。 “雅各啊……竟然以偷盗为名，可真是令我碍眼。” 阿蒙看着那些向祂靠近的那群“人”，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混迹在信徒中，朝着祂围上来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 浩荡的恶魔入侵，从诡谲的深渊涌出，如同汹涌澎湃的黑色潮水，侵蚀着现实世界的天空、大地以及海洋。 但在吞并异种国度后，势力得到进一步强化的恶魔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泛人阵营的国度扑来时，却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般，让祂们侵蚀现实的势头戛然而止。 甚至在一些战场上，恶魔们还被一些泛人阵营的半神反推回来，击杀了不少善于蛊惑生灵的魔鬼。 虽然战场上一度占据着优势，但“恶魔君王”在现实世界的活跃，仍旧让泛人阵营的生灵们感到头疼乃至于恐惧。 “恶魔君王”总能挑拨生灵心底深处的恶意，不断从内部瓦解、削弱泛人阵营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唯有虔诚的信仰，才能在一定程度对抗“恶魔君王”的蛊惑。 可即便如此，所有生灵普遍认为，与肆虐的恶魔大军的战争、与“恶魔君王”的战斗，会持续很久。 毕竟曾经时不时会爆发的、不同种族之间的战争，也动辄数年，乃至更久。当前纪元的各种族生灵们，并未有真正体验过长久和平的生活。 但一件所有生灵瞠目结舌的事件，直接终结了恶魔入侵的战争。 亲手献祭了整个异种国度的、将恶魔从深渊放出来的“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背刺了“恶魔君王”！ 遭受重创的“恶魔君王”被迫退回了深渊！ 那些见势不妙的深渊半神们，以极快地反应速度争先恐后地从现实世界里逃离。 遗留下的庞大的恶魔大军以及被祂们侵蚀污染的堕落生灵和畸变怪物们，一下子就成为泛人阵营随意宰割的羔羊…… 翱翔于蔚蓝天空的“安格尔威德”，落在“黄昏之主”面前，祂轻声叹道：“是动手的时候了。” 这一次，晨曦巨剑真正地刺破那曾象征着坚不可摧的龙鳞，贯穿了灰白巨龙的身躯，衰败的力量在毫不抵抗的巨龙躯体内爆发。 这一刻，所有的巨龙齐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悲鸣。 所有的生灵都不由自主地惊愕地仰头，看向了头顶苍穹—— 只见，黄昏吞噬了天空！ ------------ 第120章 我成神时，诸神陨 深海。 由珊瑚组成的宫殿。 一根根珊瑚巨柱撑起了夸张的穹顶。 一道道银白的电光汇聚在镶嵌深海珠宝的九层台阶处。 “那条老龙在搞什么鬼？”高台上的王座上，穿着简单宽松长袍的“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皱眉不解地开口道，祂拥有着绝美容颜，却声音如雷。 天灾女王同样疑惑不解，声音平静地说道： “之前我们就分析过，空想之龙勾连了深渊恶魔，其目的肯定是想要拖延时间，而祂必然是在谋划着什么。” 天灾女王微微停顿，接着说道： “背刺恶魔这件事情，本身对祂没有任何好处。” “或许，重创恶魔君王这一举动，是空想之龙谋划的一个环节？”天灾女王揣测着说道。 对此，精灵王冷笑道：“谋划？什么谋划必须要背刺恶魔君王？要不是发生了恶魔入侵，我早就想办法把这条大爬虫从祂的丑陋巢穴里扒出来了。” “或许是……仪式？”灵光闪动下，天灾女王吐出一个词汇。 “仪式？”精灵王讽刺地笑着，对此似乎并不以为然。 天灾女王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猜测和担忧：“我从人类那边听到一个新颖的东西……用‘仪式’来稳定吞食特性后的状态，你说，空想之龙会不会是在举行某种仪式，一场神灵级别的仪式？” “呵，什么奇葩仪式……”精灵王嘟囔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抹黄昏的余晖竟然透过了深海那无尽的黑暗，洒在了这座珊瑚宫殿之中。 在深海里的生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奇异景象所吸引，纷纷流露出不解神情的时候。 一股难以遏制的疯狂骤然从精灵王的从心底涌起。 祂霍然站起身来，说出了连祂大脑都来不及思考的一句话： “那条老龙死了？！” 在天灾女王惊愕的目光中，甚至来不及与天灾女王进行更多的沟通，在宫殿的剧烈晃动下，精灵王的身影骤然消失。 …… 黄昏迅速地吞食了天空，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层血红色的余晖。大地上的生灵们齐齐抬头，望向那诡异而壮观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此刻，黄昏之中骤然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仿佛是神灵在为某件重大事件而怒吼。 在雷霆中显露身形的“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高悬在天空中，站在如血液流淌般的黄昏里，祂遵循着心底最渴望的聚合欲望，目光凝聚在那一小片空荡荡的荒原。 “隐秘世界……”精灵王喃喃皱眉。 祂对那位曾经与祂并肩战斗过的盟友“黄昏之主”的权柄有所了解，深知其棘手之处。 “是‘黄昏之主’杀了空想之龙……”精灵王脾气虽然暴躁，但并非愚笨，尤其涉及到祂心心念念想要吃的大爬虫“空想之龙”—— 围绕着空想之龙所发生的一连串怪事，让祂不禁怀疑起，难道“黄昏之主”是在跟祂抢食“空想之龙”？ 可不对啊……“黄昏之主”很明显是与“不死鸟始祖”不对付！精灵王虽然不懂特性聚合等概念，但根据古神的经验，祂能分辨谁是死敌、天敌。 当脑袋想不通时，精灵王更习惯付诸于暴力，祂手中凝聚着纯粹由闪电组成的长矛，想要贯穿藏匿于祂面前的那隐秘世界。 可也就在此时，凝聚的黄昏如倒流的河水，先一步将祂席卷。 雷鸣与黄昏在相撞间互相湮灭，湮灭的余波被隐秘的黑暗包容、消融。 从黄昏中凝聚的阿曼妮西斯，半身血衣半身黑裙，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看着这种疯狂状态下的“黄昏之主”，还想要继续动手的精灵王都不由得一愣——眼前的阿曼妮西斯，怎么看着比祂还要暴虐疯狂？ 精灵王压下心中的疑惑，祂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渴望，沉声道：“阿曼妮西斯，那只大爬虫的尸体呢？” 阿曼妮西斯神情冷漠，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那不是你该觊觎的。” 这时，有重重迭迭的门扉在这两位古神身旁凝聚，紧接着，一只体表覆盖着苍白火焰的巨鸟从门扉中飞出。 清灵的声音随之传来：“精灵王，我来帮你，我们一起杀了祂。” 是“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 精灵王并没有拒绝这位曾经敌人的邀请，因为在这一刻，祂们各自有着不同的目标，彼此之间有着合作的可能性。 反倒是眼前的“黄昏之主”，这位曾经的盟友，如今却转变成了祂的敌人。 “还有我。” 极致恶意凝聚的黑水化作恶魔君王的身躯。 祂嗓音低沉，脸色阴沉，冰蓝眼眸透露出怨恨与快意。 但祂的语调是那般蛊惑，像是要唤醒所有生灵心底的欲望：“两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来帮你们杀死‘黄昏之主’的。” 阿曼妮西斯此刻却突然笑了起来，祂的笑声中透露一丝玩味和感慨，祂看着包围着她的最后三位古神，轻轻叹道：“一如她的安排，都齐全了啊……” 静谧的隐秘世界内，空想之龙的神躯在逐渐消失，一份份早已备好的辅助材料化作粉末，与神躯遗留的亮光缓缓相融合。 与此同时，世界各处的集体潜意识海洋骤然沸腾起来。 那溢散的云气仿若一只巨大的羽毛笔，在笼罩着一切的灵性天空上，缓缓书写下了一份平平淡淡的……宣告！ “我成神时，诸神陨。” 这份由“云气”写就的宣告，映照在了现实世界的黄昏天空里，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一种预言，一种注定要发生的命运。 “我成神时，诸神陨。” 空想家，祂宣称的未来，必将上演！ 古神们抬头仰望看到天空上的那道宣告，但此刻，极致的黄昏与黑暗，以阿曼妮西斯为中心，爆发开来。 “黄昏”攀爬上想要挣扎的恶魔君王和不死鸟始祖，“黑夜”将此间所有的古神都包容在与现实世界分离的隐秘空间内。 …… 正在追逐着“雅各”的阿蒙，此时暂缓了脚步，祂抬头也看到了昏黄天空上的宣告。在此刻，祂隐约明白了世界中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刻，祂想要放弃追逐雅各，想去消解一切的那股力量附近，去抢夺可能与祂相关的某些东西。 但理智，让祂克制了这份欲望。 望着那昏黄天空中的平静宣告，理智让祂明悟般地感慨自语道：“还好……我还没成神。” 不远处，另一个阿蒙提着被祂追逐到的“雅各”，走了过来，祂口中正在咀嚼着从“雅各”身体抽离出来的十二环节的虫豸。 祂们相对而视，同时说出了一句话来：“倒是太阳神……也没真正的苏醒吗……” 说完，两个阿蒙微微沉默，祂们目光同时转向某个方向，那个方向有着转移了本体的“雅各”。 一个阿蒙说道：“那边可能有更重要的东西，或许还有我们需要的唯一性。” 另一个阿蒙答道：“但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雅各身上的‘时之虫’，这次让祂逃掉，就更难抓了。” 两个阿蒙目光对视交流，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祂们，以及远处更多的阿蒙，此时同时说道： “这也是母亲的安排吗？” “可真是，恐怖呢……” …… 深渊的裂口在愈合。 黄昏在消退。 世界上所有概念上的门扉齐齐关闭。 站在蔚蓝天空下，呼吸着清新空气，黑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扬，赫尔迈厄妮喝了下了手中金色魔药。 …… 包容一切的黑暗隐退消失。 唯有精灵王，略显茫然地站在原地。 “恶魔君王”“不死鸟始祖”“黄昏之主”全都不见了踪影。 但在祂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纯白衣裙的黑发女子。 那是…… “人文贤者？” 精灵王脸上残留着迷茫，但祂的本能已经进入了战斗准备。 面前这位纯白衣裙的黑发女子，神态温和地自我介绍道：“我是‘空想天使’‘神之右手’，赫尔迈厄妮。” 与此同时，从赫尔迈厄妮脚下影子下拉出一道，与她一模一样，却身着黑袍的女人。 那女子身上仿佛背负着所有堕落自性，她同样淡淡地自我介绍道：“我是‘暗天使’‘神之左手’，萨斯利尔。” 在两者语毕，气势更为迫人，形态更为巨大的光影在这名女子的身后凝聚。 一道恢弘的声音，从那巨大光影中传来： “我特地恩赐你，与我公平一战的机会。” “若我胜，我便是精灵的王；若我死，你便是唯一的神。” 逐渐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的精灵王，虽然仍旧不知晓刚刚、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祂此时却不由得肆意而张扬地笑了起来。 因为祂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祂体内的两份“雷神”特性和那一份“征服者”特性—— 此刻，犹如热血在沸腾。 此刻，都在渴望着……这场于祂而言，最后一场战斗！ ------------ 第121章 新年钟声 为黑夜而响 平静的黑夜里。 萨斯利尔放牧着巨大光影，灿烂的金色覆盖着昏死过去的精灵王。 一份份非凡特性从精灵王的体内析出。 就连“暴君”唯一性，在被“空想家”“倒吊人”“白塔”“太阳”等四份唯一性的围观瞩目下，依从源于聚合的渴望，也从精灵王体内脱离而出。 它想要与四份“唯一性”聚合为一，但在它脱离而出的瞬间，便被萨斯利尔放牧的光影巨人强行吞下。 做完这些，萨斯利尔和赫尔迈厄妮神情同时一松。 此刻，赫尔迈厄妮体内的“空想家”魔药消化了大半。 空想家的仪式是，是让时代的发展符合自己的预想，然后在关键节点上，在规定的时代潮流中，服食魔药。 此刻，随着“暴君”权柄的回收，她体内“空想家”魔药的消化进度又向前推移了八分之一。 这让她“空想家”的位格变得更稳固，也让萨斯利尔略显虚幻的身姿变得更凝实。 赫尔迈厄妮此刻状态是，一心双体。 她没有将“暗天使”萨斯利尔，空想捏造成她的“小号”，而是捏造成了她的另一具躯体。 说是两具躯体，在赫尔迈厄妮的视角中，就如同普通人的一具躯体。她不过拥有了两个脑袋，两对手臂，两对腿，两个躯体罢了……而且这两份还是分离的。 这种感觉让赫尔迈厄妮也有些新奇，但并没有给她带来困扰。 “这番尝试……很成功。” 完整的“空想家”的真神，可以分离两份序列1“作家”非凡特性出来，自身缺少的这两份，以空想出的相应特性代替。 这样的操作，依旧能让“空想家”真神保持自己的位格不减，力量不减，完美地维持着状态。 而分离出的两份真实的“作家”特性，则可以与自己的某个身份，或者空想出来的某个生灵结合，让他们成为作家，自由行动，在必要时候，通过某种方式或某些媒介，转变为本体。 原时空中，空想之龙和噩梦之龙，远古太阳神和亚当便都是这样。 但赫尔迈厄妮选择了与他们不同的道路。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赫尔迈厄妮与萨斯利尔不存在大小号之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当做复活小号。 但这样做，能确保不会诞生另一人格。 虽然小号保命的能力很实用。 赫尔迈厄妮却不想变得跟“最初”那样，彻底分裂成不同人格。 比如从“最初造物主”分裂而出的“天尊”和“上帝”。 这两个最初的不同人格分身，在有了自我意识后。 不仅仅彼此争斗不止，死后还不消停互压棺材板，甚至还都在阻挠着“最初造物主”的复活。 想想“赫尔迈厄妮”与“萨斯利尔”为了争夺阿曼妮西斯互扯头发的场景，她这位“空想家”真神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所以，赫尔迈厄妮分出了一份“作家”捏造萨斯利尔时，直接融入了她的人格分身。 随后“作家”萨斯利尔，容纳了梦境空间中的“倒吊人”唯一性和三份序列一“暗天使”特性。 虽然当时“上帝”的意志企图在萨斯利尔体内复苏。 但“上帝”精神烙印之前接连在“异种王”和“空想之龙”身上受挫后，如今尚未恢复、凝聚足够的力量，再加上有着真神“空想家”在旁维持状态。 从而，比原时空更为强大的，堪比真神的，“天国副君”“神之左手”“暗天使”萨斯利尔便诞生了。 这种彼此关联而又彼此分离的状态，达成了赫尔迈厄妮最完美的设想。 能在使用“空想家”“倒吊人”双途径权柄的情况下，刻意分离“空想家”途径和“倒吊人”途径。 这样将“全五家”途径一分为三，就能较为稳健地压住“上帝”的棺材板。 不然真要在这个时候，将“全五家”途径合五为一，再加上她体内混沌海的影响…… 用脚趾盖想，都能想到“上帝”会在她体内彻底复苏。 这也是与精灵王对战时，赫尔迈厄妮为何会跟精灵王说：“若我死，你便是唯一的神。” 若是她真的战败而死，在“天尊”没有足够的后手情况下，“精灵王”绝对会遵循聚合本能，将所有全五家的唯一性全部吞下。 那样，“上帝”复苏，会真正成为地球上唯一的神！ 将光影巨人的所有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分割收回梦境空间中，随着光影巨人的消失，赫尔迈厄妮精神上的压力变得更小了些。 以后再给萨斯利尔补一个成神仪式，那她的精神负荷会变得更小。 在这个空档，赫尔迈厄妮感受到她体内的“空想家”魔药又消化了八分之一。 是“恶魔君王”陨落了，还是“不死鸟始祖”陨落了？ 赫尔迈厄妮尚未来得及分辨，便又感受到体内魔药消耗了八分之一。 最终，只差八分之一的进度，她就会彻底消化掉“空想家”魔药，成为状态最完美的“空想家”真神。 但最后的八分之一消化进度……是阿曼妮西斯的陨落。 赫尔迈厄妮回转身躯，她来到了在信仰体系改革后，仅余一座的黄昏圣堂。 将太阳神庙和黄昏教堂合并成“教堂”，这一做法是在稳定增强阿曼妮西斯的锚。 人类国度信仰的梳理与变革，也是她们在为“黄昏之主”的陨落提前做的准备。 黄昏圣堂中，“黄昏之主”的身影已经消淡到几乎透明的程度，圣堂中凝聚不散的黄昏变得稀薄，被封印在此地的各种“生灵”“特性”“唯一性”等等也变得躁动起来。 而这一切，随着赫尔迈厄妮的到来，复归平静。 “你来了。”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的阿曼妮西斯看到出现在祂面前的赫尔迈厄妮，不由得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虽然她们不断推演、不断谋划、不断地推进所有事情的发展。 但命运啊……在靴子未落地时，即便是神灵也难以预料真正的结果会是什么模样。 阿曼妮西斯此刻虽然状态变得极致虚弱，但由于有准备的“自爆”，所以祂的实际情况要好很多，比之前莉莉丝的状态还要好些。 阿曼妮西斯甚至设想过，如果最后出现在祂面前的不是赫尔迈厄妮，祂会彻底引爆所有遗留的后手，以自己真正陨落为代价，从出现在祂面前的那唯一的“神”身上，撕裂出一份让赫尔迈厄妮复生的可能性…… 虽然那可能性也很微弱、很微弱。 好在，出现在祂面前的是—— 赫尔迈厄妮。 “是你真好。”阿曼妮西斯轻声笑道。 赫尔迈厄妮此刻已来到祂的身旁。 她俯身，轻轻吻上了祂的脸颊，神情温柔地说道：“剩下的，交给我吧。” 阿曼妮西斯没有在回应，祂支撑到此刻已经是奇迹——祂想要确认最终是不是赫尔迈厄妮来到祂的身边。 所以祂才会是所有重伤古神中，最后一个陨落的啊…… 怀中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份份散发着异彩的特性和看不见的唯一性们。 萨斯利尔此刻已经站在了黄昏教堂的大钟旁。 赫尔迈厄妮缓步走了过来，她拿起搁置再旁的橘红钟锤。 敲响了属于阿曼妮西斯的圣钟。 此刻，人类国度各地教堂的钟声在同一时刻，齐齐响起来。 此刻，守夜的人，唱诵着人类双神的圣诗。 此刻，新年的钟声响了起来。 此刻，黑暗纪元…… 彻底终结了。 ------------ 第122章 天使 伊露莎，逃避之地。 面容年轻、身姿丰腴的莉莉丝，主动在这座区域教堂里找到了“人文贤者”赫尔迈厄妮。 如今，莉莉丝的外貌已然恢复到祂原来模样，由此看得出，祂至今为止的成长很顺畅。 教堂内，莉莉丝看着一身黑色双排扣教士服的赫尔迈厄妮，总觉得这位“人文贤者”身上有着些许改变，祂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成神了？” 像个普通人类般，闲适地坐在教堂内座椅上的赫尔迈厄妮，颔首道：“赞美女神，是女神庇护着我。” 女神…… 莉莉丝自然知道，人类教会统一将“黄昏之主”改称为“女神”，祂短暂地沉默了一瞬，神情复杂地问道： “‘黄昏之主’也陨落了？” 赫尔迈厄妮神色始终平和淡定，她轻声道：“祂会回归。” 虽说心里早有预料，可听到这个回答，莉莉丝还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高悬着的心悄然落下几分。 祂抬眸望向圣坛，那熠熠生辉的“太阳圣徽”与“黄昏圣徽”依旧高悬在上，未有变化。 不过“黄昏之主”的陨落，终归让人类教会的信仰直接缺失了一角。 好在人类教会早有准备，那些在恶魔入侵战争中愈发声名远播的圣徒们，还有数量众多的主教、教士们，借着新年弥撒之际，在各地不遗余力地宣扬、安抚。 不然，越是“黄昏之主”的虔诚信徒，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骤然察觉到信仰源头空缺的这种事情……这种空缺与失落感，会让他们精神受到不好的影响。 严重些的，一些原本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的非凡者信徒，甚至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潜藏的疯狂，就此恶堕。 毕竟“黄昏之主”是陨落而不是被取代。 值得庆幸的是，教会筹备周全，新年伊始，并未有这类惨剧冒头。 而且，在背后，看似清闲的赫尔迈厄妮，实则一直在以空想家真神的位格与权柄，稳定着整个人类种族精神状态的稳定。 对如今赫尔迈厄妮而言，瞬间破坏或篡改人类种族的集体潜意识大海，并非难事。 但长时间地维持着整片意识海洋的稳定，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还有萨斯利尔帮着背负人类集体意志里的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因欲、虚荣等等堕落自性，不然就算是赫尔迈厄妮的精神也得遭受影响。 而萨斯利尔这种主动背负堕落自性的举动，虽然支撑得也很辛苦，却能缓慢地消化着她体内的“倒吊人”魔药，算是因祸得福。 而且，教会方面也不单单只是在宣扬与安抚，在赫尔迈厄妮的授意下，教会还隐约对信众们透露出“黄昏”在向着“黑夜”演变的过程。 由于“黄昏之主”成神前，就有着“夜女士”等流传很广的称号，再加上值夜者们的积极引导，信徒们对这一说法接受得很快。 在这种大环境下，一些受到教会认可的黄昏、黑夜的赞美诗也逐渐流传了出去。 倒是赫尔迈厄妮对此事很关注。 她一边以近乎严苛的手段杜绝着任何偏离语句的诞生与传播。 一边在教会赞诗中，故意让那些令她满意的、诸如“黄昏是日与夜的邂逅”“黑夜终将轻揽群星”等语句传播出去。 知晓部分内情的莉莉丝，想起“黄昏之主”尊名里那句“太阳神的伴侣”的描述，以为这些安排统统都是“太阳神”的手笔。 并没往眼前这位“神国副君”“神之右手”“空想天使”身上联想。 只是，对于赫尔迈厄妮已然成神，却还保留着“天使”这一称号，莉莉丝有些困惑。 祂便出声问道：“‘人文贤者’，你既然已经成神，为何还会有‘天使’的称号？” 天使称号能广泛地涵盖着序列二天使、序列一大天使乃至于那些天使之王。 可赫尔迈厄妮已然登临“空想家”途径神位，显然并不适用“天使”的称呼。 对此，赫尔迈厄妮微微笑了笑，语态虔诚地说道：“我侍奉着主，主亦需要我的侍奉。” 莉莉丝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在神秘学的世界里，位格、尊名、身份……每一个都牵扯着千丝万缕的隐秘联系，意义重大非凡。 不过，祂很识趣地没有对这种敏感问题刨根问底。 刚刚那番提问，其实也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万一“太阳神”状态不好，疏忽了此事，让“人文贤者”留下隐患就不太妙了。 随着一尊尊古神全部陨落，随着新纪元的开启，至少明面上，成神的“人文贤者”，是新纪元里的真神。 万一这位出现了问题，恐怕会给整个世界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祂的血族到时候也难逃厄运。 见“人文贤者”不存在任何隐患，莉莉丝又询问起“太阳神”状态：“‘太阳神’真正苏醒了吗？” 巨大光影与精灵王的战斗，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而且那是赫尔迈厄妮故意暴露出来的。 赫尔迈厄妮如今也透露道：“主以多途径真神的位格暂时回归，回收了本属于祂的权柄，主尚未真正苏醒。” 回收权柄……也就是“太阳”与“精灵王”是相邻途径，但“太阳神”应该不止包含两种途径。 莉莉丝心底想着。 在祂认知中，不论“太阳神”状态好劣，都至少是超越神灵的存在，而且人类双神以及这位“人文贤者”都在祂复生过程中，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帮助，祂本身是对“太阳神”心存敬意。 但之前看到天空中那道“我成神时，诸神陨”的宣告时，让莉莉丝都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 莉莉丝如今倒是难以辨认，那道宣告究竟是“太阳神”的苏醒归来的宣告，还是面前这位看似平和娴静的“人文贤者”的疯狂举动。 “还有新纪元的事情……我打算让血族真正融入人类。”最后，莉莉丝说出了祂心中对血族未来的决定。 听到这个决定，赫尔迈厄妮心底一动，祂神情虔诚，语气淡淡地向莉莉丝问道： “主说，在你成就真神前，你是否愿意成为主的座下、人类教会的‘血天使’？” ------------ 卷一小结及月末答谢 第一卷，卷名《敲钟天使》。 从戏谑态度想着为“黑夜”敲钟开始，到最终真正为“黑夜”敲钟完结。毕竟这篇《混沌海》，本质上是“黑夜女神”CP向同人文【捂脸】 所以，敲钟天使就很合适。 当然，要引申的话，也能说道些东西。 比如黑夜的新生，第二纪元的终结，赫敏在卷末仍是“天使”的身份等等。 再发散一些，就是“阿蒙”这位原著中的敲钟天使，以及我这个天天在群里、书评里嫖群友们点子的“偷盗者”途径作者（再捂脸） 书的内容，也就这么多，还是那句话，毕竟是同人，没太多复杂的东西，这就是个肘古神、肘外神、肘三支柱……不断往上肘的简单故事。算是弥补很多看原著时候的遗憾吧。 接下来就分享下成绩，第一卷结束为止，首订673，八百多均订，全站月票榜790名，推荐票排名428名，打赏93次，甚至还有了三位盟主大佬。 遥想开书时候的目标，首订287，在三个月全勤期稳定500均……当前成绩真的超出太多了！【拜谢大家】 更新时间和更新量，我努力在抢救……压力有点大，希望第二卷能在心态上轻装上阵，在剧情上做到举重若轻吧。 以下答谢名单： 梦幻zeus、女装使我变强、休闲娱乐下、故里生香、伊塔库娅、海拉殿下、路人宗宗、N倾听、书友20190119152543801、微笑一迪妮莎、百合永恒、丶滑溜溜、縋辻釕◎輪徊、读者15605083564025984、书友20231128201059327、馈赠、雪万歌、风铃遥、书友20180630163623446、冰红茶28……等等各位读者的月票支持！ 感谢：此间共明月、晚风吹在我身上、Youkionna、有灵气的狄如燕、百合永恒、海拉阁下、穆泊湖、苍白女皇、-Faith、林不雨、真造、春茶、不怕鹅的帝释天、墨染lm、某人说、Chroche、红狱鬼、pseudoname89、幻镜蛊仙、金魔、九尾焱狐、华苏旭i……的打赏！ 再次感谢：女装使我变强、读者1560508356402598（圆环大姐姐）、留级的米蟲的盟主打赏！ ------------ 第1章 苏醒 夜幕似绸缎，沉甸甸地耷拉在荒野上空，将大地捂得严严实实。 红眸、俊美的人形生灵，在荒野上赤足而行。他们脚步轻缓而笃定，纷纷朝着山巅的月亮形状的巨石靠近。 他们中有人带着灌满液体的沉甸甸木桶，有人唱着赞颂月亮的歌谣。 吟唱声空灵悠扬，在风中飘散又重组：“您是原始月亮，凝视尘世轮回；您是伟大母亲，孕育万物生灵；您是智慧之光，照亮启智之途……” 然而，就在这支队伍沉浸于“朝圣”的氛围时，一个突兀的身影骤然挡在这支队伍行进的路上。 那是一个罩着纯白长袍的人类男子，哪怕黑暗都无法遮掩祂俊秀阳光的笑容。 他微笑着，祂身上骤然迸发的、纯净明澈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天地。 …… 梦境空间里，偌大圆桌前仅仅坐两道身影。 莉莉丝精致的面容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倦，祂叹息道： “看来，我得更快的晋升了。那些并不愿意承认人类身份的荒野派血族里，分化出了信仰‘原始月亮’的群体。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自从莉莉丝接受“血天使”称号，血族整体便顺应大势并入人类成为一个分支，但有一小撮血族并不愿意承认“血族始祖”曾为人的事实，反而质疑“血天使”莉莉丝是虚假的“始祖”代行者。 这些血族从族中分裂而出，遁入荒野中。莉莉丝一直尝试劝告这些小家伙，但祂的努力，只能说是成效甚微。 但即便如此，莉莉丝也不曾放弃他们。 可莉莉丝没有料到的是，这些自称血族正统的叛族者们，如今竟然宣称“始祖”回归了月亮！ 赫尔迈厄妮听闻莉莉丝的话，只是轻轻挑眉，不置可否。 那些叛族而出的血族，从一开始便没有了拯救的机会——因为那些都是曾热衷吸食人类鲜血的家伙，他们对“始祖”的依恋与忠诚，让他们无法接受始祖曾是人类的事情。 在莉莉丝自认人类的那刻起，那些血族就已经疯了。 但赫尔迈厄妮对此并不怜惜，她声音不带起伏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两位圣者带着值夜者小队前去处理。” 看着莉莉丝，她继续说道：“那些吸血鬼，不止信仰了‘原始月亮’，而且短时间内便在各个人类城邦附近作案掠人，劫掠了人类共计一千三百二十二人，这些人类……其中包括了血族、精灵、巨人等人族分支。” “很遗憾，他们已然不把并入人类的血族们，看做是同族。” 莉莉丝闻言，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后，仅仅地问了一声：“那……这次都是谁带队？” 赫尔迈厄妮淡淡道：“乌洛琉斯、奥赛库斯，以及值夜者高级执事赛琳娜。” 莉莉丝闻言叹息，张了张口，最终却没能说出话来。 看着莉莉丝消淡离去的身影，赫尔迈厄妮才微不可查地轻叹了口气——血族、精灵、巨人等种族融合进人类的进程，比预想中的要艰难。 遭受过大清洗的巨人，融入进展算是最顺遂的，早在阿曼妮西斯陨落前，就基本夯实了种族融合的根基。 精灵族，是因为赫尔迈厄妮心底那份老乡念想，种族融合速度也不及预期，好在这群深居海底的精灵，与人类之间并没有积攒下太多宿仇旧怨。 最棘手的还是血族，甚至因为种族融合这种事情，导致血族中涌现出不少质疑莉莉丝身份的个体。 “果然……以‘荒芜主母’的序列，来担任‘血天使’的称号有些勉强的。” 赫尔迈厄妮悠悠叹息，“美神”本来是更合适的人选，但“美神”身上污染至今都没有消除干净，来担任引领血族并入人类的引领者，恐怕会让血族的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如果跟原时空远古太阳神那样，不搞种族大融合，直接划分教区治世，甚至直接将不服从的种族灭族，便没有当前这些糟心的事情。 但追逐着原时空远太背影，终结了黑暗纪元的赫尔迈厄妮，如今心中怀揣着比远古太阳神更为宏伟的野望。 毕竟，哪怕做到远太那样，集齐全五家特性，推演出旧日配方，座下拥有着八位天使之王，最终仍旧发生了“背叛之宴”这种致使祂陨落的事情。 即便赫尔迈厄妮离彻底掌握“混沌海”就差粉碎亵渎石板，但如此高权限下的推演能力，都未能让她推演到远古太阳神“背叛之宴”的真相。 缺少的线索太多…… 也就是说，在原时空中，“背叛之宴”的参与者们，除了“救赎蔷薇”里的那些神灵和那些远太座下的天使之王…… 还有着不止一位的旧日，也参与其中！ 不用多想，涉及到“上帝”在远古太阳神体内的重生之事，幕后成员绝对少不了“天尊”！ 但以“天尊”的立场，未必会推动“背叛之宴”。因为让远古太阳神成功压制住“上帝”意志，也勉强算“天尊”的心意。 当然，最终不仅“上帝”未能复苏，就连远古太阳神这位准“上帝”也陨落了，这结局更加符合“天尊”利益。 但除了“天尊”，最初屏障外那些时刻觊觎着地球上源质的外神们，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远古太阳神晋升支柱，而无动于衷吗？ 想着这些，赫尔迈厄妮声音中不带感情地低叹道：“暂且不谈敌人都有哪些……种族大融合的事情，是必须贯彻到底的第一步。” …… 绯红月光下，数十道值夜者在荒野上穿行，他们清点着着吸血鬼们的尸骸，寻找着受害者们的遗骨，以及寻找着可能存在幸运者。 最终，由赛琳娜将统计上来的情报汇报给两位圣者。 这位毫不在意身上血迹的女子，如今变得成熟的面容上是极致的冷漠，而在她的心底，却涌动着对打击异族几近病态的狂热： “一百七十三名吸血鬼全部伏诛，人类幸存者三百七一人。还有失踪者两名。” 乌洛琉斯听闻，微微皱起眉头。 以值夜者们的通灵能力，不可能清点不出遗骨数量。可是，在祂们这些圣者的眼皮子底下，怎会有被掳掠而来的人类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旁边，奥赛库斯却微笑道： “看来，我们今晚并不走运。看来这些吸血鬼的仪式已经完成了……” “就是尚未解析出，这些怪物的仪式，是用来做什么的……” …… 在距离吸血鬼举行仪式的并不太遥远的地方，一个畸变的人形怪物攀爬着，明明看似羸弱的祂，此刻身上却蕴藏着……属于神灵的位格与力量。 祂听从心中那伟大的声音，穿过了淡黄雾气，祂看到了幽邃的沟壑。 祂似乎在那沟壑中看到了伟大母亲的怀抱。 祂那挂着各种器官的脸部，竟然能显露出依恋而狂热的神情。 祂激动地攀爬在沟壑边缘，迫不及待地跃身其中！ 而沟壑底部，其实并没有什么母亲的身影。 只能依稀能看到…… 灰白连绵的厚重建筑。 ------------ 第2章 石柱上的新人【感谢Youkionna的盟主】 古神陨落。 魔狼们遁入荒野，巨龙们藏身意识海，不死鸟们隐于冥界，恶魔们堕入深渊，而精灵、血族、巨人等泛人种族并入人族，其余小种族或谨慎而好奇地与崛起的人类尝试着接触，或远遁人类尚未踏足的偏远地方逃离人类的目光。 如今这个时代，是人类种族独大的时代。 人类教会更是以“黑暗纪元”为上个纪元命名、定性，以“人文纪元”为名，开启了新纪元。 “‘人文纪元’……”一个戴着黑手套的老迈男人轻叹道。 祂佝偻的身姿逐渐变得挺拔，祂广阔的肩膀逐渐变得消瘦，祂布满皱纹的面庞变得年轻、变得柔美，最终祂在右眼戴上一枚单片眼镜。 那是赫尔迈厄妮更为少女的模样。 那是阿蒙。 感受着全身上下所有虫豸，在吞噬了这份“时之虫”特性的雀跃时，阿蒙神情古怪地念叨着人类教会公布的新纪元名称。 “不是‘太阳’‘神圣’‘光辉’之类的描述，而是‘人文’……”阿蒙望着伊露莎的方向，那个女人如今待着的地方所在的方向，嘴角玩味上扬。 …… 伊露莎，逃避之地。 当那畸变的怪物投入“混沌海”的那刻。 就犹如灼热的火球投入水中。 让拥有着“混沌海”高权限的赫尔迈厄妮在瞬间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并循着它的存在，赫尔迈厄妮找到了，她曾尝试寻找的、却未能找到的“切尔诺贝利”！ 赫尔迈厄妮知道切尔诺贝利就位于东大陆，但不论是她亲自寻找、预测还是派遣人手探查，都未能发现切尔诺贝利的蛛丝马迹。 而此刻，赫尔迈厄妮能确定，异动来源就是沉睡着“远古太阳神”格里沙的地点所在。 赫尔迈厄妮向前跨步，这一步跨越了漫长的距离，这是她集齐全五家唯一性后，获得的漫游星界的能力。 转瞬之间，她身形轮廓从抽离的概念重新变得凝实，而她眼前，是一堵散发着陈旧气息的灰白墙壁。 赫尔迈厄妮身体朝着墙壁前倾，轻而易举地穿透而过。 墙内，她看到了史前文明遗留在此的痕迹——极具科幻感的枪支、现代化的桌椅、研究用的设备……但她直接洞察到，这些旧时代的遗留物品只要一碰就会崩散成泡沫。 赫尔迈厄妮眼眸中的恍惚一闪而逝。 她继续朝着内部走去，不久后，随着眼前环境一暗，前方研究所地面坍塌出一处“断崖”。 而断崖下……连接着“混沌海”！ 可拥有“混沌海”的赫尔迈厄妮竟然无法感知，断崖下面“混沌海”内的真实情况。 这里是“上帝”遗留的暗门！ 此刻，心中响起呼唤她的声音，呼唤着让她跳下去。 但赫尔迈厄妮能很好地控制住这被挑动的冲动。 要是她此时跳进去，恐怕都用不着再粉碎“亵渎石板”，她会直接与“上帝”遗留的精神烙印来个正面相遇。 在当前状态，赫尔迈厄妮可没有狂妄到要去挑战“上帝”意志。 而此时“断崖”下方静寂无比，没有丝毫有人要攀爬上来的迹象。 赫尔迈厄妮驻足思索片刻，突然，她借助梦境空间，感受到了不知名的某地，出现了三个新的气息。 那是能让她这位空想家真神都判断为强大的气息！而且三道气息周身，都朦朦胧胧地笼罩着颜色各异的雾气。 要知道，在这个古神都陨落的第三纪元开端，不存在除她以外的神灵。 是“不死鸟始祖”“恶魔君王”的遗留？ 还是魔狼幼子、“灵物之神”成神了？ 或者是哪些尚未被发现的途径唯一性成神了？ 但就算是祂们真成神了，也不可能屏蔽赫尔迈厄妮如今的感知能力！ 赫尔迈厄妮的意识回归梦境空间。 如今全五家所有的“唯一性”都被她集齐。 就连全五家的序列一特性，也仅剩下一份“雷神”特性沦落在外，其余所有序列一特性也都在她这里。 因此，赫尔迈厄妮确信，再没有哪个全五家的非凡者，能跟她竞争“混沌海”的掌控权，能成为“上帝”容纳混沌海的备选躯体。 考虑清楚这些关键后，赫尔迈厄妮不再有丝毫犹豫，直接以自身灵性，与那三道被她感知的气息接触，试图将祂们召唤到梦境空间。 但只有一人主动响应，另外两道气息都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而且，竟然能反抗？ 赫尔迈厄妮心底讶然。 但她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反抗就放弃。 如今的她，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面对古神，连拉扯都显得力不从心的高序列非凡者了。 此时，在赫尔迈厄妮的主动调度下，她另一具躯体萨斯利尔，与以风白智三途径唯一性和特性凝聚而成的“太阳神”同时发力。 她们三者力量短暂接触后，在“混沌海”的沸腾中，瞬间凝聚出了半旧日的位格与力量。 这股强大到恐怖的超格力量，硬生生就将那两道竭力抗拒的气息，也拉扯进她的梦境空间中。 而这半旧日的位格，在赫尔迈厄妮意志驱散下，转眼消散。 虽然短暂，但在那种状态下。 赫尔迈厄妮发现她拥有了加强或削弱笼罩地球的最初屏障的权柄！ 她察觉到了来自最初屏障外的一道道充满恶意与欲望的窥探目光！ 她感受到“上帝”烙印在她体内的凝聚！ 缓缓平息着从半旧日位格中退出来的复杂心情，化身光影的赫尔迈厄妮站在日之柱上，看向了刚刚被她拉扯进这梦境空间的三个人。 主动响应她呼唤的，是一名穿着科研人员白大褂的、肤色偏白的青年，赫然是，格里沙！ 对此，赫尔迈厄妮一愣。 虽然她跨越遥远距离来到切尔诺贝利，就是因为猜测这位老毛子研究员，原时空的“远古太阳神”格里沙醒过来了。 但她没想到竟然会把格里沙拉进了梦境空间。 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此刻从格里沙身上，她竟感受到了神灵才有的位格！ 那状态，与萨斯利尔有几分相似之处。 赫尔迈厄妮目光瞥向了身旁的亵渎石板。 她这次虽然成功拉扯进来三个人，可此刻却只见两条途径被完美解锁。 而且这两条途径分别是“隐者”途径和“完美者”途径，是对应着同一源质“知识荒野”的相邻途径。 这一情况意味着，这三人所走的序列途径，要么是他们三人彼此重复，要么就是与阿曼妮西斯、莉莉丝、阿蒙等人的途径有所重合。 赫尔迈厄妮确定，没有人能与她的途径重复。 思索着，赫尔迈厄妮再看向格里沙脚下站着的石柱上，那里显露出一个“智”字，一股明悟随即涌上她心头—— 格里沙竟然是“完美者”途径！ 不仅如此，在格里沙脚下站立的石柱上，竟然还站着一名女性。 那名女子脚下，显露出的是“师”字。 明明两人站在同一根石柱，空间却仿佛交错了维度一般。 他们两人的身姿、脚下的根源文字，情况怪异地交错开来，互不干扰，让人能够将两人各自的体型模样与脚下文字，看得一清二楚。 赫尔迈厄妮目光落到最后一个人身上，那人的情况同样让她疑惑。 因为那名女子，站在本属于“莉莉丝”的石柱上，但她的脚下，浮现的文字并不是莉莉丝的“月”字，而是“巢”字！ 而且这两名女子的形象…… 师之柱上的女子，一袭青色长袍，半数发丝被玉簪挽起，手中提着一把拂尘，举手投足间，竟然透着超凡脱俗的出尘气质。 巢之柱上的女子，白衣赤足，腰间束着淡蓝绸带，盈盈一握的纤腰显得楚楚动人，显露出温婉柔美的媚态。 这两名女子的装束与气质，竟然都带着周明祥家乡那属于古代的风格韵味！ 元旦快乐 ------------ 第3章 盲目痴愚 有那么一瞬间，赫尔迈厄妮以为她真的穿越了。 不过眨眼间，她就反应过来—— 这两名女子或许是西大陆的人。 西大陆上真有活人啊？ 赫尔迈厄妮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以及人性人心的复杂，家乡走出的人未必就一定能成为朋友，但那片土地传承并未断，于她而言，总归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西大陆如今该是什么模样呢？想要维持末日前的文明，恐怕是不可能的，看这两名女子的模样，西大陆也发生了大规模的文明倒退现象。 难道是像原时空中“远古太阳神”陨落后的东大陆一样，绝大多数区域都弥漫着污染，仅有少数类似白银城那样的人类幸存点？ 毕竟对于所有生灵而言，源质就是个超大型污染源。 在西大陆屏障外，在拥有东南北三块大陆的这侧，只有两个源质。 其中“源堡”不存在于现实世界，所以基本未曾给现实世界带来什么污染。 但与现实世界相连的“混沌海”，直接、间接污染的生灵无数，凡是企图靠近地心的所有生物，哪怕是半神、古神都难以招架这种污染。 在原剧情中，但凡接触到“混沌海”的古神们，无一不在想方设法对抗或者封印那来自“混沌海”的污染，对抗这从地底溢散而出的污染…… 虽然被封印在西大陆的源质等同于旧日位格，而“混沌海”是支柱级别，但西大陆源质足足七个，在赫尔迈厄妮看来，其混乱程度，只会更严重。 拥有“混沌海”的这侧世界，生灵们只要不头铁地去探索地心就行，陆地、海洋、天空以及灵界都有不同的生灵生活着。 而西大陆的七个源质恐怕各自侵占着不同的地域，也因此西大陆生存条件，大概率更恶劣些。 除非西大陆源质们都跟“源堡”一样，躺在灵界、星界或者延伸出来的小空间内，对现实世界无影响……但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当然这些都是赫尔迈厄妮的推测，真实情况，或许还得从这些梦境空间的新人身上获取。 赫尔迈厄妮打量着祂们。 “智”之柱上那仿佛融合汇聚信息潮流的绿色身影，赫尔迈厄妮能窥透是“完美者”途径。 但“师”之柱上重迭无数道人虚幻模样的蓝色身影，以及“巢”之柱上身体中央有着旋涡状空洞的红色身影，赫尔迈厄妮竟然无法窥探到祂们分别是什么途径。 赫尔迈厄妮不动声色地心底微微疑惑。 这两位女性，明明给她一种类似神灵甚至比神灵更诡谲的感觉，但从祂们身上却洞察不到属于非凡特性的力量。 赫尔迈厄妮也尝试使用“混沌海”从这两人身上推理出西大陆更多的情况，但两人身上缠绕的淡淡雾气，竟然让她得不到任何信息！ 是……源质？ 这两人身上都有属于源质的力量！甚至是位格？！ 就像是，源质的化身？不，又没有那么高的位格…… 赫尔迈厄妮一时间，也难以搞明白这两个神秘女子的状态。 她转头打量着算是“熟人”的格里沙，格里沙身上也有雾气，但很淡，而且格里沙身上的雾气，有点像是“混沌海”和那女人各自身上雾气的融合。 也就是说，格里沙身上有着三份源质的气息…… 赫尔迈厄妮很想问问这位老哥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在询问前，赫尔迈厄妮先用对梦境空间的掌握权，在这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此地直接一分为三。 她与三人分别单独相处的同时，用虚假幻象来代替了其他人。 …… 在包容着格里沙的梦境空间中，这位从旧时代活下来的科研人员，望着站在日之柱上的光影，突然说道：“在我的认知中，并没有你。‘太阳神’。” 赫尔迈厄妮能听懂格里沙颤舌的语言，并非是周明祥曾经学过什么外语，而是在这片梦境空间中，拥有着心灵权柄的赫尔迈厄妮，能辨认出所有生灵的“心声”。 不论这些生灵使用的是何种语言，在梦境空间中，赫尔迈厄妮都能借助心灵权柄，将该语言翻译成她所认识的一种语言。 “亵渎石板”和“石柱”上的根源文字，也是类似的情况。 不过…… 听到格里沙的话，赫尔迈厄妮不禁微微皱眉—— 未能成为“远古太阳神”的格里沙对诡秘世界能有什么认知呢？他现在应该只是个从“混沌海”苏醒的“普通人”，因为全五家的唯一性和特性如今都在我的身上…… 不对，格里沙这次苏醒过来，成为了“完美者”或者是拥有着“完美者”位格的存在…… 赫尔迈厄妮想到了之前跃入“混沌海”中的那个畸变怪物…… 那怪物身上也有着神灵的气息，那股气息与此时格里沙身上一模一样——那怪物身上携带有“完美者”途径的唯一性？ 那畸变怪物是给格里沙送“完美者”唯一性的“快递员”？ 赫尔迈厄妮思索着这些，声音没有起伏地向格里沙问道：“我既然是‘太阳神’，你又是谁？你又是怎样醒来的？” 在她最开始呼唤三人气息时，格里沙是唯一主动响应她呼唤的人，赫尔迈厄妮预感格里沙会主动回答她的这些问题。 果然，格里沙目光从那一远一近的红、蓝色身影上瞥过，视线回转到赫尔迈厄妮身上，叹息道：“我本该是‘远古太阳神’，虽然我那份有关未来的记忆残缺不清。而我又为何会在此时醒来……我也不清楚。” 格里沙神情淡淡地望着她，接着说道： “我只能根据有限的记忆推测出，我成为了那些存在用来限制你的一颗棋子。” “我的苏醒，是那些存在针对你的一场阳谋。” …… 在另一个梦境空间中， “师”之柱上的青衣女人，与此同时，也与赫尔迈厄妮开启了对话。 祂神情虽然忌惮，但并没有显得很慌乱，颇有礼仪地开口询问道：“阁下你好。你是何人？这里是哪里？” 赫尔迈厄妮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笑意：“西大陆而来的客人，这里是西大陆外面的世界。” “西大陆……”青衣女人先是神情疑惑地眯了眯眼，随后祂不由得惊讶道：“难道这里是屏障外面的世界？！” 话音未落，青衣女人望向了“巢之柱”上的白衣女人，当然那白衣女人是赫尔迈厄妮编织出的虚假形象。 但青衣女人显然没能看出，祂张口似乎要呼唤白衣女的名字，但祂憋了半天，神情变得难受而怪异，最后祂疑惑地喃喃道：“你……你怎么称呼来着？” 面对青衣女人这种怪异的状态，赫尔迈厄妮神情变得冷峻。 因为这青衣女人并非是失忆……她此刻从青衣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愚弄”的权柄。从西大陆出来的女人，正处于一种“盲目痴愚”的状态！ …… 而第三份梦境空间中。 “巢”之柱上的白衣赤足女人，娇滴滴地笑着：“阁下何人？” 如此笑着的祂，此刻正想要回想起自己的名字，但祂却发现，不论如何回想，祂都想不清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明明那个名字就在祂的心底，却怎么都把握不住！ 睁眼看到在轻小月票榜上【那就……球球月票！】 ------------ 第4章 格里沙【感谢有灵气的狄如燕的盟主】 有着格里沙的那份梦境空间内，静谧晦暗，唯有格里沙的声音，淡淡地在四周回荡着： “我的苏醒，是那些存在针对你的一场阳谋。” 格里沙微微抬眸，祂的眼神古井无波，似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旋即却又淡淡道： “或者，你可以尝试杀掉我。” 说完，祂便安静地等待着赫尔迈厄妮的反应，就像是在等待着某个命运的到来。 杀掉格里沙？ 杀掉被她取代命运的格里沙？ 对此，赫尔迈厄妮哑然失笑，她平和而轻缓地说道：“最后这句话，可真是一个无趣的试探。” 在见到格里沙的那刻起，赫尔迈厄妮就推演、确认到一件事情——杀掉格里沙的同时，也会从象征意义上，对她造成重创。 当“天尊”将“远古太阳神”的命运嫁接到她身上开始，她就已经无法割断与格里沙之间的联系。 这份重创就算不会让她直接陨落，但会给“上帝”精神烙印创造出趁虚而入的机会。 赫尔迈厄妮如今已经成为空想家途径真神，萨斯利尔也无限接近倒吊人途径真神，她的这种状态，早已让“混沌海”内的上帝精神烙印垂涎欲滴。 要不是这一路上走来，赫尔迈厄妮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每个安排都恰如其分，更是紧紧抓住了每一个能削弱“上帝”精神烙印的契机，才维持住当前稳定局面。 但要是格里沙在这种时候死亡，那她谋划至此的大好局面即便不至于彻底崩盘，但最终下场，绝对比原时空的“远古太阳神”好不到哪里去。 极大概率会让“上帝”在她体内苏醒。 “这就是……种因得果。”赫尔迈厄妮心底轻叹。 这份因起始于她“穿越”前就开始的嫁接与安排。 就算那时候的“周明祥”与“赫尔迈厄妮”都是被选择的那方。 但自从她从混沌海醒来，自从她主动踏上成神之路，自从她主动借用了“太阳神”之名…… 到如今让两具躯体分别以“空想家”、“倒吊人”为基石，继续态度坚定地朝着“全知全能者”的支柱之路前进…… 一直以来的种种，是她在主动夯实这份因，那她也必然要承担这份果——在神秘学的联系上，她无法与“远古太阳神”这一概念切割。 即便过程不同，即便结果不同，即便她与格里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但“太阳神”这一概念，死死地钉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就算最初她选择的尊号并非“太阳神”，也改变不了这一结果。重要的不是尊号，而是她在被“天尊”以及其他隐藏着的存在推了一把后，她踏足的道路。 明晰了格里沙口中的“阳谋”。 赫尔迈厄妮此刻也洞悉到，她唯一能清除格里沙这个隐患的时机，便是在成神前，找到格里沙，并彻底杀死格里沙。 因为“上帝”并不容易在尚未成神的赫尔迈厄妮体内复苏，尤其是她还刻意避免使用“上帝”遗留的那些序列一特性。 但如今她已成为全五家的真神，与“混沌海”关系也愈发密切，那她就避免不了与“上帝”精神烙印斗争的命运。 至少从原剧情来判断，从她与“上帝”精神烙印的接触经历来验证—— “上帝”“天尊”这些支柱的意志，虽然也会变得虚弱，虽然也会暂时退却，但祂们的意志永远不会彻底磨灭。 “格里沙的苏醒，可真是“巧合”啊……” 与格里沙的这种关联，在她成神之前作用微乎其微。 但如果她正式容纳“混沌海”进一步提升位格，成为旧日后，格里沙的这份关联，便也难以真正伤害到她。 只有在她尚是真神的这段时间内，来自“格里沙”的这个威胁，才是最合适，最有用的。 赫尔迈厄妮心底虽然感慨这个“巧合”，但她对这巧合并不意外。 空想家，祂宣扬的未来，必将上演。 而“上帝”无疑是最强大的“空想家”！ 格里沙在这一时间节点上醒来，必然是那位“上帝”陨落前在察觉到祂谋划与布置发生了偏差后，所期待的一个未来。 当然，如果不主动推动事情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空想家”宣称的未来，也不过是空想罢了。 不过……就算“上帝”，也不能精准布局到这个份上。 命运最是无常，事情的发展，也从来难以按照某个存在的单一意志发展下去。 而且如果真是“上帝”独自的谋划，祂必然更期待，在赫尔迈厄妮容纳“混沌海”的那个瞬间，再亮出格里沙这个底牌，重创她的抵抗意志。 而不是在现在。 那么推动格里沙苏醒的，而且能让格里沙以接近神灵位格苏醒的，必然是某个真正活着的更高位存在。 以赫尔迈厄妮的推测，能做到这种事情的“高位存在”，基本上聚集在两个地方。 一个是西大陆屏障内的那些可能活化的源质，一个是最初屏障外那些窥探着地球的外神们。 甚至，这件事情的幕后推动者，根本没有要隐藏格里沙的想法，反而堂而皇之地将格里沙就这样放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在对她说——你给我老实一点！我手里握着能将你炸死的按钮！ 不过，格里沙在这种时候露面，虽然彰显着某些存在的恶意，虽然确实对赫尔迈厄妮造成了实质上的威胁。 但赫尔迈厄妮并非一无所获。 看着分为三份的梦境空间内的各位“客人”，感受着祂们身上的那些源质气息，观察着亵渎石板上内容的推演与变化…… 赫尔迈厄妮基本上确认了这件事情与西大陆上的源质，有着几分关联…… 而且，更与最初屏障外的那位支柱脱不了干系。 强大的敌人固然可怕，但能精准地确认到敌人是谁，已然值得欣慰。 赫尔迈厄妮压下心头诸多思绪，平静地问道：“‘堕落母神’和‘上帝’合作了？” 对此，格里沙微微摇头，甚至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迷茫，祂说道：“我知道的并不多。” “我只知道我本是从混沌海走出来的‘远古太阳神’。” “我会推演成为旧日的方法。” “我会成为集齐相邻途径唯一性的准‘全知全能者’。” “我会在背叛之宴上被‘天使之王’们分食。” “我会在‘亚当’和‘真实造物主’的体内复苏……” “然而，这些事情的中途细节、世界未来的走向以及幕后涉及到哪些存在，我都没能得到那些记忆。” “但根据‘完美者’唯一性带来的现实世界的讯息，我发现这个世界里‘太阳神’的苏醒经历以及人类种族的崛起，古神们的陨落，新纪元的开启，都有些我那份记忆里‘远古太阳神’的影子。” 以不疾不徐地语速说完这些，格里沙停顿了一下，祂微微叹息道：“只是，你似乎走得比我那份记忆更加稳当。” 只能说不愧是能终结掉黑暗纪元的狠人，就算如今被某些存在设计、被动地走上了“完美者”途径，依旧不可小觑。 赫尔迈厄妮轻笑道：“那你是怎么确定，我就是‘太阳神’的？” 格里沙闻声，抬眸直视着日之柱上的光影，回应道： “在这个由‘太阳神’开创的纪元里，能第一个主动联系到我的，也唯有‘太阳神’了。” ------------ 第5章 意外因素 虽然格里沙的存在就像是个必然会牵连到她的炸弹，但想要引发这枚炸弹也并非易事。 在古神陨落的这个纪元里，能对容纳了“完美者”唯一性的格里沙产生威胁的屈指可数。 如果赫尔迈厄妮愿意提供庇护，那以蛮力刺杀格里沙的可能性，基本上无限接近于无。 不过…… 赫尔迈厄妮看着神情淡然的格里沙，轻笑着问道：“就算是从‘混沌海’走出来的你，被人安排强行容纳了‘完美者’唯一性，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完美者”途径，可不是与“混沌海”对应的途径。 面对赫尔迈厄妮的这个问题，自从登上梦境空间以来就一直表现淡然自若的格里沙，此时抿着嘴，沉默着没有说话。 得……说了那么多，这位也是个身上麻烦重重的主。也难怪会主动回应她的呼唤。 格里沙现在不止体内容纳了一些无法及时消化的“完美者”途径的非凡特性。 而且格里沙这显然被人安排的苏醒方式，必然还携带有外神或者源质的污染。 对此，赫尔迈厄妮口吻平缓地给出了建议： “我建议你，从最低序列开始扮演消化。” 格里沙轻轻颔首，这也是祂的打算，所以祂才坦诚地与这位“太阳神”沟通交流，也是希望双方能够有合作的基础。 但接下来的话，让格里沙微微皱眉。 赫尔迈厄妮淡漠地要求道: “你就近寻一座教堂，向我祈祷，届时，我会出手帮你分离那些你当下状态难以负荷的非凡特性。当然那份‘完美者’唯一性，我也没有太好办法。” “必须找座教堂？” 格里沙虽然对各序列途径具体权柄以及非凡能力等事情，脑海里一片空白，毫无记忆可言，但祂能猜到，以目前这位“太阳神”的伟力，应该能较为轻松地帮祂分离出非凡特性。 赫尔迈厄妮淡淡道：“受神恩，当守仪轨。” 在赫尔迈厄妮看来，那位“堕落母神”将格里沙弄醒并且放到明面上，是在警示她不许有晋升旧日的心思。 只要她敢晋升旧日，在格里沙苏醒过程中显然加了料的“堕落母神”，必然会“引爆”格里沙。 对于“堕落母神”而言，谁成为“全知全能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初屏障破碎前，地球上不允许诞生“支柱”。 用状态稳固的赫尔迈厄妮卡着“上帝”的苏醒，然后又用“格里沙”卡着赫尔迈厄妮的晋升—— 如同格里沙所说的，这固然是个阳谋。 但同样，格里沙本人的存在也是个阳谋。 “远古太阳神”也好，后来分裂的“真实造物主”以及“亚当”也好，都能看出格里沙这人具备很多优点，执行力强，心有大爱，冷静善谋…… 可这人却有个特质，那就是，“偏执”。 但是，赫尔迈厄妮想要打造的人类文明这一“巨舰”上，并不需要两个掌舵人。 在不能杀死对方的处境下，该如何引导这个“偏执狂”是很有必要思考、铺垫的事情。 让格里沙去教堂向她祈祷，便是一种打磨，这种打磨虽然很微小，但就像是庞大机械的微小齿轮，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至于格里沙会不会因为这种打磨，而选择放弃向她寻求帮助与合作—— 当然不会，在没有达成祂的目标前，格里沙这种人会忍耐、承受一切荣与辱。 原时空中阿蒙在源堡之战中落败后，格里沙曾评价阿蒙缺少“勇气”与“牺牲”。 但对于格里沙自身而言，祂倒是不缺乏勇于牺牲的勇气。 但祂会偏执地将自己的牺牲放在祂自认重要的时间节点上。 而不是赌气、毫无价值地死去。 挥手让格里沙的意识退去。与此同时，在另外两个梦境空间里，赫尔迈厄妮对那两位来自西大陆的“家乡人”的试探，也渐进尾声。 这两位连自身名字都无法回忆的女子，最终一个自称“天师”，一个自称“罗”。 “罗”还好，混迹在当前人类社会中并不违和，但“天师”却坚持“tianshi”的发音，并不愿意再取一个本土化的名称。 赫尔迈厄妮理解“天师”的这种态度，要不是她融合有“赫尔迈厄妮”的意识与记忆，她也会如此选择。 而通过对两人的分别试探，赫尔迈厄妮基本可以确认，两人是真的无法回想在“西大陆”的过往记忆了。 只是还残留着些许从西大陆“穿越”而来前的模糊片段。 按照罗的说辞，那时候祂正在主持着某个规模浩大的仪式，谁料“天师”突然带人闯入，在混乱的战斗中，祂眨眼便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天地。 “天师”这边的回应能与“罗”的说辞相互印证，虽说“天师”没办法完整回忆起当时的具体情形，但在祂心中有着必须打断那个仪式的信念。 同样也是在那场混乱不堪的战斗当中，祂毫无征兆地，突然就置身于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由于有其他源质气息的干扰，就算是赫尔迈厄妮，也难以蛮横地侵入两人的意识深处，去确认这两人是否还隐藏着一些关键信息。 但两人交代的这些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而两人都提及的那个仪式，恐怕与东大陆这边“格里沙”的苏醒有关。 与两人聊到末尾，见赫尔迈厄妮迟迟没有在现实世界和祂们接触的意向，这两女人却都主动地显露出想要得到庇护的态度。 “我们初来乍到，想要寻一地方落脚，不知道阁下能否行个方便，收留我们？” 两女人都是这种态度，有些出乎赫尔迈厄妮的预料。毕竟这两位拥有着媲美神灵的位格，在如今三大陆上哪里都能去的。 两人对此的解释是，祂们现在状态不好，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刚刚在荒野上就遭遇到怪物的袭击，要不是被迫合作，祂们就可能要陨落于不知名怪物的手中…… “无法挥发实力……” 赫尔迈厄妮对两人当前的状态也很好奇。 此外，出于谨慎，她其实也倾向将这两人纳入到自己的观察范围内。毕竟这两人的来历与“穿越”方法都需要进一步探究。 赫尔迈厄妮便顺势答应了两人的请求。 …… 伊露莎的居所内，一个黑裙女孩，仰着萌哒哒的脸庞，目光中流露却是与外貌不匹配的娴静温雅，她诧异抬头看向赫尔迈厄妮，说道：“一下子竟然出现了三个意外因素？” 赫尔迈厄妮习惯性地恨恨地捏了捏面前女孩的脸蛋。 之所以“恨恨”，是因为她原本打算在阿曼妮西斯以“厄运女士”的身份复苏后，大喊一声“攻守之势异也”！ 哪知道，阿曼妮西斯心里也藏着跟她之前同样的心思，知道两人实力发生倒转，干脆将重生躯壳维持在小姑娘状态，从“厄运女士”变成了“厄运女孩”，并且一副不成神不长大的态度…… “你在家稍等，那个格里沙好说，虽然是强加的，但现在至少拥有着‘完美者’的力量…。” “但我需要去接一下那两位西大陆而来的女子。”面对阿曼妮西斯的这副模样，赫尔迈厄妮的语态都不由得柔了下来。 阿曼妮西斯却要求道：“带上我。” “好好，带上你。”赫尔迈厄妮耸肩笑道。 阿曼妮西斯平静的声音中却蕴含着些许不满：“不要真拿我当小孩。” “那你主动长大不就好了？” “……” 最终，赫尔迈厄妮带上了阿曼妮西斯，穿梭到那两位西大陆女子主动响应的位置。 躲避在一处山洞里的两女模样和在梦境空间中见到的一样，是与当前人类时代迥异的韵味与风格。 只是…… “我是‘神之右手’‘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遵神谕来接应……”看着“天师”怀中抱着的女婴，赫尔迈厄妮神情古怪地说道：“来接应三位？” ------------ 第6章 孩子 与罗和天师碰面之后，赫尔迈厄妮便不着痕迹地洞悉着两人以及女婴的状态，甚至她还使用了“白塔”唯一性。 两女身上残留着与魔药体系似是而非的力量。 但两人体内都毫无非凡特性！ 西大陆的力量体系并不依赖融合非凡特性？这个念头在赫尔迈厄妮脑海中浮现。 天师体内蕴含的那份力量赫尔迈厄妮有些陌生。 但罗身上的力量，赫尔迈厄妮很熟悉，那是“母亲”“月亮”双途径糅杂的力量，和莉莉丝的很像。 只是，这种力量在她俩身上呈现出一种衰竭之态，仿佛是被封禁在沙漏里的细沙，每动用一分，便少一分。 而此刻她们身上残余的力量，已然十分微弱了。 然而，即便力量变得如此微弱，她们身上依旧保持着那种媲美神灵的高位格。 虽说阿曼妮西斯、莉莉丝这些重生的古神也有保持着曾属于古神的高位格。 但与这两女并不同。 两女在位格上竟然隐隐更高，但这种位格又虚无缥缈的，犹如无根浮萍。 在瞬间就查探两女状态后，赫尔迈厄妮注意力关注到天师怀中的女婴。 这个女婴很普通，没有任何非凡特性，也没有任何类似两女身上的力量，更没有什么位格。 但，这样反而奇怪…… 在赫尔迈厄妮目光落到女婴身上的瞬间。 阿曼妮西斯就借着祂如今纯真少女的模样，仰着可爱天真的小脸，对两女说道： “好可爱的孩子，我可以抱抱吗？” 一袭青衣的天师听闻这话，明显迟疑了一下，不过她还是缓缓伸出双臂，动作轻柔地将怀中女婴，朝着阿曼妮西斯捧了过去。 被裹在青衫与红衣撕扯拼凑成的襁褓里的女婴，模样娇嫩嫩，被阿曼妮西斯抱着也不哭闹，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真是可爱。”阿曼妮西斯由衷地说道。 “小妹妹，我的孩子可爱吧。”此时，罗在旁炫耀地说道。 抱着女婴的阿曼妮西斯微微一愣，祂看了眼笑吟吟的罗，然后又转头看了眼掩着嘴轻轻咳嗽着的天师。 而罗此刻笑得更开心，炫耀般地指了指天师，说道：“她生的，但孩子也是我的。” 阿曼妮西斯愣愣地沉默了。 祂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比如说莉莉丝就孕育了整个血族，祂甚至曾想着向莉莉丝请教一番的念头。 却没想到，在今天碰上个更直接的。 赫尔迈厄妮站在一旁，她没从女婴身上看出异常，倒是察觉到阿曼妮西斯身上像是有什么偏离正轨的东西正悄然滋生…… 赫尔迈厄妮轻咳一声，本想着将这种走偏的话题拉扯回来。 但她从神态等细节看得出罗没有说谎，还有天师也默认了，也就是这女婴，真的是罗与天师的孩子。 那这女婴就更古怪了。 中高序列超凡生物的子嗣，在诞生后，多多少少都会显露出些许与众不同之处，更何况是位格古怪的两女所孕育的孩子。 赫尔迈厄妮想深入地聊聊，不过看到由撕扯的衣物临时制成的襁褓，以及状态不佳的两女，还是开口说道：“我先带你们返回伊露莎吧。” 一行人返回伊露莎，带着两女和孩子来到给她们准备好的房屋。 考虑到两女身上的不确定性，担心她们会给伊露莎带来潜藏的危险，两女居所的这间房屋，是赫尔迈厄妮在她们自己居所旁，直接空想出来的。 阿曼妮西斯用寻来的羊奶喂养着女婴。餐桌旁，赫尔迈厄妮陪着两女吃了几口后，眼见着她俩气色稍有好转，这才开口问道： “你们在西大陆时，正处于战斗中，又怎么会抱着个女婴‘穿越’出西大陆？” 原本笑得柔美的罗，这时候听这个问题，本还想笑着说什么，但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笑意陡然间尽数敛去。 而一旁天师则皱眉喃喃道：“那时候……破坏仪式的那时候，我怀里并没有孩子。” “但……她确实是我的女儿。”说着，天师怔怔地望着被阿曼妮西斯抱在怀里的女婴。 女婴似乎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目光，扭过阿曼妮西斯手中的小勺子，朝着天师咿呀地笑了一下。 血脉这种在神秘侧都称得上强相关的联系，对于祂们这些非凡存在而言，一般而言，不存在认错的情况。 可很显然，这女婴很古怪。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重复着说了几句，天师都未能将“有问题？”这后半句从嗓子眼吐露出来。不论这孩子多么诡异，都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 赫尔迈厄妮见状，转而看向罗，问道：“你没有线索吗？我记得你说过，这孩子是天师生的，但也是你的。” 赫尔迈厄妮挺怀疑问题出在罗身上，因为罗身上的力量与莉莉丝很像，既然莉莉丝都能自体孕育整个血族，那么罗让天师给她生个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我确实说过。”罗说着，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堪，缓缓开口：“因为我亲眼目睹天师生下来了这个孩子，甚至是我在旁接生的。” “在哪里生的？”赫尔迈厄妮追问道。 “我们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是出现在一处小森林里。我们是在那儿生下来这个孩子。” “当时，血腥味引来了怪物，是我和天师联手拼杀，好不容易才击杀了那怪物，之后我们才带着孩子转移到跟你见面的那处山洞。” 越说，罗的脸色越发难看 因为她之前竟然没有想过，她所经历的这些事，桩桩件件，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明明她与天师彼此都有敌意，怎么可能会孕育出孩子？ 她们为何会将这件事情当成是理所当然的状态？ 而且罗回想起，“穿越”前，与她战斗的天师都无异常，但“穿越”后，天师的肚子就骤然大了起来，随后就当着她的面，生出来这个属于她们的孩子。 此外，还有这孩子…… 哪有婴儿刚出生时，模样就能这般娇嫩可爱的？ 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副见了鬼似的瞄了那女婴一眼。 不过她还算能克制这种濒临失控的情绪，尤其是在与那女婴对上目光时，勉强僵硬地扯出了个笑容。 依旧是“天尊”屏障盲目痴愚的影响？赫尔迈厄妮皱眉想着。 在梦境空间中，两女就因为这种影响而无法回忆西大陆的事情，现在竟然连发生在东大陆上的事情，都在持续受着影响吗？ 可就算是持续着盲目痴愚的状态，这女婴又是怎么怀上的？“天尊”可没有这种让人生孩子的权柄…… 倒是罗身上的力量，很有嫌疑。“堕落母神”也好，源质“母巢”也好，都跟生育有关。 于是，赫尔迈厄妮直接开口向罗问道：“你是否拥有让人受孕的能力？” 罗却脸色难堪地摇头苦笑道：“我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没有吗？赫尔迈厄妮反倒诧异，可她探测出罗说的是实话。 当然罗的这种实话，未必就是实情。毕竟罗和天师，连过往的经历都记不起来，遗忘一些能力与权柄，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暂且住下吧。这个孩子……”看到天师骤然扭转过来的目光，赫尔迈厄妮安抚地笑道： “当然是跟你们住在一起，我会关注着你们这的情况。你们有需要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 第7章 启明天使 一座教堂。 教堂外行人来往，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为街边的店铺、往来的车马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一墙之隔的教堂内，却好似被抽离了所有的生气，空荡荡的大厅寂静空荡，唯有几缕稀薄的光线从彩色玻璃的缝隙间漏进来，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高而消瘦的乌洛琉斯悄然间将这座教堂从街区神隐，凡是想要靠近教堂的信徒们，都会因为“好运”而忙于教堂外的其他事情。 乌洛琉斯的目光，静静落在教堂中那虔诚祷告的男人身上。 祂在那换上了简朴白袍的男人身后看到了仿佛由海量虚幻事物组成的濛濛微光，那是普通人瞥到就会疯狂的接近神的光影。 这是个接近神灵的男人。 同时，这也是个濒临疯狂与死亡的男人。 但不知为何，乌洛琉斯看着那男人虔诚祷告的侧脸，却觉得有份亲切感。 那男人正在祈祷着“太阳神”为祂降下救赎。 如果这男人蒙神恩得以获救，我们似乎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这种想法很突兀的出现在乌洛琉斯的脑海中。 朋友……列奥德罗、奥赛库斯等人算是朋友吗？乌洛琉斯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此刻，祂竟然会因为这个正在祈祷求救的男人，而思考这一问题。 银色长发如瀑般披散在后背，乌洛琉斯微微垂首，也跟着颔首祷告起来。 旋即，一袭黑衣的萨斯利尔降临在这座教堂的圣坛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神之左手”“暗天使”萨斯利尔，乌洛琉斯看着那张与赫尔迈厄妮姐姐一模一样的面容，依旧有些恍惚。 而在萨斯利尔的侍奉下，一道磅礴恢宏、直撑教堂穹顶的巨大光影霍然浮现，光芒璀璨却又透着几分幽邃，让人望而生敬、生畏。 见此，乌洛琉斯微微颔首，开始虔诚地向诵唱着唯一的主的尊名： “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 “您是一切伟大的根源，您是开始，也是结束；” “您是众神之神，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格里沙听着这个尊名，神情也有些恍惚，是那种有点绷不住冷静神态的恍惚。 祂刚刚来时，偶然听到乌洛琉斯的讲解，知晓这位“太阳神”竟以神谕改换了尊名。 但格里沙没想到这位“太阳神”更换的尊名，是“未来记忆”中祂成为准支柱时所用到的尊名，是祂直接从“上帝”那套借鉴更改过来的尊名。 这样做，无疑是在增强与“上帝”的关联！ “太阳神”这是疯了？这是格里沙的第一想法，但与“太阳神”的初次接触，就让祂感受到“太阳神”沉稳得可怕的思维方式和心态。 所以……“太阳神”是想做什么？ 格里沙看到侍立一旁的“暗天使”，心中猜测着这位“暗天使”大概率是跟祂“未来”一样，是特意区分出来执掌“亵渎石板”的分身、小号。 但从“完美者”唯一性中得到的、流传于世的那些讯息中，在这个世界影响力更大的是那位“神之右手”“人文贤者”“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 同时，那位“空想天使”也是“人文纪元”里第一位成神的天使。 但那位“空想天使”宣称要侍奉唯一的主，拒绝冠以神名，所以在人类教会中，那位赫尔迈厄妮仍旧是“侍奉主的天使之王”。 在格里沙看来，“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必然也是“太阳神”的另一道分身，就像那未曾发生的未来里的“空想天使”亚当之于祂。 如今“太阳神”借“空想天使”之口说出这样的话，那以后就算有其他天使完成晋升，也将难以获得神的尊名，毕竟前有“空想天使”当楷模。 唯一的主啊……格里沙再次感受到了这位“太阳神”的野心与霸道，但这样做，真的能避免最初屏障破碎时的末日吗？ 似乎看过我未来失败经历的这位“太阳神”，绝不是无脑之人……格里沙心中如此想着，祂也猜不透“太阳神”打算怎样度过未来那一个个困境。 就算是祂也仅仅只是知道未来那些大事件的名称，比如“背叛之宴”，至于祂为何会沦落到那种下场，祂并不知晓详情。 想来“太阳神”知晓的未来，比祂多不了多少内容。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格里沙感受到了“太阳神”赐予的净化之光，炽热而纯粹，刹那间，祂浑身上下难以维系、濒临失控的畸变部分，开始缓缓析出一份份非凡特性。 那烈阳烧灼的剧痛，好似要把祂的精神与灵魂都一并点燃、焚烧，就在格里沙疼得几近昏厥过去的时候，一阵汹涌澎湃的轻松感猛地从身躯向精神层面蔓延开来。 一如“太阳神”许诺的那般，祂体内那些难以负荷的非凡特性全部分离而出，唯有那份“完美者”唯一性容纳在祂体内。 但就连这份唯一性，也变得缓和下来，不至于让祂精神崩溃而死，可也仅仅只是保住祂一条性命罢了，疯癫的未来依旧未曾改变。 而就在这时，那巨大光影之中传来一道宏伟庄严、仿若洪钟鸣响的声音：“格里沙，我赐你人类教会‘启明天使’之名，你可愿意接受？” “启明天使”……这是“太阳神”在用祂的位格来帮我承担“完美者”唯一性的压力…… 格里沙没有犹豫，祂直接做出拥抱太阳状，高声赞颂道：“赞美我主。” 话音刚落，似乎有无形的伟力帮祂支撑起某种压力，格里沙一时间感受到威胁尽去，不过祂也无法再使用出“完美者”途径的任何权柄和非凡能力。 祂需要从序列九重走非凡之路。 不过这样也好，祂在那个“未来”中似乎从未如此脚踏实地地走上一遍，或许在这种慢节奏中，祂能思考出真正的救世方法…… …… 返回居所后，容貌娇小的阿曼妮西斯皱眉道：“那个女婴问题很大？” “嗯。我从罗的身上看到了和莉莉丝很相似的力量。”赫尔迈厄妮点点头，将她的猜测说了出来：“罗必然和被封印在西大陆的源质‘母巢’有关。” 想着从格里沙身上洞悉到的“完美者”途径，想到天师身上力量有着“完美者”途径的影子，赫尔迈厄妮又说道：“而天师，或许是与源质‘知识荒野’有关。” “跟源质有关？”阿曼妮西斯愈发困惑，小巧鼻尖微微皱起：“但她们看着很弱。” 赫尔迈厄妮说道：“她们体内没有任何非凡特性，但她们具备的位格很高……好了，你暂时不用忧虑她们的事情，因为我们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伸手抚平阿曼妮西斯小小额头上皱起的眉头，赫尔迈厄妮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没能从灵界中找到‘不死鸟始祖’开辟的冥界。” “你现在找到了？” 阿曼妮西斯还记得赫尔迈厄妮曾向祂强调过，祂需要的“死神”唯一性、非凡特性以及源质“永暗之河”渗透的支流都在那“不死鸟始祖”开拓的冥界内。 可惜冥界在“不死鸟始祖”死后就发生了异变。不仅难从灵界中寻找冥界踪迹，甚至现世界里那些“死神”途径的非凡者，也失去了与那个冥界沟通的力量。 “没有，但我终于找到了最后一份‘厄难骑士’了。”赫尔迈厄妮眯眼笑得像只狐狸。 ------------ 第8章 “灵物之神” 弥漫着风沙的荒野上，垒砌着一座座模样怪异的石头屋。 成片的石头屋绵延，仿佛沉默的怪物静静卧在风沙中。 能看到一些体型同样怪异的人形生物在这些石头屋间的空隙活动的场景。 仔细望去，那些人形生物都是狼人、活尸以及糅杂着人类、动物特征的兽人。 这些兽人里，有的保留着较多人类模样，如果遮掩着那些动物部分，基本上会被错认为人类。 而有的却保留着更多的动物特征，尖牙利爪、满身鳞片或是毛茸茸的动物身躯，使人望而生畏。 “异种国度啊……”从灵界穿梭而来的阿曼妮西斯身形在风沙中站定，祂望着眼前场景，看着那些异种、兽人和依稀保有几分理性的怪物，有些感慨。 祂的原身魔狼族与这些怪物种族情况颇为类似。 甚至，阿曼妮西斯此次重生，由于体内的“隐秘之仆”特性来源于魔狼族，祂现在真正本体仍旧保留着魔狼族的外貌特征。 如果黑暗纪元里，魔狼之王没有古神位格，那么魔狼们或许也会划归在异种国度中生存。 此时，部分异种和兽人正围聚在一处，野蛮却熟练地处理着狩猎得来的食物，新鲜的猎物横陈在地，血腥气在风中飘散。 这种模样已经迥异于曾经的异种国度，反而在像泛人阵营早期的社会形态演变。 这种演变的根源，是在不远处一片宽阔之地上。 那边的景象透着些许诡异与凝重—— 一群神情痛苦、暴虐之气四溢的异种，自发地围聚成圆圈，像是组合成某种简朴仪式，而在那仪式中央，是个披着灰斗篷的小男孩。 小男孩缓缓伸出裹着绷带的纤细手臂，那手臂好似承载着某种力量，祂轻轻抚过围在祂周围的每一个异种。 拥有着心灵权柄的赫尔迈厄妮，看的很清楚，那男孩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神奇的力量。 这种力量在影响着、增强着异种们的意志，就好似丝丝暖流，注入他们几近癫狂的灵魂，帮助他们克制住体内汹涌澎湃的痛苦与负面情绪。 在这般令人惊叹的影响下，那些异种们原本畸变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官与部位，竟也渐渐缓和下来，不再那般面目可憎。 维持着人类姿态的两人静静地等待着那男孩完成所有的仪式后，才在周围异种、兽人和怪物们戒备的目光中，一步步朝着男孩走去。 这些类人形生物们虽然神情戒备，虽然目光中汇聚暴虐与攻击欲望，但他们竟然都能克制住这些负面情绪。 而不像在外游荡着那些异种和怪物，在大陆各地肆虐着，发泄着因为深渊污染而愈发浓重的恶念。 此时，被异种围绕的男孩也走了出来。 祂拥有着一双纯净的棕色眼眸，玫瑰花环从发根生长而出，绕过清秀面容，缠在耳后。 看到赫尔迈厄妮两人，祂情绪内敛地笑道：“‘空想天使’，你来了。” 祂笑得很干净。 说着，祂右手揭开斗篷，灰斗篷下是满是绷带缠绕的身躯。 祂伸出手，探入空洞的胸口部分，从中捧出一份非凡特性。那特性浓郁如墨的黑色之中，点缀着细碎如钻的星辰。 祂将特性朝着赫尔迈厄妮递过来，说道：“这是我们约定好的特性。” 阿曼妮西斯认出这是糅杂着“厄难骑士”的非凡特性，祂来前从赫尔迈厄妮那里已经得知，这位“灵物之神”托尔兹纳要有这份特性换取异种国度的延续。 由于阿曼妮西斯最终是以“厄运女神”的形象复生，所以第三纪元以来，赫尔迈厄妮一直都在寻找着“厄难骑士”特性的线索。 但即便有着“预言”的权柄，她寻找的过程并不顺利。 毕竟，即便是融入了“全知全能者”这一支柱体内，“白塔”都不完全代表“全知”，更何况，赫尔迈厄妮如今的状态，只能算是持有而非容纳“白塔”唯一性。 种种因素下，直到前不久，赫尔迈厄妮才循着最新的预言线索，确认这份特性竟然被“灵物之神”得到了。 倒是“灵物之神”没要直接吞噬这份强大特性，让赫尔迈厄妮都有些意外。 正是因为“灵物之神”持有着这份特性，才有了这次交易。 “灵物之神”帮助异种们学会克制暴虐的本性以及被深渊增强的恶念，并用这份赫尔迈厄妮想要获取的特性，来换取一个重建异种国度的机会。 没让阿曼妮西斯动手，赫尔迈厄妮先一步收取了这份特性，她对“灵物之神”回以微笑： “我们刚刚都看到了，这里的生灵在你的协助下，克制了种种欲望与恶念，让他们本就拥有的灵性与理性重新散发出光辉。” “这样的聚集地，你建立了多少了？” “这只是第五个。”托尔兹纳略显急迫而忧虑地叹了口气，但随即祂便重新笑了起来：“不过在这些聚集地慢慢出现了异种半神们，之后有祂们的帮忙，我们能重建起来一个更好的家园。” 赫尔迈厄妮看到有木偶模样异种，探头探脑地在石屋中飘荡着。那些木偶都以人类模样居多，似乎是“灵物之神”的刻意安排。 自从与这位“灵物之神”接触以来，祂就有意无意地在对人类种族表达着善意。 黑暗纪元时期，在那位“异种王”克瓦希图恩领导下的异种国度曾扭曲而疯狂。 那位“异种王”拥有着让异种们克制疯狂本能的权柄，但却一直漠视着祂的子民们。 因此，异种们的意识充斥着矛盾。他们时而清醒，时而却又被暴虐吞噬，在癫狂中伤害着周遭一切，可等到恢复些许理性时，又懊恼着自己失控做出的罪孽。 绝大多数异种们在这种懊恼中彻底放纵了欲望与恶念，堕落成野兽般的怪物们。 只有少数像“灵物之神”托尔兹纳这样的异种，永远克制着自身的行为，哪怕也有着数次失控的经历，但却以最悲痛的心情，克制住了那份自毁以及毁灭他人的情绪。 “王曾经拥有着能够拯救一切的力量，可祂却漠视着一切。如今我幸运地继承了这份权柄，我想借助这份权柄，重建属于我们的家园。” 托尔兹纳没有掩饰祂继承了“异种王”的绝大部分权柄，自从被赫尔迈厄妮找到后，祂也不认为祂能从那位“太阳神”的视线中再次躲避起来。 相反，与赫尔迈厄妮的接触，以及对人类社会的观察……让祂下定了某个决心，祂向赫尔迈厄妮问道： “我听闻，‘太阳神’让一些异族从神成为了祂座下天使，不知道我有没有这种资格？” ------------ 第9章 欲望母树的污染 面对清秀小男孩的请求，赫尔迈厄妮并没有应下。 她只是温和地笑道：“这件事情，从我的角度来讲，只有心诚则灵。” 托尔兹纳闻言若有所思，祂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我会在这为‘太阳神’建造教堂，虔诚祈祷。” 赫尔迈厄妮对这位未来有着“被缚之神”尊名的“灵物之神”，并没有什么偏见。 托尔兹纳的行为与态度，都让赫尔迈厄妮对祂的第一印象颇为不错。 但，这位可是未来的“被缚之神”啊…… 赫尔迈厄妮心底叹息。 托尔兹纳如今拥有“被缚者”唯一性和两份序列一“神孽”特性，毫无疑问的天使之王，距离真神也就一步之遥。 然而，这位未来被尊称为“被缚之神”的托尔兹纳，在第五纪元，会遭受外神“欲望母树”侵蚀，甚至连体内的“神孽”特性都保不住，用来给“欲望母树”生了个“神孽”眷属。 自己的特性被“欲望母树”催生成眷属，自己创立的隐秘组织“玫瑰学派”大半成员实质上成为外神信徒，就连本体都被外神掌控，陷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绝望境地。 在这诡秘世界中，虽然各位天使之王们都是外神们垂涎欲滴的猎物，但“被缚之神”绝对是“最惨天使之王”的强力竞争者。 虽然在“上帝”灌输的信息流中，“被缚之神”托尔兹纳是在第五纪元被外神侵蚀生下“神孽”斯厄阿，时间线上来讲还早着呢。 可之前星界神战后，异种王爆出来的“被缚者”唯一性和“神孽”特性竟然都“幸运”地掉落在托尔兹纳面前…… 再结合“被缚之神”彻底沦为外神玩物的凄惨未来…… 托尔兹纳此时的状态挺令人堪忧的。 所以，当托尔兹纳拿出“厄难骑士”特性时，赫尔迈厄妮都要谨慎地抢在阿曼妮西斯前，先收入自己囊中。 至于收下托尔兹纳当座下天使这件事情，赫尔迈厄妮并不排斥，有选择的话，她愿意拉这个印象不错的“灵物之神”一把。 只是这件事情，超出了她这个“神国副君”的位格了。 既然托尔兹纳愿意建教堂供奉祈祷，那就让祂去做，到时候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则更好。 托尔兹纳真能成为人类教会的“天使”，她也能顺势将整个异种纳入人类版图中，进一步推进她的种族大融合计划。 更准确地说，她是要用人类文化覆盖所有异族文化，广义上，将地球上绝大多数智慧种都纳入“人类”的概念中。 这样她的锚更稳固。 虽然对于真神，乃至于旧日而言，稳定精神状态并不需要数量如此庞大的锚。 但对于赫尔迈厄妮怀揣的目标来说，她只觉得现在的锚还不够多，还不够稳定。 与“灵物之神”分别后，赫尔迈厄妮并未径直返回伊露莎，而是带着“厄难骑士”特性来到梦境空间。 如今的梦境空间，已然成为赫尔迈厄妮的半个神国，以她如今的位格与灵性，能直接将各种灵性物品带到梦境空间。 “这份‘厄难骑士’有问题？”此时阿曼妮西斯看出了些苗头，开口问道。 梦境空间中，萨斯利尔已经开始重新凝聚“风白智”三份唯一性，并放牧凝聚起来的光影巨人。 赫尔迈厄妮趁此时间，对阿曼妮西斯解释道： “托尔兹纳很有可能已经遭到了外神‘欲望母树’的污染，或许污染程度不高……但祂拿出来的这份‘厄难骑士’还是谨慎对待些更好。” 这份“厄难骑士”可是要拿来给阿曼妮西斯晋升真神用的，赫尔迈厄妮当然要确保万无一失。 说着，赫尔迈厄妮、萨斯利尔以及光影巨人，短暂合力成为半旧日的位格。 想要彻底洞悉“厄难骑士”是否沾染上了外神层次的污染，唯有借助“全知全能者”的位格，才能让赫尔迈厄妮真正安心。 在半旧日状态下，赫尔迈厄妮仔细审视，竟然真从这份“厄难骑士”特性中看到了一缕玫瑰色的气息污染。 是“欲望母树”的污染！ 赫尔迈厄妮一时间也难以推测，“欲望母树”是怎样越过最初屏障，隐蔽地污染了“灵物之神”。 但如果真让阿曼妮西斯使用这份“厄难骑士”，那阿曼妮西斯必然会沦落到“黄涛”那种下场！ 发现了这缕玫瑰色的“欲望母树”污染后，赫尔迈厄妮没有急着直接将它清除。 她招来搁置在光影巨人身旁的那份“全知之眼”，缓缓地将“厄难骑士”里的污染，转移进“全知之眼”特性中。 这样能避免“欲望母树”察觉到祂的这份污染被人消灭了。 至于这份被污染的“全知之眼”，本就是多出来的那份。 由“风白智”三份唯一性聚集而成的光影巨人，目前只需要三份“纯白天使”加一份“雷神”加一份“全知之眼”就能维持三途径真神的状态。 多出来的两份“全知之眼”，一份是给“智天使”赫拉伯根晋升序列一预留的，最后一份刚好能拿来承担“欲望母树”的污染。 有“远古太阳神”前车之鉴，赫尔迈厄妮自然会对同途径的“天使之王”们保持着警惕的心态。 不过，她也不会天真地认为，没有同途径的“天使之王”们，就不会发生“背叛之宴”这种事情。 只要那些妄图让“太阳神”陨落的幕后势力依旧潜藏在暗处，就算躲过了那场堪称诡秘历史转折点的“背叛之宴”，也迟早会有新的阴谋算计落在她身上。 只要那些想让“太阳神”陨落的黑手们依旧存在，就算她避开了那场“背叛之宴”也会有新的谋算落在她身上。 不把那些家伙遗留在地球上的种种手段一一揪出来，不让祂们真正品尝到刻骨铭心的痛苦，赫尔迈厄妮深知，自己甭想有安稳的日子。 也因此，她才会明知格里沙、天师、罗、以及那个女婴有问题，还敢往回带，明知“灵物之神”有问题，也要主动去接触。 源质也好，外神也罢，都是整个地球难以避开的问题与危险，比起将自身安危交给其他存在，庇护在他人之下，赫尔迈厄妮更信任自己。 克制着沉溺于半旧日位格的欲望，赫尔迈厄妮与萨斯利尔重新分开，“风白智慧”唯一性也重新凝聚成巨大石像。 “这下没问题了。”赫尔迈厄妮笑着将手中“厄难骑士”特性塞在阿曼妮西斯怀中，还摸了摸阿曼妮西斯的小脑袋：“你可以准备晋升真神了。” 维持着女孩模样的阿曼妮西斯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地收下这份特性，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还打算将‘厄难骑士’重新消化一番，还得准备成神仪式……想想你晋升‘空想家’那会费了多大劲。成神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虽然阿曼妮西斯说得都很有道理，但同时，这些也都是借口。 果然，紧接着，阿曼妮西斯便提出了个问题：“冥界那边，真的难以找到踪迹吗？” 阿曼妮西斯如今已经知晓，想要成为神灵之上的旧日位格，祂不仅要成为“黑暗”途径的真神。 之后，还得持有“黄昏”唯一性和“永眠者”唯一性，以及一份“神明之手”特性和一份“苍白皇帝”特性。 而这些，都随着“不死鸟始祖”的陨落遗落在对方的神国，冥界里的“死者之城”中。 而且，根据赫尔迈厄妮的说法，冥界中还有祂这三条途径对应的源质“永暗之河”的支流存在。 “我确实难以定位冥界，不过……”赫尔迈厄妮想到某个让她颇为头疼的家伙，说道：“阿蒙说不定能找到冥界。” “阿蒙？”阿曼妮西斯诧异道。 ------------ 第10章 适应与改变 “阿蒙？” 阿曼妮西斯难以相信，阿蒙能做到赫尔迈厄妮如今做不到的事情，毕竟祂知晓阿蒙尚未成就真神，还在追寻着最后一份“时之虫”特性。 而赫尔迈厄妮是真神，甚至不止是真神。 阿曼妮西斯的这种认可，给赫尔迈厄妮提供了极大的情绪价值，但赫尔迈厄妮还是解释着阿蒙与灵界的关联性： “源堡曾经的那位主人‘诡秘之主’同时还是‘灵界支配者’。” “就像我能借用‘星界之主’的些许权柄，阿蒙如果能进一步掌握源堡，借用到属于源堡的力量，撬动‘灵界支配者’的权柄，很大概率能找到冥界。” “毕竟，冥界是‘不死鸟始祖’在灵界开辟出来的。” 阿曼妮西斯恍然的同时，微微皱眉道：“阿蒙本就对这种与祂自身利益不相关联的事情，难以产生兴趣。更何况，撬动源质力量这种极具危险的事情……祂是不会掺和其中的。” 赫尔迈厄妮笑着解释道：“并非是不相关联的事情，不死鸟始祖的‘门’途径是与阿蒙相邻的途径。祂也需要找到冥界。” “不过，这件事情，还真没法急于求成。” 阿蒙虽然性情跳脱，却从不做真正危险的事情。 说着，赫尔迈厄妮露出玩味地笑，不过轻轻咳嗽两声后，她又换成了哄孩子的笑容，对阿曼妮西斯说道：“你还是准备准备成神仪式吧。” 对此，阿曼妮西斯萌哒哒的脸竟然冷笑了一下。 赫尔迈厄妮倒是毫不在意，别说阿曼妮西斯拿不到“永眠者”唯一性和永暗河水，就算拿到了，也不过被她反手镇压罢了。 倒是，晋升“黑夜女神”啊……赫尔迈厄妮思绪有些飘忽。 莫名的，赫尔迈厄妮突然觉得她自认充足的准备，在这个尊名面前，也不太保险…… 处理好“厄难骑士”特性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抽空去看了眼在伊露莎定居下来的罗和天师。 由于对西大陆的记忆难以回想起来，再加上两人要共同养育那个女婴，所以罗和天师倒是齐心协力，一起努力适应着这个对她们来说有些陌生的世界。 天师性情像极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她为了生活，选择加入了伊露莎卫队，那是一个由浅信徒们聚集而成的非凡者组织。 她每天都在卫队中执行任务，为这个临时组建的小家庭赚取着生活用的积分。 虽然赫尔迈厄妮说了有需要来跟她提，但天师和罗在有了落脚地后，明显没有进一步依赖她的意思。 而罗则心灵手巧，由于两人都穿不惯伊露莎这边风格的服饰，罗便亲手制衣。 虽然她未能回忆起太多西大陆服饰的样式，但她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和对两人穿着习惯以及合身程度的考虑，仿照着两人穿来的那些衣服，做出了些生活穿的和战斗穿的衣物。 虽然都是些很朴素的风格，但两女容貌精致，人衬衣冠美，这种偏西大陆风格的衣物，竟然小范围地在伊露莎女性间传播开来，也因此，让罗赚取了些积分。 如今伊露莎城邦延续部落曾经的公产制，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私产的概念早已诞生。 在伊露莎城邦这边，除了公产制下的基本物资分配之外，又在功勋制度的基础上，诞生了可供私下交易的积分制度。 其实就相当于一种简单的货币。 在超凡能力的干涉下，如今和平稳定下来的人类社会已经不像黑暗纪元那般困苦。在没有大规模天灾的情况下，每个城邦都不缺乏赖以生活的基础物资，配额都够每个人活下去了。 但不管是哪种制度的城邦，所有管理者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生活配额定出了一个标准，而没有无限制地放开供应。 想要获得额外的物资，那就要参与额外的劳动，因此各个城邦因地制宜地产生了不同的工种或者职业。 对这些变化，赫尔迈厄妮一直都没有多做干涉，她只是通过教会来把握住各个城邦的公平底线。 世俗世界，赫尔迈厄妮虽然没有多管，但在教会主教们的选人方面，她很上心，也很严苛，必然是以虔诚与公正这两方面作为筛选的标准，以此来保证教会的纯洁性和权威性。 有真神临世的教会，教会内部难以出现腐化行为与现象。稳定教会的意志，再以教会稳定世俗公德，也不存在太大的困难。 有真神的神权国度，是真的做到“举头三尺有神明”，更何况“太阳”途径有着公正权柄。 而格里沙那边则隐去“天使”之名，独自选择了一座偏向科技发展的城邦作为落脚地，重新做起来科研工作。 在“通识者”魔药的加成下，本就具备着超凡眼界和人格魅力的格里沙很快在城邦中崭露头角，逐渐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他一边消化魔药提升序列，一边全身心地投入到科研工作中。 不过赫尔迈厄妮从中看得出，格里沙确实不具备未来的详细记忆，第五纪元里，诸多诡秘世界的魔改科技都未呈现。 倒是蒸汽机、差分机等一系列史前地球的基础科技，都被格里沙给整了出来。 一如赫尔迈厄妮最初猜想的那般，格里沙的苏醒，真像是投入湖水中的巨石，在这个世界掀起了不少波澜。 但随着格里沙序列的逐步提高，赫尔迈厄妮却察觉到，格里沙的科研工作很有问题—— 明明是蒸汽机，在格里沙的研究下，却也能靠大规模的人类祈祷汇聚灵性，从而转化成动力。百人左右的虔诚信念，就能驱使一座蒸汽列车在轨道上低速行驶。 明明是差分机，在格里沙的魔改下，却能够链接人类等智慧种族的思维，甚至还能诞生出很低级的模仿思维。 格里沙不仅是个史前科研人员，同时还是位神学家，如今在诡秘世界中又成为“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 其脑洞之大，让赫尔迈厄妮这个当世最强的读心者，都难以揣测诡秘世界的人类科技会被格里沙带往哪个方向。 原本赫尔迈厄妮还担心诡秘世界的人类国度，会在她的带领下逐渐变得死气沉沉，这也是她很少直接插手世俗世界的根本原因。 但在格里沙科研的带动下，有着充裕物质基础的各个城邦，在以极快的速度蜕变成非凡与科技糅杂的魔幻世界。 不过考虑到星空的危险，赫尔迈厄妮直接以“空想家”的权柄，以“太阳神”的信仰，以半旧日的位格，暂时在人类集体潜意识大海中设置了禁飞烙印。 “天空”成了神之禁地。 同时，她还最大限度将“混沌海”衍生而来地底污染，收敛在地心。 “地心”也成了危险的代名词。 ------------ 第11章 欧弥贝拉的父母 夜色里，一团朦胧月光中有一道身影正狼狈地凝聚成形。 那身影好似从虚无中被挤出，晃晃悠悠地，最终“噗通”一声，落入了幽森的丛林之中。 落地瞬间，那身影紧接着幻化成一群巴掌大小的蝙蝠，簌簌振翅，眨眼间便隐匿于丛林深处那无尽的黑暗里。 而就在此时，一辆载人的钢铁巨兽，轮廓从灵界跃出，变得清晰！ 那蜿蜒如蟒的蒸汽管道，紧紧缠绕在车架主体上，传导着蒸汽锅炉内汹涌澎湃的蒸汽。巨大前轮，上面深刻的花纹犹如狂暴凶兽的利爪，凶狠地嵌入大地，掀起一阵尘土。 这台蒸汽巨兽仆一落地，身着修女服、戴着醒目红手套的赛琳娜，一把提着有些昏头转向的娜莎，从蒸汽机车上一跃而下。 “去吧，把那个吸血鬼干掉，这就是你成为‘红手套’的入队测试。”丢下娜莎后，没再理会的赛琳娜靠在机车上，只是从兜里摸出一根卷烟。 此时，娜莎后背缓缓涌出浓稠的黑雾，那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翻滚、扭曲，不多会儿，便凝聚出一对蝙蝠翅膀。 而缭绕烟雾中，赛琳娜神情冷漠地看着娜莎闪动翅膀朝着丛林中追逐而去。 不久后，丛林中，崇拜“血族始祖”的血族，和改信“原始月亮”的吸血鬼缠斗起来。 也就在这时，又有一些身影从丛林掩藏的墓穴中钻了出来，他们目标明确，朝着独身一人的娜莎围攻而去！ 而在那弥漫不散的烟雾里，赛琳娜原本冷漠的脸庞，此刻缓缓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她就像是在等待这一刻般，直接翻身坐上身旁蒸汽摩托。 刹那间，一道道神秘符文在机身上接连亮起，压力表的指针在剧烈颤动中直接飙升到红色区域！ 钢铁怪物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丛林疾驰而去，并且在疾驰过程中，车身染成了血红色！ 作为战斗人员的赛琳娜，并不知晓科研组配给的这种钢铁怪物为何在染红能加速，但她享受这种三倍速的疯狂与力量！ …… 伊露莎，逃避之地。 “她……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血天使”“自然行者”莉莉丝在见到朴素青衫的罗那刻，神情一怔，因为祂竟然在这名女子身上，感受到吸引着祂的根源气息。 “果然吗？”看到莉莉丝的反应，以心理隐身能力站在一旁的赫尔迈厄妮，目光落回到正在演练着一些像是武学动作的罗身上，对莉莉丝介绍道：“她叫罗，是西大陆人。我猜测她与‘母巢’有关。” “西大陆……”莉莉丝喃喃。 赫尔迈厄妮看着莉莉丝笑道：“看你的反应，很显然，罗与‘母巢’的关联很深很深。”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底无端涌起的波澜，可脸上的神情依旧古怪：“何止很深，我……我竟然，竟然想要投入这女人的怀抱中，就像是……投入母亲的怀抱。” “但她为何会这么弱小？” 莉莉丝很快就用疑问来取代心底涌现的那份古怪而羞人的情绪，“这女人看着像是，只有‘血族子爵’那种程度的力量。” “不是看着像，她就是‘血族子爵’。”赫尔迈厄妮浅笑着解释道： “罗最近才服食了‘血族子爵’魔药，借此晋升到序列五。也因此，她恢复了些曾经在西大陆上的非凡能力。” 看着那一道道血色残月，赫尔迈厄妮还以为是在看玄幻片，被天尊封印隔绝的西大陆内，看来发展出了本质相似，但表现不同的非凡能力。 序列晋升后、找回些许模糊记忆的罗与天师两人，曾对赫尔迈厄妮提及，她们的修炼方式是在贴近“道”，只是有关“道”的记忆，她们还未能回想起。 但对此，赫尔迈厄妮已经揣测、推理了一些可能的结果——她们口中的“道”，或许与封印在西大陆上的七份源质有关，而且，两女的本质绝对不像如今表现出来的这么羸弱、简单。 所以，她才特意把莉莉丝找来，就是想从莉莉丝的反应里，进一步印证、推演自己心中的结论。 如今莉莉丝这般强烈的反应，基本上算是证实了她的部分推演。 看样子，罗在极大程度上，竟能等同于“母巢”。 可又绝非全然是“母巢”。 “看来西大陆不仅仅有人存活，他们还发展出与屏障外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甚至在接触源质们？”赫尔迈厄妮如此想着，但她心中还有很多疑惑。 以她自身为例，她能不断提升源质“混沌海”的权限，能不被“混沌海”污染畸变，是因为她是被泡在“混沌海”里的被选中者。 而在她至今遇见的众多存在里，获得欧弥贝拉身躯的莉莉丝，以及被嫁接源堡气息的阿蒙，算是第二梯队的佼佼者，祂们二人好歹拥有着进一步接触对应源质的可能性。 至于其余人，哪怕是她一直为之谋划铺路的阿曼妮西斯，只要敢贸然去接触源质，必然会被源质蛮横地侵蚀、污染，截至目前，根本没有稳妥又安全接触源质的方法。 “异种王”“空想之龙”甚至在最初三方交易中嫁接、分享到一丝源堡气息的“魔狼之王”都以自己的结局，一次次地证实了这点。 那么罗与天师那种古怪的高位格……难道她们两人也是泡在源质里的被选中者？ 可她们身上却没有服食非凡特性的痕迹。 但两女在她的安排下，走上魔药体系后，她们每一次服食魔药所展现的实际战力远超同序列非凡者，同时两女消化魔药的速度也远超他人。 莉莉丝留在了伊露莎，想要尝试与罗、天师两人接触。赫尔迈厄妮自然答应下来。 不过赫尔迈厄妮又提醒道：“屋里还有个女婴，你有什么感觉吗？” “女婴……”莉莉丝看向屋内，祂“看”到被另一名青衫女人背在背上的女婴，这一刻，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触，又从躯体深处涌现。 “简直……就像是我的妹妹……” 莉莉丝古怪地想着，祂不理解，为何来到这里后，祂的辈分莫名其妙地就矮了许多…… 突然，想到什么的莉莉丝转头看向赫尔迈厄妮，说道：“赫尔迈厄妮，你说，我这种血脉相连的古怪感觉，是不是因为‘欧弥贝拉’？” “欧弥贝拉……”赫尔迈厄妮一愣，很多事情在她脑中推演组合，最终她还真的发现，就像莉莉丝所说的—— 欧弥贝拉才是罗，或者说才是“母巢”的孩子。 莉莉丝今天所涌现的感受，都是受到“欧弥贝拉”这具躯体的影响所致。 欧弥贝拉还真是“母巢”的孩子啊…… 赫尔迈厄妮心底感慨的同时，一个问题不由得随之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欧弥贝拉的父亲，又是谁？” 抱歉更新完了许多，有点感冒 ------------ 第12章 “空想” 赫尔迈厄妮有所推测。 但她又难以置信。 最终，她神情极为复杂地叹了口气：“不该啊……” “上帝”不该抗拒不了“母巢”的生育权柄，“上帝”也没必要跟“母巢”生个孩子……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上帝”都不该是“欧弥贝拉”的父亲。 但所有的推论都在指向最不可能的这个选项。 想要真正确定这件事情，赫尔迈厄妮也有办法，那就是聚合成为半旧日，在半旧日的状态下，审视莉莉丝、罗、女婴等人的情况。 但她每聚合成一次半旧日，都会帮“上帝”的精神烙印聚集一份力量。 不过如果能确认“上帝”、“母巢”与“欧弥贝拉”三者间的关系，这份代价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 “我另有些事情，需要在半支柱的状态下确认。” 梦境空间。 莉莉丝站在月之柱上，看到与自己似近似远的红色身影，以及对方脚下的巢之柱，看到对方怀中抱着的女婴。那女婴与在现实世界一样，看起来毫不起眼。 摆放着圆桌的断崖平台上，西弗勒斯那愈发佝偻衰老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他抬起头，不经意间瞥到了那恢弘无比的巨大光影，以及那些若隐若现的、隐藏于半透明帷幕后的一道道巨大身影。 他连忙低下了头。 作为伊露莎曾经的第二议员，西弗勒斯自然对“神前会议”“圆桌会议”有所耳闻，他一眼便认出此地乃是神的国。 要不是他在晋升“无暗者”的时候失败了，他未尝没有机会参与圆桌会议，但那次失败的经历，让他连“光之祭司”的状态都难以稳定维持。 要不是有着教堂的支持，有着奥库赛斯的温暖光辉，他恐怕连自己的这条老命都难以保住。 此刻，西弗勒斯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实在猜不透，这样的自己，究竟因何被主选中，来到了这神的国。 此时，日之柱上的那道光影，只是梦境空间的一道幻象虚影。 赫尔迈厄妮的意识，此刻正附着在支撑着梦境空间的巨大光影身上，如今以五条途径聚合的她，持掌“混沌海”的她，已然是准“上帝”。 赫尔迈厄妮察觉到“混沌海”中属于“上帝”的精神烙印在借机凝聚着力量，但她没有过多的在意，而是将自己的目光缓缓地放到了莉莉丝、罗以及那个女婴的身上。 赫尔迈厄妮仔细地观察着罗，她清晰地看到了罗身上那独特的位格，那是一种无限接近“源质”应有的位格。 罗虽然不是“母巢”本身，但也算是“母巢”的代行者了。 罗口中的贴近“道”，就是在贴近“母巢”。 对应的，天师要贴近的“道”，其实是在贴近“知识荒野”。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罗与天师显然已经走到了极限，她们恐怕已经站在了西大陆力量体系的最顶端。这种无限贴近源质的状态，若是在源质力量的加持下，是与真神们相当的层级。 同时，赫尔迈厄妮在此刻确认了，被莉莉丝取代的“欧弥贝拉”确实是“上帝”的女儿。 欧弥贝拉那对姐弟都是“上帝”与“母巢”的孩子。 确定了此事，赫尔迈厄妮审视着罗怀中的女婴，那女婴相当于“母巢”与“知识荒野”的女儿…… 这是“母巢”企图影响、甚至掌控“知识荒野”的方式。 “看来‘母巢’正处于活化的状态，并且拥有了相当强烈的自我意识啊。” 赫尔迈厄妮以她接近旧日的位格，洞察到了这件事情之后，将目光落在了圆桌旁颔首侍立的西弗勒斯身上。 她从罗和天师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只有“源质”和“旧日”才能够轻松做到的事情，那就是直接将非凡能力恩赐给眷属。 当然，罗和天师未必是被恩赐得到的力量，她们似乎有着更为主动的手段。 但此刻，正处于准旧日位格下的赫尔迈厄妮，在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察觉到自己似乎也能够给信徒们恩赐“混沌海”对应的全五家途径的力量。 于是，赫尔迈厄妮目光聚焦在西弗勒斯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西弗勒斯福灵心至，他感受到了主的注视。在他的眼中，石柱上的那道巨大光影就是他一直信奉的主。 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渺小了，根本无法看到那支撑着这片神国的真正巨大光影，就像是一个站在山中的人，是无法一览山峰的全貌一样。 但他此刻，心中似乎听到了主的声音，听到了主对他说： “光。” 西弗勒斯在这瞬间，只觉得他被无尽的光芒所笼罩，他仿佛回到了他服食“无暗者”的那天。 那天他失去了光。 可如今所有的光都充盈在他周围，并且在不断地朝着他体内汇聚。 那是…… 他曾渴求但求而不得的力量！ “太阳”途径序列四“无暗者”的各种知识与能力，此时如潮水般，全都灌输入他的意识中！ 西弗勒斯此刻心中明了，这是在没有服食魔药的情况下，全知全能的主直接将“无暗者”的能力恩赐于他。 “恩赐体系……”赫尔迈厄妮在恩赐过程中，也逐渐明了这种体系的优缺点。 优点是能让自己的信徒无需魔药仅靠恩赐就成为非凡者，而且她甚至能将五条途径的能力，糅杂着恩赐给信徒们。 但缺点是恩赐的力量带着她的烙印，即使她本身并不想影响受赐者，也难以避免受赐者会缓慢地向着她靠近，无论身体，还是心灵和精神。而且这种力量来源于她，她能随时收回。也因此，在某些会失去联系的空间里，受赐者的力量会逐渐衰弱。 确认了“上帝”“母巢”与“欧弥贝拉”的关系。 确认了“罗”与“母巢”的关系；“天师”与“知识荒野”的关系；女婴的含义。 并验证了恩赐体系。 做完这些，赫尔迈厄妮断开了所有人的链接，梦境空间中只剩下她。 但她并没有立刻从半旧日的状态中分离出来。 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尝试一下。 赫尔迈厄妮联系上所有信奉着她的信众。 她是当前人类世界唯一的主。 而人类的概念，在她的主动推动下，已然涵盖了众多分支种族。 人类、巨人、血族、精灵、异种…… 茫茫信众构成了名为“人类集体意志”的潜意识海洋。 万物皆有灵，尤其是智慧种族们，哪怕没有非凡特性，他们身上亦有微弱的灵性。 此刻，赫尔迈厄妮看到了那藏于羸弱身躯中一道道微不足道的灵性。 对于曾经的那些古神，乃至于未来那些真神而言，信徒只是稳定祂们状态的锚。 不论是发展地球科技也好，还是发掘人类灵性的潜能也好，反而会失却这份稳定性—— 因为不可控的信众，一旦集体对信仰的神产生错误认知，会反向污染神灵，影响到神灵的状态。 但是，以“人文”为锚的赫尔迈厄妮不同，相较于人类集体可能产生的认知偏差，她能从人类文明的发展壮大中得到更稳定的锚。 这种稳定足以让她抵抗错误认知的风险。 如今人类科技在格里沙等诸多研究员的引领下，已然走在飞速发展的道路上。 而她要用“空想”权柄，继续为这种发展推一把助力。 “空想”是拥有着力量的。 此刻，以人类集体的灵性为根基，赫尔迈厄妮固化了属于人类的一些“空想”： 对恶劣环境有些许增幅的适应能力； 面对意外一丝丝微弱的好运； 努力便能增强成功的几率； 红色有角三倍速； …… 这些被实现的“空想”，在对抗旧日、神灵乃至于真正的非凡者们时，都微小得根本无法影响到结果。 但这些“空想”，让人类每个个体，都多了哪怕一点点地，对抗困难的力量。 只要人类维持着足够数量的灵性，只要人类集体足够坚定地相信着这一切，这些“空想”便不会失效。 这是“空想”，亦是“祝福”。 ------------ 第13章 “神之子”莉莉丝 伊露莎。 自从与罗相识后，莉莉丝干脆在伊露莎安置了一处固定居所，就落座在旁边，与罗做了邻居。 此后，她与罗往来频繁，两人常常沟通交流育孩心得，俨然一副绝世好闺蜜的模样。 要不是罗总说莉莉丝有种孩子般的亲切感，天师都感觉她的脑门上有点绿。 “你和罗，难道没有彼此吸引聚合的吞噬欲望吗？” 穿着洛丽塔黑裙的阿曼妮西斯，站在莉莉丝的身旁，看着远处正陪着女婴玩耍的天师与罗，隐秘空间覆盖住了祂们。 “也有，但那种融合欲望很奇怪。”莉莉丝目光闪动，缓声道：“那种聚合更像是想要与罗融合，而不是吃掉罗。” 阿曼妮西斯嫩稚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讶然，祂又问道：“哪怕罗的序列不断提升，这种情况也始终没改变吗？你们可是相邻非凡途径，以往类似的例子，可没这般温和。” 莉莉丝摇摇头：“确实如此……主也确认过，说罗状态很特殊。或许真的等我成为‘母亲’途径真神，而罗成为‘月亮’途径真神的时候，这种状态会发生变化吧。” 阿曼妮西斯侧头问道：“你打算将‘月亮’唯一性让给罗？” “怎么可能……”莉莉丝摇头笑道：“不过我也没打算成为双途径真神。而且，这具欧弥贝拉的问题没有彻底引发、解决前，那份‘月亮’唯一性，还需要主继续替我保管下去。” 阿曼妮西斯点了点头，稍作停顿，祂又说道：“‘太阳神’想要你成为祂的女儿。” 莉莉丝听闻这话，不禁瞪大双眸，满是惊愕，不过瞬息后，祂便若有所思地询问道：“是因为‘欧弥贝拉’？” 阿曼妮西斯轻笑点头：“你想必有所猜测……‘太阳神’确实正在与某个超脱神灵层次的意志激烈对抗着，这便是祂长久陷入沉睡，不多在现实世界现身的缘由。如今，祂需要你的助力。” 莉莉丝问道：“主为什么需要我成为祂的女儿？” 阿曼妮西斯解释道：“因为‘欧弥贝拉’就是那个意志的女儿，‘太阳神’需要这份象征来加强祂与那个存在联系。” 莉莉丝有些听不懂这些话，祂不懂明明是在对抗那份意志，可为何要加强与对方的联系…… 但祂早已选择了“太阳神”这艘船，自然没有再半路跳船的道理，半是苦笑半是虔诚地说道：“遵循主的意志。” 看到莉莉丝同意此事，阿曼妮西斯继续安排道：“由于我尚未归位成神，此事会由‘空想天使’‘暗天使’来主持，你到时候根据祂们的安排行事。” 想到越来越深不可测的“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以及与祂样貌完全一致的“暗天使”萨斯利尔。 莉莉丝只觉得这里面水深得很，祂凝重地点点头，算是在阿曼妮西斯面前表达了自己的坚定立场。 …… 深海城邦。 镶嵌着各类璀璨珠宝的深海教堂里，“天灾女王”高希纳姆身着庄重华服，站立在圣坛之下，虔诚地呼唤着主的圣名。 不多时，穿着白色为底，缠绕着金色丝线的长袍，赫尔迈厄妮身形在圣坛上凝聚显露。 “‘天灾女王’，你因何呼唤主的圣名？”赫尔迈厄妮神情温和地询问道。 神灵以下，圆桌之上，众人平等。同为圆桌议员的高希纳姆与赫尔迈厄妮拥有着平等身份。 但此刻赫尔迈厄妮是主的代行者，所以高希纳姆虔诚地低头道： “‘神国副君’，我以及深海人族们，都听闻有两名西大陆客人远道而来，暂居在伊露莎……我们深海一族，希望这两位尊敬的客人，能移居于深海城邦，届时，我们定会奉上最热忱、最高规格的款待。” 罗与天师的西大陆人身份，赫尔迈厄妮并未刻意隐瞒，因此消息便在小范围的有心人中悄然流传开来。 但能一路辗转，传入深海，背后定然有人蓄意为之。 是谁在推动此事，又为何会推动此事，赫尔迈厄妮心底很清楚。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与壮大，就算是曾经的老人们，人心也难免浮动。 而且此事上，那人有私情，但同样也有公心。那人心底酝酿着对精灵族的仇恨，但同时也抱持着对精灵族的警惕。 再者，精灵族是所有种族中，唯一和平演化的超凡种族，该有的敲打必不可少，趁此机会，赫尔迈厄妮淡淡道： “可以，但从此以后，深海城邦改制成五人议会。议员依次是苏尼亚索列姆、高希纳姆、天师、罗以及，列奥德罗。” 高希纳姆闻言，先是神情一怔，随即心中反倒是松了口气，低头道：“遵循您的意志。” …… 一望无际的荒原中，碧空如洗，一身黑色皮衣的阿蒙撅着屁股，正在埋头维修祂那辆半路抛锚的蒸汽机车。 自灵界穿梭而来的、穿着黑底银色长袍的萨斯利尔见此，不由得微微挑眉道：“阿蒙，我带来了主的神谕。” “萨斯利尔？”阿蒙转过身来，抬手扶了扶那副水晶雕成的单片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笑意：“怎么不是我那位母亲来传达神谕？” 萨斯利尔没有理会阿蒙故意搅乱的话题，淡淡说道：“主说，恩赐你人类教会‘时天使’的称号。” 阿蒙听闻，当即弯腰俯身，脸上笑意收起，换上一副虔诚模样，高声赞美道：“遵循主的伟大意志。” 梦境空间中。 当阿蒙接受了“时天使”的称号后，赫尔迈厄妮感受到属于魔狼遗族的信仰彻底归于人类教会。 她进一步确认了魔狼幼子与阿蒙间的紧密联系，也就淡去了前往霍纳奇斯山脉寻找魔狼幼子“安提哥努斯”的打算。 而巨龙的信仰归于“空想家”与“智天使”赫拉伯根。 此刻，她彻底将如今诡秘世界明面上的所有势力都收归在“人类教会”的意志之下。 在她的意念中，一座宏伟城邦于伊露莎上方天空中空想而出。 与此同时，所有教堂凝聚着圣光中，所有人类教会信众的心中，也都随之浮现出这座宏伟城邦。 此乃唯一的主“太阳神”的地上神国，“应许之地”。 神国中，一道支撑天地的巨大光影端坐在神座上，无人能看到祂的形象，但无人不识祂的尊名。 “上帝”之称，在此刻，浮现在所有生灵的心中。 “上帝”身旁是一道点缀着星芒的黑暗虚影，祂的尊名却无人可知。 而“神国副君”“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以及“天国副君”“暗天使”萨斯利尔，一右一左，侍立在侧。 应许之地中又逐渐浮现出三道人影，依次是“血天使”莉莉丝，“灵物天使”托尔兹纳，“时天使”阿蒙。 三道身影侧边，还有一道虚影，是“启明天使”格里沙。 这些都是真正的天使之王们。 一众大天使、天使的身影，也逐一在应许之地上出现。 当然，在各个生灵心中，浮现的是一道道模糊概念的身影，他们只能辨认出这些存在的尊称，而不知其名。 也就在此刻，赫尔迈厄妮与萨斯利尔同时宣告道： “‘血天使’▇▇▇。” “为‘神子’。” ------------ 第14章 突破“神之禁区” 隶属于“启明天使”的教区。 一座工业城邦的子城市里。 这里到处是林立的工厂，穿着被分发的防护服、做了丑化打扮的赛琳娜，跟随在人群中前往她要被分配的工作地点。 这里酬劳很高，干上一天的活儿，挣到的酬劳就抵得上外面忙活一周有余。 因为这里是化工材料的合成工厂。 走在队伍里，赛琳娜偶尔能看到搭载着差分机、冒着蒸汽的铁疙瘩跟随在工程师从他们身旁走过，听说那些是会参与最危险工作的“铁人”。 赛琳娜在科研组那边见到过战斗用的、可拆卸机械手臂等装备，但为了看起来合群，她也像周围新人们一样因好奇而窃窃私语着。 到了工作地点，有穿着蓝色工装服的男人不动声色地靠过来，帮赛琳娜打着掩护。 赛琳娜则趁机钻入不起眼的被各种工作台遮掩的角落里，并快速地碰触牙齿，刹那间，有一道昏暗灵体覆盖在她身躯上，她的身形直接隐匿在了空气中。 赛琳娜接到线人举报，在这座工厂里，有人制造违禁品，还有危险的家伙在守护着那些违禁品。 赛琳娜谨慎而有准备的，从被规划好的入口钻入错综复杂的管道中，顺着记忆里的网状管道图纸，她很快便来到那处有嫌疑的库房。 库房门口的守卫在赛琳娜低头的瞬间，便陷入了难以察觉到的深沉梦境中。 在虚幻梦境里，守卫还以为自己依旧坚守在岗位上，但现实世界中，一道透明灵体正趴在他的后背，汲取着他的体力。 “灵巫”的实力取决于他们驱使的灵体，而总能找到些半神帮忙的赛琳娜，封印在牙齿上的自然灵和怨灵都是被她精心挑选过的。 只要不碰到半神领域的敌人，她丰富的手段足以应对任何情况。 察觉到时机成熟，赛琳娜主动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她越过失去反抗能力的守卫，从怀中掏出一把模样古怪、泛着神秘光泽的钥匙，插入面前紧锁的大门。 这把神秘钥匙像是流水般融入锁眼，悄无声息间，面前大门缓缓开启。 库房里，各类化工材料堆积如山，还有些造型各异的机械部件搁置在其中。 赛琳娜按照任务图纸，挨个寻找着目标——一个能承受能量爆发的椭圆形部件。 然而，变故陡生！ 昏暗的库房内，骤然亮起一道道璀璨星芒，那些星芒好似受到某种神秘引力的召唤，飞速朝着赛琳娜周身汇聚而来。 眨眼间便凝缩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琥珀，将赛琳娜牢牢封控其中。 披着件巫师袍的健壮男子，看着被封印在星光囚笼中赛琳娜套在手上的猩红手套，头皮有些发麻，不禁喃喃道：“怎么就被‘猎犬’给盯上了……” 短暂的慌乱过后，祂很快镇定下来：“得通知其他人收拾东西放弃这里了。” 可念头刚起，又被祂立刻否决：“不，恐怕连收拾都来不及，必须直接带着他们撤离。” 由于忌惮背后的官方势力，没敢对“红手套”下死手，披着巫师袍的健壮男子打算将星光囚笼里的红手套成员当做俘虏带走。 但不等祂有进一步的动作，一名银发、瘦高的俊美青年已然站在星光囚笼的另一侧。 那人的手指碰在星光囚笼上。 透明琥珀在银发青年触碰下竟然扭曲着破碎了。 赛琳娜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来。 而趁着这瞬间，预感不妙的健壮男子脚下浮现出虚幻光芒，那是祂从一滴不死鸟血液中解析到的灵界穿梭。 可此刻，不知为何，往日里娴熟无比的巫术竟好似失灵一般，毫无作用。 健壮男子眼眸瞬间变得深邃昏暗，祂瞥了眼银发青年，模糊中，祂看到了一条银白色的大蛇。 血泪不受控制地从祂眼眶汩汩流出。 而祂很老实地没有再反抗。 缓过劲来的赛琳娜此刻走过来，冷笑着开口道：“斯蒂亚诺，很识相嘛……” 当自己的名字蹦出来的那刻，斯蒂亚诺就反应过来，这些官方非凡者的目标敢情是自己啊…… “你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他有些懊恼道。 完成任务的赛琳娜此刻心情不错，她此次回去就攒够晋升“守夜者”的功勋了，也就对这位半神级别的邪教组织成员多说了两句： “不止是你，你庇护的那些邪教成员，以及那些企图染指‘神之禁区’的造物，都是我们的目标。只是先抓住你，能让我们后续的行动变得更有效率。” …… 伊露莎，远离城邦中心，普通的居所里。 近来这段时日，阿曼妮西斯时常会收到“红手套”们虔诚又满含忧虑的祈祷。祂从中捕捉到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于是转头跟赫尔迈厄妮闲聊起来： “……近段时间，不断有人突破了你的集体催眠，企图在现有科技基础下，研制出飞行造物。” “嗯，是有邪神层次的诱导。”赫尔迈厄妮倒是丝毫不意外，很放松地回答道。 “你知道幕后黑手了？”知道星空的真相，阿曼妮西斯自然知道研制飞行造物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虽然前往星空的科技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研制出来的，但以当前地球科技的发展速度，以及在神秘侧力量的影响下偶然会出现的难以用常理解释的诡谲科技。 放任不管的，说不准哪天就被人鼓捣出了前往星空的科技。 不过看赫尔迈厄妮这种淡然模样，事态像是还在她的控制中。 赫尔迈厄妮轻笑着，缓缓开口解释道： “是一个叫‘隐匿贤者’的家伙，最近被某个存在给活化了。” “这家伙整天在那些科研人员的耳边叨叨。时间一长，难免就有一些心思活络的人，被蛊惑了心智，内心燃起对天空的探索欲望。” 稍作停顿，赫尔迈厄妮接着说道： “不过倒是正好，我把那些人都聚拢起来搞飞行器的研究。虽然我禁止人类探索天空，但这方面的技术储备又不能完全没有，这些人刚好填补了这份空缺。” “你有准备就好。”阿曼妮西斯也放下心来，转头问道：“话说回来，这个‘隐匿贤者’是谁？” “是‘隐者’途径的唯一性。” 赫尔迈厄妮说着，也有些挠头：“没看出有什么大本事，但这家伙就是能藏、能叨叨……” 赫尔迈厄妮叹气道： “让我也觉得奇怪的是，祂能影响到‘隐者’途径的非凡者也就罢了，毕竟是该途径顶端的唯一性。但祂如今就连部分低序列的‘完美者’途径非凡者也能影响到。” “这件事，还真有点棘手。” ------------ 第15章 敌我关系 在如今的人类社会架构里，各大科研机构或组织犹如繁星散落各地，但多数核心成员，都是“完美者”途径的非凡者。 “完美者”途径是以序列九“通识者”为起点。 一旦普通人成为“通识者”，就能在记忆、理解学习和实践能力得到非凡化，而且还能唤醒记忆，那些曾经看过的海量知识，无论过去多久，在服食“通识者”魔药后都能清晰浮现。 格里沙就是因为成功唤醒了祂曾看过的所有史前地球知识，才引领了当前纪元人类社会的科技浪潮。 此时，赫尔迈厄妮将斑驳古朴的“亵渎石板”从混沌海内取出，并且去除了旁人观看时的重重限制，让石板的真容毫无保留地展露在阿曼妮西斯面前。 赫尔迈厄妮已经在“亵渎石板”原有的基础上，增添了成为旧日的方法。 阿曼妮西斯诧异抬眸，这也是祂首次目睹整块石板的全部内容。 对于源质“永暗之河”对应的“死、黑、战”途径，祂早已知晓。 此刻，祂目光缓缓下移，逐一扫视。 祂看到了“混沌海”对应着“空想家、倒吊人、暴君、太阳、白塔”五途径。 “源堡”对应着“愚者、门、错误”三途径。 “母巢”对应着“母亲、月亮”双途径。 “知识荒野”对应着“完美者、隐者”双途径。 “暗影世界”对应着“被缚者、深渊”双途径。 “光之钥”对应着“命运之轮”单途径。 这些源质及其对应的途径，大部分内容详实完备，唯有“门、永眠者、命运之轮、深渊”四条途径，像是缺失了关键拼图，内容残缺不全。 而后续的“灾祸之城”“失序之国”两个源质对应的途径，更是显得格外空荡，除了孤零零的序列名称，名称之下本该详尽的介绍，几乎一片空白。 阿曼妮西斯对此疑惑道：“为什么有的途径内容不完整，甚至是空白的？” 赫尔迈厄妮轻笑着解释道：“这石板上呈现的内容，都是‘混沌海’推演出来的，而且我并未完全掌握‘混沌海’，推演内容与我的经历息息相关。” “内容空白的那些途径，是因为缺少相应的线索。这种线索主要依靠‘唯一性’与‘源质’……或许也受到‘未来成就真神的个体’影响。” 说着，赫尔迈厄妮伸出修长手指，轻点在“隐者”途径上，接着说道：“像是这条途径的内容，就是因为感应到‘天师’身上的源质气息，相应内容才得以被激发显现。” 赫尔迈厄妮手指挪移到“隐者”途径的序列六位置，“而且，这里原本显示的序列名称是‘卷轴教授’，但前段时间突然变成了‘符文大师’……” 阿曼妮西斯若有所思道：“是‘隐匿贤者’更改了序列能力与名称？” 赫尔迈厄妮说道：“不算是更改，是‘隐匿贤者’对序列的理解以及命名，覆盖了我曾经推演的序列名称。” 因为赫尔迈厄妮推演的那些名称，本来就是未来“隐匿贤者”命名的，所以基本上没有差别，个别序列名称上的变化也是正常的。 但这种变化，让赫尔迈厄妮察觉到“隐者”唯一性被活化成“隐匿贤者”的准确时间。 这一变化时间，与格里沙被唤醒的时间，是同一时刻！ 包容一切色彩的“混沌海”在赫尔迈厄妮脚下浮动，阴影帷幕隔绝着现实世界与这个小小居所的联系。 赫尔迈厄妮神情严肃地叹息道：“格里沙的苏醒，与‘隐匿贤者’同一天在现实世界出现，只能代表着一件事情，这两条途径的顶端‘知识荒野’出了问题。” 阿曼妮西斯皱眉道：“你是说，‘天师’有问题？” 赫尔迈厄妮摇头道： “‘天师’不能等同于源质‘知识荒野’。而且，‘知识荒野’也是被人利用了祂对这两条途径的影响。” “幕后真正的推动者是‘母巢’以及与‘母巢’有着隐蔽关联的‘堕落母神’。” 赫尔迈厄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今最初屏障还足够强大、足够结实，外神们的力量难以渗透进来，但祂们能通过与‘源质’们的联系，影响到一些事情。” “格里沙的苏醒，‘隐匿贤者’的活化，罗与天师突破愚者屏障……这些事情是‘堕落母神’‘母巢’与‘知识荒野’共同推进的结果。” “‘堕落母神’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要阻拦‘全知全能者’的诞生以及妄图从最初屏障内部发展出属于外神的势力。” “而‘母巢’与‘知识荒野’则趁此机会将罗和天师投放到这边……” “那位‘天尊’在封印七大源质时，显然有意将唯一性、非凡特性和那些‘源质’隔离开来。以此避免‘源质’们在祂沉睡期间，成为真正的‘旧日’。” “而罗和天师，则是‘母巢’与‘知识荒野’收集对应的非凡特性和唯一性的代行者，虽然她们两人本身对此事并不自知。” 闻言，阿曼妮西斯像是小大人般神情变得凝重，但祂紧皱的小脸，虽说是在担忧，但看着更像是在撒娇：“那么说，西大陆的源质们，和外神一样，都是我们的敌人？” 赫尔迈厄妮对此却轻笑着，摆手道：“敌我关系不能这样区分，源质们反而是我们天然的盟友。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那些围绕在最初屏障外的旧日们，可不是来摧毁地球的。只不过，最初屏障一旦消失，祂们随便一个不收敛的动作都会让地球毁灭罢了。” “外神们最大目标就是来吞噬地球上的源质们的。‘堕落母神’‘母巢’‘知识荒野’的这次合作……恐怕都不能称为合作，而是互相算计、争斗后的一种结果。” “罗和天师得以穿越天尊屏障，但‘隐匿贤者’和‘格里沙’看来是被‘堕落母神’掌握了。只不过掌握的方式，并不一样。” ------------ 第16章 摩斯苦修会 猎巫行动 “姓名？” “尤格斯.斯蒂亚诺。” “人种？” “纯种人类。” “教区？” “启明天使教区。” 监牢里，昏黄的电灯散发着微弱的亮光，勉强地照射在斯蒂亚诺的脸上。 斯蒂亚诺坐在冰冷的铁椅上，面对赛琳娜的询问，表现得极为配合老实。 一方面，祂深知自己所庇护的那些同伴们如今也都被关押在这监牢的其他地方，自己的表现或许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 另一方面，斯蒂亚诺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瞥向坐在赛琳娜身旁的那个女人，她神情温和，宛如暖阳，但却让斯蒂亚诺深深地敬畏、忌惮。 作为从黑暗纪元苟活下来的纯种人类，斯蒂亚诺曾有幸目睹过这位女子的神像。 她就是“人文贤者”！ 如今，“人文贤者”更是“神国副君”“神之右手”，是主陷入沉眠时，主的代行者！ 斯蒂亚诺没想到祂这次摊上的事情，竟然会惊动这位大佬，这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神之禁区”这一概念被亵渎的严重性，以至于祂现在有点腿软。 赫尔迈厄妮打量着壮硕得难以跟巫师、学者联系起来的斯蒂亚诺—— 这位原本会在第四纪中，容纳“完美者”唯一性晋升成为“工匠之神”。 等到黄涛掀起工业革命的第五纪时，这位更是以黄涛为助力，直接降下神谕改名成为“蒸汽与机械之神”，以此稳固了自己的锚，稳定了自己的状态。 也是后世与“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战神”巴德海尔、“大地母神”莉莉丝、“永恒烈阳”奥赛库斯、“风暴之主”列奥德罗、“知识与智慧之神”赫拉伯根等真神并列的七位正神之一。 不过，如今“完美者”唯一性落在了格里沙身上，哪怕是赫尔迈厄妮也没有方法从格里沙身上取出这份唯一性。 而服食了“通识者”魔药后的格里沙又一边推动着整个人类社会的科技变革，一边快速地晋升着序列…… 斯蒂亚诺基本上断绝了成为“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希望。 “你创立了‘摩斯苦修会’？”赫尔迈厄妮此时问道。 斯蒂亚诺面露惶恐：“是的，我……我只是好奇‘天空’，只是聚集了一些对‘天空’好奇的同好，毕竟像鸟一样在天空飞翔，是人类的梦想。” “同好”……“飞翔是梦想”…… 赫尔迈厄妮眯起眼来，她审视着状似忠厚的斯蒂亚诺，问道：“摩斯苦修会的创建者都有哪些人？” 斯蒂亚诺抿嘴不答。 但随后，祂只觉得该将答案告诉“人文贤者”，只觉得不该对这位“空想天使”有任何隐瞒。 在斯蒂亚诺吐出的一连串名字中，有一个名字让赫尔迈厄妮的眼神微微一凝。 那是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 “罗塞尔.古斯塔夫”。 赫尔迈厄妮能确认这位并非重名，就是她那位老乡，与阿曼妮西斯一样被吊在“源堡”上的史前遗民，“黄涛”！ 赫尔迈厄妮神情依旧平静如水，她淡淡地看着斯蒂亚诺，轻声说道：“你很配合。” 说得我‘想’配合一样……斯蒂亚诺不由腹诽，但下一秒，祂又赶紧将这种念头驱散，在心底不断赞颂着唯一的主的尊名。 赫尔迈厄妮再次开口问道：“你应该能继续晋升了吧？” 随着部分途径中低序列在神秘侧传播开来，像斯蒂亚诺这样的人，对“晋升”一词自然不陌生，祂微微一愣，随即连忙点头道：“是的。” 当斯蒂亚诺低头时，祂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份令祂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的非凡特性，特性上那没有睫毛的眼睛，似有灵性般与祂对视着。 赫尔迈厄妮看着斯蒂亚诺的反应，温和地介绍道：“窥秘人途径，序列三‘预言大师’。” 斯蒂亚诺此时又一愣神，祂难以置信这位“人文贤者”竟然将一份珍贵无比的序列三特性，凭空推到了祂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祂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祂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祂又听到“人文贤者”询问道：“罗塞尔.古斯塔夫如今身在何处？” 罗塞尔？那个风流浪子？ 斯蒂亚诺强忍着心底涌现的心痛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祂是真不知道…… 虽然罗塞尔称得上是祂的挚友，是哪怕在摩斯苦修会中，都称得上思想最契合的同伴，但他们相互间，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从未透露过彼此在现实生活中的各个身份…… 摩斯苦修会并不像斯蒂亚诺表现出来的这般无辜，他们知道自己是走在违禁的路上，因此每个人都小心地隐藏着各自身份，甚至有的人伪造了多份以假乱真的身份。 斯蒂亚诺深吸了口气，对赫尔迈厄妮补充说道： “古斯塔夫家族是兴盛于吉尔斯托弗城邦的行商家族，但罗塞尔被家族兄弟背叛，差点身亡后，就与该家族割断了关系。就算您去该家族查探，也无法找到祂的踪迹。” “祂？”赫尔迈厄妮微微挑眉道：“祂也是‘神秘学家’？” 斯蒂亚诺配合地说道：“或许是吧，我无法像您这般，直接窥视到他人的具体序列。我只能确定祂拥有着不弱于我的非凡能力。” 斯蒂亚诺低着头，承受着令祂压抑的沉默。 而后，祂听到了一声平淡却冰冷的询问：“巫师们，似乎在依从一个声音行事。巫师们，背弃了主吗？” 斯蒂亚诺不由得惊愕抬头与赫尔迈厄妮淡漠的眼眸对视了一眼，然后，祂连忙解释道：“我们怎会如此！只是……我们总能听到一个，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心底回响。” “邪恶的声音啊……” 斯蒂亚诺听到“人文贤者”的悠悠叹息声。 随后，祂听到了来自“神国副君”的告诫： “拿上这份‘预言大师’，我希望摩斯苦修会能帮助巫师们对抗疯狂，希望摩斯苦修会永远都是一个‘为所欲为，但勿伤害’的巫师组织。” “我并不想，在这世界掀起一场……” “猎巫行动。” ------------ 第17章 “救世主”罗塞尔.古斯塔夫 第140章 “救世主”罗塞尔.古斯塔夫 “菲利普，淀粉基塑料的论文还没有完善吗？” 默默地收回与一名女性研究员的暧昧目光，罗塞尔被眼前穿着简朴白袍的男人提问时，有种作业未写完被老师当场抓包的压力感。 本想说些打诨的话，但面对格里沙真诚而信任的目光时，罗塞尔最终还是说道：“格里沙首席，我正在做，很快就完成了。” 望着那消失在实验室门前的身影，罗塞尔挠了挠栗色卷发，余光瞥到回归埋首工作状态的新女伴，叹了口气，钻到独属于祂的那间实验室，在打字机上敲起了未完成的论文。 在这里，祂是备受期望的次席研究员，甚至还有个“愈挫愈勇的首席挑战者”的称号…… 但罗塞尔，也就是自认“穿越者”的黄涛，只觉得祂的人生真是悲苦。 落地到被兄弟谋害至死的罗塞尔.古斯塔夫身上时，黄涛觉得真够晦气，但又想到魂穿到死人身上，还挺符合穿越异界的套路…… 如此想着的罗塞尔，那时候打算凭借超越时代的卓越眼界，狠狠拆穿同父异母的弟弟那虚伪至极的丑恶把戏，为原身报仇。 然后再以古斯塔夫家族作跳板，在这虚拟游戏般的异界大展拳脚时—— 却突然遭遇到一名戴着单片眼镜的少女。 对方明明是很精致可爱的外貌，罗塞尔在瞧见少女的瞬间，就像老鼠见了猫，浑身僵硬得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仿佛被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死死锁住。 也正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塞尔遇到了属于他的随身老爷爷。 那是由一团信息流凝聚而成的无面老者。 老者突兀现身的瞬间，便将他也拉扯成一缕缕透明虚幻的信息流，并以自身的信息洪流裹挟着他，逃离了那单片眼镜少女的追逐。 但之后不论怎样逃避，那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好似附骨之疽，死死纠缠着罗塞尔。 直到老爷爷让他喝下了一瓶名为“通识者”的魔药，在获得犹如开挂般的强化和记忆复苏后，那萦绕许久的危机感，才总算从罗塞尔的灵感中彻底消散。 这位自称“贤者”的随身老爷爷，在后续的日子里，给了他很多指引与帮助，带着他一步步踏入神秘侧的知识领域。 同时，罗塞尔也渐渐认知到，这个弥漫着中古西幻气息的异世界，正处于科技变革的重要节点。 凭借着脑海里那些来自现代地球的知识，罗塞尔搞出不少新奇发明。 这些发明一方面加快了他体内魔药的消化进度，另一方面，也让他的天才之名在周边区域不胫而走。 只是沉浸在喜悦中的罗塞尔并不知晓，每当他在序列上有所晋升时，同途径的低序列者耳边，便会悄然响起“隐匿贤者”那仿若梦呓般的低语…… 自认为是主角的罗塞尔。 摆脱了单片眼镜少女带来的威胁，以“阿道夫”之名成为祂所在城邦受人尊敬的机械大师时； 他一边沉迷于伴随着声名而来的温柔乡中，一边研究着蒸汽机，想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亿点点的科技震撼时； 一辆造型厚重如荒野巨兽的蒸汽汽车，被拉到他所在城邦进行展演。 也就是那时候，罗塞尔听到了“格里沙”这个名字。 随后，差分机、火药、合成材料、机械学、电磁理论……一项项跨越时代的科技成果如汹涌浪潮般袭来，让罗塞尔整个人彻底麻了。 不过，在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邪恶神灵，竟然以神力限制着人类探索天空，将人类当做“笼中鸟”的卑劣行径后。 罗塞尔心中又涌现起“踹翻伪神，拯救世界”的宏伟目标。 在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们成立了“摩斯苦修会”这一组织后，罗塞尔突然想尝试接触、拉拢格里沙这个疑似同为“穿越者”的家伙…… …… 赫尔迈厄妮来到吉尔斯托弗城邦，来到了古斯塔夫家族，她旁若无人地找到了谋害了罗塞尔.古斯塔夫的那个弟弟，一个憨厚微胖的青年。 “阿蒙……”赫尔迈厄妮洞悉到寄生在青年身上的虚影。 青年不慌不忙地戴上单片眼镜，原本憨厚老实的面容瞬间柔和起来，带上几分少女的娇俏，祂语气轻快又诧异：“母亲，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在追逐罗塞尔.古斯塔夫？”赫尔迈厄妮径直地询问道。 “母亲您也注意到那个人了啊。”阿蒙嘴角勾起一抹笑，悠悠说道：“那人身上，可是有着源堡的气息呢。” 听到阿蒙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赫尔迈厄妮推断道：“是你针对‘源堡’做了某种尝试，导致了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出现？” “不是某种，而是很多次试探……”阿蒙坦然回应，毫无遮掩地回答道：“我是没想到会从‘源堡’中掉出一道灵体。” 赫尔迈厄妮询问道：“你能定位到那道灵体脱离‘源堡’后降临的准确地点？” “能。”阿蒙眼中闪烁着奇异光芒，颇为玩味地笑道：“而且，我追逐那道灵体来到这个家族时，竟然在这里感受到了‘命运道标’的权柄。” “就像是‘源堡’在指定那道灵体的降临地点。” 命运道标……赫尔迈厄妮听到这话后，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所以黄涛才会必定附身在了罗塞尔.古斯塔夫身上。 如此一来，如果“源堡”里的周明瑞被放出来，也必然会附身在名为“克莱恩.莫雷蒂”的青年身上。 赫尔迈厄妮继续问道：“罗塞尔.古斯塔夫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蒙轻叹道：“我也不知道哦，母亲。” 赫尔迈厄妮不禁狐疑道：“你没有拦住他吗？” “我见到那道灵体附身在罗塞尔.古斯塔夫的身上……”阿蒙顿了顿，接着说道： “但我有在遵循着母亲的嘱咐，轻易不寄生在人类身上。我可是很乖呢，除了对我流露出明显敌意的生灵，我很少再深度寄生在其他生灵的身上。” 阿蒙这话没有任何虚假，祂确实克制了自身的寄生行为。 只不过，祂那些巨人、魔狼的分身，数量依旧可观。 而且在追逐雅各的过程中，祂寄生抢夺了雅各所有的分身与身份，如今在人类社会活跃着的雅各家族，全都是阿蒙分身。 赫尔迈厄妮疑惑道：“就算不寄生，罗塞尔.古斯塔夫也难以从你手中逃离？” “是一个能化作信息流的古怪家伙从我面前抢走了他。”阿蒙撇撇嘴，有些不甘地叹息道： “后来，那个罗塞尔.古斯塔夫选择了与‘源堡’不对应的途径，我彻底丧失了对他的定位。” 阿蒙抬起头，看着赫尔迈厄妮，询问道:“母亲，您应该认识，那个叫做‘隐匿贤者’的家伙吧？” ------------ 第18章 “源堡”内？ 听到阿蒙在打听“隐匿贤者”的事情，赫尔迈厄妮分享了她这边的情报： “祂是天使之王。或许，还能从对应源质那里偷取些渗透出来的力量。” 阿蒙嘴角勾起弧度，轻笑道：“情况和我差不多嘛。竟然也敢从我嘴中抢食。” 按照原剧情走向与实力评估来推测，“隐匿贤者”的总体实力，应该是不如现在的阿蒙。 不过这种话，赫尔迈厄妮没有说出口，毕竟她目前都还没亲眼见到“隐匿贤者”，她不想用自己的猜测，影响到阿蒙的判断。 赫尔迈厄妮看着阿蒙，询问道：“你还没有找到第三份‘时之虫’的下落吗？” 谈到这种事情，阿蒙耸着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奈道：“难啊，简直比大海捞针都难，就连聚合作用都没有丝毫反应……” 说着，阿蒙眼眸轻转，祂将主意打到了“唯一的主”身上，腆着脸跟赫尔迈厄妮说道： “母亲，要不要向主祈求，让主再为我做次‘预言’？” 赫尔迈厄妮轻轻叹了口气，遗憾道：“主如今尚未真正苏醒，没办法给你提供更多帮助。” 其实，赫尔迈厄妮尝试过给阿蒙“预言”，但无法得到任何启示，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任何有效线索，另一方面，她感受到了“源堡”的干扰。 想来阿蒙也察觉到，祂苦苦寻找的第三份“时之虫”非凡特性绕不开“源堡”，所以才开始作死不断试探“源堡”。 赫尔迈厄妮微微抬眼，带着一丝探究，对阿蒙问道：“你对‘源堡’的试探，做到了哪种地步？” 听到这一问题，阿蒙深深地凝视了赫尔迈厄妮一眼后，然后微笑道： “母亲，不瞒您说，我前些日子总算设法进入了‘源堡’内部。在那里，我看到了弥漫的灰雾和点缀在灰雾上的一颗颗深红色‘星辰’。” 听闻“深红星辰”，赫尔迈厄妮心下一动。 在第五纪元时，周明瑞利用这些深红星辰搭建起与一位位塔罗会成员的沟通桥梁。 每一颗深红星辰，都紧密关联着现实世界中的某件带着源堡特有气息的神秘物品。 而那些神秘物品，能将它们的持有者与“源堡”联系起来。 深红星辰是“天尊”遗留的后手，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帮助“源堡”继承者快速成长起来的助力。 也不知道在当前纪元里，那些深红星辰，又会沟通到哪些人物？ 赫尔迈厄妮心底猜测着。 或许“天尊”做出了有针对性地布置，如今称得上是准“上帝”的她，也曾刻意寻找过与“天尊”相关的物件，却愣是一无所获。 此时，提到深红星辰的阿蒙，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逐渐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我能感受到，那一颗颗深红星辰似乎连接着什么，但我却触碰不到它们。身处那灰雾之上，我能察觉到自身的各种能力，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强化，但我却得不到更多的东西。” 阿蒙是想成为“源堡”的主人，但祂却在那里找不到任何有效的方法与关键线索。 祂不禁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我还不是单途径的真神的缘故吗？” 赫尔迈厄妮听闻这话，淡淡瞥了祂一眼，平静说道：“那里并不是‘源堡’内。” 不是“源堡”内？阿蒙一愣，旋即重新露出了半自嘲半期许的微笑： “原来如此。我兜兜转转，竟然还没找到真正的‘源堡’……有点意思，可真是，太有趣了……” …… 启明天使教区。 钢铁之都。 这里是当前纪元人类科技浪潮的起源。 林立的钢铁建筑，线条硬朗，城邦里的各类蒸汽造物充斥着实用主义下的粗狂风格。 属于格里沙的一间实验室，轰鸣的器械闪烁着各色灯光，照亮了伫立于此的格里沙和乌洛琉斯两人。 “……合成新材料总是需要一点运气。” “还好有你在，乌洛琉斯。” 看着各种检验数据都符合预期标准，能投入到下一个实践环节，格里沙露出真挚的笑容。 乌洛琉斯微微颔首道：“能亲眼目睹科技发展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眼眸中映照着各色仪器灯光，让坚守在岗位上的工作人员轮岗休息后，格里沙此时顺口谈起了菲利普的事情： “乌洛琉斯，我给菲利普申请‘奥秘学者’主材料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涉及到库存里一份序列三特性的归属，同时也是一位圣者的诞生，这种事情必然会在圆桌会议上讨论。 圆桌会议虽然不会搞投票，搞少数服从多数，但讨论过程中的意见，难免会影响到唯一的主的想法。 所以格里沙才想取得乌洛琉斯的支持。 乌洛琉斯却毫不留情地摇头道：“那人心中藏着不忠。” “那并非是不忠。”格里沙对此叹息道：“而是野心，也是对万事万物的好奇心与征服欲。这也是祂能快速成长，在各方面素质上超越其他研究员的根本原因。” “你这么看好祂？”乌洛琉斯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但我还是无法支持你这个想法。” 见乌洛琉斯态度坚决，格里沙没有勉强与纠缠，换了话题与乌洛琉斯谈论起了生物科技，在这方面，祂提到了人类种族整体升格的事情：“只要足够努力，便能提升事情成功的几率……这是真正的伟力啊。” 而提起此事，乌洛琉斯虔诚说道：“空想是赫尔迈厄妮姐姐的权柄，人类整体升格的事情，想来也与赫尔迈厄妮姐姐有关。” 从格里沙视角来看，“空想天使”和“暗天使”虽然都是“太阳神”的小号，可小号都有着各自独立的人格，所以，祂对这两位天使有一定的好奇。 于是，格里沙开口问道：“你很了解这位‘空想天使’？我曾听说你是与‘空想天使’一起成长起来的，你能不能跟我详细介绍一下这位‘空想天使’？” 乌洛琉斯侧头思索片刻，最终却说道：“抱歉，不能。” 老黄的化名改了。还是低调点吧。 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古斯塔夫.阿道夫”。只能说是老黄本黄了。 ------------ 第19章 黑夜的成神仪式 “听”到了遥远的钢铁之都的那一场讨论，赫尔迈厄妮心底泛起了“菲利普”的名字。 心底咀嚼着这一名字的同时，赫尔迈厄妮看着阿蒙说道：“虽然源质不断勾引出我们心底的聚合欲望，但容纳源质，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你想要探索的‘源堡’。” 赫尔迈厄妮将曾经对莉莉丝、对阿曼妮西斯提及的“源质污染”“邀请函”等情报，语速平缓地一一告诉阿蒙。 同时，她也将“错误”唯一性从“混沌海”放出来时，她利用对方承担了困扰着阿曼妮西斯身上“源堡”气息的事情，也对阿蒙坦白。 “‘天尊’……”阿蒙恍然道，但在下一秒，祂举起手来，缓缓说道：“等等，母亲。” “嗯？”赫尔迈厄妮一愣，一时间，她也猜不透得知这些真相的阿蒙突然想干什么。 阿蒙笑道： “稍等一下，此刻所有阿蒙共享到这些情报后，都大为震撼，一个个吵吵嚷嚷，纷纷表示要举行一次‘全蒙公投’，以此来裁决，阿蒙是否要原谅母亲您当初的那份私心。 说到这儿，阿蒙微微歪头，目光柔和下来： “当然，就凭着母亲是当着我的面坦白这些事情，我是支持原谅母亲这一选择的。” “而且，不可否认，阿蒙的诞生也是源于您的那份私心。” 没过多久，阿蒙从失神的状态恢复过来，祂笑道：“母亲，结局很好，公投结果是原谅母亲的私心。不过……有些阿蒙闹脾气要报复。” 神tm有些阿蒙要报复。 虽然阿蒙分身们各有意识，但在不切断联系的情况下，所有分身都会受到本体影响…… “别闹。”赫尔迈厄妮叹息着，她神色凝重起来，直白而恳切地说道：“不论你、我，还是这欣欣向荣的世界，花团锦簇下，其实掩藏着太多的敌人与危机。我们并未真正地走上大路……” “我们的脚下所踩的，不过是一条晃晃悠悠、细如发丝的钢丝罢了。” 阿蒙收敛了笑容，祂此刻感受到，面前女人正背负着祂难以想象的沉重压力。 此时，这具憨厚青年的躯体，仿若失去支撑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条十二环节的虫豸，从他的后额缓缓爬出，这条虫豸陡然膨胀，抽拉出阿蒙的模样。 与赫尔迈厄妮九分相似的少女，仆一现身，便对赫尔迈厄妮开口问道：“既然追求源质是这般危险的事情，您就没想过阻拦一下我的追求吗？” 面对外神们的危险，必须要打开笼罩着西大陆的天尊封印，所以地球需要一位“诡秘之主”。 不过，现在，地球上还不需要“诡秘之主”。 再说在第三纪元，“天尊”的精神烙印也是极为棘手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完全有理由、有能力、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劝说阿蒙放弃对“源堡”的追求。 但看着眼前等待自己答案的阿蒙本体，赫尔迈厄妮缓缓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少女的头上，说道：“当你不得不直面‘天尊’的时候，呼唤我的名。不是‘太阳神’，是‘赫尔迈厄妮’。” 阿蒙没有躲避赫尔迈厄妮的手掌，祂反而伸出手，轻轻覆盖在赫尔迈厄妮的手背上，微微歪着头，双眸对上赫尔迈厄妮的视线，嘴角又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真有那一天，我直接喊‘妈妈’可以吗？” “可以。” …… “失魂落魄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阿曼妮西斯剥开血族学院改良种植的橙子，分了一块塞进躺在软沙发上的赫尔迈厄妮嘴里。 随着格里沙引领着科技发展，莉莉丝也带着“耕种者”们以及部分擅长种植的血族们不断推动着这个世界农业的发展。 虽说期间培育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物种，但在阿曼妮西斯时不时的掺和下，史前地球上、那些记忆里的瓜果蔬菜，基本上被莉莉丝和祂的孩子们逐一研究还原了出来。 橙子的清甜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赫尔迈厄妮却没吭声，她总不能说，自己未婚先育，真当妈妈了吧…… “你魔药消化得怎么样了？”赫尔迈厄妮反问道。 阿曼妮西斯敏锐地察觉到赫尔迈厄妮话里那隐隐约约的“邀战”意味，祂微微笑道：“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有成神仪式还得等待时机。” 黑夜女神的成神仪式：策划一起真神诞生或陨落的隐秘事件。 以曾经古神陨落事件为锚定，让阿曼妮西斯服食“黑暗”序列零魔药晋升真神的成功率并不算小。 但赫尔迈厄妮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 不谈失败的概率。 真神也只是成为旧日的第一步，根基自然是越牢固越好。 而在当今纪元，最接近真神的是“暗天使”萨斯利尔—— 依靠着赫尔迈厄妮的心灵权柄强行服食了“倒吊人”魔药的这具躯体，只要再补份成神仪式，就能成为真神。 但萨斯利尔的真神仪式比阿曼妮西斯的更为苛刻，是“牺牲”、是“重生”、是“背负”…… 以至于赫尔迈厄妮都不打算补办仪式，让萨斯利尔留在集体潜意识海洋中，依靠集体意识里的恶念，慢慢地消化着魔药。 至于其余众人，虽说都怀揣着成为真神的希望，像是容纳或持有唯一性的莉莉丝、格里沙、阿蒙、托尔兹纳这四位天使之王，可祂们眼下都还没能把序列一特性收集齐全。 而那些未被赫尔迈厄妮纳入阵营中的强者们，则有“魔狼幼子”安提哥努斯，“隐匿贤者”以及藏身在冥界的“亡灵之神”萨林格尔。 尤其是萨林格尔，虽然赫尔迈厄妮难以判断如今冥界中的真实状况。 但“不死鸟始祖”陨落在冥界中，而冥界中剩余所有从神中，实力最强的反而是这个原魔狼族的从神。 更何况，萨林格尔本身就是“永眠者”途径的序列二，有很大可能继承了“不死鸟始祖”陨落后的遗产。 就在赫尔迈厄妮将所有能成神的人选在脑中过了一遍后，她耳畔听到了格里沙低沉急促的呼唤: “‘太阳神’，‘通识者’们……集体出问题了。” 黑夜成神仪式，来源群里弱受，“叔叔我呀”。 ------------ 第20章 格里沙的试探 自新纪元以来，随着各位天使之王们的诞生，以及诸多天使、圣者们的成长，人类国度的版图覆盖了除“西大陆”之外的整个地球。 在这辽阔的疆域，以“上帝”为核心的庞大的神权国度巍然屹立，并划分成一个个教区。 数十年的发展与分化的历程中，各个教区之下的城邦，彼此间的思想与制度互相交融、互相影响，逐渐趋于同化。 而不同教区，则又在整个人类社会中，承担起不同的职能与角色。 信奉着“空想天使”的教区，是人类社会文化与教育的核心。 甚至这里的神官们，以普及教育为使命，怀着虔诚与热忱，将教会分校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播撒到了整个人族疆域的每一个角落。 信奉着“暗天使”的教区，则培养着最为精锐的战士们。 这些战士聚集成军团规模，绞杀着那些蛮荒荒野中，黑暗纪元遗留下来的、无法沟通的怪物族群们，拓展着适宜人类居住的领土面积。 同时，一些精锐个体，还与各教区自有的守卫力量配合，清理着因为地心污染而不断诞生的地下怪物、以及非凡者们失控畸变的堕落者们。 信奉着“灵物天使”的教区，则收容着一切能克制恶意的怪物族裔。 在这一教区，人类与异种、怪物之间打破了隔阂，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甚至不少异种与怪物也加入了军团。 信奉着“血天使”的教区，不断推进着医学、农业以及生命科技的发展。 同时，这个教区与“启明天使”教区之间的联系最为密切，犹如两条交织在一起的启智河流，相互交融、相互促进，共同为文明的发展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信奉着“启明天使”的教区，则是科技的起源地…… 而深海尊崇着夺得“精灵王”称号的“太阳神”。 深海人族们在五人议会的领导下，一边为整个人类国度开采着丰富的深海资源，一边继续研究着笼罩着“西大陆”的屏障。 重新回归天空的巨龙们，则监管着这被视为“神之禁区”的天空，阻止一切组织或个人对外太空的探索。 独特的“时天使”并没有教区，但在巨人、魔狼乃都有着祂的分身。 凌驾于在这些教区之上，是改称“上帝”的“太阳神”与陷入长眠的“黄昏之主”的信仰。 信仰着双神的教堂，遍布在所有教区里。 此外，由于人类语的广泛传播和深远影响，“空想天使”的信仰也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算起来也覆盖了所有教区。 尤其随着人类整体的升格，当人类个体面对困难或危险时，他们都会不由得念诵一句“空想”，以此获得更健康的体魄、更坚韧的精神、更好的运气……乃至于一些诸如“心想事成”的奇迹。 一切，都似乎欣欣向荣。 …… 在听到格里沙的主动呼唤后，赫尔迈厄妮第一时间想要将格里沙拉入梦境空间进行交流，但她却发现，格里沙当前的状态极为特殊，根本不适合意识脱离。 此刻格里沙的意识，被束缚在某个狭窄却连通着众多人类意识的装置内，如果她强行将格里沙拉扯进梦境空间，会导致那称得上密集的意识网络直接崩溃。 “这是，格里沙的试探啊……”赫尔迈厄妮轻轻叹息。 她与萨斯利尔，眨眼间，同时来到钢铁之都，来到了一座彻底贯彻了格里沙“大、重、厚、多”理念，却又结合了老毛子那细腻艺术观的钢铁“宫殿”。 她看到了坐在恢弘王座上，身姿渺小的格里沙。 那座恢弘王座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它通过一根根错综复杂的管道和线路，连接着一台台紧密复杂的装置。 在这些装置的最末端，是精神增幅器与精神接受装置，它们亮着诡谲的光，勾连着一张如蛛网弥漫开来的精神网络。 端坐在王座上的格里沙，此刻的模样令人触目惊心。 由于承受着庞大的精神污染的侵蚀，祂的面容已经极度扭曲，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祂的声音却依旧平和：“主的两位天使，既然你们同时降临，看来‘全知全能的主’洞悉到了这里的异变。” 直视着模样身躯都极度扭曲、抽搐的格里沙，赫尔迈厄妮面色平静地开口道：“‘启明天使’，你都做了什么事情？” “我是罪人。”格里沙的声音依旧平稳，就好像祂的精神状态已然从扭曲畸变的身躯脱离出来一般。 但事实上，格里沙的精神与躯体依旧紧密相连，祂的精神同样在饱受着畸变的折磨，但可怕的是，格里沙能在这种扭曲痛苦中，保持着超乎常人的平静，祂语态虔诚： “唯一的主啊，‘通识者’们遭受了邪神的精神污染，科学的理论基础因此发生了变异，我们已经实现的科技正在‘脱轨’。” “钢铁会长出血肉，燃素会诞生意志，所有的科技都在被神秘侧的力量扭曲。” 格里沙的话都是现实，但赫尔迈厄妮却幽幽反问道：“所以，你打造了这棺材一样的装置？” 格里沙解释道：“这个装置，能让拥有‘完美者’唯一性的我，与所有‘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精神连接。我希望能借此将‘通识者’们从邪神呓语中解放出来……” 然而，没有序列一特性的支持，格里沙体内的“完美者”唯一性还处于被封印的状态。祂的这种举动，就像是以血肉之躯挡在疾驰而来的泥头车面前。 事实也如此，祂直接被“隐秘贤者”给创飞了。 由于现在所有“通识者”们的精神都链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集体精神网络，而被“隐匿贤者”入侵后，这种网络让这位邪神的污染速度陡然加快了。 要不是此刻主要污染都是格里沙在以自身来承担，恐怕现在人类社会的“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们，早已全部堕落成“隐匿贤者”的忠诚信徒。 但连天使都还不是的格里沙，根本无法在“隐匿贤者”的侵蚀中支持下去。 或许下一秒，格里沙的抵抗就会彻底崩溃。 如今，需要一位更为强大的神灵，来取代祂。 ------------ 第21章 我们来杀掉罗塞尔吧 在诡秘世界的力量体系里，位于序列顶端的神灵，能够在极大程度上对所属途径的非凡者施加影响。 比如奇克扭曲了魔女们…… 赫尔迈厄妮如今也能影响到“空想家”途径的生灵，她能让曾经不可一世的巨龙们，遵循她的意志，守卫着天空，守卫着她设立的规则。 “隐匿贤者”在赫尔迈厄妮眼中并不算强大，若是正面碰上，她自信能在短时间内，将“隐匿贤者”拆分成唯一性和一份份非凡特性。 但让赫尔迈厄妮与“隐匿贤者”争夺对“通识者”途径非凡者的影响力，这件事情就变得极为棘手。 而且，一旦赫尔迈厄妮坐上格里沙打造的这钢铁王座，在没有彻底解决掉“隐匿贤者”，她可得跟对方纠缠一段时间。 此时，格里沙原本虔诚的语态，已然变得狂热起来，祂因扭曲而可怖丑陋的眼眶中，闪烁着炽热又急切的光芒，祂高呼道： “唯有主，才能挽救这一切！” 随着这声话音落地，巨大光影在赫尔迈厄妮与萨斯利尔背后逐渐凝聚。 光影中，传出恢弘的声音，直直传向王座之上的格里沙：“你在怀疑我就是‘上帝’？” 格里沙语调谦卑地说道：“我只是祈求，神爱世人，期望能在这艰难时局寻得救赎。” 身为知晓末日终将到来的寥寥数人之一，格里沙感恩“太阳神”的庇护，让祂能在在短时间内，推动人类社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变革与发展。 可站在格里沙的视角审视，即便人类文明成功蜕变成为星际文明，可面对屏障外，那些实力堪比“上帝”的支柱、旧日们，祂并不认为，单纯依靠科技这条道路，真的能引领地球安然度过末日浩劫。 祂只是为最坏的结果，尽可能地留存一份微弱希望—— 倘若那些外神的目标仅仅聚焦在地球上的源质们，或者再扩大到地球上的非凡特性们，那么发展出宇宙科技的普通人类们，或许能像被无视的蝼蚁般，放弃地球，逃出生天…… 这是最悲观的一种预案。 那份来自未来的残缺记忆，并没有向格里沙详细阐明外神们究竟危险到何种程度，但记忆里对外神那深入骨髓的忌惮、悲观与绝望，却是那般鲜活与深刻。 当然，格里沙从来都不是沉沦在负面情绪中的那类人。 祂有着更为积极的方案。 祂希望地球上能诞生出足够多的各个途径真神，能诞生一位“诡秘之主”打开西大陆屏障，能在末日来临前，让地球诞生数位与外神们对抗的旧日。 虽然这个方案，每一步都很艰难。 但要是连设想都不敢去做，连目标都没勇气立下，又谈何拯救这个世界呢？ 在已然失去成为“全知全能者”可能性之后，这一次，格里沙将救世愿景，寄托在了集众人之力上。 但也因此，格里沙怀疑起改称“上帝”的“太阳神”的真正身份。 或许，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太阳神”，有的只是那位正在缓缓苏醒、强势归来的“上帝”…… 甚至连祂的苏醒，说不准都是这位“上帝”的安排！ 但祂想不通，真是“上帝”的话，又何必陪着人类玩这种过家家游戏，又何苦大费周章地促使祂苏醒，以此推动人类科技发展。 【不过，即便是‘上帝’苏醒，也未必不能接受……】 只要“上帝”存有人性，那就有着合作的希望，甚至有着依赖的希望。 相反，就算是从地球生灵成长起来的“太阳神”，如果失却了那份人性，那祂必须得找到真正能制约对方的方法……甚至得考虑怎样用自己的死亡，去换取对方的沉睡。 其实，引领着一众“通识者”科研人员的格里沙，是最早察觉到“隐匿贤者”正在影响“通识者”们的人。 只是，祂不仅没有将此事在圆桌会议上揭露，反而故意将这件事情搞得很糟，糟到必须有一位神灵坐上祂亲手打造的这个装置上。 一如“空想天使”所言，祂打造的王座，就是一位非“完美者”途径神灵的棺材。 祂想看看这位自称“上帝”的“太阳神”的选择。 “何须这般麻烦……”巨大光影之中，传出一道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恢弘声音： “‘隐匿贤者’是以‘菲利普’也就是‘罗塞尔.古斯塔夫’为媒介，对‘通识者’途径施加影响。所以，这件事情想要解决，很简单，杀了菲利普就可以。” 听到光影巨人的答案，格里沙沉默下来。 虽说祂此前故意将事态搞得如此糟糕，但其实暗中还是预留了能及时制止这场灾难的后手。 那便是杀掉“菲利普”。 格里沙并不知晓“菲利普”背后隐藏的真正身份，只是随着自身序列的不断晋升，祂逐渐能撬动部分属于唯一性的力量。 在与“菲利普”接触过程中，祂感受到了，“菲利普”便是“隐匿贤者”的关键感染媒介。 所以，就算“太阳神”不愿意坐上祂精心打造的这“王座”，只要果断杀掉菲利普，并且及时安抚住“通识者”们的精神状态，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就连“菲利普”这一信息，也是祂故意透露给这位“太阳神”的。 但有着不牺牲他人的选择，却还是做出了这种牺牲他人的抉择，证明了这位嘴上喊着“人文”的“太阳神”，并非是祂能堵上信任的救世主…… 就在格里沙心底遗憾的时候—— “不过……”巨大光影突然抬手，一股无形且磅礴的力量，猛地将格里沙从王座上狠狠地扯了下来。 就在“隐匿贤者”的精神污染骤然爆发前，那巍峨的光影巨人，身形一闪，瞬息间便来到了王座前。 那巍峨光影，转身，在那王座上端坐下来。 不仅如此，一旁的“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和“暗天使”萨斯利尔，也同时融入了那道光影中。 恢弘至极的声音，在这座宏伟肃穆的“宫殿”里回荡： “格里沙，我知道你是在忌惮我。在这个已然没有真神的纪元，我坐在这里又有何妨……” 端坐在王座上的光影巨人，右手臂支撑在扶手上，支撑着那张无面的下颌，仿佛有目光，穿透了虚空定格在格里沙身上，淡淡道： “给我带来惊喜吧，格里沙。” “不要说，我坐在了这里，你却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了任何改变。” …… 一袭洛丽塔黑裙的阿曼妮西斯，悄然间来到了钢铁之都，来到了这座钢铁“宫殿”里。 隐秘的能力，无人能察觉到祂的行踪。 而在祂身旁，赫然是与源质“知识荒野”有着关联的天师。 ------------ 第22章 打窝 “这算是……钢铁马桶？” 阿曼妮西斯目睹着赫尔迈厄妮如今的模样，同为史前地球的遗民，祂神情古怪地揶揄道。 端坐在那钢铁王座上的巍峨巨人，周身光影微微摇曳，声音里悄然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一旁的天师静静站着，听到阿曼妮西斯与“太阳神”这般毫无敬重之感的亲昵对话，心底瞬间泛起疑惑。 不禁暗自猜测起阿曼妮西斯的身份来。 难道是私生女？ 赫尔迈厄妮不再与阿曼妮西斯打趣，转而面向天师，口吻郑重地说道：“天师，今日我想凭借最强公证人的身份，同你达成一个约定。” 在这边生活许久的天师，对“太阳”途径的公证能力并不陌生。 “您但说无妨。”一袭青衣的天师微微颔首，认真回应道。 “我打算借助你的位格，寻找到‘隐者’唯一性和三份‘知识皇帝’非凡特性的下落。作为交换，在末日降临前，我会将‘隐者’唯一性和三份“知识皇帝”特性都交予你。” 随着赫尔迈厄妮的话音落下，一股有关末日的讯息，直灌进天师的意识深处。 稍稍愣神后，如今已经走上“隐者”途径的天师从意识中的讯息回神过来。 祂又思索片刻，最终答应了“太阳神”的这番交易。 在参与到深海城邦的管理事务后，天师从侧面了解到“太阳神”这位唯一的主的份量，若是没有“太阳神”的应许，她恐怕难以得到“隐者”途径的那些高序列非凡特性，更别说是“隐者”的唯一性了。 如今，既然有这么一个能相对轻松获取唯一性与特性的方式摆在眼前……又能感受着公证力量在自身灵性中的回响，天师心底的犹豫很快就消散了。 “我该怎么做？”下定决心后，天师十分配合地开口问道。 “来到我面前。”赫尔迈厄妮淡淡说道。 在洞悉到格里沙打造的这座装置的瞬间，赫尔迈厄妮便想到了利用这台装置与天师身上源质“知识荒野”的位格，去预言“完美者”途径和“隐者”途径的非凡特性在这世界上的分布情况。 当天师依言站定在这钢铁王座面前时，果不其然，赫尔迈厄妮“看”见了一幅超乎想象的图画—— 一张浩瀚无垠恍似星河的全息地图！ 那上头标记着的，正是“完美者”途径和“隐者”途径所有非凡特性的精准坐标。 除了那浩瀚的低中序列非凡特性，其中，清晰可见的超大光点，是两份属于隐者途径序列一的“知识皇帝”特性，以及三份完美者途径序列一的“黑暗之光”特性。 寻找不到的最后那份“知识皇帝”，显然是在“隐匿贤者”身上。 果然啊……赫尔迈厄妮暗自叹息。 就算凭借着天师身上的源质位格，也找不到“隐匿贤者”。隐匿贤者拥有的隐匿权柄比赫尔迈厄妮预想中的还要棘手。 而且，毕竟天师并不能完全等同于“知识荒野”。 “感谢你的配合，天师。还有，我希望你能根据曾给你看过的石板内容，稳扎稳打地晋升，以此保持住自我，以迎接末日。”赫尔迈厄妮缓缓说道。 “谢谢您的慷慨指教。”天师以礼回应。 待隐秘地送走天师，阿曼妮西斯去而复返，回到赫尔迈厄妮身旁，疑惑问道：“你看好‘天师’容纳‘知识荒野’，成为对应的旧日？” 赫尔迈厄妮颔首道：“‘隐匿贤者’是实打实的外神棋子，而走上‘完美者’途径的格里沙也好、黄涛也好，身上都疑似藏着‘堕落母神’的后手。相比之下，拥有着源质位格的天师，几率更大些，也更值得我们信赖些。” 阿曼妮西斯提醒道：“可天师是与格里沙一同出现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此，赫尔迈厄妮解释道：“旧日能隐蔽污染容纳了唯一性的天使之王，但旧日污染不了拥有知识荒野位格的天师。” 听到赫尔迈厄妮这样说，阿曼妮西斯没有再考虑旧日“知识之妖”的事情，祂看着王座上的巍峨光影，又问道：“你现在的状态，是准‘上帝’？” 阿曼妮西斯知道这状态对赫尔迈厄妮是种巨大负担。 赫尔迈厄妮摇头道：“当然不是，眼前这光影不过是虚幻表象罢了，真正坐在此处的，其实只有我的两具躯体。” 阿曼妮西斯闻言恍然，祂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对赫尔迈厄妮打趣道：“那你真的从这马桶上下不来了？” 赫尔迈厄妮想要翻白眼，但她此刻就是翻死白眼，阿曼妮西斯也看不到，所以她只能平静地说道：“这点是真的。如果我下来，得损失一大批‘通识者’。” 赫尔迈厄妮对那些“通识者”研究员们宝贝得很，自然不愿意让他们就此被轻易牺牲。 停顿了一下，赫尔迈厄妮询问道：“所以，对付‘隐匿贤者’，你有信心吗？” 面容娇小的阿曼妮西斯露出一抹极为成熟的笑容，回应道：“交给我吧。你都做了这么多铺垫，我如果不能再利用‘隐匿贤者’完成晋升仪式……那我还真不用与你争执地位了。” 听到阿曼妮西斯话语中的暧昧，赫尔迈厄妮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你布置人手，尽量将地图中的非凡特性一网打尽，但动作要隐蔽。还有……先去收回高序列，尤其是那五份序列一特性。” “放心，我会做到这一切。”得到地图的阿曼妮西斯郑重点头道。 赫尔迈厄妮又嘱咐道：“就算是我，也无法完全预测到所有隐蔽起来的敌人们。” “如果，我是说如果……”赫尔迈厄妮叹息道：“如果局势突然恶化，那就，杀掉‘黄涛’……” “放心，一切有我。”阿曼妮西斯轻声安慰道。祂不愿意让赫尔迈厄妮做出任何违心之举。 赫尔迈厄妮点了点头，最终她声音变得稍冷： “我不坐上来，祂们都有顾虑。” “现在，我倒是很好奇，究竟都有哪些不知死活的存在，甘愿沦为外神们的棋子。” ------------ 第23章 蠢蠢欲动 闲。 难得清闲。 坐上王座后，相较于格里沙的痛苦，赫尔迈厄妮倒是游刃有余地将“通识者”们要面临的呓语和污染都一力承担下来。 而且，赫尔迈厄妮试图借助这些呓语和污染，逆向追踪“隐匿贤者”的位置，但一番努力过后，也只能追踪到“罗塞尔.古斯塔夫”。 赫尔迈厄妮“扫视”了一眼。 这位从源堡下来的老乡，此刻正埋首于桌案前，奋笔疾书地……写着日记。 “人文纪元25年1月9日，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接近一年多了，我得写点什么，把某些事情倾诉出来，要不然我感觉我会疯掉。 我用简体中文写，肯定没人能解读！ 应该…… 因为这个世界，除了能撬动自然力量的人类语有点象形文字的特征，但也更偏符号文字。而其他常用语言，则都是符号文字。 我究竟是怎么穿越的呢？至今我都没能探究出个所以然来，但不论如何，必然与我穿越前几天，买到的那个银牌有关。 那银牌上面雕刻着一些无人能辨识的符号和花纹。 我还以为它会是我的金手指。 可穿越到这里后，它再没有出现过。 我尝试依照记忆去复刻制作它，可惜，并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或许等我序列更高些，能勘破藏在银牌里的秘密。 而这个世界，则很神奇。正处于科技涌现的节点，一项项让世界变革的科技横空出世，而且这个世界拥有非凡能力！ 在贤者老头的引导下，我成为了一位“通识者”，依靠着魔药的力量，我逐渐在这个新世界站稳了脚跟。 但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很有可能并不只有我一个。 格里沙。 我怀疑这位大哥是个老毛子。 他，祂引领的科技浪潮改变了世界。 就连我都不由得被祂吸引，虽然老头总是在叨叨我才是世界的主角。 主角…… 或许吧，如果穿越都不能当一次主角，那穿越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打算拉着这位老大哥，与那些聚集在我身边的伙伴们，捅破这天！ 禁锢天空的伪神，阻拦不了我带着人类征伐星空的野望，机械神教才是人类信仰的归途。 赞美万机之神！ 不过，还是有点想老头子和老妈啊…… 我的临高五百废还没追完，我的抖音小姐姐们还有好多待刷，我的农药和吃鸡正等着我临幸，想想还是有些惆怅。” 罗塞尔写完，轻轻舒了口气，正要把这篇日记收藏起来的时候，突然，祂耳畔突兀地响起了一声清脆的—— “叮！” “嗯？”罗塞尔以为出现了幻觉。 可下一秒，在祂眼前竟缓缓浮现出了一行行亮着微光的小字。 那是一篇日记： 【黑铁纪元1143年三月二十二日】 【到挑选信仰的时候了，一边是永恒烈阳教会，一边是工匠教会。】 【我的选择毫无疑问，赞美你，万机之神！】 【总有一天，我要让工匠教会改称机械神教。】 罗塞尔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就想主动与贤者老头取得联系。老头与祂联系较为容易，祂想要联系老头比较困难，老头曾说过这是因为两者间序列层次的差距。 不过，就在祂犹豫时，祂的目光又被最新出现的一行行小字所吸引： 【宿主开启非凡之路，获得新手大礼包。】 【宿主请查收。】 【是/否】 迟来的金手指？ 魔鬼的诱惑？ 这样谨慎地思考着，但罗塞尔很勇地选择了【是】。 这一瞬间，四份非凡特性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罗塞尔的面前，并且贴心地标注了物品的名称： 【歌颂者】【通识者】【刺客】【律师】 “‘歌颂者’，这是……太阳途径的初始序列。‘通识者’是我目前所在途径的初始序列，而‘刺客’没听说过啊，隐藏序列？听起来倒是挺酷的。” “‘律师’什么鬼，这不是耍嘴皮子的职业吗？近来一些城邦倒是将‘保护人’‘法学家’等职业都统一改称为‘律师’了。” 心里嘀咕着，根据前两个熟悉的序列名称，罗塞尔也猜测出后两种也是某条途径的初始序列。 除了这些序列九的非凡特性，旁边还静静躺着【质量一般的匕首】【生锈的左轮手枪】。 “还真是新手大礼包啊……但这些对我本身没有什么作用了，还不如给我一部手机来得实在。” 罗塞尔伸手将这些东西检查、琢磨了片刻，也尝试着跟这个“系统”对话，折腾了一阵，最终猜测这似乎是一种【日记系统】？ 祂试着又写了一篇日记，却未能触发系统的回应。 罗塞尔在祂的实验室里测试着“金手指”或者“魔鬼的诱惑”时，坐在钢铁王座上的赫尔迈厄妮，刚刚利用了恩赐能力，将存放在梦境空间内的四份非凡特性投送给了“选择收取”的罗塞尔。 她还用空想权柄，贴心地给罗塞尔整了新手枪匕套装。 如今的罗塞尔并不是神秘学小白，赫尔迈厄妮没打算用这类小手段，将对方变成傀儡之类的存在。 她只是在利用罗塞尔那种玩家心态，让祂主动去探索世界真相，逐步扭转被“隐匿贤者”带偏的世界观。 除了对罗塞尔这个老乡施加影响之外，赫尔迈厄妮还在尝试突破“隐匿贤者”的抵抗，利用格里沙制造的这台装置，想要进一步影响到那些“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们。 “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们中，必然藏着不少“隐匿贤者”乃至于外神们的信徒。 就算是依靠集体潜意识大海，也很难直接将这些家伙辨认出来，但依靠着这座钢铁王座，让赫尔迈厄妮看到利用“白塔”权柄将那些人一网打尽的希望。 …… 站在击杀的怪物身旁，阿曼妮西斯收容了最后一份“知识皇帝”非凡特性后，紧绷着的精神，才稍稍舒缓了些。为了行动的隐蔽性，其余高序列特性，祂也都打算亲自一一回收。 至于数量更为庞大的中低序列特性，阿曼妮西斯把那些特性线索分散融入在各种不同类型的任务中，那庞大的人类军团、教会成员以及城邦非凡者组织会在执行各自任务中，偶遇到这些特性的线索。 不过，“太阳神”坐上钢铁王座一事，瞒不住那些有心人。 近期，陡然活跃的原始月亮信徒，制造祸乱的“窥秘人”，频频失控的异种，觉醒了独眼的巨人……原本欣欣向荣的人类社会，在各个角落都冒出了不少问题出来。 借助遍及人类疆域的信徒，把握到种种异动的阿曼妮西斯，对此虽不意外，但目光愈发冰冷： “都在蠢蠢欲动啊。” ------------ 第24章 神之途径 “首席，埃兹拉他们耳边那恼人的呓语，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全消失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看到完成实验环节而直起身来的格里沙，罗塞尔趁着这份空当，打听道。 向来惜时如金的格里沙，此时，竟然虔诚地说道：“是神庇护了我们。” 祂的声音平和又笃定，犹如在诉说着真理。 罗塞尔闻言，不禁挑眉，祂狐疑地看着着格里沙。 在过往的接触里，祂能感受到这位首席心中有着信仰，但那信仰，绝非指向什么神明。 打从最开始，祂拿着城邦推荐信来到钢铁之都，来到格里沙科研组实习时，罗塞尔是抱着挑衅的态度来的。 祂并不服气这个处处压祂一头的“穿越者”，祂认为格里沙的种种科研成果，不过只比祂早一步罢了。 尤其是早前那些近乎复刻地球文明的科研成果，只要给祂充足的时日，那些成果祂同样能做出来。 但跟着格里沙搞研究后，祂发现，哪怕有着同样的思路，祂也不可能先格里沙一步研究出成果。 因为祂有着休息时间，甚至也娱乐放松的时候。 但格里沙却全然不同。 在罗塞尔眼中，这位首席简直就是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别说是丰富多彩的娱乐生活了，就连最基本、最必要的休息时间，祂都一股脑投入到无止境的研究之中。 罗塞尔问过格里沙，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累？ 格里沙却只是淡淡道：“我的时间并不充裕。” 罗塞尔想要进一步询问，格里沙却用一句话结束了祂们间的对话： “当晋升到序列二，你将真正认识这个世界。我期许着你……不，我需要你的这份力量。” 被一个大男人如此直白又郑重地说“需要”，罗塞尔下意识就想抬手拍打对方的肩膀。 像对待地球上损友那样调侃几句。 笑话对方这般说话实在矫情。 但看着对方说完后就埋头投入工作的模样。 罗塞尔喉咙里的打趣话语一下子全咽了回去。 那一刻，祂无比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人，正怀揣着一份即便拼尽全身每一分力气，也要改变世界的理想。 甚至，都不是改变世界。 而是殚精竭力地，要拯救世界。 可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今天却虔诚地跟祂说起了“神庇护世人”？！ 这一刻，罗塞尔就像是被冰桶从头浇灌，冷彻心扉。 祂难以揣测，是什么东西竟然会将格里沙这位“穿越者”改造成现在这副模样。 只有格里沙那一如既往的忙碌身影，能让罗塞尔感到，些许的安定。 罗塞尔回到祂的独立实验室，祂取出日记本，怀揣着一种莫名心情，写起了一篇新的日记： “神到底是什么？” “我难以想象格里沙这位‘穿越者’老大哥，竟然会成为神的信徒？” “我能感受到，格里沙神态中流露出的，对神的信赖。” “那是祂之前从未有过的。” “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是太少，太少了。” 当罗塞尔收笔后，祂那沉寂了数天的日记系统，在此时突然有了反馈。 【十二月十六日】 【“门”先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提到了两个定律，一是非凡特性不灭定律，二是相近序列内非凡特性守恒定律。】 【非凡特性从源头上就固定了总数，不会增加，不会减少，这是否说明真的有一位创造所有的主，全知全能的神，一切都源于祂？】 罗塞尔还未从这份突如其来日记中回神过来，系统提示的微光，在祂眼前闪烁。 【宿主发现神之途径，获得晋级大礼包。】 【宿主请查收。】 【是/否】 神之途径？这是什么？ 罗塞尔选取了【是】。 这次并没有任何物品出现，但一股庞大的信息，灌入了祂的意识。 “通识者”“考古学家”“鉴定师”“工匠”“星术师”“炼金术士”“奥秘学者”“大师”“黑暗之光”“完美者”！ 祂看到了一条从初始序列一路成神的途径！ 原来，魔药的终点就是神灵！ 序列一之上存在着序列零！ 序列零就是神灵！ 此时，罗塞尔不仅窥探到了神灵的秘密，让祂不由得瞳孔扩张的是，祂看到了一个成神仪式： 完美者：推动文明发展，发展程度越高，仪式效果越好。 与此同时，神秘的未知之地，一道由庞杂信息组成的虚幻光芒将自己和这片区域隐匿了起来。 这道虚幻的信息洪流陡然化作成一个佩戴着怀表的无面老者，祂看到了罗塞尔得到的那些神之奥秘。 祂不由得喃喃：“成神仪式……” …… “守夜人”赛琳娜骑在蒸汽机车奔驰。 此刻祂身下的蒸汽机车遍体通红，犹如一道红色霹雳径直地冲撞在前方那逃跑的巨人身影上。 蒸汽轰鸣中，赛琳娜看着遭受重创的独眼巨人，看到对方那副惊恐的模样。 祂嘴角缓缓上扬，扯出残忍笑容。 祂牙缝间逸出的轻缓笑声，在呼啸的风声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虽说论及体型，赛琳娜依旧渺小得如同当初被巨人攥在手中时那般。 但此刻她与巨人的境遇，却因祂拥有的力量，而彻底调转过来。 自从巨人融入成为人类分支那刻，赛琳娜心底这份仇恨与恐惧，便再没有真正发泄出来过—— 哪怕祂逼迫着怯懦的自己加入“红手套”，去执行教会颁布的最危险的任务…… 在生死边缘徘徊，在血雨腥风中洗礼。 可心中仇恨与恐惧，依旧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青涩的少女已然蜕变为成熟的战斗修女，但祂仍旧未能找到填补心中空洞的拼图。 教会前辈曾对祂提议，向主求得心灵的安抚。 但祂拒绝了。 直到此刻，祂才明白…… 只有巨人的血肉，才能让祂获得真正的安宁。 但那自仇恨与恐惧酝酿而出的澎湃恶意，并没有让祂忘却自身的职责，祂声线极为温柔的笑道： “巨人，说出你的信仰。” ------------ 第25章 腐败巨人 寒冬降临。 呵出的气息瞬间便凝结成冰雾。 纷纷扬扬的纯白雪花，落在一个个体型超过十米的巨人身上。 这些巨人如一座座巍峨的小山，矗立在这片银白雪地上。 自从巨人一族融入人类这一庞大的种族体系，成为其中的一脉种族分支后，便少有这般巍峨的巨人诞生。 即便是踏上“黄昏”途径的巨人非凡战士们，成长方向也少有将体型扩大到这种程度。 而且，眼前的这些巨人们，脸庞中央，俱是一枚硕大的竖立独眼。 祂们是从黑暗纪元一路走来的……从异族战争中，从大清洗中，从各种严苛任务中，存活下来们的巨人半神们。 祂们是“王庭追猎者”。 如今，这些人数不及全盛时期十分之一的巨人半神们，以自己的忠勇表现，在融入人类国度后，被特许保留了“王庭追猎者”这一组织机构名称。 在这群巨人之中，体型最为庞大的，身着一袭厚重的黑甲，是“弑光者”米尔贡根。 祂如今已然是主的座下天使，黄昏途径序列二的“荣耀者”。 祂信仰着主。 更是“黄昏之主”麾下的最强战士。 米尔贡根缓缓抬头，如同晨曦汇聚般的独眼中，闪烁着坚毅与威严的光芒。 祂的声音如雷鸣般在雪地上空回荡： “诸君，如今邪恶在曾经的晨曦王子身上诞生，新生代中的愚昧个体被蛊惑。这些愚昧个体只知追寻巨人的辉煌历史，却对那段历史中，巨人背弃先祖的罪恶行径视而不见。” “他们已然堕落。” “他们公然背叛。” 祂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沉痛与愤怒，继续说道： “黑暗中，值夜者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准备对那些堕落个体展开审判与制裁。” “但巨人叛徒，必须由我们‘王庭追猎者’斩杀！” …… 凛冽寒风中，一个独眼巨人，身姿虽然魁梧，但他神情满是悲戚，他的声音微微带着抱怨与颤意： “特莱门特被抓了，贝雅特里斯也牺牲了……我们选择的蜕变之日，如今看来是不合适的！我们应该继续潜伏，积蓄力量……” 但不等他说完话，一张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凛冽风雪，抽在他脸上。 使得这巨人瞬间被掼到雪地上，砸出一个雪坑。 一个更为高壮的巨人，瞪着硕大竖眸，斥责道： “你这种怯弱言语，是对王的背弃。王呼唤了我们，王需要我们，我们将重聚在王的旗帜下，让巨人族的荣光，重归于世。” 骂骂咧咧中，高壮巨人转身敲着面前厚重石门。 石门内，是他们以山洞为基础，临时建造的据点。 但无人开门。 依稀能听到一种野兽般的咀嚼声，从门缝断断续续地渗透出来。 就在高壮巨人心底涌现出警惕时，里面传来了令他熟悉的、女性同伴温柔的声音：“我来了。”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石门缓缓从里面推开，一张柔和的女性巨人脸探了出来，她嘴角沾染着还未干涸的血污。 “肯德菈，你可真够墨迹的。” 高壮巨人对门内女同伴这种回归血腥的生吃行为毫不在意，自从蜕变之日后，不少同伴都恢复这种旧习，就连他心底也在摇摆。 他只是抱怨着肯德菈动作太慢，并踹了身旁靠过来的巨人一脚，把那巨人踹得朝着洞穴深处踉跄着小跑了几步。 踹了这一脚后，高壮巨人心中的烦闷和恐惧都得到些许发泄，然后，他瞅向肯德菈，随口问道：“你在吃什么？” 肯德菈意犹未尽地嘬着手指上沾着的肉末，柔和地笑着：“对不住，我的伙伴。我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吃上鲜肉了，所以做的过火了些。” 这时候，洞穴深处传来了同伴的尖叫声。 高壮巨人心中一沉，察觉到不妥，但等他匆忙回头张望。 却见在他身后，肯德菈那丰腴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眨眼间化作一滩青绿色脓液，唯有那张柔和的脸庞，悬在脓水上，依稀可辨。 肯德菈的嘴微微开合，依旧柔和地笑着：“你们逃不掉了，但这正是你们为王效忠的时刻。” 在肯德菈的灵性世界中，一尊弥漫着衰败气息的巨人，正在呼唤着祂，那巨人脸庞中央竖眸的位置，似是寂灭星辰般，空洞衰败。 生存本能使得高壮巨人奋起反抗，但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却伤及不到这摊脓液分毫。 眨眼间，他那高壮的巨人躯体，便被脓液覆盖。 山洞外，数道巍峨的黑甲巨人，围了上来。 …… 灵物天使教区。 繁茂植被覆盖着的石城，宛如世外桃源般静静矗立着。 一身黑裙的阿曼妮西斯环视着这被改造的宜居环境，开口问道：“灵物天使，异种们的躁动平息了下来？” “是的。”被玫瑰花覆盖了半张脸颊的托尔兹纳，点头道：“那股困扰在我身上的意志，似乎将重点放到了其他地方。” 托尔兹纳并不晓得面前女孩真正的身份，但祂能确认对方代表着主的意志，祂又叹息着道：“不过，之前那些欲望躁动的异种们，都被迫陷入了沉睡。” 阿曼妮西斯倒是不忧虑那些躁动的异种，因为“暗天使”教区的人类军团，有着能遏制异种暴动的常备力量，而且天空中的心灵巨龙们，也是赫尔迈厄妮留下的一道坚实保险。 祂需要关注的是托尔兹纳的状态。 “灵物天使”这位天使之王万一在某些意志的干涉下失控，又没有其他“天使之王”及时制约，会给人类国度带来不小的伤害。 看到面前黑裙女孩毫不遮掩的顾虑，托尔兹纳此时说道： “我也知道，遗落在我面前的唯一性和特性，太过巧合了。如今想来，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便被那道能引动欲望的存在所注目、影响、纠缠了。” 如此说着，托尔兹纳清秀面容，却露出了坚毅神情： “但我有着约束、节制的权柄，就算那股意志再度降临，有所准备后，我自信能对抗祂的影响。” “我虽然不知道，主是在跟什么敌人对抗，但我知道，因为主的存在，这里才能如此祥和。那股意志只能诱导我，并不能控制我。” 阿曼妮西斯听着托尔兹纳的话，心中虽然不能完全放心，但对方表露出来的这份坚定态度，让祂预备的计划能多几分把握。 阿曼妮西斯开口道：“我需要你出手，去对付一个或许不弱于你的大天使。至少要做到牵制住祂。” “大天使？” 托尔兹纳一愣，祂性情低调内敛，但并不认为大天使会是祂的对手。 但面前黑裙女孩说出的名称，让祂面露惊讶。 “原巨人族从神，‘晨曦之神’巴德海尔。” “祂如今不仅仅获得‘神明之手’特性，晋升成为大天使，祂还从主的敌人那边得到了衰败领域的力量。” 阿曼妮西斯说着，手中显露出一副眼镜，递给托尔兹纳，并说道：“戴着这副眼镜，能让你追踪到‘神明之手’的气息。除此之外，它还能帮你看穿敌人施展的种种能力。” 一件强大的神奇物品…… 托尔兹纳接过眼镜，轻轻戴上。 祂目光落在面前黑裙女孩身上，依稀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隐匿着属于“神明之手”的气息，并且能看到，女孩身上那超越了大天使的本质。 面前这位黑裙女孩，竟然也是一位“天使之王”！ …… 钢铁之都。 罗塞尔独自坐在实验室内，目光流露出一丝疑虑。 祂发现，贤者老头与祂的联系越来越少了，目前为止，已经至少一个月都没有与祂联系，甚至祂主动呼唤老头，都没有得到回应。 “贤者老头该不会出事了吧？” 罗塞尔皱着眉头，心底有些担忧。 祂近来有种“穿越者”气运陡然消散的感触—— 引导着祂的贤者失去联系； 有意拉拢的“穿越者”格里沙莫名陷入对神明的尊崇； 和伙伴们一起组建的“摩斯苦修会”也遭遇重创，同为创始人的斯蒂亚诺背叛了祂们，带着分裂而出的部分巫师，与祂们反目，一边帮着官方势力满世界抓捕着祂们的成员，一边吸纳着新的巫师们。 而且，最近，摩斯苦修会的伙伴们，也再没有找到敢于将目光投向天空的“通识者”研究员…… “难道……到了我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吗？”罗塞尔神情阴郁地喃喃自语着。目前摩斯苦修会中，也只有祂有能力完成对飞行器的研究。 带着这份落寞心情，罗塞尔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篇日记： “面对难以对抗的庞然大物时，或许我需要与同伴们在保持战略定力的同时，需要更改下战术。” “处于弱小期去挑衅他们，就像是以卵击石，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我们必须要学会隐忍，等待时机，积蓄力量。” “或许，我得优先提升自我的序列与实力，只有拥有了那份强大的力量，才能真正拥有改变世界的权势。” “彼可取而代之！”罗塞尔在日记的最后重重地写下了这几个字。 当怀揣着情绪写完这篇日记后，罗塞尔果然看到了“日记系统”的回应，祂正在为找到“日记”出现规律的事情而心情振奋的时候，那闪动的文字，却让祂陡然一惊： 【八月八日，第一次得到邀请，进入白枫宫，参加国王陛下举行的舞会。】 【……】 【我今晚有得到国王陛下的召见。】 【我以为，来自地球，接受平等教育的自己会不卑不亢，淡然镇定，可实际上，依然很紧张很激动，不自觉就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当然，我知道我和国王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这就是权势的魅力啊！】 地球！ 罗塞尔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浮现的这篇“人类语”日记，祂惊讶地发现，这些文字此刻竟然全都变成了“汉语”。 不仅如此，祂仔细端详着这些字迹，发现竟然是祂未穿越前时，自己潦草起来的字迹。 虽然大胆地与“日记系统”接触，但罗塞尔心底是把这“日记系统”当做魔鬼之类的接触，毕竟这个世界可是有着神秘侧力量。 恶魔、魔鬼、深渊等，都是确实存在的。 可此刻，日记中揭露的“地球”，显露在祂面前的熟悉的汉字，以及那熟悉的字迹，都让祂不禁涌现出一种猜想： “日记系统”与我的穿越有关？！ 【宿主探究穿越之谜，获得鼓励大礼包。】 【宿主请查收。】 【是/否】 罗塞尔迟疑了下，祂仍旧选择了确认。 在这瞬间，一团闪烁着微光的脑状特性安静地躺在祂的面前。 上面依旧贴心地标识着： 【奥秘学者】 这是祂急需的晋升材料！ 晋升仪式、辅助材料，自从上次得到神之奥秘时，祂就一直在做准备。甚至，祂还知道格里沙在帮祂申请“奥秘学者”特性…… 难道这个日记系统真的是我的金手指？ 罗塞尔此刻还想到了那块让祂穿越的神秘银牌。 或许，在成功晋升为“奥秘学者”后，祂就能拥有破解那银牌上秘密的能力。 或许祂能因此找到祂穿越到异界的原因，以及…… 探究这个“日记系统”。 …… 冰冷阴森的“宫殿”内，赫尔迈厄妮坐在钢铁王座上，将一份“奥秘学者”以恩赐的方式，送到了选择接取的罗塞尔面前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阿曼妮西斯为她收集来的情报上—— 在巨人群体中传播的隐秘组织“万物终灭会”的幕后黑手，就是消失许久的“晨曦之神”巴德海尔。 在阿曼妮西斯的情报中，巴德海尔不仅获得了最后一份“神明之手”，从而晋升成为大天使，并且疑似得到了影响着“灵物天使”的那位外神的力量支持，获得与“黄昏”途径似是而非的衰败权柄。 “将‘灵物之神’托尔兹纳当做玩物的外神是‘欲望母树’……” “可很显然，‘欲望母树’的权柄并不包括‘衰败’。” 赫尔迈厄妮思索着那些旧日的尊名…… 并不需要很久，“衰败君王”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 第26章 碰面 “血天使”教区。 根源之城，拉蒂伽。 在莉莉丝服食魔药，晋升成为“自然行者”，并且容纳了“母亲”唯一性后，那座母巢般的肉城便蠕动钻入了地底，沉眠于“太阳神”的安抚中。 如今的根源之城，是生命之城，是养育之都，是当前纪元生命科技的前沿研究基地，更是保障、改善泛人类种族粮食的育种中心。 一处培育基地里，自“启明天使”教区制作的、精密复杂的仪器与设备，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血族亲王”奥尔尼娅收敛着自身对生命影响的气息，来到正在观察新一批物种幼苗生长情况的莉莉丝身旁，轻声汇报道：“始祖，‘生命’与‘圆月’，已经将那些吸血鬼的特性尽数收回。” 听着奥尔尼娅的汇报，莉莉丝眼眸有一瞬的黯淡，但面对完美执行了祂的命令的奥尔尼娅，莉莉丝很快就藏匿起内心的那丝伤痛，祂笑道：“辛苦你们了。” 自从被“太阳神”认作女儿，成为神子后，莉莉丝就感受到与罗之间的联系得到了加深，但血族中崇拜“原始月亮”的个体，数量反倒是逐渐减少。 “太阳神”曾跟祂剖析其中原因，说是“母巢”与“堕落母神”虽然存在联系，但显然已经分化成两个独立个体。 祂与“母巢”加深了关系，强化了“母巢”的影响，反倒让“堕落母神”想要依靠“原始月亮”的象征，来影响血族的难度变大了。 而“母巢”目前来看，比较安分。甚至，“母巢”竟然似乎真的具备着母性，祂溢出的那份源质气息竟然主动避免伤害莉莉丝这个女儿，就连渗透在奥尔尼娅身上的那部分污染都主动消散了。 不过，莉莉丝没有掉以轻心，祂知道“太阳神”坐上了钢铁王座一事，同时祂也知道屏障外的诸多敌人。 为此，祂主动让祂的孩子们，去处理那些近期也活跃起来的“原始月亮”信徒们，也是为了给其他人减轻压力。 有“太阳神”支撑的时候，整个世界欣欣向荣、一切风平浪静。可如今“太阳神”刚刚坐上了钢铁王座，各种与外神有关的隐秘组织便都冒出了头来…… 在奥尔尼娅离去，莉莉丝不由得仰头，望向那阴沉压抑的苍穹，冬日里铅灰色的云层似是要压塌这个世界。 片刻后，祂身影融入了自然，向着钢铁之都的方向而去。 …… 在坐上钢铁王座后，赫尔迈厄妮切断了与其他人的意识链接，但也加强了与“通识者”们的链接。 坐在这里，祂能看到所有“通识者”们所研究的内容，因此她就像置身于知识汪洋中，每天都像是被数以万计的理工老师灌输着科学知识。 而且，随着阿曼妮西斯主导的非凡特性回收任务稳步推进，她的“老师”数量还在持续攀升，要不是她有着真神层级的坚韧精神，还真没那么容易完全接受这般体量的讯息洪流。 除此之外，赫尔迈厄妮也看到了那些围绕在“通识者”们身旁的普通人研究员们，她清楚，就算将所有“通识者”途径的非凡特性都收集到手，也难以让全体人类都成为非凡者。 不过，赫尔迈厄妮想到了源质、旧日们的恩赐体系。 如果能促使该途径的旧日“知识之妖”诞生，或者能掌控源质“知识荒野”，倒是能以恩赐的方式，助力研究员群体乃至更广泛的群体完成升格蜕变。 当然，这种设想存在着太多的困难。 将人类看做蝼蚁的天生旧日们，绝不会诞生这样的想法。 甚至就算是以人晋升走到旧日层次，也未必就能理解这种想法。 就算是赫尔迈厄妮自己，也只是因为她选择了将人类命运与自身成长紧密捆绑的道路，以至于她在种种事情上做出的选择，看起来崇高。 赫尔迈厄妮知道自己的情况，她心中所求无关崇高与卑劣，她所求的是挣脱世界加于她的种种束缚，是随性所欲的自由。 只是古神、“上帝”、外神等等恰巧挡在了她的路上。 真要论及人性中的纯粹与伟大，格里沙倒是真正的这类人。 但目前而言，赫尔迈厄妮无法像信任阿曼妮西斯那般，去信任格里沙。 赫尔迈厄妮这段日子里，甚至还考虑自己有无可能容纳源质“知识荒野”，只是经过各个角度的推演，结果都不容乐观。 就算是以“全知全能者”的位格，去容纳其他源质，从稳定性来看，“知识荒野”并非是最合适的，倒是在推演中，“灾祸之城”居然与“混沌海”具备一定关联性。 而“暗影世界”也与“混沌海”有着复杂的联系。 这种推演认知，让赫尔迈厄妮谨慎思考的同时，也猜测曾经那位容纳过其他源质的“上帝”，或许与这几个源质有关联，“异种王”的异常表现就是个例子。 思考着这些，赫尔迈厄妮突然“看”到已经晋升成为“奥秘学者”的罗塞尔有了新的动静——她注目过去，“看”到罗塞尔在制作一块银牌。 那是……让罗塞尔挂上“源堡”的媒介。 阿曼妮西斯的“手机”，罗塞尔的“银牌”，以及周明瑞的“秦汉秘传方术纪要”，都是他们在史前地球被毁灭前，被天尊选中收纳入源堡的媒介，因为这些媒介，都记载着“天尊”的尊名。 他们都是被“天尊”选中的复活载体。 赫尔迈厄妮看着罗塞尔一步步地复刻了那块银牌，看着银牌上的符号花纹，赫尔迈厄妮从根源上辨认出，那些纹路果然是…… “福生玄黄天尊”！ 赫尔迈厄妮看到罗塞尔整个人此刻呆滞。 她想要进一步探究罗塞尔此时的情况，但她的目光被屏蔽了，那是“源堡”的力量。 可是，在赫尔迈厄妮的认知里，“完美者”途径的罗塞尔，别说“源堡”了，就连源堡延伸而出的那片“灰雾之上”都进不去。 所以……罗塞尔，这是被人邀请进去了？ 目前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似乎只有阿蒙了。 罗塞尔和阿蒙的相遇啊…… 赫尔迈厄妮微微叹息，旋即她做好了被阿蒙前来质问的准备。 …… 个人实验室明亮的灯光下。 当记忆中银牌完美复刻的瞬间，罗塞尔脑海中回荡着“福生玄黄天尊”的尊号，不等祂回神，无垠灰雾如潮水汹涌而至，瞬间遍布了祂的整个视野。 灰雾…… 灰雾中藏着我穿越的秘密？ 本就为了探究穿越秘密才尝试制作银牌的罗塞尔如此想着，但祂眼前除了灰雾，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罗塞尔疑惑失落时，灰雾中骤然有股引力将祂拉扯进去。 经过这阵天旋地转般的拉扯感后，罗塞尔发现，自己依旧置身于无垠灰雾中。 不过，此时在祂身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娇小的人影。 那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黑卷发，黑眼睛，戴在右眼的单片眼镜。 罗塞尔整个人猛地一僵，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祂清晰地记得，这正是从“罗塞尔.古斯塔夫”身上复活的那天，突然堵在祂面前的神秘少女。 但祂此刻身处灰雾中，连跑都跑不了。 罗塞尔在心底疯狂呼唤贤者，但理所当然的，根本没有回应。 “我长得很可怕吗？”面前戴着单片眼镜的少女，神态平和，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如果真这么吓人，那可真是抱歉。” “你很美丽。” 罗塞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祂深知此刻无法逃避，只能尝试用自己与女孩们打交道时的经验来应对眼前的局面。 而且，祂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真的很美。 只是初见时那种莫名产生的恐惧感，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祂的心底，让祂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对方。 罗塞尔尝试用共同话题拉近彼此距离，并期望能从对方口中打听些情报：“美丽的女孩，你也是非凡者吗？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祂疑惑，这少女为何会出现在疑似与祂穿越有关的灰雾里。 难道眼前的少女也是一名“地球人”？ 而祂们这些“穿越者”之间有着彼此厮杀之类的隐藏设定，所以祂才如此发自内心地恐惧着这名女孩？ 可是，祂从未在格里沙身上感受到这种想要逃离的恐惧感，难道格里沙不是“穿越者”吗？ 一时间，罗塞尔心中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然而，面前的少女只是静静地微笑地看着祂，说道：“你是地球人？” 老乡？ 罗塞尔吓了一跳，这个念头浮现在祂脑海中，但祂还是谨慎地先回想了下，祂刚刚有没有回想跟“地球”有关的念头。 因为祂突然想到，面前少女说不定能窥探祂内心的想法。 罗塞尔在瞬间就回忆了一番，祂确认了自己刚刚没有想“地球”这一词汇。 也就是说，面前的少女也是地球人？ “穿越者老乡？”面前女孩又进一步问道。 罗塞尔又确认了一番，祂刚刚没有想“穿越者”“老乡”这类词汇。 虽然仍旧不知道对这少女的恐惧从何而来，但罗塞尔此时基本上确认面前少女是个“地球老乡”。 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汉语。 罗塞尔尝试用汉语来沟通：“你来了。” 面前女孩没有回应。 不像是接不住梗，更像是听不懂。 罗塞尔又改用蹩脚的英文说了一句：“hello。” 但少女也没有反应。 罗塞尔沉默了。 可能我之前的猜测有误……面前这少女大概率不是地球老乡…… 罗塞尔有些自暴自弃地对少女说道：“你不是穿越者……你在读取我的记忆？” 看到面前伪装出颓废模样的罗塞尔，阿蒙并没有将自己“窃取”能力解释给对方。 实际上，祂在没有寄生对方的情况下，是无法窃取对方记忆的。 祂刚刚窃取的只是对方此时所想的“念头”。 而被祂窃取的“念头”，会从对方脑海中彻底消失，所以罗塞尔才会无法回忆起相关的内容。 “地球”“穿越者”“老乡”“汉语”…… 阿蒙发现在罗塞尔身上藏着不少有趣的事情。 祂很想继续与对方交流。 不过，祂更想在现实世界中找到这位“罗塞尔.古斯塔夫”。 而且，祂现在，很想很想，去钢铁王座那边，确认一件事情。 在罗塞尔刚刚来到灰雾之上时，对方脑海中所想的“日记系统”，让阿蒙联想到了恩赐与空想等能力。 阿蒙凝望了罗塞尔一眼，转身从灰雾之上消失。 而在阿蒙消失的同时，罗塞尔骤然从灰雾之上坠落，等祂反应过来，祂已经坐在了实验室内的座椅上。 …… 端坐在钢铁王座上。 赫尔迈厄妮看到逐渐凝聚身形的莉莉丝。 这座“宫殿”门口并非没有守卫，但不存在能拦住莉莉丝这位“天使之王”的守卫。 至于有没有敌人敢来直面坐上钢铁王座的赫尔迈厄妮——都不需要动手，赫尔迈厄妮显露出真神模样，就能靠眼神逼退那些不到真神的敌人。 “太阳神，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吗？”莉莉丝显露身形后，主动问道。 赫尔迈厄妮正想要回应，但又一道身影从灵界穿梭而来。 这种从灵界穿梭而来的动静，反倒是触发了宫殿的警报。看来阿蒙偷盗而来的穿梭能力，并非属于高序列。 警报声吸引来了“宫殿”守卫，但那些虔诚的太阳祭祀，在赫尔迈厄妮平淡的声音中又纷纷退去。 阿蒙看到在场的莉莉丝，稍一愣，然后微笑地招呼道：“莉莉丝姐姐，好久不见呢。” 莉莉丝看着明显与“太阳神”有事商议的阿蒙，知趣地说道：“我先去找‘启明天使’定制些仪器。” 不过，赫尔迈厄妮却出声留住了莉莉丝：“不用避嫌。” 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赫尔迈厄妮看着与罗塞尔见过面后的阿蒙，说道：“你想问什么，不用避着莉莉丝。” 面对眼前巍峨光影如此举动，阿蒙嘴角勾起，笑道：“伟大的太阳神，一直以来，您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 第27章 伟大贤者 陡峭山壁攀爬着藤蔓。 三角履带碾过雪原。 粗粝的蒸汽车头像一头巨兽，从矮树林中冲了出来。在一个飘逸的甩尾中，履带型蒸汽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山崖下。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是两个穿着古典巫师服的青年男女。 车内主驾上，穿着干练工装服的男子，身上套着厚夹克，挥手与他们告别道：“这趟多谢你们了，不然镇上的损失可不小。” 穿着古典巫师服的青年男女闻言展露出笑容，年长些的青年回应道： “卡西乌大叔您客气了，我们比邻而居，自然不会看着小镇遭受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灾而无动于衷。而且我们很高兴，我们掌握的巫术能帮上你们的忙。” 年轻的女孩也在一旁俏皮地说道：“是啊，卡西乌大叔。我们老师常说，巫术是一种带给人类幸福的力量。” 工装男子趴在车窗上，探出小半个身体，冲着巫师们笑道：“塞拉菲娜巫师是位伟大之人……我记得你今年成年，下趟来镇上，我请你喝酒。” 与镇民挥手告别，年轻的巫师们挥舞着手中魔杖，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他们缓缓飞了起来，向着陡峭的山壁之上飘去。 蒸汽越野车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孩，眼睛一直盯着那两道飞上峭壁的巫师身影，眼中满是艳羡之色，他转过头对开车的父亲说道：“爸爸，我也想去学习巫术。” 男人看了看孩子希冀的目光，微笑着说： “我准备在你完成通识教育以后，送你去学院深造来着……” “成为巫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你想尝试的话，塞拉菲娜巫师有从镇上选拔弟子的意向，我会尝试替你报名的。” “但我们说好了，如果通不过考验，你可得老老实实地去学院学习。” …… 崖上，是普通人目光难以企及的僻远之地。 走过那些被施展了警戒咒的树木，年轻的巫师女孩，活泼得犹如林间精灵，她漂浮着穿越闪烁着奇异银芒的泉水，一路飘到由巨大藤蔓缠绕的巫师小屋。 “老师。”女孩扑进了正在整理着笔记的中年女性怀中。 这位中年女性正是塞拉菲娜巫师。 祂看着怀中的女孩，流露出宠溺的笑容，问道：“你这孩子，我交给你们的后续收尾工作有好好完成吗？” “当然啦。”女孩骄傲地仰起头，说道：“我们巫师拥有解析一切非凡的力量。我怎么会给老师丢人，给巫师们丢人呢。” “老师，您还在整理巫术笔记啊。”女孩看到塞拉菲娜手头那沓厚厚纸张，疑惑道：“可您不是说过，巫术是一种越隐秘越强大的力量吗？” 塞拉菲娜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是啊，但我们不能为了追逐强大，而顾忌传播这份知识。那些误入‘巫师’途径的人们，那些想要成为‘巫师’的人们，也需要更好的引导。” “以前，像我们这代巫师，虽然遭受着‘知识逐人’的痛苦，但同样，承受着失控代价的我们，也从中获知不少知识。” “如今，那追逐我们的呓语突然减弱，但新生代巫师们减少了失控风险的同时，却也因此缺失了获取知识的一个渠道。所以这份职责，该由我们来承担。” 塞拉菲娜温柔言语中，自有一份坚定的力量。 此刻那年长些的青年也走了进来，他不动声色地将老师的话铭记于心，想要成为像老师一样的，真正巫师。 然而就在这时，袭击骤然降临。 黑夜。 小镇沉浸在一片宁静的睡眠中。 身穿黑色教士服的值夜者们，在夜间居民们的住所间穿梭。 紧随值夜者们身后的，是一些手持古怪装置的、信仰着“启明天使”的教士。 一道略显冰冷的叹息声，指示着这些人的行动： “清除所有居民与巫师、巫术有关的记忆，焚毁一切与巫师、巫术有关的物件。” “务必做到彻底清理。居民们相应的补偿，会以灾后补贴的形式下发……” 山崖巫师隐秘之所。 本宁静的氛围被彻底打破。 爆裂声席卷一切。 塞拉菲娜此刻咬牙切齿，冲着眼前披着巫师袍的健壮男人，愤恨地喊道： “斯蒂亚诺！” “你真的背叛了巫师！” 披着巫师袍的斯蒂亚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祂以序列三“预言大师”的非凡能力，彻底压制了曾经的巫师半神同伴，劝告道： “塞拉菲娜，束手就擒吧。” 此地的中低序列巫师们，都被斯蒂亚诺带来的“摩斯苦修会”成员们击败收押，而此地积累的所有巫师资料，都被收集起来，付之一炬。 凄惨白炽火焰的照耀中，塞拉菲娜只能痛心地向着罪魁祸首的斯蒂亚诺叱骂道：“斯蒂亚诺，难道你已经迷失在力量中了吗？！” 斯蒂亚诺看着塞拉菲娜，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祂平静地劝道：“塞拉菲娜，是你们的道路错了，巫师不该宣扬，巫术必须隐退。这既是主的神谕，也是神的期望。” “主……”塞拉菲娜知道这个称号，是只属于那位“上帝”，那位带着人类走出黑暗纪元的“太阳神”。 所以哪怕是加入了摩斯苦修会，哪怕赞同着人们对天空的探索，可在祂心中依旧秉持着对主的虔诚。 祂仅仅是不满，主对祂们自由的干涉。 可……神又是哪位存在？ 当前纪元中，除了那位唯一的主，能以神称呼的，唯有那位沉睡的女神。 “神啊……” 斯蒂亚诺意义不明地叹息一声，而后祂冷漠说道： “所有的神秘，都将隐秘，所有的力量，都将归于，那位曾在我们耳畔呓语、指引着我们将目光投向天空的伟大……贤者。” …… 让“灵物天使”托尔兹纳携带着“知识皇帝”特性制成的封印物，去对付疑似获取了新力量的巴德海尔。 让值夜者、摩斯苦修会、“启明”教士们彻底执行着让巫术隐秘的神谕。 有条不紊地地推行着这些计划中的事情，阿曼妮西斯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那份藏匿起来的“隐者”唯一性，隐匿贤者。 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藏，就藏得住的。 …… 钢铁之城。 罗塞尔消融了手中银牌，但祂心中的疑虑却难以消融。 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没能探究出我穿越的原因，没有确认‘系统’的真身……但已是‘奥秘学者’的我，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 罗塞尔心底想着，祂此时有了离去的打算，既为了完成飞往星空的研究，也为了将自己重新隐藏起来保障自身的安全。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毫无声息地出现在祂背后，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周遭的寂静：“你打算离开？” “首席。”罗塞尔收敛了一切心思，故作诧异道：“我怎么会打算离开呢？” 格里沙只是淡淡地瞥了祂一眼，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简短地说道：“跟我来。” 说完，格里沙转身就走。 罗塞尔迟疑了下。 但祂想到，以格里沙的性格，如果真的发现到祂的可疑，想要对祂不利，必然会直接动手，而不是耗费于对方而言极为珍惜的时间，来做这些不必要的试探。 罗塞尔跟上了格里沙的步伐。 ------------ 第28章 渎神 罗塞尔跟随在格里沙身后。 在祂跟上来的刹那，面前格里沙的身形突然虚幻成一幅画卷。 罗塞尔想要停下脚步，但画卷中传来的吸引力，将祂变成了一道信息洪流，并卷入其中。 在这种诡谲的信息流状态中，罗塞尔只觉得祂仿佛穿梭过一个悠长的隧洞。 那隧道延伸向深邃的地底。 从隧道出来的瞬间。 从信息流状态恢复过来的罗塞尔，恍若跌进了一片由幽蓝冷光交织的幻境中。 此刻，祂头顶是由聚合材料打造的湛蓝穹顶。 清冷幽邃的蓝光从材质内部渗出，均匀铺满这座地下城市的每一寸。 纵横交错的管道线路，犹如城市的筋脉，粗细不一地攀附在四周墙壁，时不时闪烁起脉冲式的微光，好似血液在管道内奔涌律动。 罗塞尔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祂熟悉、甚至是祂研究的前沿科技成果，从材料到能源，从生命科技到精神装置…… 祂还看到了此地中央区域矗立着一座，血肉包裹着的，巨型球状造物。 那巨大到称得上奇观的球状造物，像极了一颗大脑。 球壁上布满无数细小接口，犹如神经元突触，密密麻麻地串联着更多精密复杂的精神设备。 只是此刻，这颗“大脑”安静得有些异常，毫无生气，好似缺失了某种至为关键的核心部件，因而陷入了沉寂中。 罗塞尔震惊地望着眼前景象，祂没想到，在钢铁之城之下，竟然隐藏着一座……尚未竣工的“智脑之城”！ 身旁的格里沙，并没有向祂解释这座“智脑之城”，反而突然问道： “虽然我们一直都投身于忙碌的科研工作，但‘太阳神’将分化的各人类种族重新整合，并引领人类走出黑暗纪元的历史，你应该知晓吧。” “当然。”罗塞尔严肃且似是崇敬地点点头。 可实际上，在祂心底，对人类教会赞颂宣扬的“太阳神”这段光辉过往，并没有太多真实的感触。 祂打从心底认定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和周遭的一切始终隔着一层屏障，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疏离感。 甚至在祂心中树立的那些远大理想，归结原因，也只是想要以玩家心态攻略这个异世界。 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兴衰荣辱、苦难辉煌，实在难以让祂产生共情。 而且，对祂而言，太阳底下，并无新事。 太阳神的事迹，不过是个屠龙者终究变成龙的故事。 这位“太阳神”将古神权柄逐一收拢后，便自认唯一主的霸道行径，实在让祂这种“穿越者主角”极为反感。 祂体现这份反感的方式，便是想要打破“太阳神”的神之禁区。 不过，祂对眼前这位格里沙前辈，心中抱有一份敬意。 哪怕心底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是疏离的，但格里沙这种真正为了崇高目标而贯彻奋斗精神的人物，却又是那么鲜活。 不仅是那份崇高，更重要的是那份坚持与努力。 因为，罗塞尔自认他曾也是一个努力活着的人。 所以，像格里沙这种努力的家伙，很容易感染到他。 就在此时，格里沙又开口问道：“菲利普，从你角度来看，当这里竣工后，会给人类社会带来多大的变革？” 罗塞尔没有立即回答，依靠着积累的科研知识，祂看懂了这座“智脑之城”的很多构造与构思，但祂无法确认，这座“智脑之城”能触及到哪种地步，斟酌着，罗塞尔问道： “你打算用什么来充当核心？” 罗塞尔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快速回溯自己参与过的种种前沿研究项目，却怎么也想不出，当下有哪种先进的科技，能够担当起这最为关键的算力核心。 格里沙却吐露了让祂惊讶的词汇：“神。” 罗塞尔豁然转头，直勾勾地望向平静的格里沙，心底惊愕万分，不由得脱口道：“什……什么？” 格里沙神情不变，语调平平地说道：“我在地表打造了一套与这里配套的设备，等这里竣工，两者彼此相连，就能让一位神灵成为核心。” 用神当核心…… “这可能吗？”罗塞尔虽然觉得疯狂，但祂更觉得……这想法很刺激！ “由于种种原因，唯一主已然与那装置相连。”格里沙虔诚道。 罗塞尔瞬间恍然，祂此刻甚至觉得自己把握到格里沙突然对神变得虔诚的原因，格里沙这是把唯一主当做自己的完美造物的一部分了啊。 “菲利普，我们的时间很紧张，我需要你留下帮我完成它。” 面对格里沙的这份邀请，罗塞尔心动了。 突破神之禁区的计划，与格里沙这种将神打造成“完美造物”的狂妄项目相比，可实在是太渺小了。 …… 钢铁王座上，与“通识者”们意识链接的赫尔迈厄妮，将目光从格里沙打造的幽蓝的地下城市收了回来。 不同于被格里沙邀请的罗塞尔以及被诱导的某个背后存在，赫尔迈厄妮能洞悉到格里沙的真正打算——完成那件地下造物，足以推动属于格里沙的成神仪式。 这座“宫殿”、这钢铁“棺材”，她不过是暂坐罢了。 格里沙的行动力比我预计的要更强啊……如此算来，格里沙成神之日恐怕也并不遥远。 赫尔迈厄妮心底感慨。 要不是为了让阿曼妮西斯的成神仪式效果达到最佳，倒是可以等一等格里沙，借助格里沙来较为轻松地完成“黑暗”的成神仪式。 而此时，阿蒙的渎神之语在“宫殿”内轻轻回荡：“伟大的太阳神，一直以来，您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站在一旁的莉莉丝都不由得睁大了眼。 闻言，赫尔迈厄妮说道：“不用再做试探了……‘太阳神’‘暗天使’‘空想天使’确实都是我。但‘上帝’与‘太阳神’这两个尊名又不仅仅代表着我。” 对此，阿蒙陷入了沉默。 而一旁莉莉丝不由得惊讶问道：“难道‘空想天使’一直都是您的一部分？” 赫尔迈厄妮没有多做解释，她叹息道：“我与你们的情况类似，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防止某个意志在我体内复活。” 莉莉丝之前就有类似的猜测，祂只是诧异赫尔迈厄妮竟然是“太阳神”的一部分。 莉莉丝古怪地瞥了眼伫立当场的阿蒙，从母亲的视角，祂能感受到阿蒙此刻心底酝酿的复杂情绪，尤其那份对“太阳神”欺瞒的委屈。 不过，祂也能看得出，阿蒙心中那份巨石落地的……一种轻松感。 似乎，阿蒙一直在为祂的母亲“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忧虑着什么事情。 而那些忧虑随着“太阳神”与“空想天使”身份的袒露而烟消云散。 可即便如此……“太阳神”想要哄好孩子，看这模样，得费一番功夫了。莉莉丝很有经验地想着，并且祂没打算离开，隐隐想要观望吃瓜。 阿蒙居然算是“太阳神”的女儿…… 莉莉丝心底如此感慨着，但祂又陡然一愣。 因为，祂想到，祂如今也是“太阳神”的女儿。 而且，真要论认亲时间，祂甚至还要排在阿蒙之后！ 阿蒙……姐姐？ 本想着吃瓜看戏的莉莉丝，陡然间，发现祂的辈分居然还能再继续下降？ ------------ 第29章 推动 “伟大的太阳神啊，您能否告诉我，什么是穿越者？” 从称呼上，就能看得出阿蒙此刻心底的小情绪。 但阿蒙此时神情难得郑重，祂那一贯上扬的嘴角，紧紧抿起，显然对于这些超越祂认知的词汇，祂不仅是好奇，而是在探索。 看着阿蒙这副模样，赫尔迈厄妮余光又瞥了眼一旁的莉莉丝。莉莉丝神情看似对这类词汇并不熟悉。 猜到阿蒙这些词汇都是在与罗塞尔接触时获知的，赫尔迈厄妮缓声解释道： “穿越者啊，那是在比黑暗纪元更久远的地球史前文明里，在那时候的通俗里，特指从其他世界穿梭而来的异界人。” 在提及“地球史前文明”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赫尔迈厄妮看到莉莉丝神情微动。 凭着这转瞬即逝的微妙神情变化，赫尔迈厄妮心底对于莉莉丝的来历，大致有了判断。 阴影帷幕遮掩着钢铁“宫殿”，此地早已显化成她的神国，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 “不过，我并不是穿越者。我，以及阿曼妮西斯，都是从那久远的时代里幸存下来的旧日遗民。” “您和‘黄昏之主’……”莉莉丝像是被这话惊到，不禁诧异出声，往日的从容都少了几分。 阿蒙疑惑地看着有些失态的莉莉丝，一个猜测浮现在祂心中，祂径直问道：“莉莉丝姐姐，难道你也是……这种旧日遗民？” “我……”莉莉丝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我情况特殊些，我的父母都自称是地球人，但他们没能从黑暗纪元中存活下来。倒是我在阴差阳错中，一路吞噬，拥有了神灵的力量。” 听到莉莉丝的这番讲述，赫尔迈厄妮并未感到意外。毕竟，莉莉丝平日的行事作风、思维方式以及对一些梗的认知上，都和她所处的那个时代并不相符。 阿蒙此时又向钢铁王座上的巍峨光影问道：“罗塞尔.古斯塔夫也是旧日遗民？那为何祂是那么弱小？因为祂是穿越者吗？” “奥秘学者”罗塞尔不算弱小，但在阿蒙看来，作为旧日遗民，这些拥有疑似以万甚至更久为单位年龄的真正老古董，怎么着也该是接近神灵层次的强大存在。 赫尔迈厄妮缓缓解释道： “旧日遗民并非是真正从史前文明一直清醒地活到现在。而是在种种原因下，都陷入了沉睡。” “像罗塞尔，祂本来是沉睡于‘源堡’中，还是因为你屡次试探‘源堡’，才导致祂的意识苏醒，并融合了濒死的罗塞尔.古斯塔夫，在当前纪元中重新活了过来。” 理解了旧日遗民的概念，让阿蒙神态放松了下来。祂本以为“穿越者”“地球人”是什么神秘的怪物或敌人。 “那，像母亲这种旧日遗民，在这个世界上多吗？”重新恢复了母亲的称呼，看得出在赫尔迈厄妮愿意交代自身来历的情况下，阿蒙也在逐渐接受她之前的隐瞒。 “目前来看，只有我、阿曼妮西斯、罗塞尔和格里沙四人，我们都是在源质庇护的情况下陷入沉眠，直接躲开了那场让旧日文明覆灭的大灾难。” 赫尔迈厄妮说到这里，心底一叹，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然，根据巨人族和莉莉丝的情况来看，也有少部分人类以及生物，从那场大灾难中存活了下来。其中部分人类在非凡特性的影响下，发生异化，变成了不同的超凡种族。” 在阿蒙和莉莉丝的好奇中，赫尔迈厄妮讲述了些地球上史前文明的诸多事情，讲了些人文风情、科技成果，还讲了些琐碎趣事，最终她收尾道：“……所以，我们都可以归称于地球人，只是我们属于不同时代的地球人。” “那是你们，别扯我。”阿蒙此时已经恢复成以往那副慵懒模样，脸上挂着一抹轻笑说道：“我都不算人，怎么能算是地球人。” 阿蒙就差明说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了。 赫尔迈厄妮闻言都不由得语气一窒。 果然孩子是不能惯的。 没有什么小脾气，是打屁股解决不了的。 赫尔迈厄妮颇为意动，不过她如今坐在钢铁王座上，还真没办法动手…… 而且，阿蒙确实是在担心着她…… 如此想着，赫尔迈厄妮语调温柔下来：“我一直都瞒着你，是我的错。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阿蒙抬眸看着钢铁王座上的巍峨光影，心底被欺瞒的那份情绪，在赫尔迈厄妮坦诚的话语中，早已逐渐消散。 虽说祂心底很想搞个恶作剧，小小地报复一下这个女人，但祂很清楚，处于母亲这个位置上，连很多玩笑都开不起了。 想了想，阿蒙开口说道：“我找到第三份‘时之虫’的下落了。这样吧，你想办法帮我抢过来，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哦？”赫尔迈厄妮略有惊讶地看着阿蒙，“你竟然找到了第三份‘时之虫’？” 阿蒙点头说道：“原本是在从源堡掉落下来的罗塞尔身上。但现在，应该是被‘隐匿贤者’顺走了。” “原来如此。”赫尔迈厄妮恍然。 有了阿蒙提供的这份关键线索，很多事情便都串连推演出来。 很显然，“源堡”在阿蒙的不断试探下，突然投放黄涛，其目的便是打算让黄涛走上“错误”途径。 相较于“源堡”外野蛮成长起来的阿蒙，被天尊设定的“源堡”那较为机械呆滞的意志，显然倾向让“源堡”内的旧日遗民，成为天尊复苏的容器。 而从源堡上下来的黄涛，原本有机会直接容纳那份包容了前置序列特性的“时之虫”特性，一旦成功，便能落地成为大天使，进而直接让“天尊”意志复苏。 不过阴差阳错下，那份“时之虫”被“隐秘贤者”给捡走了。 不仅如此，“隐匿贤者”还引导着黄涛也就是罗塞尔，走上了“通识者”的道路。 “命运啊……”赫尔迈厄妮心底玩味地轻笑。 而后，赫尔迈厄妮对阿蒙微微打趣道：“你想要隐匿贤者顺走的‘时之虫’特性啊，那你嘴甜些，跟阿曼妮西斯喊声‘妈妈’或许更管用。” 阿蒙瞬间便听懂了赫尔迈厄妮话中的含义，意识到阿曼妮西斯正在针对着“隐匿贤者”。 赫尔迈厄妮又说道：“第三份‘时之虫’特性既然在‘隐匿贤者’身上，那就跑不了，你不用心急。倒是……” 赫尔迈厄妮语调变得严肃起来，认真提醒道：“你想要成神，还得找到‘冥界’。冥界内有‘永暗之河’的支流，那是源质‘永暗之河’渗透出来的力量，它能帮你对抗‘天尊’意志在你体内的复苏。” 阿蒙若有所思，开口说道：“冥界？不死鸟始祖的神国？” 赫尔迈厄妮嘱咐道：“我怀疑冥界里面已经诞生了神灵层次的危险，所以，你要是真能找到‘冥界’，不要轻举妄动，先来找我。” “好啦。我知道了。”听着赫尔迈厄妮关心的唠叨，阿蒙不知道突然又想到什么，祂眼珠微转，露出一个甜美纯真的笑容，说道：“那我先去找‘黄昏之主’了。” “再见。莉莉丝……妹妹。”阿蒙身影消散前，还冲着莉莉丝摆手，只不过祂的称呼让莉莉丝哭笑不得。 而听到阿蒙要去找阿曼妮西斯，不知为何，赫尔迈厄妮背后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但她转念一想，阿蒙是去找阿曼妮西斯，有稳重靠谱的阿曼妮西斯镇场子，阿蒙性情再怎么跳脱，也不会捅娄子的。 而且，赫尔迈厄妮看出了阿蒙的忍让。 这孩子，在顾虑着祂的恶作剧会影响到她所谓的“大局”…… 虽然赫尔迈厄妮心底很想对阿蒙说一句“随你所愿，随心所欲”，可她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处境与实力，还没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蒙的身影彻底消失，而站在一旁的莉莉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阳神’，看来您很不会哄女儿呢。” 这里还有位真正的母亲……赫尔迈厄妮闻言不恼，很是虚心请教道：“莉莉丝，那你认为，我该怎样面对阿蒙的质问呢？” 莉莉丝正色道：“您也不需烦恼。因为看得出您在孩子的心目中，地位是很高的。不过……阿蒙从您这里想要获取的，是认可与信任。” 赫尔迈厄妮听后，心中顿时了然。她明白，自己对阿蒙确实是不够信任。 并非是像对待格里沙、罗塞尔等人的不信任感。 而是担心行事无所顾忌的阿蒙会做错事。 有些人即便做错事，也难以引起她情绪上的丝毫波澜。 可她从心底深处，不希望阿蒙与做错事有关联。 这就是……为人父母纠结又复杂的心态吗？ 不知道是怎样从这种沉默中看出了赫尔迈厄妮此刻心情，莉莉丝感慨道：“孩子总会长大，像您这样，很可能会成为掌控欲极强的那类大人。” 说着，莉莉丝也想到了祂那些遭受“原始月亮”蛊惑的孩子们…… “只能说其中分寸，要把握好……” 如此说着，莉莉丝没有继续这种母亲话题，向赫尔迈厄妮问道：“大家都是一副忙碌的模样，那有我需要做的事情吗？” 赫尔迈厄妮回应道：“努力成就真神吧，莉莉丝。当前纪元，倒是最适合你成神的时候。阿蒙往后拖一拖是好事，但你再往后拖一拖的话，反倒会有变数。” …… 隐秘的未知之地。 “隐匿贤者”握着手中的怀表，通过持有这份强大特性，祂做到了对“罗塞尔.古斯塔夫”的浅寄生，让这位命运注定的时代主角，处于祂的掌控与影响下。 “‘完美者’途径的成神仪式”“唯一主的处境”…… 祂通过罗塞尔身上得到了太多太多重要讯息，以至于让“隐匿贤者”怀疑，这些消息是“太阳神”和格里沙故意放出来的…… “隐匿贤者”能感受到，祂的力量在不断增强，那个信仰着祂的组织中，似乎诞生了狂热信奉祂的强力人物，在以祂的名义让“窥秘人”的力量在现实世界消隐。 祂的力量确实因为这种狂热举动而得到快速增长。 甚至，有了“成神仪式”这一概念的祂，隐隐觉得，属于祂的成神仪式似乎在被推动。 从伟大母亲得到的天生知识，让“隐匿贤者”知道“完美者”和“隐者”是两条相邻途径。 “完美者是以自身推动物质世界的发展，而隐者则刚好相反……吗？” 似乎成神的机会近在眼前，似乎能更完美地完成“伟大母亲”交代的任务从而获得更多的宠爱，但“隐匿贤者”心有疑虑，祂下意识地，想要稳一稳。 可当祂接到“腐败巨人”巴德海尔请求援助的讯息后，在祂看到追逐着巴德海尔那小男孩佩戴的那副黑框眼镜时，强烈的聚合欲望，直接吞没了祂并不多的理智。 …… 戴着眼镜的托尔兹纳，以微小的人类姿态，就完全压制着面前十多米的腐败巨人。 虽然这位原“晨曦之神”的能力与战斗方式与曾经迥然不同。 但依靠着少女赐予的这副眼镜，托尔兹纳预知了腐败巨人的所有动作，再加上祂的位格高于对方，对付起来比少女说的要更简单些。 此时，腐败巨人与灵界的联系都被祂短暂切断了。 托尔兹纳想要抓住时机彻底击杀对方。 但在这瞬间，一股难以遏制的诡异欲望，突然从托尔兹纳心底涌现，就像是那位一直影响着祂的高位存在，从面前腐败巨人身上复活。 在托尔兹纳视线中，祂竟然在腐败巨人那张死寂腐烂的脸上，看到了一朵湿漉漉的魅惑花朵陡然绽放。 这幻影眨眼而逝，但这片刻间，托尔兹纳封禁敌人与灵界联系的能力露出了空当，一道腐烂肉块从巴德海尔身上掉落，化作讯息融入灵界。 见此，托尔兹纳有着不好的预感。 祂立马将击杀的念头，转变成封禁。 可就在祂调动力量的瞬间。 一道洪流般庞杂到恐怖的信息洪流，自灵界直向祂扑来！ ------------ 第30章 祂说：要有光 人类教会的教堂深处。 一间祈祷室中弥漫着肃穆的氛围。 烛火摇曳。 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娜莎正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祭台。 她的动作熟练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将仪式所需要的各种材料一一安放到位，她自言自语道：“您每次回来，都要使唤我做苦力……而且，女神近期很少会回应祈祷。” 她的声音悄然落入昏黄的烛光之中，在这静谧的环境里缓缓飘散。 这时，娜莎的心底回响起阿蒙那轻挑且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娜莎啊，你当初向我这种邪神祈求力量的时候，就应该清楚地明白，自己要承担怎样的命运。” 听到心底的声音，娜莎微微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伟大的‘时天使’，我已经为此日夜忏悔，能不能不要再提这种黑历史。” “忏悔？”阿蒙轻笑道：“向邪神祈求的行为，从来就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两种极端。不过，也不会再有第二位邪神敢回应你的祈求了。” 心态放松地挑逗着娜莎这位教堂主教，等娜莎将仪式布置好后，阿蒙才正色道：“祈祷的部分你无需插手，由我来沟通，‘黄昏之主’会回应的。” 随着阿蒙的话语，娜莎的意识变得模糊。 此时阿蒙以一名教堂主教的身份，以“时天使”的位格，向“黄昏之主”阿曼妮西斯虔诚地祷告—— 祂将赫尔迈厄妮的坦白、对“隐匿贤者”疑似持有时之虫特性一事、自己的需求等信息，一一传达给阿曼妮西斯。 不仅如此，祂还表达了自己支持阿曼妮西斯当家做主的态度，并表示愿意付出实质行为上的支持。那声声祈祷，跨越了空间的界限，尽数传递给了遥远的阿曼妮西斯。 …… 隐蔽地跟随着“灵物天使”托尔兹纳，阿曼妮西斯目睹着，托尔兹纳与“腐败巨人”巴德海尔间的战斗。 就在这时，阿曼妮西斯听到了“时天使”阿蒙借助祈祷传递而来的声音，里面竟然列举着各种各样抢占家庭地位的有效方法…… 连阿曼妮西斯都不由得想要吐槽阿蒙是在游历中接触到了什么群体。 不过，从这种内容繁杂却又引得祂嘴角上扬的祷告声中，阿曼妮西斯了解到阿蒙的需求：“‘隐匿贤者’持有着‘时之虫’特性……” 阿蒙一直以来寻找的最后一份序列一特性，竟然在“隐匿贤者”身上，阿曼妮西斯决定帮阿蒙争夺这份特性的同时，心底对这种预料之外的情报，也涌现出一丝警惕。 赫尔迈厄妮曾说，最初屏障外的旧日们，在当前纪元中顶多只能渗透些许力量，就像是西大陆源质们力量的渗透。 但这种力量的渗透，必须要有屏障内某种存在或者事物的特定接引，而且成功的概率极其微小。 在目前局势中，浮出水面的有“隐匿贤者”和“腐败巨人”，前者是一位天使之王，后者是承担着浓厚污染的大天使。 但存在隐患的还有“灵物天使”托尔兹纳，其次是“启明天使”格里沙、“血天使”莉莉丝。 托尔兹纳问题严重些，但祂凭着自身权柄，当前保持着的状态，比古神时期的莉莉丝更好些。 而格里沙此前一直被容纳在源质“混沌海”中，虽然被“堕落母神”投放了“完美者”唯一性，但由于源质“混沌海”的存在，祂身上的外神污染，反倒没托尔兹纳那么严重。 重生后的莉莉丝则是因为源质“母巢”影响，当前状态有点类似于罗和天师，虽然会深受源质“母巢”的影响，但同时也使得外神难以轻易利用祂。 但“隐匿贤者”却能得到阿蒙苦寻不得的“时之虫”特性，这是不是意味着，外神们还拥有着除上述以外的手段与布置？ 阿曼妮西斯在看着托尔兹纳比计划中更顺利地压制着腐败巨人时，那些警惕转变成了淡淡的忧虑。 当那股自灵界而来的信息洪流，偷袭托尔兹纳。 当一切都按照她们预料进行着时。 阿曼妮西斯将心底隐忧尽数传递给了赫尔迈厄妮。 然后祂按照既定计划，瞬间创造出一个由她主导掌控的隐秘空间，将对托尔兹纳发动突袭的“隐匿贤者”彻底笼罩其中。 而托尔兹纳佩戴的那副眼镜，在聚合的吸引以及阿曼妮西斯预设的隐秘力量下，也被卷入了这片隐秘空间。 与此同时，整个人类疆域内，有预谋地发动了最大规模也是最后一波，针对巫术存世痕迹的抹除行动。 当属于“窥秘人”的传承在这场风暴中彻底隐匿。 当“隐匿贤者”在那难以抑制的聚合欲望的驱使下，缓缓将那副黑框眼镜戴在自己那没有面容的面庞上。 所有“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们，这些自称巫师的超凡者，他们脑中那些得自“疯狂呓语”的知识记忆在脑海中消解。 他们体内的非凡特性没有消失，但他们却失去了如何使用这份力量的记忆与能力。 此刻，“隐匿贤者”在阿曼妮西斯的推动之下，正在晋升成为“窥秘人”途径的真神！ …… 钢铁之都的地下深处。 当神秘隐退，正在这里指挥着密密麻麻的机械臂，全力完善着“智脑之城”的格里沙与罗塞尔都有所感应。 但相较于迷茫的罗塞尔，容纳着“完美者”唯一性的格里沙，明确感受到了相邻途径在发生着某种巨大变化。 “菲利普，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首席？马上就竣工了？你要去哪里？”罗塞尔疑惑问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 格里沙只是简短的回答了一句，随后，祂的身影在某种力量的拉扯下，缓缓抽离，化作一幅似是包裹着无数讯息的画卷，向着灵界穿梭而去。 借助这种穿梭，格里沙来到祂一手打造的钢铁“棺材”中。 祂看着钢铁王座上的“太阳神”。 此刻，祂所缺少的完美者途径序列一的“黑暗之光”特性，正悬浮在“太阳神”的面前，散发着濛濛微光。 “我不会成神。至少此刻，我不会成神。” 所有的“黑暗之光”特性如同归巢鸟儿，尽数容纳进格里沙体内。 此时，格里沙与赫尔迈厄妮两者位置发生了调转。 姿态巍峨的、褪去枷锁的赫尔迈厄妮，看到重新坐上钢铁王座上而神情扭曲的格里沙，在逐渐抽离成由信息流组成的概念生物。 在这一刻。 赫尔迈厄妮的视野中接连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她看到了罗塞尔成功联通了这座钢铁“宫殿”与地下的“智脑之城”。 她看到了尚未真正完成、却足以用“完美”称呼的伟大造物的诞生。 她看到了数不清的科研小组中，那些早已配置好的链接器，在一道耀眼的蓝光中瞬间得以联通——即便是非“通识者”的研究员们，在这一刻，借助这些链接器，也拥有了堪比“通识者”的外置大脑。 这仅仅只是以格里沙这位“3 + 1”天使之王为核心构建的智脑最基础、最初步的一种运用方式。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人类研究员们不断地深入拓展与探究，这座智脑必将拥有更为广泛、更为强大的应用前景。 这无疑是能促使格里沙晋升成为真神的伟大造物。 但格里沙并没有于此选择晋升成为“完美者”途径的真神。 哪怕成为真神后，祂将会从当前这种无尽的痛苦折磨中得以解脱。 哪怕成为真神，是每个生物内心深处最难以抵抗的强烈欲望。 哪怕成为真神后，祂一手打造的这件伟大造物将会完美到极致。 但格里沙一如祂的诺言，祂主动制止了成神的进程。 因为祂不确信，因“堕落母神”而苏醒的祂，真正成神时，是否会为人类带来灾难。 因为祂确信，“太阳神”必定会在祂承受不住这种痛楚前，将这份痛楚的源头“隐匿贤者”彻底清除。 “如今我坐在了这里，‘太阳神’……” “我内心庆幸着‘堕落母神’能将制衡你的手段放在我身上。同时，我也在尝试着，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如果你言行不一，这个世界……” “太可怜了。” 钢铁之都的地下。 当罗塞尔延续着格里沙遗留的思路，联通了这座地下智脑之城与那禁锢着“唯一主”的设备时，感受到体内魔药的彻底消化，祂不由得兴奋地高喊了一声： “成了！” 祂亲手将自称“上帝”的邪恶伪神（由于发音不同，罗塞尔并不能将这一称呼与汉语中的“上帝”对应），化作推动世界变革的伟大造物！ 此刻，沉浸在这种巨大满足感的罗塞尔甚至都想和格里沙来一次伙伴间的击掌。 “真可惜啊……”罗塞尔望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在兴奋的余韵中，微微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被阿曼妮西斯掌控的隐秘空间内。 “隐匿贤者”借助罗塞尔得知“唯一主”被彻底禁锢在格里沙打造的那件造物上，祂自己也能感受到与祂对抗的那个意志有了新的变化。 “唯一主”竟然真的被限制住了！ 这一消息让“隐匿贤者”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惊讶。 然而，这种讶然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祂内心深处如潮水般的成神欲望所淹没。 三份“知识皇帝”特性与祂体内“隐者”唯一性彻底相融。 在某种仪式的推动下，“隐匿贤者”能清晰感受到，祂只需要放任自己沉浸在这股成神欲望中，祂就能成为“隐者”途径的真神！ 虽然“隐匿贤者”的心中也隐隐察觉到，所有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得就像是在被“命运”安排着一般。 但在那澎湃汹涌、几乎要将祂整个吞噬的成神欲望面前，这种隐隐的忧虑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瞬间就被淹没在欲望的洪流之中。 此刻，在“隐匿贤者”的意识中，唯有： 成神！ …… 当隐秘世界中的“隐匿贤者”逐步蜕变成真神时，阿曼妮西斯喝下早已准备好的魔药，祂感受到自身正处于蜕变中。 永夜覆盖于祂身。 祂想要沉溺于黑暗中。 但“隐匿贤者”不断成长的真神气息，如同火炬，让祂保持着一份清醒。 在这份清醒中，祂响应了所有信仰着祂的人类。 所有信仰着祂的人类也下意识地在心底诵念着祂的尊名： “比星空更崇高；” “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 “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但也就在这时，重新与托尔兹纳缠斗着的“腐败巨人”巴德海尔竟然骤然占据了上风，祂状似疯狂地从托尔兹纳身上活活撕裂出一份相当于“神孽”特性的躯体。 并将这份躯体生吞容纳。 在托尔兹纳吃痛的哀嚎声中，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巴德海尔身上升腾起一份份伟大存在的气息。 祂脸上绽放着一朵湿漉漉的玫瑰； 祂整个身躯隐隐朝着三份分裂； 祂腐败的青灰血肉长出了黄金贴片； 祂巨人躯体骤然坍塌成一道腐败的血肉之门！ 那是由一份“神孽”、一份“神明之手”、一份“星之匙”为基础，以“门”唯一性为核心构建的腐败血肉之门！ 失落于冥界的“门”唯一性竟然掩藏在“腐败巨人”巴德海尔身上！ 绯红的浪潮在那道血肉之门的另一侧汹涌澎湃，像是要从这道门中挤进这个世界。 高悬于黑夜中的绯红月亮，倾洒着浸染整个现实世界的月光，那一轮绯红似是要砸落进地球。 “血天使”教区，痛苦中的莉莉丝，强撑着属于天使之王的力量，让所有血族都陷进仿佛投入母亲怀抱中的安眠。 深海城邦，罗蜷缩着，浑身战栗。一旁天师终是将这位相依为命的女子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也就在这时，一道支撑天地巨大光影显露于世。 祂说： “要有光。” ------------ 第31章 以此始 以此终 地球。 最初屏障内。 夺目光芒绽放开来，恰似破晓的晨曦，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这光芒携带着磅礴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了弥漫在各地的诡异绯红。 在光芒映照下，一块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石板，静静地堵在了那扇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败血肉之门上。 石板之上，最初屏障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凝聚而来，如同汹涌的潮水，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外神们试图“钻”出来的小小裂隙。 赫尔迈厄妮目光落到那逐渐崩塌的腐败血肉之门。 透过那不断剥落的血肉，她看到巨人长子厮嚎的灵魂，她洞悉到那些如跗骨之蛆般渗透在巴德海尔身上的外神污染。 “欲望母树”“衰败君王”“不定之雾”“命运女神”，以及那位伟大母亲，屏障外唯一的支柱，“堕落母神”。 并非其他外神不愿意参与，祂们这次只是没有参与的条件罢了。 “真够热闹的。”赫尔迈厄妮轻笑一声。 这趟收获的信息比她预想中的更多，但也彰显着，此刻地球上隐藏着的隐患，也比她预想的要更多。 即便有着最初屏障的保护，竟然有如此多的外神，运用各种象征上的关联以及各种谋划，将力量渗透进地球。 “堕落母神”“欲望母树”“不定之雾”这三个外神分别与地球上的“母巢”“暗影世界”“失序之国”有关联。 祂们的渗透，在赫尔迈厄妮的预料之内。 “衰败君王”的注目，赫尔迈厄妮在故意留下巴德海尔的性命时，就有预料。 她是故意用巴德海尔作饵来引诱外神的布置，以此浪费外神们的注意力与时间。 至于这举动对巴德海尔是否残忍？完全不在赫尔迈厄妮的考虑范围之内。 倒是这位“命运女神”，赫尔迈厄妮完全没有对应的情报。 最初屏障是保护，也是限制。 它保护着地球暂时免于外神的入侵，不过也让赫尔迈厄妮无法真正洞悉到属于外神们的情报。 此刻，透过这扇腐败血肉之门，赫尔迈厄妮清晰地洞悉到参与此次行动的外神们那毫不遮掩的渴求目标。 “欲望母树”想要的是源质“暗影世界”和对应的唯一性、序列一非凡特性。 “衰败君王”的目标是“灾祸之城”和“永暗之河”中的一个。 “命运之神”渴求的源质是“光之钥”，但对于白塔、空想家、愚者、错误等唯一性，也有着吞噬欲望。 “不定之雾”则一心想要拿回从祂身上撕裂出去的“失序之国”和封印物“许愿神灯”。 “堕落母神”想要容纳源质“母巢”以及对应途径的唯一性和序列一特性。 十位外神中，“堕落母神”“不定之雾”“欲望母树”是较为特殊的，祂们想要拿回从祂们身上分裂的那部分，让自身重新变得完整。 而其余七位外神，则是想要跟着趁火打劫，抢夺那些祂们渴望已久的源质和唯一性。 尽管其中有些源质祂们未必能够轻易吞噬容纳，但祂们还能依靠各自的权柄持有这些源质和唯一性，以此丰富自身能力的种类，进而扩大祂们在宇宙中的影响力。 而且，赫尔迈厄妮透过这些外神，她还看到了一个个风格迥异的宇宙文明。 其中，有的是纯粹的超凡世界，那里的部分物种掌控着神秘侧力量，生活在充满奇幻色彩的环境之中；但更多的，则是已经发展出了高度发达的星际文明。 这些文明在浩瀚的宇宙中相互争斗、碰撞。 它们一边开拓着这个无限宇宙的边界，试图探索更多未知的领域，一边却又彼此抢夺着对方的生存空间，为了资源、领地、欲望，乃至为了取悦背后的外神，而展开激烈的厮杀。 赫尔迈厄妮察觉到其中的诡谲—— 明明这些外神各自庇护或圈养的星际势力处于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可这些外神们却能彼此平和共处，静静地等待着最初屏障消失之日的来临。 这其中固然有着“地球”这诱人的猎物的吸引，但赫尔迈厄妮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将这些有着矛盾甚至连目标都重迭的外神们整合成了一个松散联盟。 赫尔迈厄妮的目光先是落到了最为强大的“堕落母神”身上，但随后，在“混沌海”的快速推演中，她的目光移动到“不定之雾”身上。 在这位旧日渗透的力量之中，她感受到了属于“沟通”的权柄，这权柄，正是维系这个外神联盟的关键所在。 那扇腐败血肉之门彻底坍塌。 巍峨光影在驱散了绯红对地球的影响后，俯身将坍塌而成的扭曲人形怪物握在掌心。 赫尔迈厄妮没有看向那片只有她能模糊看透的隐秘空间，随后，她借助“星界支配者”的权柄，在一瞬间，暂且禁止了地球上所有存在进入星界的能力。 这一举措，如同在地球拉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星界与地球暂时隔离开来。 而后，巍峨光影逐渐变得虚化，从世人眼前缓缓消失。 隐秘空间内。 “隐匿贤者”刚刚晋升为真神，还沉浸在那难以言喻的喜悦之中，尚未缓过神来，就突然感受到自身灵性如决堤的洪水般迅速衰败。 祂惊恐地回过头，却发现不知何时，一把散发着寂静气息的黑色镰刀竟然贯穿了自己的躯体。那黑镰上弥漫而来的静寂力量，不断侵蚀、衰败着祂的灵性。 这种来自真神核心权柄的灵性衰败，对于由庞杂信息构成的“隐匿贤者”而言，虽然并不足以致命，但却让祂感到恐惧与不适，就算是祂，也难以在目前恢复受损的灵性。 “隐匿贤者”抬眼看到了偷袭祂的敌人——手持着橘红大剑的阿曼妮西斯。 “你是……‘黄昏之主’？！” 习惯逃避的“隐匿贤者”，本能地想要遁走，逃离这个隐秘空间，但祂突然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无法遁入星界，不仅如此，祂那处于衰败状态中的灵性，也难以与灵界进行有效的沟通。 这两种以往让祂来去自如的逃离方式，此刻竟然双双失效。 祂试图赋予数字以“虚无”的力量，从而引发这处隐秘空间走向崩溃。 然而，祂很快就发现，由于这处隐秘空间与祂晋升真神的过程息息相关，竟然因此与祂自身的“隐匿”权柄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祂执意将这处隐秘空间崩解，那就意味着祂将放弃自身的“隐匿”权柄。 虽然这一放弃只是暂时的，但拥有着隐秘空间部分权限的祂，刚刚有看到那灭绝抹除了母亲力量的巍峨光影…… 那位被格里沙造物禁锢的“唯一主”，竟然能自由活动？！ 这一与认知错位的事实让“隐匿贤者”感到无比震惊和恐惧。 祂难以想象，一旦丧失了“隐匿”权柄，自己要怎样逃脱“唯一主”的追猎。 祂倒是还有“信息备份”这一保命能力，此前，祂曾谨慎地在一些隐蔽的地方，留存着自己的“备份”。 当祂被人杀死时，祂就能自主选择激活其中一个“备份”，且不会被人追踪，再次进入隐匿状态。 可如今的问题是，祂曾留下的那些“备份”，都是在天使之王状态下的信息，根本无法承受祂如今身为真神的庞大力量与更为复杂的形态。 祂此刻要是被杀，不仅无法以真神的状态复活，根据真神陨落的规则，祂连唯一性和序列一特性都得留下，只能以序列二的状态，从“备份”中复活。 在这短暂片刻，“隐匿贤者”将祂所有后路都思索了一遍，却只能认清祂如今所有后路都被断绝的现实。 “隐匿贤者”只是没有人性，祂并不蠢，祂深知，这种绝境必然是有人精心算计的结果。 那位存在处心积虑地斩断了祂所有的后路，将祂逼迫到这处隐秘空间，想要与祂进行一场公平死战。 公平？ “隐匿贤者”再次看向手持橘红大剑的阿曼妮西斯，名为绝望的情绪在祂心底蔓延。 与“腐败巨人”结盟的祂，当然知道“黄昏”途径，也就是“巨人”途径，又被称为—— “战士”途径。 而以“战士”姿态面对着“隐匿贤者”这位神秘知识化身的真神，阿曼妮西斯在此次狩猎中，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包括赫尔迈厄妮的力量。 因为阿曼妮西斯深知“真神”也难以跟随上赫尔迈厄妮的步伐，所以祂想要最大程度夯实真神的状态，以此得到谋划更强力量与位格的更多的空间。 “黑暗”真神的晋升仪式：策划一起真神诞生或陨落的隐秘事件。 “隐匿贤者”于此隐秘空间诞生，也必将于此隐秘空间陨落。 …… 当无人知晓的隐秘空间消失，当无人知晓的那场神战落下帷幕，现实世界中，那些丧失记忆与知识的巫师们，又回忆起祂们曾掌握的种种隐秘巫术。 这种短暂的记忆缺失，以至于让祂们以为自身状态出了问题。 随后，他们发现以种种手段将祂们聚集起来的官方组织和摩斯苦修会，改变了之前绝对冷漠的态度，向他们表达了吸纳的态度以及善意。 他们也可以选择在登记纳入统一管理后，以自由人的身份合法地生活在人类社会中。 他们无从知晓官方态度的转变。 更无人知晓，“隐秘贤者”曾成神，而后又陨落。 但所有人类在经历了种种神迹后，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人类双神中，唯一被冠以“女神”称呼的“黄昏之主”，已然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过来。 并且，祂在苏醒后变得更为强大，还添加了新的尊名—— “黑夜女神”。 …… 梦境空间。 赫尔迈厄妮站在日之柱上，看着星之柱上的阿曼妮西斯，对方概念性的姿态变更成宛如黑夜的深邃身姿，黑夜中点缀着星星、绯月与红云。 阿曼妮西斯成为“黑暗”途径的真神后，持有着“黄昏”和“月亮”唯一性。 “黄昏”唯一性是阿曼妮西斯的相邻途径，成神仪式的完美落幕、人类教会的稳固以及祂曾为“黄昏之主”的古神位格，都让祂有足够稳定的状态使用这份“黄昏”途径的力量。 而“月亮”唯一性，对于阿曼妮西斯而言，与其说是持有，不如说是在利用自身的良好状态和强大位格进行封印。 祂主动承担起了对抗“堕落母神”遗留在地球上的这枚“钉子”的重任，在阿曼妮西斯看来，自己是比赫尔迈厄妮、莉莉丝更合适的对抗人选。 重迭的月之柱与巢之柱上，分别站着“血天使”莉莉丝和“母巢”代行者，罗。 莉莉丝已是距离真神一步之遥的天使之王，而罗在这段时间内，也已经提升成为序列二的“血族公爵”。 重迭的智之柱与师之柱上，分别站着“启明天使”格里沙和“知识荒野”代行者，天师。 格里沙依旧保持着天使之王的位格，但祂几乎能与神灵相匹敌，甚至依靠着智脑，祂算是初步达成了赫尔迈厄妮以为旧日“知识之妖”诞生后才能实现的设想—— 让普通人拥有了类似“通识者”的能力，虽然与真正的“通识者”有着一定差距，但普通人借助智脑的链接，已经能更为效率的获取、储存与应用知识。 并且，智脑的存在，正在影响着人类社会制度的变革。 曾经以人类教会为底线，各个自治的城邦、城邦联盟，如今在智脑的统合下，虽然让世俗世界尚未完整大一统，但更多的管理权都增设了智脑的监管。 权力这一能促进人类进步的猛兽，被真正地关在了笼子里。 当前世俗社会的阶级尚未完全被新的社会关系所取代，但公平公正在神明与智脑的双重作用下，能得到贯彻。 劳有所获这一朴素的价值观，是当前人类世俗界的一个基础规则。 不彻底消去阶级，是因为当前的人类尚未寻找到新的驱动力。 在赫尔迈厄妮的设想中，当绝大多数人类都能有不迷茫的践行之道时，才是真正消除阶级驱动的时候。 不然以神力与科技带来的平等社会，反而会导致当前人类集体沉溺于享乐与虚无。 而这种享乐与虚无，会反向污染与人类集体绑定的赫尔迈厄妮的状态。 一旦赫尔迈厄妮因此堕落，就算格里沙等所有其余人能与赫尔迈厄妮同归于尽，但地球文明绝对要倒退到黑暗纪元，甚至更为悲惨。 当然，所有人类都找到践行之道，是很难实现的一种理想社会，甚至称得上是一种空想。 物质的富裕与科技的进步，并不能真正推动人类精神的升格。 但在赫尔迈厄妮的设想中，这是她与人类集体都必将抵达的一站，而且那站并不遥远，也不是终点。 “灵物天使”托尔兹纳也出现在了这里，祂站在缚之柱上，瘦小的身姿被内敛的灰色长袍笼罩着，祂与“欲望母树”的对抗尚未结束，但祂不再像原时空那般孤立无援。 最后，赫尔迈厄妮的目光落在了谬之柱的阿蒙身上。 不同于其余人的静默，阿蒙轻挑而高声地赞美道：“伟大的‘太阳神’啊，能否让我看一眼那份‘门’途径的唯一性呢？” ------------ 第32章 诡秘之主的人选 一对由纯净星光构成的，蕴藏着层层迭迭虚幻之门的眼睛，在赫尔迈厄妮的操控中，从背后巨大光影里飘荡而出，落在谬之柱上阿蒙的面前。 其余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祂们中的大多数，虽然未能从亵渎石板上窥探过苟三家途径的具体内容。 但在此刻，也都猜测到，这份“门”途径唯一性，应该就是阿蒙所需的相邻途径唯一性。 阿蒙微微惊讶，祂着实没有想到，祂这位谨慎的母亲，竟然真的会让自己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门”途径唯一性。 祂伸出手，攥住了这份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唯一性。 此刻，祂心底涌现的强烈渴望，稍稍平静了一些， 但紧接着，聚合欲望却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变得更为猛烈和难以抑制。 但祂吃不到。 因为这里是赫尔迈厄妮的神国。 更因为，这里是“混沌海”延伸而出的空间。 当然，保持着理智的阿蒙，也不敢吃。 赫尔迈厄妮注视着手握星光眼睛的阿蒙，一时间，她也想到了很多—— 当这份“门”唯一性、那一份“星之钥”特性和最后一份“时之虫”特性落到她手中后，让“诡秘之主”诞生的最后拼图，如今算是掌握在她手中。 面前的阿蒙拥有着两份“时之虫”特性和“错误”唯一性。 而霍纳奇斯主峰上的安提哥努斯，拥有着两份“诡秘侍者”特性和“愚者”唯一性。 虽然整个苟三家，还有两份“星之钥”和一份“诡秘侍者”特性流落在外，但那已经不影响她促成“诡秘之主”诞生。 现在，她只需要将“时之虫”特性交给阿蒙，让阿蒙顺利完成晋升仪式，成为“错误”途径的真神。 然后让阿蒙容纳“源质”后，再去容纳“门”唯一性、“愚者”唯一性以及一份“星之钥”特性、一份“诡秘侍者”特性，那么，阿蒙就可以晋升成为“诡秘之主”。 一旦“诡秘之主”诞生，那道笼罩在西大陆的天尊屏障就能够被打开。 到时候，东南西北四大块大陆上所蕴藏的源质、唯一性以及非凡特性，就能够被充分利用起来，培养出七位的旧日。 想象一下，两位的支柱加上七位旧日，在同心同德的情况下，所汇聚起来的力量足以打穿整个宇宙。 但毫无疑问，如今的阿蒙连第一步都迈不过去，当阿蒙成为“错误”途径真神的瞬间，就会被“天尊”意志所取代。 到那个时候，在地球上只会爆发出一场战斗，一方是她这位准“全知全能者”，另一方则是力量残缺的“诡秘之主”。 就算是赫尔迈厄妮想用“公证”权柄与“天尊”签订合作契约，但拥有“愚弄”权柄的“天尊”难以被契约束缚，以至于两者根本无法合作。 可是，想要获取西大陆上的源质，让“诡秘之主”诞生又是绕不过去的基础。 最稳健的方法，是像原时空那般，等待周明瑞从“源堡”下来。 赫尔迈厄妮不担忧周明瑞不认真配合她的一切计划，就算哥哥的威严可能不够，可身为姐姐的血脉压制决定是够的…… 但是…… 心底轻轻叹息，赫尔迈厄妮对阿蒙开口说道： “给你门途径唯一性，是让你去寻找冥界的。当初‘不死鸟始祖’就是凭借着这份‘门’唯一性才能在灵界中开辟出冥界。” “而且，‘门’唯一性给了你，‘时之虫’特性就得放在我这里。” 阿蒙微微点头，对此并无异议。赫尔迈厄妮表露出来的态度，显然是不反对祂追求旧日的道路，因此，祂笑道：“遵循您的意志，尊敬的‘太阳神’。” 赫尔迈厄妮确实不反对阿蒙成为“诡秘之主”，先不谈周明瑞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从“源堡”下来，就算周明瑞从“源堡”中出来，她这个弟弟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去成为“诡秘之主”。 周明瑞有着很明显的小富即安心态，他善良，重情重义，有责任心，但他更想要偷个懒，想要美食，想要旅行，想要享受生活。 是这个破破烂烂的、操蛋的诡秘世界，逼得他不得不一步步成为“诡秘之主”，去与“天尊”对抗，与外神对抗，去拯救世界。 当然，如果有一天，周明瑞和成为“错误”途径真神的阿蒙同时站在她的面前，并且两者又都愿意成为“诡秘之主”，那么赫尔迈厄妮会更倾向于让周明瑞成为“诡秘之主”。 哪怕周明瑞序列低一些。 并非是两者与她关系上有亲疏之分，对她而言，两人是手心手背。 只是，周明瑞成为“诡秘之主”后，确定能与“天尊”的意志对抗，而阿蒙能否真正与“天尊”意志对抗，还是个未知数。 如今，赫尔迈厄妮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去为阿蒙推演一条成功率最高的道路。 没再去看把玩着那对星光之眼的阿蒙，赫尔迈厄妮看向了“灵物天使”托尔兹纳，开口道： “‘灵物天使’，我能帮你稳定状态，但你要知道，你如果能继续以自身的意志与‘欲望母树’的影响对抗，这对于你未来晋升真神是有利的。” 赫尔迈厄妮已经将亵渎石板上“被缚者”途径的内容，以及“欲望母树”的相关情报，都告诉了托尔兹纳。 托尔兹纳抬起头，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嫩稚而坚定地说道：“主，我能支撑。” 托尔兹纳所需要的最后一份“神孽”特性被“恶魔君王”法布提带到了深渊，那是赫尔迈厄妮触及不到的地方。而且，自从法布提陨落后，如今的深渊究竟是什么模样，赫尔迈厄妮也难以探知。 赫尔迈厄妮有打算去深渊探探情况。 其余人状态都不错，祂们各自事务也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叮嘱的事情。 倒是阿蒙心情颇好地主动询问道： “堕落母神、欲望母树、不定之雾、衰败君王、命运女神，这些便是此次露面的外神吗？祂们既然能将力量渗透进来赐予给巴德海尔，是不是代表着，祂们也能在其他地方布置后手？” 格里沙和托尔兹纳都有种被点名的尴尬。 “不排除这个可能。”赫尔迈厄妮瞥着故意搞队友心态的阿蒙，继续说道：“但有着最初屏障，这些外神们渗透的力量必须要有足够高位格的承载物，才能发挥出祂们想要的效果。” 赫尔迈厄妮事后推演，发现此次外神们一系列行动要针对的核心目标，其实是阿蒙。其余所有的手段，都不过是为了搅乱局势。 祂们抢先从罗塞尔身上夺走“时之虫”，这一行为的真实目的是想要吸引阿蒙的注意。 然后计划让巴德海尔吞噬“错误”唯一性，从而借助“错误”与“门”两份唯一性的权柄，在最初屏障上打开一条更为稳固的裂缝。 不过，在隐匿贤者吸引到阿蒙前，就已经被阿曼妮西斯盯上。最后，外神们不得不让巴德海尔匆促凝聚成腐败血肉之门，做一次尝试。 但那时候，格里沙已经代替赫尔迈厄妮坐上钢铁王座，让赫尔迈厄妮有余力脱身来处理此事。 “所以，基于当前的隐患分析，我们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竭尽全力收集散落在外各途径的唯一性和高序列特性。” 赫尔迈厄妮对所有人嘱咐道： “在唯一性方面，除了遗落在深渊内的‘深渊’唯一性，以及遗落在冥界的‘永眠者’唯一性，还有‘魔女’‘红祭司’‘命运之轮’‘审判者’‘黑皇帝’途径的唯一性没有线索，这些唯一性，存在着被外神们利用的隐患。” 听着“太阳神”的安排，站在智之柱上的格里沙暗暗惊叹，因为这一番安排，实际上也代表着，“太阳神”如今已然掌握着十五条途径的唯一性。 只要这位“太阳神”能抗住“上帝”意志的侵蚀，然后再培养起一位“诡秘之主”，那么末日的威胁将会被大大降低，人类就能迎来真正的转机。 格里沙不自觉地侧头，也望了眼谬之柱上的阿蒙。 祂对阿蒙天然有着亲切感。 但祂也更赞同让未来从“源堡”出来的那位“克莱恩.莫雷蒂”成为新的“诡秘之主”，因为对于地球而言，那是一项成功的案例。 但从“太阳神”的安排上，格里沙看得出“太阳神”已经在支持阿蒙走上成为“诡秘之主”的道路。 格里沙没有多做犹豫，便决定地站在“太阳神”这边，遵循“太阳神”的安排。 不过，出于谨慎，祂还是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尊敬的‘太阳神’，如今所有局面都维系在您一人身上，您的状态才是最重要的。” 赫尔迈厄妮听得出，格里沙不止在担心她的状态，还在委婉地暗示，想要培养一位“诡秘之主”，最好是在她拥有着旧日实力的基础上进行。 这与格里沙刚醒来时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扭转。 如今格里沙是真的将救世愿景都押宝在她身上了。 面对格里沙的这番提醒，不用做回答，不过赫尔迈厄妮问起另一件事情：“‘启明天使’，你能不能造出将其他途径非凡者也链接成网络的装置？” 赫尔迈厄妮想要借助此类装置收集特性。 可惜，格里沙闻言，无奈地摇头苦笑道：“除非让我容纳对应途径的唯一性，我才能做出类似的装置。” 这代价就有点太大了，赫尔迈厄妮自然不会让身为智脑核心的格里沙变成疯疯癫癫的古神。 随后，一道道身影从梦境空间消散，最终仍旧只留下赫尔迈厄妮与阿曼妮西斯两人。 “你状态保持得怎么样？”阿曼妮西斯也问了一句。 赫尔迈厄妮较为轻松地笑道：“挺稳定的。如果不寻求更进一步，我能确保维持当前状态到末日来临。” 阿曼妮西斯叹息道：“但你显然是打算更进一步……” 正是有着想要进一步的想法，赫尔迈厄妮才顺势借着格里沙的布置，引出那些外神们的安排，想要提前排排雷，或者积累些情报。 赫尔迈厄妮看着已经恢复成原来模样，眼神中透露出担忧神情的阿曼妮西斯，露出微笑，安慰道： “不过，这并不是近期能够完成的事情。我打算先让更多真神诞生之后，再稳步推进这一计划。” “你没有把握？”阿曼妮西斯皱眉追问道。 赫尔迈厄妮摆手道：“根据推演，把握不小，而且我没有妄图消除上帝意志……但做计划嘛，当然得做好最坏情况的预案。在我们的同伴中，诞生的真神越多，我们应对突发状况的容错率也就越高。” 阿曼妮西斯闻言叹息，但祂并不会劝赫尔迈厄妮放弃成为旧日的想法，那不符合赫尔迈厄妮的性子，同时，那也不符合祂的性情。 她们都是那种不论面临何种危险，都要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类型。 想了想，祂建议道：“那你把‘神明之手’特性也拿去培养个大天使吧。地球上的战力总归是越多越好。” 对此，赫尔迈厄妮倒是直接反对道： “公是公，私是私，这种事情要慎重。” “在你我未成旧日前，我是不会让全五家以及黑死战三家，这八条途径出现任何大天使的。序列二已经是我的底线。” 不论是谁，成为序列一大天使后，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要容纳途径顶端的唯一性。而在未成旧日前，她们两人手上很多唯一性都只是持有状态，并非真正容纳的状态，这就有小概率发生意外。 所以，赫尔迈厄妮不仅打算彻底封印手中全五家和黑死战三家的序列一特性，还要想尽办法回收流落在外的序列一特性。 如今，全五家还有一份雷神特性流落在外。 而阿曼妮西斯那边则是“死神”也就是“永眠者”途径的唯一性和三份序列一特性都疑似被其他人持有。 赫尔迈厄妮微微皱眉，继续道：“倒是你这边，我怀疑冥界里面取走‘永眠者’唯一性的那家伙，投靠了外神们。不然，遗落在冥界的‘门’唯一性，不该落在外神们掌控的巴德海尔手中。” 阿曼妮西斯闻言，下意识说道：“那去寻找冥界的阿蒙岂不是很危险？” 赫尔迈厄妮神情古怪地看着阿曼妮西斯，解释道：“我提醒过阿蒙，而且我也关注着此事，不会让阿蒙出现意外的。倒是……你和阿蒙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融洽了？” (本章完) ------------ 第33章 闲暇 阿曼妮西斯露出一抹笑意： “有了共同语言，自然就会变得亲近。” “哦？”赫尔迈厄妮微微挑眉，她猜到这两人间所谓的“共同话题”就是她自己。 但阿蒙能得到阿曼妮西斯如此的关心，可就不止是拥有了共同话题这般简单。 阿曼妮西斯人缘挺好，因为祂做事周全，善得人心。但阿曼妮西斯的心实际上很冷，祂很难关注、关心到具体的某个个体。 所以，阿蒙投“敌”了？ 这点毫无疑问。 也就在这时，赫尔迈厄妮心底竟然涌现出一股急迫感，这种急迫感堪比“上帝”要在她体内复苏。 不，哪怕面对“上帝”的威胁，她都未曾像此刻这般真正焦急过。 赫尔迈厄妮按捺住内心的波澜，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说道：“深海城邦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疑似‘雷神’特性的踪迹，我打算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在阿蒙没找到冥河前，阿曼妮西斯也没有必要做的事情。祂答应得很干脆，但也过于干脆了。 赫尔迈厄妮轻轻瞥了祂一眼。 …… 深海。 由珊瑚礁构建而成的城墙蜿蜒伸展。 城池的轮廓，在海水中摇曳不定的光影轻抚下，被温柔地勾勒而出。 这座深海之城内，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静静伫立。 一道道似银蛇的电芒，在这些古香古色的建筑穿梭，点亮了原本阴暗晦涩的海底，照耀着生活在这里的精灵们。 如今的深海精灵们，除了那标志性的耳廓还彰显着他们种族的独特特征外，在整体样貌上与纯血人类几乎已毫无差异。 但精灵们的五官柔美，黑发褐眸。 这些深海居民，多数又都穿着类似罗与天师那种风格的衣物，使得深海之城美轮美奂得似是仙境。 悬浮在包裹着整座城池的广阔气泡外，融于海水的阿曼妮西斯低头凝视着这座深海之城，主动对赫尔迈厄妮说道：“这种景色，倒是让我想起了，你家乡的那座不夜城。” “你竟然去过吗？”赫尔迈厄妮诧异道。 阿曼妮西斯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回忆说道：“嗯，曾经以旅游的名义去过。” “旅游啊……”感慨着这种久远的词汇，赫尔迈厄妮发现，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已经离人性太远，离神性太近了。 两人落于深海之城的街道上。 本着入乡随俗的想法，赫尔迈厄妮已然换上了一袭淡蓝华裳。 她乌黑如墨的浓密长发柔顺地落在双肩与后背。 虽说她的样貌与精灵们仍存在些许差异，但她柔和古典的容貌，颇似史前地球上的东西方混血儿，使得她能够毫无违和感地融入到这座深海之城，甚至有点像是天师的风格。 倒是阿曼妮西斯，由于祂五官的立体感更为强烈，并不太适合这种充满古典韵味的服饰风格。 祂索性选择了如部分男性精灵族那样的穿着，一身简约的衬衣搭配西裤，黑直长发束成马尾，垂落在背后，很是干练。 “你耍赖。”赫尔迈厄妮看着阿曼妮西斯这般装束，立刻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忍不住挑眉，轻声低语道。 “可我确实不太适合你身上这种衣饰风格呀。”阿曼妮西斯微微耸了耸肩，故作无奈，随后，祂倒是以称奇的目光看着赫尔迈厄妮，笑着说道：“不过你倒是很适合，以后可以经常穿给我看。” 赫尔迈厄妮翻了个白眼。 阿曼妮西斯却无视了她的这种反抗，不仅如此，祂还伸手拉起赫尔迈厄妮的手，径直朝着旁边的一家妆容店铺走去。 进入店铺后，阿曼妮西斯有准备地用手腕上的智脑手环，向店家支付了相应的积分。 然后祂取了眉笔与黛粉，眼神中透露着跃跃欲试，意动地对赫尔迈厄妮笑道： “我那会旅游的时候，曾经尝试过这些。你别动，让我给你画个眉。” 赫尔迈厄妮被按着坐在椅子上，但她狐疑地看着阿曼妮西斯，随后轻叹一声，说道：“这就是阿蒙给你支的招？” 来到这座充满浓郁家乡风格的深海之城，被勾起淡淡乡愁的赫尔迈厄妮，会转化成当前这种衣饰风格，看来都在阿曼妮西斯的预谋中。 阿曼妮西斯手持眉笔，轻柔而专注地为她描眉，一边画一边浅笑着说道： “阿蒙希望你能多展现出一些母性的特质。莉莉丝之前似乎也跟你提过，说你形象太过强势，不容易让孩子亲近。” “我这都是为你着想。” 好一句为你着想…… “呵，都是些小手段。”赫尔迈厄妮任由祂施为，不过言语间仍旧很硬气，一点不把这些企图柔化她的小手段放在眼里。 但不得不承认，阿曼妮西斯在学习这些受罗深度影响下的精灵族眉眼妆容方面，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夫。 连旁边的精灵店员都用惊叹的神情，望着被阿曼妮西斯单手捧着的、属于赫尔迈厄妮的那张脸。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灾女王”高希纳姆来到这间小店，店员们看到高希纳姆的身影，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其中一名店员下意识地喊了句：“高希纳姆议员。” 精灵族曾经存在的侍仆等阶级早已被彻底废除。 走在街道上的路人们，在碰到收敛着神话生物形态的高希纳姆时，也仅仅只是会被对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所震慑。 顶多只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不再像过往那般，见到高希纳姆便俯身跪地，隆重行礼。 在现今整个人类国度之中，能够与“主”这一称呼挂钩的，唯有“太阳神”“上帝”这位唯一主。 自从圆桌会议的规模扩展到一百五十人之后，“神灵之下，人皆平等”的理念便如同星星之火，在人类国度迅速蔓延扩散开来。 尤其是在智脑诞生之后，除了部分观念根深蒂固、难以撼动的老古董，以及个别想法乖僻的个体之外，绝大多数人类都在智脑的影响与教育下，逐渐树立起了这些全新的理念。 当然，除了以格里沙为核心的智脑，通过展开全面的普及教育，在重塑着人类的有关阶级的观念。 如今人类国度的充足的基础物资，使得人们无需再为了基本的生存需求而卑躬屈膝，使得每个人的膝盖都硬气了不少。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然，在智脑协助下得以进一步完善的分配制度，也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至于人类对神灵的顶礼膜拜…… 由于信仰体系目前还是约束人类道德的一种重要手段，同时也是锚定神灵人性的关键基础，所以赫尔迈厄妮暂时还没有打算去打碎神灵这一概念。 目前的人类国度，因为敬畏神灵，更为尚德，因为敬畏法律，更为守法。 毕竟经常显露的神迹与智脑的辅助管理，都使得耍心眼的人没那么容易钻漏子。 不过，赫尔迈厄妮并不没有以催眠与思维掌控等手段直接约束所有人类，这种做法会直接扼杀人类所有的潜力，只要能约束行为即可，至于心迹……谁没有幽暗的内心黑暗面。 至于如今的半神们，除了那些拥有自有教区的天使之王们之外，其余的存在都被紧密地绑定在人类双神的信仰体系之中。 祂们与双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倒也无需担心锚的影响问题。 高希纳姆踏入这间小店里，目光瞬间被“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和“空想天使”赫尔迈厄妮之间那独特的相处氛围所吸引。 祂看向赫尔迈厄妮时，眼神中虽有尊敬，但却无需遵循什么礼节。 然而，当祂将目光转向“女神”阿曼妮西斯时，便低下了头颅，随后在胸前划了一个绯月形状，赞颂道：“女神在上。” 绯月形状这一仪式，也是阿曼妮西斯对“月亮”唯一性一种封印的布置手段。 同时阿曼妮西斯强化着自己与绯月的联系，从而帮着莉莉丝那些信仰了“原始月亮”的孩子们，其中部分转投信仰着祂。 至于剩下那些无可救药的家伙，只能说本性就容易被“堕落母神”引诱污染。 此刻，赫尔迈厄妮施展着心灵权柄，影响了周围人们的认知，使得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这边所发生的一切动静。 阿曼妮西斯倒是一边继续捧着赫尔迈厄妮的脸，为她描绘妆容，一边开口道：“‘天灾女王’，你们找到了‘雷神’特性？” 高希纳姆连忙恭敬地回应道：“是有线索，我们在靠近北海的区域，察觉到属于‘雷神’的气息。只是，由于那个未知生物拥有着序列一的强大实力，以深海城邦内部的整体战力而言，实在无法替主收回这一特性……” 阿曼妮西斯闻言颔首道：“这件事情，你们无需再继续跟进了。我会去处理的。” 高希纳姆听闻此言，脸上的神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看着阿曼妮西斯那副并不愿意被打扰的模样，高希纳姆又瞥了眼赫尔迈厄妮，祂此时也不由得惊叹对方的美貌。 在祂的印象中，也就曾经的那位“血族始祖”能盖过这位“空想天使”了。 难怪啊……高希纳姆心底感慨。 在“黑夜女神”尚未成为“黄昏之主”的时候，就曾有传言传出祂与“人文贤者”之间的绯闻。这对于从黑暗纪元活下来的生灵们来说，并不算极为隐秘的事情。 于是，高希纳姆未再逗留，识趣地离开了。 “看来我们得去北海一趟了。”阿曼妮西斯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说道：“不过，我打算在这座深海之城过个夜，再前往北海。” …… 赫尔迈厄妮手有点酸。 阿蒙与阿曼妮西斯之间的那点勾连，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她不过是将计就计，善用“猎物”这一形象让阿曼妮西斯在真正的战场上放松警惕罢了。 战果一如她预想的剧本。 毕竟她准备充足。 不过…… 赫尔迈厄妮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身旁神清气爽的阿曼妮西斯身上，此刻她又颇为怀疑，到底谁是猎物。 …… 来到北海。 根据精灵们的线索，赫尔迈厄妮确实在此地探寻到“雷神”的气息。 不过，她发现与这股“雷神”气息相互交织、混杂在一起的，还有一缕让人极为不适的恶念。 “恶念？难道这份‘雷神’特性已经被外神们污染了吗？”阿曼妮西斯闻言皱眉道。 “并不是。”赫尔迈厄妮摇头说道：“这份恶念，其本质更像是源自‘深渊’的力量。” “深渊……‘恶魔君王’法布提？”阿曼妮西斯讶然，祂自然还记得与祂一起陨落的那位古神。 祂也确定，对方必然陨落。 可这份源自深渊的力量又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是新的恶魔，或许是复活的手段，也或许，真的与外神有关……”赫尔迈厄妮颇为轻松地说着，轻笑道：“这一切，等到与对方见了面，就都知道了。” 就在此时，阿曼妮西斯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涌动着雷霆之力的恶念，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们逼近，祂不由得说道： “祂竟然在朝着我们而来，这是发现了我们？” 话落，阿曼妮西斯反应过来，看向了赫尔迈厄妮：“不对，是你用‘空想’权柄，在驱使着祂主动过来？你竟然能驱使动祂？” 雷霆也好，恶念也好，对方显然，疑似是一位混杂着不同途径序列一的天使之王。 在没有足够关联下，就算是赫尔迈厄妮这位“空想家”真神，也无法将天使之王写进自己笔下的“故事”里。 面对阿曼妮西斯的疑惑，赫尔迈厄妮则露出玩味的笑容，缓缓道： “挺有趣的，自从来到北海，我耳畔竟然在回荡着一个名称。而那一名称竟与‘上帝’颇有渊源。” “从所有文字的根源来辨认，那竟然是史前文明时期就已经存在的一个名称。” 赫尔迈厄妮微微顿了顿，说道：“祂名叫，萨麦尔。” ------------ 第34章 同乡会？ “萨麦尔……” 阿曼妮西斯诧异地重复着名字，向赫尔迈厄妮确认道：“史前那些经文中记载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 “你觉得呢？”赫尔迈厄妮笑道： “地球各种神话传说，确实与地球上那两位支柱有关，祂们亘古长存，对每个纪元的霸主物种都有着深远影响。” 赫尔迈厄妮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然而，‘上帝’并非各类经文中所描述的那个上帝。” “只是，那些经文的诞生，确实与‘上帝’有关。” “正因如此，在我逐步取得‘混沌海’更高权限后，‘莉莉丝’这一真名，便与我产生了呼应。从那时候起，我便知晓，莉莉丝与旧文明有关。” 听到这些，阿曼妮西斯恍然道：“这个‘萨麦尔’，也是一个来自史前地球的老乡？” “是啊，老乡。”赫尔迈厄妮幽幽叹气。 就在此时，在赫尔迈厄妮的意志下，追逐着海怪的一道黑色霹雳于她们面前凝聚成漆黑人形。 尽管这人形的外貌与她们记忆中的并不相同。 但当她们的目光触及那双冰蓝色眼眸时，都像是看到了陨落的古神“恶魔君王”法布提。 这道由黑色霹雳凝聚而成的黑影，在察觉到故意暴露行踪的赫尔迈厄妮和阿曼妮西斯时，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追逐海怪的行为是落入了某种神秘圈套里。 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毫不犹豫地转身，试图逃离此地。 然而，就在祂转身的瞬间，周身的空间陡然一黯，仿若被一层透明纱幕所笼罩。 薄雾弥漫在周围。 见此，黑影果断自爆，刹那间，血雾弥漫，恐怖的波动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但等祂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并未如预期般在深渊中祂的眷属身上复活。 面前依旧是那两女人。 祂依旧在薄雾笼罩的大海上。 “幻觉……连自爆的念头都被制止了？”黑影心底惊悚地想着。 “法布提。”这时，阿曼妮西斯唤了一声，声音在这片隐秘空间内悠悠回荡。 黑影却看着阿曼妮西斯露出疑惑，似乎并不认得阿曼妮西斯。 赫尔迈厄妮见状，以心灵权柄，压制住面前黑影的意志，在她的力量下，一个意志从这黑影身上苏醒，那双疑惑的冰蓝眼睛逐渐变得冷酷。 随后，黑影优雅地向阿曼妮西斯行了一个绅士礼，打招呼道：“‘黄昏之主’阿曼妮西斯女士。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相遇。” “法布提。”阿曼妮西斯又唤了一声。 黑影微笑道：“我是‘暴怒君王’萨麦尔。阿曼妮西斯女士，你难道忘了吗？法布提早已在你的自毁攻势中陨落了。” 萨麦尔与阿曼妮西斯交流着，但祂自始至终，连目光都不敢移向赫尔迈厄妮。 而赫尔迈厄妮一边以心灵权柄维持着萨麦尔此刻的状态，让祂从暴怒与恶意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一边洞悉着萨麦尔的内在状态。 她看到对方灵魂，沉溺于犹如实质的恶念中。 这种发现让赫尔迈厄妮有些惊讶。 在她的认知中，“恶魔君王”法布提本身就是恶念的化身。 那么面前这个在法布提陨落后，凭借一份深渊序列一“污秽君王”特性苏醒的萨麦尔，作为继承了法布提自我认知的存在，理应与这种概念性质的恶念融合为一体。 更为仔细地观察着，在那浓稠如墨的恶念之中，赫尔迈厄妮观测到了属于“上帝”的精神烙印。 萨麦尔此刻正被“上帝”的精神烙印深深困扰着。 从这份烙印的活跃程度来看，“上帝”似乎具备着随时在萨麦尔身上复苏的能力。 只不过，就像是在嫌弃着萨麦尔一般，这份“上帝”精神烙印竟然在主动克制着，不在萨麦尔体内复苏。 洞悉到这些线索，赫尔迈厄妮极短时间内，推演到了很多事情。 她确认了，“上帝”在陨落前确实曾容纳过源质“暗影世界”。 因此，机缘巧合下，成为古神的“异种王”和“恶魔君王”都触发了“上帝”遗留的精神烙印。 在黑暗纪元中，“异种王”被“上帝”的意志当做耗材，制止了“天尊”在魔狼王体内的复苏进程。 而“恶魔君王”则陨落于赫尔迈厄妮的成神仪式中。 “萨麦尔，看来你认出了我是谁。”赫尔迈厄妮主动说道。 萨麦尔叹息道： “太阳神。” “果然，不论是‘空想天使’，还是‘暗天使’，都只是‘太阳神’的分身罢了。就像是我与法布提间的关系。” 阿曼妮西斯此刻在旁问道：“你是上个时代的遗民？” 阿曼妮西斯的说法显然并非在指代黑暗纪元，而是更为久远的过去。 萨麦尔低语了一句：“比永恒更久远……果然，你也是那个时代的幸存者。” 祂感慨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继续说道：“一切，突然就没有了，突然就一片黑暗。” “等我找回一点思绪和记忆，我已经成了一个大恶魔，而那点思绪和记忆很快又被疯狂和血腥冲散，直到陨落了一次，我以萨麦尔身份重生后，才又好不容易找回来那些思绪与记忆……” 祂声音逐渐低沉：“旧时代已经彻底毁灭，只剩下我们这些遗民。” 说着，萨麦尔缓缓抬起头，看向了赫尔迈厄妮。祂此时笑得甚至有些矜持，开口问道：“‘太阳神’，您也是那个时代的遗民吗？” 听着萨麦尔的问题，赫尔迈厄妮并没有显露出老乡之间应有的亲切感，甚至没有像平时那般温和，她的眼神冰冷，声音淡漠地说道： “可惜，你吞服的那份‘雷神’特性，使得你难以掩饰心底的恶意。” 萨麦尔一愣。 而赫尔迈厄妮则继续说道：“你也并非是最近才找到上个时代的思绪与记忆，在你仍是‘恶魔君王’时，想来你已经恢复了那些记忆与自我。” 萨麦尔听到这话，祂嘴角慢慢上扬，那份伪装出来的温和与矜持在此刻撕破，甚至，祂笑得张扬而充满着恶意： “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曾统御过深渊与大地的，就是我本人。”萨麦尔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直视着赫尔迈厄妮，挑衅道： “‘太阳神’，被这些蝼蚁们信奉着的‘太阳神’，你是要向同时代幸存下来的我，降下神罚吗？” 赫尔迈厄妮，或者，“周明祥”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她的道德观念也属于普通人那档次。 什么叫普通人，就是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在绝大多数事情上的选择都符合朴素道德观念，但也会咒骂甚至对讨厌的人施展些小手段。 但她来到这世界的后续经历，以及她对“远古太阳神”步伐的追逐，让她有幸不用暴露自我内心的那些阴暗面。 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自私些，她展露出来的形象，与坏人沾不上边。 阿曼妮西斯情况与她相似，或者比她还冷漠些，但也没有在拥有超脱世俗的力量后，肆无忌惮地对其他生灵倾泻恶意。 而拥有着部分未来记忆的格里沙，虽然发生过针对赫尔迈厄妮的恶意行为，但整体而言，格里沙才是他们这些旧日遗民中道德感最高的那个。 只是格里沙在面对电车难题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杀死少部分人，来拯救多数人。 黄涛同样也算不上好人，他不会与这个世界的土著们共情，但他会做些拯救这些土著们的事情，这能让他从心底产生一种满足感。 当然，他也会因为这种满足感而做出一些错误的选择，但总体而言，他也不会毫无节制地向这个世界倾泻恶意。 然而，萨麦尔，或者该说是法布提，则与赫尔迈厄妮至今以来遇到的所有旧日遗民都截然不同。 祂以伤害他人为乐，通过不断地伤害他人来满足自己的内心。 在黑暗纪元，法布提统御的深渊，每一次入侵现实世界，都是一场毫无顾忌的恶意宣泄。 其他生灵所遭受的痛苦，在法布提以及那些恶魔们眼中，就是一场最有趣的盛宴，是祂们取之不尽的乐趣源泉。 赫尔迈厄妮洞悉得到，法布提的这种扭曲状态，与“深渊”途径有关，与“上帝”精神烙印有关，与“欲望母树”的隐蔽污染有关。 但无论是受到了多少外界因素的影响，法布提自身也确实是在享受着这一切，祂肆无忌惮地将所有恶意，平等地倾泻在除祂以外的所有生灵身上。 哪怕是对赫尔迈厄妮和阿曼妮西斯她们这些旧日遗民，祂也难以抑制心底那如本能般的恶意。 只不过祂这些恶魔、魔鬼是狡猾的，祂甚至企图用旧日遗民的身份，来从赫尔迈厄妮她们这里取得好感，从而保全性命。 但这份心思暴露后，萨麦尔也一副活得痛快、活得毫无遗憾的模样，大笑道：“我享受了很多很多在旧时代从未享受的事情，就算是死，也死的无憾了。” 在萨麦尔说出这句话后，祂那双冰蓝色眼眸露出的灵动眸光便暗淡下来，祂的灵性沉寂，祂的精神衰败，祂的生命在悄然无息间便结束了。 “我……”对此，赫尔迈厄妮想说什么。 却引来了阿曼妮西斯的斜觑： “别说你没打算杀祂？” “既然确定是敌人，不留遗患与出手果断，都是必要的事情。” 赫尔迈厄妮并不反驳这点，她叹了口气，说道： “应该没能杀得彻底。深渊中估计还有法布提的其他分身。” “不过，萨麦尔这具分身是死于隐秘空间内，祂其他那些分身，倒是很难知晓萨麦尔是如何陨落的。” 阿曼妮西斯却沉默思考数秒，又抬头说道： “那我们杀入深渊？深渊里现在没有神灵……刚好托尔兹纳缺的那份‘神孽’特性就在深渊。‘深渊’途径唯一性，也似乎遗落在深渊里，不是吗？” 对于阿曼妮西斯的提议，赫尔迈厄妮还真有些意动，毕竟她也打算前往深渊一趟，哪怕是先去探探情况。 不过，她此时的目光，陡然锁定在萨麦尔死后分裂而成的那一团团特性上。 最显眼的那两份，分别是“雷神”与“污秽君王”。 但赫尔迈厄妮甚至都没有去理会“雷神”这份最后一份遗落在外的全五家特性，而是以“心灵”权柄直接去接触了那份“污秽君王”特性。 她从这份“污秽君王”特性上，听取到了不该有的声音。 “怎么了？”阿曼妮西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赫尔迈厄妮没有立刻回答，她招手，将“污秽君王”特性捧在掌中，紧接着，她将心智体附身于上。 刹那间，她听到的那些模糊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可闻——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汉语！ “道兄，可归。” “邪魔，可侵。” 赫尔迈厄妮甚至发现，在这边并无神异的汉语，在此刻，也就是在声音传来的那世界里，竟然是一种能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 恍惚之间，赫尔迈厄妮看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在一处影影绰绰竹庐之中，一位位身着素白衣裳的女子，手持短匕，正以一种狂热的姿态进行着自残。 她们口中不断喊着那一声声似是招魂的汉语。 而在竹庐高处，一位面容清癯的黑袍男子，披着白中带黑的长发，安静地注视着这番残忍的献祭场面，他目光炯炯，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赫尔迈厄妮惊讶地感受到，她附着于“污秽君王”的心智体，隐约间竟然被这种招魂仪式所吸引。 她甚至察觉到，只要她放开自身的克制，就能让精神借助这份“污秽君王”蕴含的恶念，挤进那个呼唤着她的那片竹林世界。 “怎么了？”阿曼妮西斯感受到赫尔迈厄妮灵性的波动，再次询问道。 赫尔迈厄妮稳固住心智体那蠢蠢欲动的异常，回应道： “我似乎是看到了……西大陆。” 停顿了下，她神情凝重地继续说道：“这份‘污秽君王’特性已经遭到源质‘暗影世界’渗透力量的污染，它似乎能让我的精神，挤进西大陆那边。” 说着，赫尔迈厄妮感受到那股吸引力的消退。 她稍作思考，挑眉让一道虚拟人格从她精神体上浮现脱离而出，并让这道虚拟人格尝试着去响应那边的呼唤。 原本模糊下来的竹林世界，陡然变得清晰。 因为她在那竹林世界，多了个视角。 那是被众多白衣女包围在内圈中的，一个女子的视角。 ------------ 第35章 暗庐 但这女人的视角，并不是赫尔迈厄妮能操控的。 因为，那被虚拟人格附身的女子，依旧鲜活地活着。 其实，赫尔迈厄妮这道虚拟人格，在挤进西大陆的瞬间，在那呼唤仪式进程中，具备着杀死这女子意志，进而取而代之的条件。 不过赫尔迈厄妮选择了更温和的附身共存的形式。 这不仅是一种善意，更多是源于警惕，就算只是一道虚拟人格，赫尔迈厄妮也不愿意贸然去顶替一个拥有自我的人。 此刻，赫尔迈厄妮跟随这名女子的视角，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容清癯的黑袍人。 只见祂挥了挥手，那些正举行着残忍诡谲仪式的女子们便纷纷退去。 被虚拟人格附身的女子也打算随之离去，然而，黑袍人的声音响起：“周媺，你留下。” 被附身的女人，依令停住了脚步。 虽然这名叫周媺的女人，收敛着目光。 但赫尔迈厄妮还是通过女子视野余光，看到了旁边还有个面容邪性的女人，也留在竹林祭坛。 当众人都离去后，那邪性女子稍显别扭地拽了拽衣领，对着那黑袍人，用冰冷且带着几分抱怨的语调说道：“怎么会是女性的躯体？” “拿波瑞狄斯利道兄，此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招引仪式便只能以女子为祭。” 黑袍人笑着站起身来，又望向赫尔迈厄妮这边，说道：“萨麦尔道兄，你没有直接取代周媺的意识，想来不单单是因为躯壳性别的缘故吧？” “‘暗庐’道友，她不是萨麦尔。”那邪性女人眉头紧皱，紧紧盯着赫尔迈厄妮说道。 她的汉语说得极为生硬，带着一股浓重的异味，不过勉强还能让人听懂，“你是谁？” “我是圣心宗，周媺。”被赫尔迈厄妮附身的女子如此回应道。 “我不是在问你。”邪性女子冷笑一声，如寒芒的目光却仍旧牢牢锁定在周媺身上。 周媺抿着嘴，重新归于沉默。 赫尔迈厄妮注视着这一切。 周媺，拿波瑞狄斯利，暗庐…… 虽然察觉到这道虚拟人格在此地丧失了“空想家”途径的一系列能力，但并不妨碍视角背后，赫尔迈厄妮本体洞悉这些人的身份以及此地的大致情况。 拿波瑞狄斯利是法布提的又一个分身小号。 而“暗庐”，显然是西大陆的高位非凡者。 倒是被她附身的这名叫周媺的女子，明明没有丝毫超凡能力，竟然能毫不畏惧地留在此地，似乎也知道些超凡知识。 赫尔迈厄妮的声音，在周媺的心底响起：“周媺姑娘，我想借用下你的身体，以便直接与他们交流。” “您是？”周媺喃喃着，却并不见疑惑，看来她本人是知道，自己是用来召唤邪魔的祭品。 赫尔迈厄妮语调温和地回答道：“原初。” “原初前辈，我该怎么做？” “放开心神就行。” 或许是天尊屏障的缘故，这道挤进西大陆的虚拟人格，除了能给赫尔迈厄妮提供视角之外，未能携带任何力量。 不过，赫尔迈厄妮倒是察觉，她能以“混沌海”源质做助力，将部分“混沌海”的力量渗透过来，但这样的话，会让这具躯体的主人周媺处于畸变的状态。 就像是当初“母巢”污染“美神”奥尔尼娅。 或许是深知招魂仪式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周媺没有丝毫抵抗，依照赫尔迈厄妮的指示，缓缓放松了心神。 有着周媺的配合，赫尔迈厄妮成功地获得了这具躯体的掌控权。 她抬起头，目光看向那邪性女人，径直问道：“法布提，你觉得我是谁？” 拿波瑞狄斯利神情一变，忌惮地看着赫尔迈厄妮说道：“人类教会？” 但祂一时间，也难以猜测，赫尔迈厄妮的真实身份。 赫尔迈厄妮淡淡道：“你们可以用‘原初’来称呼我。” “原初……”拿波瑞狄斯利反复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号，在祂的认知里，人类教会中，无论是双神还是天使之王，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尊号。 倒是黑袍人听着两人间的冲突言语，并不在意占据周媺身躯的是不是萨麦尔，此时笑道：“原初道友，你称呼我‘暗庐’即可。” “暗庐道友，这里是西大陆？”赫尔迈厄妮直接问道。 “以你们那边的称呼，是这样的。” 看着“暗庐”配合的态度，赫尔迈厄妮又径直问道：“不知西大陆上，都有着哪些国度？” 暗庐笑道：“对你我而言，国度之类不值得一提。若是以势力划分的话，西大陆上主要有‘天庭’‘沙门’‘地府’‘道门’‘罗教’‘蓬莱’以及‘暗庐’。而我，便是这一代‘暗庐’之主，故称暗庐。” 暗庐正说着，赫尔迈厄妮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 不仅是她，拿波瑞狄斯利那边似乎也遭受着同样的状况。 这是因为祂们在强行挤进西大陆的过程中，精神上的损耗太大导致的疲倦。 察觉到祂们两人的异样，暗庐露出理解的笑容，安排道：“两位道兄，还请暂且休息。坐而论道这类事情，我们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在暗庐的安排下，赫尔迈厄妮和拿波瑞狄斯利被分开歇息。 在将躯体的操纵权归还周媺后，赫尔迈厄妮精神上的疲倦感瞬间减轻了许多，她这种潜伏的状态，不仅对精神的损耗少，对灵性的恢复也有益。 而此时，北海上。 切换着视角的赫尔迈厄妮，对一旁神情稍稍紧绷的阿曼妮西斯笑道：“我竟然真的凭借这份‘污秽君王’特性与西大陆建立了联系。” 阿曼妮西斯皱眉道：“这么巧？这里面会不会暗藏什么阴谋算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只是个巧合。” 赫尔迈厄妮说道：“如果这真的是个陷阱，我完全可以以那道虚拟人格为支点，直接将‘混沌海’的力量渗透过去。而如今地球上，还没有谁能承受住‘混沌海’的污染。” 听到这番安排，阿曼妮西斯放下心来，转而好奇地问道：“西大陆是什么情况？” “我也是刚刚接触，了解还并不多。” 赫尔迈厄妮回答道：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边的力量体系跟这里有着很大的差别。” “我在自称‘暗庐’的那位身上，‘看’到祂拥有着媲美神灵的位格与力量。然而，这种力量并非来源于我们所熟知的非凡特性。” 阿曼妮西斯诧异道：“没有特性，怎么获得的超凡力量？” 赫尔迈厄妮说道：“有点类似外神们的恩赐体系，但似是而非。等我再深入了解一下。” 说着，赫尔迈厄妮将主视角放回到周媺身上，并主动与周媺聊起了话头。 “周媺姑娘，你与暗庐是什么关系？”赫尔迈厄妮语态温和。 周媺恭敬地回答道：“‘暗庐主人’是我们圣宗共主。我是圣宗分支，圣心宗的圣女。” “圣女？”赫尔迈厄妮对这个称呼颇感兴趣。 周媺却说道：“对于圣宗而言，我这种分支圣女算不得什么，与其他弟子一样，我也要习武修文，磨炼根基，努力为受箓作好充分准备。” “受箓？”赫尔迈厄妮察觉到，这便是西大陆力量体系的关键所在，追问道：“什么是受箓？” 周媺神色变得格外严肃，郑重地说道： “修得真经，脱俗求真。” “具体来讲，就是在修习的过程中，当我们能够感应到道的呼应时，便可以遵循相应的仪轨，授受符箓。一旦成功受箓，我们便能名登天曹，获得道位神职。” 赫尔迈厄妮问道：“天曹？是指天庭？” 周媺摇了摇头，解释道：“‘天庭’只是其中一部分，我们各大势力都有各自的名录，我们暗庐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道位神职。” 受箓、授箓…… 赫尔迈厄妮在心底反复思索着这些概念，越发觉得它们确实与恩赐体系较为相似，都是在不具备非凡特性的前提下，直接向高位存在获取超凡力量。 显然，西大陆的高位存在，就是那些被“天尊”封印在西大陆的源质们。 可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变故，这些源质，像是成为西大陆非凡者们的力量源头。 赫尔迈厄妮就从那位“暗庐主人”身上就洞悉到属于源质“暗影世界”的位格。 但她也能确定，“暗庐”既不是“暗影世界”的活化意志，也绝没有真正容纳了“暗影世界”。 倒是与她当前这种执掌“混沌海”的状态，有点那么点相似。 赫尔迈厄妮此刻很好奇，“暗庐”究竟是怎样借用到源质“暗影世界”的超凡力量的。 再联想罗与天师那种类似的位格情况，她愈发确定，这必然是西大陆力量体系的根基与核心。 或许这种力量体系，能让她对源质的认知更进一步，甚至能获取到与“上帝”精神烙印对抗的新方法。 不过，“暗庐”是一位势力之主。 那么，情况类似的罗与天师，她们原本在西大陆的身份，想必也绝不简单。 这一点或许可以与“暗庐”交流，相互印证。 就是不知道，“暗庐”与罗、天师之间关系如何。 天师与罗之间，倒本属于敌对关系。 如此想着，赫尔迈厄妮又继续跟周媺交流着。 从周媺口中得知，这片广袤的西大陆分裂成众多大小不一的国家。 如此分散的政治格局，难怪暗庐这种存在，会对所谓的国家体制提不起丝毫兴趣。 而这些国家，整体发展水平都还处于古代文明阶段。 只有各大势力的核心地域，演化出或神迹或诡谲的一些独特小世界。 可惜的是，周媺所讲述的这些地方，仅仅只是流传于坊间和宗门的传言罢了。 毕竟，周媺也只是个尚未受箓的宗门弟子。在被召集参与这场招魂仪式前，她并未真正触及到超凡。 因此，除了从周媺那里听到一些她所出身的小国的风土人情、人文习俗之外，赫尔迈厄妮很难从她这里获取到更多关于超凡力量的信息。 而西大陆这些世俗王朝，倒是与史前文明上那些古王朝挺相似，不过时常会有超凡力量干涉其中。 但总体而言，与在黑暗纪元中沉沦、文明彻底断绝的东南北三大陆不同，西大陆的文明始终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 在谈及西大陆文明起源时，周媺提到了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据说那消失已久的‘蓬莱’，是所有国度文明的源头。” “蓬莱……” 在“暗庐主人”口中，这也是一个与暗庐并列的大势力。 但在周媺口中，“蓬莱”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诸如“天庭”“地府”等名称，周媺表示在她宗门的古老典籍中，还能找到一些模糊不清的描述，尽管那些记载晦涩难懂，但至少证明这些并非完全虚构。 唯有“蓬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不过，赫尔迈厄妮对于这些，倒不心急。毕竟这些内容，只要那位“暗庐主人”愿意继续与她沟通交谈，那她必然都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但让赫尔迈厄妮没想到的是，不等她与那位“暗庐主人”再次见面，就从周媺的视角里，得到了“暗庐主人”羽化的消息。 …… “那位‘暗庐’陨落了？”阿曼尼西斯听闻此消息，也不禁诧异道。 赫尔迈厄妮叹息道：“经过打探，我发现那些势力之主，寿命虽然比常人要悠久许多，但并不能像这边真神一样，超脱了寿命限制，甚至还不如序列二的天使。” “是因为没有特性？”阿曼妮西斯猜测道。 赫尔迈厄妮点头道：“不止是没有特性，这种向从源质直接获取力量的方式，也必然存在着某种代价。” 阿曼妮西斯不禁问道：“那罗与天师，她们这种重新踏上魔药体系的西大陆超凡者，会怎么样？” “由于源质的遮掩和‘天尊’遗留的愚弄权柄，我并不能预测她们以后的状态，不过……” 赫尔迈厄妮停顿了一下，神色严峻道： “魔药体系下成长的非凡者们，除非意外拥有了‘邀请函’，不然是无法接触源质的，至少以我所知来看，这是条死胡同。” “而授箓体系，似乎相反，他们获取力量的第一步竟然就是去接触源质。” “虽然我还没有直接接触到授箓这一过程……” “但从目前信息来看，若是能搞明白授箓体系的本质，或许能帮你找到接触源质的方法，或许还能帮我找到对抗‘上帝’意志的方法。” “或许这次西大陆的沟通，透着着古怪，但这也是一个对源质深入了解的机会。” 西大陆设定……等不到乌贼番外了。口胡吧…… ------------ 第36章 联手 身为尚未受箓的弟子，周媺在圣宗内部的行动处处受限，赫尔迈厄妮也因此，无法拓展探索的范围。 周媺也尝试过打开房门，但每次想要踏出房门时，犹如针扎的危机感便刺痛着她的大脑，阻止她的行动。 而在赫尔迈厄妮的视角中，房门外所谓的院落，其实是一片灵界与现实世界的交界重迭之地。 这是周媺未受箓前，以凡人之躯，根本无法踏足的地方。 而且，自从“暗庐主人”羽化之后，这里的环境愈发显得诡异起来…… 吃着幽魂送来的温热饭菜，周媺在这不算狭窄的房间内照常习武修道。 她沉浸在对圣宗修持法门的揣摩与感悟中，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力求做到极致。 当然，在这种平静中，周媺也会因为自身处于这幽闭、未知的环境中而感到焦躁，但她能很好地借助修行化解心底涌现的种种负面情绪。 由此看得出，周媺不论是在哪种力量体系下，都是个好苗子。 难怪会被收为圣女。 赫尔迈厄妮主动询问起周媺的修行方式。 周媺恭敬地回答道：“圣宗各个分支修习的功法并不相同，不过殊途同归，我修习的是《洞心品罪妙经》。” 在赫尔迈厄妮的好奇中，周媺将经文默背了一遍。 这是一篇直面人内心深处幽暗面的经文。 虽然追求力量的方式不同，但魔药体系与受箓体系的终点都归于源质，归于旧日。 位于魔药体系顶端的赫尔迈厄妮，自然能看得出经文撰写者是想要让修行者在与经书内容的深度共鸣中，如同融入大海的水滴一般，全身心地贴近“暗影世界”所代表的象征、权柄与规则，从而完成授箓前的准备与修奉。 有点像是魔药体系的“扮演法”。 受这种思路的启发，赫尔迈厄妮意识到她也能以源质“混沌海”为根基，撰写相应经文，让普通人通过类似修行的方式，尽可能地为受箓作准备。 不过授箓动用的是“源质”力量，出于谨慎，赫尔迈厄妮目前没打算将这种新的力量体系带往其他大陆。 只是私下里，她跟阿曼妮西斯深入地琢磨了一番。 可惜的是，这种以“暗影世界”为目标的经文，对阿曼妮西斯无用。 而在西大陆上，周媺就这样平和地度过了三天。 然而，这份平静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赫尔迈厄妮视角关注过来，她发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拿波瑞狄斯利。 被拿波瑞狄斯利取代的原主，是一位受箓弟子，因此祂的活动范围，要比周媺大很多。 周媺开了门。 拿波瑞狄斯利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怪物，在挤进来后赶忙关上门，愤愤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一些怨灵，都敢纠缠上我了。” 这家伙的汉语如今倒是说得字正腔圆，就是举手投足间的粗犷风格与娇柔外貌完全不一致。 整理了一下身上稍显凌乱的衣裳，拿波瑞狄斯利抬起头，目光落在周媺身上，说道：“原初，还在呢吧？没睡着吧？” 在周媺的配合下，赫尔迈厄妮接管了她的躯体。 赫尔迈厄妮看着面前这个能轻而易举将周媺捏死的受箓者，镇定自若地说道：“法布提，你竟然能找到我的位置，看来这几天你混得还挺不错。” “我已受箓，活动范围自然要宽广许多。”拿波瑞狄斯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所以说，你附身的这个容器实在不怎么样，要不我协助你换一个更合适的？” “怎么换？”赫尔迈厄妮瞥眼问道。 拿波瑞狄斯利微笑着怂恿道：“你先将意识返回，然后等我仿照暗庐的仪式，再重新拉你的意识过来。” 赫尔迈厄妮微微摇头道： “先暂且不谈你当下是否具备布置这种仪式的能力，我实话告诉你，我的意识已经无法从周媺身上脱离。” “我与本体失去了联系。” 闻言，拿波瑞狄斯利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叹息道：“果然，你也是这种情况。” 赫尔迈厄妮坦诚道：“我失去了一切力量，宿主又是尚未受箓的凡人，目前处境只会比你更为艰难。或许，你把我杀掉一次，试试看我能不能返回本体？” 拿波瑞狄斯利笑道：“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赫尔迈厄妮是依靠着“混沌海”的干涉，才没有丢失这份西大陆的视野。而没有源质保护的拿波瑞狄斯利，则彻底丧失了与深渊内本体的联系。 就像是个孤魂野鬼。 从进门到现在，拿波瑞狄斯利种种行为与对话，也都是在试探她与本体有无联系。 见赫尔迈厄妮说得坦诚，拿波瑞狄斯利突然说道：“原初，我不计较你杀死我分身的事情，我们暂且联手吧。” 所谓的联手，仍旧只是一个幌子。 赫尔迈厄妮心里清楚，拿波瑞狄斯利并未完全相信自己，祂这是还想进一步试探，看看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与西大陆外联系的手段。 不过……她也想看看，拿波瑞狄斯利为了这所谓联手，能拿出怎样的诚意。 “我们有联手的必要吗？”赫尔迈厄妮淡淡道：“既然与本体断开了联系，那我们就只能沿着西大陆这边的力量体系，努力不断壮大自己。这样坚持下去，或许还有重新与本体取得联系的一丝可能。” “我其实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拿波瑞狄斯利神色凝重地说道：“你窝在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变化……” “那场招魂仪式的所有参与者，都已经跟着‘暗庐主人’陪葬了。” “就剩下了，你和我。” “而且，‘暗庐主人’羽化前，宣布了你我附身的这两名女子，是祂的亲传弟子。” …… 东大陆，切尔诺贝利。 “切尔诺贝利啊……” 阿曼妮西斯走在这处有着史前风格的建筑中，感慨着，隐秘的力量悄然笼罩着，然后对赫尔迈厄妮说道：“难道‘暗庐主人’是诈死？” 赫尔迈厄妮叹息道：“未受箓，宿主的行动太受限。我也因此难以得到线索……还是得先想办法帮那位宿主提升实力。” “不过……”与阿曼妮西斯来到断崖处，赫尔迈厄妮俯视着崖底笑道：“在这边，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阿曼妮西斯也低头，望着连祂目光也难以穿透的幽暗深处，问道：“这就是深渊入口？” “一半一半。”赫尔迈厄妮解释道： “下面链接着一处我都不愿意触及的‘混沌海’隐蔽空间，格里沙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而在这断崖更深处，则遮掩着一个稳固的‘深渊入口’。因为旁边挨着‘混沌海’，连恶魔们都不愿意靠近这里，倒适合我们从这里潜入深渊。” ------------ 第37章 源质内的精神烙印 坠入深渊入口的瞬间，类似于踏足灵界。 但深渊与灵界又有着显著的区别。 灵界超脱了常规的空间概念，没有上下左右之分。 而此处，方向感并未完全消失，但每一丝空气都裹挟着恶念，侵蚀着生灵对方向的感知。 “这里……仍旧是现实世界？”阿曼妮西斯低语着，祂目光环视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宛如犬牙交错般的破碎山峦，山体上满是狰狞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那些裂缝中，弥漫着黑色雾气。 以现实世界、灵界以及星界三界的规则和特征来判断，阿曼妮西斯在仔细感受之后，觉得这里更贴近现实世界的。 赫尔迈厄妮却说道：“深渊是现实世界与灵界的融合之地。此空间核心，是那份‘深渊’唯一性。” 此时，萨斯利尔从赫尔迈厄妮的脚下抽离而出，探出手掌，虚抓了一把弥漫在周围的黑色雾气，一缕缕恶念，融入萨斯利尔和赫尔迈厄妮的心中。 她看到了一个模糊身形，正手持利刃，不断地捅刺着他人—— 这并非是在现实世界中真实发生的场景，而是源自现实世界中某个智慧生命心底深处的黑暗念头。 这种阴暗的想法，大概率只会永远潜藏在那个人的潜意识里，不会成为现实。 也存在着极小的概率，让这个念头从虚幻走向现实，演变成现实世界中一桩案件。 萨斯利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解释道： “这块原本位于现实世界的大陆，是在这些暗面情绪的力量拉扯下，被拖拽入灵界世界的边缘，最终成为了如今我们所见的深渊。” 此时，赫尔迈厄妮微微抬起头，仰望着那墨色天空。 她的目光穿透层层黑暗，她“看”到墨色天空与心灵世界那片神秘的集体意识海洋相互连接的景象。 她看到，集体意识海洋沉淀于底的、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是这片诡异空间的根源与基石。 她还看到了最初屏障同样笼罩着这片天地，但欲望与恶念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从无垠的宇宙飘逸而来，穿透了最初屏障，与这深渊空间相融。 在那些恶念中，赫尔迈厄妮看到了不同星际文明中种种存于想象的各种残暴恶行。 而在那些欲望中，她捕捉到了一股独特而又熟悉的气息，“欲望母树”的气息。 阿曼妮西斯由于没有掌握心灵与堕落等权柄，无法像赫尔迈厄妮那样感知到如此丰富的信息。 但祂能感受到深渊中存在着超脱真神的力量，祂不禁向赫尔迈厄妮问道：“是源质，还是外神？” “都有。”赫尔迈厄妮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深渊简直就是个大筛子……哪都在漏风。难怪托尔兹纳会遭受‘那位’的影响。也难怪法布提与西大陆里的‘暗庐主人’能通过恶念进行交流。” 感慨了两句，赫尔迈厄妮对阿曼妮西斯解释道： “‘深渊’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宇宙暗面’的具象化体现。这里是倒影着宇宙内所有物种恶念的扭曲空间。” “虽然同样有着最初屏障的保护，虽然同样被天尊屏障与西大陆隔离着，使得外神与源质无法直接降临深渊，但祂们的力量，已经随着这些恶念，渗透了进来。” 阿曼妮西斯闻言，皱眉道：“既然如此，那有没有可能，将这深渊空间毁灭或者封印起来？” 赫尔迈厄妮摇头道：“毁灭是不可能的。除非，将‘深渊’唯一性以及‘暗影世界’源质都从地球扔出去……不然这片坐落于地球的深渊，根本无法清除。” “连彻底封印都做不到。” “就像是我虽然能用‘空想家’的心灵权柄篡改集体潜意识，但却清空不了人类集体的欲望与恶念，因为这些负面情绪是实时滋生的。” 赫尔迈厄妮看着黑雾，说道: “伴随生命意识而诞生的负面情绪，是这个宇宙基础规则之一。” “连天生的神话生物，甚至连那些旧日，祂们也无法脱离这种规则，祂们同样拥有着自我认知和各种本能。” 顿了顿，赫尔迈厄妮轻笑道： “这个世界的神，并不存在纯粹意义上的‘概念神’，而是一个个以‘神’为名的、占据着各种概念、象征以及权柄的可怖生灵。” “这世界的神不存在‘天意高难问’。这些神会愤怒、会暴戾、会有各种极端的、疯狂情绪和倾向。” 阿曼妮西斯对此感到十分困惑，不禁追问道：“为什么会如此？” 赫尔迈厄妮说道：“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位最初的造物主。” “祂创造了整个世界，创造了万物。” “祂是所有的集合体，祂疯狂，也理智，祂混乱，也清晰，祂创造一切，祂毁灭一切，祂爱万物，祂也憎恨万物，祂拥有最强烈的各种欲望，又冷漠无情不被任何事物影响……” “自祂而生的所有一切生灵，自然也都难以摆脱种种情绪的影响。” “不过，也正因万物皆诞生于最初、万物皆有神性，才让我们这些生灵，也拥有了成为神灵、成为旧日的可能。” 给阿曼妮西斯讲述了通过“混沌海”推演得来的内容后，赫尔迈厄妮又将话题转回了深渊的解决办法上：“虽然我们无法毁灭或彻底封印深渊，倒是有两种类似于封印的方法可以尝试……” “一是帮助托尔兹纳成为‘被缚者’真神，让祂看守深渊。” “或者让容纳着‘深渊’唯一性的该途径天使之王或者真神陷入沉睡状态，这样能降低深渊空间的活跃。” 托尔兹纳缺少的那份“神孽”，“深渊”的唯一性，都与“恶魔君王”法布提脱不了关系，而赫尔迈厄妮来到深渊的目标，也是寻找法布提以及祂的那具分身拿波瑞狄斯利。 阿曼妮西斯确认道:“我们来这儿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把法布提找出来？” 赫尔迈厄妮点头道： “我们先在这深渊中尽量寻找高序列的‘魔鬼’或者‘呓语者’。祂们在深渊中生存已久，说不定会有法布提的消息。” 说着，萨斯利尔化作两道猩红披风，分别披在赫尔迈厄妮与阿曼妮西斯背后，帮祂们免除无时无刻堕落侵染的困扰。 …… 西大陆。 拿波瑞狄斯利和赫尔迈厄妮的串联，并没有在暗庐激起一丝波澜。就像是没人注意她们这两个圣主的亲传弟子。 倒是在周媺修行经文有所得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来人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绰约，面容秀美却又散发着一股威严气息。 周媺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恭敬开口道：“宗主。” 这人便是圣心宗，现任宗主。 单宗主听到周媺的称呼，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你如今已是圣主亲传弟子，身份不同往昔，不可再这般称呼我。往后，唤我一声姐姐便好。” 周媺闻言，微微一怔，一时间有些踌躇。就在她迟疑时，一旁的拿波瑞狄斯利脸上却挂着甜美的笑容，脆生生地喊了声：“单姐姐。” 单宗主听闻，笑意更浓，看向拿波瑞狄斯利回应道：“这位想必就是田若瑶妹妹吧，果然生得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两人相对而笑，这场景堪称人面桃花相映红，但一个是魔教妖女，一个是深渊恶魔，都是心思深沉、浑身是心眼的主。 周媺也跟着更改了称呼：“单姐姐。” 单宗主微微点头，而后神色变得庄重起来，说道：“我此番前来，是要带你去受箓的。” 拿波瑞狄斯利在旁听闻，却突然笑道：“原来是单姐姐为周媺授箓，这么说，周媺仍旧算是圣心宗弟子喽？” 吞了田若瑶的意识，拿波瑞狄斯利知道新人们的授箓，都是由师尊或师门前辈来主导的。 “若瑶误会了。”单宗主看出了拿波瑞狄斯利的试探，她也不恼，耐心解释道： “只因周媺最初是在圣心宗打下的修行基础，所以我才有这份荣幸，引领她入门。” “你们如今都是圣主的亲传弟子，自然是圣宗弟子。至于你们之后的加箓晋升，圣主在羽化之前已有详尽安排，你们随我去竹庐，一切自会知晓。” 说完，单宗主引领两人走出房门。 途中，跟随周媺的视角，赫尔迈厄妮看到这里与深渊极为相像，方向感在犹如实质的恶意中扭曲着，但单宗主毫不受影响，一路领着两人来到一片竹林中。 “圣主真的羽化了吗？”拿波瑞狄斯利中途又问道。 单宗主脚步微微一转，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道：“你们先跟我来。” 三人继续前行，在竹林中不断兜转，不多时，赫尔迈厄妮看到前方竹林深处显露出一道弥漫着黑雾的阴影之门。 “这便是我们暗庐一脉羽化之地。单宗主停下脚步，说道：“自古以来，每位圣主、诸位高功以及被选中的侍奉者们，都会走入其中。” “靠近些。”赫尔迈厄妮的声音在周媺心底响起。 考虑到哪怕是单宗主，也难以被圣主称之为“道友”，周媺听从了这位“原初前辈”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阴影之门靠近。 单宗主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出声制止。 因为，周媺没能走出几步，便迷失了方向。 不过，在赫尔迈厄妮的指引下，周媺得以继续迈步向前。 见此，单宗主微微讶然，但想到周媺已经是圣主亲传，那必然拥有着她无法理解的特质。 拿波瑞狄斯利心底则有些忌惮，忌惮着这位口中说着“失去一切力量”的原初道友。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竹林中骤然响起，身穿黑色战袍、佩戴着黑色面具的高大身影挡在了周媺面前： “圣主敕封，狱邪神将，掌竹林，吾名蔡垒。” 赫尔迈厄妮在面前这位身上，看到了“沉默门徒”的非凡特性，西大陆上存有部分非凡特性，但显然数量稀少，而且，特性序列都不高。 田若瑶和单宗主身上，就都没有非凡特性。 这位暗庐神将挡住周媺步伐后，却没有进行驱离，就像是一尊石像伫立在那里，看样子，只要周媺不继续靠近，就不会刺激到对方有新的动静。 站在这种距离，赫尔迈厄妮已经能窥探到，那阴影之门内的“暗影世界”。 只见那暗影重重的漆黑世界中，众多曾为人的魔头，在其中互相吞噬，可转瞬之间却又旋即分离。 多数魔头神情孤傲残暴，但也有部分人影，神情坚定。 看到这一幕幕，赫尔迈厄妮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个词汇：祭炼。 她原本以为，西大陆的源质们活化诞生了自我意志，而后恩赐力量，才在西大陆上发展出了各个势力。 然而，此刻看来，并非如此。 至少暗庐并非如此。 “暗影世界”并没有诞生自我意志，相反，一代代圣主以及暗庐弟子，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用自我精神影响着祂。 犹如神话传说中，以身祭炼神兵一样，暗庐这些人竟然是在用个体精神来影响源质。 而且经过一代代的传承与积累，祂们竟然真的在源质“暗影世界”中印刻下了属于人类的精神烙印！ 按照这种方式，只要消耗足够多的时间与暗庐弟子，那么“暗影世界”未能及时诞生自我意识，也未能被“欲望母神”回收容纳的话，源质“暗影世界”还真会被暗庐弟子们祭炼出，一个自认“暗庐”的新生意识。 一时间，赫尔迈厄妮面对眼前所见的这一切，也不由得叹为观止。 而且，赫尔迈厄妮还洞悉到，暗庐一脉的传经之法，会潜移默化地“修正”着受箓弟子们的自我认知。 每一个暗庐弟子随着品阶的提升，会不断趋于那位最初的“暗庐之主”的精神意志。 最终，所言所行所想，都会贴合最初那位“暗庐之主”，难怪每一代的暗庐圣主，都会彻底放弃本名，自称“暗庐之主”。 品阶较低的暗庐弟子不知此事，而品级较高的暗庐弟子已经不在意此事。 赫尔迈厄妮不评判此举是否人道。 但她能肯定，当众多暗庐弟子将“暗影世界”成功祭炼之后，再有一位暗庐受箓弟子，如果能双管齐下，一边提升品阶，一边依靠魔药体系成为单途径真神，那么必然能水到渠成地容纳源质“暗影世界”，从而成为旧日“恶魔之父”。 受箓体系与魔药体系的结合，在赫尔迈厄妮眼中，竟然是一条通往“旧日”的完美道路！ 但“暗影世界”的这种状态，对于法布提和托尔兹纳两位而言，并非好事，就算祂们愿意重新踏上受箓体系，进行补课，但经过这般洗礼与改变，最终，很难说祂们还算不算自己了。 法布提、托尔兹纳与“暗庐”的关系，就像是弱化版的她与“上帝”，阿蒙或者周明瑞与“天尊”之间的关系。 “受箓体系，竟然真的是通往旧日的正确方法……”赫尔迈厄妮心底感慨，但她无法照搬这种经验。 因为“混沌海”不同于“暗影世界”，“混沌海”内依旧存在着“上帝”的精神烙印。 就是不知道其他源质都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和“暗影世界”类似…… 赫尔迈厄妮回忆着“暗庐主人”曾经向她提及的各个势力—— 天庭、沙门、地府、道门、罗教、蓬莱、暗庐。 刚好是七个势力，似乎恰好能应对封印在西大陆上的七个源质。 但赫尔迈厄妮的灵性以及“混沌海”的推演都在提醒着，她的这一认知有偏差。 “可差在哪里呢？难道其中有势力，并没有对应源质吗？”赫尔迈厄妮心底思考着，她目前并没有能纠正这一偏差的线索。 倒是由于此前与天师和罗有过接触，经过一番分析与推演，赫尔迈厄妮得出结论，罗教对应着“母巢”，道门对应着“知识荒野”。 其余的势力未能与各个源质一一对应，但从势力名称上来推测，地府很有可能就是“永暗之河”。 ------------ 第38章 受箓 在继续前往竹庐的、弥漫着恶意的蜿蜒小径上，赫尔迈厄妮将暗庐修习经文的弊端讲述给周媺。 “一旦受箓，你便不再是纯粹的自己。”赫尔迈厄妮的声音平淡，没有蕴含任何会影响到听众的情绪： “你的自我认知，会随着所修习经文的深入，不断地受到‘暗庐主人’的影响与修正。” 听到这些，周媺脚步稍稍错乱，但并不影响她跟随着单宗主的步伐。 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心底回应道：“原初前辈，那您认为，我还有退出的机会吗？” 在与周媺的沟通交流中，赫尔迈厄妮了解到，暗庐一脉，虽然自诩圣宗，但绝大多数暗庐弟子的行事风格，与她认知中的所谓魔教无异。 周媺若是想要放弃受箓，暗庐一脉没人会求着让她受箓，但这也代表周媺失去了价值。 在暗庐一脉中，一旦失去了价值，没人会管她死活。 而在暗庐这种诡谲之地，并非受箓者的她，随时都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死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对此，赫尔迈厄妮又说道：“就像刚才那样让你接近阴影之门，我能指引你，活着走出暗庐。” 周媺微微沉默过后，心底却突然说道： “既然已经附身在我身上，想来原初前辈您也不愿我就此甘于平凡，去做个普通人吧……” “说起来，原初前辈为何没有像拿波瑞狄斯利前辈对那样，直接取代我的意识呢？” 赫尔迈厄妮平淡道：“习惯不同罢了……回归刚才话题，对我而言，你想要做个普通人而活也是可以的。” 虽然这个西大陆的视角很珍贵，但了解到深渊现状的赫尔迈厄妮，只要再耗费些时间与精力，是能凭借着手中持有的“污秽君王”特性，复刻萨麦尔与“暗影世界”沟通的能力。 因为这份“污秽君王”特性，已经被“暗影世界”渗透的力量所污染了。 感受到赫尔迈厄妮的真诚，周媺心底又道： “我幼时家人俱被妖魔所害，只有我活了下来，但由于是女娃，就被收养到教坊。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我逃了出来，沦为街边的乞儿……” “但乞讨的那段日子，落魄不谈，还远比在教坊内的时候更加危险。” “如今，既然有了成为受箓弟子的机会，原初前辈，您真的认为我会放弃吗？” 赫尔迈厄妮不再言语。 她这番言语倒并非单纯出于友善，而是将应有的选择，都坦陈在周媺面前，以此营造一个双方平等的形象。 毕竟暗庐弟子性情多偏激，虽然周媺属于难得性情平和的那类，但长时间被她附身，心底也难免涌现负面情绪。 动动嘴皮子，给对方提供些情绪价值，能有利于日后的继续合作。 当然，如果周媺真的选择了平凡，她也会帮对方达到目的。 有企图归企图，但唯有真诚，才能获得人心。 此时，单宗主领着她们来到了竹庐。 竹庐四周翠竹环绕，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单宗主温声说道：“若瑶妹妹，你于庐外等候片刻，等授箓结束，我会将圣主的安排，一并告诉你们。” 说完，单宗主引领着周媺走向竹庐内部走去。 跟随着周媺的视角，赫尔迈厄妮“看”到数道气息藏于竹庐中，这些气息与蔡垒有几分相似，显然都是神将，但气息都弱上不少。 赫尔迈厄妮洞悉到这些神将体内都拥有着，被缚者途径序列四“木偶”的非凡特性。 她再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有着“木偶”特性的受箓神将们，竟然以身躯为材，组合成了这间看似普普通通的竹庐。 这间“竹庐”是活着的。 守卫神将们，在受箓的同时，又都是被缚者途径的非凡者，这显然不是巧合……赫尔迈厄妮如此想着。 此时，周媺已经按照单宗主的指导，盘坐在竹庐中央。 她神色庄重，低声诵念着那早已烂熟于心的《洞心品罪妙经》。 随着她的念诵，经文竟然化作有若实质的力量，似是一股无形的涟漪，在竹庐内缓缓扩散开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竹庐内部，从墙壁处，陡然间缓缓抽离出一块长方形竹台。 竹台质地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紧接着，竹台竟似有生命一般，如嘴巴般缓缓张开。 里面有一支周身刻着经文的毛笔。 单宗主神情肃穆地取出毛笔。 她握笔的食指指尖不断有血珠溢流而出，顺着笔杆缓缓流淌，最终融于笔锋之中。 单宗主持笔来到盘坐诵经的周媺面前，挥笔在周媺洁白如玉的额间绘制一道符箓。 符箓成型的瞬间，赫尔迈厄妮看到“暗影世界”蕴含着的知识与力量，通过这道符箓与周媺产生了紧密的关联。 周媺此刻只觉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头颅不由自主地深埋于胸前，缓缓闭上双眼，昏睡着陷入了梦境。 那梦境展现着周媺短暂的人生记忆，也蕴含着她对经文的理解，更代表着她如今的精神形态。 赫尔迈厄妮看得出，如果受箓者的精神形态与“暗影世界”无法契合，就会受箓失败，受箓失败者，会直接变成被源质污染的畸变怪物。 审视周媺受箓环节，赫尔迈厄妮突然察觉到，当周媺经过了精神测试后，有一缕精神从“暗影世界”朝着周媺溢流而来。 赫尔迈厄妮心念一动，她的这道虚拟人格，还真能拦截住从“暗影世界”溢流而出的这缕精神。 这也是因为对方的主动配合！ 在属于周媺的梦境中，赫尔迈厄妮的虚拟人格与这缕精神，都化作人形。 不过祂们的模样，俱是周媺的模样。 “原初道兄。”一身蓑衣，手持竹杖的周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轻声说道。 赫尔迈厄妮在对方的瞳眸中，看到自己此刻是穿着一身白色修士服的“周媺”。 “暗庐道友。”赫尔迈厄妮微微颔首，回礼道。 面前的“暗庐主人”的精神与意识，几近与她来到西大陆所见的那位“暗庐主人”一模一样。 这无疑证实了，每一代“暗庐主人”都在朝着最初的那位暗庐主人不断修正。 “你现在已经代表着‘暗影世界’的意志了？”赫尔迈厄妮先开口问道。 暗庐主人回答道：“道兄见笑了，还远远不够。融入‘道’的人类烙印还太单薄，不然，道兄此刻所见的形象，就不是周媺的了，而是我最初的模样。” “道友真是大才。”赫尔迈厄妮感慨了一句，又说道：“我心中有诸多疑问，不知道道友能否解惑。” 暗庐主人却遗憾摇头道：“我此次而来，只携带着初次授箓的术法与感悟，恐怕无法为道兄解惑。” 赫尔迈厄妮恍然，难怪当她提及“暗影世界”时，对方回应的是“道”，而不是“暗影世界”。而那位暗庐主人必然是知晓“暗影世界”这种源质名称的。 赫尔迈厄妮说道：“那我能先预读一遍，受箓者要融合的这部分内容吗？” 暗庐主人坦然道：“自无不可，道兄轻便。” 随着暗庐主人的应答赫尔迈厄妮眼前光芒一闪，她看到了一道符箓。那是属于周媺的度牒，其中包含着“暗影世界”赋予的超凡力量和对应知识。 仔细观察，其知识竟然是被缚者途径序列九“囚犯”和深渊途径序列九“罪犯”的融合。 也因此，如果周媺受箓成功，其能力必然比魔药体系单途径的序列九，更强大诡谲。 但这份强大的背后，也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魔药体系的非凡者们，只是会受到途径顶端真神的意志影响。 而受箓体系的非凡者们，连生死都被源质掌控。如果“暗影世界”有了掌控意志，这股意志只要愿意，就能在一念之间，让祂的所有受箓者都暴毙而亡。 赫尔迈厄妮没有阻拦周媺的受箓仪式。 当周媺醒来时，已过三日。 她已是暗庐的一名初次受箓者。 …… 深渊。 深渊并非所有生灵都拥有着非凡特性，还有数量众多的、被深渊感染的畸变怪物。 其中部分畸变怪物甚至保有神智，但沉溺于恶念与各种欲望中的他们，总是陷于无止境的争斗中。 但就在这种混乱中，阿曼妮西斯竟然感受到了信徒的虔诚信念。 “深渊里都有你的信徒？” 听到阿曼妮西斯的话，赫尔迈厄妮都觉得不可思议，总不能会有恶魔也信仰着“黑夜女神”吧。 阿曼妮西斯叹息道：“是一名虔诚的值夜者主教，也是一名勇敢无畏的执事。” 玛丽安曾是备受尊崇的人类主教。 祂亦是一位黑夜途径的“半神”。 祂曾经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如今却尽数脱落，畸变的头颅使得祂曾经美丽的容颜，也变得丑陋狰狞。 行走在深渊中，祂的形象与那些畸变者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祂更为强大，这也是祂存活至今的原因。 在黑暗纪元中，玛丽安就怀揣着对“厄难女皇”的虔诚信仰，踏上值夜者的道路，是一名在低序列时，就主动走上与异族、怪物们对抗的人类非凡者。 也因此，在人文纪元，祂没有守在教堂中向信徒们布道，而是兼任着执事，依旧奔波于与邪祟对抗的第一线。 甚至因为祂半神的力量，面临危险时，祂总比同伴们更深入。 但祂也没想到，在血天使教区的某片森林中，祂踏入的污染源头，竟然是一个深渊入口。 而且这个入口，在祂进入后便消失不见。 在清理掉入口处的所有畸变怪物后，玛丽安察觉到，祂不仅找不到那消失的入口，甚至连方向感都在这片诡谲之地的影响下，变得模糊不清。 好长一段时间后，玛丽安才逐渐适应了这种无序的空间。 为了生存，祂吃下了狩猎的怪物尸体，喝下了怪物的腥臭血液。 哪怕祂已经很谨慎地确认了那些尸体是否会凝聚出非凡特性，但在这种环境下，祂依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畸变。 不止是躯体外貌，还包括着祂的精神。 无处不在的恶念与欲望一直在腐化着祂，使得祂抛却了曾经种种美好的品德。 祂不再因吃下类人形血肉而感到痛苦，祂不再因偷袭个别强大怪物而感受有失荣耀，祂甚至能毫无情感地斩杀那些同样误入深渊、短暂同行、却难以坚持下来的人类。 祂变得冷血、漠然、狡诈。 但祂依旧虔诚，也正是因为这份虔诚，祂保持着记忆与部分自我认知，祂无所谓生与死，祂只是虔诚地履行着值夜者的职责，尽可能多地剿灭祂遭遇的一切怪物与邪祟。 但其实，祂也不知道，祂的这种虔诚信念能持续多久。 而如今，祂心底总能听到一个蛊惑的声音： “放弃吧，你的挣扎毫无意义。在这里，你所有的信念都将被粉碎，你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那是深渊半神，一个“魔鬼”的声音。 躯体与精神上的双重腐化，让玛丽安无法察觉到这个“魔鬼”潜伏在何处。 对方一直耐心地与祂沟通，却也不遮掩引导祂成为一名堕落者的企图。 玛丽安已经与对方纠缠了许久。 那个“魔鬼”所不知道的是，祂的出现，反而使得玛丽安逐渐虚弱的信念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因为玛丽安已然变得疲累的意志，在祂的出现后，又有了新的动力——至少，在无法坚持前，我得杀了这头“魔鬼”！ …… 在深渊溢散的恶念下，即便有着萨斯利尔的庇护，赫尔迈厄妮和阿曼妮西斯也耗费了些时间才找到这位失陷在深渊的值夜者。 期间，赫尔迈厄妮跟阿曼妮西斯谈及了“暗影世界”、“暗庐主人”以及授箓仪式等内容。 尤其是受箓者的强大和对应的限制，两人都较为深入地有过讨论。 赫尔迈厄妮还提起了祂有将“无暗者”的力量恩赐给，伊露莎部落曾经的第二议员，西弗勒斯。 不过没有继续讨论西弗勒斯的状态，她们便找到正在与一头魔鬼作纠缠的玛丽安。 赫尔迈厄妮想要随手除掉那头魔鬼。 却被阿曼妮西斯拦了下来： “再等等。” ------------ 第39章 黑夜教宗 赫尔迈厄妮看着阿曼妮西斯注视对方的目光，此时明白了祂的心思，询问道：“你想让祂成为黑夜教宗？我还以为你有意在培养赛琳娜。” “在可预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将只是‘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看着玛丽安娴熟地狩猎着深渊怪物，并以信仰对抗着魔鬼的心灵引诱，点头道： “如今人类教会中，黑暗、黄昏两条途径的非凡者们，逐渐分化出了‘值夜者’‘红手套’‘苦修士’‘暮影战士’这四类不同的机构。” “这种分化的局面，对于我以‘黑暗’为根基，同时持有‘黄昏’权柄的现状而言是不利的。所以，我也有意培养出一位‘黑夜教宗’。” 阿曼妮西斯的这种想法，还是受到赫尔迈厄妮讲述的西大陆受箓体系的启发。虽然祂尚未能接触到源质“永暗之河”，但既然源质也会受到人类精神印记的影响，那么拥有一个稳固的信仰体系，或许能助力祂容纳源质。 阿曼妮西斯接着说道：“赛琳娜在未来，是有能力成为执掌‘红手套’的高级执事，但若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成长与突破，以祂目前的状态而言，并不适合成为把控全局的‘黑夜教宗’。” “而玛丽安，祂既有主教的经历，也是一位战斗在一线的执事，而且，误入深渊这种绝境中，竟然还能够顽强地坚持到现在，还真是超出了想象的极限。”阿曼妮西斯的声音中，有着明显对玛丽安的欣赏。 “既然你如此看好玛丽安，那你又在等什么呢？”赫尔迈厄妮看着同魔鬼做对抗的玛丽安，说道：“那魔鬼绝对不是玛丽安的对手，这种磨炼对玛丽安的意义并不大。” “是啊。”阿曼妮西斯微微颔首，欣赏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玛丽安身上移开： “但你也看得出，玛丽安如今的心气，全在祓除这个魔鬼身上，祂缺少了生存下去的坚定信念……” “当然，能在深渊坚持到现在，已弥足珍贵。但我想看看，在祂成功消灭了这个魔鬼之后，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看着玛丽安萦绕在心灵中的那淡淡自毁情绪，赫尔迈厄妮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样啊，那就再等等。” 这种“再等等”的决定，对于身处深渊、历经磨难的玛丽安而言，显得有些残酷无情。 但一想到这关乎着总揽阿曼妮西斯信仰根基的“黑夜教宗”，赫尔迈厄妮就变得比阿曼妮西斯还要慎重起来。 而且有她在，哪怕玛丽安在战胜魔鬼后会出现堕落与自毁的倾向，她这位“空想家”也能及时将对方的精神状态拉回来。 两人就此一边关注着玛丽安，一边继续寻找着那些高序列深渊非凡者们的踪迹。 此时的玛丽安不知晓，祂时时念诵的女神，同样来到了深渊，并注视着祂。 日复一日的，玛丽安静静地倾听着魔鬼那充满引诱与亵渎的话语，心中却没有丝毫愤怒的情绪升腾而起。 这并非是祂对女神的虔诚有所减退，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祂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坚信自己一定能将这个魔鬼彻底消灭，所以才能够如此平静地面对魔鬼的挑衅。 但在这种连方向感都受到侵蚀的深渊，抓捕一头隐藏着的、能感知危险的魔鬼，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为此，玛丽安进一步放开了深渊环境对祂的躯体层面的影响与改造，祂的外貌因此愈发狰狞恐怖，但祂也因此获得了在深渊中模糊辨认方向的能力。 玛丽安之前一直处于毫无目标的游荡，所以丧失方向感的这种无序生活，对祂影响不大。但如今祂想找到隐藏在附近的魔鬼，所以必须先取回方向感。 而玛丽安的这种选择，让那头魔鬼变得兴奋起来，因为在魔鬼看来，当一个人最大程度地接受了恶念与欲望对身躯的影响时，必然也会对其精神层面产生巨大的冲击。 魔鬼同样自信，能在这个人类圣徒抓到祂前，先一步诱导对方成为受祂驱使的堕落者。虽然取回模糊方向感的人类圣徒，随时都有可能将祂捉住。 因为祂的本体，此刻就如影随形般跟随在玛丽安的背后—— 即便是序列四的“魔鬼”，也并没有直接附身于“守夜人”身上的能力，祂想要将诱导言语投入玛丽安的心灵深处，唯有在物理意义上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一旦玛丽安完全找回方向感，回头就能捕捉到祂的行踪。 但魔鬼笃定，完全找回方向感的那一刻，也必将是玛丽安彻底堕落的时刻。 深渊中，唯有深渊途径的非凡者以及受到祂们驱使的怪物们，才能免受弥漫在空气中的恶念影响，感知到清晰的方向。 然而，这头魔鬼却严重低估了玛丽安精神上的坚韧程度。 祂没想到，恶念与欲望对玛丽安精神的侵染速度，远远低于祂的预期。 更让祂未曾想过的是，当祂从玛丽安身上感知到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时，祂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也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恐惧的情绪。 而“不眠人”途径的非凡者们，对恐惧情绪的感知是最为敏锐的，因为他们途径顶端的“黑夜女神”，亦是“恐惧女皇”。 恐惧本就是黑暗途径的权柄之一。 当玛丽安那双曾如森林般翠绿的眼眸，蜕变成枯黄与惨白时，当祂用这双异变的眼眸循着这份恐惧气息，在模糊的方向感下，捕捉到祂背后那魔鬼的身影时，祂精准地把握到机会。 “女神在上。”玛丽安低声呢喃，那干枯如鹰爪般的双手，扼住了祂背后魔鬼的喉咙。 赫尔迈厄妮与阿曼妮西斯注视着这一切，失去隐蔽的魔鬼，在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玛丽安手中，已无法做出有效的挣扎。 她们看着消灭了这头魔鬼的玛丽安望着祂倒立在魔鬼血泊中的扭曲身影。 此刻她们也都看到，在这一瞬间，玛丽安的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空虚感。 紧接着，对自身、对未来的恐惧，以及自毁的倾向，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填满了玛丽安的整个心灵。 但最终，玛丽安没有选择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 因为在这极度恐怖的姿态中，祂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年轻时所见到的“恐惧女皇”那巍峨而庄严的身姿。 那时候现实世界亦如深渊，所有人类都沉沦其中，难有一寸清净的生存地。但那时候的人类先贤们也从未有过一丝放弃生存的念头。 他们怀揣着希望，在黑暗中不断摸索，竭尽全力地寻找着那一丝曙光。 玛丽安不认为祂能做到人类双神终结黑暗的伟业，但祂愿意在祂仍旧存活的当下，在深渊里做一个游荡的驱魔人。 “女神在上，赐予我继续驱除邪祟的力量与勇气。”玛丽安一如既往地做着简单祷告。 就在这时，玛丽安突然看到，被自己击杀的魔鬼灵魂，缓缓地飘荡向一个身着黑底银丝长袍的身影面前。 那身影伸出手掌，魔鬼灵魂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瞬间融入了对方的掌心，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看清对方容姿，玛丽安不禁愕然，喃喃自语道：“暗天使。” 在“暗天使”身旁，站着一位与祂容貌相同，却穿着白色金边的修士长袍的女人。 “空想天使……” 最终，玛丽安的目光，落在了那位身穿幽黑长裙的存在身上。 此刻祂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平静的虔诚，祂丑陋面容却神情娴静，声音似是从心底悠悠轻抵而出：“女神在上。” …… 悠悠醒来的周媺，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翠竹中，已不见竹庐，而她很明显地感受到自身的体魄与力量都得到大幅度增长。 周媺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纤细的手臂看似柔弱，却蕴藏着让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力量。 她试着施展宗门武学，一招一式的杀伤力较以往翻了数倍不止。 她还感受到自己的知觉变得更加敏锐。 “身强力壮，耳聪目明。”周媺喃喃着。 虽然知晓受箓后，会拥有很大变化，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骤然出现在她身上时，仍旧震撼。 不仅如此，一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兵器与招式，此刻却如醍醐灌顶般，深深地刻印在她的心中。 那些复杂的招式与运用技巧，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她只需一个念头，便能信手拈来。 “这种变化，哪怕是我十年苦修都难以企及……”周媺心中感慨着。 但与此同时，周媺也能感受到她心中沸腾的杀意与恶念，一股强烈的嗜血冲动在心底翻涌，让她总想要去伤害他人。 周媺心底响起了赫尔迈厄妮的声音：“受箓后，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克制欲望，一条是放纵欲望。这是最初那位‘暗庐主人’的两面。” “原初前辈。”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媺心情稍稍安定了些，她稳了稳心神，主动问道：“克制与放纵，这两种截然相反的道路，竟然能汇聚在同一人身上吗？” 看出周媺稍稍显露的野望，赫尔迈厄妮说道：“你先别思考这种问题，早早地钻牛角尖只会让你迷失发疯。” “走上你心中选择的道路，是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要做的事情。” 周媺收敛心思，不用赫尔迈厄妮多说，她在受箓过程中就明晰她的道路更适合“克制欲望”，此刻在赫尔迈厄妮的提醒下，她不再胡思乱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她主动克制时，那些躁动的情绪，逐一被克制在她心灵中，就像是心猿归笼。 平静下来的周媺，继续打量她目前所处的环境，竹庐消失，单宗主与拿波瑞狄斯利也都不见踪影。 不过周媺在附近发现了一把容纳在竹鞘中的长剑，乍一看，宛如一根普通的竹杖。 她缓缓拔出长剑，剑身黯淡无光，毫无锋芒，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在赫尔迈厄妮眼中，这把长剑内封印着一份“囚犯”非凡特性，虽然仅仅只是序列九的特性，但在西大陆上，这也称得上是罕见的宝物。这无疑是暗庐主人对周媺的优待。 “竹庐是活着的，可以自行移动，在你受箓后，便将你送到了竹林边缘。”赫尔迈厄妮对周媺说道：“那位单宗主和拿波瑞狄斯利，稍后也会从竹林里走出来。” 虽然魔药体系与受箓体系的力量来源不同，但力量本质是相似的。 趁着这个空闲时间，赫尔迈厄妮将“冥想”与“灵视”都教给成为受箓者的周媺。 周媺天赋很好，很快便掌握了“冥想”，她那双变得深邃的眼眸也逐渐恢复成她原本模样。 而在学着开启“灵视”时，周媺看到了竹林间弥散而出的缕缕黑色雾气。她好奇问道：“原初前辈，这些黑色雾气是什么呀？” 赫尔迈厄妮解释道：“那些都是他人的恶念与欲望，也是潜移默化影响你们这些暗庐弟子精神状态的外界因素之一。在你足够强大前，不要去碰触它们。” 周媺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惕。此时，她又看到，从竹林中走出两道亮着各种颜色的人。 那是单宗主和拿波瑞狄斯利。 “你看到的颜色就是人的气场。” 赫尔迈厄妮接着将气场不同颜色的含义，以及精神体、星灵体、心智体、以太体的概念都详细地讲述给了周媺。 在西大陆的受箓体系中，必然有着类似的知识，但能对照两种体系不同版本的解释，无疑有助于周媺更好地成长。 “周媺。”单宗主来到周媺面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亲切地问道：“初次受箓，感觉如何？” 周媺笑道：“单姐姐。感觉很好，就像是突然拥有了能打死一头熊的力量。” 单宗主说道：“受箓的玄妙可不止如此。你之后慢慢就能知晓。” 她看着周媺手中竹杖，眼中贪婪的神情一闪而过，转瞬又换上一副艳羡的模样，说道：“竟然是法器，周媺妹妹不愧是圣主亲传弟子。若瑶妹妹刚刚也在竹林中拾获了一把短匕呢。” 周媺朝着拿波瑞狄斯利望去，对方手中果然拿着一把短匕，但不同于她这柄黯淡无光的竹剑，对方手中短匕亮着张扬的锋芒。 赫尔迈厄妮从中看到了同为序列九的“罪犯”非凡特性。 这绝非巧合。 是暗庐主人的主动谋划？ 赫尔迈厄妮思索着，那位暗庐主人也在有意地推动着她与拿波瑞狄斯利的成长。 这是想要将他们的精神意识，也逐步贴合成暗庐之主的模样…… ------------ 第40章 黑夜修道院 玛丽安单膝跪地，姿态虔诚，在深渊失序环境的衬托下，更显得格外纯粹且坚定。 面对玛丽安，阿曼妮西斯从祂的隐秘空间中，缓缓抽取出一个形似书籍的厚重石盒。 石盒里是一份黑暗途径序列三“恐惧主教”的非凡特性，背面刻着“恐惧主教”魔药配方和晋升仪式。 石盒稳稳地落在玛丽安的面前。 与此同时，萨斯利尔放牧着“污秽君王”，打开了一道连通现实与深渊的缝隙。 这条缝隙诞生的瞬间，就让附近的深渊怪物们躁动起来，但不等这些怪物凭借这种吸引力寻找过来，这条缝隙便被阿曼妮西斯隐秘了起来。 深渊途径的半神们都能借助特定的仪式或者媒介，穿越进入现实世界。 一旦进入现实世界，这些深渊半神们便会对现实世界的生灵们进行蛊惑，试图在现实世界引起慌乱，甚至让那些生灵成为祂们的恶念化身。 而“鲜血大公”和“污秽君王”的能力更为强大，祂们甚至能打开连接深渊与现实的通道，让恶魔与怪物们涌入现实世界。所以每次深渊入侵时，这些“鲜血大公”都是深渊大军的统领们。 阿曼妮西斯此时看着玛丽安，温声道：“玛丽安，缝隙的尽头便是现实世界，你就此返回，好好休息一下吧。” 至于黑夜教宗等事情，阿曼妮西斯自然不需要主动去提，等玛丽安返回现实世界，并成为“恐惧主教”后，很多事情会自然而然地推进。 根据玛丽安兼任主教与执事的履历就看得出，这位虔诚圣徒，是个主观能动性特别强的人，那么在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后，玛丽安也必然会主动去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然而，玛丽安此刻的回应，却完全出乎了阿曼妮西斯的预料。 单膝跪地的玛丽安，声音坚定而又诚恳地向阿曼妮西斯请求道： “女神在上，我希望能留在深渊。现实世界的各种事务，教会里有很多人都能做，有很多人都能做的比我更好。” “但能留在深渊消灭恶魔的，我未曾听闻过，而我恰巧能做到这些。” “所以我恳求留在深渊，在深渊传颂您的尊名。” “我只愿死后，能荣归您的神国。” 玛丽安这是想留在深渊主动去猎杀更多的恶魔。 是个猛人…… 赫尔迈厄妮在旁听着对方的志向，目光投向那道连通现实与深渊的缝隙，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开口委托道： “玛丽安，由于一些原因，这道缝隙暂时无法关闭，既然你有心留在深渊，那能否由你来看守这道缝隙呢？” 在深渊游荡的漫长过程中，玛丽安也遭遇过这类短暂出现的缝隙通道。 也因此遭遇过其他误入深渊的人类。 可惜曾经满怀期待的祂，未能有一次能在缝隙消失前，依靠这些短暂出现的通道返回现实世界。 但即便如此，玛丽安很清楚这类缝隙对深渊生物们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虽然不清楚面前通道为什么无法闭合，但看到女神对此事并无异议，所以玛丽安没有丝毫犹豫，应道： “遵循您的安排。” 看着赫尔迈厄妮对玛丽安的安排，阿曼妮西斯用隐秘力量笼罩着祂与赫尔迈厄妮两人，开口问道：“你想要用这条通道当诱饵，引诱那些深渊途径高序列的非凡者主动靠过来？” 赫尔迈厄妮点头笑道：“由于深渊空间的特殊性，就算我们这样晃悠下去，也难找到那些狡猾的魔鬼。而一条看似危险不大的缝隙通道，想来能勾引一些家伙过来。” 阿曼妮西斯又说道：“可也不需要让玛丽安镇守在这里。” 赫尔迈厄妮说出了她真实的想法： “就像玛丽安所说的，至今为止，能长时间深入深渊斩杀恶魔的，唯有祂一人。这不仅是因为缺少进入深渊的通道，更因为深渊内部特殊的环境。” “也正因如此，现实世界面对恶魔们的侵扰时，总是处于被动的地位。而深渊又无法毁灭、封印……” “但如今，我可以放牧‘污秽君王’维持一条通道，我打算让玛丽安在这里培养出一些专门讨伐深渊的战士。” 之所以不培养“深渊”途径的非凡者，是赫尔迈厄妮担忧，在没掌握“深渊”唯一性的情况下，这些“深渊”途径的非凡者很容易被策反成外神们的棋子。 就拿“异种”们来说，要不是有托尔兹纳撑着，赫尔迈厄妮都不得不将异种们彻底灭绝。 可这种灭绝行为，又会导致地球上丧失诞生尊名为“恶魔之父”“异类之主”“诅咒之源”这位旧日的先决条件。 站在赫尔迈厄妮如今的高度，她已经认识到，支柱虽然是旧日的顶端，但论战力，其实与普通旧日们并没有质的差距，支柱的某些权柄与象征也会被一些普通旧日所克制。 三支柱特殊是因为，祂们分别拥有一个最特殊的象征。 “全知全能者”特殊在祂是星界的支配者。 “诡秘之主”特殊在祂是灵界之主。 “堕落母神”特殊在祂是现实世界的主宰。 诡秘世界虽然拥有着诸多异度空间，比如冥界，比如深渊，但诡秘世界只有星界、灵界、现实世界这三层。 这也是为何“堕落母神”都分裂出了一份源质“母巢”了，却依旧拥有支柱的象征与位格的原因。 “全知全能者”“诡秘之主”“堕落母神”各自掌控一界，但不是完全掌控，彼此间权柄会有所交叉，就是支柱。 当然，还存在着第四位隐藏的支柱……但赫尔迈厄妮也不想促成那位支柱诞生的条件……祂是想让自己和阿曼妮西斯一起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要掀桌子灭世。 也正因支柱与普通旧日没有质的差距，所以赫尔迈厄妮可不想，未来在与外神们真正对决时，她被两三个能克制她权柄的外神牵制住手脚，从而发生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所以她很珍惜地球上的每一份资源，想要尽可能让这些资源培养起来的地球旧日都能是她的稳固盟友。 而且对于“恶魔之父”的谋划，她目前把握是越来越大，不仅是“灵物天使”托尔兹纳的存在，还有她意外与西大陆“暗庐主人”的接触。 所以，赫尔迈厄妮对这份“深渊”唯一性也是势在必得。 只要掌握了“深渊”唯一性，就算深渊依旧难以避免“欲望母树”的影响，但更多的主动权都会落在她手中，甚至她就会因此拥有了培养深渊途径非凡者的条件，从而将深渊这处空间，也纳入人类国度的版图中。 …… 恶意弥漫，令人方向感扭曲的深渊。 一条贯通虚空的暖黄通道，连接着通向现实世界的缝隙。 而在这条通道口，一座黑色修道院静静坐落着。 修道院的外墙由粗糙的石块堆砌而成，外墙缺少雕琢与修饰，但在非凡的伟力下，足够坚固。 修道院那扇漆黑厚重的大门上，刻着“深黑为底，璀璨点缀，簇拥着刚好一半的绯红之月”的图案，那是属于“黑夜女神”的圣徽。 清理掉前来试探的新一批怪物，有着“恐惧修女”称呼的玛丽安，用从现实世界运送而来的储存清水，简单清洗了下祂狰狞丑陋的外貌上沾染的血污。 在深渊生存的漫长日子里，玛丽安早已对自身形象这类东西毫不在意。 但如今，因为女神同样居住在祂面前这座修道院中，所以祂才宁愿浪费些清水，也要在战斗后做一番清洗，这是祂对女神的敬重。 而且如今清水、食物等资源，也不像祂独自误入深渊时那般无法补给。 推开漆黑大门，玛丽安习惯地看了眼右侧的院落，那里便是女神在此的居所。 玛丽安好多次都能看到女神像是普通人类女性一般和名为赫尔迈厄妮的“空想天使”亲昵地说着话，她们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亲密，就像是美好的代名词。 玛丽安并不是伊露莎部落的人类，也因此，祂以往从未曾见过女神以人类姿态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模样。 但毕竟是黑暗途径的强者，既做过主教又是当过执事的玛丽安，还是听过一些传说的。 曾经，祂未曾相信过那些传言是真的。 或者说，是未曾思考过，因为那在祂看来，这些都属于渎神的言语与虚妄的想象。 不过，如今看着女神与空想天使丝没有故意遮掩的亲昵行径，玛丽安理解了为何在人类教会中，竟然会有这种与女神有关的绯闻传出。 原来是因为女神毫不在意…… 似乎主也毫不在意…… 不过，曾有人说主位于星界之中，主的这两位天使，是主在现实世界的代行者，是主的两道化身，所以女神作为主的伴侣，与空想天使的关系也似乎…… 想到这里，玛丽安收敛了这些想法，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 祂又看向那与缝隙相连的明亮通道，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祂听女神嘱托，第一批选拔而来的苦修士，会降临深渊，听从祂的教导，成为这座黑夜修道院的修士。 玛丽安摘除修女帽，祂碰了碰畸变的头颅与丑陋的面容，想着这首批的教会同伴，会不会被祂这副模样吓到，从而放弃驻守在这座黑夜修道院。 其实女神曾说过，主能以“净化”权柄帮祂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但玛丽安以净化会导致祂丧失深渊方向感为理由，谢拒了女神的恩赐。 “直面恐惧，也是种修行，希望这批选拔而来的新人们，别让我太失望。” 修道院属于阿曼妮西斯的院落内。 涌动的黑暗带着安抚灵魂的静谧感，阿曼妮西斯通灵着被裂隙引诱而来的“鲜血大公”别卜利的灵魂，并将所获得的灵魂场景，都展示给了赫尔迈厄妮。 看过被她们斩杀的别卜利的灵魂深处所隐藏的秘密，赫尔迈厄妮讶然道： “如今深渊途径序列二、序列一的非凡者们，竟然都被法布提埋下了恶意种子，成为了祂的复活分身。” 这位同样来自史前文明的老乡，完全放纵了内心的恶意，其行事风格极端自私，一切都以自己的快乐与生存为首要准则。 在黑暗纪元时，法布提就在追猎着同途径的非凡者，将恶念种子埋在祂们体内，以备用为祂的复活分身。 这些非凡者平日里有着独立意识，像别卜利这种序列二的“鲜血大公”，丝毫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了法布提的分身。 但只要法布提的本体陨落，那深埋在祂们体内的恶念种子就会瞬间被激活，祂们中的一位，就将失去自我，成为法布提的本体，从而觉醒属于法布提的意识和记忆。 赫尔迈厄妮感慨着法布提的手段，对于法布提施加在恶魔们身上的这些手段，她并不在意。 于深渊诞生的生灵，无一例外，都是邪恶的……但凡怀揣着些许良心的，都活不下去。就算是玛丽安，都是凭着坚定的三观来对抗着深渊的污染。 要不是法布提将恶意也肆虐在所有生灵身上，甚至投放在她与阿曼妮西斯身上，她未必会彻底将这位老乡放在对立面。 不过，没有如果。 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 “好在，不论是萨麦尔，还是别卜利，都不是法布提的真正本体，只不过被我激发了深埋心灵中的意识和记忆。” “所以法布提陨落后的真正本体，是无法获得这些分身死后的记忆。也就是说，法布提仍旧不知道是谁杀死了萨麦尔和别卜利。” 阿曼妮西斯沉吟道：“但萨麦尔与接连失踪……法布提现在的本体，只要得到这些消息，应该能意识是我们做的。至少会怀疑到人类教会的头上。” 对此，赫尔迈厄妮提醒道：“能威胁到祂的，可不止有我们，还有外神的势力……甚至，还有那位的意志。” 那位指的是“上帝”。 与源质“暗影世界”的接触，让赫尔迈厄妮完全确认了“上帝”与“暗影世界”的关系。 不过“暗庐主人”以及那些暗庐弟子们的精神烙印的逐渐壮大，也看得出，“上帝”并不像对待“混沌海”那般重视“暗影世界”。 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 “看看接下来深渊里那些高序列存在的反应，如果仍旧有人像别卜利这样主动撞上了，那我们就继续‘钓鱼’，如果连半神都不敢露面了……” “那就一边培养着能在深渊活动的战士们，一边慢慢在深渊搜索了。” “哪怕是‘深渊’唯一性已经落在了外神潜伏起来的势力手里，也必须得逼出来。趁着最初屏障还算靠谱，我们得尽量收集一切能得到的筹码。” ------------ 第41章 历练与准备 暖黄的通道里，幽微光芒如丝线般交织，十五道身影鱼贯而出，祂们身着清一色的漆黑修士服。 而其中最为瞩目的自然是那体型高达四米的巨人。 此时，站在修道院里的玛丽安，畸变面容像是被揉皱后又随意拼凑的纸张，五官因此极度扭曲着。 祂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 虽然有人流露出诧异神情，但没人被吓退。 玛丽安淡淡说道：“想要在深渊里战斗，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适应深渊扭曲的方向感。” 玛丽安没有做多解释，修道院由于连接着通道另一端，环境并不像深渊那般恶劣极端。玛丽安让众人走出修道院，去体验真正的深渊环境。 赛琳娜皱眉斜觑了眼不远处的大个子，看着四米高的巨人在踏出修道院大门后，那踉跄的姿态，神情变得谨慎了些。 赛琳娜随着众人走出大门的刹那，强烈的错乱感将祂淹没。 从五感到精神上，都被深渊无处不在的恶念所扭曲。 祂想要往前迈步，但脚部扭转的痛感提醒着祂，祂的脚部此刻如麻花般扭曲着。 赛琳娜没有惊慌，黑暗从祂体内涌出，让祂自身陷入寂静中。 灵性的寂静让祂扭曲的脚部在自然的放松下恢复了正常。 甚至在这种摸索中，祂能正常迈步了，不过祂还是无法确认自己此刻迈步向哪个方向。 其余人，情况大都与赛琳娜类似，祂们也都是黑暗途径半神。 只有身高四米的格罗塞尔情况不太相同。 格罗塞尔原本只是黄昏途径序列5的“守护者”，但在被“弑光者”米尔贡根选拔出来时，就被特赐了序列4“猎魔者”非凡特性，成功晋升成为黄昏途径半神。 祂无法像那些“守夜人”那般利用静谧的黑暗，让身躯以最放松自然的状态去行动。 但“猎魔者”本就是恶魔克星。 随着与人类几近无异的双眼两侧分别出现墨绿色的复杂符号，祂得以在这无序的空间中找到些许方向感。 只是这种方向感微弱得只能让祂保持身躯不再扭曲罢了，连向前迈步都做不到。 赫尔迈厄妮和阿曼妮西斯站在隐秘空间内，注视着这些教会选拔而出的半神们，她们并未插手教会的选拔工作，但这些选拔而出的人，挺合乎她们的心意。 赫尔迈厄妮随口聊道： “教会内黑暗途径的序列四非凡者们，这是基本上都委派过来了啊。” “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将王庭追猎者们调派过来，根据格罗塞尔的表现，看得出黄昏途径挺适合对付恶魔们。” 阿曼妮西斯说道：“考虑的不止是战力，这次讨伐深渊的经历，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黑暗途径的非凡者们，相比从黑暗纪元一路拼杀过来的王庭追猎者们而言，缺少这种锻炼。” 除此以外，在阿曼妮西斯想来，王庭追猎者们虽然强大，但面对深渊这种恶念空间，反倒有可能激发祂们心底的暴虐，从而失控。 对此，赫尔迈厄妮也猜得出，她又闲着问道：“那我们猜猜，这些人中，谁会更快地适应深渊的环境？” 阿曼妮西斯几乎没有犹豫，脱口道：“达博马奇。” “达博马奇啊……”赫尔迈厄妮感慨着，由此看得出阿曼妮西斯对祂的这些眷属们了解很深。 赫尔迈厄妮并未和阿曼妮西斯提及过黑夜教会的未来，而在原时空中，“黑夜教宗”玛丽安于第四纪四皇之战中陨落后，新任教宗就是这个达博马奇。 达博马奇容貌称得上美男子，只是身形有些清瘦。 身为女性的赛琳娜站在祂身旁，都感觉比达博马奇更具力量感。 只见其他人都在思索着借助超凡能力来适应深渊的无序感时，达博马奇俊美的容颜已经开始变得扭曲起来，祂的嘴角裂出可怖的缝隙，额头暴起一个个肉瘤，祂的神情也看得出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达博马奇这是在主动容纳深渊内无处不在的恶意与欲望，想要在深渊内获得初步的方向感。 除非拥有真神们的位格与权柄，不然只能主动适应深渊环境。 这不仅需要适应环境的恶劣，还要以自身坚韧的意志与这些恶意与欲望对抗，稍有不慎，就可能连精神都堕落腐化。 随着面容的不断扭曲，达博马奇像是在无序的眩晕感中摸索许久的人，逐渐获知了模糊的方向感。 当祂从彻底的混乱无序中稍稍脱离出来时，祂感知到有怪物们朝着修道院这边奔跑而来。 达博马奇想要去拦截那狂奔而来的怪物，但祂却察觉到祂主动走的方向，并非是那怪物所在的方向。 祂虽然找到些方向感，但并非得到了全部感官的方向感，而且祂的方向仍旧会出现扭曲与错误。 除非彻底拥抱深渊，不然无法彻底解决祂这种问题。 达博马奇自然不会失理到彻底拥抱深渊。 祂在这种模糊且时不时出错的方向感中，一点点地适应着。 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祂就已经能在这种条件下，主动拦截下怪物，并进行战斗了。 其余人反应过来的速度各不相同，但最终基本上都知道，想要留在深渊参与战斗，想要踏出与深渊对抗的第一步，那就要接受深渊的改造。 其实，玛丽安那副丑陋畸变的样貌就是明晃晃的提示。 这些选拔而来的教会强者们，此刻不论男女，无人在意容貌上的改变，祂们都各自有着想要与深渊战斗的原因。 其中有大义，也有私情。 当所有人将附近怪物清理返回黑夜修道院后，祂们互相看着对方变得崎岖丑陋的模样，即便内心有所准备，但还是难以避免地心生波澜。 虽然变丑让祂们变得更强，但……也太丑了，丑得让祂们一时间难以适应。 然而就在这时，修道院内，迎接着祂们归来的，却是一位拥有着金色波浪长发的美丽女性，对方那双翠绿眼眸平静如翠林。 有人本就认识这名女性，也有人是从装束辨认出的。 “圣玛丽安阁下。” 恢复原本容貌的玛丽安，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了一批能佩戴在胸前的黑暗圣徽，祂说道：“这些都是用‘无面人’非凡特性制作的黑暗圣徽，能帮你们恢复到原来面目。” 这些能改变容貌的黑暗圣徽，当然都是赫尔迈厄妮她们提供的，与深渊环境心灵上的对抗能磨炼这些战士们的意志，但日日面对毁容，就有点不必要的了。 所以赫尔迈厄妮让格里沙利用“无面人”特性制作了一批徽章，只要携带这些无面人徽章，就能将容貌改回原本模样。 当然祂们此时真正的容貌已然畸变，要想真正恢复，还是需要净化掉深渊的污染才行。但那是祂们返回现实世界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所有人都领取了一枚黑暗圣徽，但祂们借助“无面人”特性恢复原本模样的时候，都默契地保留了部分畸变特征，这是在告诫自身要慎重地把握与深渊内这些恶念欲望的融合程度。 …… 与现实世界的稳固通道和这座黑夜修道院的存在，逐渐在深渊中传播开来，无时无刻都有大量的深渊怪物被恶魔们驱使而来。 但这些怪物浪潮，全都被以“恐惧修女”为首的这些苦修士们遏制住了，不论涌来多少怪物，都触及不到黑夜修道院的粗粝外墙。 顶着深渊污染与怪物们的战斗，对这些半神们也是种磨炼。 除此之外，祂们也会主动深入深渊，去寻找那些隐藏在怪物浪潮背后的深渊途径的非凡者、超凡生物们。 在这种高强度的历练下，就连最青涩的“猎魔者”格罗塞尔，腰间的金属小瓶的数量也在快速增多—— 猎魔者们擅长调配各种针对怪物弱点的神奇药剂、圣膏、精油和特殊印记，他们腰间的金属小瓶数量和种类就代表着他们的“阅历”。 这段时间的历练，赫尔迈厄妮她们也都看在眼中，这批教会中选拔而出的半神们，确实都是极为出色的人物。 玛丽安如今已是黑夜修道院院长、‘苦修士’首领，也是被阿曼妮西斯认可的未来教宗人选。 在深渊的战斗中，玛丽安凭借着自身的领导力、坚韧意志和强大实力，赢得了这些半神们的尊敬与信任。 而且，这时候的黑暗途径，除了沉睡在教堂的“天之母亲”外，尚未诞生新的序列二“隐秘之仆”。 玛丽安实质上，已然是如今教会里，黑暗途径的最强者。 而“守夜人”中最强的是达博马奇。 从对能力应用的开发、战斗素养以及与同伴们的合作等等方面，达博马奇都遥遥领先其他人，阿曼妮西斯打算在此次深渊战结束后，让达博马奇领导“值夜人”。 格罗塞尔成长得足够快。 不过黄昏途径中的巨人强者们足够多，“暮影战士”暂时轮不到祂来担任。 但凭着祂连“守夜人”们都能感染的亲和力，只要顺利发展下去，祂会是“弑光者”米尔贡根的接班人。 要知道，随着巨人族新生代的数量增多，除了那些王庭追猎者们，几乎没有了独眼巨人的踪迹。在这个巨人彻底融入人类社会的时代，“暮影战士”的首领，也需要一位新生代的巨人来担任。 赛琳娜被阿曼妮西斯认定为“红手套”们的首领，这位最早跟随着阿曼妮西斯的值夜者少女，由于黑暗纪元的经历和家庭环境，对各个人类分支和异族都抱有冷漠态度，对巨人尤其仇恨。 即便与格罗塞尔多次并肩战斗过后，也只能做到在任务中配合，而不愿意与格罗塞尔培养什么战友感情。 每次与格罗塞尔一起执行任务，赛琳娜都只是机械地完成自己的部分，从不与格罗塞尔多说一句话，不过没有流露出明显的仇恨，已经是赛琳娜的克制了。 “赛琳娜啊，你还真忍心让祂去带领‘红手套’啊……”赫尔迈厄妮对阿曼妮西斯叹息道。 她一直有心思帮赛琳娜作心理疏导，但她也看得出赛琳娜对任何心灵方面的改变都是抗拒的。 赛琳娜不想忘记心底的仇恨，在赛琳娜的观念中，忘记代表着对逝去亲人朋友的背弃。 而“红手套”的职责，除了要去处理更危险的任务之外，还肩负着处理教会内部“堕落者”的职责。 “堕落者”是延续以前人类部落的称呼，赫尔迈厄妮将这一称呼已经改为了“失控者”，因为多数失控者，都是因为晋升失败、遭遇难以对抗的邪祟等原因而畸变成怪物的官方非凡者们。 他们并非堕落，而是对抗到了极限…… 即便赫尔迈厄妮以空想权柄，升格了整体人类的意志，但连她自身都还在遭受着“上帝”精神烙印的威胁，自然也难以杜绝此类失控事件，也只是让人类们变得更具有抵抗力一些。 也因此肩负起杀死失控者们的“红手套”，要承受的压力是极大的。 阿曼妮西斯叹息道：“没有比赛琳娜更合适的人选了。” 赫尔迈厄妮疑惑道：“达博马奇要比赛琳娜更合适些吧？” 对此，阿曼妮西斯回忆着说道：“那孩子在成为‘红手套’中一员时，就曾说过，她想要守护曾经未能守护的一切，包括失控者们的安宁和同伴们不忍动手的那份纯净。” 赫尔迈厄妮沉默了下，她很少主动去窥探他人心灵深处，所以她才在人类国度倡导着“论迹不论心”，真要论心的话，看看深渊这环境，这不得把所有有理智的物种都灭绝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的小姑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长大了啊。”赫尔迈厄妮看着赛琳娜成熟的面容，感慨道。 就像是父母面对着孩子，哪怕外貌再成熟，都不由自主地当成孩童，但在不知不觉中，孩子们都在成长。 “说起来，赛琳娜的那辆蒸汽机车，你有关注到吗？”赫尔迈厄妮突然说道。 阿曼妮西斯反问道：“你指的是纯机械不受深渊失序环境影响这件事情吧。” 赫尔迈厄妮点头道： “嗯，我已经让格里沙祂们制造一批纯机械，打算投放到深渊测试一下。” “当然效果可能不会太理想，毕竟不论是植入智能的铁人们，还是那些收集信仰的钢铁造物，其实都与灵性脱不了关系。” “但只要能发挥出探测的作用，就足够了。” “我将这边的详细情况地传达给了格里沙，通过祂的分析，应该能做出专门针对深渊的侦查机器。” ------------ 第42章 罗塞尔大师 摇曳烛光在银质烛台上轻轻晃动，柔和的光线将房间笼罩在一片暖黄中。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酒香和菜品香气，浪漫的氛围萦绕在房间男主的周围。 “观众们都对您充满了好奇，菲利普教授。” 容貌靓丽的女士坐在罗塞尔对面，她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惑人的神采：“在科研工作如此繁忙的情况下，您究竟是如何创作出《罗密欧与朱丽叶》这般感人至深的戏剧呢？” 罗塞尔惬意自在地靠在椅背上，穿着白色长裤的双腿随意地交叉迭放，丝毫不在意形象。 修身衬衣的领口散着纽扣，罗塞尔深深地看了眼面前这位对祂流露出兴趣的女士，笑道： “科学、哲学，都是探究这个世界是否真实的途径，而戏剧，于我而言，则是表达自我哲学的一种方式。” “还有，美丽的蒂芙尼，我更希望像你这样充满魅力的女士直接叫我菲利普。” 蒂芙尼嘴角遮掩不住笑意，但她继续保持着优雅模样问道：“我听说您还是一位虔诚教士，但真正见到您本人，真的很难与教士牵扯到一起。” “我确实是一名教士，这毫无疑问。”罗塞尔兴趣盎然地直起身来，祂打量着蒂芙尼，说道：“你是无信仰人士？” 在这种超凡彰显于世、甚至念诵着“空想”便能祈求到神迹的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拥有着信仰，只是有人虔诚，有人浅信。 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则在各种不同甚至称得上奇怪的原因下，并不觉得神是必须信仰的。反正教会只是在打击着一切邪教徒，对于这些无信仰群体，并不会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蒂芙尼显然就是这样的，她笑道：“您的很多作品中，都在强调着人性，都在用人性反抗着神权……您大概还不清楚，您的作品在我们这些圈子里，拥有着多么高的声望。” 罗塞尔耸肩道：“是吗？那真是种荣幸。” 看着罗塞尔亲切的态度，蒂芙尼进一步问道：“所以，教士这一身份，只是您的伪装吗？” “虽然主是宽容仁慈的，但你这类话语，可是有渎神嫌疑哦。”罗塞尔轻笑着提醒道，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严厉：“而我，毫无疑问，确实是一名教士。” “那么，菲利普，您是要逮捕我吗？” “就像是你或者你背后那些人评估的那样，我这人确实不怎么虔诚……”罗塞尔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我倒是很好奇，真的存在无信仰者吗？不说你们从小学习的人类史，明明只要信一点，就能得到主的赐福。” “因为无需祷告，我就拥有着更强大的力量。”蒂芙尼指尖燃起了一缕黑焰。 “巫师？” “是魔女。而且，我是城邦登记在册的。” “魔女……”罗塞尔重复着这一称呼。 然而就在这时，蒂芙尼身影在祂面前犹如镜子破碎。 罗塞尔没有阻拦蒂芙尼的不告而别，相反，祂主动将想要追逐而去的某道神秘气息，硬生生地拽住，拉扯到祂的面前。 眨眼间，一个体型健壮的男人，披着一件黑色的巫师袍，被迫坐在了罗塞尔面前的空座位上。 罗塞尔悠然地捧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说道：“尤格斯.斯蒂亚诺，那位充满魅力的女士，可是强调了她是登记在册的非凡者。” 斯蒂亚诺没有过多挣扎，虽然如今又同处一个阵营，但祂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面前老友，只是轻咳道：“罗塞尔啊，登记在册并不代表着不会违规违法。” “哦？那位女士犯了什么罪？”罗塞尔淡淡问道。 斯蒂亚诺一脸严肃地说道：“她刚刚至少用唆使、魅惑等能力企图对你进行精神层面的影响。这种滥用能力的行为，至少需要进行警告。” 罗塞尔重新靠在椅背上，一脸老道地说道：“斯蒂亚诺啊，你不懂，这是一种情趣。” 这种打趣的轻松氛围，一下子让两人仿佛回到了曾经共同创建摩斯苦修会的时期，那时候祂们志趣相投。如今虽然回想起来有点傻，但不得不说，也很怀念。 斯蒂亚诺心里清楚，面前这家伙是在主动消除祂心底的负罪感。 当初那群同伴里，最风流的是罗塞尔，但最讲义气的也是罗塞尔。 但斯蒂亚诺神情古怪地看着罗塞尔，缓缓说道：“不，是你不懂，罗塞尔。” “‘魔女’是近期才正式确认的一条新的序列途径。虽然其中不乏迷人的女性，但刚刚那位蒂芙尼，曾是一位男性。” “这条途径的非凡者们，即便不敢犯什么大案，可总能引出些麻烦。” “我得警告她别乱来。” 说完，斯蒂亚诺身影逐渐消失。 罗塞尔依旧举着酒杯，此刻的祂有些凌乱，呆坐在原地半晌后，才幽幽地叹息道：“这个世界连泡妞都不安全了吗？” 有点心灰意冷地结束偷闲时刻，罗塞尔一个转身，瞬间便返回到了实验中心。 实验室里，那道熟悉身影依旧在埋头工作。 是格里沙。 但罗塞尔知道，那并非是格里沙本体，只是格里沙运用仿生技术制作的、承担祂精神意识的机械义体。至于格里沙的本体哪去了…… 罗塞尔也是之前过了段时间才知道，格里沙所谓的囚神计划，最终竟然囚困的是格里沙祂自身，智脑核心并非是那位神，而是格里沙。 格里沙当时解释说：“这个世界还需要神的保护。” 罗塞尔本以为格里沙是被神洗脑了，可当祂看到智脑诞生后整个社会发生的进一步变革，发现与其说是神洗脑了格里沙，不如说是神将很多重要权力都转移到了成为智脑的格里沙身上。 那位神，好像不像祂刻板印象里的反派BOSS。 罗塞尔因此闭门思考了许久，再次走出房门时，祂便主动成为了一名教士。 祂想着既然如今自己力量不够强，那就先跟着老大哥格里沙混着，至少在自己成为神灵前，不易于“太阳神”正面硬刚。 此时，看到罗塞尔回来，格里沙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神情，开口道：“跟我来一趟。” 对这话有点ptsd的罗塞尔谨慎道：“又去哪里？” 上次就是这句话，被格里沙拐到了地下智脑之城当了“苦力”，虽然祂也因此在人类国度里得到了个“智脑制造师”的称号，实质上的好处并不少。 但罗塞尔更希望，格里沙能多和祂解释两句。 而此时，格里沙竟然真的难得地解释了起来：“去趟‘深渊’，帮教会制作些能在深渊环境中活动的机械造物。我和教会约定好了，等这趟任务结束，你就能得到‘大师’非凡特性。” ------------ 第43章 切尔诺贝利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地方。”方向感被扭曲的罗塞尔，没有选择接受深渊环境的腐化，在祂主动的求救声中，祂被人拖拽回修道院的漆黑大门内。 “谢谢，达博马奇。”看着面前有四分之一面庞像是烧伤般的男人，罗塞尔诚恳道谢道。 不久后，格里沙同样被一位四米高的巨人拖拽了回来。 罗塞尔看着格里沙那副躯体，多处都遗留着被深渊力量扭曲的痕迹，淡黄的机油都渗透了出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滩。 祂啧了一声，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机械义体在这深渊里也会迷失方向啊。” “凡是具备灵性的事物，都会遭受深渊环境的影响。”格里沙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愈合着，并说着祂在深渊环境内确认的结论，“但总归还是要尝试一下……菲利普，接下来就靠你了。” 在达博马奇等人的惊奇目光中，罗塞尔周身闪烁着诸多信息流。 紧接着，各种极具科幻感的工作台由虚转实，缓缓浮现。 这些工作台都是罗塞尔平日里耗费了无数心血，一点点累积制作而成的。 当无数工作台延展拼接后，此刻罗塞尔就像是置身于一间机械车间。各类机械造物从车间中驶出，犹如钢铁洪流，驶向了黑夜修道院的大门外。 此时，黑夜修道院的粗粝围墙和漆黑大门如幻象般消失。 有些机械造物刚到门口，就原地打转，甚至直接扭成了麻花状，但也有机械造物驶入了荒芜而未知的深渊。 “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不会受到深渊环境的影响。”罗塞尔的声音从机械车间内清晰地传了出来，“但投放进深渊的机械，都无法切换成远程操纵模式。” 正因为只能按照程序设定行驶，这些驶入深渊的机械造物几乎没有什么战力，它们的主要作用也就只能是探路、摄影、录像。 不过，罗塞尔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在短时间内制作数以万计的侦查机械，用来当作侦查单位，倒也十分不错，为探索深渊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很快，罗塞尔就将携带的材料消耗一空，祂将工作台一一收回。 这时，祂才发现周围的旁观者中多了一个人。 那人正在与格里沙聊着天。 过目不忘的罗塞尔，大概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挑眉道：“空想天使？还是暗天使？” “太阳神”座下的天使之王们，对于“奥秘学者”罗塞尔而言，已经不再是触不可及的神秘情报。 “灵物天使”“血天使”这两位不谈。 “启明天使”就是祂的老大哥格里沙。 而“时天使”就是曾经追逐过祂的恐怖少女。 “空想天使”与“暗天使”的外貌上来看，有点像是“时天使”的母亲。 达博马奇等人继续去探索深渊，祂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那难以感知的扭曲空间中。祂们也是赫尔迈厄妮勾引那些高序列恶魔的诱饵，祂们身上都携带有萨斯利尔的一截残指，能让萨斯利尔快速降临。 此时，修道院内，只剩下祂、格里沙和这位空想天使三人。 其实还有隐秘状态下的阿曼妮西斯，但罗塞尔看不见。 赫尔迈厄妮微笑着，看着罗塞尔这个从源堡掉落的老乡，一瓶淡绿色的魔药凭空出现在罗塞尔面前。 罗塞尔眼眸一缩。 因为祂看到这瓶魔药上，有个明晃晃的标签【“大师”魔药】。 “大师”是完美者途径的序列二名称，这是祂梦寐以求的晋升魔药。 但此刻，更让罗塞尔在意的并非这瓶珍贵无比的魔药，而是这个祂能看到的标签！ “日记系统……”罗塞尔喃喃。 赫尔迈厄妮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轻柔地说道：“喝掉它，我们继续谈谈。或者，你想要掉头走，继续自己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罗塞尔看向一旁的格里沙，脑海中想起了格里沙曾跟祂提起过的话，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至少要晋升到序列二。 艹，不喝白不喝…… 罗塞尔握住悬浮在面前的透明玻璃瓶，将瓶中淡绿色的魔药一饮而尽。 刹那间，信息洪流如汹涌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罗塞尔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骤然间像是被格式化般，大脑一片空白。 但就在祂要迷失自我时，祂曾经参与的科研成果，像是不断亮起的光点，填补进祂的精神中。 等罗塞尔再睁开眼时，祂惊讶地发现，祂此时能看透周围事物的本质，并能用信息化来将万物本质清晰地表达出来。 格里沙在祂眼中，瞬间就列出了详细信息。这具机械义体的制造方式、所需材料、具体功能都一一显露无遗。 罗塞尔一眼就看透了格里沙的这具机械义体，竟然是以“炼金术士”非凡特性为核心，难怪会这般活灵活现，像极了生灵。 但当罗塞尔目光落在赫尔迈厄妮身上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就像是对方并不存在一般。 可眨眼间，一个又一个标签，赫尔迈厄妮头顶蹦了出来，【空想天使】【人文贤者】【神国副君】【神之右手】。 这些，罗塞尔也都有听闻。 但后面的标签，就让祂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日记系统幕后黑手】 不等罗塞尔质问，继续蹦跶的新标签，让罗塞尔脸色一下变得更为丰富，最终定格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旧日遗民】【汉语使用者】【等着看“文抄公”黄涛写四大名著的观众】 “你……你是……” 罗塞尔张了张口。 但不等祂继续惊愕，赫尔迈厄妮说了一句祂挺喜欢的一个梗：“你来了。” 罗塞尔不由自主地说道：“我来了。” 赫尔迈厄妮叹息一声：“你不该来的。” 罗塞尔此刻已经稳定了自身情绪，祂很自然地接道：“我已经来了。” 两人间的对话，格里沙不明所以，阿曼妮西斯也只是在闲暇时从赫尔迈厄妮这里听过那些武侠故事。 论及老乡这一概念，周明祥与黄涛，才是真正的地域意义上的老乡，或者称为同胞。 罗塞尔沉默了片刻。 祂看着格里沙，又看了看赫尔迈厄妮，不由得笑道：“这个世界算什么？我们这些穿越者们的游戏异界？” 但罗塞尔说着这句话时，却同时从赫尔迈厄妮和格里沙眼中看到了沉重的情绪。 不等罗塞尔疑惑，赫尔迈厄妮说道：“我以为，你更在意日记的事情。” “日记……”罗塞尔想到了那些诡异的“黑铁纪元”的日记。 那点老乡见面的情绪冷却下来，罗塞尔皱眉道：“你跟‘时天使’一样，能窥探我的记忆？” 赫尔迈厄妮却说道：“‘时天使’并没有窥探过你的记忆。我也没有。” 但那些日记……罗塞尔很清楚里面透露的部分细节，涉及到了祂穿越前的情况。比如祂的父母，祂的喜好…… 赫尔迈厄妮解释道：“我看到的是未来。那些日记，是未来的你，本该记录下来的日记。” 神能看透未来？ 罗塞尔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就连斯蒂亚诺那家伙，都能看到些许未来片段。 但罗塞尔不确定，这位老乡是否在欺骗自己。 相较于“空想天使”这个神灵代行者，祂更信任格里沙，毕竟格里沙是少有被祂认可的人。但祂也不确定，格里沙是否被神灵洗脑了。 在这个拥有超凡伟力的世界，面对这些序列高于自身的“老乡”，罗塞尔不由得会多疑地考虑各种情况。 就在罗塞尔胡思乱想的时候，赫尔迈厄妮说道：“以你现在能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将脚下大陆的形状拼凑出来，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大陆模样……但那毕竟需要些时间。” “你可以问问格里沙，祂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 罗塞尔看向格里沙，祂曾经旁敲侧击地询问过格里沙的来历，但格里沙一直都以序列二为说辞，没有回答过这些问题。 如今祂晋升成为序列二的“大师”，格里沙面对祂的询问，终于开口道：“东大陆有座研究基地，是‘切尔诺贝利’，我在那里睡了很长很长一觉，然后从那里走了出来。” “切尔诺贝利……”罗塞尔对这个名称并不陌生。 虽然祂连自己国家有几个核电站都不知道，虽然祂也并未真正看过“切尔诺贝利”的同名电影，但这个事件本就是两种意识形态的舆论焦点之一—— 这是苏联极为恶劣的黑料，毕竟是一场举世罕见的灾难事件。 但世界这个草台班子表现得越来越拉胯后……事件定性虽然未发生变化，但舆论风向变得复杂起来。 也因此，罗塞尔那会当键盘侠时，也没少接触过该话题。 罗塞尔深吸了口，又喃喃了一遍：“切尔诺贝利。” 但祂仍然不愿意相信…… 祂不愿意相信这里是——“地球”。 “这怎么可能？”罗塞尔难以置信地轻笑着，祂的神情故作满不在乎，但祂又只觉得心底空荡荡的。 祂穿越后，虽然总感觉孤独，但祂能乐观地在这“异界”享受着这个世界带给祂的乐趣—— 就像是在玩一款极为真实的虚拟游戏，而且祂还凭借着穿越前的记忆，开挂般地推动了这个异界的世界发展。 而祂原来世界的亲人们，祂家里的老头子和老妈，还在原来世界里活着，虽然会因为失去祂这个儿子而痛苦，但毕竟还活着。 但现在，有人告诉祂这里是地球…… 那老妈和老头子…… “开玩笑的吧……”罗塞尔说道，此刻，祂的声线有着些许的颤抖。 见到赫尔迈厄妮和格里沙严肃的神情，罗塞尔抹了把脸，又说道：“那……成神的话，是不是就能改变过去？” 赫尔迈厄妮说道：“这个世界的伟力，能预知未来，但无法改变过去。” “这还算是神？傻逼吧。”情绪濒临崩溃的罗塞尔，不由得破口大骂道。 罗塞尔深呼了口气，祂努力让情绪稳定下来，带着些许期待地又问道：“那神的话，总能复活过去的人吧……” “或许吧。”赫尔迈厄妮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迎着罗塞尔死死盯过来的目光，赫尔迈厄妮不带情绪地解释道： “所谓的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顶端，在序列零真神之上，还有旧日，还有支柱。我目前也只是个真神罢了。” 真神，旧日，支柱…… 这些词汇在罗塞尔脑中盘旋，祂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格里沙。 格里沙缓缓道：“我连真神都还不是。” 听到两人这样说，罗塞尔目光中闪烁出了些许亮光。 看着罗塞尔这副模样，赫尔迈厄妮知道，祂不需要主动用心灵权柄帮对方稳定状态了。 黄涛不像是法布提那般难以合作。 但对于黄涛这个老乡，赫尔迈厄妮也很清楚，跟祂谈理想，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个岔路口分道扬镳，跟祂谈感情，他恐怕只会往一些不太合适的方向去想。 不如跟祂谈亲人…… 就像是贝尔黛娜.古斯塔夫的诞生，才让黄涛对诡秘世界诞生了归属感，对血脉相连的家人，黄涛是真的打从心底里重视。 而且，赫尔迈厄妮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在欺骗。 虽然史前文明的毁灭，是因为最初苏醒，随后分裂，导致整个文明如大厦倾塌般崩溃，人类大面积死亡，连灵界都重启了。 但巨人、精灵、现在人类的源头，西大陆文明的源头，都证明了有史前人类存活下来。既然有幸存者能存活到第一纪元，那么死在史前文明的人类，未必不能在永暗之河中留下痕迹。 虽然希望极其渺茫。 但容纳永暗之河的旧日“时空归一者”不诞生，谁也无法确认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毫无希望。 “为什么必须等我晋升序列二，才能告诉我这些？”基本上恢复了平静的罗塞尔，眉头轻皱，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问道。 格里沙此时主动回答道： “因为旧日这一概念，不到序列二就知道的话，会遭受污染。” 对污染这一概念，罗塞尔自然不陌生，祂也知道是面前这位“空想天使”将魔药体系带给这世界，才让序列的晋升变得有迹可循。 格里沙继续说道：“而且……菲利普，当前这个世界又一次面临着灭世危险。旧日、支柱级别的敌人在地球外虎视眈眈，我们把祂们称为外神。” “如果不是有最初屏障阻拦着祂们，地球已经没了。” “地球没了？”罗塞尔皱眉。 格里沙颔首道：“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化为宇宙尘埃。对于外神这种存在，不需要太用力，就能将地球击碎。” 罗塞尔稍稍对旧日有了认识，虽然格里沙描述的敌人很恐怖，但旧日越强，罗塞尔心中才越有希望，祂问道：“这么强大的外神，为什么要来地球？” 格里沙说道：“地球上的非凡特性、‘唯一性’，还有比‘唯一性’更重要的‘源质’，都是这些外神们想要得到的重要资源。唯一性是成神资源，而源质是成为旧日的根基。” 罗塞尔恍然。 格里沙说道：“还记得曾寄生在你身上的‘隐匿贤者’吗？祂就是外神安排在地球上的一颗棋子。” 对此，罗塞尔将信将疑，但祂此刻能明确一点，只有不断提升序列，才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面前的这两位“老乡”，既然和祂说了这么多，至少是支持祂变得更强。 只是……罗塞尔想到祂所在途径的序列零“完美者”，似乎只能诞生一位来着。 ------------ 第44章 楚门的世界 罗塞尔微微蹙起眉头，脑海中思绪翻涌，稍作沉默后，还是将心底疑惑直接抛了出来： “两位，你们花时间跟我聊了这么多关于真神，甚至是序列之上的秘密。我能感觉出来，你们对我是有所期待的。那容我问一句，我难道还有机会成为‘完美者’吗？” 赫尔迈厄妮沉默不语。 格里沙见状，主动接过话题说道：“‘完美者’途径的真神只能有一位，但其他序列的真神位置却有多处空缺。” 罗塞尔闻言，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才是最契合‘完美者’的人，甚至是打算把成神的机会拱手让给我呢。” 格里沙神情依旧平静，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郑重：“你只要立誓愿意成为智脑核心，我可以将一切都让渡给你。” 罗塞尔闻言摆了摆手，祂对智脑算是最了解的那小撮人之一，祂敬谢不敏地说道：“那算了……” 随后，祂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问道：“有空缺的是哪些途径的真神？你们对我有什么安排？” 有可能的话，罗塞尔想更自由地做选择，而不是被人安排。但罗塞尔知道序列途径是难以更换的。 看出罗塞尔的心思，赫尔迈厄妮说道：“与你契合的途径只有三条，‘完美者’‘隐者’‘黑皇帝’。” 竟然还有三条？罗塞尔听着这三条途径的名称，突然接着这一话题问道：“隐者？贤者老头……祂是一位真神？” 对于罗塞尔而言，“隐匿贤者”是这世界首位对祂流露出友善态度的人，是引领祂踏入神秘侧的最初引路人。 虽然祂不至于因此就喊出同生共死的口号，但也想从赫尔迈厄妮和格里沙两人这里，听听祂们角度的“隐匿贤者”又是怎样的角色。 “这便要从你的来历说起了。”赫尔迈厄妮说道。 赫尔迈厄妮对这个话题早有预料，想要拉拢罗塞尔站在她这艘船上，曾指引着罗塞尔的“隐匿贤者”和曾追杀罗塞尔的“时天使”，都是绕不开的话题。 至于为何要拉拢罗塞尔，而不是培养其他人，是赫尔迈厄妮综合各种因素后做出的抉择。 固然这个世界在她这只蝴蝶的扑腾下，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走向。 但诡秘世界不讲道理的神秘学联系，让一些未发生的事情，让那些本属于原时空的事情，也有可能对当前她所处的世界造成影响。 苏醒的格里沙与她这位“太阳神”的强关联性就是一种实证。 所以，赫尔迈厄妮才有意将罗塞尔重新推向“黑皇帝”的位置。 毕竟罗塞尔.古斯塔夫，在原时空中，就是一位“黑皇帝”。 如果罗塞尔未曾诞生也就罢了，但明知罗塞尔已经出现，却非要撇过罗塞尔去培养一位新的“黑皇帝”，只怕会留下一些隐患，日后极有可能被外神们利用。 更何况，“黑皇帝”本身就是一条拥有“扭曲”权柄的途径。 当然，赫尔迈厄妮也在人类国度中搜寻着另一位“黑皇帝”所罗门，但至今未有音讯。 看着罗塞尔难得老实倾听的模样，看出罗塞尔也有意收集不同角度的情报，赫尔迈厄妮说道： “在遥远的史前时代，我们的文明遭遇了灭顶之灾。那场灾难过后，人类大量死亡。但幸运的是，也有部分人类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看到罗塞尔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这些幸存者，便是如今巨人、精灵以及纯血人类的祖先。这些事情，以你现在所拥有的能力，想要自行验证，并非难事。” “但是，我、格里沙，还有你，我们这些旧日遗民，与那些普通的人类幸存者并不相同。我们是特殊的存在，通俗来讲，我们是被命运选中的‘主角’。” 谈及“主角”，赫尔迈厄妮微微叹息，诡秘世界的宿命感以及近乎严苛的阶级分化，简直压迫得普通人难以呼吸。 虽然她欣喜于她活在这样一个超凡世界中，这使得她拥有了实现自我野心的非凡力量。 但对于普通人乃至于绝大多数非凡者们而言，这种“非凡特性守恒”的世界，真的很残忍。 踏上非凡道路虽然注定了与危险相伴，但在非凡世界过着平凡人生，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愚昧和羸弱。 尤其是，多数时期，超凡者们是无人能够制约，或者说也没有人乐意去制约的。 在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情况下，赫尔迈厄妮目前能想到的，便是竭尽全力去缩小中低序列非凡者与普通人之间巨大的力量差距，同时最大程度地将那些超规格的超凡力量纳入有序的监管体系之中。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执着地推进这些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她还保留着人性，以及她当下所掌握的强大力量，更是因为她与人类共命运的关联。 “我们是被旧日选择的‘主角’。”赫尔迈厄妮加重了语气，缓缓说道： “在史前文明的末日降临前，我们就像是登上了‘诺亚方舟’的神之选民，受到了特殊的庇护。” “庇护了格里沙和我的，是名为‘混沌海’的源质。” “而庇护你的，则是名为‘源堡’的源质。” 源质……罗塞尔刚刚听格里沙提到过，知道源质乃是成为旧日的关键基础。 “正因为你是从‘源堡’降临世间的，所以才会同时被‘隐匿贤者’和‘时天使’盯上。”赫尔迈厄妮继续说道。 “在我的预言中，你本应在‘黑铁纪元’才会从源堡下来，但外神们凭借对命运的掌控，先我一步带走了你，并让你走上了‘完美者’途径。” 罗塞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祂追问道：“‘这么说，‘完美者’途径对我而言，并非最佳选择？” 赫尔迈厄妮点头道： “就像是魔药体系，非凡者每一次晋升，都有着既定的道路。从真神到旧日也是如此。” “‘完美者’对应的源质叫做‘知识荒野’。而‘源堡’对应的途径是‘愚者’‘门’‘错误’这三条。” 罗塞尔问道：“所以，适合我的神位，是‘愚者’‘门’‘错误’这三个？” “确实如此，从源堡下来的你，若当初选择了这三条途径中的任意一条，很大概率能成功容纳‘源堡’，进而成为对应的旧日。” “然而，如今踏上了‘通识者’途径的你，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 罗塞尔挑眉道：“那‘隐者’和‘黑皇帝’这两条途径，又是怎么回事呢？” 赫尔迈厄妮耐心说道：“‘隐者’是‘完美者’的相邻途径，在高序列阶段，相邻途径之间是可以相互转换的。而‘黑皇帝’是因为本身的特殊性，任何途径的非凡者，都有机会跳到这一途径。” “‘黑皇帝’……这条途径跟皇权有关？”罗塞尔一边思索，一边问道。单从途径名称来看，祂直觉“黑皇帝”要比“隐者”更适合自己。 赫尔迈厄妮说道：“是‘秩序的阴影’。” “阴影？原来如此，怪不得叫‘黑皇帝’。”罗塞尔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好奇地问道，“那代表秩序的途径，又是哪一条呢？” “是‘审判者’。” 罗塞尔从这个途径名称中，听出了沉甸甸的责任感。如今智脑所做的部分事情，就与审判、监督有关。 随后，罗塞尔详细地向赫尔迈厄妮打听“黑皇帝”“隐者”和“完美者”这三条途径的具体内容。 赫尔迈厄妮并没有隐瞒，结尾时还说道：“不过，我已经将‘隐者’途径的唯一性许诺给了他人。至于‘黑皇帝’途径的唯一性和高序列非凡特性，目前还流落于未知的角落，下落不明。” 罗塞尔不由得瞪圆了眼，愕然道：“诶？不是吧，美女姐姐，你难道是在逗我玩吗？” 罗塞尔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此刻格里沙也出面说道：“菲利普，你配合的话，我们有把握找到‘黑皇帝’唯一性。” 罗塞尔闻言，沉默了片刻，根据格里沙这句话，透露出祂与“黑皇帝”也存在着联系。 没有等罗塞尔询问，赫尔迈厄妮直接说道：“在未来，你就是‘黑皇帝’。” 罗塞尔恍然，祂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赫尔迈厄妮微微摇头，轻笑道：“代价？罗塞尔，你也别过于高估你的重要性……你在未来确实是‘黑皇帝’，但‘黑皇帝’并非只有你一人。” “黑皇帝”并非只有一位，但每条途径的真神确定只有一位，不然格里沙也不用说什么让渡资源的话了。 罗塞尔此时猜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原因，祂不由惊愕道：“真神也会陨落？” “当然。”赫尔迈厄妮说道：“就像是我们这些人能一步步晋升成为真神，真神死亡，自然也是存在的。” “而且，罗塞尔，你该清楚，我们并不是在与你做交易，而是在为你提供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掌握命运的机会？”罗塞尔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祂此刻隐约知道，自己从降临这个世界以来，似乎一直处于某种无形的操控之中。 祂觉得自己就像是电影世界的楚门。 如今，在部分真相揭露的当下，哪怕祂心中涌起的是对更强大力量追逐的野心，但同时，这些真相也让祂感到些许无力感。 “‘时天使’又是怎么回事？”罗塞尔又问道。 “如你所见，祂是我的孩子。”赫尔迈厄妮承认道： “祂追逐你，是因为你从‘源堡’落下来时，身上携带着一份祂成神需要的非凡特性，那份非凡特性后来被‘隐匿贤者’取走了。” 罗塞尔敏锐问道：“是‘愚者’‘门’‘错误’途径中的？” “是的。”赫尔迈厄妮没有解释这份特性对罗塞尔的危害，这种解释，罗塞尔此刻未必会相信，说了不如不说。 反正，引领罗塞尔走上“完美者”途径的是“隐匿贤者”，只要有着这一认知，罗塞尔就不会将途径选择的事情，归咎在她们这方。 而罗塞尔只要越了解到自己途径选择的错误，就越会对“隐匿贤者”最初的引导心生怀疑。 此时，罗塞尔神情也逐渐变得坚定，祂问道：“那需要我怎么配合？” “你现在是完美者途径序列二‘大师’，但仅有的三份‘黑暗之光’特性都已经被格里沙用掉了。虽然有分离的方法，但这样做会影响到智脑的稳定性。” 赫尔迈厄妮从梦境空间抽离出一份非凡特性，说道： “这是相邻途径序列一‘知识皇帝’非凡特性，你状态稳定后，可以先借助这份特性，晋升成为‘知识皇帝’。” “等以后找到‘黑皇帝’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后，你再转途径成为‘黑皇帝’。” …… 西大陆。 成为受箓者的周媺，这才算是真正融入了超凡者们的世界，她和拿波瑞狄斯利都努力在宗门内继续修文习武，在这一过程中，周媺也接触到个别圣宗门人。 圣宗门人并不算多，就算加上周媺和拿波瑞狄斯利，“暗庐主人”也只有五位亲传弟子。 倒是还有两位师叔留在宗门内。 不过也并非只有圣宗一脉才能继承“暗庐”之名，其余圣宗分支，只要能贴合于道，得授符箓，也能成为圣主，自称“暗庐主人”。 周媺至今接触最多的是一位名为蔺静的师叔，宗门功课都是由这位蔺师叔教导。 但蔺师叔教导理念更倾向于放纵欲望，因此周媺吃了不少苦头，而且在修行进展方面，也因此落后于拿波瑞狄斯利。 要不是还有着赫尔迈厄妮对经文武学的解读和指导，让周媺修行进度没有太落后于“天赋惊人”的拿波瑞狄斯利，周媺甚至会沦为圣宗门人的欺凌对象。 而赫尔迈厄妮倒是也有收获，除了对西大陆体系的进一步了解外，她还从那位蔺师叔口中了解到，地位等同于“暗庐主人”的道教天师和罗教圣女，数年前双双失踪了。 ------------ 第45章 下山历练 夜色黑沉。 盘坐在蒲团上，周媺额头微微沁出汗水。 在原初前辈指导经文的过程中，她突有所悟，冥冥中像是与大道勾连，很多杂乱的东西，骤然间一股脑地朝着她大脑中挤压而来。 那些都是暗庐受箓弟子们寄托于大道的情绪、欲望以及残破的记忆…… 这是顿悟状态。 在蔺静师叔平日教导有提及，顿悟状态是修行过程中很罕见、很危险的一种情况。 有人能从中获得新的非凡能力和对大道的深刻感悟。 但也有人从此疯疯癫癫甚至走火入魔。 周媺看到了一道沉沦在杀虐欲望的妖娆身影，那是蔺静师叔下山游历的一段经历。 周媺也看到了，以欲念挑动某国世俗江湖兴起杀伐的美人，那是田若瑶受箓后的放纵。 这些记忆，冲刷着周媺的意志，有将她同化的趋势。 就在周媺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之时，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手臂处传来，将她的精神硬生生地拉扯了回来。 是她不自控的右手在左臂上挖出了深可见骨的爪痕。 这种强烈的痛感，让她浑噩的大脑逐渐清醒了一些。 静室内，周媺想要支撑着站起来，但浑身都用不上力，软瘫在地上。 此时，门外有眼睛透过铁窗向里面审视。 在确认到周媺清醒过来，铁门被打开，是蔺静师叔。 “你运气不错嘛，竟然从顿悟状态中醒转过来……”蔺静师叔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感觉如何？” 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周媺依旧承受着不知从何处压过来的沉重精神负担，她的声音艰涩而虚弱，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头很沉重，而且，大脑中好吵。” 蔺静看着明显在忍受着什么的周媺，蹲下身来，问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捂着脑袋的周媺，颇为信任地虚弱回答道： “一些暗庐受箓前辈们的情绪，而且这些情绪好像会说话，让我的脑袋很吵……” “比如师叔您此时就是‘好奇’，与此相隔三间房屋的田师姐则是‘烦躁’。” 听到周媺的描述，蔺静眼中露出惊讶的情绪。 这是一种感知能力？ 虽然开启灵视就能观察到他人的情绪颜色，但对于受箓者而言，情绪是有办法伪装的。 不然开着灵视打起来，很多小心思都难以瞒过敌人。 可根据周媺所言，她此刻感知到的，是他人当前最浓烈、最真实的情绪，而且竟然还能跨越一定距离，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 蔺静在这瞬间，有将周媺吞噬夺取这一非凡能力的想法，但她考虑到吞噬的失败几率以及就算成功后也会加重的精神负担，理智地克制这一想法。 “过几日，也到了你们下山历练的时候，最近就好好休息吧。” 看着蔺静师叔离去的背影，恢复了些许气力的周媺在心底呼唤着：“原初前辈，我竟然真的能消减蔺静师叔针对我的恶意……” 刚刚周媺故作天真地将新能力透露给蔺静师叔，就是在进一步测试新能力中削减他人恶念这一效果。 暗庐受箓弟子获得恶念感知能力并不是件稀罕事情，但远距离感知他人情绪以及削减他人恶念就非比寻常了。 赫尔迈厄妮评估着周媺的这种新能力，这也是她的一次尝试——周媺如今修习的经文，都是经由赫尔迈厄妮释义修改。 在赫尔迈厄妮的尝试下，周媺进入顿悟状态的概率变大，能力擅长也偏向赫尔迈厄妮的预期设计。 当然，赫尔迈厄妮认为，她的附身，也产生了影响。 赫尔迈厄妮轻声告诫道：“不要滥用这种可以当做底牌的能力。而且敌人品级越高，你这恶念削减能力便越难以发挥作用。” 周媺以弟子般的态度在心底称是。 …… 风和日丽。 周媺骑着骏马，控制着速度，照顾着后方不熟练骑术的拿波瑞狄斯利。 拿波瑞狄斯利此时有点狼狈。 祂竟然没能获取田若瑶的骑术，以至于祂现在骑起马来并不顺畅。 史前地球时，祂从未接触过骑马。 而成为恶魔后，祂根本不需要骑这劳子马。 拿波瑞狄斯利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需要交通工具的一天。 祂如今硬是靠着受箓者的身体素质，控制座下马匹。这一做法虽然有效果，但骑起来模样怪异，不像周媺那般英姿飒爽。 感受着骑马新奇与别扭，拿波瑞狄斯利朝着前方领路的周媺喊道：“大家都是姐妹，干脆周师妹你载我一程可好？” 周媺微笑着婉拒道：“拿波瑞狄斯利前辈说笑了。” 周媺看得出，取代了田若瑶的拿波瑞狄斯利是一位男性。而且对方从一开始就没遮掩这点。 倒是原初前辈……田若瑶微微摇头，连忙打散了心底的无端猜测。 两人一路疾驰，赶在天黑前，来到了一处路边客栈。 但在入住时，客栈掌柜借着火光看到拿波瑞狄斯利时，脸色微变：“两位女侠，客房，客房……” 拿波瑞狄斯利笑道：“荒郊野外的，你这客房满不了吧？” 掌柜慌忙解释道：“这倒不是，是客房闹鬼，怕惊扰到两位女侠，这才提前跟两位说一声。” “闹鬼？”周媺眼眸微暗，开着灵视扫视了周围，没看出任何诡异。 倒是看出了这间大概率是个黑店。 赫尔迈厄妮在她心底好笑地解释道：“不是客栈闹鬼，是这老板显然认出了田若瑶。恐怕田若瑶在外名声不小，竟然把这老板吓得见了鬼似的。” 自从史前文明消亡以来，历经无数年的修养，西大陆人口再次变得繁密，但这繁密人口中，成为受箓的修道者，仍旧是少数。 田若瑶这种性情张扬的魔修，显然是名声在外，以至于这种黑店老板都认得。 在周媺的安排下，掌柜很老实地开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两人用过餐后各自洗漱休息。 赫尔迈厄妮则将注意力放回到深渊这边，继续寻找、搜捕高序列的恶魔们—— 携带录像的机械大军们大范围搜寻，苦修士们根据录像情报在萨斯利尔的庇护下前往定点排查。 这一方式并不算高效，但还算有用。虽然还未能找到那些高序列恶魔，但收集到不少深渊途径的非凡特性。 其实，赫尔迈厄妮也想从拿波瑞狄斯利这边，打探深渊的情报，但拿波瑞狄斯利很警惕。 轻易试探的话，反而会暴露她能联通西大陆内外的秘密，从而让周媺陷入危险。 用惯了周媺的这个视角，赫尔迈厄妮并不想发生无谓的牺牲。 ------------ 请假条 过年事情有点多，请假一天……让我捋捋西大陆的问题 ------------ 第46章 无常 夜深人静，独睡客房的周媺感知到一楼大堂有人聚集。 她起身穿好外衣，木门吱扎声中，周媺又感知到那些聚集起来的人，悄然散开。 循着油灯的微弱火光，周媺下楼，看到掌柜并未休息。 “姑娘。”看到周媺下楼，掌柜露齿地笑着，显得很和气。 周媺没有拆穿这位黑店掌柜那些藏在各个暗门与角落的同伙，开口道：“跟我同行之人，名气很大吗？” 掌柜微微一怔，随后连忙回答道：“‘美人剑’田若瑶，那可是在江湖里响当当的名号，是排得上号的女侠！” “美人剑”确实是田若瑶流传江湖的一个称呼，但实际上，“无常女”才是田若瑶流传更广的江湖称号。 因为田若瑶是个喜怒无常的女魔头。 在这个乱世之中，各大势力未受箓的弟子，为了权钱，不少人混迹于各地江湖。在这种武力至上的世道，这些掌握着武力的群体，掌控着当地一部分话语权。 但一般受箓弟子则很少会做这种事情。 至少亲自露面的，很少。 此刻，掌柜心底也在嘀咕，面前这个与无常女同行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两名女子出门在外，没有彼此作伴，选择了分房而睡，这种情况挺稀奇的，但考虑到田魔头流传江湖的赫赫威名，说不准，面前这女子也是个魔头？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无常女挟持的。 听说无常女喜好俊男靓女。 掌柜不敢多嘴，甚至连面前女人大半夜里突然下楼做什么都不敢问。 掌柜此刻只希望这两人明早就赶紧离开，为此，他给她们提供的食宿都是正常的，那些平日里用来宰客的药物与机关，他是一点都没敢用在这两人身上。 周媺不清楚曾经那位田若瑶是什么性情，但她知道，拿波瑞狄斯利并不在意这家客栈是不是黑店。 周媺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偏僻地方开这么一家客栈？” 掌柜看着周媺这张似乎涉世不深的清纯脸蛋，叹息道：“也是讨生活罢了。不瞒姑娘，在这种地方，纯粹靠着卖酒菜住宿很难维持生计。” “我在黑白两道都有些人情，所以也做些倒卖情报、甚至赃物之类的事情。而由于这些买卖，客栈也就不适合直接安置在不远处的镇子上了。” 掌柜没有提及劫道抢劫、买凶杀人之类沾染人命的事情。 但这客栈有没有发生命案，周媺心知肚明。 周媺听着掌柜的“坦诚”，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这世上真有鬼的，这些灰色生意做得多了，掌柜就不怕鬼上门吗？” 掌柜闻言，倒并无厉色，他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鬼上门啊，其实不太怕。这世道敬鬼神，但我半辈子都过来了，还真没见过鬼……其实，我想见见鬼。” “哦？”周媺诧异抬眼。 掌柜继续说道：“我早年家破人亡，却不见仇家那里有鬼上门。所以，真有鬼的话，我还真想见见。” “可惜，鬼讨的不是公道。”就在这时，拿波瑞狄斯利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祂神情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戏谑：“都说我‘无常’，鬼这玩意可比我还无常。” “所以甭指望化作厉鬼报仇之类的。” 掌柜听到这话，连忙摆出一副受教的神情，满脸堆笑地说道：“田女侠，是不是我这张碎嘴吵到您休息了？实在对不住。” 拿波瑞狄斯利却只是轻笑一声，说道：“你可曾亲自去找仇家报仇？” 掌柜脸上的笑容一僵，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那仇家权势滔天，就算是那些落草为寇的人，也不愿意招惹他们。” 周媺听得出，掌柜自己也没有去向仇家讨公道的勇气，哪怕他手中如今沾染了许多人命。 拿波瑞狄斯利对此说道：“这样啊……那更可惜的是，你的运气永远都比你仇家要差一些。” 掌柜听出拿波瑞狄斯利这话中藏着话，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一道不似人形的身影，贴在他藏于暗门后的同伴背后。 …… 清晨，周媺打了些净水洗漱，然后仔细地检查着马匹和干粮。 此时客栈里，除了她和拿波瑞狄斯利这对师姐妹，已无活人。 一头厉鬼带走了那做着所谓黑白两道买卖的黑店团伙。不过这头厉鬼最终也没能逃出两个受箓者的手心。 周媺骑马上路，在心底询问着赫尔迈厄妮，“原初前辈，那掌柜说他半辈子都没见过鬼，可为何这么巧，我们才入住这家客栈，就让他撞上了鬼？” 周媺还在想着拿波瑞狄斯利口中的“鬼怪无常”之说，既然鬼怪并非因罪恶而诞生，那出现在客栈的鬼怪未免太巧合了。 “因为那鬼怪是被你和拿波瑞狄斯利引来的。”洞悉到西大陆鬼怪的本质，赫尔迈厄妮解释道：“更准确地来讲，是被你的竹剑和拿波瑞狄斯利的短刃吸引来的。” “你手中竹剑是以非凡特性打造而成。所以这把竹剑，会天然吸引到对应途径的邪祟找上门来。” 非凡特性的聚合作用，在非凡特性稀少的西大陆效果更为明显。因为作为吸引源头的非凡特性少了很多，但因为源质流露而出的邪祟们，数量反而很多。 周媺一愣，她没想到根本源头是她手中竹剑，不由问道：“照您的意思，就算那家客栈并非是个黑店，也会遭受邪祟的袭击？” “是的。”赫尔迈厄妮的声音回荡在周媺心底，让周媺在此刻觉得心底发冷。 赫尔迈厄妮感受到周媺此时心情，进一步说道： “不过，真要是普通客栈，想来你也不会坐视邪祟害人……” 顿了下，赫尔迈厄妮讲起解决方式： “非凡特性的封印和存放都很有讲究。” “其实从你在宗门看的那些杂论里，看得出天庭、沙门、道门那些势力里，存在着封印‘法器’的仪轨与方法。” “只是暗庐各宗门，显然并不在意法器会招致邪祟的特性，所以才没有此类传承。” “你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去和其他势力的受箓者接触下了。” “在这之前，你可以找找锡箔之类的东西，把竹剑裹住，也有些作用。” ------------ 第47章 无生老母 深渊。 在黑夜修道院苦修士们以及罗塞尔机械侦查机械的活跃中，恶魔们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着。 那些大小不一的侦查机械，如同罗塞尔的眼睛，不断地收集着深渊的地理信息。 在罗塞尔的不懈努力下，依靠机械们摄影获取的图像，一份深渊大陆地图逐渐在祂的手中成型。 在地图成形的那刻，罗塞尔心底涌现着复杂的情绪——这份地图佐证了赫尔迈厄妮和格里沙对祂说的“真相”。 于是，祂将地图上传至智脑的同时，还邀请了赫尔迈厄妮来观看。 “这里居然是澳洲。”罗塞尔看向赫尔迈厄妮，虽是疑问，但语态笃定：“你一早就知道？” “是啊，我一早就知道。”赫尔迈厄妮毫不避讳地说道：“但只有你自己探索出这份地图，才会真正相信这里就是澳洲，不是吗？” 如今黑夜修道院的这一角，被改造的这排房间，已然成为探索深渊的前沿基地。 在房间的中央，一个巨大的投影装置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一幅澳洲的全息模拟地图悬浮在空中。 模拟地图上，数以万计的红点如同繁星般闪烁，这些都是罗塞尔派遣出去的侦查机械。 由于深渊的特殊性，这些侦查机械无法实时与基地取得联系。 而智脑是根据这些机械的性能参数以及预设的程序，不断地进行复杂的运算和推测，预估着这些侦查机械的移动轨迹。 凡是未能按照预期返回的侦查机械，都会被智脑精准地分类判定为遭遇了突发状况。 它们所在的途径也会被特别标记，后续修道院会根据情况，及时让罗塞尔补上侦查机械，或者直接派遣经验丰富的苦修士前往处理。 “那我们的故乡呢？”罗塞尔盯着赫尔迈厄妮，轻叹道。 罗塞尔拥有着很高的智脑权限，凭借这份权限，祂早已测绘出现实世界的大陆与海洋。 然而，令祂失望的是，祂始终未能找到自己曾经的故乡。 在格里沙的共享下，赫尔迈厄妮掌控着智脑的最高权限，她当然知道罗塞尔私底下的这些努力与探索。 对此，她吐出一个词汇：“西大陆。” “西大陆……”罗塞尔在智脑的资料库中曾经见过这一词汇以及少部分简略的资料，但更多的关键信息却被重重加密，并未对祂开放。 祂不禁向赫尔迈厄妮询问道：“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进入西大陆？” 见到罗塞尔主动询问，赫尔迈厄妮将部分西大陆资料的权限，向罗塞尔开放，并说道： “目前来看，我们目前所处的屏障外，并没有进入西大陆的方式，只有西大陆源质力量渗透到这边的一些记录。” 得到资料的罗塞尔，看到这是因为天尊屏障内那些“源质”的位格高于屏障外“唯一性”和“特性”的缘故。 源质们能污染唯一性和特性，但唯一性和特性无法做到反向污染。 赫尔迈厄妮又说道：“但深渊与西大陆内某个源质存在关联性，或许凭借着这份关联性，我们能找到绕开屏障进入西大陆的方法。这也是我们主动攻占深渊的重要原因。” 罗塞尔默默点头，祂知道这是赫尔迈厄妮激励祂的一种方式，但有着相同的目标，祂没有排斥，继续投入到机械侦查的繁重任务中。 赫尔迈厄妮看了眼罗塞尔忙碌的身影，转身离去。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深海城邦。 这座海底城池，被打造得古香古色，充满了东方韵味。 而在城邦深处的一座建筑内，天师和罗静静地躺在链接着紧密仪器的“铁罐子”中。 这副装置是格里沙耗费大量心血专门打造的，其目的是为了唤醒天师和罗的记忆。 然而，当天师和罗从“铁罐子”中缓缓脱离走出时，祂们的脸上却满是失落和无奈。很显然，这次唤醒记忆的尝试并未成功。 “‘愚弄’这一旧日权柄，我们完全无法解析，其力量层级远远超出了我们目前演算的极限。” 格里沙的声音从一旁的装置中传了出来，语调中甚至带着一丝无奈，因为格里沙再次感受到了旧日那令人绝望的威能。 但与此同时，屏幕上还是迅速列举出了祂推演的解析条件： “一，演算核心需要升级。” “二，唤醒对象的层级需要提升。” “三，增添‘愚弄’权柄的干涉。” 演算核心的升级有两种方式，让格里沙成为“完美者”，或者将智脑核心更换成准“全知全能者”。 但前者有隐患，而后者会对当前智脑造成动荡的同时也限制了赫尔迈厄妮的行动力。 而唤醒对象，即天师和罗，两人目前都处于序列二。 虽然目前两人身上都一无所获，但天师由于途径相邻的缘故，在智脑的预测中，是更容易被唤醒的对象。 但即便如此，天师想要突破“愚弄”权柄的记忆限制，也必须提升到更高的序列。 而第三点，想要增添“愚弄”权柄的干涉，那就需要推出一位“愚者”途径的真神，或者让阿蒙成为“错误”途径真神后持有“愚者”唯一性。 这三个条件不一定全都要满足，但每个条件完成度越高，那唤醒天师西大陆记忆的可能性就越高。 条件一暂时无法提升。 而条件三，“魔狼幼子”安提哥努斯并没有成为“愚者”的希望，而有希望成为“错误”途径真神的阿蒙，还在寻找着冥界。 有着“天尊”复苏的威胁，不找到冥界取得永暗河水，赫尔迈厄妮是不会允许阿蒙贸然去成为真神。 目前唯一能主动推动的，就是让天师进一步提升。 赫尔迈厄妮将一份“知识皇帝”非凡特性交给了天师，并问道：“你和罗关于自身能力的记忆随着序列提升恢复了一些，能不能整理一份详细的资料给我。” “当然没问题。” 看着天师整理的受箓体系，赫尔迈厄妮首先确认了暗庐那种合道前要先成为“暗庐主人”的修行路子，是暗庐势力独有的。 这种修行方式，也跟源质“暗影世界”代表着欲望与恶念密切有关。 虽然暗庐分为纵欲与节制两种派别，但归根到底，暗影世界的合道者“暗庐主人”是自私自利的极致体现，也是暗庐合道者们的最终归宿。 但由于这种演变过程是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很难说是暗庐合道者们成为了“暗庐主人”还是成为了类似“暗庐主人”的人。 出于追求的欲望，暗庐弟子们不会因为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就放弃对道的追求，周媺也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而天师是道门的合道者，“天师”其实是道门职位，相当于掌教。这倒是与西大陆各势力流传的道门合道者失踪这一消息相匹配。 与暗庐一脉不同，天师一脉师法自然，讲究的传承有序，他们注重从世界感知知识、汲取力量，并遵循着相应的教义和传统，每代掌教擅长的能力都不太一样。 但与暗庐一脉相同的是，天师一脉最终的归宿也是精神融入源质。 这些融入源质的历代天师和得道高功，在道门中被称为“徘徊众”。 祂们以自身精神烙印影响着源质“知识荒野”，为宗门后辈真正执掌这一“大道”做出了自身的奉献。 罗所在的教派则是“罗教”。 这一教派更为特殊。 按照罗的说法，罗教弟子都是“无生老母”的孩子，而合道者则是最受“无生老母”宠爱的那位。 “无生老母”自然是“母巢”的自称，也就是说“母巢”已经诞生了明确的自我意识。 这一认知，让赫尔迈厄妮微微皱眉。 “暗影世界”和“知识荒野”这两个源质，目前来看，随着一代代暗庐和道门弟子们的努力，是有可能将源质掌握在合道者手中。 而“母巢”则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了，除非先打碎、抑制住“母巢”诞生的这股自我意识。 将这些都与阿曼妮西斯共享后，赫尔迈厄妮叹息道：“也不知道‘永暗之河’属于哪种情况……” 阿曼妮西斯伸出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微笑着说道： “不要为这种未知的事情忧虑。” “而且你不是说过吗，只有受箓与魔药结合，才能成为完整的旧日。” “只要我集齐‘黑暗’‘黄昏’‘永眠者’途径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就算‘永暗之河’诞生了自我意志，按照你的推演，我应该也能掌握着一定程度的主动性。” …… 西大陆。 自从知道携带着竹剑的自己成为了灾厄招致体，周媺就故意挑选人迹稀少的道路。 “何苦要遭这份罪受呢？”拿波瑞狄斯利吃着干粮，朝着周媺抱怨道，要不是有心监视那位附身在周媺身上的“原初”，拿波瑞狄斯利早就跟周媺分道扬镳了。 同样就着水吃着干粮的周媺坚持道：“我的竹剑和你的短刃都太危险，至少要找到锡箔，我们才能与他人接触。” 锡箔在暗庐势力的国度并不常见。 但周媺根据宗门杂论中的记载，知道相邻的道门范围内，有着锡箔的记载。所以她按照脑中记载的地图，主动往暗庐与道门的交界地赶路。 暗庐与道门之间的关系颇为复杂，多数时间是敌对的，但部分时期也会彼此联合共同对抗更为强大的罗教。 前段时间，暗庐和道门就正彼此联合，共同对抗着罗教的侵扰，但这种联合随着“天师”与“罗教圣女”的双双失踪，有了新的波澜。 可“暗庐主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顺应宗门中那些趁机攻伐罗教乃至于道门的想法，反而主动融入暗庐。 因此，暗庐与道门目前还处于较为平和的时期。 周媺不仅想要从道门那边获取锡箔之类的物品，还希望能得到封印法器的方法。 赫尔迈厄妮未曾天师和罗处得到封印法器的记忆，天师和罗两人也仅仅恢复了些受箓记忆和对应能力的应用方法罢了。 除了必要的补给，周媺和拿波瑞狄斯利一路上绕过城镇村落，最终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荒野道观。 “这就是你打听到的道观？”拿波瑞狄斯利看着破败的道观，皱眉道：“似乎早就废弃了……” 周媺迷茫地巡视着，说道：“不对啊，路过的樵夫说，今年还有居士们在此参与法会。” 赫尔迈厄妮借助周媺的视角，洞悉到了罗教力量的残留，这座道观显然是被那些罗教给洗劫了。 但道观里遗留有密室。 密室隐藏在道观一处废弃偏殿的地下。 在赫尔迈厄妮的指引下，周媺以特定的顺序扭动着设有旋转机关的神像底座。在她们脚下露出了一条通往密室的隧道台阶。 “还有这两下？”拿波瑞狄斯利在旁惊讶道。 周媺不敢居功，说道：“是原初前辈告诉我的。” 赫尔迈厄妮没有阻拦，这是她故意透露的，就是想引起拿波瑞狄斯利与她主动交流乃至交易的兴趣。 不然按照拿波瑞狄斯利这一路上的警惕状态，她没可能从对方口中挖出祂深渊本体的位置。 总得有个慢慢互相交流的由头，才有机会获得这些信息。 拿波瑞狄斯利确实很好奇那位“原初”是怎样找到开关的，按道理，越境而来的祂们，并不具备非凡能力。但看到周媺露出的这手，拿波瑞狄斯利怀疑那位“原初”保留着一些特殊能力。 周媺点燃了火把，顺着隧道石阶向下而行。拿波瑞狄斯利隔着一截距离，才跟着往下。 借着火光，周媺看到这间暗室也是一片狼藉，显然入侵者并没有遗漏这间暗室。 “奇怪……居然没有一具尸骸。”寻找一圈一无所获的拿波瑞狄斯利在旁说道。 周媺也疑惑不解。 赫尔迈厄妮则在思考着，那些罗教信徒为何要绑架道教弟子，或者是带走了道教弟子的尸骸。 这或许是“母巢”，也就是那位“无生老母”在影响“知识荒野”的一种方式？ 思索的时候，赫尔迈厄妮洞悉到暗室角落中散落着一些杂物，这些杂物中有绘有银花的薄纱罗，她对周媺说道： “那些沙罗，你捡起来看看，它们应该有着封印非凡特性的作用。” ------------ 第48章 恶魔：我要掀桌子 周媺用装点着银花的薄纱罗，一圈又一圈地裹缠住手中竹剑。 随着这层轻柔的纱罗层层包裹，竹剑上那股让她都快要习以为常的吸引力，竟骤然减弱许多，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这是……锡箔？”周媺疑惑，她不觉得这轻薄沙罗与锡箔有关。 赫尔迈厄妮解答道：“这是神帛。” 周媺在受箓后，记忆力虽然也得到了增幅。 然而，她在宗门时翻阅过的书籍内容，如今能深刻记忆在心底的，也不过十之三四。 更何况，在这些记忆里，还混杂着一些模糊不清、甚至可能存在错误的片段。 但赫尔迈厄妮能准确无误地记住所有微末细节，她说道： “这也是一种封印非凡特性的手段。你宗门中确有记载。” “至于神帛的制作方式……想要凭借这份实物解析出来，也并非难事。” 在解析的过程中，赫尔迈厄妮还将这份神帛呈现出的每一处细节，无论是其细密纹理，还是银花拼接的独特样式……全都上传给了智脑，让格里沙协助进行分析。 在他们的配合下，不仅神帛的制作过程逐渐清晰，就连银花拼接而成的神秘符号背后的含义，以及制作材料所蕴含的特性，都被一一解析而出。 部分符号在天师提供的符箓中能够找到相似的痕迹，而剩余那些陌生的符号，在稍稍耗费了些时间和精力后，也得以成功破解。 借助这份神帛，赫尔迈厄妮不仅获得了制作神帛的传承知识，更在深入了解其内涵原理之后，结合西大陆之外的符咒学知识，改良出了一套全新的封印手段。 这套改良后的封印手段，能够直接刻印在竹剑等法器之上。 但这一次，赫尔迈厄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无偿地将这套周媺所需的封印手段传授给对方，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寻找曾驻守在这座道观的道门弟子，生死不论。” “好的，原初前辈。”周媺一口应了下来，就算不提这位原初前辈对她的助力，她本人也好奇这座道观里发生过什么变故。 而赫尔迈厄妮之所以这么做，是在有意引导周媺去接触更多的非凡势力，以便让她了解到更多的西大陆各势力的情报。 一旁拿波瑞狄斯利也察觉到周媺那柄竹剑的改变。 祂那原本随意搭在腰间的短刃，此刻也被祂照猫画虎地找了些剩余的神帛，仔细地缠绕包裹起来。 感受着短刃的变化，拿波瑞狄斯利狐疑地看着周媺，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布片的作用？” 周媺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宗门杂论中有记载。” 说着，周媺又说道：“我要留下调查这座道观内发生的事情，拿波瑞狄斯利前辈您作何打算？” 周媺的口吻虽软，但用词没有商量的余地。 拿波瑞狄斯利余光瞥着缠在短刃上的神帛，笑道：“我自然是舍命陪师妹喽。” 深渊里。 赛琳娜正驾驶着祂那造型狰狞的机车，朝着需要排查的目标点疾驰。 在与深渊融合后得到的模糊方向感中，赛琳娜把握着机车的前进方向。 不知在这荒芜的深渊中行驶了多久，天地间依旧是那副一成不变的死寂模样。 就在此时，赛琳娜途径的、裂着缝隙的矮丘，猛然齐齐炸裂。 一时间，尘土飞扬，在漫天的尘土之中，涌出一团团乌黑的身影。 这些畸变怪物张牙舞爪，透着森冷的寒意，它们口中流淌着令人作呕的涎水，散发着阵阵恶臭。 赛琳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身下的狰狞机车仿佛与祂心意相通，瞬间变形成一把巨大的利刃，被祂稳稳地持在手中。 燃素爆裂鼓动声中，呛鼻而冷冽的疾风，前一秒似乎还万物无害的样子，这一刻却真的如刀子一般割过空气，割过这些深渊怪物的身躯。 赛琳娜挥舞巨刃的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无需思考，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祂身体的本能反应。 祂不耐烦地绞碎这些拦路的怪物，随后颇为扫兴地将那些怪物残留的头颅随意地当球踢了踢。 与这些受高位恶魔们驱使的怪物战斗，根本无法给祂带来愉悦，却如同苍蝇般烦人。 “倒是菲利普的机械武装，爆发的力道越来越够劲了。”赛琳娜低声自语道。 在燃素、符咒、灵性以及深渊途径的非凡特性的共同作用下，赛琳娜原来的纯机械座驾，早已被罗塞尔改装成杀戮机械。 自从回收的深渊特性越来越多，罗塞尔就有心想要利用收拢而来的深渊途径非凡特性，打造出一批专门针对深渊环境的非凡机械部队。 只是，在无人操持的情况下，这些非凡机械容易被深渊怪物们突袭反向回收。 因此，罗塞尔又尝试了将这些非凡机械配给苦修士，提高苦修士们的探索效率的同时，也检测着非凡机械造物的实力与极限。 在所有苦修士当中，赛琳娜与非凡机械造物的配合最为默契。尤其祂的座驾在非凡特性的加持下，演化出了活性意志。 这种活性意志被罗塞尔命名为“机魂”。 当然，在赫尔迈厄妮和格里沙眼中，这种活性意志就算搭配着分析机，虽然能与主人、搭档做些类人的沟通与交流，但还无法称得上是真正的“机魂”。 毕竟这些活性意志未诞生愉悦、生气等真正的情绪。 不过罗塞尔并未放弃，口中喊着机魂是男人的浪漫，却在得知血族是莉莉丝孕育的种族后，缠着莉莉丝研究怎样创生一个新种族。 罗塞尔想研究下创生权柄，以此创造出真正的钢铁族裔，甚至想要打造出真正的“机魂”。 “拥有这股热情的菲利普，或许很适合成为‘完美者’。”就连一向严苛的格里沙都如此评价着罗塞尔。 而赫尔迈厄妮思考的角度却不同。 她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罗塞尔，那种状态，挺像是在满足一切物质基础后人类会出现的虚无状态。 那似活非活的状态。 这也是赫尔迈厄妮只是在人类国度订立“劳有所获”的准则，而不是彻底消灭阶级的缘故。 但看到如今罗塞尔迸发的热情，让赫尔迈厄妮再次明确地感受到，生存目标对人类生存与发展的价值。 但想要引导正向的生存目标，并不是一件易事。 而此时，手持机械巨刃，站在深渊中的赛琳娜则没有思考过这类复杂的事情。祂拥有的目标也没那么正向，更多的是从复仇中诞生而出的各类欲望与情绪。 小到祂迷恋烟草带来的滋味，迷恋飙车时风驰电掣的刺激感。 大到对杀戮异族的血腥满足感。 赛琳娜唯一与深渊恶魔们不同的是，祂的善恶观未曾在这些欲望和情绪中扭曲。也因此，祂虽然对格罗塞尔这位巨人同伴冷漠，但并未做出兵刃相向的事情。 “你也负责着这条线路的排查工作？” 格罗塞尔扛着祂收集得到的非凡特性，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祂的脸上带着温和憨厚的笑容，对偶遇的赛琳娜说道。 看着格罗塞尔从自己目标的方向出现，赛琳娜的神情变得更为扫兴：“你在这里，也就是前方的特异点都被你清理了？” “我也不太确定。”格罗塞尔摸着后脑勺，指着祂扛着的非凡特性，迟疑道：“虽然找到几个聚集的恶魔，但我觉得……这条路线的特异之处并非是他们造成的。” 觉得…… 赛琳娜并未嘲笑格罗塞尔的这份直觉，因为在过去一同作为同伴的日子里，格罗塞尔这种灵光一现的直觉，往往都能在后续的事件中得到验证。 “嗯？这是……”赛琳娜站定身形，祂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恶念，正从远方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迅猛冲来。 片刻之后，一个维持着人形的生物出现在祂们面前。 对方一副绅士打扮，在来到赛琳娜两人面前时，还十分优雅地摘下了帽子，微微鞠躬，说道：“自我介绍下，我是拿波瑞狄斯利。” “序列四‘魔鬼’。”格罗塞尔一语道破面前恶魔的序列，在深渊的讨伐战中，每一位苦修士手中都沾染着深渊半神的血液。 序列四“魔鬼”对祂们这些苦修士而言，基本不具备威胁。 但此刻格罗塞尔与赛琳娜都如临大敌，戒备地看着主动与祂们接触的这个恶魔半神。 拿波瑞狄斯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礼貌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携带着诚意而来，我希望与主导此次入侵深渊的强者谈一谈。” …… “拿波瑞狄斯利……”赫尔迈厄妮看着被赛琳娜祂们带回来的“魔鬼”，平静地开口道：“我是‘空想天使’，你想要和我谈什么？” 虽然做着询问，但此时，这道拿波瑞狄斯利以恶念寄宿的“魔鬼”分身内藏在心底的心思，在“空想家”赫尔迈厄妮面前，已然一览无余。 但可惜的是，拿波瑞狄斯利也有防范，在这具身躯的潜意识记忆里，既没有祂本体藏身的位置，也找不到“深渊”唯一性的丝毫线索。 倒是……拿波瑞狄斯利竟然是想用“欲望母树”来威胁她停止对深渊的讨伐……这个计划，让赫尔迈厄妮有点惊讶。 短暂的沉默后，拿波瑞狄斯利突然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缓缓开口：“‘空想天使’，‘上帝’的代行者。初次见面，请允许我表达自己对和平的渴望。” “和平”一词竟然会从恶魔口中说出来，赫尔迈厄妮不禁感慨着力量的重要性。 正是因为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掌控主动，这也是她一直不懈追求力量的根本原因。 不过，从面前这个“拿波瑞狄斯利”的表现来看，拿波瑞狄斯利应该与西大陆的那道吞噬了田若瑶的恶念分身断开着联系。 当然，想要真正确认，还是得见见拿波瑞狄斯利的本体。 至于拿波瑞狄斯利口中的“和平”，则是妄图借助深渊的特殊性，来逼迫人类势力退出深渊。 看着赫尔迈厄妮沉默不语，拿波瑞狄斯利心底有点嘀咕，祂完全无法把握这位“空想天使”的情绪，但祂自认为掌握的底牌有足够的份量，继续说道： “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们在对抗着那些企图入侵地球的外神们，不要意外我会知道外神的存在，毕竟深渊很特殊。” “是啊，深渊很特殊。”赫尔迈厄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那些外星文明，足以引起你对星空的好奇了。所以，你就想要外神来威胁我？” 拿波瑞狄斯利皱了皱眉，祂望着赫尔迈厄妮的目光中，此刻充斥着忌惮，祂深吸了口气，又说道： “是的。但你还是不清楚深渊代表着什么！” “‘深渊’就是深渊，此刻‘深渊’唯一性还在主动抗拒着某位外神的呼唤。” “但是，如果你们还是要一意孤行，侵扰深渊的安宁，那么掌控着‘深渊’的那位，会主动响应某位外神的呼唤。” “到时候，超越神灵的存在将会降临深渊。” “那种局面，即便是你们的主，恐怕也不想面对吧。” 随着底牌的揭示，“拿波瑞狄斯利”的口吻逐渐平淡自信。 在祂的认知中，外神是地球任何生灵都无法对抗的恐怖存在，在深渊具备着释放外神力量的能力下，就算是声势浩大的人类国度，也得被迫退却。 “还是让你的本体来谈吧。”赫尔迈厄妮毫不在意地轻笑道：“你这种分身，有点弱智。” 面对赫尔迈厄妮不配合的态度，拿波瑞狄斯利皱眉道：“难道你这个‘上帝’代行者，并不知晓外神的恐怖？你可知道，外神投射的力量，连神灵都会被侵染、被控制？” 赫尔迈厄妮无动于衷，不带情绪地说道：“我不杀你，你回去跟本体交代一声。想谈条件，就让本体来，不想谈，就好好地躲着，等我来找。” “或者，你们也可以尝试，你们真能掀得动桌子吗？” ------------ 第49章 血脉污染 当“拿波瑞狄斯利”走出黑夜修道院，祂的身影便逐渐消散，只留下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在空气中飘荡。 阿曼妮西斯望着恶魔半神消失的方向，疑惑问道：“你不怕恶魔们真把外神放进来？” 赫尔迈厄妮轻笑道：“就算法布提有胆子将外神放进来，‘欲望母树’也未必敢踏入这片世界。” 最初屏障还很坚固，就算是法布提或者拿波瑞狄斯利，企图利用深渊唯一性，以献祭整个深渊的代价，去承载“欲望母树”的力量。 其最终所能达到的上限，也仅仅只能勉强摸到准“旧日”的层次。 对于连源质都无法带入最初屏障内的准旧日，赫尔迈厄妮并不畏惧。 相反，她挺期待“欲望母树”会做出这样的尝试。 但这些外神，偷偷摸摸藏在暗处搞事情的胆量有，真要这般大张旗鼓地独自“钻狗洞”进来，除了“堕落母神”，其他外神绝对会互相推诿。 毕竟，曾经“不定之雾”的完整前身“混沌之子”，就是因为过于自信与莽撞，独自一头扎进地球，最终落得个被天尊封印，无法回归星空的下场。 提到“混沌之子”，赫尔迈厄妮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遗落在地球上的“许愿灯神”。 那可是“混沌之子”的意志核心，她一直派遣人手在搜寻“许愿灯神”的下落，但至今都没有消息。 “许愿灯神”本身算是对应着地球上“黑皇帝”和“审判者”两条序列途径，而封印祂的躯壳则是由一份“奇迹师”特性制作而成的。 所以“黑皇帝”“审判者”“愚者”三途径的非凡者们，凭借着自身特性的聚合影响，最有可能找到“许愿灯神”。 目前，阿曼妮西斯庇护的那些魔狼遗族，以及阿蒙的魔狼分身们，就都在竭尽全力寻找着“许愿灯神”的下落。 如果一直找不到，赫尔迈厄妮心中倒是还有新的打算。 她计划借助罗塞尔和“许愿灯神”间有可能存在的缘分去碰碰运气。 相较于“审判者”“黑皇帝”“命运之轮”“红祭司”“原初魔女”这五个唯一性。 赫尔迈厄妮对“许愿灯神”更关注。 因为她在上次的腐败巨人事件中，看出了外神们联合的关键点是在拥有“沟通”权柄的“不定之雾”。 与“不定之雾”同源而生的“许愿灯神”也因此在对抗外神的策略中有着极高的价值。 不过，想要彻底对抗外神，这些唯一性都至关重要，所以赫尔迈厄妮同样在积极追寻着其他唯一性的下落。 摩斯苦修会如今主要任务就是通过追踪魔女们的活动痕迹，去寻找“原初魔女”唯一性以及那个名为“奇克”的男人。 斯蒂亚诺已经追逐到半神层次的“魔女”，根据祂传来的线索，“魔女”们有聚集成隐秘组织的趋势，祂正在追逐背后推动此事的人。 乌洛琉斯与原精灵族从神“幸运之神”，都踏上了追寻“命运”的道路。 不过，赫尔迈厄妮看得出原精灵族的那个“幸运之神”心中想法有点繁杂，只希望祂别误入歧途。 “审判者”唯一性和“黑皇帝”唯一性，至今没有任何线索，它们就像是被隐藏在了世界的某个神秘角落，赫尔迈厄妮也无法确定，中间也没有其他力量的干涉。 但阿蒙认识一位红祭司途径序列一的“征服者”，是个天生的神话生物。而且听阿蒙谈起，祂那位朋友很欣赏“太阳神”的行事风格。 不过，这位“征服者”目前行踪不定，不知道飘泊在世界的哪个地方。 赫尔迈厄妮倒是希望那人能在祂的旅途中，偶遇得到“红祭司”的唯一性。因为那人的性情，在面对外神威胁的情况下，还是很靠得住的。 最后的“永眠者”唯一性，则是赫尔迈厄妮最关注的，可目前同样没有任何线索。 赫尔迈厄妮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阿蒙身上，期待等阿蒙找到冥界后，能够带来新的线索。 赫尔迈厄妮倒是想过，如果在西大陆接触到“地府”势力，或许也能得到“永眠者”唯一性的线索。 阿曼妮西斯此时问道：“那我们继续压迫高序列恶魔的生存空间？” 赫尔迈厄妮眯着眼看着修道院外的深渊轮廓，缓缓说道： “拿波瑞狄斯利能主动跑来谈判，看来是有点急眼了。就像我对祂那具分身说的那样，祂没得选，携带‘唯一性’投靠咱们，是祂唯一的活路。” 要是拿波瑞狄斯利真愿意主动交出“深渊”唯一性，赫尔迈厄妮还真不会搞正义审判非要祂的命，有些情况适用“功不抵过”，但有些情况适用“千金马买马骨”。 那些至今毫无线索的唯一性和高位特性，如今未必没有催化出一些强大的天使、大天使。 如果有拿波瑞狄斯利投靠的成功例子，那些躲在暗处、心有疑虑的天使们，也会增大主动投靠她的可能性。 这无疑将有利于赫尔迈厄妮肃清地球内部的隐患，从而能够更加专心地对抗“上帝”的精神烙印。 混乱的西大陆中，对于所谓的王朝、江湖而言，受箓者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周媺循着周围线索，在赫尔迈厄妮时不时的提醒下，找到了罗教踪迹，随后她费了些功夫，还真从罗教聚集处，救出了个女性道门弟子。 “你怎么称呼？”将外衣递过去，周媺单穿着的内衬倒也算是遮的严实，起码比面前黑发女子这般落魄的模样要严实很多。 对比面前这个道门弟子，单论身高，周媺个子还稍高一些，所以外套穿在女子身上还算合身。 柔和月光倾洒在树林中。 黑发女人和周媺并肩处理掉追逐而来的普通江湖人士，野外树林暂且安静下来。 穿上周媺外套的黑发女子收敛了些许身上的锋芒，“道门，庞静秋。感谢阁下的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又如何称呼呢？” 看出这位道门弟子心底猜忌，周媺拱手道：“暗庐，周媺。” 庞静秋听后，目光略微柔和下来。毕竟，道门和暗庐，还算是盟友。周媺也因此心底松了口气。 但赫尔迈厄妮看到庞静秋这番态度上的变化，心底却感慨着这个道门弟子也是个人精。如果放在她身旁，绝对能培养成一个“心理学大师”。 赫尔迈厄妮借着周媺视角，看得出这个道门弟子，先是故意对着周媺露出警惕与猜忌，然后又故意卸掉警惕，转变成柔和一些的态度。 这种态度拉扯和变化下，就比较容易取得周媺的亲近。 就像是欠钱的，要比借钱的要心眼多，不论哪个年头被救的，也远比救命恩人要心底沉重。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心理现象——施加恩情的一方，往往比承受恩情的那方，更觉得两人间关系变得亲密了。 也因此在人际交往中，有些人故意在一些小事上承他人人情，以拉近与他人的距离。 庞静秋如今便是如此。 赫尔迈厄妮并不会因为天师以及天师诉说的“天师”一脉的受箓经文，从而对整个道门产生什么滤镜。 西大陆在源质们的影响下，如今局势变得更为混乱不堪，这种混乱还不是西大陆外，黑暗纪元里那些人类部落被异族压迫的混乱。 而是数个人类大势力、数十个人类王国之间的彼此争斗。也因此，在这般乱世中，人心也会变得更为复杂。 以庞静秋为例，这个道门弟子那一番态度上的拉扯，未必就对周媺不怀好意。 但对方心思是真的缜密，哪怕是被拯救的一方，也在想着将两人关系上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赫尔迈厄妮没有提醒周媺，周媺自从被她俯身以来，所遇到的事情，都称得上是一路顺风顺水，以至于周媺原本也拥有的警惕心多了份惰性。 “恩人唤我静秋即可，恩人对我有什么问题尽可提问，我知无不言。”庞静秋语调有着一份道人的清冷，但在言语中表达着亲近。 可虽然说着知无不言，但庞静秋先一步露出疑惑神情，向周媺问道： “恩人是如何查到我被困在那座罗教据点的暗牢中的？而且，恩人就好像是专门来救我的一样？” 周媺摆手道：“静秋道友，不必如此一直唤我恩人，出门在外，唤一声道友即可。” 周媺也并不是傻白甜，她随后说了些自己正值下山历练，偶遇道观发现同属一个阵营的道门弟子疑似被罗教杀害、掳走，便顺着线索，想要深入调查罗教出没的痕迹： “……我只是根据宗门杂论内一些罗教会掳掠道门中人的记载，猜测道观值守的弟子可能会留有幸存者。” “能救下静秋道友，也只是适逢其会。” 听周媺这般说，庞静秋轻咦了一声，再次感谢道：“要不是周媺道友见多识广且心思缜密，我必然要被罗教妖女圈养当做，当做奴仆……” 显然不是当做奴仆…… 不止赫尔迈厄妮，就连周媺此时也看得出庞静秋这番说辞，有些僵硬。 “并非我故意要隐瞒周媺道友，只是此事事关宗门隐秘……”庞静秋语气略作低沉，苦笑道： “罢了，也并非多么隐秘，罗教妖女觊觎我道门弟子的血脉。” “我们这些受箓弟子，一旦落入到那些罗教妖女手中，便会被迫与之诞下子嗣。” “甚至我们这些女弟子，还会被迫诞生孩子……而且是那些罗教妖女的孩子。” 周媺诧异道：“竟有此事？” 庞静秋苦笑不再言语。 赫尔迈厄妮听着两人对话，从中推测出，这就是“无生老母”在主动污染源质“知识荒野”的手段。 她在心底让周媺询问那些子嗣的下落。 周媺虽然心底觉得询问这种问题不太妥当，就像是在这些道门弟子心口撒盐，但她知道“原初”前辈既然主动询问，这个问题估计牵扯着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周媺问道：“那……那些孩子们呢？是被那些罗教妖女所害了吗？” 庞静秋叹息道： “罗教并非是要用这些孩子做什么血祭等邪恶之事。她们甚至会放过我们这种受箓者，让我们返回道门。” “而这些孩子，有的会跟随被释放的道门弟子一起返回道门，有的则会被她们放到世俗家庭中收养成长，但那些成长于世俗的孩子们，也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拜入道门。” “甚至，因为这些孩子修道天赋极佳，基本上都能成为受箓成功，成为我道门亲传弟子。” “所以就算是我道门掌教，这一代代传承下来，也难以分辨，如今道门中，有多少受箓弟子拥有着罗教妖女们的血脉了……” “就算是我，祖上估计也有罗教……罗教弟子的血脉。” 难怪“知识荒野”会受到“母巢”的影响，甚至会因为“母巢”与“堕落母神”之间的关系，而受到“堕落母神”的影响—— 甚至，让“隐者”唯一性，都活化成为了“堕落母神”的孩子。 赫尔迈厄妮对“无生老母”这种强行联姻的手段感到“叹为观止”。 赫尔迈厄妮想到了天师和罗的孩子，连“知识荒野”当代合道者都是如此遭遇…… 赫尔迈厄妮主动洞悉着面前庞静秋的状态，联想着天师教给她的受箓经文，甚至推演到一个令她惊愕的现实—— 随着“无生老母”一代代的血脉侵蚀，如今道门弟子要想成功受箓，甚至必须要拥有罗教弟子们的血脉。 不然，那些已经与“知识荒野”融合的道门徘徊众们，是不会认可那些非罗教血脉弟子执掌源质“知识荒野”的。 甚至还会以怨念等负面情绪，主动阻拦非罗教血脉的弟子。 再继续这样繁衍下去，“知识荒野”就算诞生自我意志或者被某位后代“天师”执掌，也必然会沦为“无生老母”的孩子！ 有可能的话，赫尔迈厄妮还真想与这位“无生老母”坐而论道，当前前提是，她别被对方看中，也沦为血脉侵染的对象。 ------------ 请假条 头疼恶心，请个假……今晚无更。 ------------ 第50章 恶魔来投 血脉侵染…… 赫尔迈厄妮看出在庞静秋身上，也有一丝微弱的“母巢”气息。 庞静秋也是罗教的孩子或者是后代。 如此看来，整个“天师”一脉之中，真正不具备罗教血脉的弟子，或许才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看到“天师”一脉的现状，赫尔迈厄妮想到了“暗庐”一脉。 “暗庐”一脉，那种潜移默化的精神趋变，反倒有点像是一道精神防线，是遏制“无生老母”以血脉侵略的手段。 源质间的互相影响吗……赫尔迈厄妮对此微微叹息。 而此刻周媺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宗门书籍中的知识还不够繁杂，果然是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 “那罗教弟子，如今又在何处？”周媺问道。 她一路打探、追寻，自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然而，当她成功将这个道门弟子庞静秋救出来时，却未曾遭遇真正的罗教受箓者，阻拦她的仅仅是一些被罗教收拢的江湖人士，这让她心中很是疑惑。 “我也不清楚，在给我布置下血符后，对方就神色匆匆地离去了。我只是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庞静秋微微皱眉，回忆着说道：“似乎是有至宝即将出世。” “至宝出世……”周媺喃喃。 “周媺道友有听过类似的消息？”庞静秋问道。 周媺缓缓点头道：“在打听罗教踪迹的时候，我在这一带的江湖中听到过类似的传言，说是附近有名剑出世。我还有一位师姐，已经追着相关线索赶过去了。” “周媺道友竟然还有一位师姐就在左近？”庞静秋问得随意，但其心底涌现起一丝忌惮。 毕竟道门与暗庐间的关系着实复杂，就算是救命恩人，也很难说对方是否包藏祸心。 而且，她察觉自己的实力与对方尚在伯仲之间，可要是对方再加上一位师姐……对方真有歹意的话，自己的安全将难以保障。 想到这里，庞静秋心底有了去意，她朝着周媺拱手道：“为了不让至宝落入罗教妖女之手，我打算尽快返回师门，将此事汇报给师长。” 稍作停顿，庞静秋看着面前这位一心追逐罗教踪迹，甚至放弃追逐出世至宝，反而特地救下自己的暗庐弟子，她犹豫片刻，便又说道：“周媺道友，此番分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道友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周媺本来就只是为了完成原初前辈的任务，此刻看庞静秋一副良心难安的模样，想了想说道：“我很好奇罗教在地牢中封印道友的那些血符，还有……我听说道门有封印‘法器’的手段，不知静秋道友能不能传授一二？” 封印法器？这位暗庐弟子难道也想争夺那件出世至宝？ 庞静秋心底想着，口中却不作犹豫地说道：“封印法器的手段，我平日里倒是涉猎过一些皮毛。这部分内容并不是宗门的不传之秘，我现在就可以给道友详细口述一番。” 尽管心中藏着诸多小心思，但庞静秋在传授时却格外用心。 她不仅反复诵读口诀，详细讲解要点，还蹲下身子，用树枝在地上认真地刻画着对应的符号，以供周媺学习领悟。 赫尔迈厄妮同样看着，倒是也学到了几个新符号。 传授完这些后，庞静秋微微直起身，神色略带遗憾地说道： “至于罗教的血符，我也实在不知其中的奥妙所在。罗教血符都是无字符，除了罗教妖人，很少有人能够辨认出该血符的类型与作用。” “但我被困在那贴着血符的地牢中时，只觉得头脑空空，仿佛所有意识都被抽离了。要不是道友及时揭下那些血符，我的下场简直不堪设想。” 周媺在地牢揭下血符时，全都是依从那位原初前辈的安排，她只以为血符限制了庞静秋的能力，却没想到连庞静秋的意识都受到了如此严重的影响。 罗教血符这般邪异，要不是原初前辈知晓血符的揭取方法，她还真不容易救出这位道门弟子。 周媺心底感慨着。 此时，庞静秋走到死去的江湖人身边，挑了一件略宽松的外衣，然后将本属于周媺的外套双手捧着归还，同时说道：“道途漫漫，望君珍重，他日相逢，再论道缘。” 看着庞静秋离去身影，周媺在心底询问道：“原初前辈，这位道门弟子即将远去，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周媺此时猜测附身在她身上的原初前辈或许与道门、罗教有关，所以她才有次一问，并做好了随时拦住那庞静秋的准备。 赫尔迈厄妮只是说道：“我已经确认了一些事情，之后的旅程，你自作安排吧。” 周媺倒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道：“原初前辈，那我打算追着拿波瑞狄斯利前辈的踪迹，去见识一下那传闻中的至宝。” 拿波瑞狄斯利寻宝前，跟周媺提起过，会在一些特定地点遗留祂特有的记号。 赫尔迈厄妮笑问道：“你不打算借此机会，跟祂做个分别吗？” 周媺道：“原初前辈要是不愿意见祂，那我就不去了。” “既然你对那宝物感兴趣，那就去吧。”赫尔迈厄妮看着庞静秋离去的方向，说道：“不过，你要做好准备。这类夺宝之事，只要掺和进去，可就不存在看热闹涨见识这类选择。” 对此，周媺微微点头，但她没有更改心中的想法。 …… 深渊。 穿着黑礼服的拿波瑞狄斯利，迈步踏入面前这座好似不设防的黑夜修道院。 在踏入的瞬间，祂便察觉到，祂走入的并非是真正的黑夜修道院，而是另一处极为相似的隐秘空间，而且这还是这处空间的主人想让祂知晓的。 祂在院落中，看到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 祂自是认得对方的身份，直接说道： “空想天使，我愿意臣服，但我也确实不知道‘深渊’唯一性的所在之地。” “想用‘深渊’唯一性作威慑的……” “是法布提。” 看着面前态度诚恳的大恶魔，赫尔迈厄妮微微笑道： “但来的是你，不是吗？” “我相信，你能找到它。” ------------ 第51章 传道 拿波瑞狄斯利并没有多做辩解，只是跟赫尔迈厄妮在黑夜修道院内讨要了个房间，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你认为拿波瑞狄斯利就是法布提的真正本体？”阿曼妮西斯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传出。 虽然拿波瑞狄斯利话语中在有意分割祂与法布提间的联系，但熟悉赫尔迈厄妮的阿曼妮西斯，看出了赫尔迈厄妮并不相信，或者说是并不在意。 对此，赫尔迈厄妮淡淡笑道：“那并不重要，我要的只是‘深渊’唯一性，以及那份被法布提带到深渊的‘神孽’特性，谁拿的过来谁活命。” 苦修士与侦查机械的配合，就是赫尔迈厄妮搜查深渊的底气，而且赫尔迈厄妮尚未动员人类教会中的其余途径的非凡者们。 拿波瑞狄斯利能将“深渊”唯一性带来，大家合作共赢，拿波瑞狄斯利带不来，那就继续施压逼迫。 赫尔迈厄妮如今积累的优势，碾压一份“深渊”唯一性还是轻而易举的。 要不是“堕落母树”没有借助“深渊”唯一性降临的迹象，赫尔迈厄妮甚至想要谋划个与这位旧日过过招的机会。 “得到‘深渊’唯一性后，就要将深渊封印吗？” 赫尔迈厄妮点点头：“倒不止如此。封印深渊的同时，我还想尝试以深渊为跳板，与西大陆建立更为密切的联系。” 阿曼妮西斯诧异道：“你说过西大陆很长时间内都无法解封……但从你对西大陆重视程度来看，在你心中的分量挺重啊。” “毕竟是源质们的封印之地。而且——” 赫尔迈厄妮说道： “外神们既然暂时缩着不敢渗透更多的力量，我打算趁这间隙和那位‘谈谈’……” “为此，我需要更多的锚来稳定状态。” “人类教会已经发展到极致……但那偶然接触到的西大陆，倒是一片信仰蓝海。” “你想在西大陆传教？”阿曼妮西斯瞥了眼赫尔迈厄妮，祂不认为赫尔迈厄妮仅仅是为了锚。 赫尔迈厄妮轻笑道：“在西大陆，准确来讲是‘传道’。就如‘上帝’之名传播于世，‘原初’之名也不能，也不该冷落了。” …… 中州北部，兽山。 迎来众多前来寻宝的江湖人。 周媺在来时路上按照赫尔迈厄妮的教导方式，将封印竹剑的方式，从显眼的神帛换成了刻在竹鞘的符箓。 她此时将竹剑佩插在腰侧，循着拿波瑞狄斯利一路遗留的记号，牵着马晃悠到一座山脚下客栈前。 “店家，还有房间吗？” “你看这像是还有的模样吗？”掌柜歉意地笑笑，回头吆喝着店小二在大堂中忙碌地穿梭在客人们之间。 吆喝完，掌管又玩味地多说了几句：“不过前面有几座腾空了的农家院落，是一位富商专门留给路过的江湖人的。女侠要是对自己身手有自信，倒是可以去试试。” “富商？”周媺讶然。 掌柜笑道：“都说有宝遗落在兽山，那位不愿透露名字的富商想要以此结交些江湖朋友，一起入山寻宝……” 虽然心底不信掌柜的这番说辞，但周媺还是牵着马往掌柜指引的方向走，她还没找到拿波瑞狄斯利，得想办法在这座山脚小镇找一处落脚地。 很快，周媺就看到了一座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擂台。 那擂台上，两位江湖人正在激烈地比试。擂台旁边挂着一块醒目的告示，上面写着只有在落日时成为擂主的人，才能在院落中休息。 虽说擂主选拔确实能从聚集的江湖人中筛选出些高手，但那富商又怎么能保障这种选拔而来的高手，能受他驱使呢？ 而且，能被受箓者追逐的宝物，一个富商也敢牵扯进来，是富商无知无畏，还是别有用心？ 在周媺如今受箓后的视野中，此地擂台上那些江湖人的比斗称得上破绽百出，但她很久没见过这般热闹场景，便牵着马找到个观擂的角度。 但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占据着观擂好位置的周媺就被人给找上门来。 “让让！”一条粗鲁的手臂从侧旁作势要推搡周媺。 周媺皱了皱眉，本想侧身避一避，但那人的动作却越发过分，他的手执拗地朝着周媺的腰际抓去。 这是要趁机揩油。 周媺没做出明显动作，仅仅略一拽缰绳，身旁马儿直接抬腿将那壮汉踹飞出去。 壮汉重重落在地上的烟尘，甚至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因此散开了些。 “你！”又一声怒喝响起。 似乎是那壮汉的同伴。 那人只以为周媺是依靠着身旁畜生伤人，便身形跃起，想要先抢下周媺的马匹。 但在半空中，就也被并未回头的马儿，一个精准的后蹬腿给踹了回去，落在那壮汉身旁。 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人琢磨出来了门道，要不是这马匹通灵，要不就是这马匹的女主人有古怪。 “你——” “你这妖女，我家仆人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下你，你怎么就动起手来！” 周媺这才回过头，对方这伙人真不少，除了那被踢飞的两人，剩余的粗看就明显有七八个人是一伙的。 而且一眼就看的出，为首的两人是女扮男装的。 说她是妖女的，就是站的稍稍靠侧的一个。 即便是男装，但此女胸前的资本是束胸遮掩不住的大。 还女扮男装……说是掩耳盗铃都抬举她了。 就是脾气也挺大的。 周媺没去理会。 另一个站在主位的、明显是个主子的女子却在看到周媺的模样后，两眼放光，毫不掩饰好感地说道： “好俊的美人儿！” 周媺皱了皱眉。 那男装丽人故作潇洒的将手中折扇一开，自诩风流地向周媺邀请道： “这位女侠既然想看擂，不如跟我们一起做个伴，人多看得也热闹些。” 周媺被女子盯得有些发毛，这女人的目光有点……饥渴。 而此时，原初前辈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提醒她那站在侧位的女子是拿波瑞狄斯利伪装的。 拿波瑞狄斯利前辈是那大凶之女？ 周媺心底诧异，她收敛了想要探究拿波瑞狄斯利的目光，只是淡淡瞥了眼那自诩风流的男装丽人，牵着马想要就此离开。 但拿波瑞狄斯利却在此刻挡住她的去路，并一副丫鬟模样抱胸哼道： “我家主人身份尊贵，既然邀请你一同看擂，岂容你这般轻视？” “阿瑶不得无礼。” 男装丽人用手拉了下伪装着的拿波瑞狄斯利，目光定定地望着周媺说道： “女侠既然在此看擂，想来也是喜好热闹之人。常言道出门在外靠朋友，我们志趣相投，交个朋友不好吗？” 拿波瑞狄斯利前辈有意在与我纠缠……眼前这女人，有特殊？ 周媺心想着，望向了那女人。 只见那女人迎着她的目光又说道：“我就是此间院落的主人，看女侠似无落脚之处，那等看完今天这擂台赛后，便在我这小院中歇息一晚吧。” ------------ 第52章 永生者们 “答应她。” 听着心底传来的沉稳声音，周媺凝视着拦在面前的男装丽人，她抱拳道：“不知小姐是何方人士，尊姓大名？” “我是阿雅。” 两人互道姓名之后，阿雅姿态温婉地走到周媺身旁，仿佛与周媺是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 周媺从阿雅口中得知，对方父亲就是此地居民口中的富商，他们父女来此寻宝的原因，是为了祛除阿雅身上的阴郁气息。 “我自幼便体质孱弱，身子骨一直不好。前些时日又遭遇了一场意外，不慎被邪煞冲撞，从此这股邪煞之气便纠缠着我。” 阿雅微微叹了口气，美目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哀愁： “听闻此次出世的是至阳之宝，具有强大的辟邪之力，家父便带着我千里迢迢赶来，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借此宝祛除我身上的邪煞。” “可我们也知道，自己并无实力去争夺那至阳之宝。” “于是家父便用些闲钱买下了此地的这些宅院，供各位前来寻宝的豪杰们歇脚，也算是为大家提供一个方便。” 阿雅语气平静而诚恳，继续道： “我们父女二人并不贪图那至阳之宝，只希望最终能够得到宝物的人，能看在我们父女提供的便利上，发发慈悲，用那至宝帮我化解身上的邪煞，让我能摆脱这邪煞的折磨。” 周媺对阿雅的这番话将信将疑。 而赫尔迈厄妮听着对话提及的“至阳之宝”若有所思。 而对阿雅说的这些则是一字未信，凭借着洞察的能力，她在阿雅身上察觉到的那股所谓的邪煞之气，根本不是什么外来的邪物，而是属于阿雅本身的力量。 而且那股力量，与东大陆那些魔女们所拥有的力量颇为相似。 在赫尔迈厄妮看来，这个阿雅极有可能是“魔女”途径对应源质，也就是“灾祸之城”的受箓者。 天庭、沙门、地府、蓬莱……赫尔迈厄妮思索着，但就算是她，在缺少线索的情况下，一时间也难以判断“灾祸之城”与哪方势力有关联。 也正因如此，她才决定让周媺留下来与阿雅接触，试图从阿雅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这个阿雅不知道是欣赏周媺的实力，还是觊觎周媺的容貌，并没有给周媺设置擂台，直接邀请周媺在宅院中落脚。 天色渐晚。 住进院落的周媺，并没有与其余在此地落脚的江湖高人见面，倒是与前来给她送晚餐的拿波瑞狄斯利有了接触的机会。 “前辈，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而且还屈尊给别人当了丫鬟？”取过了拿波瑞狄斯利端来的饭菜，周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我打不过她啊，只好换副模样潜伏在她身旁。”拿波瑞狄斯利言语中透露着对那位富家小姐的忌惮。 “至于模样改变……” 拿波瑞狄斯利说着，脸上的皮肤突然崩裂出几条细小的缝隙，缝隙中隐隐露出田若瑶的模样。 但这副模样，随着拿波瑞狄斯利摸脸的动作，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祂向周媺轻笑道：“人皮术，宗门实用术法之一，难道你没有学吗？” 人皮术，以人为皮，通过特殊的手段将他人的皮肤剥下，化作自己的伪装。 周媺确实没有学，因为她受箓得到的能力，与拿波瑞狄斯利有很大区别，在她得到的传承中，她甚至不知晓宗门中有这样一种术法。 赫尔迈厄妮倒是对此有些了解，在魔药体系中，恶魔们也有类似的手段，甚至能将人皮让渡给他人使用，用来遮掩自身的行踪。 “你杀死并顶替了那位小姐的丫鬟……”周媺皱了皱眉。 拿波瑞狄斯利凝视了周媺一眼：“怎么？难道你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周媺低头默默地用着餐。 拿波瑞狄斯利“呵”地轻声一声。 …… 深渊，黑夜修道院。 拿波瑞狄斯利并没有说谎，祂确实不知晓“深渊”唯一性的下落，但暂居在黑夜修道院的祂，引来了另一个分身。 被黄金覆盖着身躯的“神孽”法布提在祂的感召下，来到了赫尔迈厄妮的面前。 这个状似黄金木乃伊的“神孽”法布提，在拿波瑞狄斯利的注视中，身体崩解，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株覆盖着粘稠黑液的、形似人类的奇形怪状树木。 这类似树木的事物，便是最后那一份“神孽”特性。 与此同时，法布提在陨落前藏于这具“神孽”分身的那与深渊唯一性有关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入了拿波瑞狄斯利的脑海中。 此时，赫尔迈厄妮也真正确认了，拿波瑞狄斯利就是法布提重生后的真正本体，而不是恶念分身。 复苏了与“深渊”唯一性有关记忆的拿波瑞狄斯利，如今变得更加完整，祂玩味地看向赫尔迈厄妮，缓缓道：“人类的守护神们，你们真的要追逐‘深渊’吗？” 这时，阿曼妮西斯和承载着格里沙意识的那具机械义体，也都从隐秘空间中显露出身影。 “黑夜女神。” “启智天使。” 拿波瑞狄斯利能辨认出祂们各自身份，这也代表着，拿波瑞狄斯利一直在关注着现实世界与人类教会，并且有渠道得到更深层次的一些信息。 “终于见面了，老乡。”拿波瑞狄斯利用饱含深意的口吻，与格里沙打着招呼，但最终祂目光落在了阿曼妮西斯的身上。 在祂的视角中，这位上一纪元的“黄昏之主”，新纪元的“黑夜女神”才是当前人类教会的主事人。 “我并不建议你们去直面‘深渊’，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拿波瑞狄斯利顿了顿，目光诚恳地对阿曼妮西斯提议道： “继续由我来容纳‘深渊’，相应的，我愿意以沉睡的代价来封印整个深渊，以此隔绝星空中那些存在对这颗星球的污染与侵扰。” 阿曼妮西斯微微抬头，感慨道：“不愧是‘宇宙暗面’‘恶念的化身’，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拿波瑞狄斯利笑了笑，突然目光幽深地说道：“我知道的比你们所想的更多，比如，那位真正的‘上帝’……因为那位存在一直在影响着我，从我成为‘恶魔君王’那刻。” 拿波瑞狄斯利本以为随着祂抛出这句话，会引得眼前这些存在的惊愕与好奇，从而使祂获得些交易的主动性。 但令祂疑惑的是，面前这些人没有情绪变化。 因为“上帝”与“暗影世界”间的关系，早就被赫尔迈厄妮获悉，阿曼妮西斯对此也有了解。 而机械义体状态下的格里沙，也难有情绪变化。 眼见预备的爆料未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拿波瑞狄斯利并不气馁，祂率先走出黑夜修道院，以祂为中心，无尽的恶念凝聚而来。 那些恶念不仅仅是当前现实世界智慧物种心底的恶念，也含有地球上各种族诞生以来，所有“恶”的记录与呈现。 拿波瑞狄斯利此时的形态扭曲成虚幻而粘稠的黑色液体，祂的声音在此间回响：“既然如此，那就直面‘深渊’，来看看你们都守护了些什么玩意吧……” 深渊即“深渊”唯一性，而有能力能揭示这一存在的，只有完全得到法布提记忆的拿波瑞狄斯利。 直面着面前被揭示的“深渊”唯一性，赫尔迈厄妮在这一瞬间，便看到了地球上迄今为止所发生过的所有“恶行”、所想过的所有“恶念”。 她在集体意识海洋中的所见、在深渊中的所闻，不过是这些“恶”的冰山一角。 这种信息量的灌输，能在瞬间击破任何存在的心灵防线，哪怕是天使们，也有可能在这种冲击下瞬间堕落失控。 赫尔迈厄妮倒是影响不大，但这种信息流的恶念恶行，让她也略有失神。 人。 纯粹的人族也好。 包含巨人、血族、精灵、异种在内的广义上的“人”也罢。 都一如拿波瑞狄斯利所说，揭开身躯的遮掩，心灵丑陋得算什么玩意。 崇高的追求、人性的光辉并非没有。 但这些与人性的阴暗面相比，犹如星辰与夜幕。 而所有的人性阴暗，都离不开—— 对他人剥削的念想与行为。 就算是想要以阶级来维持人类生存动力的赫尔迈厄妮也得承认，阶级的存在，本就是剥削这一概念的显化。 在当前不断革新的社会生产力与充裕的物质条件下，勤劳与懒惰造成的差距已然不大。 能将人与人之间差距拉大到“阶级”这一概念得以诞生的，归根到底是人对人的剥削。 这种剥削，有主动行为，也有被动接受。 “人性本就是不满足的。” “快乐阀值不断拉高后，对传统成就的神经响应必然会大幅度降低。这就是人类这一物种的‘基础设定’。” “而更高、反馈更剧烈的追求，并不是难以企及的、甚至会让自身受苦的‘理想’。” “而是更容易完成的对异类、同类的‘剥削’快感。” 拿波瑞狄斯利的身形已然化成深沉的黑暗而不见踪迹。 但拿波瑞狄斯利的声音无处不在： “或许，你们会为所建立的现今秩序而沾沾自喜。” “但是啊……” “剥削这一行为，包括我们……” “这个世界，唯有神灵才能永生。” “可永生本就是最大的剥削，因为永生就是我们抢占了这个世界最多资源后，所得到的特权。” “我从不否认我的恶，而你们却自诩为‘守护者’……” “这样子的你们，真的能直视‘深渊’而不被影响到心智吗？” “所以啊……答应我刚刚的交易，本是你们最佳的选择啊。” ------------ 第53章 渗透 永生。 拿波瑞狄斯利说了很多，但字里行间透露的，其实都是对永生的追求与渴望。 祂想要再次容纳“深渊”唯一性，成为深渊途径的神灵。 对于拿波瑞狄斯利这番炽热的言辞，赫尔迈厄妮没有给予回应。她自踏上非凡道路的伊始，内心所坚定追求的，便是自我个体的绝对自由。 阿曼妮西斯亦是如此。 当然，这不代表着她们心底毫无波澜。 但这波澜并非是面对人性之恶时的那种无力与迷茫。 而是因为回想起弱小时类似遭遇而激起的对力量追求的坚定，她们一直都在追求着足以主宰自身命运的强大力量。 弱小并非原罪，但弱小招致灾厄。 一如当前被旧日们环伺的地球。 赫尔迈厄妮并非是因为人性的光辉而选择了人类，当然也不会因为人性的恶而放弃人类，她选择以人类为信仰基石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人。 而格里沙，已成为智脑的祂，每日都在不知疲倦地处理着无数繁杂且琐碎的属于人类的各项事务。 对于拿波瑞狄斯利的那些言语，祂是真的是做到了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格里沙要是会因为人性之恶而陷入迷茫与困惑，那么早在祂成为智脑并开始深度介入人类社会运转的那一刻，就已然崩溃了。 此刻，格里沙更多的，是借此机会，记录着祂在接触“深渊”时读取到的一切内容。 祂不会以所谓的“恶念”来轻易地给人类个体定罪，但对于所有的“罪行”，祂都会以一种公正且威严的方式进行审判。 在“深渊”唯一性聚集的黑暗中，赫尔迈厄妮找到了袒露而出的“深渊”唯一性。 她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吸引力。 这种吸引力，她曾在全五家的那些唯一性身上有过同样的感受。 这不仅因为“上帝”曾容纳过源质“暗影世界”。 更因为赫尔迈厄妮如今在以“污秽君王”非凡特性为媒介，附身在西大陆的暗影世界受箓者周媺身上，从而与“暗影世界”，与“深渊”“被缚者”双途径有了更深的联系。 周围，拿波瑞狄斯利那躁动不安的情绪如同弥漫的雾气，四处蔓延。然而，赫尔迈厄妮对此毫不在意，她缓缓伸出手，白皙手掌径直地握住了“深渊”唯一性。 在这刻，一股明悟涌上她的心头——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如今能以深渊为跳板，充分发挥出“混沌海”源质的位格，将“混沌海”的力量渗透进被天尊屏蔽的西大陆！ 就像是西大陆那些源质渗透过来一样。 她借助深渊能做到完全一样的事情。 不过，赫尔迈厄妮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所面临的难度要远远高于西大陆的那些源质。 因为天尊屏障外有承载着那些西大陆源质力量的高序列特性，比如“隐匿贤者”“美神”“血族始祖”“不死鸟始祖”…… 这些不是序列一非凡特性，就是更高位的途径唯一性。 可是在西大陆中，并没有任何全五家途径的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 这种曾存于心底的推论，在赫尔迈厄妮手握着“深渊”唯一性后，已然确认无疑。 不过，借助着周媺的存在，赫尔迈厄妮能感应、影响、将“混沌海”力量渗透到周媺附近那些序列更低些的全五家非凡特性上。 如今，赫尔迈厄妮就在周媺所待着的兽山，感应到了一件并不太高的非凡特性。 …… 兽山。 蜿蜒的山路上，一匹骏马上，阿雅身着一袭淡色的衣衫，身姿优雅却又透着一丝柔弱。 “我曾听闻山中有仙人，成仙可得长生……不知媺儿游历江湖时，可知晓这些传闻？” 骑在马上的阿雅以不算快的速度与周媺齐头并进，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对长生之事的向往与好奇。 “不曾。”周媺简洁地回答道。 实际上，身为修道者的她，对于长生之事自然有着涉猎。 尤其是在受箓之后，她的眼界得到了极大的开阔，知晓了这世上的确存在着增寿之事。 但哪怕一代代“暗庐主人”，最终都会以身合道。 所以在周媺看来，这世上的增寿是有极限的，长生并非轻易可得，而永生，更是如同虚幻的梦境，只是虚妄。 “那可真是可惜……”阿雅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轻轻笑道： “许是我体弱多病，自小就饱受病痛折磨，这才让我对长生之事更为向往好奇。” “我也曾有幸蒙一道人怜惜，得授养气之法，本以为能借此强身健体，踏上修行之路。” “只是后来又遭邪祟冲撞，使得我的修行前功尽弃。不得已之下，只能求诸外物。” 阿雅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不甘。 周媺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而同行中，那些被阿雅父女收拢而来的江湖高手们，纷纷开口说着“阿雅小姐自强不息”之类的话语，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他们这一行人，在阿雅父女的支持下，都配有骏马。 借助着马匹脚力，他们结伴向着兽山深处而行。 赫尔迈厄妮确认了这些人中，除了阿雅本人，再无受箓者，包括那个所谓的阿雅的富商父亲。 不过，赫尔迈厄妮也无法确认，阿雅这个“灾祸之城”的受箓者聚集这般多的江湖人，是有什么谋划。 但不外乎是探路棋子、邪术祭品等等之类的事情。 而那件至宝，自从出世以来，已经多次易手，根据最新情报，如今是遗落在兽山中。 此时，阿雅的那位富商父亲，在讲述着那件至宝的情报，他的声音沉稳干练，一如练家子般气息绵长： “传言中，那件至宝外观为九寸见方的阴阳鱼形青玉璧。” “此玉璧遭受太阳暴晒时，玉芯处便会显化三寸高的元婴虚影，而且那虚影会在现身瞬间祛除一切不洁。” “近几日，兽山中就有频频有此类传闻，但传闻中，此宝似是又处于无主的状态。上一位取宝人，已不见踪迹。” “各位侠士若有发现，请务必小心。此宝身上必然还有其余我们未曾了解到的危险与隐秘。” 这位自称“闲翁”的富商，一副掏心掏肺的好心模样，但这些老江湖们，其实也都半信半疑。 而赫尔迈厄妮则随着周媺与那件至宝直线距离上的靠近，发现她已然能将“混沌海”的力量污染在那物件上了…… ------------ 第54章 附身 “是‘光之祭司’非凡特性……” 山谷深处，赫尔迈厄妮的精神在接触青玉璧的瞬间，便洞悉了这块玉璧的本质。 这块引得受箓者们追逐的至宝，果不其然，蕴含着非凡特性，而且是太阳途径序列五的非凡特性。 在西大陆的屏障外，这种层次的非凡特性，赫尔迈厄妮垂手可得。 但在非凡特性本就稀少的西大陆，行动不便的赫尔迈厄妮这还是头次接触到全五家的特性。 属于“混沌海”的力量从虚空中渗透而来。 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本应在炽热太阳的暴晒之下才会显现身形的元婴虚影，从玉芯处缓缓浮现。 但那三寸高的道人身影，此时在逐渐变为赫尔迈厄妮的模样。 此时，在这西大陆中，除了周媺的视角以外，这块被他人追逐的青玉璧，已然成为了赫尔迈厄妮的一具新“躯体”。 只是这具“躯体”是个物件，也没有自主的行动能力。 由于青玉璧是“太阳”途径的非凡特性，赫尔迈厄妮无法将“空想家”的能力力量也渗透过来，直接将这件非凡特性改造成一具真正意义上的、能够自由行动的躯体。 “我还是更习惯人类的模样啊……”赫尔迈厄妮的精神寄宿在这玉璧之中，心中淡淡地感慨着。 随后在“混沌海”源源不断的力量持续污染下，这块玉璧中原本的精神烙印彻底被赫尔迈厄妮取代。 在这一过程中，赫尔迈厄妮还以授箓的方式，将太阳途径序列四“无暗者”的力量，灌注到这块玉璧中，让它承载着半神层次的力量。 “这就是外神们的恩赐手段，找到链接点、渗透力量、污染目标，从而让自己的一丝意志挤进本体无法撼动的屏障……” 赫尔迈厄妮回味、总结这一过程，她认为要对抗外神，那就必须了解、掌握外神们的手段。 如果不是无法避开环伺在地球周围的外神们，赫尔迈厄妮很想用同样的手段，去祸害下那些域外星际文明。 就在赫尔迈厄妮将众人梦寐以求、视为至阳之宝的青玉璧污染成为自己的一道分身时。 在山谷的另一处，富商等人正采用分散寻找的方式，搜寻着阴阳鱼青玉璧的具体位置。 而在赫尔迈厄妮的有意引导下，周媺、阿雅和拿波瑞狄斯利伪装的丫鬟，最先发现了显露着异象的青玉璧。 看着那立于玉芯处的三寸虚幻身影，阿雅颇为忌惮地说道： “此地明明是在山崖巨大阴影的笼罩之下，为何会刺激此物激发出如此异象？” “听我父亲说，那三寸元婴虚影，会净化它看到的一切不洁。” 在阿雅身旁，周媺站在一块巨大岩石的背后，俯瞰下方的青玉璧和三寸模糊女性虚影，说道：“我们并非不洁……需要这般忌惮这物件吗？” 阿雅摇头道：“根据父亲买来的情报，所谓的不洁，指的是一切与这玉璧迥异的能量，比如我身上的邪祟污染，比如你所修持的那股独特力量。” 果然……这人察觉到我受箓者的身份，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周媺心底轻叹。 而阿雅此时指挥着拿波瑞狄斯利说道：“媚儿，你只是个普通人，必然不会招致这件宝物的净化。你过去将它捡起来，往更深处的阴影中走一走，试试看能不能让这元婴虚影消失。” 拿波瑞狄斯利不是真正的丫鬟，祂心中暗自盘算，脸上装作怯生生的模样，说道：“小姐，我怕。那宝物怎能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碰触的……” 就在阿雅眉头蹙起，正要开口训斥祂时。 拿波瑞狄斯利骤然发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刺客，一把短匕瞬间凝聚在祂手中，寒光一闪，直刺阿雅的喉咙。 原来，在与周媺分离的这段时间里，拿波瑞狄斯利早已将那“罪犯”特性短匕，融入进这具田若瑶的躯体中。 然而，在拿波瑞狄斯利这番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下。 被精准刺破喉咙的阿雅，却如同一块镜子，在遇刺的瞬间破碎成无数晶莹的粉末，四散飘落。 “你不是媚儿……”阿雅的身影在稍远处的马背上重新显露，从对方神态来看，她并没有识破拿波瑞狄斯利的人皮之术。 一击未能击杀阿雅，让拿波瑞狄斯利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祂迅速朝着周媺说道：“周媺，我们合力杀了她，不然让这女人活着，不仅连宝物没有你我的份儿，连你我的性命都得留在这儿。” “你们认识？”阿雅目光看向周媺说道。 但不等周媺说话，拿波瑞狄斯利抢先回答道：“我们可是师姐妹，倒是你伪装成富商女，你究竟是什么人？” 用对话来稳住阿雅的同时，拿波瑞狄斯利借助岩石遮掩着自己的动作，将刚刚收集到的晶莹粉末，隐蔽地融入到一个巴掌大的诅咒娃娃中。 拿波瑞狄斯利心中明白，自己并没有正面击败阿雅的信心。 但祂在刚刚的偷袭中察觉到，这些破碎的晶莹粉末必然与阿雅本体存在着紧密的关联性。 因为刚刚阿雅并没有逃脱祂的致命偷袭，而是以一种能够代偿型的术法，将这处致命伤转移了。 所以这些晶莹粉末，在拿波瑞狄斯利看来，就像是身体发肤一般，是用来诅咒对方的最佳媒介。 阿雅并没有察觉到拿波瑞狄斯利的小动作，她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排无字黄符，黄符无风飘荡，贴在四周山壁上。 做着这些的阿雅，似是胜券在握地摊牌道：“我啊，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罗教弟子。” 说着，阿雅看向周媺，语态像是情人间地抱怨：“周媺，你救走庞静秋也就罢了，竟然又来与我争夺这至阳之宝，你们暗庐弟子就是这般欺负人的吗？” 阿雅就是囚禁庞静秋的罗教妖女？ 这一想法让周媺心底涌现出惊愕。 但她此刻也顾不上惊愕，身形一闪，就想要以原初前辈曾传授的方法揭掉周围的无字黄符，她可不想步庞静秋的后尘。 而赫尔迈厄妮听着阿雅自称罗教弟子后，也有些诧异——在她眼中，阿雅是“灾祸之城”的受箓者。 但此刻布置着无字符的阿雅身上还真的流露属于“母巢”力量体系的气息。 不过这股气息，并非源于阿雅自身，而是阿雅胸口处用项链悬挂着的一枚戒指。 那是一件“母亲”途径的非凡特性制成的神奇物品。 由于没有实际接触，赫尔迈厄妮一时间也判断不出这枚戒指具体是序列几的特性，但她能肯定力量层次不到半神。 只要敌人的层次不到半神，那当前局势她就稳得住。 不过，阿雅这个“灾祸之城”的受箓者，是在利用这枚戒指冒出罗教弟子？赫尔迈厄妮思索着“暗庐主人”曾透露的各个势力，一时间若有所思。 ------------ 第55章 净化 山谷中。 以巨石作遮掩，拿波瑞狄斯利的诅咒尚未发挥作用，手中那诅咒娃娃便突然燃起了诡异的黑色火焰。 “诅咒？”阿雅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明显。 虽然论及诅咒手段，暗庐一脉称得上冠绝于世。 但阿雅对诅咒拥有着异常敏感的感应能力。 早在拿波瑞狄斯利将她遗留的晶莹粉末融入诅咒娃娃的时候，阿雅便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举动。 居然用诅咒对付魔女……注视着这一切的赫尔迈厄妮心底轻叹。拿波瑞狄斯利这家伙，完全是吃了没接触过魔女的亏。 这位曾屡次入侵现实世界的大恶魔，对很多途径的非凡能力都有详细了解。 如果阿雅是“风暴”“黄昏”等途径的能力者，拿波瑞狄斯利完全能凭借曾为古神的眼界，做到以弱胜强。 只要对方未触及半神境界，在诡秘世界越级挑战强者，是存有一定的希望的。 但拿波瑞狄斯利本就对受箓体系没那么熟悉。 而且阿雅实际上还是一位“灾祸之城”的受箓者。 “灾祸之城”对应的魔女途径，黑暗纪元时并未崭露头角，这也使得拿波瑞狄斯利对其知之甚少。 祂并不知道，利用占卜、诅咒等手段来对付同层次的魔女们，不仅不会成功，反而会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暴露自身的行径。 以黑焰烧掉拿波瑞狄斯利手中诅咒娃娃的同时，阿雅还闪身击退了妄图靠近无字符的周媺。 紧接着，她的手指虚点，激活了贴在石壁上的无字符。 刹那间，一股未知的力量从无字符上弥漫开来。 周媺和拿波瑞狄斯利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拉扯，逐渐抽离出自己的身体。 在恍惚之间，他们依稀听到了一个温柔而又缥缈的女声在耳边轻轻呼唤着： “晓得真空法，娘就是我我就是娘。” 除了这道轻柔亲切的声音外，他们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躯体也随着陷入呆滞的精神而停止了所有动作，如同两尊没有灵魂的雕像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这是罗教的手段…… 娘就是我，我就是娘？“母巢”也在主动影响着受箓者们的精神与自我意志？ 赫尔迈厄妮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周媺的视角此刻变得不太好用，但与此同时，青玉璧玉芯处的三寸虚影转过头来，目光看向了阿雅。 这是赫尔迈厄妮的另一个视角。 赫尔迈厄妮在刚才阿雅的动手过程中洞悉到，这个“灾祸之城”的受箓者，是借助那件非凡特性制成的神奇物品，也就是西大陆的法器，才施展出这些罗教弟子的手段。 但这般娴熟，看得出这个阿雅冒充罗教弟子的次数并不少。 察觉到玉璧虚影那犹如实质的目光，一直留心着青玉璧的阿雅，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在她的预估中，这件至阳之宝拥有的净化能力，足以净化她当前所的布置，虽然她还暗藏着对应手段…… 而且，她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这跌落在山崖阴影中的青玉璧，为何会处于激活状态？ 由于这种种超出她预料的情形，因此，在暂且用罗教无字符封控住周媺两人后，阿雅并没有轻举妄动，去捡拾玉璧。 她在心中迅速盘算着，打算引一些同行的江湖人过来，让他们帮自己试探一下青玉璧如今的状态。 阿雅挥袖隐去了贴在石壁上的黄符，旋即从马匹包裹中取出了信号烟火，给分散搜寻的其他江湖人发出了求救信号。 不多时，同样在附近搜寻的江湖人们便聚集过来。 “阿雅姑娘，此地发生何事？” “咦，那玉璧岂不是传闻中的至宝？竟然真的有仙人之影站在那玉璧上！” 有人关切着阿雅这一弱女子的安危，但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杂草中的阴阳鱼青玉璧。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周媺和拿波瑞狄斯利呆立在不远处的诡异情景。 但在阿雅梨花带雨的解释中，他们都只以为这两人是遭受到了宝物的影响，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也因此，有了周媺和拿波瑞狄斯利的前车之鉴，虽然宝物动人心，但这些江湖人并不敢贸然上前取宝。 不过，阿雅也不着急，因为这种平静，维持不了多久。 有人试探着往周媺和拿波瑞狄斯利身旁靠近，而这些人发现自己并没有陷入这两人诡谲的僵直状态。 有些人便继续壮着胆，朝着阴影中的青玉璧靠近。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剑芒直刺向佯装柔弱的阿雅。 阿雅用跌倒的姿势，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在她躲闪的时候，围在她身旁的一些江湖人，主动攻向袭击者。 但他们引以为憾的招式，在来袭者面前，并非一合之敌。 “妖女！” 随着呵责声，赫尔迈厄妮以玉璧虚影的视角看过去，袭击阿雅的是一个道人，而与那道人同行的女子，是道门弟子庞静秋。 那道人以手指天，虽是白天，却引动着星象之力，瞬间将阿雅隐藏起来的无字符一一炸毁。 不仅如此，当那道人念诵着特定的咒文时，赫尔迈厄妮察觉到属于玉璧的净化力量在响应着那道人的意念。 这块阴阳鱼青玉璧，竟然是道门弟子制作的法器。 道门一脉，就像是“完美者”途径那般，拥有着超凡的造物能力。 不过，已经用“混沌海”渗透力量污染了这块玉璧的赫尔迈厄妮，完全能阻隔道人利用特定咒文对玉璧的影响。 但赫尔迈厄妮放任道人激发了属于玉璧的净化之力。 不仅如此，赫尔迈厄妮看得出，阿雅其实藏着针对这块玉璧的底牌，但赫尔迈厄妮直接将这股净化之力，激发至半神之威。 一如太阳的璀璨光芒，刹那间溢满了整个山谷。 这股霸道的净化之力，直接重创了阿雅，和来不及逃离的拿波瑞狄斯利。 倒是那些寻常的江湖人们，只是觉得燥热，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而且他们身上被阿雅暗中布置的手脚俱被清除。 而周媺，则在赫尔迈厄妮的提醒下，提前躲闪进一道山壁缝隙中，没遭受任何影响。 当然这种躲避其实不管用。 实际上是赫尔迈厄妮控制着玉璧的净化之力，避开了对周媺的伤害。 而那道人，虽然有师门秘术的主动庇护，但这股远超出他预料的玉璧威能，也净化掉他与身旁庞静秋的受箓得到的非凡能力，让他们短暂地变回成普通人。 此刻山谷中，唯有周媺保留着受箓者的位格与实力。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