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咎由自取 排山倒海的剧烈疼痛,如同火焰燃遍姜姮全身。 她眼皮抽搐,手脚扭曲痉挛着,想要嘶喊求救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耳边是同门们嘲讽奚落的声音。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这样都死不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嫉妒自己师妹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光明正大下黑手。” “她也不想想为什么沈师兄他们偏疼安安,自己非要犯贱,还怪人家维护真正值得疼的人吗?”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在姜姮心中激起千层浪,震撼到发麻。 她不是已经魂消魄散永不入轮回了吗? 为什么会听到这些话,还有,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姜姮终于浑身冷汗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四周的景象,又联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后,她如同被重重一锤击打在了心头,意识到一件事。 她,重生了。 姜姮呆呆地看着禁闭室的房顶,张了张嘴,无声哭泣许久。 渐渐的,化作嘲讽狂笑。 陪伴数百年的恩师与师兄们,在她心里比自己还重要的至亲们,为了后头入门才十几年的许宁安,一步步把她逼上绝路。 明明受尽委屈和伤害的都是她,许宁安享尽偏疼关怀,一样样夺去了本属于她的全部。 可他们却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许宁安那边,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毫不留情地惩罚折磨她。 最后,就因为许宁安流下了眼泪,无凭无据的一句对天发誓,她就被打成了魔修。 甚至都没有扫神检验,灵骨鉴定,更没有容她辩解半句。 就眼睁睁看着曾经最亲近信任依赖的人,亲手将她万剑穿身而死!! 这一次,她不会再犯蠢了。 往后他们不再是她不能割舍的至亲,只是不相干的陌路。 从此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牵扯。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姜姮,你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不怪二师兄出手伤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心怀怨恨,更不可迁怒小师妹,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姜姮勉强睁开眼。 是她的四师兄,夏知渝。 他和姜姮进师门的时间相隔不久,年龄也相当,算是青梅竹马,曾经最为亲密要好。 夏知渝在外人前是个爽朗洒脱的英姿勃勃少年郎,私下却是个细腻之人,把姜姮当作自家妹妹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呵护。 他带着她抓灵宠蝴蝶,用法术做出了不需要线的纸鸢逗她开心,冒着挨训的风险到凡人城镇上买她心心念念的糖葫芦,笑得一脸灿烂塞到她手里。 别人都是喊她小师妹,唯有他嘴里一直喊的是妹妹,妹妹。 直到许宁安的出现。 夏知渝的关爱偏疼,一点点全部挪在了新师妹的身上,嘴里喊的更多的变成了小师妹。 姜姮则成了他口中的师妹,甚至直呼其名。 就因为许宁安一句赌气的话,夏知渝骗着姜姮把他曾经送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三两下扯碎,然后发誓说要给许宁安做更好的。 当时所有人都在帮着夏知渝哄许宁安,没有一个在乎愣愣看着那些被毁礼物黯然落泪的姜姮。 姜姮重生回来的这个时间点,是许宁安被收为亲传弟子的第五年,还没到后头那么撕破脸难看的时候。 可此时的他们已经实打实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情,包括夏知渝。 姜姮已不再对他们有半分期待。 夏知渝说完这些话后,做好了她会哭泣抵赖狡辩的头疼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情绪。 那双眸子像是见不到底的湖泊,看得夏知渝心中一紧。 他本想问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然而想起二师兄的嘱咐,顿了顿。 夏知渝调整好表情,继续说了来意。 “所以,你还是把‘星澜’给小师妹作为赔罪吧,她喜欢这个很久了。这样二师兄能消气,师尊那边也不会和你计较了。” 星澜,是姜姮的灵剑。 当年她正式被收为亲传弟子时,师尊云隐仙君把这剑赐给了她,又手把手教她如何培育剑灵。 几位师兄也功劳不小,有亲自跑遍周边诸国为她搜来升级材料的,也有冒着天大风险帮她从歹人手中夺回此剑的,许多笑泪经历都包含其中。 这把剑不仅仅是师恩的象征,更承载着她关于师门大部分美好的回忆,意义非凡。 前一世,许宁安其他剑都不要,非要她这把。 谁若是劝她换一把更好的,她就红着眼圈低头,跺跺脚,不说话。 几位师兄无奈,只能和姜姮谈条件,威逼利诱让她把星澜给许宁安。 姜姮不肯给,二师兄霍时倾与三师兄江淮序便设下圈套,让她闯下大祸又欠下许宁安一大笔人情债,在师尊的做主下被迫失去了星澜。 她心酸委屈,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拿回这把剑。 可换来的结果是和师尊师兄们越来越疏远,他们对她也越来越厌恶,不是斥责就是重罚,只因为许宁安哭鼻子就勃然大怒要废了她的灵根…… 夏知渝发现姜姮的表情有些恍惚,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一样丢在他脚下的东西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正是星澜! 姜姮闭上眼,声音虚弱中带着冷漠:“拿去吧,我不要了。” 她的指尖几乎攥破掌心,面上却依旧平静。 这一世已决定和他们彻底划清界限,又何必留着这物是人非的东西。 本来也是师尊所赐,既然最后他的意思也是给许宁安,不如索性物归原主。 不是她的,她不强求。 夏知渝拿着星澜离开时,本该轻松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回清灵殿的路上,夏知渝脑海里不自觉回荡起了不久前姜姮死死抱着星澜不肯松手的倔强模样,还有方才她那平静到漠然的脸。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说了句糟糕。 他怎么忘了,姜姮她是受了重伤的! 因为小师妹在这次的灵兽暴走事件中受了伤,大家都围在她身边安慰照料,无暇顾及其他。 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去探望姜姮的伤情,更别提给药诊治。 而他这个做师兄的,开口不是问她恢复得怎么样了,反而是要走她最心爱的法宝。 没有谁比夏知渝更了解,姜姮有多么爱惜星澜,把它看得多么重要。 夏知渝生生刹住了飞行法器,犹豫着看向姜姮洞府的方向。 可最终,他还是转过头,继续往清灵殿飞去。 这次的事,是姜姮自己作孽,怪不得别人。 就是要好好敲打她一番,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招人厌恶,才能改掉恶习。这是为了她好。 ------------ 第二章 恶罗道 许宁安拿到星澜后,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四师兄好厉害!居然真的弄来了。” 她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穿着浅粉色的窄袖束腰长裙,发间簪着娇嫩的棠花,耳垂上的灵石坠子随着她说话时的小动作摇摇晃晃,闪着粉色的光芒映照脸庞,越发显得活泼可爱。 霍时倾揉了揉她的发,笑:“小没良心,怎么就知道夸他,这个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霍时倾出身大族,亦是云隐仙君座下第二位亲传弟子,正是他们口中的二师兄。 他长得俊美绝伦,风流不羁,偏偏又修为高强出手大方,在女修中的人气极高,道侣的数量在全宗门乃至所有正道门派中都遥遥领先。 霍时倾对敌人狠辣无情,对有风月可能之人放肆引逗,对普通同门态度寻常疏离,唯独对小师妹许宁安疼爱呵护,认真正经。 许宁安笑眯眯拉住他的袖子,声音甜美:“二师兄也好厉害,安安最喜欢你了。” 霍时倾眸光温柔许多,调侃:“这话,你敢当着你三师兄的面说吗?” 许宁安吐了吐舌头,皱起鼻子轻声嘟哝:“二师兄欺负人。” 几个人都笑了,眼中皆是宠溺。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大师兄沈砚初注意到了夏知渝面上神情的微小异常。 身为亲传中排行老大的他,向来是心细如发周全妥帖的,便问四师弟怎么了。 夏知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我觉得……姜姮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话一出,霍时倾的目光也挪了过来。 许宁安啊了一声,疑惑地微微歪头:“师姐她哪里不对劲了?该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星澜,在那里要死要活装疯吧?” 夏知渝摇摇头:“正好相反,她这次一点都没闹腾,我说什么也不争辩,直接把剑甩在地上给我。” 把星澜甩在地上?! 沈砚初微微蹙起了眉。 霍时倾眸中闪过怒色,冷笑一声:“她这是换新招数了,看打滚耍赖没用,就装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以退为进。四师弟你心思单纯,不要上这种人的当。” 许宁安恍然:“还是二师兄聪明,四师兄可要好好学着呢。” 夏知渝冲着小师妹笑,并没有反驳。 气氛再一次变得和谐温馨,唯有沈砚初垂眸,若有所思。 洞府内,姜姮面上青筋暴起,浑身冷汗,呼吸异常急促。 本来就受了重伤,又强行切断了灵剑的神识,此时的她体内筋脉混乱,极为痛苦。 按照雪鹤峰的规矩,像她这样受伤的弟子,应该送来惯例的灵药汤补身,最不济也该拿几块灵石过来让她握着恢复元气。 可峰内弟子都十分喜欢许宁安,理所当然的极其厌恶总想残害许宁安的姜姮,故意什么都没拿来。 姜姮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察觉到了灵力和体力的迅速流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怎么可以这么轻率地死在这种地方?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自毁修为境界保住性命的时候,脑内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恨吗?】 是谁?谁在她识海里说话?? 这个声音温柔宽容,慈悲圣洁。 如大地之母,又如万物生源,令人闻之落泪。 这个声音又问了姜姮一次。 【你恨吗?】 姜姮没有开口,心却给了回答—— 她怎么可能不恨? 上一世所遭遇的那些残酷无情的折磨虐待,即便是仇人尚且无法释怀,更何况是她掏心掏肺用尽一切去付出挽回的所谓至亲?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欠他们的也早已还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 即便故作潇洒说什么再不相干,可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怨恨!! 声音笑了,笑得悠远,意味深长。 【既然如此,那就修我恶罗道吧】 恶罗道是什么? 姜姮才一生出这个念头,忽然眼前闪过一片白光,身躯被摧枯拉朽的温热洪流吞没…… 距离许宁安的生日还有半个月,除了闭关的云隐仙君和外出的三师兄,整个雪鹤峰上下都已开始为了此事忙碌筹办起来。 因为要来的人太多,宴会的地点选在较为敞阔的峰顶天露台,早早就用术法搭建好了壁顶廊柱,系上了轻盈炫丽的薄纱。 沈砚初是个大忙人,却依旧抽出时间来检查露台那边的准备情况,避免有什么纰漏。 在雪鹤峰,只有亲传弟子才会进入排序,被大家按照次序称呼,例如大师兄等。同样也只有他们可以称呼云隐仙君为师尊,其他人统一称其掌峰。 不是亲传的,则根据每个人的姓或名加以区别,后缀也是根据境界和辈分统一划分称呼。 沈砚初扫了一眼靠前的席位,忽然蹙眉:“怎么只有五个位置?” 安排此事的同门连忙解释:“掌峰那边闭关至少要几个月才出来,故而没有安排他的座位。” 沈砚初的眉皱得更紧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亲传共有六人。” 这同门张大嘴愣了楞,随即拍了拍自己脑袋:“哎呀,我这脑子……对不起大师兄,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此人局促的背影,沈砚初忽然想起了那天夏知渝说的话,心里微微一震。 他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几个,已经很久没有和姜姮私下相处了。 许宁安没有被师尊收为徒弟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聚在一起,谈天说笑,修炼历练。 可自打许宁安成了新的小师妹,他们不知不觉间眼里就只有她,把姜姮遗忘在角落。 姜姮委屈失落,他们不但没有弥补安抚,反而下意识觉得她有些烦,把她推得更远。 有时候她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神色想要和许宁安处好关系,重新回到他们这个圈子时,总是会弄巧成拙,把许宁安得罪得掉小金豆豆。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次数多了,很难不怀疑她就是故意要报复小师妹。 这样的事多了,他们就更厌烦了,直接让姜姮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离小师妹远点。 于是这两年,外人只看到他们四个和许宁安亲密友爱,渐渐忘了还有一个姜姮,也是他们的师妹。 沈砚初越想越不对,转身就想要去找姜姮,却和霍时倾撞上了。 “怎么了大师兄,这么急着要去哪?” ------------ 第三章 团宠小师妹 霍时倾身边照样是簇拥着一大堆貌美女修,各个都用痴迷的神情看着他,一副被勾走心魂的没出息样子。 沈砚初没有隐瞒:“我去找姜姮,让她来参加小师妹的生日宴。” 霍时倾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是想毁了小师妹的生日吗?那种晦气玩意儿,你……” 话语未尽,沈砚初便呵斥打断了他:“时倾,她也是我们的师妹!” 霍时倾冷笑:“我可没有这种心思恶毒卑鄙无耻的师妹,她不仅玷污了师尊的名誉,还把我们雪鹤峰的名声给败坏了!我知道大师兄温柔宽和,可好心也要用在正确的地方。” 沈砚初知道霍时倾对姜姮成见颇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服的,便一言不发御剑飞离。 才进入姜姮的洞府,沈砚初便察觉到不对,紧张地冲到石床旁:“师妹!” 冷冷清清的洞府中,姜姮昏迷着,浑身烧得滚烫,看着奄奄一息。 沈砚初一把打横抱起她,急行至峰外的宗门药堂。 掌管药堂的季师叔吓了一跳:“这么重的伤,看着像是拖了好些时,怎么才送来?” 沈砚初微微垂头:“劳烦师叔为我师妹诊治。”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小师妹不过是轻伤,他们就担心得不行,各种珍贵滋补灵药和萝卜白菜一样送过去。 可谁都没想到,姜姮受的是重伤,更需要那些东西。 要不是席位的事提醒了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恐怕姜姮就要伤重不治死在雪鹤峰! 为什么素来公正坦荡的他,会做出这样偏颇的事情? 就在沈砚初头疼欲裂的时候,忽然脑海里闪过他自己的声音。 都是姜姮不好。 是她自己作死招惹了大家的厌恶,人心都是肉长的,会有偏向很正常。 沈砚初僵住了,面上的神情也恍惚了一瞬。 “大师兄,师姐她怎么了?”许宁安也来了,焦急不已地问。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脸阴沉的霍时倾,和略微不自在的夏知渝。 沈砚初垂眸:“她受了重伤,一直没得到及时的医治,以至于越拖越严重……” 他没在姜姮的洞府看到灵药或灵石,想是那些人要么偷懒,要么对姜姮有意见,故意不送去。 许宁安的眼睛顿时蓄满了泪水,一滴滴落下:“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大家为了给我过生日,师姐她就不会被忽略……” 看到她这么难过,几个人顿时心疼不已,齐齐劝哄。 “这算什么错?大家都是心甘情愿为了你忙碌,谁让我们的小师妹这么招人喜欢呢。”沈砚初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的泪水。 “对,以后不许再胡乱怪罪自己,不然我就不带你下山玩了。”霍时倾捏了捏许宁安的脸颊。 夏知渝也是紧张不已:“乖,小师妹不哭哦,姜姮都是自找的,谁让她害你受伤?大家也是想让她长点教训罢了。”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沈砚初,他直直看着夏知渝:“你先前去拿剑的时候,没有发现她重伤吗?” 夏知渝面上一烧,声音低了几分:“发现了,可我没想到她会变得严重,她的洞府灵气那么充裕,就算没灵药灵石也……” 修仙者和凡人不一样,无论再重的伤,只要当时死不了,后头慢慢调息吸取天地灵气就能缓和过来,死亡的风险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 沈砚初的脸色更沉了:“可你亲手拿走了她的本命灵剑!你不知道,那样会让她的伤雪上加霜吗?!” 夏知渝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点…… 霍时倾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也是她自己赌气做的事,怪得了谁?说晚几天再给,难道四师弟还会不答应吗?我看这就是她故意的,不过是想赌一把,看看我们会不会愧疚心软,这个女人真是心机至极!” 夏知渝心里好受了些,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是啊,如果她说这个理由,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无论现在关系再怎么僵,毕竟也是相伴了数百年的师妹,情分在那,他又不是斩尽杀绝的魔修。 沈砚初不再开口。 霍时倾看出了大师兄的动摇,冷冷道:“你们若是不信我的话,那就和我打个赌,如何?” 夏知渝问:“什么赌?” 霍时倾勾起唇角,面容讽刺:“赌姜姮恢复后,会不会借着这件事作妖哭闹,逼我们像从前那样对她,然后暗中耍心机手段欺负小师妹。我赌她一定会这么做。” 夏知渝犹豫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敢和霍时倾赌,因为他也觉得姜姮会这么做。 可在看过那天姜姮的表情后,他内心深处有些恍惚,没这么确信了。 霍时倾看向沈砚初:“大师兄觉得呢?” 沈砚初抬起眼:“好,我和你赌。如果我赢了,你可会去向师妹道歉?毕竟你是害她受伤的人,最应该去关心照料她的,也是你。” 霍时倾眸底闪过戾色:“我答应。可如果我赢了,大师兄以后不许再为这个女人分辨一句话,更不要在我们面前提她的名字,就只当她死了!” 沈砚初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许宁安不太喜欢这种关注都围绕在姜姮身上的感觉,怯怯开了口。 “那个……这次我的生日宴,三师兄真的会赶回来参加吗?” 沈砚初缓和了神情,温和一笑:“当然,他既然答应好了你,就一定会办到的。” 夏知渝也对自己的三师兄性子很了解:“是啊,他这个人向来冷冷清清的,对其他人也就一般般,唯独疼小师妹不像话。” 霍时倾挑眉:“我们整个雪鹤峰,谁不疼小师妹?可不止他。谁让安安善良又美好,是世上最纯真可爱的人。” 许宁安绽出灿烂的笑容:“是呢,有这么多人疼安安,安安觉得好幸福哦!” 几个人看着她的笑颜,心底都柔软了许多,方才紧张的气氛也全然消散无踪了。 小师妹觉得幸福,便是他们的幸福。 所以,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好师门这个唯一的宝贝。 ------------ 第四章 先死后生 身为修仙者,姜姮感受过的痛苦并不算少,可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来势汹汹,几乎要吞噬她所剩不多的意志! 沸腾的灵流在她全身筋脉里横冲直撞,剧痛和恐惧如洪水吞没了姜姮,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徒然张着嘴一开一合,流下无法控制的涎水。 短短七天,像是过了七百年那么漫长。 第八日清晨,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残酷折磨终于慢慢消退。 姜姮整个人都湿透了,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面色也苍白得可怕。 在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后,她猛地一震。 这恶罗道到底是何界功法,不过是才入了门,就把她旧日受伤所遗留的病根全部抹除,甚至连灵根也产生了轻微的变化! 灵根是每个修士与生俱来的根本,决定着各人修仙的效率和上限,基本上在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就定下了此人一辈子的潜力与前途。 除非是什么逆天的上界圣物或者什么九死一生的机缘,绝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出生就注定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至于能改变灵根的功法,更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姜姮稳住心神,把那声音所传授的功法引言口诀再次回顾了一遍—— 入我恶罗道,前尘尽消。 先死后生,生生不息万万世。 道有七重,不退不惑不失,不贪不嗔不痴,终至不灭。 默念完这些引言后,姜姮的眼前自动浮现了自己恶罗道的修炼进程,以及本阶功法的全部口诀。 这么多的字,那声音只念了一遍,却牢牢烙印在了她的识海,怎么都忘不掉。 如今姜姮属于刚入门一层,修满九层突破便能进入一重道——“不退”。 在看清楚不退这层境界的具体释义后,姜姮先是呆了一会儿,渐渐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哈哈大笑! 这一笑牵动了身子,呛出一大口乌血来。 夏知渝才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慌得转头就跑出去找季师叔,告诉他姜姮吐血了。 季师叔端了熬好的灵药汤进来,把姜姮扶靠坐在床上,让小徒弟一勺勺喂她。 夏知渝看着面无人色的姜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存了好好教训一下姜姮的心思,让她以后别那么恶毒下作,可看着地上那一滩乌血,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心口。 尤其是姜姮全程垂眸没看他,让他更加不自在了。 师妹怎么变成了这样? 以前无论闹得多难看,她都会自己哄好自己,一如既往喊他四师兄。 可如今,他在她面前似乎只是空气。 是因为上次不顾她重伤开口要灵剑的事,让她记仇了吗? 季师叔见气氛有些僵硬,开口打圆场:“夏师侄,你是来探望师妹的吗?” 夏知渝回过神来,道:“是。大师兄叫我带小师妹回清灵殿,有些事要和她商量。” 季师叔皱起眉:“她才吐了这么多的血,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多大的事非要一个伤患马上赶过去商量?” 不料姜姮却淡淡开了口:“季师叔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刚刚那口血吐出去后,她不但没有变虚弱,反而浑身轻快了不少,根脉暗处的灵气也越发充盈,看来是恶罗诀把体内多年的废弃残物强行排了出去。 夏知渝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拉着姜姮上了他的飞行法器,一路飞到了清灵殿。 殿内挤满了人。 除了沈砚初,霍时倾和许宁安,还有许多峰内弟子。 见姜姮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针尖一样扎在她身上。 鄙夷,厌恶,猜测……绝大多数,都带着不善。 这样的情形,上一世姜姮经历得太多了。 每次许宁安莫名其妙哭起来,大家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连事情经过都不问就开始指责谩骂,无论姜姮怎么辩解都没用。 而许宁安则会抽抽噎噎在一边帮她说话,越说越火上浇油,大家从骂姜姮变成忍不住对她动手,事情闹得更大。 曾经的姜姮身在局中不知局,如今重活一次的她,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许宁安,根本就是从头到尾一直在恶意针对她。 要不然为何会那么巧,每次遇到她总没有好事,而每次她“求情”,她只会更惨? 她指证自己是魔修的所谓证据,根本就是漏洞百出站不住脚,也就是说她是故意要自己死。 虽然暂时不清楚她的动机目的,以及到底是如何步步为营推波助澜。 但这辈子先拉开距离避开这个人,等自己实力足够了再报仇雪恨,是绝不会错的。 姜姮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其他人的目光看得破防,含泪无措解释,越描越黑。 此刻,她只垂眸低头。 看姜姮这样,许宁安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可很快就换上了天真无邪的表情:“师姐,你可算来啦!” 姜姮淡淡嗯了一声。 她这个态度激怒了霍时倾,他才要上前呵斥,却被沈砚初制止住。 沈砚初来到姜姮面前,温和地问:“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前几天去看了你一次,那时候你还昏迷着,于是没有叫醒你。” 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姜姮,沈砚初有些心疼。 想伸出手抚摸她的脑袋抱进怀中,可眼下这么多外人看着,便没有这么做。 姜姮抬眼,语气平平:“大师兄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商量?” 如果说上一世霍时倾对她的践踏伤害是锋利的刀剑的话,那么沈砚初带给她的,则是连绵不断侵蚀骨髓的阴雨。 他是大师兄,温柔宽和,公平正直的大师兄。 无论再怎么生气,也始终会克制着脾气尽量不出恶语,更不会轻易动手。 每次姜姮受了委屈,都会把他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次次哭着诉说申辩。 沈砚初则耐心听着,偶尔也会心疼抚摸着她的发,给她希冀的幻觉。 可最终,他做出来的决定,总是不动声色偏向着许宁安,偏偏还让她挑不出半分错。 就这样钝刀子割肉,联合着其他人把她一步步逼上绝路。 这一世,她不会再上当了。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她怎么能天真的以为,面对着许宁安这样招人疼的团宠小师妹,沈砚初会真的不偏不倚呢。 沈砚初看着姜姮平静到有些冰冷的双眸,原本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咙。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夏知渝所说的姜姮有些不对劲,指的是什么。 师妹她,好像是真的变了。 ------------ 第五章 双标的本能 见沈砚初迟迟不语,霍时倾蹙眉不耐地开了口:“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安安好好道个歉,先前的事我们就勉强不计较了,以后也还认你这个师妹。” “如果你还嘴硬要继续狡辩,别怪我手里的剑不认人!” 围观的峰内弟子们也义愤填膺跟着应和。 “就是,当时要不是霍师兄他反应快,安安受的就不止是轻伤了。” “身为师姐,不想着保护自己小师妹,还把她陷入那等危险的境地,你有脸吗?” …… 许宁安照例不断阻止大家指责姜姮,急得眼睛都红了,可就是阻拦不住。 忽然,姜姮开了口:“小师妹,我错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还是姜姮头一次认错,以前她都是死活不肯松口,找一堆理由为自己开脱的。 许宁安愣了愣,似是没意料到这个发展。 姜姮继续淡淡道:“我不该贪生怕死,在你拼命拉着我想要让我代你去死的时候自保出手,从而不小心伤了你。” “我应该弃性命于不顾,哪怕是被你当场害死,也要表现出师姐的风范,甘心送命,毫无怨言。” 殿内的气氛顿时更加沉寂了,并且变得有些诡异。 大家都隐约察觉到了姜姮这些话的讽刺之处,可却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点。 当时灵兽莫名暴走,许宁安距离灵兽最近,眼见着就要丧命在它爪下。 她尖叫着祭出法器捆缚住了想要逃跑的姜姮,试图拉到自己的身后。 姜姮第一反应便是使出全力震碎了那法器,法器连心,许宁安口吐鲜血,霍时倾见此当即出手重伤姜姮…… 夏知渝头一个跳出来为许宁安辩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得像是安安故意要害你一样!当时她只不过是太害怕了,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而已。” 姜姮扯了扯唇角:“那我也不过是本能想要自保罢了,为什么你们都一个个咬定了是我要故意害她呢?” “同样是危机情况,有些人的本能是逃命,而有些人的本能却是拖人下水,为何反而是前者被指责,后者被心疼呢?” 此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夏知渝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 其他弟子们也模糊察觉到了些先前忽略的东西,心中震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许宁安面色微微一白,眼中蓄满了泪水:“对不起,师姐,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 夏知渝手忙脚乱地哄她:“小师妹别哭别哭,你多善良大家都知道,没有人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霍时倾见情况不对,呵斥姜姮:“要不是你以前劣迹斑斑,总欺负安安,大家也不会把你往坏处想。自己不干人事,就别怪其他人不把你当人!”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再次偏向了许宁安,纷纷声援。 “是啊,自己人品不好,就不要怪别人总是恶意揣测。” “只能说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就不反省检讨自己吗?” 姜姮直接忽略了这些指责,看向面色不定的沈砚初:“大师兄叫我来就是为了道歉吗?歉我已经道了,现在可否离开了?” 沈砚初回过神来,叹息一声:“这次叫你过来,不止是为了让你向小师妹道歉,更是我想向你道歉。”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大家都没想到霁月清风的大师兄,居然会向这么个恶心的人道歉! 沈砚初目光坚定,语气愧疚:“是我不好,除了忙峰内的事,又因为小师妹年纪小入师门时日短,少不了把时间心思都花在她身上,忽略了你这边。” “你有情绪,并因此不待见小师妹是正常的,我们做师兄的不该只顾着指责惩罚,激化你们俩的矛盾,更应该好好教导指引你。” “往后我会尽量抽时间和你一起修炼历练,你好好和安安相处,不要再欺负她了,好不好?” 围观的峰内弟子们都感动无比,对沈砚初心疼且佩服。 难怪大师兄如此深受爱戴,这舍身为师门的精神,有几个人能有? 霍时倾不甘地盯着姜姮,心里既是恼怒又是无奈。 这姜姮演这么一出要死不活的,不就是为了霸占他们这些师兄,把宠爱从安安身上抢走么? 她还没来得及露出马脚,大师兄就主动把她想要的东西送上去,简直是太给她脸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姜姮会兴高采烈地答应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却微微一笑,看向许宁安。 “小师妹,再过些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许宁安猝不及防:“是,是的……” 姜姮从储物袋寻出一样东西,拿起许宁安的手,把那东西放在她的掌心。 赫然是一个洞府匙! “师姐一穷二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我的洞府吗,我送你了。” 这下子,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雪鹤峰的洞府质量有高有低,靠近峰顶最好的那一批自然是由亲传弟子们使用,而且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许宁安一直很眼馋姜姮的洞府,不但灵气充裕,还正位于师兄们的洞府中心,像是被众星捧月。 她开口要了几次,姜姮自然是不肯给,还把事情闹到了师尊那里去,最终没要成。 如今梦想成真,许宁安理应觉得高兴才是。 但经过刚刚姜姮那一番话的点拨,众人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们茫然的想着:总是开口要别人心爱重要的东西,这种行为……似乎不太好吧? 许宁安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慌忙连连拒绝。 “那怎么能行?这是师姐的洞府,我怎么可以霸占呢。” 姜姮却淡然道:“拿着吧,这次我被伤到了根本,以后的修炼只会越来越慢,白白占据了这么好的地方不过是糟蹋。” 此时,她才终于回答了一脸震惊的沈砚初:“大师兄也不用花什么心思在我身上了,我的经脉被毁了八成,已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你有时间陪我,不如好好教导指引小师妹,让她早日突破。” 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跌至了冰点! 虽然姜姮没有说自己是被什么伤到的,可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为什么受了重伤,以及是谁伤了她,齐刷刷看向了霍时倾。 霍时倾早在听到姜姮那番话的时候,就已身子一僵。 他怔了许久,忽然反应过来,红着眼追了上去…… ------------ 第六章 温柔与公正 离开清灵殿的时候,姜姮险些没压制住勾起的嘴角。 灵气浓郁的洞府,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 她如此果决地放弃,没有人会质疑她刚刚的那些话,霍时倾这个锅背定了。 其实真相是,如今她修了恶罗道,吸取灵气的方式与效率和其他修士截然不同,再用不着这种鸡肋的东西。 交出洞府远离人群,不但能避免其他人发觉她身上的秘密,顺带着还可以远离这些晦气玩意,怎么看都是一举多得。 就在姜姮打算去找峰内执事前辈更换修炼场所时,背后一阵强大威压袭来! 看不见的力道化作无形锁链,死死困住了她的双脚,动弹不得。 姜姮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平静道:“怎么,二师兄是来废掉我剩下的二成经脉吗?” 霍时倾眼睛红的可怕,一把攥住她的肩,恨不得捏碎她:“你是在欲擒故纵撒谎,对吗?” 姜姮没有回答,只冷冷的看着他。 霍时倾松开她的肩膀,微微倒退一步。 他有了和沈砚初同样的感受——师妹她真的变了。 曾经那样温柔烂漫对着他笑,甜甜的叫他二师兄,蹙眉让他不要总玩弄师姐妹们感情的姜姮,此时却像是历经风霜的陌生人,眼底没有他半分倒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姜姮最近表现得这么心如死灰,真的是因为他废掉了她八成的经脉…… 霍时倾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姜姮漠然道:“二师兄放开我,我还要去申请新洞府,晚了就要露宿山中了。” 霍时倾沉下脸,许久后才冷冷道:“那洞府安安不能收,经脉的事我会想办法,你老老实实回去,别作妖。” 姜姮不肯答应,霍时倾暴躁得几乎要动手,却在对上姜姮那双嘲讽的眸子时,硬生生忍住。 此时如果再伤了她,于情于理他都站不住脚。 就在二人僵着的时候,沈砚初赶来了。 他把洞府匙强行塞进姜姮手心,垂眸道:“师妹,不要赌气,上次的事……的确是你受了委屈,小师妹和你二师兄做得不太对。” 如果是曾经的姜姮,在听到这话时一定会撑不住哽咽,然后在大师兄怀中哭得一塌糊涂,原谅一切伤害。 她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却总等不来。 上一世沈砚初总是看似温柔公正,可每次都站在许宁安那边,含蓄说姜姮不对。 如今她不再期待这种言语上的支持偏向时,反而得到了。 虽然多少带着几分言不由衷,与形势逼人。 姜姮猜出来,他们不肯让许宁安收下她的洞府,与其说是心疼她,倒不如说是怕许宁安名声受损。 毕竟要走了师姐的灵剑又要走洞府,怎么听都有些过了。 沈砚初看向霍时倾,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时倾,向师妹道歉!先前你怎么答应我的?” 他在提示霍时倾,赌约一事。 霍时倾抿唇,僵了半晌却没有道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沈砚初料定姜姮不会那么轻易配合他回去,索性没有解开霍时倾给她下的禁制,直接抱起了姜姮,御器飞回了她的洞府。 上次来的时候他没有心思细细打量这洞府,今天仔细看时,不由得心中微沉。 姜姮的洞府虽灵气浓郁,布置却是简陋得可怕。 除了基础的床榻桌椅外没有半点珍贵之物,甚至连最基本的助修器具都没有。 乍一看,哪里像个是亲传弟子的洞府,连最低等的宗内外门散修都不如。 他解开姜姮身上禁制,问:“我之前送你的那盆聚灵树呢?” 姜姮平静道:“卖了。” 沈砚初微微睁大了眼:“为什么卖掉?” 姜姮的面上闪过一丝讥讽:“自然是因为缺灵石买丹药和符箓。” 沈砚初不信:“你身为亲传弟子,每个月都有不少的灵石可以领取,况且我和他们几个都送过你不少好东西,聚灵树这么重要的辅助修炼之物,你怎么会缺钱到卖它?” 姜姮淡然看着他:“大师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些东西怎么没的,你不记得了吗?” 沈砚初一滞。 他想起来了。 夏知渝送的那些东西,因为许宁安吃醋闹小脾气,夏知渝当着他们几个的面给骗回来销毁了,后头说补给姜姮,也没补。 霍时倾虽没有要回他给的那些东西,却当着姜姮的面销毁了自己的那一份,直言说和她有一对的信物是一种耻辱。 当时的姜姮脸涨得通红,难堪得几乎站不稳。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又有霍时倾冰冷的目光盯着,她也只能颤抖地把自己的那份也给毁掉了。 可是,她身上的那些好东西,又不是只有这两个人送的。 江淮序那边他不清楚,师尊和他是绝对没有类似反悔举动的。可为什么姜姮会落魄到变卖聚灵树……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沈砚初便想到了答案,心中越发沉重。 是因为他们为着小师妹的事,罚了姜姮许多次。 而其中不少次,姜姮都会受伤,不但错过可以赚灵石的机会,反而要倒贴不少出去养伤。 沈砚初的呼吸微微急促,可当他想到什么后,渐渐平静下来。 他们不是无缘无故罚姜姮,自然是因为她做错了事。 一再欺负安安,怎么可能纵容着她?不动真格教训,她以后只会犯下大错。 说到底,落魄成这样,都是姜姮咎由自取。 沈砚初本想教训姜姮几句,可想到她这次受的委屈,到底是没有开口。 “晚些我再送一盆给你,以后缺灵石了和大师兄说,不要卖这种重要的东西。” 姜姮拒绝了:“不用了,我已说过自己经脉几乎尽损,大师兄还是把这东西送给更需要的人吧。” 看着她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沈砚初心中莫名有几分烦躁,眉心也微微蹙起。 可他一直以来的形象便是温润如玉,又体谅到姜姮说的是实话,她此时的心情恐怕比任何人都糟糕。 于是,沈砚初缓和了眉眼,握紧了姜姮的手:“别怕,有大师兄在,经脉一事必定会为你解决。你这几天好好养伤,记得来参加小师妹的生日宴,她一直很希望你来。我们几个重归于好,以后再也不生分了,好不好?” ------------ 第七章 先苟着 姜姮沉默不言。 沈砚初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方才离开。 没多久,一个同门送来一盆聚灵树,几样辅助法器和许多灵石。 那人看着姜姮的表情有些不屑,鼻子里哼了几声,嘟哝了几句大师兄人太好了之类的话。 姜姮没搭理他,把灵石收进储物袋,其他随随便便仍在角落里,面上神情冷漠。 她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实力暂时拼不过这几个人。 沈砚初和霍时倾一个是元婴初期一个是结丹后期,她才是筑基后期,他们捏死她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先苟着吧。 等时机合适了,自己的实力也跟上了,报完仇就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他们不阻拦最好,若是非要纠缠,她会毫不犹豫拔刀相向。 做好决定后,姜姮调整呼吸,开始按照恶罗诀在体内行转周天,凝聚灵核。 黑色的灵流温柔地在她体内流淌,一圈又一圈,逐渐壮大汹涌,最后竟汇成一条极为粗壮的灵柱,从她的全身朝上直击夜空,生猛地吸取四面八方的灵气! 这一幕惊心动魄,然而却没有惊动任何其他人,唯有姜姮自己能感受到。 仿佛那些黑色是最高等级的伪装至宝,把这洞府里发生的骇人情形完美遮掩,融入夜色。 直到天亮,这一轮打坐才算初步结束。 姜姮睁开眼时看着洞府外的天光,不由得微微一惊。 她以为才打坐了一小会儿,居然是一整夜? 姜姮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股黑灵流。 她发现,经过这一夜的打坐修炼,它壮大了不少。 在她全身包括丹田识海处懒洋洋巡游着,给她源源不断提供着温暖的力量,时隐时现。 姜姮回忆着恶罗诀的那些功法秘术,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收心调息,以指按脉搏,导引那黑灵流一点点覆盖自己的全身经脉。 经过这一番调整伪装,她的全身经脉看起来的确像是废了大半的样子,就连丹田处也薄弱了不少,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倘若那个神秘的声音没有吹牛的话,她体内的恶罗之力即便是化神后期修士也察觉不出,到时候就算师尊亲自检验,也不怕露馅了。 清灵殿那一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雪鹤峰之人为许宁安筹办生日宴的劲头。 宴会当天,雪鹤峰顶热闹无比,许多宗门内其他峰的人也来捧场。 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雪鹤峰的三师兄,江淮序。 他一身雪衣,姿容绝世,天赋更是出奇的高。 据说整个万灵宗,也只有他的师尊云隐仙君天赋比他厉害,其他人都不及他修炼的速度效率百分之一。 云隐仙君收的这几个亲传弟子,除了许宁安外,其他五人相貌都十分出众,单个拿出来都是货真价实的顶尖美人。 可江淮序却是其中毫无疑问的头一号,即便是以貌美出名的霍时倾,在他面前也要稍逊一分。 许宁安看到三师兄居然真的回来了,激动得小脸红彤彤的,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三师兄,我好想你啊,你为什么总是到处跑呢。”许宁安噘着嘴,皱眉轻声抱怨。 江淮序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霍时倾在一旁吃味:“得亏三师弟喜欢云游历练寻找突破契机,不然小师妹眼里哪还有我们?” 夏知渝趁机奚落:“别拿我们做幌子,占有欲最强的就是你,要是三师兄不出去了,你俩迟早打起来。” 许宁安连忙摆手:“不可以打架,每个师兄安安都喜欢,你们都是我心里最好的师兄!” 沈砚初笑:“傻安安,你四师兄是在开玩笑呢,我们怎么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许宁安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那就好,四师兄真坏,总喜欢开玩笑逗人家!” 夏知渝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除了师门的人,前来赴宴的人都满怀诚意地送上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礼物实在是太多了,许宁安的储物袋竟然放不下,只能求几位师兄暂时替她保管。 大家敬酒说笑,祝福表演,气氛热烈又温馨。 几乎每个人都用温柔宠溺的目光看着许宁安,她沐浴在满满的爱意中,容光焕发。 然而,少了点东西。 她转了转眼珠,忽然大惊小怪起来:“哎呀,我说怎么少了一个人,师姐呢?”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凝了一凝。 好些人下意识看向江淮序,可他只是淡然垂眸饮酒,似乎并不在意。 许宁安拉着霍时倾的袖子撒娇:“二师兄,你去把师姐请过来好不好?本来上次你也应该向她道歉的。” 霍时倾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晚些再说吧,现在大家心情正好,何必破坏?” 许宁安不依:“师门六个人才完整圆满,少一个都不行,我心情会不好的。” 听到这话,夏知渝心中感慨:还得是小师妹,至善至纯,丝毫不介意过往那些龃龉。 要是姜姮能有她一半善良可爱就好了。 沈砚初也有同感,看着许宁安的目光越发温柔。 这样的小师妹,让他想拼上一切去守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霍时倾被许宁安缠不过,只好黑着脸飞去了姜姮的洞府。 洞府入口谢绝外客,可他根本不管这些,仗着自己修为高直接打掉了结界,走了进去。 在看清洞府里的情形后,霍时倾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满腔的不甘烦躁顿时消除了大半。 才从华丽谣言的宴会场地过来,骤然看到姜姮洞府内一派荒凉冷清,他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荒山野岭的废弃山洞。 明明曾经的这里,也是精心装饰,温馨漂亮的。 姜姮正坐在床上,似乎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看到他来,她掀起眼皮,态度冷淡:“二师兄过来做什么?” 霍时倾看清楚她吃的是什么后,剩下的情绪也顿时被冷水泼没了。 他沉默了许久,问姜姮:“大师兄前几天才给了你不少灵石,买补灵丹绰绰有余,你为何要吃这种未经炼制的原药材?” ------------ 第八章 这师门没他得散 姜姮自然不会告诉霍时倾,那是因为如今她修了恶罗道,直接吃灵植不用担心杂质和毒素以及相生相克等问题,可以高效摄取其中的灵气与滋补成分。 一颗补灵丹要十块下品灵石,蕴含灵力相同的灵药价格才不到它十分之一,有这个灵石她还不如攒着买冲击进阶或者疗伤祛毒的特殊丹药。 姜姮面无表情地继续嚼着口内的东西:“我一个废人,哪里用得着补灵丹,有吃的就不错了。” 这话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了霍时倾的心上。 他恍惚想起了方才许宁安生日宴的豪奢情形。 贵重灵兽灵药所制作的美味佳肴,珍稀灵果酿造的酒水,摆满了长长的宴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还有那装饰满了灵花灵草的气派敞亮大厅,奏乐不断,仙香袅袅,宛如人间仙境。 再看看眼前这昏暗空旷的洞府,吃着连寻常外门弟子都不屑直接食用灵药的姜姮……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塞心口。 就在霍时倾头痛欲裂时,他自己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响起—— 伤害安安那样纯真善良的师妹,姜姮卑鄙无耻下作,无论多么凄惨都是她罪有应得! 霍时倾眸中茫然挣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憎恶与冷漠。 他一把攥住姜姮的手腕,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飞剑。 姜姮不配合,霍时倾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眸光冷厉:“今天是安安生日,你老老实实过去赴宴,结束了我自会带你去药堂诊治经脉,该补偿的丹药灵石一样不会少。” “可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毁了她的生日,我不介意把你变成真正的废人!” 姜姮听到有丹药灵石,便不挣扎了。 恶罗道虽厉害,可她的境界太低,这些辅助物资对目前的她来说很重要。 无论再怎么厌恶抵触这些人,有好处她是不会拒绝的,又不是傻子,谁会和灵石过不去。 霍时倾带着姜姮出现在宴会上时,热闹的气氛骤然凝固了下来。 原本笑着的大家,一个个沉下了脸蹙起了眉,交头接耳。 许宁安仿佛恍然无觉,走上前来拉住姜姮的手,热情地把她带到了座位上。 “师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等你好久了。三师兄今天都回来了呢,你应该也很想他吧?” 这话一出,本就凝固的气氛越发死寂。 江淮序看姜姮的目光与看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姜姮则是完全不去看他。 她举起一杯酒对许宁安道:“今天是小师妹生日,师姐没有别的可以送你,就敬这杯酒聊表心意吧。” 说罢,一饮而尽。 她这个反应让许宁安楞住了。 曾经看到江淮序就痛苦不堪情绪激动的姜姮,今天为什么会如此镇定,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惊诧的不止是许宁安,沈砚初亦是怔住,霍时倾眯起了眼,夏知渝则茫然不已,目光在众人面上来回。 江淮序的神情不变,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姜姮身上。 她侧对着他,面色淡然,神情疏离。 仿佛过去曾经种种,都已覆水难收,不值一提。 好半晌,许宁安才回过神来,笑盈盈地给姜姮展示自己收到的贵重礼物。 “安安今年收到了好多礼物,不缺师姐这一份,所以只要师姐肯来,安安就很高兴。” “对了,这份礼物是三师兄送我的!你看,这发簪是不是很漂亮?” 许宁安把那根紫色的棠花簪子在姜姮眼前晃动。 沈砚初想要上前说点什么,却被霍时倾一把拉住。 姜姮面无表情看着这根似曾相识的花簪。 夏知渝手心出了汗,时刻准备着上前拉架,按住可能会发怒冲动的姜姮。 不料,片刻后姜姮只是淡淡一笑:“很漂亮,配你。” 许宁安直直看着姜姮,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那些准备好的委屈无辜反应全部作了废,精心酝酿的炫耀与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几个离得近的同门见许宁安神情僵硬,心疼不已,赶紧来打圆场。 “安安,快把这簪子收好,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得到江师兄亲手雕刻的礼物呢。” “就是,有些人故意装得不在乎,其实心里头都快嫉妒疯了吧,搞不好回去就在洞府里到处砸东西。” 江淮序虽然排行第三,但他是最像云隐仙君的弟子,无论是天赋还是气质。 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来最有可能接任云隐仙君的掌峰之位,甚至是宗主之位的人。 再加上他那绝世的容貌,即便对所有人都冷冷清清,在宗内外人气却也极高,和霍时倾不相上下。 他亲手雕刻的簪子,分量不言而喻。 许宁安咬了咬唇,有些犹豫:“你们不要胡乱猜测,我师姐不是这样的人。” 然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看向姜姮:“师姐不会生气的……是吧?” 姜姮还没开口,沈砚初就打断了这场对话:“今天我们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说着不动声色把姜姮拉到自己身后。 看着大师兄这样摆明了不想纠结这件事,那几个说风凉话的人也不好继续含沙射影,只能讪讪离开。 这次的生日宴,许宁安心情有点糟糕。 她执意要让姜姮来,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姜姮的痛苦上,顺便重施故伎。 可姜姮没有发疯,反应还这么平淡,不但没有激怒师兄们,倒惹得三师兄还多看了她好几眼。 这个不妙的发展让许宁安坐不住了,当即找了借口邀请师兄们去她洞府里,故意没有邀姜姮。 姜姮巴不得如此,一听他们要走,立马告辞离席。 沈砚初想要阻拦却来不及,看向许宁安:“怎么不问你师姐?” 许宁安一愣,眸子蒙上雾气,委屈道:“我,我看师姐情绪一直不怎么好,还以为她不愿意和我们继续待着……” 霍时倾蹙眉:“大师兄怪小师妹做什么?姜姮那张死人脸谁看了都觉得晦气,今天又是安安的好日子,本来我们几个都不喜欢她,请她来喝酒就够给面子了,何必接着找不痛快。” 沈砚初没有说话。 夏知渝连忙活跃气氛,说了好几个笑话,总算是把大师兄和小师妹逗笑了,大家一起朝许宁安的洞府飞去。 夏知渝松了口气,又暗中叹了口气。 老四可真不容易当,这师门没他,得散! ------------ 第九章 朱朱 回去的路上,姜姮忽然想到储物袋里的灵药差不多吃完了,得再弄一些。 于是,她放慢了步子,仔细搜寻着路旁是否有用得着的灵药。 雪鹤峰灵气浓郁,是宗门内的宝地之一,故而山中有不少野生灵植。 只是它们大多数都是些不值钱的种类,灵力虽有毒性也不小,炼丹用不上,吃完了运功排毒逼出杂质什么的很耗费时间精力,性价比不太高,没什么人去采摘。 就好比凡人世界里难吃的野菜,生长在富裕人家的宅子里,除了观赏外没有其他价值。 姜姮忽然看到一丛茂密的红朱果,不由得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采摘。 这几天她生吃灵药吃出经验来了,知道这红朱果很清甜多汁,此时看到哪里肯错过。 就在姜姮摘果子的时候,脚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碰她。 她低头一瞧,竟然是一个……蛋? 这蛋和其他老老实实躺着的蛋不同,能立能滚,似乎有自己的意识。 蛋见姜姮发呆,又咕噜着撞了撞她。 姜姮薅完果丛,把蛋拿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用神识扫视。 然而对方却拒绝她的检查,只在她掌心里滚来滚去,像是在撒娇。 见此,姜姮的心微微一沉,当即把蛋放在地上迅速离开。 能够反弹她的神识,说明境界在她之上,可它明明还只是个蛋!这要是破壳还得了? 这样可怕的东西不是她能招惹的,若是被什么高等妖兽或灵兽误以为她绑架了它们的孩儿,麻烦可就大了。 只是姜姮怎么都想不到,她不惹麻烦,麻烦非要来惹她。 回到洞府里打坐了一个小周天后,她睁开眼想要继续吃灵药,却被床上的光景吓得差点没站稳。 活几百年,头一次见到一颗蛋,侧躺的那么妩媚。 蛋见她看着自己,蹦蹦跳跳来到她身边蹭她的手,卖力示好。 姜姮深呼吸一口气,问:“你为何要跟着我?” 蛋是不会说话的,只能跳得越发激烈,急得就差开口说话了。 忽然它仿佛想到了什么,咕噜噜蹦到姜姮手上,然后…… 拉了一颗红朱果在她手心。 姜姮愣住了,问蛋:“这是给我的吗?” 蛋高兴地上下跳了跳。 姜姮试探着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是要我用什么和你来交换吗?” 她可不信天上有无缘无故掉馅饼的事。就算有,也轮不到她这种人。 恶罗道虽霸道,可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正派的功法,以后极有可能堕魔万劫不复。 她不过是饮鸩止渴,很难说是机缘或者气运。 蛋不高兴地左右晃了晃。 姜姮看出来了,上下跳等同于“是”,左右晃等同于“不是”。 掌握了这个思路后,她和蛋的沟通顺利了不少。 在姜姮的盘问下,她大概明白了这个蛋是个破壳不成功的灵兽,虽然没出来但有了灵识,而灵识觉醒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所以本能的和她亲近。 至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灵兽,蛋也不清楚。 它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姜姮,想要做她的灵宠。 姜姮轻轻抚摸着蛋壳,又看了看那颗果子,看看自己荒凉凄冷的洞府,心中微微触动。 她不是御兽类型的修士,可有一个灵宠对于修士来说明显是利大于弊的,更何况这个蛋一看就是品级不低的类型。 蛋生灵宠都有认主睁眼看到的第一人的习惯,算是她误打误撞捡了个漏。 姜姮下定了决心:“行,等你破壳成功,我们就进行认主仪式。” 蛋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不住地蹭姜姮的脸。 姜姮按住蛋,心想总是喊蛋蛋蛋的似乎不太像样,应该取个名字。 看着它给自己的那颗果子,姜姮试探着道:“以后,我就叫你朱朱?” 朱朱很高兴地答应了。 有了朱朱的生活,和先前比变化并不大。 它毕竟只是个蛋,并不会说话,而姜姮也没有对着一颗蛋说心事的习惯。 她每天都在打坐修炼,一遍又一遍默诵恶罗诀,领悟其中奥义精妙。 储物袋里的灵药吃完了,就趁着夜色去山上找,收集满了便回洞府继续修炼打坐,几乎不与其他同门打照面。 朱朱很乖,除了蹦蹦跳跳陪伴姜姮,什么麻烦都不给她添。 渐渐的,姜姮也习惯了这个小东西的存在,走哪都把它踹在怀里。 姜姮的销声匿迹,宣告着霍时倾先前的赌,彻底输了。 无论他再怎么不甘承认,可事实很明显摆在眼前:姜姮不再和以前一样,想尽办法制造和他们接触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想要回到他们身边。 她的心,似乎真的是因为经脉被毁,而灰了。 这天,霍时倾黑着脸冲到了姜姮的洞府,二话不说拎着她来到了药堂找季师叔。 在得知姜姮的经脉出现问题后,季师叔神情严肃不敢耽搁,当即用心为其诊脉。 姜姮一声不吭,看似平静实则有些忐忑,不知道那黑灵流能否骗过季师叔。 季师叔是元婴后期修士,又极为擅长炼药诊脉,还有相应的法宝助阵,这方面的实力堪比化神期,没那么好糊弄。 渐渐的,季师叔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霍时倾的心一沉,问他情况如何。 季师叔收回手,思索许久,斟酌着道:“真是奇怪啊,姜师侄的经脉几乎全废了,可她体内的灵气却是很充裕,这是怎么回事?” 就好比一个地方几年没有雨,土壤却比风调雨顺的地方更加润和…… 姜姮有些心虚,同时也吸取了教训:以后记得把灵气也遮掩一下。 好在霍时倾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话,只一句经脉几乎全废,就让他眼前一黑,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本来他还怀着侥幸,姜姮是故意撒谎或者小题大做夸大伤情,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经脉若只伤了部分还有可能救治回来,几乎全废的话,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对一个修士来说,经脉不仅仅是运行体内灵力修炼的重要内径,更是吸收外界灵气的主要通道。 说姜姮经脉几乎全废,和直接宣布她成了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就算灵根再好,身体再强横,堵死了内外两条路,她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筑基后期了…… ------------ 第十章 她做错了什么 霍时倾勉强镇定心绪,问:“季师叔,她的经脉可有机会治愈?” 季师叔摇摇头:“你的境界比她足足高了一整层,又是带着杀气出的重手,她能活下来都算是万幸,怎么敢奢求别的呢。” 这句话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霍时倾面上,他本能辩解着: “我并没有动杀心,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当日的事,清灵殿那天的道歉早已私下传开,季师叔也有所耳闻。 本来不愿意掺和其他峰头的内务,可那几个人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分,季师叔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教训?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教训她?” “如果是她在危难关头拖你的小师妹下水,你的小师妹本能反击逃脱,你会教训小师妹吗?” 霍时倾本能地顺着季师叔给的假设去想,顿时面色苍白。 姜姮谢过季师叔,起身离开。 才刚出院子,她就被霍时倾叫住。 姜姮回过头,霍时倾紧紧抿着唇,像是有万分的艰难,才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然而姜姮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走。 这个冷漠的反应,让霍时倾心中又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他气急败坏追上去一把攥住姜姮的手腕,逼着她转向自己:“我都说对不起了。” 姜姮的面上浮起一点嘲讽:“我听到了,所以呢,要我跪下来谢谢二师兄纡尊降贵道歉吗?” 霍时倾深呼吸一口气,竭力压制着自己翻滚的情绪:“我会去找比季师叔更高明的医修,其他办法也会想,所以你用不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件事我会负责。” 姜姮掰开他的手,淡淡道:“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希望,何必浪费时间。你不如直接把赔偿的丹药灵石给我,让我安静度过余生,以后再无牵扯。” 霍时倾被这话堵得呼吸一窒,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沈砚初挂念着姜姮经脉一事,听说霍时倾带着她去药堂,特地在处理完峰内事务后等在了霍时倾的洞府,询问情形。 然而一看到霍时倾回来时那消沉的模样,沈砚初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 “季师叔怎么说的?” 霍时倾在石桌旁坐了下来,许久才复述了药堂里和季师叔的交谈,以及姜姮对他说的那些话。 沈砚初也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虽然他不像霍时倾那么极端,可在得知事情经过后,也对姜姮产生了不满和埋怨。 听到季师叔这个旁观者的质问,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偏心了。 这件事,根本就怪不得姜姮,倒是许宁安的举动有些不对。 可想起许宁安那张无辜可爱的脸,沈砚初又不忍责怪她。 安安不过是年纪小又见识少,头一次遇到这样危急的情况慌了,本能想要求生而已,手边有什么就抓什么,并不是有意针对姜姮。 沈砚初安慰霍时倾,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等师尊出关了,我们求他出手便是。他修为高深,法宝无数,肯定会有办法。” 霍时倾的神色总算明朗了几分,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到什么,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沈砚初:“劳烦大师兄改日帮我把这些灵石丹药带给她,我就不去了。” 沈砚初问:“为何不自己去?你亲手给她,更显出你赔罪的诚意。” 霍时倾嘲讽:“我已经道过歉了,是她自己油盐不进。若再继续低三下四,她必然会顺着杆子爬,得寸进尺。” “她肯定猜到了这件事最后师尊会解决,现在故意摆出这幅死样子,不过是为了拿捏我们,以后继续欺负安安。我绝不会让安安受她半分气!” 沈砚初叹息一声,拿过了储物袋。 他用神识一扫,便知道这储物袋里的东西分量不少,其中甚至还有好些上品灵石。 霍时倾虽然嘴上刻薄,可实际上,心里还是对师妹有所挂念的吧。 毕竟是相处了几百年的师兄妹,无论现在再怎么疏远隔阂,那些情分也不是一下子能抹除掉的。 沈砚初想了想,悄悄把自己手头所有灵石全部放入了这个储物袋。 到时候就对师妹说,这些都是她二师兄给的。 师妹最近受的委屈不少,应该多给些东西她。顺带着,也可以更好的弥补这两个人之间的裂痕。 沈砚初赶到姜姮洞府时已是天黑,日落是收敛之时,适合打坐,这个时候大多数修士都会在洞府里修炼,可姜姮却人不在。 奇怪,师妹去哪了? 沈砚初才要出去寻她,忽然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一样东西上。 是个吃了一半的红朱果,上面还有浅浅的牙印。 沈砚初把果子拿在了手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姜姮带着朱朱在夜色中搜寻野生灵药,可惜许久都没有收获。 不知道是不是修恶罗道的缘故,她的胃口变得有些大,满满一储物袋的灵药没几天就吃完了。 山上的野生灵药本就有限,又不像寻常野花野草很快就能长出来,以她这么个薅法很难不空底。 尤其是甜美可口的红朱果,不仅她喜欢吃,还有宗内飞过跑过的灵兽觅食,眼下已见不到它们的踪影,只剩下几根极其难吃的的连黄草冷冷清清,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姜姮只能摘下它们,收进储物袋。 难吃就难吃吧,有灵力就行。 朱朱在姜姮脚边跳了几下,又朝着一个方向跳了几下。 相处到现在,姜姮已经对朱朱的性格脾气比较了解,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峰外采?” 朱朱欢快地上下蹦跶。 姜姮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跟着朱朱出了雪鹤峰,在宗门公共使用的落月林里搜寻起了野生灵药。 这种东西不比特地养在园圃里的珍稀灵药,价值微乎其微,宗内人平时都不怎么正眼看,她薅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落月林是一片极其广阔的林子,植被覆盖的范围比雪鹤峰的大得多。 这里的环境也很适合野生灵药生长,姜姮不仅看到了红朱果,还看到了许多从未见过品种,不由得有点期待。 这些野生灵药,会不会有比红朱果更好吃的呢? ------------ 第十一章 大师兄养你一辈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在看到一个黄澄澄有点像灯笼果的野生灵药后,立即摘了下来送人口内。 还行,虽然比不上红朱果,但也算得上可口了。 姜姮毫不客气地把这一丛果子全部收入了储物袋,使用神识继续搜寻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刚刚这一幕,全部落入了沈砚初的眼中。 身为元婴期修士,他隐去自己的气息身形跟在姜姮身后,她一个筑基期的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沈砚初怔怔看着姜姮面上带着欣喜生吃灵药的样子,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直接吃灵药,是那些落魄困窘的散修才会做的事情。 而师妹这么做,是因为经脉一事失去了勇气和底气,怕以后灵石有出无进,所以尽可能俭省吗? 沈砚初很想冲出去让姜姮别吃了,以后她所有的补灵丹他来供给。 可他又怕伤害了姜姮的自尊。 沈砚初攥紧拳,最终还是黯然悄然离开。 储物袋满了后,姜姮带着朱朱回到了洞府。 吃够所需的灵气,她开始打坐运行起了恶罗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了解恶罗道的逆天之处后,姜姮就不急着突破筑基了,而是优先尽快修到恶罗道第一层。 恶罗道第一层,不退。 所谓不退,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跌落境界,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原地踏步。 这释义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非常恐怖。 修士最怕的事,除了陨落身死,便是修为倒退。 而冲击进阶,除非气运爆棚天材地宝加身,等级越高失败率也越高。 一旦突破失败,跌落到当前境界前期都算是幸运,还有直接掉落一两个境界,让人道心破碎走火入魔的。 修仙之路漫漫,艰险无数,突破就是最难的劫数之一。 能够境界不退,该是多可怕的优势! 姜姮运功修炼的时候,朱朱像个小管家,蹦蹦跳跳在洞府里巡逻检视。 忽然,它发现不对。 咦,主人昨天吃剩的那个红朱果,去哪了? 这一次的打坐修炼比先前的更加沉浸漫长,姜姮调息结束时,已是两天后了。 她感受着体内的黑色灵流,满意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也不知是这个功法太过厉害,还是她的体质与其相合,修炼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十分顺畅。 目前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获取大量的灵力,提升自己恶罗道的境界层数。 等宗门内无主的野生灵药被她薅完了,就去找季师叔看看能不能便宜买些园圃灵药吧。 补灵丹她是绝不会考虑的,灵石有限,要花在刀刃上。 就在姜姮打算清点自己手中灵石数目时,沈砚初来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温和关切,没有丝毫异常:“师妹,经脉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别急,等师尊出关了我就求他帮忙想办法。” 姜姮淡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别的。 沈砚初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这是你二师兄让我带给你的,里头有不少灵石丹药,你点点数目,要是觉得不够,我替你再去要。” 姜姮接过储物袋,只一扫,神情就微有诧异。 霍时倾是鬼上身了吗?居然给了她五十颗上品灵石。 此界的灵石分上下共五品,从低往高分别是下,中,上,极,仙,每一级差不多能兑下一级一百颗。 仙品灵石至今只是存在于传说没人见过,极品灵石基本只在特殊情况下流通使用,上品灵石算是此界常见的最大额灵石了,价值不菲。 就算是沈砚初这样的元婴修士,恐怕手里也只有不到百颗,霍时倾这是把自己老本都掏出来了? 沈砚初看着姜姮的脸,委婉地劝告:“这些应该够你用到结丹的了,等结了丹,以后能接的任务多,灵石不会缺。” “就算经脉好不了也没事,大师兄养你一辈子。该用就用,不要太过省,否则得不偿失。” 未经处理的生药哪里是能长期吃的东西,费时费力不提,残留毒性积少成多,迟早出事。 姜姮没有理解到沈砚初话语里的深意,照例只是淡淡应答。 如果是以前的她,收到霍时倾这么多灵石,一定会坐立难安,并且坚决退回去,让他不要乱花钱。 霍时倾虽然是大族公子,自己也很能赚灵石,可他花得也厉害,对道侣亲友们出手极其阔绰。 尤其是对姜姮,花起灵石来更是没有限制,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哪怕砸出天价也要为她拿下。 这样的事情多了,吓得姜姮都不怎么愿意和他一起逛街,看到拍卖会这样的地方更是本能避开,生怕二师兄又为她破费。 可现在的姜姮,收下这些灵石毫无心理负担,更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这些都是霍时倾该给她的。 把她打成重伤差点送了命,赔些灵石又算得了什么。 沈砚初本想再提醒姜姮几句,又怕说多了露馅刺痛她,只能摸摸她的头告辞。 回去路上,几个人看到沈砚初,满脸欢喜地冲了过来禀告。 “大师兄,咱们万灵宗附近出小洞天了!” 所谓小洞天,是此界大陆特有的一种临时福祉灵境。 什么时候出现,为何出现的无人得知,大家只知道这种好东西大概每隔一百年就会出现一批,入口只开启一个月左右,时限过了就会消失。 小洞天里满是灵药妖兽,资源极其丰富,机缘历练也不少,唯一可惜的便是容纳进入的修士数量有限,境界上更是有限制。 沈砚初问:“是几级的小洞天?” 那几个人回答:“回大师兄,是三级的。” 三级,也就是说最多只能让结丹期的修士进入,他这种元婴期的进不去。 沈砚初沉吟片刻,立即让这几个人分头去向霍时倾,夏知渝和许宁安通知此事,他自己则赶去了宗门议事厅。 身为掌峰的亲传大弟子,又是元婴修士,每逢云隐仙君闭关的时候,都是沈砚初代为处理峰内事务。 没多久,万灵宗各个峰头与组织代表人都齐了。 宗主高君浩在一群执事弟子的簇拥下,威严无比地露了面。 ------------ 第十二章 还要我怎么让 “这次的小洞天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不错,我已派人看守隐藏起来,暂时不会走漏风声,引来其他门派分一杯羹。” “事不宜迟,我们万灵宗结丹期修士有三十六位,筑基期则有五百多,可一个小洞天只能容纳一百人进入,我们就优先选筑基后期的,剩下的名额在筑基期修士里抽签选,你们看如何?” 一位掌峰提出异议:“宗主,也不能完全靠境界来选人。结丹期也就罢了,筑基前期和炼气期巅峰的实力差别并不大,也要考虑到弟子的心性,对宗门的贡献等因素才是。” 这话说到了沈砚初心坎里,他也附和表态:“正是,有些法宝多的炼气弟子,综合实力甚至超过筑基期弟子。” 他说的其实就是许宁安,虽然只有炼气七层,可储物袋里全都是师尊师兄们给的宝贝,比寻常结丹期修士还富裕。 高君浩问:“那你们的意思是?” 沈砚初道:“不如除了结丹期外,其他名额全部抽签决定,若无争议即刻组队进小洞天,有争议就参考刘掌峰所说的那些因素,筛选评判。” 高君浩沉吟一会儿:“那就这么办吧,立即传音下去,所有结丹期以下弟子在摘星台汇合抽签。” 众人齐齐应是。 摘星台的抽签很难动什么手脚,万灵宗结丹期以下修士有数千之多,名额却只有六十四个,说是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沈砚初自然是希望许宁安进小洞天历练的,并且对此很有把握。 他之所以故意提起争议一词,就是为了留下操作的空间。 雪鹤峰内的弟子有几百个,再怎么运气不好,也不太可能一个都不中。 只要有人中,他到时候多给些好处,对方一定会甘愿主动送出机会,让许宁安去。 或许甚至都不用他给什么好处,大家都这么爱安安,肯定会主动成全她的。 可当中签名单出来时,沈砚初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雪鹤峰的弟子只中了一个,正是姜姮! 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石壁上,姜姮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庆幸。 真是瞌睡遇枕头,才想着该怎么大量搜寻灵物,好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上一世她也参与了抽签,但没中。 果然就是要远离那些晦气玩意儿,运气才会好。 准备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姜姮才要回洞府,却被夏知渝叫住。 他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语气却是理直气壮的:“这次的小洞天你去不了,把机会让给安安吧。” 许宁安站在他身后,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 江淮序轻抚着她的发安慰,霍时倾也在说些什么,沈砚初则隔了一段距离,神情不明。 姜姮挑眉:“我为什么去不了?” 夏知渝抿抿唇:“你的经脉都废了,去那里只是浪费名额。想要灵药或者妖丹,我和二师兄多搜集一点再分给你就是了。” 姜姮冷冷道:“我经脉虽废,灵力修为却还在,不是人废了。小洞天里除了灵药妖丹更有机缘历练,说不定正好遇到什么契机,能让我经脉恢复呢?” 夏知渝一时语塞,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霍时倾眯起眼:“别异想天开了,雪鹤峰的抽签弟子这次只有你一个,肯定会分到本峰的结丹期修士名下,我们有谁是喜欢你的?没有结丹期修士庇护帮助,别说机缘了,不死在里头都算你命大。” 姜姮不为所动:“那我就去找别的峰的结丹期前辈,找不到就死里头,用不着你们管。” “你……” 沈砚初拉住要发怒的霍时倾,心中矛盾挣扎许久,最后还是开了口。 他知道姜姮最近受了很多委屈,也急着想要治好经脉,可是…… “师妹,听大师兄的话,把这次的机会让给安安吧。经脉的事,既然我答应过你找师尊解决,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姜姮看着沈砚初:“为什么一定要我让给她?她去不了这次的小洞天,就会暴毙身亡吗?” 许宁安被这句话刺得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一把扑进了江淮序的怀中。 江淮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沈砚初蹙了蹙眉:“她在师门里最小,你一个做师姐的为何就不能让让呢?” 这句话,上一世姜姮听太多了。 她嘲讽地笑笑:“谦让这个东西和所有美好的道德一样,是用来约束自己,而不是用来绑架别人的。我不但没计较她的害命之举,就连本命灵剑也给她了,还要我怎么让?” 说到这里,姜姮的目光扫了一下江淮序,又收了回来。 她眸中嘲讽更浓:“难不成,要我亲自把准道侣洗干净了送她床上,才算是个好师姐吗?”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原本看戏的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齐刷刷看向了在江淮序怀中哭泣的许宁安! 许宁安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慌忙从江淮序怀中挣脱出来,低着头拨弄自己袖口。 江淮序淡淡看了姜姮一眼,并未发言。 沈砚初蹙眉呵斥:“越说越不像话了!安安她才多大,还是孩子心性,你何必泼她这样不堪的脏水?” “原先我们几个一起修炼时,你受了伤都是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背着抱着,前不久我还把你抱去了药堂。大家都把彼此当亲人,如今你说这种话,是把自己也看轻了!” 姜姮提醒他:“那是因为当时我们都没有避嫌的必要。二师兄前后有过不少道侣,我长大后就和他一直保持距离,不曾过分嬉笑打闹,大师兄忘了吗?” 沈砚初无言以对,清秀平和的面容也带上几分烦躁:“所以,你是不打算把这次机会让给安安了,是吗?” 姜姮干脆利落:“是。” 沈砚初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子冷淡许多:“安安的资质不如你,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筑基,这次的历练对她来说很重要。她的寿元所剩不多,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和我们永远天人相隔?” “我以大师兄的身份恳求你,把去小洞天的名额让给她。你是筑基期修士,寿元比她多得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如果你一意孤行,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说到这,沈砚初的神情晦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含义不言而喻。 ------------ 第十三章 偏心 不同境界的修士寿元上限不同。 炼气期修士寿元一般在一百五十岁左右,筑基期则是五百岁左右。 许宁安被收为云隐仙君的亲传弟子之前,一直是万灵宗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之一。 资质不好的她修炼进度也慢,入宗门近百年了才勉强到炼气五层,还是成为亲传后得到了大量的资源扶持与专门的教导,才快速晋升到了七层。 姜姮看着沈砚初,若有所思:“小师妹还剩多少寿元?” 沈砚初以为她要松口了,眉目缓和:“大概还有四五十年,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就再也碰不上小洞天了。” 姜姮笑了:“那大师兄还记得我剩多少年吗?” 沈砚初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你已筑基,况且你的年龄比安安才大多少,再怎么算都……” 不等他说完,姜姮便垂眸转身离开。 沈砚初心中火起,才要追上去把她拉回来训斥,忽然夏知渝犹豫着开口了。 “姜姮她……好像寿元也不多了。” 沈砚初和霍时倾都看向了他:“什么?” 夏知渝抿抿唇,表情纠结中带着些失落:“你们是不是忘了,先前小师妹被魔修袭击,是她拼死护住了小师妹,用了自损寿元的招数……” 这话一出,沈砚初和霍时倾都是猛然一僵! 他们想起来那件事了。 当时小师妹被吓得梨花带雨,他们全都忙着安慰几乎毫发无损的她,忽略了受伤的姜姮。 后来他们有去安抚弥补,以及感谢姜姮吗? 不记得了。应该是没有吧。 沈砚初扶住额,头痛欲裂。 心中一直叫嚣的那个声音这次没出现,而是出现了另一个他自己—— 这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对师妹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霍时倾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许宁安见气氛不对,红着眼圈怯生生的:“我不去小洞天了,你们不要为难了,好不好?” 她抹了抹眼睛,低声道:“你们别怕,师姐资质那么优秀,增加寿元的机会很多的。不像安安没用,只会拖累你们……” 沈砚初被她这话提醒,心中的闷痛稍微减轻了些。 是啊,姜姮是个修仙的好苗子,筑基的速度在亲传里都算是快的,如今又是后期,一旦突破到结丹境界就能多出大几百年的寿元了,根本不用急。 该担心的,是小师妹。 沈砚初打起精神,微微笑着安慰许宁安:“别怕,我去找你师姐好好商量一下,她最近只是心情不好罢了,等想明白了一定会答应的。” 夏知渝点点头:“是啊,姜姮她本性还是善良的,就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才脾气不好。” 许宁安顿了顿,欲言又止。 大师兄这个一直端水的也就罢了,怎么连四师兄也改了口风,说姜姮善良? 他不是以前一直都说她自私歹毒的吗? 就在这时,江淮序忽然开了口:“不用找姜姮了,我去和其他峰的炼气期弟子商量,就当是我欠对方一个人情。” 听到他这话,大家都心里一松,知道事情稳了。 江淮序的人情,在万灵宗的分量可谓是极重,他这么说绝对不会有人拒绝。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江淮序便处理好了此事。 隔壁峰的一位中签弟子见江师兄亲自开口,那叫一个荣幸之至,满口答应。 许宁安欢呼雀跃,把每个师兄都拥抱了一回:“谢谢师兄们为安安操心,安安这次一定会努力表现的!” 沈砚初也是心里轻快了许多,让霍时倾和夏知渝在小洞天里好好保护许宁安,不要出什么闪失。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高等护身符箓给许宁安,又百般叮咛嘱咐。 “你们多带些防御的法器,安安你也是,把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别错过了集合的时间。” 三人都答应了。 沈砚初是个细心的人,可这次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没考虑到,微微有些不踏实。 就在集合的时间快要到之时,他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心里猛的一沉。 他怎么只顾着给小师妹准备,忘记师妹那边了?! 沈砚初慌忙去找姜姮,可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早在离开那会儿,姜姮回了洞府把朱朱塞进怀里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季师叔那。 季师叔显然已经知道小洞天的事了,笑呵呵恭喜她:“你运气不错,这次好好抓取机会争取一举突破结丹,只要寿元增加,经脉恢复的希望也就越大。” 姜姮谢过了他,说明了这次的来意:“季师叔,我可以向你买一些符箓和防御法器吗?若是灵石不够,等我出了小洞天用里面的东西还你。” 境界高又对她友善的修士,姜姮目前只认识这一个了。 季师叔从储物袋里拿出厚厚一扎符箓,又拿出几个防御法器:“你先不用给我灵石,这东西在小洞天里也用得上,等出来再说。” 姜姮心中感激,郑重向他行礼。 季师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扬声对外头道:“韩玠,过这边来。” 没多久,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青年走进屋内,问他师父有何吩咐。 季师叔道:“这是我先前和你提起过的,雪鹤峰的姜师妹,她这次也要去小洞天,你好好带着她。” 雪鹤峰的事季师叔多少了解些,总觉得那几个结丹期修士都不会认真照顾姜姮,有些不放心,故而拜托自己的弟子。 韩玠看向姜姮,姜姮也正在看着他。 这个人的容貌寻常,属于丢进人堆找不到的类型,但气质亲和,宛如邻家哥哥。 除了亲和,他的身上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闲适悠然气场,让一直紧绷着的姜姮莫名放松了肩。 韩玠笑:“好,那姜师妹跟在我身边,不要跑远了,等会我们一起过去。” 姜姮答应了,并也谢过了他。 韩玠收拾好后,拿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器。 这法器外表看着像一叶扁舟,他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姜姮坐着,自己则坐在舟边,腾空而起朝集合点飞去。 ------------ 第十四章 我已经受够了 在万灵宗生活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飞行法器,姜姮见过不少。 那些同门们御器飞行的时候,多是神色匆匆或者一脸傲然,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韩玠这么优哉游哉的人。 他闲闲靠在舟边,享受着浮云日光,只差嘴里咬一支草叶子了。 恍惚间,仿佛他们乘坐的的确只是湖上的小船,不是去历练探险,而是去游山玩水。 不过想想也是,对于他们这种结丹期的修士来说,三级的小洞天的确一点都不可怕。 只要准备足够,定能安全满载而归,等同于郊游。 就在姜姮出神的时候,韩玠忽然开了口:“姜师妹不喜欢说话?” 姜姮一怔,轻声道:“还好。” 曾经的她话也是很多的。 自打重生回来后,沉重的情绪压在心口不得安宁。 再加上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便渐渐成了半个哑巴。 到了集合点后,姜姮才从飞舟上下来,就被人从背后抓住手腕,拉到一边。 是沈砚初。 他面上神情极其复杂,混合着焦急,担忧,愧疚等等。 “你怎么才来?我已经和你二师兄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保护你的,快去那边汇合。” 沈砚初拉着姜姮就要走,却发现拉不动。 姜姮抽回手,后退了一步:“我不去。另外,大师兄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沈砚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觉得我烦?” 姜姮语气平平:“大师兄并不真的是一个温柔公平的人,何苦一定要维持这个形象,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呢?”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给我各种关怀制造假象给我希望,然后在关键时候捅我一刀,这样的事太多,我已经受够了。” 说完,转头进入人群里。 韩玠看了僵在原地的沈砚初一眼,什么都没说,跟着过去了。 眼见着所有人都到齐了,一位掌峰用传音法器说了小洞天的注意事项,又发下严令。 “这次小洞天里的都是我们万灵宗的修士,不得同门相残,应当合作互助。遇到灵药妖兽时,谁先拿下就归谁,一个人拿不下的就找人帮忙,按照公认的规矩分战利品,你们可听明白了?” 众人高声回答明白。 掌峰祭出本命法器,一道霞光打入内,瞬间折射出数百道光芒直击半空中那个闪着水波晶光的圆形界门。 随着如琉璃碎裂的纷纷声响,取得名额的万灵宗弟子们一个个朝小洞天飞去。 姜姮才要施展御风诀,就被韩玠拉上了飞舟。 “省着点灵力,里头多的是要用到这个的地方。”韩玠道。 姜姮点点头。 这一幕,落在了霍时倾的眼中。 他盯着那二人的方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身周却是弥漫寒意。 和传说中的一样,小洞天不愧是别称散碎灵界的地方,灵气充足到不行。 妖兽暂时没见着,珍贵的灵药则遍地都是。 碧空白云,草野峰林,美得像一幅画卷。 姜姮没有心思欣赏这么安静祥和的美景,只顾着眼睛放光搜寻灵药,一见到立即就下手。 韩玠则悠然在旁陪伴,看着她采摘灵药,偶尔还指点她哪些是较为珍贵的种类。 不到一个时辰,姜姮的储物袋就满了。 她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储物袋,知道应该清理出来一些,为后头遇到更珍贵的东西腾位置,却一时不知放弃哪个好。 忽然,韩玠递来一个储物袋:“这个借你用,出去了再还我。” 姜姮没有接:“储物袋人人都用得上,韩师兄肯定也需要,不必让给我。” 储物袋涉及到空间法则,制作的每一样材料都十分珍贵稀罕,故而价格也高,出品很少,有时候捧着大把的灵石都未必买得到。 姜姮原本有三个储物袋,另外两个卖掉了,只剩这个空间很小的。 小洞天这样的福地,进来的哪个不是做足了准备,尽可能多薅些好东西回去,有谁会嫌自己身上的储物袋太多。 韩玠给她看自己另外一个储物袋:“我给你那个是小的,这个大的里头空间约莫有一芥子,够我用了。” 姜姮心中一震。 这么大的储物袋,装整个药堂都够了。 姜姮咬咬牙,接过储物袋:“多谢韩师兄。” 她本来想说些报答的话,可她如今的境界实力似乎也帮不上对方什么,于是没有画饼。 恩情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回报吧。 朱朱忽然从姜姮怀中窜出来,蹦到韩玠的肩上,不断蹭他的脸。 姜姮有些尴尬,手伸出一半又觉得不太好,只能缩回手,叫朱朱别闹。 韩玠把朱朱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问:“这是你的灵宠?” 姜姮点头:“还没认主,但它不知道怎么的就黏着我,我们约好了等破壳就定契约。” 韩玠把朱朱还给了姜姮:“好好收着,别让其他人看到了。没破壳就有这等灵智,想必是高阶妖兽或灵兽,容易招人眼红。” 姜姮神情肃然地答应。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姜姮也开始主动询问韩玠的事了。 根据韩玠的说法,他原本是个散修,因厌倦了外头的漂泊打杀,进万灵宗拜季师叔为师,以后可能考虑做治疗方向的丹修。 姜姮道:“这可是稀缺人才,宗门若是知道你有这个志向,一定会竭力培养的。” 韩玠笑:“大概吧。那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 姜姮目前唯一的目标是暗中积攒实力报仇,再往后的就没想过了。 虽然许宁安只是炼气期,可她身上有不少保命法宝,并且还有那几个形影不离护着她的师兄。 想要绕开这些阻碍杀了她,并且尽可能不惊动师尊他们惹来宗门的追杀围剿,目前的姜姮办不到。 许宁安背后是整个师门,而她只有自己。 两边实力悬殊,姜姮除了避开和隐忍没有其他选择。 她知道,许宁安是想她死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暂时没动手。 即便有恶罗道和前世的记忆相助,这一世她想复仇也极为艰难危险,所以一直没有顾得上去想以后的事。 倘若真的成功复了仇,接下来的她又该做什么呢。 那时候的她还是正常修士吗,会不会已被恶罗道反噬,彻底失去了心智? 姜姮一时回答不出,韩玠也没催她,任由她沉思着。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尖锐呼啸声。 是妖兽! ------------ 第十五章 外人 两人赶过去时,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同门。 韩玠道:“大概是被其他地方的动静吵醒了,你退后一点为我护法,我来攻击。” 姜姮立即照办,运出全身灵力做出一个防护罩,把她和韩玠包围在里面。 韩玠一挥手,身周忽然出现了十二把金色的剑,气势磅礴地齐刷刷攻向那妖兽! 这猛烈的风流让姜姮险些没站稳,她勉强定住身形,全神贯注为韩玠护法。 妖兽咆哮着向他们扑来,一时间说不得刀光剑影,风刃破空,大地裂开,飞沙走石。 姜姮渐渐发现了不对。这不是三级的小洞天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妖兽?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应人修结丹期的三阶妖兽,倒像是……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很快就吸引来了其他人,其中赫然有许宁安他们。 许宁安很高兴:“这妖兽看起来好厉害,它的妖丹和爪牙也一定很强吧?” 夏知渝也跟着乐,霍时倾却是看出了不对:“安安,立即传音其他人,说是有四阶妖兽,叫他们都赶过来。” “啊?!哦……好的。” 许宁安用了一张高级传音符,整个小洞天的万灵宗修士们都收到了讯息,齐齐赶来这边。 虽名字叫小洞天,可实际上面积并不小,比如眼下这个,就差不多有几十个万灵宗那么大。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妖兽很快进入了残血狂暴状态,呼啸着要放大招了。 韩玠祭出一个防御法器,把自己和姜姮都护在了里面,停手歇下来。 姜姮也祭出法器加固一层,低声问韩玠:“韩师兄可是累了?我这边有些补灵丹……” 按照此界的规矩,像这样众人一起攻打的妖兽,最后是要根据每个修士造成的伤害来界定贡献值的。现在多打一会儿,等会分东西的时候更有优势。 韩玠道:“你那二师兄在抢功,没必要再打了。” 姜姮朝许宁安他们那边看去,顿时明白了韩玠所指是什么。 霍时倾没有用术法攻击,而是把顶级攻击符箓与火雷子如骤雨般往妖兽身上砸,这两样东西极其昂贵,杀伤力也极强,一个就等于元婴期修士奋力一击,难怪妖兽狂暴得这么快。 难怪韩玠不想打了,照霍时倾这种把灵石不当灵石的砸法,他再怎么打也抢不过他。 正好妖兽也快死了,不如歇一歇。 妖兽的濒死反击极其暴烈凶猛,在场的修士都有法器或防护罩护身,却依旧有不少被震得倒退踉跄,还有被风圈给弹出几十丈外的。 韩玠的法器倒是挺厉害,除了一阵微风拂面扬起姜姮的发外,她没有受到其他任何波及。 最终,妖兽仰天发出长长的哀鸣,轰然倒下,扬起铺天盖地的尘土。 众人松了一口气,一些经历较少的后辈们欢呼起来。 这可是他们头一回击败这样可怕的妖兽,值得纪念啊。 修士们聚在了一起,几个修为最高威望也最高的,商量起了这个妖兽战利品该如何分配。 按照规矩,头一个发现这妖兽的人至少可以拿走一样珍贵的东西,再加上韩玠所造成的伤害仅次于霍时倾,所以他有资格最先挑。 韩玠道:“我想要这个妖兽的妖丹。” 霍时倾淡淡道:“妖兽只有一个妖丹,正好我也想要。” 韩玠笑:“以霍师兄的境界,应该用不到这个妖丹吧?” 霍时倾反问:“你也是结丹期,为何开口要?” 韩玠道:“实不相瞒,这颗妖丹我是为了姜师妹要的。她经脉受损,有一种古方丹药可以治疗,其中恰好需要三阶及以上妖兽的内丹。” 姜姮一愣,心情顿时有些复杂:“韩师兄……” 许宁安本来就心心念念这难得的高等妖丹,一听说韩玠是为了姜姮要的,越发势在必得,咬着嘴唇扯了扯霍时倾的袖子:“二师兄,安安也很缺这个。” 霍时倾温柔地揉揉她的发:“好,我知道了。” 他转过目光盯着韩玠:“姜师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天才认识吧。” 韩玠坦然道:“是。我和姜师妹相识不过一日,都愿意把妖丹给她做药,霍师兄是她多年的同门手足,应该比我更希望姜师妹的经脉恢复吧?”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霍时倾毁了姜姮经脉一事,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心里有数的,毕竟那么轰动的事情,想不知道都难。 如果霍时倾此时开口和韩玠抢妖丹,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许宁安低着头,又扯了扯霍时倾的袖子:“可是,安安想筑基……” 夏知渝楞了一下,看向许宁安。 霍时倾看向韩玠:“她经脉的事我说过会负责,等师尊出关了自会求情,不用劳烦外人。这妖丹还是让给我吧,我可以补偿些别的东西给韩师弟。” 韩玠还要说什么,姜姮拉住了他:“算了韩师兄,你还是拿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她对他微微一笑,用眼神表示了感谢。 本来她的经脉不是真的废了,何必要让韩师兄和霍时倾这种人结仇。 韩玠想了想:“那我就要妖兽的牙吧。” 霍时倾看着他们说话的样子,脸色越发沉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商议起了其他人的分配。 一切都商量好后,一位结丹期修士拿出专门的分解法宝,注入灵力。 说不得一阵眼花缭乱的光芒四射,眨眼间便分好了妖兽坚硬无比的尸身。出力多的拿大头,一般的分些普通材料,剩下那些重在参与的则分些灵石。 许宁安拿到内丹后,开心地想要和霍时倾撒娇,却发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姜姮才要和韩玠离开,却被人死死攥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霍时倾的面色冰冷。 姜姮蹙眉:“妖丹都让给你们了,二师兄还有什么不满?” 霍时倾的目光几乎要把人冻死:“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师兄,自己两个师兄都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外人结伴而行?回来,跟着我们走。” 姜姮垂眸,甩开了霍时倾的手。 她平静地看着霍时倾,神情带着几分讽刺:“几个时辰前,二师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说的那番话,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提醒吗?” ------------ 第十六章 烈火阎罗雀 霍时倾一愣,在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话后,面色微变。 他调整好表情,冷冷道:“那只是恼你自私任性,一时的气话罢了。再怎么说都是同门,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坐视不理,比跟着外人强。” 姜姮唇角的笑意越发讽刺了几分:“外人尚且知道担心我的经脉,而所谓的同门除了抢走我需要的东西,就是倒打一耙说我自私任性,我是脑子坏了才会跟着你们走。” “小洞天里有不少妖兽,难免会有发狂暴走的时候,我可不想被你和小师妹联手再重伤一次。”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许多人联想到了那件传闻,不由得互相使眼色,暗地传音议论。 许宁安感受到了他人探究的注视,顿时红了眼圈,霍时倾的脸也越发沉寒! 被这么多峰外之人看着,他不想继续争执把师门事闹大。 霍时倾才要施展禁制术强行带姜姮走,却被韩玠挡在了面前。 “霍师兄,你们已经有一个许师妹要保护了,再添一个恐怕会顾此失彼。我师父让我好好照顾姜师妹,我自会庇护她周全,请尽管放心。” 他抬出了季师叔,即便是高傲狂妄的霍时倾,也不能不给这位大药修面子。 修仙之人难免会有受伤中毒的时候,得罪精通治疗的长辈,是有多想不开。 霍时倾的面色变幻数次,最终只是盯着姜姮,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许宁安微微抿唇看了韩玠一眼,眸底闪过微妙,乖巧地跟着师兄们走了。 其他人都散去后,姜姮为了刚才的事向韩玠道歉:“韩师兄,刚才只是为了回怼二师兄,并不是真的觉得你是外人。还有,谢谢你替我解围。” 韩玠笑:“我知道。不用客气,我们继续搜集灵药吧。” 小洞天不愧是被称为神祇恩赐的福地,灵气浓郁,外头珍稀难寻的灵药妖兽,此处却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 才不到十天,韩玠额外给姜姮的那个空间不小的储物袋,也被装满了。 里面不仅仅有各种数百年以上的珍贵灵药,还有一些妖兽战利品,例如妖丹爪牙皮甲等。 这些妖兽基本上都是韩玠出力,姜姮辅助,可他却把值钱的部分都给了她,说自己用不上。 姜姮心中感激,想要道谢,却觉得言语用多了便有些轻飘,压在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韩玠一眼看出她的情绪,微笑道:“我不过是遵师父之命来带带你,举手之劳罢了,你用不着太在意。” 姜姮道:“对韩师兄而言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是极大的恩情,只是我能回报的地方不多,韩师兄估计也看不上。” 自从修了恶罗道,姜姮对于灵力的需求日益旺盛,仿佛丹田灵海里开启了一张永远也不满足的嘴,渴望索求着更多的力量。 手头的那些灵石,估计只能撑几个月。 这次小洞天的收获对她来说完全是一场及时大雨,要不是韩玠慷慨相助,她就白白糟蹋这么好的机会了。 韩玠道:“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就早点结丹。这样我日后若是缺个助力,你能派上的用场也更大。” 姜姮知道对方是在让自己宽心,默然点头。 韩玠的储物袋也满了后,他们就不再往其他地方去了。 两人找了个山洞打坐调息,预备着小洞天消失前出现的高等妖兽。 姜姮习惯性地拿出一颗灵果补充灵力,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不对,抬眼看向韩玠。 韩玠若有所思:“先前隐约听说有人在落月林采摘那些不值钱的野生灵药,该不会就是姜师妹你吧?” 姜姮顿了顿:“是我。如今我经脉尽废,又不方便接宗门任务,所以能省一点是一点。” 万灵宗的任务是分派到各峰头发放的,雪鹤峰负责此事的执事弟子和许宁安的关系很好,根本用不着小师妹开口,他就故意给姜姮使各种绊子。 像那种简单容易的单人任务,此人宁肯放着作废也不让姜姮接,留给她的都是极为艰难风险的。 至于团队任务,雪鹤峰的弟子们几乎都不肯和姜姮一道,还有许多放话只要她参加自己就不参加。 上一世的时候,沈砚初曾主动带过她几次。 不过他身为元婴修士又是大师兄,本就很忙,这样的机会不多。 再加上有一次,姜姮又不知怎么的惹了许宁安不高兴,许宁安也不直说,赌气很久不和沈砚初说话。 沈砚初猜了很久小师妹的心思,也哄了小师妹很久,后来他明白了,就再没有人带姜姮了。 回想起上一世的事,姜姮觉得曾经的自己挺蠢的。 那么多细节提示着她大师兄真正的偏向,可她却一直看不穿,或许是自欺欺人吧。 韩玠看着姜姮手里那个被啃了几口的果子,难得动了点恻隐之心。 “正好我们药堂愿意出任务的弟子不多,总凑不齐团队任务,下次我叫你。” 姜姮有些犹豫:“他们会愿意和我一起吗?” 她倒是不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只是不希望因此影响了韩玠。 韩玠道:“我那些同门大多独来独往,不听外头的闲言碎语,没事。” 事情便这样敲定了。 小洞天开启第二十七天时,压轴的妖兽终于出现了。 是一只烈火阎罗雀。 此妖兽有一点儿凤凰传承,虽然那点血脉稀薄到微乎其微,可毕竟是上古真灵级的遗留,足够让这雀在此界妖兽圈内打出名头来,位于排行榜前列。 在看到烈火阎罗雀的美丽英姿后,许宁安的眼睛顿时亮了,嚷嚷着要把这只妖兽收为灵宠。 夏知渝赶紧劝阻小师妹:“安安乖,不要闹。这个妖兽一看就很强,我们这些人未必能打得过,别提收服了。更何况这次还有那么多同门在场,这不是我们几个能单独决定的事。” 想把妖兽收为灵宠,难度比收灵兽要高得多。 妖兽大多野性难驯且极为桀骜,根本不把人修放在眼里,只有展现出绝对碾压的实力彻底震慑收服对方,才能让它们心甘情愿认主。 许宁安抿了抿唇,看向霍时倾:“二师兄……” ------------ 第十七章 安安是我们唯一的宝贝 直到此时,许宁安才发现霍时倾正在看着什么。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是落在人群后的姜姮和韩玠。 两人似乎对烈火阎罗雀不怎么感兴趣,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发表意见,只安静地站在那。 霍时倾被许宁安叫回了神:“怎么了安安,你刚刚说了什么?” 许宁安心中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可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二师兄,人家想要收这个妖兽做灵宠。” 霍时倾顿了顿,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懒懒道:“好,我去和他们商量。” 许宁安欢呼雀跃,带着嗔怪对夏知渝道:“还是二师兄疼我,四师兄你变了。” 夏知渝叹了口气,笑嘻嘻的揉许宁安的发:“才没有呢,我一直都很疼安安的。” 安安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一直把她当成自家妹妹来看,哪有个不疼的道理。 只是最近不知为何,夏知渝隐隐觉得他们似乎把安安宠得有些过头了,让她变得有点娇纵,不懂事。 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所以刚刚才委婉劝阻。 他是为了保护安安,不想她乐极生悲,因为超乎寻常的宠爱被其他人眼红嫉妒,招来祸患。 许宁安不明白夏知渝的良苦用心,对他又是轻哼一声。 也不知霍时倾是怎么和那些结丹修士们商量的,他们一开始有些惊讶,可最后都同意了配合拿下妖兽给许宁安做灵宠。 修仙界向来都是谁厉害听谁的,那些筑基炼气修士们的意见无需考虑,只要说服所有结丹期修士就行。 最终,霍时倾走到韩玠和姜姮面前,说了自己的来意,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他不去看姜姮,盯着韩玠道:“安安是我们师门唯一的宝贝,师尊和师兄弟们都见不得她皱半分眉头,还请韩师弟见谅。” 姜姮听着这些话,面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波动,仿佛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韩玠想了想,道:“既然其他人都同意了,我一个人拒绝也没什么意义,随你们吧。不过,不用给我灵石,因为我不打算帮忙。” 霍时倾微微蹙眉。 不等他问为什么,韩玠就对姜姮道:“我们回去吧,这小洞天里没什么好东西了。” 姜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跟着韩玠离开。 看着二人的背影,霍时倾攥紧了拳,神情寒沉…… 离开小洞天回到洞府后,姜姮清点了两个储物袋的收获,眉眼微微舒展。 这次真的是赚大了。 她挑出最好的一批妖兽材料和灵药,前往药堂找季师叔,偿付先前符箓丹药的钱。 季师叔却只收了灵药,没有收那些材料:“这些你留着,以后做本命灵剑时用得上。对了,你韩师兄说那个储物袋送你了,不必还他。” 姜姮一愣:“可是……” 季师叔笑呵呵道:“不用和这小子客气,他手里好东西多着呢,一个储物袋而已算得了什么。” “对了,我听说他以后打算带你去做任务?” 姜姮微微垂首:“是,不知这样会不会给药堂和季师叔带来麻烦?” 季师叔连连摆手:“怎么会?我还正愁弟子太少凑不齐人数呢,还好你愿意来,算是帮了大忙了。” 姜姮浅浅一笑,心情略有些复杂。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季师叔是在刻意关照安慰她。 药堂在万灵宗的地位不低,就连宗主也要给三分面子,缺人开口说一声就是,多的是人愿意前来帮衬,哪里用得着她这个筑基期的凑数。 她忽然想起了韩玠的那句话。 无论是想要回报这些给予她善意的人,还是想要报仇,她都必须早点结丹。 结了丹,不仅有了充足实施计划的寿元,还能以丹火炼药炼器,许多事都不用受各种桎梏处处求人。 以后和韩师兄一起做任务,也不会拖他后腿了。 无论再怎么急切,姜姮都没有直接冲击进阶,而是耐心地先升级自己的恶罗道重数。 磨刀不误砍柴工,没有“不退”这等逆天之能就贸然结丹,若是一个运气不好退到了炼气期,那可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 姜姮吃下大量的灵药,打坐闭目,运转起了恶罗诀。 日升月落,潮涨潮退。 就在姜姮在洞府冲击恶罗道第一层时,许宁安再一次在万灵宗春风得意,大出风头。 小洞天所有万灵宗修士竭尽全力历经艰辛打下了那只烈火阎罗雀,变成了她的灵宠。 而他们三人在小洞天里所得的那些灵药内丹,全部被换成了冲击筑基最好的丹药。 甚至还有极其奢侈本不该用在炼气期修士身上的辅助进阶之物,一股脑都砸给了许宁安。 就这样,许宁安在满满的宠爱呵护与师兄们的护航下,终于艰难地突破到了筑基期! 雪鹤峰上下十分开心激动,特地举办了独属于许宁安一人的庆贺宴会。 这次的宴会,比上次的生日宴更加隆重,盛大。 毕竟生日年年都有,进阶这样的大事不知多少年才遇到一次,更加值得好好操办。 身为宴会的主角,许宁安笑盈盈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左手牵着霍时倾,右手挽着江淮序,接受着大家的恭贺和祝福。 她穿着霍时倾送给她的织金流萤仙彩裙,满头璀璨珠翠,肩上站着化作寻常鸟儿大小的烈火阎罗雀,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女,又似凡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贵公主。 许宁安的笑容灿烂无比,只有被满满的爱所包围之人,才会有这般舒展的光芒。 夏知渝看着小师妹拉着那两位师兄不肯松手,不由得和沈砚初开玩笑:“大师兄,别人都说你和我也是难得的美人,只可惜比那两位还是要稍微差一点,所以小师妹才不肯拉着我们。” 沈砚初微微一笑:“她仅有两只手,要怎么拉四个人?大家都是至亲,不要乱吃醋。” 夏知渝嘿嘿笑:“我知道的,这不是开玩笑嘛,谁会吃自己妹妹的醋。”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后,夏知渝忽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大师兄,你最近怎么都不提姜姮了?” ------------ 第十八章 她是不是急了啊 这个问题一出,沈砚初的神情微微一怔,沉默不言。 夏知渝本来只是想到了顺口一问,看到大师兄这个反应,顿时来了精神:“该不会你们吵架了吧?这姜姮还真是厉害,连大师兄都能惹生气,她到底是做了多过分的事?” 沈砚初笑了笑:“灵泉酒没了,我去取。” 说着起身离开。 看着大师兄回避的态度,夏知渝在心里为姜姮叹了口气。 连唯一站在她那边的大师兄都得罪了,以后她在雪鹤峰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了吧。 霍时倾陪着许宁安一起应酬外峰前来庆贺的同门们,虽然言行举止滴水不漏,可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着桌上那些精美昂贵的点心酒水时,总难以避免想到姜姮在昏暗的洞府中吃灵药的那一幕。 霍时倾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沈砚初的身上。 平时像这种场合,大师兄都会主动提起去接姜姮来,怎么今天反而不提了? 算了,不叫那个女人来也好。 安安难得筑基,以后和她就是同境界修士,要争夺的资源和机缘也大大重合。 本来就是个心思歹毒容易嫉妒的人,看到大家这么众星捧月疼安安,说不定会使什么坏心眼残害小师妹。 就在霍时倾沉思时,许宁安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二师兄,你能帮我把这份点心送给药堂的韩师兄,顺带着邀请他过来坐坐吗?” 霍时倾微微挑眉,半开玩笑:“怎么,有雪鹤峰的师兄们宠你还不够,又惦记上药堂的师兄了?” 许宁安跺跺脚:“才不是呢,是因为上次他把妖丹让给了安安,安安一直想谢谢他却没有机会嘛。二师兄你不肯去的话,那我自己去好了。” 霍时倾笑:“你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是为了你才来的,怎么能乱跑?好好留在这,我去就是。” 许宁安甜甜笑着点头。 霍时倾御剑飞到了药堂,却没有看到韩玠的身影。 他找人询问,却得知韩玠在姜姮那边。 霍时倾面色一沉,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 矛盾片刻,他终究还是转头飞向了姜姮的洞府,并在心中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要不是为了安安,他怎么可能去找那个晦气的女人! 才下了飞剑,霍时倾便看到韩玠在洞府外闲适地靠坐着,肩膀上还站着一个……蛋? 霍时倾心中有些疑惑,微微蹙眉。 可他的态度还是客气的:“韩师弟,这盘点心是安安让我转送给你的,为的是感谢上次让出妖丹一事。今天是安安的筑基宴会,她希望你去坐坐,不知韩师弟可否赏脸?” 韩玠站起身来回礼,并没有接过点心:“霍师兄和许师妹客气了。那妖丹本也不是我自己需求的,真正让出的人是姜师妹,我无功不受禄。” 霍时倾的脸色顿时没有那么好看了:“韩师弟的意思是,宴会也不想去了?” 韩玠歉然道:“不好意思,眼下实在是走不开。姜师妹正在冲击进阶,我在为她护法。” 姜姮最烦的就是那几个不打招呼闯进她洞府的人,可暂时又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让韩玠帮忙在外头看着。 毕竟进阶一事非同小可,要是被人强行打断的话,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功亏一篑。 霍时倾愣住了:“进阶?你是说,姜姮她在冲击结丹??” 韩玠点头。 许宁安满心期望着霍时倾把韩玠带到宴会上来。 虽然这个韩师兄看着其貌不扬,修为也只是结丹,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让人很着迷的气质。 宠爱这种东西,她向来是不嫌多的,尤其是姜姮身边的人。 就在许宁安计划着如何让韩玠看到她的娇俏可爱时,霍时倾沉着脸单独回来了。 许宁安大失所望:“韩师兄他不肯来吗?” 霍时倾冷冷道:“他说要为姜姮护法,走不开。” 护法?? 几乎所有人都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说不得各种嘲讽猜测。 “姜姮不是经脉都废了吗,怎么可能冲击进阶啊,一定是在撒谎吧。” “就是,估计是看安安筑基了这么热闹心有不甘,故意作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这人真恶心,故意在安安筑基成功的时候演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提醒大家她和安安年纪差不多,却比安安的修炼速度快几倍吗?生怕谁忘记她是筑基后期似的。” “对哦!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太心机了吧!” 霍时倾没有跟着一起嘲讽谩骂,而是坐下慢慢饮着酒。 夏知渝也不相信姜姮是真的是到了可以冲击结丹的地步,但他同样也不觉得,她是为了和安安争风头故意这么做,这不符合姜姮的个性。 他喃喃自语着:“她是不是急了啊?所以才冒这么大的风险。” 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不语的沈砚初忽然开了口:“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知渝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你们想啊,她的寿元本来就不多了,这次在小洞天也没听说她遇到了什么机缘治好经脉,这能不急吗?” “再一听到小师妹成功筑了基,可不是病急乱投医,不管好歹强行催动灵力冲击结丹?她的经脉还有两成没废,可以勉强尝试,就是失败率很高,然而她现在也顾不上了。” 此话一出,沈砚初心中猛地一震,霍时倾握着的酒盏差点捏碎,就连向来不动声色的江淮序也垂了眸。 许宁安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眸底闪过一丝不悦,轻轻瞪了夏知渝一眼。 “四师兄胡说什么呢,师姐她不是那种人,她这个人一向很深思熟虑的,只会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 “再说了,她和韩师兄那么要好,如果冒这么大风险的话,韩师兄怎么可能为她护法呢?一定会阻止才是。” 夏知渝挠挠头:“你说的也是哦。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那药堂的人认识也没多久吧,什么时候关系这么突飞猛进,连护法这种要紧的大事都交给他来?” 许宁安抿了抿唇,轻声道:“说不定……是在韩师兄面前说了我们什么坏话吧,毕竟我们雪鹤峰很多事的内情都只有自己人清楚,家丑不外扬。落在外人眼里,好像是我们欺负师姐一样。” ------------ 第十九章 还有别的选择吗 夏知渝恍然大悟:“难怪韩师兄不肯来安安的庆祝宴会,看来是对安安有偏见了,这姜姮也太过分了吧!” 安安那么惹人喜欢,夏知渝实在是无法理解会有人主动拒绝她的邀请。 原来根由在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许宁安微微咬唇:“要不我们把韩师兄叫过来,单独和他解释一下好不好?安安不喜欢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也不希望外人被蒙蔽,觉得我们雪鹤峰的人很坏。” 夏知渝一口答应她:“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想办法把韩师兄给你拖过来。竟然敢拒绝我们的心尖宝,罪不可赦!” 许宁安抿唇笑了。 姜姮冲击结丹一事,成了雪鹤峰人人都在议论的笑话。 他们一口咬定她就是嫉妒,眼红许宁安那盛大的庆祝会,想着法子蹦跶找存在感。 先前死死霸着去小洞天的机会不肯让给自己师妹,结果也没碰上机缘治好自己的经脉,脸都被打肿了吧。 就是怕外人笑话她,才故意作这样的妖。 一个废了八成经脉的修士,即便是想要筑基都困难重重,何况结丹? 修士的等级越高,进阶的难度也就越大,尤其是宗门精英分水岭这样的层级。 即便是做足了准备,境界圆满到位各种扶持辅助,成功率也不到百分之一,何况姜姮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 有些尖酸刻薄的人,甚至还公然设下了赌局。 “来来来,大家来下注,赌姜姮多久装不下去!” “我赌十天吧,毕竟她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可能结丹,就是为了装腔作势罢了。” “我赌一个月,她心机那么深,肯定要多装一阵子才更逼真。”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阴阳怪气的时候,忽然一颗上品灵石丢在了他们中间。 韩玠颇有兴趣:“我赌姜师妹一个月内结丹成功,赔率是多少?” 这些人面红耳赤,尴尬地喊韩师兄。 他们都知道韩玠和姜姮最近走得比较近,又是外头的人,当着他面说这种话,多少有些不好。 “韩师兄,你不是在为姜姮护法吗,怎么忽然来这边……” 韩玠道:“我人在那边呢,现在这个是分神傀儡,刚刚有事去药堂那边一趟。所以,赔率是多少?” “没,没有,我们只是说着玩的。” “是啊,不是真的要赌……” 韩玠只能遗憾地收起灵石,晃悠悠地朝姜姮的洞府飞去。 才到她洞府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看着有些寂寥。 韩玠收回神识,把傀儡也收回储物袋,笑着起身打招呼:“沈师兄。” 沈砚初颔首,轻声问:“她的经脉没有在小洞天里治好么?” 韩玠摇摇头,道:“三级的小洞天机缘本就有限,不是人人都能碰到,更何况还是经脉这种棘手的大事。” 沈砚初的心越发沉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冲击结丹?经脉无损的人尚且是九死一生,她什么仰仗利器都没有,为何……” 韩玠微微一笑:“姜师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砚初的话语戛然而止。 韩玠继续道:“与其坐以待毙,试一试尚且有一点希望,换做是沈师兄恐怕也会这么选择的吧。” 沈砚初有些焦躁:“她实在是太莽撞了!我和霍时倾都答应过她,会找师尊为她解决经脉的事,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们,要擅自行动呢?” 韩玠问:“小洞天消失到至今也有近半年了吧,你们可曾为她经脉的事奔走过?” 沈砚初解释:“不是我们不想去办,是师尊在闭关,不方便打扰。” 韩玠笑:“云隐仙君闭的是静心关,可以中断,她寿元所剩不多等不起,对经脉一事的焦虑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你们这些做师兄的却一拖再拖,毫无行动的意思。” “小洞天机缘失败,你们不但没有派人过来安慰许诺过她半句,还只顾着筹办另一位师妹的筑基事宜。再加上先前种种偏心行为,她还怎么敢信任你们的话?”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打在了沈砚初心头。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眸底越发茫然无措。 韩玠这个局外人看到了他曾经忽略的许多角度,揭露出来的事实令他心惊。 那天姜姮对他的指责,沈砚初并不认可,却又无法辩解。 后来他反思了自己的行为,朦胧感觉到他似乎是真的有些偏颇了,一再伤了师妹的心。 可沈砚初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忙了,又因为一些人之常情,才造成了这样的错误。 是姜姮钻了牛角尖,不肯去体谅原谅。 现在听到韩玠这些话,沈砚初恍惚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所谓的“人之常情”,其实根本不合理,十分的诡异! 姜姮是他的第一个师妹,当初来万灵宗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而他已经大几百岁了。 看到这么个眼神清澈的小女孩怯生生喊他师兄,本来古井无波的心底,涌起了难以言述的柔软。 云隐仙君向来高高在上不怎么出面,可以说,姜姮是沈砚初亲自带大的。 他给她梳头穿鞋,教她写字练剑,长成少女时亲手为她做定颜丹…… 他对她喜爱呵护如同自己的胞妹,她对他的依赖也远远超过了其他师弟。 且不论二人这样深厚的感情,只说他的人品心性,就算遇到了更加喜欢的小师妹,姜姮又因为嫉妒失落犯了错,也不该偏的那么厉害!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沈砚初头痛欲裂,眼睛也微微发红。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仓促御剑离开。 云隐仙君的洞府并不在雪鹤峰,而是在万灵宗灵气最为充裕的禁地,无星岭。 万灵宗仅有的三位化神期修士洞府皆在此,没有要紧大事不可擅闯。 沈砚初跪在云隐仙君的洞府门前,用传音符恳求云隐仙君出关。 【不肖徒砚初叩首:师妹姜姮经脉尽废,寿元所剩不多,一时情急铤而走险冲击进阶,极有可能走火入魔陨落,还请师尊出关相救!】 ------------ 第二十章 他这算什么 按照先前的惯例,传音符进去后很快就会有回应。 若是过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动静,那就代表着师尊不想出来,应该老老实实告罪离开。 沈砚初苦苦等了三个时辰也不见里头有回应,渐渐绝望。 师尊以前也是很疼师妹的,才短短几年,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 难道,是因为先前小师妹的事? 沈砚初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碎了一点点。 他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然而那点意识如同滑溜溜的小鱼,很快就从指缝消失了,隐入河海。 沈砚初在云隐仙君的洞府门口跪了两天一夜。 直到雪鹤峰上下都找不到大师兄,霍时倾发现事情不对,才在无星岭找到了他。 “大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霍时倾看出来沈砚初脸色不太好,赶紧上前去扶。 沈砚初没起,而是拉着他要他跪下:“来,时倾你也来传音,求师尊救救师妹……” 他不敢再传音第二次,怕惹怒了师尊直接殃及姜姮。 霍时倾沉默许久,冷冷拒绝:“她连结丹这样的大事都不肯和我们商量,反而找一个外人护法,明摆着就是不满我们随意进她洞府的事。既然如此,我们有什么必要为了她得罪师尊?” 沈砚初直直看着他:“她为什么不肯和我们商量,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霍时倾蹙眉:“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砚初既是在指责他,也是在质问自己:“当初灵兽暴走一事,小师妹明显过错更多,可我们不但没有为姜姮出头,反而还想要夺走她进小洞天自救的机会,尤其是你,就连个妖丹也要抢!” 霍时倾不服:“那是因为师尊可以……” 沈砚初的声音高了几分:“现在师妹她有丧命的风险师尊都不肯出来,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愿意帮忙治疗她的经脉?!” “就算你没想到这一点,从小洞天出来后,为何和我一样只顾着操心那不打紧的庆祝宴会,都没想着和她说一声?这样漠不关心又偏心的师兄,她会和我们商量才是有鬼了!” 霍时倾哑口无言。 半晌后,他恼怒地说出了真心话:“是,我就是偏心,可大师兄你自己不也是偏心安安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己那么下作,就不要怪别人不喜欢她!” “安安本来就胆子小资质差,我们多疼她一点很正常,姜姮却那么自私量窄,一再对自己师妹下手,简直令人作呕!要不是看在多年师兄妹情分上,我早就废了她灵根了!” 沈砚初嘲讽地笑了:“对,姜姮的确对安安做过不少过分的事情,可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而且事出有因,根源还是我们疏忽了她的感受。安安更喜欢三师弟你都吃醋,凭什么要求她不吃醋?” “你不分青红皂白重伤她毁了她的经脉,除了给点灵石外还做了什么?现在她因为你的莽撞性命危在旦夕,你却连帮忙求情都不肯,这样的过错比她的严重多了,难道也要我废了你的灵根吗?!” 霍时倾面色骤然苍白。 最终,他也在洞府门口跪下,送进了传音符。 可直到再一次天亮,依旧毫无回应。 霍时倾这时候才真的开始慌了。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在被沈砚初提醒,再加上师尊的反应,他才知道自己所谓的承诺多么轻飘可笑,经不起思量。 师尊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师尊了,安安被欺负的事他也很生气,和姜姮的关系恶化了不少。 姜姮是不是因为猜到师尊压根不会帮忙,才不顾一切自救? 就在二人想要冒着风险再次传音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是江淮序。 沈砚初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来得正好,我们几个徒弟中师尊最欣赏的就是你,如果是你求情的话,他说不定会答应。” 江淮序在听完他们要自己求情的内容后,淡淡道:“没必要。前天我就占卜过了,姜姮暂时还不会陨落,少说还有百年的寿元,你们不用为了这种小事叨扰师尊。” 二人心里皆是一松,霍时倾有些狼狈地站起身:“你怎么不早和我们说?” 江淮序面色平静:“你们也没问我。” 霍时倾一哽。 沈砚初叹息一声:“三师弟到底是师妹的……面上看着疏远,心里还是担心她。” 能让江淮序起卦占卜的人不多,毕竟他的占卜涉及天机之数,准的可怕,所付出灵力精力代价也不小。 不料,江淮序却道:“我不关心她的事,不过是不想安安因为她内疚自责。你们两个早点回去,别让安安担心,她一直在找你们。” 沈砚初面色一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淮序就神行离去了。 霍时倾冷笑一声:“比起指责我,大师兄更应该好好训斥这个人吧?我顶多是偏心,他这算什么?” 沈砚初垂眸不语。 关于姜姮冲击进阶的赌局,并没有因为韩玠撞破而消失,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热火朝天。 许宁安带着自己的新灵宠散步,看到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好奇地凑了过去。 “你们在玩什么?” 大家见是小师妹,一个个更加激动了。 “我们在赌姜姮装多久就绷不住了,安安你也快来下注。” “最热门的是一个月,最冷门的是半年!” 许宁安微微皱眉:“你们干嘛这样取笑师姐,她要是知道了多尴尬啊。本来就成了废人,还要被你们拆穿维持面子的戏,换我的话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这几句话并没有起到半分劝阻的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 “安安,这你可就说错了,姜姮脸皮那么厚,怎么可能不好意思见人?” “她但凡要点脸,也不会挑你的好日子哗众取宠,被大家取笑也是她求仁得仁,活该!” “还是我们的安安太善良了,都被人指着脸挑衅欺负了,却还帮对方说话。” 许宁安轻轻抚摸着肩上小鸟的羽毛,摇了摇头:“大家对安安这么好,师姐失落嫉妒也是情有可原,大家不要对她太苛刻啦。” “本来她唯一能打压安安的就是修仙的资质,可自从经脉被废后连这个优点都没有了,很可怜的。安安拥有了这么多,不应该和她这样一无所有的可怜人较劲呢。” ------------ 第二十一章 罕见雷劫 这话一出,众人都心悦诚服,纷纷夸赞许宁安。 “还是安安格局大,光这一点就甩那个心胸狭隘的毒妇几十条街。” “这次安安洗髓后资质提升了不少,年纪轻轻就筑基成功,又有烈火阎罗雀这么珍贵的灵兽,以后肯定是我们雪鹤峰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修士!” 许宁安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安安运气好罢了,更是师尊师兄他们疼我,把好东西都用在了我身上,不然到现在都还只是炼气修士呢。”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安安这么招人喜欢,更是一种天赋。”一个同门连忙道。 “就是,老天都是有眼的,知道该让什么人走运,绝不会便宜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东西。” 话题就这样又转回了姜姮身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羞辱嘲讽她,又催促着许宁安赶紧下注。 “安安,你就押这个吧,我们试着占卜过,胜率很高。” “是啊,你赢了我们都开心,灵石就当是给你买点心啦。” 许宁安见推却不过,笑盈盈地掏出一块灵石丢在他们说的位置上。 她还特地声明:“我不是真的觉得师姐会这个时候假装失败出关,只是为了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而已,你们不要误会。” “哎,其实挺心疼师姐的,为了虚荣做到这个地步……”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天色大变,乌云密布,隐有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 狂风袭来,飞沙走石,天空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光圈,逐渐的从黯淡到光芒四射,照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反应快的峰内弟子大吃一惊:“雷劫?这是宗内哪位前辈在冲击元婴或化神??” 在此界,一般只有结丹期及以上的修士突破的时候会引来此等异象。 结丹以下境界的突破,就算破例有雷,也只是一阵子就过了,很少有这么惊天动地的阵势。 众人慌忙分散回到各自洞府,一些胆子小的还祭出全部防御法器,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虽说突破渡劫的天雷并不会殃及旁人,但其他异象不一定。 像他们这种炼气筑基的弟子,肉体大多没有强横到刀枪不入的境界,挨一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姮的洞府外。 韩玠看着天空的异象,又感受着洞府内汹涌澎拜的灵气波动,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是冲击结丹,为什么…… 洞府内,姜姮闭目打坐,面容平静如石雕。 可她的身周,却散发着黑色与金色的光芒,耀眼无比。 体内的灵气冲撞交汇也极其激烈,黑白两道灵流气势汹汹你争我夺,呼啸厮杀! 姜姮已经算是很能忍痛的了,可在金丹快要成型的那一刻,她依旧微微蹙眉,险些破功。 身体仿佛被无数张大手生生撕扯开来,痛得钻心! 却不能出声或动弹,只能咬牙硬抗。 不知忍耐了多久,排山倒海的痛苦褪去,姜姮忽地整个人一轻,神识也被拉去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身体被香软的花海包裹着。 腹部暖洋洋,轻飘飘。 姜姮呼吸着这清新芬芳的空气,恍惚低头看去,却发现一粒小小的金丹在灵海内漂浮着…… 就在宗内不少人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位前辈渡劫成功时,姜姮缓缓睁开了眼,出了洞府。 早有预料的韩玠笑道:“恭喜姜师妹。” 姜姮回礼:“多谢韩师兄为我护法,若不嫌弃,我请你去醉仙楼喝一杯。” 醉仙楼是青岩镇上最受修士们欢迎的酒楼。 修仙之人筑基之后便已辟谷,吃喝东西不是为了果腹生存,单纯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给自己寻点乐子。 醉仙楼酿造的灵酒甘醇味美灵力充裕,还附带着点儿净化养魂的功效,因此远近闻名。 而青岩镇位于几个修仙宗门的中间地带,仙凡混杂,是不少门派弟子们放松玩乐的去处,也是不少凡人历经艰辛前来碰运气寻仙缘的宝地。 韩玠欣然答应:“好,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宗门报备一下你结丹成功的事,往后有许多地方要按照规矩给你提升待遇了。” 姜姮点头。 结丹期是宗门修士等级地位真正的分水岭,一旦成功结丹,那便是宗门的中流砥柱,其他势力争相拉拢的高等修士,并且也有了光明正大收徒的资格。 万灵宗这种有名有姓的门派,结丹期修士也才三十多个,可见其稀少程度。至于再往上的元婴化神,那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能了。 乘坐着韩玠的飞舟前往宗门长老堂时,姜姮看着自己的手心,心潮难平。 恶罗道第一层大成后,她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结丹冲击。 冲击过程中,她深刻领悟到了“不退”这一境界的逆天强悍之处。 结丹前三次都是失败的,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像是要境界倒退,可在恶罗道的加持下硬是成了反向作用,一次次逼近圆满,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成了。 也就是说,别人风险极大的豪赌行为,于姜姮而言,却是近似保底的稳妥大道。 一次不成就两次三次,每一次都会累积成功的概率,突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拥有这么一个利器,境界越往后,其威力越可怕。 突破渡劫陨落属于“失败”,并不在“身死”的前提定义里。恶罗道的身死,是指其他因素导致的修士死亡。 所谓不退就意味着不会失败,故而不会渡劫死亡,这是多少后期大能修士的心魔忌讳? 光是不会渡劫失败陨落这点,就能把无数修仙者甩在身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对恶罗道的理解越深,姜姮就越能发觉它的强大可怕,心生敬畏。 两人到达长老堂时,里头早有一位长老和几位掌峰在等着了。 他们喜气洋洋聊着天,感慨万灵宗风水优厚,又出来一位大将。 虽不知是谁,但看这天象不是元婴就是化神,万灵宗在此界的名头和实力必然会提升许多。 在得知突破的是姜姮时,几人都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鲁长老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说,刚刚那雷劫……是冲击结丹的动静?!” ------------ 第二十二章 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 鲁长老的反应,倒不是嫌弃前来报备的仅仅只是个结丹修士。 他震惊的是,筑基冲结丹,就有这么可怕的雷劫?! 姜姮有些不解。 她在洞府内沉浸突破,出来的时候天象已经散了,并不知那些风云变幻雷电交加:“是,鲁长老有什么疑问吗?” 鲁长老有些恍惚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眨了眨眼:“没,没疑问。” 说着换上了笑脸:“姜师侄年纪轻轻就突破到了结丹境界,实在是潜力无限,大有可为啊!” 几位掌峰也说了些勉励之语,神色比以前看到姜姮时和悦了许多。 雪鹤峰的事虽是他们自己的内务,但有一位化神后期修士和两位元婴修士坐镇,本就比一般峰头要强势威望。 那些主事之人的态度,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其他人。 沈砚初看起来没什么偏向,然而江淮序明显是站在许宁安那边的,他们几个看在江淮序面上一直对姜姮比较冷漠。 今天之所以有所改观,不仅仅是因为结丹期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姜姮的年纪,还有这次突破时异常的天象,似乎天道在暗示些什么。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姜姮都是个不可小觑的好苗子,没必要把事情做绝,路堵死。 姜姮也感受到了这些前辈们态度的变化。 她有些想笑,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得体回应。 按照万灵宗的规矩,结丹期的修士可优先挑选心仪的洞府,每个月宗门供应的灵石数量大增,也可以带头接一些高等级任务,并单独决定队伍人选。 鲁长老看过雪鹤峰的洞府地图后,笑道:“你如今住的是本峰最好的一批洞府之一,想来是不用换了。” 姜姮沉默片刻,问:“鲁长老,我可否单独住在雪鹤峰外?” 鲁长老有些为难:“除非你和云隐仙君断绝师徒关系,重新划分在其他元婴及以上修士名下,不然是没有办法搬出去的。咱们万灵宗适合修炼的地盘,基本上都被元婴及以上修士分完了,各有归属……” 姜姮抓住了他话语里的细节:“也就是说,如果哪天我也成了元婴修士,就可以决定自己洞府的位置了?” 鲁长老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 如今万灵宗有好几位元婴修士寿元将尽,并且没有多少突破的希望,不过是留在宗内做镇山宝与吉祥物。 这姜姮才刚结丹,等她元婴的时候,估计那几位老前辈也差不多都走了,正好空出新地盘来。 姜姮垂眸:“我明白了,多谢鲁长老告知。” 二人离开后,几位掌峰和鲁长老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才刚结丹,就想着元婴的事了。” “毕竟年纪轻天分高,又是云隐仙君的亲传,狂妄一点很正常。” “不是说云隐仙君现在不喜……” 鲁长老赶紧打断这个话题,命自己的弟子按照规矩筹措恭贺姜姮进阶的礼物,体体面面送到雪鹤峰的清灵殿去。 无论姜姮和同峰们关系多僵,像这样与有荣焉的大事,还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走一遍过场的。 东西送到之时,许宁安等人正在和江淮序描述当时的可怕情形。 “那雷真的好吓人啊,把我的烈火阎罗雀都吓得直往我怀里缩,它明明胆子一直很大的。” “安安回洞府后,捂着耳朵不敢睁眼睛,总觉得那雷也要劈到我身上,呜呜。” 许宁安扯着江淮序的袖子,可怜巴巴道。 江淮序摸了摸她的发:“下次害怕,就来我洞府躲着。” 许宁安嗷的一声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那三师兄答应我,最近都不要出远门,不然以后打雷人家都不知道该找谁了。” 江淮序嗯了一声。 许宁安欢呼一声,眼睛亮晶晶的。 其他峰内弟子们看着这一幕,各个面上都露出了吃到糖的笑意。 小师妹娇俏灵动,三师兄清冷出尘,这两人在一起好般配呀,怎么看怎么养眼。 只可惜,这么一朵高岭之花,偏偏被姜姮她…… 大家都想到了那个恶心的女人,话题也不由自主又偏到了她的身上。 “你们说,这次宗内前辈渡劫阵仗惊人,会不会给了姜姮失败的借口啊?” “哈哈,还真别说,很有可能哦。” “她要是真的这么为自己开脱,那我可要笑话她一辈子了,谁给她的勇气,觍着大脸碰瓷人家前辈!”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讽刺得正痛快时,鲁长老那边的弟子抬着丰厚的庆贺礼来了。 满满两大箱子,一箱子是灵石,另一箱子则是些丹药和符箓,每一样都价值不低。 为首之人对着江淮序拱手道贺:“恭喜雪鹤峰,又出一位修仙之才!不愧是万灵宗人才最多的峰头,更不愧是云隐仙君的亲传。当然,这其中,必然也少不了江前辈对自己师妹的教导。” “我们长老那边还有贺礼相赠,他正在亲自挑选,晚些派人送过来。” 此话一出,除了江淮序外,所有人都沸腾了。 筑基成功的确是喜事一桩,但宗门如此郑重其事庆贺的,还是头一回。 不愧是他们的小师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许宁安也被这个意外的体面砸得有些头晕了,笑盈盈道谢:“多谢几位特地送东西过来,一路辛苦了!只是……这样破例偏爱安安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好?” 几个人被她说得有点迷糊:“破例偏爱?许师妹指的是?” 许宁安清清嗓子,面上泛起点红晕:“我只是成功筑基,按照宗门规矩不应该收这么重的礼,不过鲁长老如此重视,也只好……” 为首的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打住她的话头,避免场面更尴尬。 “哈哈,许师妹真是幽默风趣呢!不过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姜师姐的。” “姜师妹年纪轻轻就成功结丹,方才震撼至极的天象就是她引出来的,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们长老说了,能引动这样渡劫天象的人将来必不可小觑,云隐仙君座下弟子各个都如此出色,他真是好眼光啊!” ------------ 第二十三章 脸被打肿了 清灵殿里顿时安静得可怕,许宁安的笑容骤然凝固在了脸上! 不知是谁喃喃出了声:“怎,怎么可能是她……” 不久前那些嘲笑讥讽,此时如同化作了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姜姮她,居然真的结丹了…… 他们先前的赌局和恶意猜测多么愚蠢可笑,像是一群蝼蚁在指指点点破茧而出的蝶! 许多人的脸涨得通红,先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尴尬。 许宁安更是又气又急,抿了抿唇,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江淮序倒是还算镇定,派了个峰内执事带着人把这些礼物送到姜姮洞府去,又客气了几句场面话。 送东西来的人发现气氛不对,不敢耽搁,找了个借口提前告辞了,其他峰内弟子也狼狈不堪告退。 许宁安一把扑进江淮序怀中,大哭起来。 真的好丢人,刚刚居然会以为那些东西是给她的,要是被姜姮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 江淮序安慰小师妹:“没事,你迟早也会结丹的。” 许宁安抽抽噎噎点点头,把江淮序抱得更紧了。 沈砚初等人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夏知渝。 “不是吧,她经脉都几乎全废了,还一次性结丹成功了!?” 想当初他结丹,是战斗时重伤误打误撞遇到了机缘,当即抓住时机用了许多师门宝物辅助,还有师兄他们帮忙,也足足失败了四次才成功。 姜姮的条件这么不利,勉强发起冲击冒险,却直接成了?! 沈砚初心中激动,面上维持住了平静:“这可是个好消息,四师弟,你去和库房那边的执事说一声,准备筹办庆贺宴会,我去找师妹,问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他决定了,这次的宴会一定要比安安筑基那次更加盛大。 既是给雪鹤峰长脸增加威望,也能以此为契机修复他们和师妹的裂痕,弥补她那受过的那些伤害。 以后安安有的,姜姮也会有,他不会再忘记自己另一个师妹了。 夏知渝才要去,许宁安忽然尖着嗓子喊:“我不同意!” 霍时倾和夏知渝齐刷刷看向她,沈砚初亦是不解:“为什么?” 许宁安抽泣着道:“没有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们要是敢为她庆祝,我就不和你们好了!” 说着,赌气跺脚跑了。 几人面面相觑,江淮序却是清楚许宁安为什么闹别扭:“方才鲁长老派人送礼来的时候,安安以为是她的,丢了不小的脸。宴会的事晚些再说,我们先哄好安安吧。” 没办法,四个人只能一起来到许宁安的洞府,百般做小伏低的哄。 可无论他们怎么逗许宁安开心,甚至松口答应以前不让她做的事,许宁安就是咬死了不肯让他们举办姜姮的庆贺宴会。 “安安就是这么不懂事,你们不要喜欢安安,去喜欢师姐好了!” 许宁安眼泪汪汪,哭得鼻尖一抽一抽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霍时倾无奈,轻轻捏了捏许宁安的脸颊:“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怎么可能喜欢她,师兄们都只喜欢安安啊。” 夏知渝也连连点头:“就是,不过是看在同门面子上而已。安安,你以前不都劝我们不要对她太冷淡吗,怎么我们想开了,你反而想不开了?” 许宁安咬唇:“因为她针对我,故意挑我筑基的时候结丹,就是为了打压我的风头。以前那么多次欺负我,我都忍了,可是人都是有脾气的。” 自从姜姮死里逃生性子大变后,许宁安模糊感觉到,有很多事开始朝着她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曾经的姜姮又蠢又呆,一根筋追着师兄们想要和好,结果弄巧成拙越来越招人讨厌,她自然是乐意装好人,衬托自己的善良无邪。 可现在的姜姮不知道是哪里搭错了筋,居然开始走以退为进路线,效果还很好。 有些给她挖好的坑,也不往里头跳了。 在她的装可怜下,本来十分厌恶她的师兄们,隐隐有了点动摇的趋势,这让许宁安十分不安。 今日不比以往,她自然是要牢牢霸住师兄们,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们推到姜姮那边去。 夏知渝十分心疼小师妹,转脸对沈砚初道:“大师兄,要不这次的宴会还是别办了吧,你看安安都难过成这样了。” 他不觉得姜姮是在故意刺激安安,可安安哭得这么可怜,这话不好说出口,不然她肯定哭得更厉害。 沈砚初微微失望地看着许宁安。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个平素乖巧可爱的小师妹,面容有些陌生。 尤其是她一边哭一遍偷偷看他们几个人反应的细节,仿佛是面上的人皮面具,边缘处稍微卷起了一个角。 顺着那个角撕下来,会看到什么呢?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出,沈砚初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挥散开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恶意揣测安安,安安有多纯真善良,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沈砚初有些头疼,问另外两个人:“你们的意思是?” 霍时倾冷冷道:“还是别自找没趣了,她连护法都不找我们,用得着我们和她庆祝?随便送点礼物过去,敷衍一下就是。” 许宁安立即抬起脸:“礼物也不许送!!” 霍时倾神色缓和许多,哄着她:“好好,我不送。” 江淮序向来是直接坦然护着许宁安的,意见和霍时倾一样。 “我也觉得没必要。姜姮最近一直刻意和师门划清界限,如果她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我们过去就是上了她的当;可如果不是,她只会觉得我们烦。” 这话一出,沈砚初沉默了。 原本燃起来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他发现想要修复大家和姜姮的关系,似乎比想象的更艰难。 不仅其他人不配合,姜姮那边更是对他们抗拒疏远。 本来还打算通过小师妹说服大家的,可为什么小师妹也忽然这么不懂事起来? 许宁安崇拜地看着江淮序,眼里的星星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愧是她三师兄,一下子就说到了点上,连向来摇摆不定的大师兄都哑口无言。 大师兄也真是的,总是这么过分温柔,把温暖分给不该给的人。 师兄们的爱和关怀,都是她许宁安一个人的! ------------ 第二十四章 勾搭是什么意思 姜姮和韩玠一起来到了青岩镇的醉仙楼。 店小二虽只是凡人,却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估摸出了这两位是境界不低的修仙者,热情洋溢地迎到了视野极好的厢间。 姜姮有心感谢韩玠,特意点了最贵的灵酒和最受欢迎的菜肴。 东西都端上来后,姜姮举杯敬他:“多谢韩师兄一直以来的照顾,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韩玠笑着回敬:“客气了,本就是同门,理应互相帮助。” 两人一饮而尽杯中酒,韩玠从储物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姜姮。 姜姮接过,只见是一个黑色的小鼎,不由得疑惑:“这是?” 韩玠道:“是我从一个魔修巢穴得来的多用鼎,既可以炼丹也可以炼器。你如今已结丹,可用丹火,以后自己学着炼制些基础的东西,既可以省下不少灵石,还能有所顿悟,有益于修炼,就当是我送你的结丹之礼吧。” 姜姮高兴之余,又有些局促:“本来说是请韩师兄喝酒道谢的,结果又收你东西。” 可以说,韩玠这个礼物真是送到她心坎里了。 本来她还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结丹后依旧继续大量生啃灵药一事。 现在有了这个多用鼎做借口,往后再想大批量收集灵药,似乎就很理所应当。 问就是她想要练习制丹,但技艺不精糟蹋了太多材料,谁也不会怀疑这个说法。 韩玠笑:“不过是个普通玩意,不用这么在意。你如今结了丹,以后我多的是要找你帮忙的地方。” 姜姮感激点头。 两人聊着结丹后的宗门任务等杂事,不知不觉间就天黑,该回去了。 姜姮难得遇到开心的事,又是和意气相投的人对饮,不免多喝了几杯。 这灵酒本就是专为修仙者酿制的,不比凡酒,即便是结丹期修士也会产生醉意。 二人飞回了万灵宗,在姜姮的洞府外停了下来。 姜姮才下飞舟,脚下有些虚浮,身子一个踉跄。 韩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可还看得清?” 姜姮站直身子:“没事,方才只是有点眼花而已,现在好了。” 韩玠点点头:“早些回去歇着吧,你今天喝了不少。” 姜姮和韩玠告辞后,脚步轻飘飘地入了洞府门,却迎面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方身上冷冽的沉香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在看清是谁后,姜姮猛地后退一大步。 “二师兄这么晚来我洞府做什么?” 她的语气和面色一样漠然。 霍时倾冷冷道:“鲁长老那边送了你结丹庆贺之礼,大师兄让我给你带来。” 姜姮冷淡道:“知道了。” 说完就要避开他,往床榻那边走。 才走没几步,便被霍时倾一把攥住手腕用力拖了回来,把她抵在了洞府的石壁上。 他俯视着姜姮,眸色冷厉得可怕:“这就是你和师兄说话的态度?就算结丹了又如何,我想要教训你也是轻而易举。” 姜姮眉头都没动一下:“二师兄是结丹后期,想要教训我的确容易。不过凡事都要讲道理,宗门可不允许恃强凌弱。” 霍时倾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恃强凌弱?对师兄不敬本就该罚,无论我怎么教训你,外人都插不了手。你以为勾搭上了韩玠,他就能干涉雪鹤峰的内务,从我手中保住你吗?” 姜姮的脸终于有了情绪:“勾搭是什么意思?” 霍时倾冷笑:“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吗?刚才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们两人搂搂抱抱的,想是早就有了不可告人的……” 他的话语未尽,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力道朝着自己袭来,本能打开了防御结界! 姜姮这一击用上了不小的力道,即便是霍时倾也略有些狼狈,被震得倒退几步。 他仿佛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事,震惊地看着姜姮:“你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 姜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你继续污蔑韩师兄,我还会继续动手。” 霍时倾怒极反笑,挥手展出无数条神识锁链朝姜姮袭去。这些锁链如同灵蛇,铺天盖地呼啸而出,朝姜姮猛然冲去。 姜姮全力反击,可实力上的差距到底是让她落了下风。 没多久,她就被霍时倾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了床榻上,他俯身压了下来,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应该感谢峰内有斗法禁制,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霍时倾咬牙一字一句道,面容阴沉。 姜姮当然知道这一点,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出手,发泄自己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意。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霍时倾看着她这样,心中的怒火更甚,才要说些挖苦讽刺的话,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掀飞开来! “你在做什么?!” 沈砚初又惊又怒,他解开床上姜姮身上的神识锁链,又慌张检查她的脖子是否受伤。 霍时倾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冷笑:“大师兄急什么,我还能真的杀了她不成?” 确认姜姮没有什么大碍后,沈砚初放下心来,沉着脸看向霍时倾。 “我让你来给她送东西并恭贺她结丹,为什么动起手来了?” 许宁安不让他们给姜姮送突破的礼物,沈砚初便折中了一下,让霍时倾把鲁长老个人的贺礼送来。 如此就只是帮忙转交,不算他们送的。 这样既不会惹小师妹伤心,又可以创造二师弟和师妹交流和好的机会。 可没想到,霍时倾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弄砸! 得亏他心中一直有点不定,实在不放心悄悄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一来就听到里头的打斗声。 霍时倾懒得辩解,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沈砚初把姜姮扶坐起来,心中沉甸甸的,欲言又止。 明明有很多话想和师妹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姜姮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呼吸。 她慢慢推开沈砚初,语调平平:“我先前和大师兄说的话,大师兄忘记了吗?” 沈砚初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一滞。 他沉默许久,苦笑:“师妹,我只是修仙者,并不是真的神仙。” “只要是人都会有疏漏错误之处,我能力心境不足,做不到真正的面面俱到一碗水端平,并不是虚情假意,故意伤害师妹你……” ------------ 第二十五章 没事别来打扰我 姜姮听着沈砚初的解释,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 沈砚初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以后大师兄再也不试图一碗水端平了,只站在你这边。你是我第一个师妹,相处的时间也比和安安长久,我本就该偏着你才是。” 姜姮没忍住笑了一下:“大师兄这话,自己信吗?” 沈砚初加重了手上的气力,把姜姮的手握得更紧:“我以心魔起誓,以后一定要努力体谅你的心情,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我是真心想要好好弥补改善,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以心魔起誓,可以说是修士最郑重动真格的起誓方式了。 这个不比天打雷劈,是会印入识海如影随形的赌咒,一旦撒谎第一个骗不过的就是自己。 如果是曾经的姜姮,她一定会被打动,红着眼抱住沈砚初,像小时候那样在他怀中大哭。 可现在的她,只是用淡漠的眸子看着沈砚初,心境没有半分波动。 她没有办法再信他们任何人了。 不过,暂时没必要和沈砚初撕破脸。 毕竟还需要他这个大师兄的震慑,减少其他人对她的骚扰和攻击。 姜姮垂眸:“大师兄如果真的想弥补我,就看好二师兄,别让他再来我这里发疯。” “另外,我以后打算独自潜心修炼,没事的话别来打扰我,可以吗?” 听到这话,沈砚初就知道,师妹还是没有原谅他,也不信他。 但他能够理解。 过去受了那么多伤害,有几个人能轻易放下尖刺和戒备的。 没关系,他会一点点让师妹看到他的心,最终和好如初。 沈砚初答应了姜姮:“那你好好休息,以后缺什么尽管来找大师兄。” 姜姮嗯了一声。 离开姜姮的洞府时,沈砚初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和周围黯淡的景致,心中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这里明亮温馨,热闹欢乐。 大家开开心心聚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会分离。 才短短几年时间,就物是人非到了这等地步。 沈砚初忽然冒出一个极其诡异的想法——如果许宁安,没有因为当初那个意外被师尊收为亲传就好了。 这样他们便依旧相亲相爱,再无隔阂怨恨。 沈砚初很快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神色微变,心也剧烈跳动着。 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安安那么无辜美好,他是怎么忍心冒出这种残忍念头的? 沈砚初平复呼吸,强行按下杂念,御剑飞离。 姜姮确定沈砚初走远后,把储物袋里的灵药全部倾倒出来,一边自己吃,一边喂给朱朱。 身为一个蛋,朱朱吃灵药的方式很特别:它蹦到灵药上面,滚来滚去一会儿后,灵药就渐渐消融消失,蛋壳也随之发一会儿亮,好一阵子方才恢复寻常。 这次恶罗道进阶与结丹,姜姮把从小洞天带回来的灵药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已是恶罗道一层的她,胃口变得更大,有时候吃起灵药来比万灵宗那些食草灵兽还猛。 再加上朱朱如今也有了灵药的需求,是时候去补一波货了。 姜姮来到药堂,一边给季师叔打下手帮忙,一边询问他宗内弟子大批量购买灵药是什么价格。 季师叔有些惊讶:“怎么忽然想着要买灵药了,小洞天带回来那些不够你用吗?” 姜姮早就想好了理由:“最近学着炼丹,糟蹋得差不多了。” 季师叔有些心疼:“傻孩子,那些可都是珍贵灵药,炼丹的话可以从低级的丹药开始试,材料也尽量用便宜的,锻炼手感的效果都一样。” 姜姮道:“多谢季师叔提醒,下次知道了。” 季师叔思索片刻,回答她刚刚提出的问题:“咱们万灵宗自己种植的灵药不多,药堂这边尚且不够用,还需往外头采购或者任务搜集来。” “你若是想一次性多买些寻常灵药练手,不如去青岩镇那边找收货的商人,他们有固定合作的家族或小门派,你拿我药堂的牌子去,可以讲讲价。” 姜姮谢过了季师叔。 她帮着整理归类好药材后,眼见着天色还早,便要往青岩镇去。 季师叔叫住她:“如今你已是有头有脸的结丹修士了,总自己御风不太像样子,买个飞行法器吧,可以省不少灵力。” 姜姮犹豫了一下,点头:“那我去青岩镇顺便看看。” 御风而行飞着飞着灵力不够了,还是得吃灵药或者拿灵石补,长期算下来,的确是用法器更省。 姜姮飞到了青岩镇外,寻了个合适的地方落下来,改为步行进了镇子。 这里虽说是仙凡混杂,可凡人的数目不到十分之一,人群里大多都是修仙者。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很少有修士会在这里展露那些异于常人的神通,大多和凡人一样来往行动。 他们收起了飞行的法器,巨大的灵宠也会缩小身形,像是俗世的猫狗小鸟一样,跟在主人身边四处好奇地打量。 是因为这镇子的店铺房屋充满了俗世气息,还有那些卖力招揽生意的凡人们,勾起了他们踏入修仙大道前身为凡人的回忆吗? 所以才这么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里的氛围,暂时地回到过去的梦里。 姜姮本人倒是没有这样的兴致。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云隐仙君捡回了万灵宗,难得一点关于村子的回忆,都不是什么好的。 无父无母的孤女,向来是受尽欺凌的存在,能活到被捡走都算是不错的。 姜姮逛了一会儿镇子,发现了一家类似药铺的地方,便走了进去。 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仙子需要些什么?” 在青岩镇,无论境界高低是修是凡,女的统一称仙子,男的就是仙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吹捧过了头,总比看走眼叫低了身份的好。 姜姮拿出季师叔给她的牌子,展示给伙计看:“我是万灵宗药堂的人,需要采购一批灵药。你们这里价格是怎么定的?若是比其他地方划算,往后就只在你们家买。” 伙计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冒光,这可是大主顾啊! 万灵宗可是响当当的名门大派,又在青岩镇附近,知根知底的。和他们做生意,稳当又体面! 他忙不迭请姜姮往里间坐,一边派人捧了清茶上来,另一边去请掌柜的。 掌柜的很快就赶来,恭恭敬敬向姜姮行礼请安,又搓着手问:“不知贵宗需要哪些灵药,分别要多少呢?” ------------ 第二十六章 月牙船 姜姮把早已想好的那几种灵药名字报了出来:“若是一次性买得多,你们这里是什么价?” 她说的这些,都是比较容易获取的灵药,价格也是相对低廉的。 掌柜的也不奇怪,毕竟人家是头一次和他们店铺合作,肯定不可能上来就是大单子。 一般都是先从便宜的货色入手,考察他们的能力和人品,等通过考验了再买贵重的灵药。 于是掌柜的丝毫没有怠慢,笑容可掬道:“若是卖给散客,雨霖树叶六块下品灵石一斤,白雾果十五块下品灵石一斤,飞蝴常青蔓则是八块下品灵石一斤。” “仙子既然是万灵宗药堂的人,这些东西自然是整筐的买,就给打个……七折吧!” 掌柜的咬咬牙道。 这个价格,利润实在是有限。 但若是攀上了万灵宗这样的大树,好处可不仅仅是灵石,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了也有个仰仗。 姜姮在心中飞快地算了一遍账。 如今她手里的灵石除了先前沈砚初给的,霍时倾赔的,还有小洞天里那些自己用不着的妖兽材料售卖所得。 这次结丹,宗门又送了一箱子灵石来,以中品为主,也有一些上品的。 这铺子的筐子她刚刚扫了一眼,整筐至多百来斤,又是七折,她完全买得起。 于是姜姮淡定地点了一下头:“这个价开的还算诚心,那就这三样先各来十筐吧。若是这一批灵药质量都还不错,以后就定在你们家买了。” 掌柜的连忙派人去装点过秤,殷殷勤勤地开了单子,又额外赠送了姜姮一捧清心养神的灵花。 这种灵花用处很有限,所谓清心养神的效用也是噱头大于实际,可架不住它实在貌美。 不但好看,香,还长久放不坏。 放在花瓶里都不用放水或者其他滋养之物,就能安安静静地美上几十年,很受那些有闲情雅致的修仙者们欢迎。 姜姮轻轻抚着这些花,总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重生的她结局下场如何不知,可至少眼前甩脱了那些执念的她,头一次如此轻松清醒。 和这种花一样自顾自绽放着,不再去期盼其他人的目光。 姜姮心中一活泛,顺手赏了掌柜的几块灵石。 他欢喜得连连行礼,热情洋溢地送出老远才舍得回去。 姜姮又逛了好几家铺子,根据价格和质量定了其中两家的货,依旧是每样十筐。 才要回去,她忽地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买飞行法器了。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姜姮直接进了镇上最有名气的多宝行,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要求和预算。 多宝行掌柜和其他掌柜一样,大概是受过什么毒打,并不因为她的预算少就拿鼻孔看人。 他笑得一脸褶子,热情地向她介绍这个价位的法器。 大多数是剑,其次是花座形状的,剩下的则稀奇古怪,什么样子的都有。 姜姮一眼看中了一个月牙儿形状的船型法器,指了指它:“我就要这个了,多少灵石?” 多宝行掌柜道:“三十块中品灵石,仙子是直接付账呢,还是挂在万灵宗单上?” 姜姮道:“现付。” 说着把灵石放在面前的台子上。 多宝行掌柜连忙验过灵石,确认无误后,笑容满面地把法器的禁制解了,双手奉上。 不愧是生意做得最好的多宝行,法器里头还附带着写有使用方法的玉简,省去了摸索的工夫。 姜姮研究了一会儿玉简,按照上头说的注入一股灵气。 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法器顿时变成了普通船只大小,姜姮坐了进去,默念驱使口诀。 月牙船腾空而起,稳稳当当地朝万灵宗所在的方位而去。 才飞没多久,忽然后头传来韩玠的声音:“姜师妹?” 姜姮连忙停住船,回头看去:“好巧,韩师兄这是也要回宗?” 韩玠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姜姮一身素色衣裙,端坐在月牙船里,怀中还抱着一捧灵花。 夜风吹拂着她的袖摆,扬起她的青丝,如同月中仙子,娇妍与清冷两种相反的气息却结合得毫不矛盾。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平素漠然呆板的姜姮,今夜似乎放松舒展了不少。 就像一朵始终紧紧闭着的花,稍微开了些许,就在不经意间绽出惊人的绝丽。 “韩师兄?”姜姮有些疑惑。 韩玠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叫错人了,姜师妹平时不喜装饰,洞府里也是简洁无比,没想到居然会特地来青岩镇买灵花。” 姜姮一怔,解释:“不是特地买的,是买别的东西掌柜的附赠的。” 说着分了一半,递给韩玠:“这个挺香的,闻着很舒服,对修炼应该有点好处。” 韩玠接过花:“这是你新买的飞行法器?” 姜姮道:“是,韩师兄来我这边吧,我这船可以坐几个人,何必浪费灵力开两个法器回去。” 韩玠也不和她客气,轻巧利索地飞到了她的月牙船上,收起了自己的飞船。 两人说了一些炼丹的事后,韩玠忽然想起什么:“宗门发布了新的剿杀魔修任务,报酬不错。可惜药堂的人都懒懒散散,不肯接这样冒风险的任务,没人和我一起,你可愿意同去?” 姜姮欣然答应:“好。” 她一直等着韩玠开口好偿还人情,等到现在,她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和韩玠分开回到自己洞府后,姜姮清点起了储物袋里的东西,为几天后的出任务做准备。 很快的,她发现一个问题。 丹药符箓和防御性法器她都不缺,缺的是趁手的攻击型的法器。 一想到被夺走的星澜,姜姮眸底闪过一丝晦暗,很快又消失无踪。 现在开始炼本命灵剑也来不及了,就算用再好的材料,把剑身磨练得再坚固锋利,没有多年磨合养育出来的剑灵,威力也只会大打折扣。 现买? 她已是结丹期修士,等级相配的法器价格不菲,而且还不一定能碰得到。 当然,就算碰到了,她也不会买的。 双修了恶罗道的她,对灵力的需求远超一般修士,灵石用来买灵药都勉强,实在是没有余力花在其他地方。 姜姮忽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是去剿杀魔修,那从魔修身上搜来的法器,归谁呢? ------------ 第二十七章 障眼法 次日,姜姮带着这个疑惑去找韩玠。 传音符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贵,况且要问的问题有几个来回,一张肯定打不住,还是不浪费了,直接上门吧。 她上一世只顾着追逐那些晦气玩意,到死都没能成功结丹,自然也接不到高等级的宗门任务,不明白其中门道。 剿杀魔修不是小事,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是。 药堂的同门们都很友善,听说她找韩玠,立即有人主动说带她过去。 “姜师姐跟我来,韩师兄的洞府位置有点偏,还有很多隐藏术法,第一次去的人大多都昏头昏脑找不到呢。” 姜姮谢过了这位师妹。 果然正如她所说,韩玠的洞府隐藏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山谷里,外头长满了各种藤蔓灌木,不用法术清除周遭的迷雾伪装,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洞府。 师妹告辞离开后,姜姮看了一会儿洞府门附近,试探着叫了一声韩师兄。 许久后,韩玠终于出来了,面上带着些意外:“怎么想着来我这边了?” 姜姮道:“我有些关于任务的事想请教韩师兄,你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就在这里问几个问题,不方便我改日再来。” 韩玠道:“当然方便,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我的洞府又不是龙潭虎穴,进来坐吧。” 本来姜姮看出来韩玠不喜欢人打扰,才把洞府藏的这么隐蔽,没打算进去。 但架不住韩玠一再邀请,看着也是诚心的不是客套,便同意了。 姜姮跟着韩玠进了他的洞府,才刚一踏入进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瞪大了眼。 洞府内外,简直是两个天地! 从外头看,还以为是什么朴素简陋的小洞府,和她那边一样空荡荡光秃秃。 可直到进去了才发现,韩玠的洞府内部使用了空间法则和幻术,不仅敞阔得出奇,还极为华丽奢侈,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幻术营造出的碧空白云,草地上漫步的白鹤仙鹿,精巧无双的亭台楼阁,鬼斧神工的瀑布山石…… 韩玠领着姜姮来到花园里的亭中坐下,此处花木繁盛,万紫千红,芬芳扑鼻。 姜姮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直到一杯泛着热气的香茶被捧到跟前,她才勉强回过神来,心潮难平地接过了茶。 “韩师兄,你这洞府可真是……震撼。” 韩玠笑:“不过是些粗浅的障眼法罢了。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来我洞府内的人呢。” 姜姮诧异:“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来过吗?” 韩玠道:“是。” 他这个人虽然看着随和,实际上和每个人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也就是在姜姮面前稍微破例一些。 药堂的大家都是有分寸边界感的人,他不主动开口,自然也没人会主动要求进来坐坐。 即便是季师叔,也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子了解不深,知道的事情也大多仅限于表面罢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洞府的事后,姜姮总算提起了正题。 “韩师兄,像这种宗门定下的悬赏任务,剿杀魔修得来的东西归谁所有?” 韩玠告诉她:“看任务内容有没有特别提及到什么东西,若是没有提的,尽可以自己收下。这次的任务只是让我们杀魔修,所以战利品谁捡到归谁。” 说着韩玠笑着补了一句:“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提到了,你若是喜欢又有能力瞒住风声,可以自己收着。” 姜姮有些惊诧地看着韩玠。 她在万灵宗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教她阳奉阴违。 无论是师尊还是师兄们,向来都只是教她修仙界约定俗成的规矩准则,以及一些宗门师门的规矩,从来没有教过她这么“灵活变通”的。 韩师兄看起来老老实实泯然众人,没想到却有这样奢华壮阔的洞府,还能这么轻松说出触犯宗门律条的话,果然人不可貌相。 韩玠看着姜姮讶然的模样,笑:“听说,你师门那些人曾经也很疼爱你,护得滴水不漏。” 姜姮的神色微微沉了一些:“那只是曾经,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形同陌路。” 韩玠道:“你们闹崩了也才几年,怪不得还这么天真。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人心更是幽暗不可直视。所谓名门大派见不得人的阴私也多了去,做人如果太老实,是会吃亏的。” 姜姮自嘲一笑:“这个教训,我已经领悟到了。” 曾经的她就是太老实,以为师门之情永不会变,只要付出真心,就一定能换来真心。 可谁曾想所谓至亲和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也摆脱不了人的劣根性。 她剖开自己的心奉上,他们弃之如敝履;她下决心远离,他们反而纠缠不休。 想要弄清楚的问题问得差不多了后,姜姮起身准备告辞。 韩玠却是让她等一等,说有东西要给她。 他消失了一瞬,再出现的时候,手中捧着一把细长的宝剑。 “这次剿杀魔修危险重重,既然是我主动开口要你帮忙,自然要对后辈负责。” “我先前就注意到,你似乎没什么好用的攻击法器,这把灵剑我如今已用不上,送你了。” 姜姮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直直看着韩玠:“韩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听人心声的功法或法宝?” 为什么每次总是在她最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用她开口,就主动送上。 韩玠笑:“不是我能听人心声,只是观察入微罢了。拿着吧,不用和我客气,这个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 姜姮咬牙腼腆接过,认真道谢。 先前季师叔就说过,韩玠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想想他平时的出手大方,以及眼前这仙境般的洞府,果然季师叔所言非虚。 韩师兄还真是个低调的人,换做其他张扬轻浮些的修士,拥有这样的财力气派,早就到处炫耀显摆了。 算了,欠他那么多人情,也不在乎再添一笔。 剿魔一事不是儿戏,自己这边增加一些胜算,也对韩师兄有帮助。 现在的她手头紧张,等后期实力上来了灵石自然也宽裕,到时候再好好回报不迟。 ------------ 第二十八章 长丰郡 几日后,姜姮和韩玠同乘飞舟,飞往任务地点长丰郡。 长丰郡是齐国的一个中等郡城,而齐国又是万灵宗的地盘。 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魔修,万灵宗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都不能坐视不理。 这次任务的报酬极其优厚,还不要求搜罗什么东西上交,等同于再赚一道。可不知为何,对任务感兴趣的人寥寥无几,到最后只有韩玠一人摘下了悬赏单。 姜姮提出这个疑问,韩玠微微一笑,告诉了她原因。 是因为这个任务奖励很鸡肋,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 有能力轻松解决的人看不上所谓的奖励,而看得上的则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姜姮还没来得及提出第二个疑问,韩玠就主动告诉她自己接这个任务的原因。 “根据搜集来的线索,这些魔修的特征有些像我曾经的仇人,所以顺便来查探一番。” 姜姮恍然大悟。 至于是什么仇人为何结仇,她没有问。 虽然二人的关系很不错,可她下意识觉得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开口问,等韩玠自己愿意说了再去听比较好。 这一点识趣和默契让韩玠十分满意,越看姜姮越顺眼。 眼见着能遥遥看到长丰郡的城墙了,韩玠把飞舟停在了一个隐蔽的林中。 他一挥衣袖,顿时变成了风尘仆仆行路商人模样,手里还牵着一头背着行囊的骡子。 姜姮跟着变成了差不多形象的女子,没忘记也跟着幻化出来一头骡子。 韩玠噗的笑了:“把你的骡子收了,坐到我这头上来。像我们这种小本行商,有两个骡子反而显眼。” 姜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破了手中幻术,老老实实按照韩玠说的做。 韩玠叮嘱他:“从现在起我叫韩大壮,你叫韩小妹,我们是亲兄妹,记住了?” 姜姮肃然沉声:“是,韩师兄。” 看着韩玠微微扬起眉,姜姮改了口:“知道了,哥。” 韩玠点点头,拉着骡子,往长丰郡城门去。 他特地没用法术,姜姮也没用,等两人来到城门口时,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头发是乱的,脸是红通通的,衣服缝里还夹杂着尘土砂砾,根本就是随处可见做点芝麻大生意的小本商人。 守城的士兵把他们二人上下扫了两眼,不耐烦地伸出手。 韩玠小心翼翼地摸出几个铜板出来,依依不舍地放在了他手心。 守城兵推搡着他往里走,大声呵斥着下一位。 姜姮佩服地看着韩玠,心想韩师兄入宗门前,俗世的经验肯定不少。 他那拿出铜板的心痛畏缩模样,实在是太活灵活现了,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两人一骡进了城后,韩玠找了个极其廉价的客店歇脚,这地方连拴畜生的棚子都没有,他们的骡子只能拴在后头一颗大树上。 姜姮看着跳蚤横行恶臭扑鼻的床榻和满地的污水垃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果然修仙界再苦,也苦不过俗世。 她的洞府荒凉,可好歹干净整洁,除了冷清没有其他缺点。 这客店对她造成不了什么身体上的伤害,却足以对她造成精神上的暴击。 韩玠一边收拾行囊一边笑:“修仙可不能仅仅只是在洞府里打坐修炼,偶尔也要出来闯荡历练,多见识些有益于磨练心境,对你日后突破有好处。” 姜姮渐渐恢复了呼吸:“说得是,是我太娇气了。” 韩玠看她脸色不太好,到底还是施展了个清洁术法,把臭虫与垃圾污水都消除了。 窗户打开后,难闻的气息散去,房间里除了乱和破,倒也还可以忍受。 韩玠对姜姮道:“这几天你混入女子堆中打听关于魔修的消息,记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打草惊蛇,我去男子那边打听。” 姜姮点头。 打听消息的事,起初并不顺利。 姜姮的俗世经验实在是太少,难得的几次也是以路人身份短暂的接触,并没有深入参与。 难得几次主动搭话套话,多少有些生硬,那些女人们诧异之余戒备心起,一个个匆匆离去。 没办法,她只能暂时不主动出击,而是默默隐藏在人群里,看她们都聊些什么。 渐渐的,她摸出了门道,想出来一个办法。 这天,姜姮拿着一盆脏衣服在穿城河边捶洗,身边放着一小篓子皂荚。 渐渐的她身边聚集了些同样是来洗衣服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找了合适的石头,一边洗衣一边说话。 虽然姜姮面生,可她的手势熟练,衣着打扮什么的也和其他人相差无几,故而没几个人特别注意她。 “这几天河里的水涨了不少呢,看来十天前那一场,果然是有用。” “真的,前儿我在那块石头上洗衣裳。”另一个女人指了指被河水淹没的一块大石,感慨:“说不定再过几天,又要往后退呢。” “别的地方都不下雨,河流都干了,还是咱们长丰郡地方好,河水不干反涨。地里庄稼不用愁了,来年饿不死人咯。” “哪里是地方好,明明就是咱们的郡守大人英明……” 姜姮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飞来的路上,相邻的一些郡县干得可怕,连官道都龟裂了。 可这长丰郡却是一副风调雨顺的模样,附近的山头都是郁郁葱葱的。 更让姜姮奇怪的是,按理说,魔修出现的地方应当气氛诡异,民不聊生才是。 然而长丰郡却是热闹繁华,物资丰盛,人人面上都有笑容,一点都不像是受了魔修荼毒的模样。 倒不如说,仿佛是被什么神灵所庇佑,过的比其他地方的人都舒服百倍。 就在姜姮沉思的时候,她旁边的一个女人忽然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她:“妹子,你皂荚挺多啊,能借我几个吗?刚刚不知打哪出来一阵邪风,把我的皂荚吹跑了,回头我带一把给你。” 姜姮笑道:“姐姐尽管拿着用吧,什么借不借的,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那风还能是从哪来的,自然是她做的小手脚。 女人笑嘻嘻答应了,有了这么个小东西做桥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妹子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啊,什么时候来咱们长丰郡的?” ------------ 第二十九章 河神 姜姮道:“前些时来的,我哥是游商,打小跟着他到处跑。” 听见她是才来不久的外地人,女人顿了顿,只说些不要紧的话。 旁边的人也默默住了口,不再提河水的事。 姜姮一边捶打着衣裳,一边唉声叹气:“这年头生意可真是不好做啊,我哥箱子里那些头油胭脂,上等的成色,一路上对半的价都卖不出去,全砸手里了。” 这话一出,几个女人都眼睛亮了。 “对半的价?你哥他卖多少呀。” 姜姮早就和韩玠沟通过,悠然报出了一个让这些女人无法拒绝的价格。 并拿捏着时机,拿出了几个样品给她们瞧。 这些女子常用之物各个精美芬芳,只一看一闻就知道质量好得不行,把附近女人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们一改先前冷淡防备,极其热情地往姜姮身边凑,还有人当场就要把这几个样品全包圆的。 “妹子你把这几个给我留着,我这就回去取钱!” “哎你怎么这么贪啊,全给你包了?我们也要!” 姜姮安抚大家:“别急别急,我哥箱子里这样的东西多得是,等我回去拿来给你们啊。” “快去吧妹子,有多少拿多少来。木盆和棒槌留在这,我们替你看着,丢不了!” 姜姮回了客店一趟,从储物袋里拿出韩玠给她的那个大毛皮袋,小跑着回了穿城河边。 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不是术法变出来的,韩玠像是个许愿树,手里什么东西都有。 术法虽然方便,可容易被魔修察觉打草惊蛇,还是不省这个事了。 女人们把姜姮带来的好东西瓜分买下后,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并看出来日后还能接着占便宜,对姜姮极其热情。 这些头油胭脂拉近了她们的距离,又听姜姮说她和哥哥以后打算半定居长丰郡后,更不把她当外人了。 “你哥还是聪明啊,现在其他地方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来的闲钱买这些?要做生意就得往我们长丰郡跑。” “可不是吗,往后几年粮食越来越贵,咱们这边的人只会越来越有钱。” 她们对视一眼,笑得心有灵犀。 姜姮恰到好处露出羡慕的神情:“你们这里是不是有龙脉啊?这么风调雨顺的,肯定有龙神保佑。” 这话一出,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傻丫头,什么龙神,保佑我们的是河神呢。” 姜姮吃了一惊:“河神?” “是啊,咱们每个月祭祀河神一次,河神大人就给咱们下雨,不仅河水涨,连带着井里的水也一起变多了,完全不用愁用水的事。” 姜姮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测,不动声色继续打探:“那可真好,这么厉害的河神,祭祀起来肯定要不少猪羊吧?” 大家的眸光闪了闪,笑嘻嘻地顺着她的话说。 “是啊,不过再多都是值得的,只要河神继续给下雨,多少猪羊买不回来?” 至此,姜姮确定,这些人都知道些什么,但齐齐瞒着她。 既然她们知道,那就好说了。 姜姮洗完了衣裳,对着先前借她皂荚的女人道:“姐姐,你能陪我回客店一趟吗?今儿卖了这么多东西,怀里铜钱太沉,我一个人不敢回去。”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对她使眼色:“我哥箱子里还有些东西。” 这女人眼睛猛地一亮,满口答应。 到了客店后,两人进了房,那女人迫不及待想问东西在哪,还没开口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韩玠收到传音赶来,在房间布下结界,抽取起了女人的记忆神识。 这种手段姜姮也会,但不太熟练,一旦出了什么闪失惊动魔修反而不好,所以交给了韩玠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韩玠收了功法,若有所思。 “如何?”姜姮问。 韩玠摇摇头:“这个魔修很狡猾,无论是我那边茶馆的人,还是你找回来的这个女人,知道的都是藏头去尾的东西,真虽真,但不全。” 姜姮想了想,道:“那我们多抓些人来抽验?数量多了,再不全也能拼出个大概来。” 韩玠道:“来不及,任务时限只有三个月,我们又不能大肆公开抽验,一个个来恐怕要耽误到明年。” “不如索性赌一把,能让一个城的人如此齐心协力包庇隐瞒的,必定是地位不低颇有名望之人。” 姜姮领悟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郡守府刺探?” 韩玠点头。 姜姮微微蹙眉:“那我们得出城换个身份再重新进城一趟了,小本生意的游商兄妹,郡守府的大门只怕是够不着。” 韩玠的目光,落在了姜姮的面上。 看得她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韩玠笑:“不用这么麻烦,你把身上收拾干净,再换套整齐些的衣裙。” 姜姮心中疑惑,但还是照着他所说,用了清洁术法把身上的尘污一扫而空,又瞬间换上了包袱里的浅色长裙。 韩玠让姜姮坐下,亲自给她梳头化妆。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姜姮回到了小时候大师兄给她收拾打扮的情景。 “小花猫,怎么一身的灰土,是不是又和你四师兄切磋了?” 沈砚初一边给姜姮洗脸,一边笑着问。 姜姮骄傲地抬起头:“是,我赢了!” 沈砚初眼中满是宠溺:“赢了就好,我们的小师妹最厉害了。” 姜姮才要膨胀,忽然想到外头人对沈砚初的评价,有些不太自信:“真的是我最厉害吗?大师兄会不会对着四师兄,又是另一种说法?” 大家都说大师兄很温柔,舍不得伤害任何人,所以有时候会言不由衷。 沈砚初一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气氛稍微有些变了,姜姮忐忑:“大师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沈砚初回过神,微笑着揉了揉她的颊:“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谁也比不过你。” 姜姮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嗯!” …… “好了。小妹,哥哥的手艺如何?” 韩玠的声音把姜姮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怔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 ------------ 第三十章 不退 原来韩玠不仅仅是在帮她梳妆,更是使用了术法,稍微调整了她的容貌。 原本只是个眉眼略为清秀的游商之妹,在韩玠巧妙的妆饰下,顿时变成了一个水灵灵带娇憨妩媚的佳人。 至此,姜姮也猜出了韩玠想做什么了:“是要用美人计吗?这个倒是直接有效,只是,我世俗经验不多……” 要她打打杀杀没问题,魅惑勾引人,怕是会有些生硬。 韩玠笑:“不用刻意,和平时一样就好。多低头,少开口。” 姜姮点点头。 长丰郡的曹郡守是一个清瘦慈祥的老头子,衣着朴素,态度也很亲和。 他在得知兄妹俩的来意后,头摇的像拨浪鼓。 “使不得,使不得。我老头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里还能纳这么年轻的妾,这是造孽啊。” “你们若实在是困难,我可以给你们一些银两安身。长丰郡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只要勤奋踏实就能吃饱穿暖,不要动这种歪心思。” 韩玠不死心:“若郡守大人看不上,可否让府上的公子们来瞧瞧?也可以不纳妾,随便做个通房,给口饭吃就是了。” “大人有所不知,小人的妹妹惹来不少地痞恶霸觊觎,我一个远来游商哪里护得住。若是大人不肯收留庇护,不知哪天就被糟蹋掳走了。” 曹郡守死活不肯松口,皱着眉才要赶人,忽然一个声音从斜后飘出,带着点调侃不羁。 “父亲平时向来体恤可怜百姓,怎么今儿这么顽固死板,一个劲赶人走?” 说话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一身打扮风流富贵,和曹郡守完全不同。 看到此人,曹郡守面色一变,眉皱得更紧了:“这里没你的事,不要在外人面前放肆!” 年轻公子笑着道:“父亲,正好儿子缺个伺候的丫鬟,不如就买了她给我使唤吧。” “她哥说的没错,美人生在穷人家,向来是怀璧其罪啊。我把她收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曹郡守看着韩玠和姜姮,又看了看年轻公子,闭上眼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都是孽缘啊。” 就这样,姜姮被韩玠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郡守府,成了六公子的丫鬟。 因为兄妹俩自小相依为命,姜姮哭着扯着哥哥不肯放手,求六公子让她哥在府里留几天,六公子宽宏大量答应了。 夜里,后院卧房内。 六公子用扇子挑起姜姮的下巴,笑容中带着几分魅惑:“小美人,你来这咱们长丰郡这些天,可曾听到过什么风声?” 姜姮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是懵懂无辜的:“风声?” 扇子的边缘从她的下巴一点点滑到脖子,又慢慢挪到肩。 “对,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别的地方都干旱缺水,唯有长丰郡免受天灾?” 姜姮呆呆看着他,语气飘忽:“我,我听说是因为河神保佑,每个月祭祀一回就下很多很多的雨……” 六公子笑得更魅惑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祭祀河神的?” 姜姮摇头,面上的茫然和不安拿捏得恰到好处。 六公子眯起眼:“其实,穿城河里根本就没有河神,只有一只巨大的吸水妖兽。它吸干了地底下四面八方的水,所以周边的地方才会闹旱灾,唯有长丰郡不愁雨水。” 姜姮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妖兽?” 六公子道:“对,这个妖兽享受供奉,已经有了化成人形的能力。妖族大多性淫,它要求郡守府每个月送一对男女给它吸干精血再吃掉,吃满意了就做法下几场雨,否则就把水吸干。” “郡中的百姓们起初是害怕抵触,可直到他们发现只有年轻貌美的人才会倒霉,而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好处,渐渐的全部变成了妖兽的忠仆……” 说到这里,六公子面上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姜姮才要继续套话,忽然发现不对,面色骤然变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藤蔓缠绕在她的手脚上,身为结丹期修士的她,竟然挣脱不得! “六公子”笑吟吟看着姜姮,说出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窖:“区区结丹期修士,也敢在本座面前装神弄鬼,谁给你们的胆子?” 姜姮瞳孔一震,心中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和韩玠,都没发现此人的修士身份。 按照修仙界隐藏修为的规则,难道,此人是元婴期魔修?! “六公子”长袖一挥,原本雅致的卧房陡然变成了阴森华丽的宫殿。 不远处的角落里,是同样被藤蔓绑着动弹不得的韩玠。 姜姮想要引爆法器制造隙乱,没想到韩玠率先动了手。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登时香风肆虐灵波爆涨,就连深不可测的“六公子”也有些站不稳,踉跄着倒退数步! 光华乱闪,刺目的短暂空白消退后,姜姮身子一轻被瞬移在了韩玠身边,身上的藤蔓也都枯萎消散。 姜姮来不及道谢,站稳身子后一把抽出那把宝剑。 寒光闪烁,她双手死死握住剑柄,与韩玠并肩,同那魔修对峙。 “六公子”面容阴沉,有些出乎意料地盯着韩玠:“你居然有法宝拓印?” 所谓法宝拓印,就是高等级法宝的复刻品,威力相似,可以跨境界使用。 但只能用一次,用完就没了,即便如此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绝佳宝贝。 关键时刻,那可是保命的利器。 姜姮再一次回想起了季师叔那句话,果然韩师兄手里好东西多得可怕,简直是行走的万宝行。 难怪给她东西时毫不心疼,和散财童子似的。 韩玠问:“穿城河里的妖兽,是你的灵宠?” “六公子”不回答,狞笑着对他们发动起了凌厉的攻击! 元婴期修士的一击,对于他们这种结丹的修士而言,犹如灭顶天灾。 韩玠被震得飞出去几丈,护身法器全部轰然破碎。 姜姮的防御法器更是在瞬间瓦解破碎,脆弱得像是鸡蛋壳,洋洋洒洒化作漫天齑粉。 本能束起的防御结界,更是不堪一提,似乎是纸糊的可笑屏障。 巨大的冲击气浪携着杀意直冲她面门,在那一刻,时间仿佛滞缓了百倍。 她清晰地看到自己吐出一口鲜血,在眼前缓缓绽成一片血雾。 “六公子”看出来韩玠更难缠,于是猛烈袭向他。 韩玠的防御被卸,根本扛不住元婴修士一击,这次必死无疑。 若他死了,下一个就是她姜姮。 就在姜姮呼吸都几乎停滞之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她自己的声音—— 恶罗道第一层。 不退。 ------------ 第三十一章 失月宫 接下来发生的事,姜姮完全无法控制,更无法理解。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如挣脱了锁链的凶残狂兽,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逆着狂暴的气流杀向那魔修! 那一刻,她感受不到痛和惧,世间万物淡去,时间缓慢了无数倍。 即便是被自己的血染红了眼,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响,她依旧悍不畏死地在黑色的光芒笼罩下,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剑刺穿了“六公子”!! 看着手中的剑和滴落的深紫色血液,姜姮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韩玠被这一幕震惊得僵住了。 “六公子”更是愣愣看向自己的胸口,张大了嘴,脸逐渐扭曲,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利呼啸…… 骤然堕入黑暗后,姜姮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断续的梦。 梦中闪过许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脸。 其中有一个十分惊艳的美人,貌如昭阳,光华无双。 姜姮似乎认得他,又似乎不认得。 他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姮听不太清。 就在她本能地对那人伸出手时,耳边忽然响起了韩玠的声音,把她从梦中拖回了现实。 “姜师妹,醒醒。” 姜姮艰难地睁开了眼,发觉自己依旧躺在那魔修所幻化出来的宫殿内。 韩玠见她醒了,捏着她的脸颊,把某种冰冷甘甜的东西往她嘴里灌。 她勉强吞咽着,有些从嘴角溢出,韩玠用手指给她抹回口中。 “天露液一块极品灵石一小瓶,可别浪费。” 什么?? 这个价格把姜姮给吓清醒了。 即便身上痛得像是被一万头妖兽踩过,她还是竭尽全力稳住身子张开嘴,尽可能不漏掉半点。 或许是听到那高昂价格后所产生的心理作用。 一瓶天露液灌完,姜姮觉得伤势减轻了不少,气血灵力也恢复了许多。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要起身:“那魔修呢?!” 韩玠按住她:“已经死了。你也不想想,他没死我还能在这慢条斯理给你喂药?” 姜姮心中一凛:“是你杀的他吗?” 韩玠纠正:“是我们。你捅他那一剑让他心神大乱露出了破绽,我趁机爆了压箱底的法宝,一波把他给带走了。” 说到这,韩玠忽然直直看着姜姮:“说起来,当时情况那么危急,是姜师妹你舍命救了我,多谢。” 姜姮怔了怔:“不……不用这么客气。” 她本来想说不是的。 当时她的行动似乎是被另一个自己控制,莫名其妙就做出了那么冒险的事。 可转念想想,另一个自己也是自己。 更何况那会儿她心里说不定就是因为韩玠快死了着急,才能爆发出意料之外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恶罗道的事不好解释,就暂且让韩师兄这么想吧。 韩玠等姜姮躺着把天露液吸收得差不多后,扶着她坐起来,又为她传功治疗。 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缓缓注入姜姮后背,如溪流般在她体内流淌。 一盏茶的工夫后,姜姮身上那些最细微的伤痕也都全部消失了。 她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先前那场恶斗只是一场幻觉。 姜姮问:“韩师兄,我们接下来是回宗门禀告此事有元婴魔修下场,还是顺藤摸瓜,看看有没有其他魔修潜伏?” 韩玠道:“等我抽取他的神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再做决定吧。刚才急着救你,忘记这一茬了。” 说着来到那“六公子”的尸身前,一把捏碎了他的脑袋。 韩玠从中提取了几簇黑色的魂火,双手掌心冒出无数白光织成了细密的网,把那魔修残魂拷问得嘶吼尖叫,似是极为痛苦。 魂火映照着韩玠平静的脸,他眸底闪动的幽光,竟是比魔修的魂火更森寒几分。 虽然这的确是抽魂的常见步骤,可姜姮看着韩玠这等凶残利落的手法,心底有些微微的发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此时的韩玠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都和她刚认识时的那个亲和师兄不太一样了。 是因为有了过命的交情,所以不再端着装着,从而流露出了更多真实的自我吗? 渐渐的,韩玠蹙起了眉。 姜姮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难不成除了这个,还有其他高阶魔修?” 韩玠眯起了眼:“对。更要命的是,这次的事涉及到了失月宫。” 失月宫!!?? 这个名字,姜姮还是从师尊云隐仙君那听到的。 据说是非常古老恐怖的魔修门派,强悍到能和上界势力对抗,甚至不敬神明,意图改天换日。 失月宫的威胁之大,以至于上界不得不打破天道规则,付出惨痛代价,裂空来此大陆与下界众修士一同围剿诛杀。 那一场大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双方陨落近神级修士无数,血流成河。 最后还是上界一位大能献祭自己的性命启动了神灵级法宝——转圜镜,勉强诛杀了失月宫的宫主,才扭转了形势,一举把失月宫的修士全部消灭。 众正道修士们对失月宫刻进骨子里的惧怕,让他们竭尽所能斩草除根,绝不留半个活口,就连宫内灵兽的蛋也要给摇散黄了才放心。 后世的魔修怀念失月宫时代魔修们的鼎盛声势,打着失月宫的名号再次搅动风云,各个都坚称自己才是正统传承。 即便明知不过是噱头,和真正的失月宫没有半分关系,可还是把正道修士们吓得够呛,不管真假都要一起联手灭了。 失月宫最后一次出现在玉简记载里,是数万年前的事,如今几乎快要模糊成不存在的传说。 眼下忽然冒出这个名字,难不成是哪个魔修看了曾经的记载心潮澎湃,又要开始新一轮的魔教复兴? “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回去禀报宗主。这事牵扯太大,不是我们两个人可以处理的。”韩玠道。 姜姮肃然点头。 就算不是真的失月宫,这个名字对于魔修们而言十分有号召力,和真的没区别。 若是有人打着这个旗号招揽聚集厉害的魔修,很有可能会快速形成可怕的势力,再一次在此界掀起腥风血雨! ------------ 第三十二章 谁说你没有道侣 万灵宗宗主高君浩在听完韩玠的汇报后,神色骤然凝重! 失月宫这个名字,即便是对于现今大陆上最年长的修士来说,也不过是个仅存于玉简和遥远先辈之口的传说。 可这丝毫不影响它在他们心中的震慑力与威胁感,烙印进骨子里的畏惧,通过这种无法解释的方式,一代代流传下来。 高君浩蹙眉:“此事非同小可,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其他门派,尽快来我宗商议对策。” “既然对方的头目是元婴后期魔修……徐掌峰,你带上星斗大阵,再挑一批稳当些的结丹弟子,一起去长丰郡继续顺着这条线索调查,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徐掌峰傲然颔首。 他是孤鹜峰的一峰之主,也是万灵宗出了名的战斗狂修,最喜欢在危机与风险中寻求机缘,以及突破的契机。 虽只是元婴初期境界,可徐掌峰的实战威力在同境界修士中,都算得上是前列。 这样的事交给他来做,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因为星斗大阵需要七人布阵,徐掌峰点了七个结丹期修士一同前往。 出乎意料的,其中竟然有姜姮。 韩玠看出了姜姮面色不对,问她在想什么。 姜姮轻声道:“韩师兄你们要么是结丹后期,要么实战经验丰富或法宝颇多,只有我……” 她一个才结丹的清贫修士,平日里历练机会也不多的,出现在这个极为要紧的任务里多少有些突兀。 韩玠看了徐掌峰一眼,也轻声道:“我听人说,因为上次你渡劫时引发的雷劫天象,徐掌峰对你很是在意。” 姜姮一怔:“就因为这?” 后来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动静比一般修士大一点,可这也算不得什么吧? 韩玠点点头:“是,可能像他们这样的前辈,对于后辈的潜力都有自己的判断方式吧。总之你跟紧我就是。” 两人轻声交流的模样落在一旁的霍时倾和夏知渝眼中,两人情绪各有不同。 他们身为万灵宗结丹期修士中的佼佼者,自然也被点名参加了这次的特殊危急任务。 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韩玠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姜姮也来了? 她才刚刚进阶不久,手里也没什么重量级的保命法宝,掺和这种事真的不是送死吗? 根据韩玠所抽取的那位“六公子”的神识,这次失月宫复辟,为首的是一个号称金甲阁主的修士。 此人每每出现都以法术遮掩真容实音,不知本来面目。 像“六公子”这样的护法,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筛选目标送往阁主处。 河神献祭,不过是个幌子。那被献祭的男女只是转移注意力的棋子,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这些可怜人,谁也没注意到那些“落选”后消失的人。 失月宫真正需求的,其实是凡间有灵根之人。 消失的人全部背送往了新立的失月宫,愿意效忠的人收在麾下,不愿意的就做灵兽饲料或灵植肥料。 此行万灵宗众修士的目标,便是混入郡守府蓄积的那批人当中,顺藤摸瓜去那金甲阁主的老巢,一举剿杀。 韩玠杀了那“六公子”后,并没有惊动郡守府其他人。 而是用神识傀儡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留在府内稳住局势,顺带着监听消息。 曹郡守完全不知府里发生的惊天动地之事,看到告辞没几日的韩玠又来了,不由得神情古怪。 “你怎么又来了?” 韩玠笑眯眯道:“是六公子听说我家亲戚多有年轻貌美之人,让我带来给他瞧瞧,说是要在河神祭上献艺呢。” 听到这话,曹郡守的脸色骤然一变,最终抿紧了唇,大踏步离开。 姜姮看出来,他的面上有愧疚与不忍,但到底是没有阻拦。 河神的内幕,这个人应该是知道不少,可他不但没有阻拦,还助纣为虐,帮忙遮掩。 是为了长丰郡的子民,还是别的什么呢? 六公子院里的下人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见韩玠引着这么一群人过来,又说是六公子特意请来的,都不嫌弃他们衣衫寒酸,各个热情服侍招待。 只是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出了点麻烦。 另外几个人安排好后,轮到韩玠霍时倾他们几个时,房间不太够用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公子向来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厢房差不多都住满了,如今只剩一间客房……” 虽说都是亲戚,可又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混在一起住不太方便吧? 夏知渝才要说不要紧,反正都是自己人,韩玠就开了口。 “无妨,六公子说过让我和妹妹晚上去他房里歇息,他们两个住这就行。” 那下人露出心领神会的暧昧表情,连忙去正房里准备。 六公子向来男女通吃,这兄妹俩长得都还不错,他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姜姮才要跟着韩玠离开,忽然被人用力攥住。 她回过头,是霍时倾。 他的脸,沉得可怕:“你留下来和四师弟一起,我跟他去那边。” 姜姮问:“为什么?” 霍时倾的神情浮起几分嘲讽:“自然是因为你和知渝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睡的次数不少,我对他放心。”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可含义很明显。 那就是他对韩玠,不放心。 韩玠笑:“霍师兄多虑了,我和姜师妹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早已在客店同吃同睡了数天,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这话一出,霍时倾的脸色更沉了! 夏知渝本来无可无不可的,听到韩玠这话,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了点不舒服。 他抿抿唇,对姜姮道:“和我一起住吧,怎么说韩师兄都是峰外人,没有选择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有的选,你还和他一起,会惹人非议的。” 姜姮的脸漠然无比:“修仙者向来不怎么忌讳那些男女大防,更何况我和韩师兄都没有道侣,用不着避嫌,你们别操这种没用的心。” 霍时倾攥着姜姮的手力道更重了,忍无可忍呵斥:“谁说你没有道侣,你是把江淮序给忘了吗?!” ------------ 第三十三章 半点都瞧不上 姜姮和江淮序的关系,向来是雪鹤峰的人避之不及的禁忌话题。 当年姜姮才刚筑基,她的师尊就不容置疑地定下她的三师兄江淮序,作为她未来的道侣。 云隐仙君给出的理由其他人完全无法反驳——江淮序天赋最高,资质最好,长得也最出色。 姜姮是他最疼爱的徒弟,自然要给她安排最好的道侣。 与其把爱徒交给外头不明不白的人,肯定是自己人知根知底更放心。 名分已定下,就差举办道侣仪式和真正的结合。 之所以只是准道侣而迟迟没到下一步,是因为江淮序功法的特殊性。 他修的是云隐雪鹤诀,元阳之身可以帮交合之人突破瓶颈,极大增加进阶的成功率。 姜姮才只是筑基,这么早就用上这个利器,实在是太浪费。 至于江淮序本人的态度,他这人向来是淡淡的,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江淮序喜欢云游历练,留在宗门的时间不多,和她相处的时间就更少。 虽然名义上江淮序和姜姮的关系最为亲近,可实际上,她和他还不如与另外几个师兄亲密。 曾经的姜姮被保护的太好,接触的人极为有限。 师门其他人都是男子,关于阴阳双修的事不方便教她,姜姮对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还是后来撞到过几次霍时倾和道侣在一起的情形,才似懂非懂一些。 她一直不能准确的理解,道侣和师兄妹的关系具体有何不同。只是依旧把江淮序当师兄对待,只是比对其他人更加小心郑重几分。 因为师尊说过,要对江淮序最好,比对其他师兄更好,他是她最亲的人。 许宁安出现后,两人的关系就被雪鹤峰的众人默契地回避了。 即便偶尔提起,那也满是遗憾鄙夷,心疼江淮序和许宁安。 明明安安,才是最配三师兄的人呀! 别说外人,就连姜姮自己也差点忘了这事。 也不能怪她。 江淮序的种种行为,没有半分符合准道侣这个身份,另外三个私下找她的次数都比他多。 姜姮微微一笑:“二师兄倒是提醒我了,回去我就和师尊禀明,解除和三师兄的道侣关系。” 霍时倾和夏知渝都是一震:“你说什么?” 姜姮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我不是瞎子,如今三师兄一心只在小师妹身上,视我为无物,我没那么贱,非要上赶着贴过去。” “说起来挺可笑的,明明是他后悔了,却不肯担起责任主动找师尊毁约,而是用这种软刀子逼我先开口。” “这样的道侣我半点都瞧不上,小师妹若是喜欢捡人不要的东西,那就拿去吧。” 说完,就和韩玠一起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夏知渝喃喃着:“不会吧,连三师兄她都不要了?那可是多少女修梦寐以求的道侣啊……” 霍时倾没有回答。 他的心情矛盾复杂到自己都看不清,到底是哪种激烈的情绪更占上风。 另一边的房间也同样安静。 “六公子”本就只是个傀儡,两人进来后,傀儡卸了神识安安静静躺在榻上,没有半点存在感。 韩玠忽然笑出了声:“你那二师兄,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姜姮看着他:“为何这么说?” 韩玠道:“他一边极为厌恶你,一边又放不下你,担心你被我欺负,宁可自讨没趣也要多事,开口做恶人,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姜姮冷笑一声:“他不是担心我被欺负,只是找借口羞辱我和你罢了。这个人自己风流滥情,就以己度人,看谁都有那个龌龊心思。” 韩玠笑:“原来如此。” 几日后,失月宫那边的引领人来了。 是一个干瘪枯瘦的小老头,垂着眼皮,把“六公子”聚集来的这群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挥了挥手:“走吧!” 还不等不明状况的那些人问走去哪,霎那间院子里天全黑了,狂风大作。 等光亮再次恢复的时候,他们全部都被关进了数十个笼子里,正在被马车拖着疾行不知往何处去! 顿时尖叫声起伏,还有人想要拼命挣开笼子的。 “这是怎么回事,妖术吗?!” “不是说好让我们在河神祭上歌舞吗,难不成,是要把我们丢进去喂河神?!” 万灵宗的修士们不好表现得过于淡定格格不入引起怀疑,也都假扮慌张。 韩玠一把将身旁的姜姮拉入怀中,一副逞强竭力护卫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放我们出去!” 姜姮会意,立即瑟瑟发抖缩在他怀里,头也不敢抬:“哥,我怕!” 这一幕落在对面笼子的那两人眼里,都垮了脸。 夏知渝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那一句哥,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和姜姮闯下大祸的事。 明明当时他也怕得要死,就因为她哭着说自己害怕,硬是逼着自己拿出了气势护着她,直到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脚软瘫坐下去。 奇怪了,不是明明都对她很失望,再也不想把她当妹妹了吗? 可为什么在看到她有了其他可以寻求庇护安慰的哥哥时,心中会如此失落呢…… 霍时倾盯着对面那两人抱在一起的情形,几乎要捏断笼子的铁条。 还是夏知渝回过神来发现他不对,暗中推了一把提醒他别露馅,才撤开了目光,低下头。 小老头嫌这些人太吵,直接一掌击碎了一个人杀鸡儆猴。 是真正意义上的击碎。 一个前一瞬还活生生会喊会动的人,下一瞬就成了一大团血雾和无数血肉块,溅了旁边的人一身!! “再吵,下一个就是你们!”小老头狠厉道。 这话把想要尖叫的人硬生生堵了回去,他们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眼泪不断流出,身子和筛糠一样。 见终于安静下来,小老头这才不慌不忙道:“我乃失月宫甲坛护法,你们都是被挑中的有灵根之人,只要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就能成为强大的修仙者,最终飞升上界。”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买卖,外头多少人想要这个机缘而不得,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 第三十四章 真把自己当她哥了 齐国作为万灵宗的附属国,皇室敬重神道,每隔一些年都会帮忙测试挑选有灵根之人送往万灵宗,故而民间对于修仙者的存在也是略有耳闻,知道有这么回事。 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机会,他们一定会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祖坟冒青烟了。 可眼前这个小老头一看就不像是正经神仙,倒像是什么邪魔外道,他的话能信吗? 马车来到了一个荒野处后忽地腾空而起,在云上加速疾驰。 小老头手又是一挥,一道光闪过,空中的情形也被遮掩了起来。 即便此时有人抬头朝上看,也无法发觉他们的存在。 渐渐的那些所谓的马也露出了原型,竟是有飞翼的血红灵兽。 这些灵兽凶残的模样把众人吓得东倒西歪,还有人被高空震晃得吐了出来。 不知飞了多久,车马在一处山脚缓缓落地,而笼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奄奄一息,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毕竟他们大部分都只是有灵根的普通人,尚未真正修炼,身体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又是惊吓又是车马劳顿,还不给吃喝休息,身子差一点的根本扛不住。 小老头收起灵兽车马,笼子也瞬间消失,里头的人哗啦啦全滚落在了地上,混乱狼狈不已。 小老头傲然俯视着众人:“有灵根的人虽说是万里挑一,可天底下的人何止万万,你们只不过是比一般人特殊点罢了!” “失月宫现在大力招兵买马,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第一关便是筛选试炼,我在山顶等你们,前十个来我面前的就算是过关,剩下的全部处死!” 说着狂笑腾空消失。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慌了,拼命往山顶跑去。 留在山脚的,除了万灵宗的修士们,便是那些吓得脚软不能动弹的。 姜姮缩在韩玠背后,看似颤抖得像个受惊的鹌鹑,实则在悄悄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凡世与修仙者地盘的交界处,灵气隐隐,瘴气也不少,遥遥处似乎还有妖兽的动静。 徐掌峰看都没看另外几个人一眼,二话不说便带着自己几个徒弟走了。 剩下的人明白他的意思,分开行动,没那么显眼。 韩玠找了一根粗细长短合适的树枝递给了姜姮:“上山不易,有个拄拐轻松些。若是走不动了,哥背你。” 姜姮点点头。 夏知渝把这话听得分明,心中越发酸涩,忍不住向霍时倾抱怨:“二师兄,你看那姓韩的,真把自己当……” 话还没完,就被霍时倾用杀人般的目光制止住了。 霍时倾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冷冷道:“他虽不怀好意,却不是个蠢的,刻意如此应该是有什么缘故,注意你的称呼。” 夏知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一红,赶紧改口:“二哥说得对,是我大意了。” 虽然明面上看着那小老头去山顶了,可若是他留了后手,放个什么东西在这边监视监听这群人的情况呢? 根据韩玠先前的汇报,新冒出来的失月宫这批人极为擅长隐藏修为和存在,手法和一般修士不同,也是因为这个他差点失了手。 这小老头看着只有结丹境界,可谁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虎,或者用了什么法宝蒙蔽他们呢? 可即便如此,夏知渝还是咽不下心口处那一点无法解释的气闷。 他三两步跟上了那两人,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姜姮身上。 姜姮看向他的神情充满了莫名:“?” 夏知渝哼了一声:“这林子好可怕,我一个人不敢走,你们可别想丢下我,明明都是一家人!” 不就是装亲戚吗,这会儿他的角色也是姜姮的亲戚,谁还不会一起演了。 说着朝后头的霍时倾招手:“二哥快跟上,要是落单了就危险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野狼啊!” 霍时倾面上不屑,行动却是很顺从,落在他们身后几步处跟着。 姜姮的脸顿时黑了几分。 她想甩掉这两个晦气玩意,可不知敌人是否留有眼线在这边,不好施展功法,也不好撕破脸和他们吵。 只能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因顾忌着是否有人暗中观察,几人都卸了灵气护体,刻意表现得有些行动艰难。 姜姮正上气不接下气,忽然一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缓缓包裹在四周,震了她的心魂一下。 那种感觉极其不舒服,并非是针对身体的伤害,仿佛是冲着魂魄来的。 她本能地看向另几个人,只见他们虽也一样面上有汗气息不稳,神情却没什么变动。 “怎么了?”韩玠发现了姜姮的不对劲,问道。 姜姮微微蹙眉:“你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把这片山给围住了吗?” 韩玠停下步子,四处看了看。 这回他也察觉到不对了,然而,和姜姮察觉到的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瘴气越来越重了,好像有妖兽在慢慢苏醒。” 霍时倾忽然拔出了剑,灵气绕身,不再伪装。 韩玠也跟着恢复了本来状态,原先的狼狈一扫而空,只剩气定神闲与淡淡杀意。 夏知渝本能跟着照做,但不是很理解他们为什么忽然不装了:“你们不怕打草惊蛇?” 霍时倾冷笑:“我们都快成瓮中之鳖了,还怕什么打草惊蛇?”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黑影从附近的林子里窜出,发出凄厉的鬼哭狼嚎,猛然袭向四人! 是些四不像的东西,猛一看如猿猴,却有着人的脸,鳄的尾,以及雀的双翼。 这些诡异之物动作极快,几乎闪成了一道道黑影,尖利的爪牙击在他们的法器上擦出刺目的花火与令人牙酸的次擦声。 夏知渝虽平时行为举止有些稚嫩的少年气,但一进入战斗状态,就像完全换了个人。 他身形如魅,剑光比这些四不像更快,出手快准狠毫无犹豫,划破它们肢体时溅射的血花与他眼底的寒光相互辉映,令人胆寒。 这些东西对于他们几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儿戏了,没几下就全部消灭光。 夏知渝才要接着问霍时倾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忽然姜姮猛地一把扑倒了韩玠…… ------------ 第三十五章 因为我偏心啊 下一瞬,一旁的霍时倾忽然被什么重重打在了心口。 这股看不见的力道之大,几乎震碎他的骨头! 霍时倾猛地把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并用剑气护身。 可那股力道硬生生推着他,把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裂痕,剑气结界轰然破碎,他面色一白,呛出一大口鲜血! 夏知渝大惊,立即挥手展开师尊给他的圆光纱,将四人都笼罩其中。 轻盈的雪纱盈盈飞舞,先是包裹成一个圆,渐渐的被拉扯成各种形状,一看便知是受到了猛烈的袭击。 圆光纱不但能防御,还能让隐藏着的暗袭现出行动轨迹,即便是风刃也无所遁形。 可此时他们三人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在剧烈拉扯着这件极品法宝。 从圆光纱的扭曲程度可以看出,这些力道可怕至极,堪比元婴修士出手!难怪连霍时倾的剑气都能轻松击破。 看来,他们暂时是出不去这圆光纱所圈的范围了。 夏知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姜姮。 “你看得到,是吗?” 姜姮淡淡道:“看不到,只是本能察觉到了危险而已。” 其实她看得到,但那些黑色的影子其他人都看不到,姜姮怀疑或许与恶罗道有关。 恶罗道是她唯一的底牌,决不能泄露。 夏知渝抿抿唇,眼底有了几分怒意和失望:“那为什么你舍近求远,只救姓韩的?” 先前的战斗太过于轻松,以至于夏知渝完全有余力观察另外几个人。 当时姜姮明明离霍时倾更近,可她脸色变幻后,却转个弯护着那韩玠,根本不管二师兄的死活。 霍时倾看着姜姮和韩玠,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身周的气息,冰寒得可怕。 韩玠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不想在这个时候起内讧被拖后腿,便出声打圆场。 “姜师妹知道我实力不如霍师兄,所以才下意识选择更弱的那一方,并非舍近求远……” “不是。”姜姮打断了他的话。 几个人都看向她。 姜姮平静道:“韩师兄的实力不输给他,我只是更担心韩师兄罢了。” 她说得坦然,没有丝毫愧疚。 眼神则是冰冷的。 夏知渝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的胳膊肘往外拐?!他是外人,二师兄才和你更亲啊!!” 虽然被忽略放弃的是霍时倾,可夏知渝却莫名代入了当时的情形。 他没由来认定,如果当时站在旁边的是自己,姜姮肯定也只顾着那姓韩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心中憋屈,难受! 姜姮声音平平:“因为我偏心啊。偏心这种事,不正是你们教会我的吗?” 夏知渝满腔的怒意瞬间如被刺破的鼓,瞬间泄了气。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霍时倾的眸,闪着晦暗复杂的光。 韩玠递给霍时倾一盒丹药:“霍师兄你的伤太重,打坐恢复得慢,用这个吧。” 霍时倾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圆光纱的另一个角落处坐下调息,从储物袋里拿出丹药吞下。 姜姮道:“韩师兄还是自己收着吧,这种好东西别糟蹋了,喂狗都比给那种人强。” 韩玠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声道:“少说一句,别火上浇油了。” 夏知渝看着这两个人说话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 他传音给徐掌峰,说明了他们这边的情况,问该如何处理。 没多久,徐掌峰那边的传音也回来了。 听完后,夏知渝心中猛地一沉! 原来被困住的不仅仅是他们,徐掌峰那边也受到了这样看不见之物的猛烈攻击。 除了徐掌峰可以与之对战,其他人皆是不敌,有个师弟动作慢了一点险些命丧当场。 这些人可是万灵宗结丹修士中的佼佼者啊! 能重伤他们的这些诡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有,这些魔修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穿他们的潜伏,故意下此毒手把他们引来这边的? 韩玠问:“徐掌峰是怎么说的?” 夏知渝这会儿也顾不上再分什么内外了,蹙眉道:“他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东西有些邪门。既然有能护身的法宝就先稳着,等他处理好了,就过来找我们。” 韩玠点点头,目光带着几分赞赏看向圆光纱:“不愧是云隐仙君所赐的法宝,果然非同凡响。” 夏知渝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喜欢吗?喜欢也没用,谁让你不是我们师门的人呢。” 韩玠道:“还好姜师妹是,我可以沾她的光。” 夏知渝微微冷笑:“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道侣呢!我们师门的光,是什么外人都可以随便沾的吗?” 韩玠莞尔,没有接话。 姜姮看了夏知渝一眼。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夏知渝却又来气了:“怎么,觉得我说错话了,又要护着他了?” 姜姮直接闭上了眼,懒得搭理他。 夏知渝更气了。 以前没发现啊,这个韩玠挺绿茶的。 说话看着得体谦让,可就是能把人气得不轻,受气的那一方最后看着倒像是恶人了。 还有姜姮也是,她就看不出来这个姓韩的有多装吗?? 夏知渝一赌气,跑到霍时倾那边去打坐了,再也不看这两个人。 韩玠微笑着对姜姮道:“姜师妹又救我一次,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姜姮摇摇头:“先前受韩师兄恩惠颇多,能有回报的机会,我心里也踏实许多。” 她不喜欢欠人的。 就像师门那些人,曾经对她算是恩重如山,而这一世暂时还没走到上一世以命相抵那一步。 所以她才暂时不动真格撕破脸,只尽可能拉开距离。 当然,现在的她想撕破脸也没这个实力。 韩玠忽然秘密传音问:“姜师妹可曾考虑过,来我们药堂?” 姜姮一楞:“韩师兄的意思是?” 韩玠继续传音道:“你那些师兄们所作所为实在过分,你对他们心灰意冷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换作是我,早就恩断义绝了。” “既然同门之情破裂覆水难收,你也打算解除与江师兄的道侣关系,何必勉强留在一处,让彼此尴尬呢?” ------------ 第三十六章 针锋相对 不得不说,韩玠的这个提议让姜姮有些心动。 比起雪鹤峰那些晦气之人,药堂的修士们显然就可爱得多了。 韩玠是个很投缘的师兄,季师叔则是个温和慈爱的长辈。 就连其他弟子们对她也是比较友好的,没有因为雪鹤峰的那些风言风语就对她另眼相待。 还有就是,如果她成了药堂的人,以后大量收购灵药就更加名正言顺,做手脚的空间也大了许多。 姜姮的眸中浮起了几分期待,低声道:“我很乐意,只是,师尊那边……” 云隐仙君是个很倨傲的人,目无下尘。 就算他不喜姜姮这个徒弟了,若她主动提出解除师徒关系,无疑也是一种打脸,结果很难说。 韩玠此时不传音了:“如果你有这个心,其他的都交给我,我会妥当办好。” 姜姮绽出些许笑意,点点头。 韩玠目光温和,笑着摸了摸她的发。 这亲切的举动,似乎她已经板上钉钉是他师妹了。 夏知渝虽然赌气来了这一边,可控制不住自己,十分关注姜姮他们那边的情况。 修仙之人本就神识惊人,他又是存心留神,自然把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韩玠用传音隐去的那几句关键内容他听不到,可根据姜姮的回复,还有他对韩玠这个人的了解,夏知渝很确定,此人绝对没有憋什么好屁! 要不然,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而是要避开他们呢?欲盖弥彰! 还有,他为什么要对姜姮动手动脚的?是他的师妹吗,就敢摸头发。 夏知渝越看韩玠越不顺眼,可眼下情形不适合吵架,只能忍下不爽。 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他要找个机会和韩玠好好聊聊。 药堂那边是没有女修后辈了吗?就这么眼馋别人的师妹? 夏知渝心里正怒气冲冲的,忽然,他怔了一怔。 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呢? 不应该啊。 直到天黑之时,徐掌峰才算是把山中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全部杀光,并擒拿住了躲在一旁看戏的那个小老头。 本就脾气不好,因为此人受了不少辛苦,对方还是个魔修。 徐掌峰毫不客气地一掌击碎了小老头的心口,又断了他的手脚,让他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大胆魔修,你到底是何时看出我们身份的?”徐掌峰呵斥问道。 这个小老头只是结丹境界,此行的万灵宗修士们都是结丹及以上,又有他这个元婴修士帮忙施法遮掩,按理说不该被发现才是。 小老头一边惨叫一边嘿嘿笑着,表情阴森渗人:“一群蝼蚁,也敢在我们失月宫面前装神弄鬼!我一个寿元将尽的炼气期废物就能换你们这么些人,赚,太赚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瞳孔微震。 这个小老头明明是结丹期修士,为何说自己是炼气期? 都这个关口了,似乎也没什么撒谎的必要。 徐掌峰却是从他这几句话中提炼出了一个极为要紧的信息,说不得眉头一跳! 他正要动用手段拷问这小老头的神识,却只见他忽然脖子一软,闭目气绝。 “师尊,他运功自尽了!”徐掌峰身边一个弟子大惊。 徐掌峰立即动手抽魂,却发现此人尸体内魂魄皆散,根本无物可抽。 糟了,听此人刚刚的意思,这山有古怪,他们中人埋伏了! 徐掌峰散开神识扫查四周,却发现自己的神识在蔓延到山脚处时便被结结实实的弹了回来,再不能往外伸展。 他顿时脸一沉。 身为战斗狂修,又是元婴高手,他的神识向来强势凌厉,很少有无法突破的结界。 这山上到底有什么机关,先是出来连他都看不到的暗怪,如今连他的神识也能阻拦住? 徐掌峰亲自飞往山脚,在确定自己也出不去后,立即发出传音符,让那边的几个人火速赶来。 万灵宗的人全部聚齐,徐掌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问韩玠可有什么头绪。 韩玠沉吟片刻,道:“其实在郡守府那边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古怪。我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可竟没看出来那位六公子是元婴修士,结合此人的话来看,应该是他们用了什么短期内迅速提升境界的手法,而且还是连跳两级。” 连跳两级! 听到这话,在场的好几个人立即心神不稳。 他们如今是结丹境界,若连跳两级,那岂不就是…… 霍时倾的重点,却是在另一件事上。 他冷冷看着韩玠:“这魔修显然早已知道郡守府的异常,故意将计就计以命换命,妄图把我们一网打尽。” “也就是说,这件事都是拜你所赐。是你没处理好先前那魔修那边,惊动了所谓的失月宫,害得我们被困在此。” 早在那小老头说要筛选人的时候,霍时倾就觉得不对劲了。 魔修那群人向来不走什么精英培养路线,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在麾下,怎么可能会嫌有灵根的人太多? 山上的瘴气那么重,那些有灵根却未入道的凡人根本撑不住多久,明摆着是要筛选出他们这批潜伏的正派修士。 现在结合徐掌峰这边的线索来看,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魔修根本就是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 韩玠想了想,道:“我确定当时自己没有给那个魔修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也检查过他的洞府。结合他神识里的记忆,那几天不是联络的时期,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霍时倾冷笑:“那你说说,此人是怎么得知此事,并精心设下圈套等我们钻进来的?” “你一个结丹修士,怎么敢口出狂言,说自己不给元婴修士泄密的机会!分明就是你办砸了事情,却不敢承担责任,贪功恋名把大家拉下水,不是吗?” 气氛,一时凝固。 徐掌峰蹙眉看着这两个晚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帮哪一边。 雪鹤峰是万灵宗炙手可热的大势峰头,云隐仙君是宗内第一高手,弟子们也大都不是省油的灯,整个宗门最不好得罪的就是他们。 可药堂那边的老季和他私交不错,他好几次重伤都是老季救回来的。 所以,他怎么能因为顾忌雪鹤峰的威势,就偏帮着其他人说老季的弟子呢? ------------ 第三十七章 衍相大法 姜姮皱眉,她才要站出来说话,却被韩玠拉住了。 韩玠看向徐掌峰,问:“弟子想要检验带我们过来那位魔修的尸身,不知可方便?” 徐掌峰点点头,手一挥,那小老头的尸体瞬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也是徐掌峰粗中有细的地方。虽然魂魄没了无法抽查记忆,却也没当个什么垃圾给扔了或者一怒之下毁了,而是收了起来。 韩玠来到尸体旁,指尖悬空一划。 几道金光闪入小老头尸身腹部,衣物碎裂,皱巴巴的肚皮被切成了几块,血不曾飞溅半滴,由内至外如叶片一样展开着,露出了里头的腔脏。 其他人都在惊叹韩玠干净利落的手法,唯有霍时倾蹙眉盯着他的脸,眼底闪过疑虑。 韩玠道:“果然没有撒谎,是实实在在的炼气期修士,体内并无金丹,灵海经脉也只是炼气期的程度。” 徐掌峰喃喃着:“没错,他当时的确是这么说的,可为什么……” 韩玠道:“弟子先前就有一个猜测,只是不太拿得稳。如今确定了第二个例子,倒是有了七八分把握。” 徐掌峰问:“什么猜测?” 韩玠道:“弟子曾在一个玉简中看到过,失月宫有一种名为衍相大法的禁术,可在短期内迅速提升他人的修为境界,并能与其气息相连,生死掌控于宿主手中。” “我确定那六公子只是筑基境界,才贸然靠近动了手。不曾想他忽然成了元婴修士,死得悄无声息那边却得知了风声,或许背后的原因也在于此。” 徐掌峰的心猛地一跳,不由得失声:“不,不可能……” 衍相大法,是传说中只有中失月宫宫主与长老们才能掌握的类圣级邪门功法。 后世那些模仿假冒的,再怎么故弄玄虚恐吓造势,只要为首之人不会这个功法,那就只是个蹭名气的乐子笑话。 可失月宫都被斩草除根多少年了,怎么会又冒出来这种可怕的存在?! 霍时倾冷冷道:“越说越离谱了。失月宫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上古传闻,魔修们拿这个做幌子也就罢了,你一个正派修士,居然拿玉简里未经确认的东西在这里妖言惑众,不过是为了推卸责任。” 他看向徐掌峰:“徐掌峰,眼下最要紧的是离开这个地方,有什么等回去后与宗主和其他门派前辈商量更妥当。” 徐掌峰心底也是不希望韩玠说的是真的,点点头:“正是,我去寻找此山结界最为薄弱之处,你们准备好结阵。” 星斗大阵是万灵宗的镇派至宝之一,可攻可守,威力极其霸道。 在徐掌峰的带领下,这些结丹弟子们配合此法宝,调动天地灵气,全部注入徐掌峰的体内。 他爆喝一声震碎了身上道袍,只见身上筋肉暴涨,灵气环绕,双目赤红! 粗大的光柱从他的法器中接二连三攻向虚空中的结界,震得天地动荡,风云变幻。 没多久,半空就出现了结界的裂缝,发出尖锐的嗤嗤声响,脚下的土地也震动不已。 不知为何,姜姮总觉得背后有些发寒。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正在看着他们。 她迅速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连不久前那些黑色的影子也没看到。 于是姜姮只得收回心思认真护法,若是坏了阵,可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结界快要破碎的时候,忽然所有人眼前一黑,被排山倒海的黑色飓风吞没! 徐掌峰下意识展开结界保护弟子们,却被这飓风重重弹飞,心口一甜,几乎要吐出血来!! 等所有人眼前再能视物之时,只见数十丈远的地面大裂,一条黑漆漆的巨大丑陋蛇形妖兽探出半个身子,愤怒咆哮着,朝他们喷出浓浓的黑色瘴气。 好大的蛇!仅仅是它的嘴,就差不多能把半个山头一口给吞了! 徐掌峰一眼就看出这是何等级别的妖兽,还有它身上的阴浊之气,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多年来丰富的生死一线战斗经验告诉他,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这极有可能是真正的上古妖兽,少说也有万年的修为,看着像是先前被上古大能封印,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此刻苏醒。 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其他都是虚的。 他引以为傲的那些绝地求生的记录,大概要终结于此。 徐掌峰心中绝望,祭出自己最好的防御法器打入星斗大阵,二者融合,变成了星光熠熠的一个巨大莲花座。 他一边爆发所有灵力拼死和妖兽缠斗,一边大喝:“所有人都上去,回万灵宗汇报此事!霍师侄,你带着他们走!” 他的几个弟子流下了眼泪,哭着喊师尊。 他们知道,师尊这是要用命护着他们离开,此去便是永别。 可即便再难过,他们还是含泪照办。 师尊用生命换来的逃跑机会,若是浪费,才是最大的不孝! 几乎所有人都上了莲花座,可不知为何,韩玠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仰首凝视着那妖兽。 姜姮才要过去拽韩玠,就被人一把拎住了后衣领,拖上了莲花座。 是霍时倾,他用灵压把姜姮按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姜姮挣扎着:“韩师兄还没上来!” 霍时倾冷冷道:“没人拦着他,他自己要送死,就别连累其他人!” 说着催动法诀,莲花座腾空而起,朝那裂缝飞速而去。 姜姮大声呼喊韩玠,韩玠转头看向她,似乎说了什么,可风声与打斗声夹杂,她已经听不清了。 姜姮的心像是沉浸入了冰冷的湖底。 她不明白韩玠为什么不逃跑,难道是不忍徐掌峰一人对战那妖兽,要留下来帮忙吗? 可是他一个结丹期修士,就算宝贝再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修士的战斗,从来不是看人数,而是看境界实力的。他这完全是在送死! 莲花座飞离山头约莫一里地时,忽然爆发了惊天动地的炸裂声,气压风波险些把莲花座给震碎。 夏知渝眼疾手快用圆光纱笼罩住了大家,这才没让他们被硬生生从半空中打落下来。 徐掌峰的几个弟子们恸哭起来。 这是元婴修士自爆才会有的动静,师尊他,陨落了。 饶是如此也没能杀了那妖兽,不过是拖了一拖它攻击的速度,让他们跑得更远。 姜姮被霍时倾按得无法翻身,她侧脸看着那艳如晚霞的灵光余波,还有在漫天纷飞的凄美血雨中翻滚挣扎的巨蟒,指尖几乎攥破了袖摆。 这样的动静波及,韩玠是逃不出来的。 好不容易遇到的一个对她友善亲和的人,就这样没了。 ------------ 第三十八章 点星图 霍时倾的想法也是一样,这两人活不成了。 他松了手,讽刺地对面色苍白的姜姮道:“才认识多久的人,至于么?” 夏知渝在一旁欲言又止,心情极其复杂。 虽然他也很不喜欢那个韩玠,可再怎么说毕竟是同门,而且还有徐掌峰这个值得敬重的前辈。 两个活生生的认识的人忽然陨落,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风凉话。 二师兄这是怎么了,戾气这么重? 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莲花座飞速逃离这一带后,那巨蟒忽然暴走起来,疯狂喷射着乌黑的毒液,发出震碎人耳膜的嘶吼! 徐掌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深陷的凹坑里,脑海里都开始走马灯了。 忽然什么东西遮天盖日吞噬一切,也蒙住了他的双眼,下一刻唰的意识全无…… 幸存者们逃回万灵宗后,徐掌峰的几个弟子含泪说了事情的经过。 可宗主和季师叔的反应,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对视一眼,似乎不太相信所听到的结论,更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悲伤。 高君浩蹙眉:“你们的意思是,亲眼看着徐掌峰和韩玠陨落了?” “那倒没有,可是我们亲眼看着师尊他爆了仙体,这哪还有活着的几率啊。” 元婴期修士自爆所造成的威力堪比挪山填海,区区一个结丹期修士,只怕连尸身都化作了齑粉。 二人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汇报的弟子们都退下后,高君浩沉吟片刻,道:“老季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季师叔看着点星图上依旧亮着的那两个小点,心中模糊有个猜测。 “不瞒宗主,我那徒儿虽然境界不高,手里的宝贝却是不少,说不定事情有所转机呢。我们暂且不急着发讣告,先等等吧。” 高君浩闭上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比起这二人的安危,他更忧心的,是韩玠所说的衍相大法一事。 倘若是真的,那此界恐是要大震动…… 姜姮坐在洞府里出神,朱朱在她身边蹦蹦跳跳,卖萌撒娇。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被朱朱逗得微微展颜,然后亲手喂灵药给它吃。 可此时的姜姮,只是轻轻摸了摸朱朱,并没有别的举动。 朱朱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黯然,也不折腾了,乖巧地躺在她怀里。 姜姮叹息一声。 还是道心不稳啊。 不过想想徐掌峰那些哭得死去活来的弟子们,自己似乎还算比较镇定的了,至少没掉眼泪。 她莫名想到了沈砚初说的那句话。 他们只是修仙者,并不是真的神仙,还是会有感情和软肋的。 韩玠这个师兄人很好,对她也好。 他死了,她难过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过于苛责自己。 只是她很想知道,当时他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呢? 忽然洞府外传来夏知渝的声音。 “师妹,你在里面吧?快出来!” 姜姮皱起了眉。 这夏知渝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这些年直呼其名的他,怎么又开始叫上师妹了? 她本想装不在,可架不住夏知渝颇有耐心一直在外头嚷嚷,甚至为了避免她用术法阻绝声音,一张又一张的砸传音符。 她实在忍无可忍,走了出去。 “你有什么事吗?”姜姮不耐的问。 夏知渝献宝一般递上手里的东西:“这是桃花镇上那边老点心铺子的枣泥糕,我特地用术法保温,你尝尝,还是热的呢。” 桃花镇和青岩镇不一样,是个纯粹的俗世小镇,里面住着的全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这里的景色很美,人也朴实,最要紧的是里面所有酒肆饭店里的食物,都很合姜姮的口味。 小时候夏知渝经常偷摸跑到这边来给姜姮买点心,尤其是二人吵架拌嘴的时候,枣泥糕可是和好的利器。 无论姜姮再怎么生气,看到夏知渝嘿嘿笑着捧上热腾腾的糕点,气也都会消了。 姜姮凝视着枣泥糕,许久都没有伸手去拿。 夏知渝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面上却还是笑得没心没肺:“怎么了,怕我下毒吗?我听二师兄说过,你连灵药都敢生啃,还怕这个呀!” 姜姮把目光从枣泥糕上挪到了夏知渝脸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夏知渝微微一哽:“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心情不好,所以特地买了这个东西来安慰你,你怎么这个态度啊?” 姜姮面容无动于衷:“我现在不喜欢吃这些了,别来烦我。” 说着就要回去,却被夏知渝拉住了。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低下头,轻声道:“这几天我反思了很久,觉得之前的事,我们做的有些过分了……” 回宗后,夏知渝连着几夜做了同样的梦。 梦中,那天被姜姮忽略不救的不是霍时倾,而是他。 那彻骨的心寒和失望,在醒来后依旧心口发堵,呼吸不畅。 难过的劲儿过去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曾经的姜姮,是否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这样的心寒与失望? 她变得那么狭隘小心眼,再三欺负安安,是不是也有他们偏心的缘故? 他们都太喜欢安安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百般呵护疼爱。 师妹有两个,可心尖尖上的位置只有一个。 大家都哄着小的那个,难免无数次忽略了姜姮。 如果曾经他们和姜姮关系一般般的话,也不会有什么落差。 可偏偏,他们原先那么疼爱姜姮,比疼安安这会儿更疼。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一个个变得这么面目全非,不念旧情了呢? 夏知渝本以为,自己拉下脸面主动反省道歉,姜姮就算不当场原谅他,至少也要缓和一些态度才是。 可没想到的是,姜姮的声音古井无波:“说完了吗?要是没别的事,以后不要来这边打扰我。” 夏知渝瞪大了眼:“你……” 姜姮转身回了洞府,给门口重新打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禁制。 这些禁制并不能真的阻拦住夏知渝,只要他肯拉下脸,把动静闹大些,还是能全部破解的。 可这表明了姜姮的态度。 她不肯原谅,不肯缓和,铁了心的拒绝他。 这些禁制,像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了夏知渝的脸上! ------------ 第三十九章 闹性子到什么时候 夏知渝气得不轻,有些想把手里的枣泥糕扔出去。 可最终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僵了一会儿后,咬牙离开。 不怪他们偏心安安,这姜姮也太不知好歹了。 倔成这样,哪里有天真无邪又软糯糯的安安招人疼啊! 夏知渝越想越懊恼,不自觉就跑到了沈砚初的洞府,抱怨起了这件事。 沈砚初怔了怔,微微苦笑:“你要体谅师妹,韩师弟才陨落没多久,她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夏知渝抿唇:“我知道,所以我才没翻脸和她吵起来。真是的,那姓韩的和她认识才多长时间,怎么就看得这么重要呢?连我的心情也不在乎了!” 他身为姜姮认识几百年的师兄,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一个后来者面前就这么没分量吗? 沈砚初垂眸:“或许,你这个问题,也是师妹曾经无数次问自己的。” 夏知渝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愣住了。 他的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颓然垂下了头。 沈砚初看向窗外摇曳的花树枝条,神情落寞。 他的洞府用幻术变成了清雅宅院的模样,庭院里有梅花,鹤,还有古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吟诗作对的风雅公子。 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偏颇错误后,沈砚初出于各种有意无意,拉开了自己和其他人的距离。尤其是安安那边。 远离了人群后,许多事从局外者的角度回顾,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可恶。 一碗水端不平也就罢了,还把水泼向受尽冷落的那个。 沈砚初现在依旧很疼爱安安,但不太想没事主动去找她了。 好在许宁安现在天天主要缠着江淮序,次要缠着霍时倾,没有注意到她大师兄的异常。 姜姮竭力让自己从韩玠陨落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照常打坐修炼,外出购买大批灵药,回洞府里默默吃光。 这天,她正在运功调息,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位略耳熟的女子声音。 “姜师姐,可方便出来一趟?” 她收了功,起身出了洞府。 原来是上次带她去韩玠洞府的那位药堂师妹。 “怎么了师妹,有什么事吗?”姜姮问。 这位师妹拿出一个小包裹给她:“先前我不是去无尽海那边做任务嘛,韩师兄听说后,托我给你找的那边的灵药,据说可以治疗经脉,你有空试试。” 姜姮的手一顿,道了谢,又邀她进去坐坐。 师妹摇摇头,说自己还有事要忙,下次再坐,说着笑嘻嘻告辞了。 一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从无尽海那边回来,没有来得及听说韩玠陨落的事。 姜姮看着手中的小包裹,心情有些低落。 明明只是蒙骗外人的借口,韩玠却一直记在了心上,就连同门去做任务都不忘拜托。 要是当时她再强大一点,可以挣脱霍时倾的钳制,强行把他带上莲花座就好了。 姜姮来到了韩玠的洞府外。 这里一如既往的荒凉冷清,完全看不出里头有人曾经住过。 姜姮抽出韩玠给她的宝剑,在地上划了几下,做出了一个坟冢雏形。 她一点点拢好了泥土,又掰碎了一块大石头,用法术切得平整,作为墓碑。 刻字时,她一时间不知道该选什么字眼比较合适。 友人韩玠之墓? 不对,他生前透露过想要做她师兄的想法,而她也答应了。 还是刻师兄这个称呼吧。 姜姮正认真动手刻着,身后忽然传来了凉薄的嗤笑。 “衣冠冢都立上了,是不是还要为他守墓百年?” 这阴魂不散的声音,姜姮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霍时倾。 她一言不发,一笔一划继续刻着。 霍时倾审视着墓碑上的字:“师兄?师尊何时收了他做徒弟,我怎么不记得?” 姜姮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到底有什么事?” 霍时倾眯起眼:“过几日,跟我去霍家山庄一趟。” 姜姮蹙眉:“为什么?” 霍时倾道:“我先前让族人帮忙打听的医修高人找到了,可以治疗修士经脉。” 姜姮静默片刻,拂去墓碑上的石渣:“不用了。” 霍时倾冷笑:“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当初经脉一事我本非有意,你却一直心怀怨恨,举止日渐乖张,完全不把师门放眼里。” “等经脉治好,往后我带着你出任务。峰内人说什么不好听的,我也会管束。” 霍时倾个性高傲,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看来,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并且,也有很明显的求和之意。 姜姮也冷笑了一声:“二师兄别忘了,如今我也是结丹修士。虽然打不过你,可想要强人所难到这个地步,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说什么通知不通知的,我执意不配合,别说共同做任了务,你就不怕我趁机背后捅你一刀要你命吗?” 霍时倾沉下脸:“你到底要闹性子到什么时候?自己做错了那么多事不去反省,抓着别人一个无心之失就不依不饶吗?” 姜姮反问:“我做错了什么事?” 提起这个,霍时倾就恼火:“安安刚来师门的时候,我们只不过是和她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你就故意把她带到灵兽窝棚那边去还反锁上门,要不是大师兄赶去的及时,她就要被生吞下一只胳膊!” “还有,她在师门过的第一个生日,我特地顾忌着你的感受,送她的是次一等的溢彩流光裙,不及我送你那些一半好。可你却依旧容不下,剪了个粉碎,害得安安哭得眼睛都肿了。” “诸如此类的事,我们都看在师门情分上没有和你计较,可你却越来越过分,几乎不给安安活路。就这你还好意思问,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姮闭上眼,缓缓睁开:“窝棚的事,是她缠着非要看新出生的小灵兽,我再三提醒不要靠近,更没有把她反锁进去。” “那些裙子,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碎了,我主张要大师兄抽查神识到底是谁做的,她却哭得昏死过去,此事就不了了之。” “还有许多类似的事,你们根本不听我解释,我一开口就说我狡辩,现在还要全部栽赃到我头上吗?” 霍时倾越发恼怒:“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别人做的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对安安那么大的恶意,一而再针对她!” ------------ 第四十章 归来 姜姮笑意嘲讽:“有没有一种可能,根本就没有人针对她许宁安呢?” 霍时倾听懂了这话的意思,面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你是想说,安安她故意伤害自己,然后栽赃你?” “她为何要这么做?安安才进师门的时候,师尊和我们都非常喜欢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根本不存在争宠的必要。” “倘若我们偏心,只疼你不疼她,那我还有几分可能相信你这个说法。可她明明就是师门众人的宝贝,除非是吃错了药,才会用这种自伤八百的法子陷害你!你有什么值得她嫉妒针对的?” 姜姮没有说话了。 其实,这一点也是她两辈子都没能想明白的。 许宁安刚进师门的时候,她头一次做了师姐,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师妹,高兴得不行。 比起师尊和师兄们,她才是最宠许宁安的那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好东西都给她。 可面对她满满的爱意和示好,许宁安只是浅浅笑着,并不热络。 和师姐在一块儿时只是应付敷衍,许宁安更喜欢去找师尊师兄们。 要不是上一世惨痛的收场摆在眼前,姜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师妹,竟然想要她的性命! 是,霍时倾举例的这几件事,许宁安从来没有直接说是姜姮做的。 可她不住的哭,又说些漏洞百出的话为姜姮辩解。 这样的情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许宁安善良天真,自己受了欺负还要袒护作恶的人。 也就是说,许宁安从进师门的时候,就对姜姮满是恶意。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面甜心苦的小师妹? 霍时倾见姜姮不说话,以为她无从狡辩,默认了罪行。 本想再训斥几句,可想到韩玠才死没多久,姜姮心情估计很不好,还是不继续刺激她了。 他今天过来本也是想终止错误的苗头,把一切带回正轨,而不是把事情弄得更糟。 于是,霍时倾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你真心改过,就还是我们的师妹。” “以后你好好对安安,不要再对她做那些下作的事让她有情绪,我就会和大师兄一样,尽可能多照顾你一些。” 姜姮收回思绪,淡淡道:“既然二师兄认定了我是这种心黑之人,那还有什么必要为我诊治经脉,又冒着得罪小师妹的风险照顾我?” “有这个时间浪费在我这个毒妇身上,不如好好陪着你无辜可怜的小师妹,一辈子兄妹情深,别祸害其他人了。” 霍时倾额上几现青筋,觉得忍耐到现在的自己就像个笑话。 他就不该和姜姮说这些,只会让她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霍时倾沉着脸一挥手,用捆仙绳把姜姮绑了个结结实实,又用术法堵住了她的嘴。 他打横抱起姜姮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虽说是看着长大的同门师兄妹,可姜师妹好歹是成年女子,霍师兄也有道侣,此举不太合适吧?” 霍时倾和姜姮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身神清气爽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韩玠还有谁?! 韩玠一抬手指,姜姮从震惊的霍时倾怀中漂浮而起,稳稳当当落在了他身边。 捆仙绳应声而落,禁言咒消失,姜姮松绑后第一反应是伸手去碰韩玠的袖子。 指尖触到的,是切切实实的衣料,不是鬼影。 不对,修仙者陨落就是彻底消失,没有鬼魂一说。 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平静对韩玠道:“你还活着。” 韩玠笑:“是,还活着。” 霍时倾回过神,眼底浮火:“是我小瞧你了,那样的情形下都能让你逃出来。只可惜,苟活的偏偏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徐掌峰却是被你牵连陨落,该活着的不应该是你。” 韩玠神情带着几分无辜:“徐掌峰活得好好的呢,霍师兄讨厌我可以理解,但不要这么咒长辈。” 什么?! 韩玠看向目瞪口呆的姜姮,向她解释:“同门们中埋伏一事,我没有考虑到衍相大法的存在,到底难辞其咎。所以等你们都撤退后,我用了压箱底的法宝协助徐掌峰,和那妖兽殊死一战,好在都活下来了。” “徐掌峰也因祸得福,生死一线之际有所感悟,突破了瓶颈,成功进阶元婴中期。” 说到这,韩玠看向霍时倾:“这个消息宗主他们想是已经知道了,少不得要举办庆贺会,霍师兄不去帮忙吗?” 霍时倾冷冷盯着他,最终拂袖而去。 韩玠看着地上的墓碑,微微勾唇:“师兄韩玠之墓?” 姜姮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那空冢施法收了起来:“这次韩师兄也算是经历了生死一线,境界可有突破?” 韩玠笑:“让你猜对了,我如今是结丹后期大圆满,等时机合适,就试着冲击元婴。” 姜姮由衷为他高兴:“太好了,到时候我帮韩师兄护法。” 韩玠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好。” 徐掌峰死里逃生且修为突破更进一步,还带回了极其珍贵的上古妖兽内丹爪牙皮等材料,无疑是大喜事一桩。 虽失月宫卷土重来的阴影仍在,可那毕竟是暂未确定的担忧,庆贺眼前更要紧。 韩玠因助战有功,被宗主高君浩嘉奖了不少灵石,并提升为药堂副堂主。 季师叔对此亦是无异议,若是哪天他飞升或陨落,韩玠就是继任堂主了。 药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韩玠年纪轻轻就到了结丹后期大圆满,还是未来的堂主,更是前途无量。 一时间,药堂比平时热闹了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峰头掌峰派近身弟子前来祝贺的。 这天,韩玠正在教新来的师弟师妹们如何检验灵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来到了药堂。 “韩师兄,这些是我们雪鹤峰准备的礼物,大师兄特地让我给你送来,祝贺你升任……” 许宁安捧着一大堆盒子,略带着几分艰难,进了药堂正厅的门。 话还没说完,忽然她脚下一崴,惊呼着朝韩玠倒去…… ------------ 第四十一章 不熟 就在许宁安快要跌入韩玠怀中的时候,忽然一股力道稳稳托住了她,让她没能挨着韩玠一点衣角。 韩玠笑:“辛苦许师妹了,劳烦回去后代我向沈师兄道谢。” 许宁安放好盒子,轻盈地来到韩玠身边:“韩师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她今天穿着一身粉色褶纱流苏长裙,鬓间簪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粉色茶花,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身段纤细。 韩玠道:“不过是些药堂杂务,无暇招待许师妹,还请见谅。” 许宁安眨眨眼,乖巧地退到一旁,专注地看着他和其他人说话的模样。 真是奇怪,本以为看惯了雪鹤峰那些顶尖美人师兄们,再看韩玠这样貌不惊人的,多少会有些瞧不上。 可许宁安偏偏就挪不开眼,越看越觉得韩玠气度非凡,颇有魅力。 他和人说话时的神情很平易近人,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就是隐隐给人一种难以言述的从容气场,让旁边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造次。 这种气场许宁安上一次感受到,还是在师尊云隐仙君那里。 韩玠忽然转头看向许宁安:“许师妹不用回去和沈师兄回报么?” 许宁安皱皱鼻子:“韩师兄这是赶我走嘛?” 韩玠笑:“当然不是,只是看许师妹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插不上话,怕你觉得尴尬罢了。” 许宁安笑靥如花,面上浮起浅浅的梨涡:“不会啊,我觉得看韩师兄做事很有意思!不用管我,忙你的事就好。” 韩玠笑了笑,没说什么。 忙完后,韩玠才要回洞府,许宁安叫住了他。 “韩师兄,你最近有空吗?” 韩玠问:“不确定,有什么事吗?” 许宁安笑盈盈道:“我三师兄的灵宠发现了一处晶魄天蛛巢穴,里面有不少蜘蛛卵,打算过几天带师门的人一起去收服。晶魄天蛛对于药修也很有用吧,韩师兄要不要一块儿去?” 韩玠笑:“我不是你们师门的人,和其他人更是不熟,怎么好意思跟着一起去分这么珍贵的妖兽呢。” 许宁安摇摇头,面上满是自信:“只要我和三师兄他们说一声,就没有问题!师兄们都很疼安安的,只要是安安认可的人,他们也都认可哦。” 韩玠想了想,问:“姜师妹也去么?” 这个问题把许宁安问得一顿,抿唇犹豫片刻,笑着道:“应该不去吧,她最近很忙,一再要求让其他人不要打扰她,我们也不敢惹她生气呢。” 韩玠道:“姜师妹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 许宁安有些愣住了,再次蛊惑:“韩师兄真的不去吗?那可是晶魄天蛛啊,错过这次机会的话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韩玠道:“多谢许师妹的好意,不过,我只喜欢和熟人一起行动,并且暂时不打算发展新的熟人。” 这句话说得过于直白,即便许宁安再怎么装傻卖憨,也无法对其中的含义视而不见。 她微微涨红了脸,咬唇转身跑了。 回雪鹤峰后,许宁安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 她无精打采揪着手里的花,把花瓣一片片丢入山顶的小湖中。 这个情形被路过的同峰看到,十分惊诧。 向来笑意盈盈乐呵呵的安安,怎么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那人知道自己不配安慰小师妹,连忙偷偷跑去禀告那几位师兄们。 夏知渝在外没回,沈砚初则忙于处理峰内大小事情不好打扰,得知的只有霍时倾和江淮序。 两人来峰顶的时候恰好撞到,便结伴同行,一起过去。 许宁安揪秃了手中的花,正要去摘一朵新的,忽然头顶下起了一阵漂亮至极的花雨。 是霍时倾,他收了指尖术法,笑:“这些灵花哪里得罪了安安,要被这么折磨?” 许宁安看到两位师兄后,眼睛稍微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她微微噘嘴,抱着膝道:“二师兄,三师兄,安安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啊?” 霍时倾微微蹙眉:“怎么会?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不中听的话?” 许宁安轻声道:“我今天去药堂帮忙送东西,韩师兄对我冷冰冰的,说话也很不客气,可我明明没有招惹过他呀,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意见,好奇怪哦。” 这话一出,霍时倾的脸顿时黑了不少,江淮序的眸光也微沉了几分。 霍时倾冷笑:“还能为什么?肯定是那个女人在韩玠面前说你不少坏话。她现在身边只有这个人,自然是想尽办法颠倒黑白,防着别人认清她的真面目远离她。” 江淮序终于开了口:“我去和韩玠聊聊?” 许宁安慌忙摆手:“别别,这样不就成了安安仗着师兄们欺负人嘛?你们不要去找韩师兄,这样他只会更讨厌我的。” 说到这里,她面上的失落之色越发明显了,声音也更低:“反正我也只是好心,想要还他上次的人情,他不领情就算了,哼……” 虽然许宁安嘴上说着不许他们去找韩玠,可霍时倾和江淮序都看出来,倘若不尽快扭转韩玠对安安的态度,她接下来的日子都要打不起精神了。 安安就是这么性格柔软的人,很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尤其是她对韩玠很有好感,被喜欢的人讨厌,该有多难过?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而是想尽办法哄许宁安笑。 夜里,霍时倾回自己洞府后,传音叫来了几个峰内弟子。 “霍师兄有什么吩咐?”这几个人殷勤地问。 霍时倾面无表情道:“你们替我好好私下打听一番韩玠这个人,把他的来历过往都查清楚,尽早向我汇报。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 几人不解,但还是恭敬答应,飞速散去。 霍时倾靠坐在榻上,拿起酒盏慢慢饮着。 他对韩玠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其中夹杂着许多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真正缘由。 不过是个长得平平无奇的寻常之人,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子工夫,不但勾得姜姮那个女人围着他转六亲不认,就连安安也上了心? ------------ 第四十二章 禁忌之情 那几个弟子刺探回报,霍时倾得知了许多关于韩玠的事。 他是季师叔在外采灵药时救回来的散修,据说是某个小修仙家族的幸存者,族人被仇人所灭,除他以外无一幸免。 韩玠说自己厌倦了打打杀杀,更无力复仇,甘心跟着季师叔学习药修的事,日后救死扶伤,平静度日。 韩玠这个人在万灵宗的人缘不错,虽然平时很低调,但性子随和,和大家都还处得来,基本没人说他坏话的。 霍时倾的神情,越发晦暗了。 白川韩家? 这片大陆的修仙家族多如牛毛,并不是各个都和他们霍家一样显赫兴旺,声名远播。 有不少家族隐藏在深山野林里专心修炼,不怎么与外界来往。 更何况是一个不知多少年前被灭了族的小家族,更是无从查证。 也就是说,具体有没有这个修仙家族,韩玠到底是不是这个家族的人,甚至他的真名是不是韩玠,都只不过是他个人的说法罢了。 这样来历模糊动机不明的人,他可不敢让安安真的亲近,差不多演一场戏就行。安安是孩子心性,得到韩玠的好脸色后就不执念了。 霍时倾不是那种有耐心一点点磨工夫培养感情的人,风流多情不过是他的伪装,他更喜欢直截了当的利益交换,打开天窗说亮话。 并且,霍时倾隐约有种直觉,韩玠也不像他外表那般和煦,骨子里是和他差不多的人。 霍时倾和江淮序商量好后,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来药堂找到了韩玠。 “韩师弟,先前魔修一事我说话过分了些,是因为有个人情绪在内,你不用放在心上。” 韩玠看着面前闪闪发光的极品灵石和珍贵灵药,笑:“这些难不成是霍师兄的赔罪礼?未免也太重了,我不敢受。” 霍时倾微笑:“除了赔罪,更是希望韩师弟能够满足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韩玠问:“是何不情之请?” 霍时倾盯着韩玠的脸,不打算放过他面上一点神情异常:“因为你,安安她这几天不是很开心。你是不是从什么人那里,听到了些关于安安不好的谣言?” 韩玠否认:“没有任何人对我谈起过许师妹,霍师兄多虑了。” 霍时倾不相信这话:“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对她似乎有所偏见?我听说,上次她来药堂主动邀请你一起去捕捉妖兽,你却冷言冷语拒绝了。” 韩玠笑:“谈不上冷言冷语,只是标准不同罢了。霍师兄喜欢自己小师妹,自然觉得她千好百好,理应被所有人疼爱呵护。” “可在我看来,许师妹和其他师妹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对不熟的人都这样。我偏心的,不是她。” 霍时倾的思路顿时被带着走了,语气带上了几分寒意:“那你偏心的是谁,姜姮?” 韩玠坦然承认:“是。在我眼里,她最好。” 怒气充盈着霍时倾的心,他想要发火,可话到嘴边又卡住。 因为理智告诉他,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根本站不住脚。 他有什么理由生气? 又是以什么立场生气? 即使姜姮还是他们师门的师妹,韩玠不过是个外人。 可一个外人想要偏心谁,是他的自由,姜姮也肯定高兴他的偏心。 霍时倾这一瞬有些茫然。 朦胧中,他觉得有什么被扭曲颠倒,或是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被悄悄偷走了。 霍时倾缓缓调整了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更重要的问题上。 “既然韩师弟不讨厌安安,那就好说了。安安本性天真,真情假意不重要,只要能哄住她就好。” “倘若韩师弟愿意给我这个面子,跟着我们一起去收服晶魄天蛛,途中和安安说笑几句,这些灵石灵药就都归韩师弟所有,如何?” 这个条件,可谓是太优厚了。 极品灵石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有晶魄天蛛这么珍贵的妖兽,代价竟然只是哄一个师妹开心。 不料,韩玠却一口回绝:“霍师兄疼爱师妹的心我可以理解,只可惜,我不能答应。” 霍时倾面色一沉:“为何?” 韩玠道:“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姜师妹可能会不开心。她的开心对我来说,远比你们给的这些东西珍贵。” 霍时倾微微咬牙:“你到底是想当姜姮的师兄,还是想当她的道侣?” 韩玠笑:“自然是师兄了,我对道侣没有兴趣。” 霍时倾哪里肯信:“没有兴趣?你和我又不一样,不是看着她长大的情分,一个男人忽然对一个女人这么好,非奸即盗!” 韩玠反问:“许师妹也不是霍师兄看着长大的,你对她好得如此过分,难不成也是想做她道侣?” 霍时倾本能地回答:“别拿这种龌龊心思猜测我对安安的感情,她在我眼里根本就只是个小妹妹,我是要有多禽兽,才能对自己妹妹产生道侣的想法?!” 韩玠若有所思:“那,你对姜师妹呢?”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把霍时倾问得一怔。 半晌,他问:“你什么意思?” 韩玠继续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对姜师妹的态度,和对许师妹的态度不太一样。” “你会不惜重赏求我哄许师妹开心,显然是并不真的介意吃醋。可姜师妹不过是和我更亲近些,你就烦躁戾气,对我充满抵触敌意,这不太像是对妹妹的感情呢。” 这一瞬,空气安静得可怕。 许久后,霍时倾冷漠开了口:“你想太多了。我之所以烦躁,是因为姜姮最近和师门的关系不太好,她又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和外人走得太近,说不定哪天就跑了。” “无论我现在再怎么厌恶她,毕竟是相处了几百年的师兄妹,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矛盾归矛盾,脱离师门就是另一回事了。” 韩玠看着霍时倾的眼睛,笑而不语。 霍时倾蹙眉更深:“师兄妹不比师徒,本来就可以做道侣,不会被指指点点。更何况我不像另外几个师兄弟死脑筋,换道侣和换衣裳一样勤快,对于男女之事向来放肆,喜欢就会出手,绝不犹豫。” “倘若我真的对姜姮产生了师兄妹以外的感情,早就下手了,还能等到师尊把江淮序指给她?” ------------ 第四十三章 逆天灵宠 正如霍时倾所说,在此界,师徒相恋是禁忌,师兄妹或师姐弟则不是。 有相当一部分师门的师尊甚至很乐意撮合此事,内部消化亲上加亲,若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那可就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了。 朝夕相处知根知底,感情比外头半路认识的道侣要更加牢靠稳固,也更不容易生出事端。 姜姮来到师门的时候,霍时倾的道侣已经换了不知多少个,是个实打实的风月高手,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愣小子。 这样的他,若是有心撩拨蛊惑自己懵懂纯真的师妹,的确不太存在让她逃脱的可能性。 韩玠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笑:“霍师兄若是真心疼爱许师妹,就不该惯着她百依百顺,而是告诉她,她不是灵石,不可能人人都和你们一样对她死心塌地。” “倘若看中一个师兄就非要抢过来,成天想着这种宠爱偏疼的事,还有什么心思精力好好修道?到时候,只会被姜师妹甩得越来越远。” 这番话十分不客气,说是夹枪带棒都不为过。 换做平时安安被人这么说,霍时倾定然会撕破脸与韩玠争执甚至动手。 可今天的他有些反常,竟然只是冷冷看了韩玠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霍时倾前脚才走没多久,后脚药堂的一个年轻弟子就来找韩玠了。 “韩师兄,这些是你托人搜寻的灵药,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喝茶。” 韩玠谢过了这位师弟,把满满一大箱灵药收进了储物袋,飞去了姜姮的洞府。 如今姜姮和韩玠的关系亲密了不少,彼此也还算信任。 故而,她需求大量灵药一事,半遮半掩的过了明路。 姜姮没说是自己吃,而是全推在了朱朱身上。 说它可能是什么高级妖兽,所以胃口很大,越吃越多,都快要养不起了。 好在朱朱只是个蛋,还是个壳很坚硬的蛋,背这么大个锅也不会闪了腰。 两人都给彼此留了随意进入对方洞府的权限禁制,可韩玠还是在姜姮洞府外打了声招呼,见她出声回应,方才进去。 “韩师兄。”姜姮一看就是刚刚在打坐修炼,身上的灵气还未完全散去。 韩玠把灵药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的地上,道:“这些都是质量稍微差一点的,灵气都还算充裕,炼药是不行了,喂朱朱刚好。” 姜姮拿起一株灵药观察着,眼睛微微一亮。 所谓的质量差对于她来说根本可以忽略,灵气这么充裕,太适合生啃了。 她感激地收下灵药:“这些一共多少灵石?” 韩玠笑:“是我送你的,不要灵石。” 姜姮觉得不好:“你先前已经送过一次了,怎么好再……” 韩玠道:“怎么说我们都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不过是一点灵药而已,何必这么见外?” “等朱朱破了壳,少不得有我借用它的时候,就当是我给它的零嘴吧。” 这一点姜姮倒是很清楚。 韩玠手里的东西不仅多,还逆天,连元婴修士都搞不定的妖兽也能拿下。 她有些腼腆:“那我就替朱朱谢过韩师兄了。” 也不知道朱朱知不知道自己背了锅,它还是和平时一样欢腾,在韩玠和姜姮之间来回蹦蹦跳跳,蹭来蹭去。 “你觉得朱朱会是什么样的灵兽?”韩玠问。 姜姮想了想:“我对灵兽了解不多,它这么聪明有灵识,应该是上品的吧。” 不过就算不是上品,她也不嫌弃。 她对朱朱的期望,就只有它健康快乐,能尽量多陪她一些岁月。 其他的只是锦上添花,有更好,没有也不强求。 韩玠抚摸着朱朱,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说保守了,它很有可能是超越极品的存在。” 姜姮吓了一跳:“超越极品……那不就是仙品?” 拥有灵兽的修士其实不多,而大部分灵兽被驯服之前是妖兽。 这片大陆的妖兽十分强势,还有进化成人型妖修的。 因为先天血脉的优势,妖修飞升上界的几率甚至比人修还高出不少。 人妖两族向来关系紧张微妙,没什么坐下来互相探讨交流的机会,人族对于妖兽的实力了解大多浮于表面,故而划分也不是很准,时不时就会有新的说法冒出来。 此界对灵兽的等级划分极其不统一,较为主流的就是按照灵石的标准所规划的五类,也有列什么排行榜的。 而韩玠所说的仙品,对应排行榜的至少是前十的存在! 姜姮看向朱朱,不禁有些担心。 天生亲人愿意认主的高等灵兽可是稀罕宝贝,而宝贝,向来会引来腥风血雨,实力不够的人就是怀璧其罪。 韩玠明白姜姮的担心:“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不会让其他人抢走你的朱朱。” 虽然韩师兄目前也只是结丹修士,可不知为何,这话比那些元婴修士说出来更让姜姮安心。 她点点头:“多谢韩师兄,只是我也不能总指望你,自己也要加快进阶的速度。”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真正守护住重要的东西。 韩玠欣慰:“你也别总窝在洞府里修炼,有空就和我一起出去做任务,无论是战斗所积累的经验,还是游历所产生的感悟,都对突破很有帮助。” 姜姮答应了。 正好,她手里的灵石快要见底,是时候多做些任务赚取灵石了。 姜姮是个很节俭的人,灵石都是尽可能花在刀刃上,不敢轻易浪费。 可随着恶罗之力在体内越来越盛,曾经可以吃几个月的灵药,如今只能吃十几天了。 她模模糊糊有种预感——再继续下去,普通的低级灵药很有可能满足不了她的胃口,需要高级的。 等高级的也不够看了,那她需要吃什么呢? 妖兽内丹,天材地宝,甚至是……修士? 姜姮心中一震,不愿继续深思。 走上恶罗道这条路,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后悔。 但也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变成血腥残忍的怪物。 就算是陨落再无轮回,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也希望保留自己原有的模样,不至于太面目全非。 ------------ 第四十四章 无尽海 失月宫一事,万灵宗已私下知会了其他正道门派,距离较为近的几个还派了代表前来商议。 但会议的结果是什么,众门派接下来要有和举动,皆是秘密,不许轻易传出。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在造成局部的震动后便归于平静,无人提起。 唯一显眼的改变,大概就是徐掌峰对韩玠的态度,比先前热情友好了不少。 连带着和韩玠关系好的姜姮,也被他爱屋及乌,赏了不少实用的丹药符箓,一看到就眉开眼笑。 徐掌峰可算是见识到了,老季说的韩玠手里的都是好东西,到底有多好。 能把那么可怕的妖兽弄死,还能捞回他这个元婴修士的一条命,这小子的身家搞不好比化神期修士还丰厚。 那么傲气的徐掌峰都对姜姮笑脸以对,还有药堂副堂主韩玠明晃晃的袒护,雪鹤峰的弟子们对姜姮的态度,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还是厌恶鄙夷姜姮,对她没有半分好感,可言行举止上都收敛了不少。 至少,不敢再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敢在背后嚼舌根。 人就是这么现实,即便修了仙,也不能彻底免俗。 霍时倾背地里去找韩玠一事,并没有告诉许宁安。 可她对自己师兄们的脾气十分了解,知道他们在看到自己伤心难过的样子后,肯定会暗中出手帮她。 然而韩玠对她依旧是不冷不热,倒是和姜姮越来越亲密,这让做惯了胜者的许宁安非常不舒服。 她决定再给师兄们一点压力,把黯然失落表现得更加明显些。 霍时倾和江淮序都看出来了许宁安的脸色不好,用各种办法哄她开心。 可许宁安怎么都打不起精神,就连说好的晶魄天蛛也不肯去抓了,每天把自己关在洞府里发呆。 在这个时候,江淮序看出来不仅仅是安安情况不对,霍时倾似乎也有点异常。 以前的他看到安安这样,一定会再次主动去找那韩玠,威逼利诱让他屈服。 可这次的他只是沉默,似乎对那个人有些忌讳,不愿再招惹。 江淮序心里清楚,以他这个名义所能拿出来的那些珍奇之物,未必能打动韩玠。 韩玠可是徐掌峰都亲自认证过的手里有好东西的人,别说其他人趋之若鹜的极品灵石,哪怕是仙品灵石,搞不好他自己就有。 若想打动这么一个人,只能从他所需求的角度出手了…… 韩玠带着姜姮做了几次任务,这些任务都是他挑选过的,报酬较为丰厚。 可姜姮还是觉得不够。 进阶成结丹期修士后,要用到灵石的地方不少,不仅仅是补充灵药方面。 许多辅助修炼的功法心决玉简都需要在宗内书楼购买,还有锻造本命灵剑的材料,在外打杀时要用到的治疗防御之物…… 姜姮总算是明白,为何外头没有家族或师门庇护的散修,进阶会那么慢。 修仙,从来就不只是单纯打坐吸收灵气的事。 想要快速突破,除了天赋和机缘,大量的资源也必不可少。 曾经她不愁这些。 云隐仙君身为化神期后期修士,私人宝库极其丰盛,师兄们也都不是寒酸的人,各个都十分疼爱她,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储物袋里塞。 可现在她只有自己,又不好意思总是伸着手拿韩玠的,许多地方难免顾得了这头就顾不得那头,有些捉襟见肘。 姜姮思索再三,最终决定去无尽海那边一趟,赚些外快。 无尽海是距离万灵宗最近的一片海,海中有妖兽,岸边有大片密林沼泽草野,灵药十分丰富。 缺点就是瘴气非常重,一不小心就会被感染,还有许多棘手至极的阴兽。 因此,大部分修士去这个地方的时候都会组队,一个人去风险太大,维持抵御结界的负担也重。 可这些对于姜姮来说,都不是个事。 随着她对恶罗道的理解越来越深,还有好些次实战摸索出来的经验,她确定这些对于普通正道修士来说头疼无比的东西,对她无效,完全免疫。 想想也是,恶罗道这么逆天,在阴魔之物中肯定是老祖宗级别的。 这些寻常的同类型攻击根本不够看,搞不好还要被吸收成她的力量。 想到这,姜姮不由得更兴奋了。 要不试试吸收一下瘴气,把这些暗黑之力收为己用? 如果这条路走得通,灵药的负担又减轻不少。 姜姮一打定了主意,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去无尽海,和韩玠打了招呼,又去了长老堂一趟汇报这件事。 身为受宗门庇护供养的弟子,自然不能和散修一样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雪鹤峰那几个人耳中,引起心中波澜万千。 夏知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她一个人去??” 那弟子点头:“是,鲁长老亲口说的,不会有错。鲁长老也问过要不要再找几个一起去,单独行动有风险,可她非说不用。” 许宁安啊了一声,表情有些微妙:“师姐这又是做什么啊,为什么总是不让人省心呢?” “等到时候要是受了伤,会不会又要怨恨我们,把锅甩到我们身上,说我们不拦着她啊。” 她等着另外几个人附和她,对姜姮贬低斥责,可却迟迟没等来。 厅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许久后,夏知渝终于开了口。 但他的声音低落,也完全没有跟着许宁安的思路走。 “师尊到底什么时候出关?他一天不治好师妹的经脉,师妹就一天不安心,想着办法到处冒险折腾。” 在夏知渝看来,姜姮去无尽海当然不是为了送死,她又不是傻子。 更不可能是像安安说的那样,别说找他们麻烦了,人家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这些人。 是不是徐掌峰危机之中突破的事给了她灵感,也想走战斗狂修的路线为自己治疗? 许宁安微微瞪大了眼,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四师兄他,居然叫姜姮师妹了?以前不都是直呼其名的吗? 沈砚初几乎攥破了袖摆,声音看似平静,神情却带着几分恍惚。 “不行,这样肯定要出事的。峰内的杂务知渝你暂且帮我代为管理一段时间,我要跟师妹着去无尽海。” ------------ 第四十五章 立场 “不行!!”许宁安本能地出声反对。 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沈砚初。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声音却还是温柔的:“为什么呢?” 许宁安微微噘嘴,嘟哝着:“大师兄那么多正经事要忙,怎么能为了这样的小事……” 沈砚初头一次不等许宁安说完就打断她的话:“你师姐有生命危险,你管这叫小事?” 他的眼神和语气,让原本想撒娇耍赖的许宁安呆住了,眼圈开始泛红。 江淮序开了口:“大师兄,你吓到安安了,她也只是心疼你。” 沈砚初看在师尊的面上,对江淮序一向是比较客气的,不会当着这么几个人的面给他没脸。 可今天的沈砚初心神不宁,脾性也有些收不住了。 他看着江淮序的目光,略带着些锐利:“你平时,都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偏惯她的吗?” 江淮序面容无波:“大师兄何出此言?” 沈砚初一字一句道:“我认识的安安,是乖巧懂事,善良天真的小师妹。如果她知道自己师姐有生命危险,绝不会说出刚刚那样冷漠的话。” “安安平时不是口口声声心疼自己师姐,为什么好几次我想要修复和师妹的关系,你都要从中阻拦?你是真的心疼大师兄吗?” 一道光,照进了幽暗曲折的长廊。 虽然这道光很细,却坚韧而明亮,隐隐约约照映出了一点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和许宁安他们保持距离后,沈砚初在不断的自省中,渐渐地察觉到扭曲和异常的地方。 比如,他的小师妹,有时候好像……并不是他原本所以为的那样。 许宁安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她摇着头,抽抽噎噎的解释:“我没有阻拦的意思,我,我是真的觉得大师兄太累了,你每天那么忙……” 换做平时,看到安安抽泣成这样,沈砚初一定会心疼万分,什么道理也不顾了,只拉着她哄好为止。 可今天的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问许宁安:“所以,你师姐的生死在你眼中就这么不重要,都比不过我累不累这种事要紧?” 许宁安无言以对,憋红了脸冲进了江淮序的怀里,紧紧搂着他大哭。 江淮序拍了拍她的背,看向沈砚初:“安安只是一时没想那么多,姜姮最近刻意避开我们,安安和她自然有所疏远,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想到更亲密的大师兄,是人之常情。” “怎么大师兄不但不欣慰,反而还发作起来了?” 沈砚初垂眸不言,夏知渝却是忍不住开口了。 “三师兄,别人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明明是……算了。不管找什么样的理由,安安刚才那句话的确有点不懂事。” 本来他只是隐隐觉得不舒服,可在听了大师兄的话后,忽然反应了过来。 哪有在这个时候心疼人累不累的?这说轻了是不懂事,说重了就是任性,冷血! 霍时倾眯起眼:“知渝,你也要开始挑安安的错处了吗?”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一条看不见的河流横亘在这五人中间,一边是沈砚初和夏知渝,另一边则是霍时倾,江淮序和许宁安。 沈砚初无心继续争论此事,只是看了夏知渝一眼。 夏知渝会意:“大师兄你快去吧,峰内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无尽海那么凶残的地方,师妹也真是胆子大,居然敢一个人去。 就算大师兄不去,他也会自己偷偷跟着过去保护师妹的。 大师兄身为元婴修士,肯定比他这个结丹的要强得多,有大师兄在他也安心不少。 沈砚初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他赶到长老堂,意外发现韩玠也在那里,似乎也是在报备出行之事。 沈砚初踏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鲁长老笑呵呵道:“你们年轻人我也是不懂了,为什么非要偷偷跟过去,不直接和姜师侄挑明,说不放心她呢。” 韩玠道:“直接说,她只怕还觉得我看轻了她。不如暗中跟着,有什么事再出手,这样她吃到教训,日后也会更加谨慎。” 鲁长老心悦诚服:“不怪姜师侄和你最亲近,你这样为她的心思,实在是少有啊!” 沈砚初的步子顿在了原地。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席卷了他的心。 师妹她,似乎有了更加值得依靠的好师兄。 不再需要他这个虚伪凉薄,辜负旧时岁月的大师兄了。 他和姜姮的如今的关系,来这边报备还要找借口,不像韩玠,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韩玠交代好去向后,转头就看到了沈砚初。 他微微一怔,随即猜到了什么:“沈师兄也是去无尽海的吗?” 沈砚初微微苦涩一笑:“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韩玠笑:“沈师兄放心,有我在,姜师妹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砚初嗯了一声。 回到自己洞府后,沈砚初站在庭院的梅树下,看着远处的灰蒙蒙天光。 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琴音声响,是有人在洞府外求见。 沈砚初大概猜到是谁,收回思绪和目光,打开了洞府禁制。 果然,片刻后,江淮序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对沈砚初道:“大师兄应该去看看安安,她这次是真的因为你而伤心了。” 沈砚初答非所问:“自从你回来后,安安越来越没有以前懂事了。这次的事你不要插手,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江淮序问:“反省?安安做错了什么,就因为阻止你去保护姜姮吗?” 沈砚初反问:“难道没有错吗?说起来,上次我就不该和你们一起惯着她。自己的师姐那么大的喜事,仅仅是因为她觉得丢人,硬是让师妹再一次受到了冷落。” 那明明是一个绝佳的修复关系机会。 就因为许宁安的百般阻挠,和他的不坚定,就眼睁睁错过了。 师妹她是不是嘴上不说,心里却极度失望? 所以才会和韩玠越走越近,彻底把他们当作了外人。 江淮序淡淡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弄错了自己的立场?” ------------ 第四十六章 起疑 沈砚初盯着江淮序:“什么立场?” 江淮序道:“安安刚入师门没多久,就被姜姮陷害误入灵兽窝棚险些丧命,那时候师尊对我们说的话,大师兄难道忘了吗?” 沈砚初当然没忘。 云隐仙君大怒,狠狠斥责惩罚了姜姮。 他还命令其他人以后要多加照顾维护小师妹,不要让安安再被欺负了。 有了师尊这句话,他们渐渐的光明正大偏袒起了许宁安,把姜姮推得越来越远。 江淮序继续道:“我知道,大师兄一直希望做到公正公平,可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一碗水端平。” “姜姮至今都没有真正向安安道歉,反而一直咬死了狡辩推卸责任,这种人不值得你去修复关系。安安再怎么天真善良,也不可能完全对伤害自己的人没有情绪,你太为难她了。” 曾经的沈砚初心底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如今的他,不这么想了。 他定定地看着江淮序:“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姜姮之所以一直不肯道歉,是因为她的确没有做错任何事?” 江淮序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 沈砚初握紧了拳,尽可能保持语气的平静:“我最近回想起当年那件事,越想越觉得奇怪。” “想要让一个修士死,多的是悄无声息的法子。师妹她从来就不是个蠢孩子,她要是真的想要对自己小师妹下毒手,怎么可能选这种动静大还逃脱不了嫌疑的方式?” “况且,当时她拉着我主张要检查神识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心里有鬼,怎么敢提这个话头?倒是安安她,莫名其妙就昏倒……” 其实,有些事的真相,与假象只有薄薄的一线之隔。 可一旦涉及到情感偏向,就会被彻底蒙蔽了双眼,与真相擦肩而过。 江淮序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大师兄这话,可是在质疑安安自己演戏,栽赃姜姮?” 沈砚初摇了一下头:“我担心的是,当时安安受到惊吓说错了话,或者她和我们一样,对师妹先入为主有了成见,才把自己误会的事情当作事实说出来,从而误导了我们。” “毕竟谁也没亲眼看着师妹做了那些事,此事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江淮序的神情这才缓和了几分:“或许正是因为猜到了你会这么想,姜姮才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用这种看似拙劣的手法。” “至于抽查神识,一旦这么做,无论结果与否都等同于宣告大家我们怀疑她。大师兄你这么温柔,必然不会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她心中有数。” 沈砚初沉默了片刻,抬眼问江淮序:“要不然,我们赌一局?赌当初那件事,师妹她是否清白。” 江淮序问他要怎么赌。 沈砚初道:“如今师妹她和我们甚是疏远,想要哄她过来检查神识恐怕不易,不如私下抽查安安的。” “姜姮到底有没有对她说那些哄骗的话,以及当时的情形到底是如何,只有安安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是吗?” 江淮序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这还是在怀疑安安?” 沈砚初面上浮现几分薄怒:“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她。我只是担心安安当时过于惊吓理解错了师妹的意思,顺便验证一下其他的东西。有些事,旁观者的角度才看得更清楚。” 江淮序神情不定。 沈砚初又加上一道条件:“只要这件事证明了师妹她撒了谎,我就再也不会对她心存期望,还会主动去和安安道歉,以后只做安安一个人的师兄。” 江淮序微微垂眸,最终答应了。 毕竟,这正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江淮序离开后,洞府内的天光根据设定的时辰黯淡了许多,沈砚初的脸隐藏在了大片的阴影之中。 他刚刚,对自己师弟撒谎了。 其实沈砚初就是怀疑许宁安。 怀疑她出于个人情绪,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有意无意引导他们误会了姜姮。 她既然能冷血到让自己放下姜姮的生死,显然并不是大家所理解的那个天真善良纯洁无瑕的孩子。 或许,许宁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和阴暗。 是他们过于盲目的疼爱给了她太过耀眼的光环,遮掩了许多本身的瑕疵与破绽。 这件事,很快就被另外两个人知道了。 他们怀着不同的心思,一致要求自己也在现场,亲眼见证这次的事。 尤其是霍时倾,连正热火着的新道侣都甩到了一旁,急匆匆赶来。 他莫名想起了那天姜姮对他说的那些话,心中某个地方绷得发痛。 一时间,连霍时倾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希望姜姮是无辜的,还是不无辜。 当然,他给出的说法和心里的想法完全不同。 许宁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依旧在自己洞府里无精打采,时不时哭一场。 刻意不用术法修复,任由眼睛弄得红肿,好让他们更加心疼。 “安安,看看四师兄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夏知渝一脸爽朗地冲进了许宁安的洞府,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荷叶包。 许宁安蔫蔫地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想看。” 夏知渝打开荷叶,笑得没心没肺:“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吃醉仙楼的如意糕吗?四师兄特意绕了个弯子给你买回来,这可是最贵的那种哦!” 说这话的时候,夏知渝脑海里莫名想到了姜姮,以及她爱吃的那些小玩意。 果然,师妹和小师妹的差别好大啊。 一个生怕给他们添麻烦,喜欢的东西也是挑不贵重的说。 另一个只喜欢贵重的,稍微廉价些的都不入眼。 许宁安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吃糕点,可架不住夏知渝直接动手把点心怼到她唇边,避无可避,只得勉强尝了一口。 “不好吃。”她把剩下的拿过来,随手丢在地上,再也不看了。 许宁安的本意,是报复夏知渝那天说她不懂事,小小的敲打一下。 顺便,让夏知渝看到她的不高兴,委婉地逼着他去沈砚初那里做说客。 可这个举动落在夏知渝眼中,越发觉得她不懂事了…… ------------ 第四十七章 忆昔镜 这么贵的点心,她居然就这么丢了?! 再一联想到二师兄他们说过的姜姮生啃灵药一事,夏知渝的心像是被毒蜂蛰了一下,微微辣疼。 无论师妹她曾经做错了什么,她受到的惩罚,也远远够了。 受了那么多委屈,侮辱,伤害,甚至还有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夏知渝越想,心越拧的难受,面上浮起了和沈砚初类似的恍惚神情。 他们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啊?为什么要那么咬牙切齿地惩罚曾经和至亲一样的师妹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血海深仇! 许宁安发现了夏知渝表情的不对劲,还以为是自己的敲打起了效,暗中微微勾起唇角。 就在她估摸着时机,准备给一颗甜枣拿捏四师兄的时候,忽然眼前发黑…… 许宁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夏知渝拿来的点心里,有醉仙散。 这东西只对结丹期以下的修士有效,许宁安本来就底子薄弱,又是前不久勉强筑了基,自然是昏得彻底,什么知觉都没了。 这是霍时倾的主意。 抽取神识很痛,他不希望安安受苦。江淮序也赞成这个做法,他则是不想让安安觉得大家怀疑她。 另外两个人倒是没有意见。只要能检验心中的疑惑,许宁安醒着还是昏迷着,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夏知渝确认许宁安昏睡过去后,给三个师兄发了传音符。 很快,他们都来到了许宁安的洞府,看着被好好安放在床上的小师妹。 “现在开始吗?”夏知渝问。 “我用忆昔镜吧,这样安安醒来后不会那么难受。”江淮序道。 忆昔镜是云隐仙君赐下的法宝,比起一般的残忍抽取神识要少很多痛苦,还能把想要调取的回忆如同幻象一样呈现在人面前,这样几个人都可以看到,也不用怀疑他隐瞒什么了。 夏知渝让开一些,江淮序祭出法器,一道灵气打入悬浮在身前的忆昔镜内,又一道灵气把它和许宁安的身体连接。 小小的镜子旋转着,越转越快,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四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和他们等高的四四方方幻象空间,里面飞快闪过的是许宁安和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温馨画面。 不过,法宝所呈现出来的这些回忆画面并非本人角度,而是旁观者的视角,连许宁安自己的脸都可以看清。 江淮序看着昏睡的许宁安,问:“安安,当年姜姮是怎么把你反锁进灵兽窝棚的?” 沈砚初才要反对这种诱导式的问法,轮闪的画面忽然黑了一黑。 再次亮起时,便是许宁安和姜姮说话时的情形。 “师姐,好师姐,求求你啦!小灵兽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可爱,我好想摸摸看嘛!” 许宁安眨巴着眼睛,拉着姜姮的手撒娇道。 这个情景一出,四个人都愣住了。 当时安安不是说,是姜姮鼓动蛊惑她去看的吗? 姜姮一脸为难:“可是,就算是刚出生的小灵兽也有筑基期的实力,你才是炼气期,很危险的。师兄们之所以不让你去,就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许宁安不依:“师姐你不是筑基期嘛?有你保护我就可以了呀!就一次好不好,我们俩偷偷去,不让师兄他们知道。” 姜姮依旧摇头:“就算我打得过小灵兽,也打不过它的妈妈啊。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许宁安甩开了她的手,赌气道:“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偷偷去,哼。” 姜姮吓了一跳:“那怎么能行?” 在许宁安的软磨硬泡下,姜姮无奈,只得和她约法三章:“行,我带你去,但是你不可以靠近窝棚,更不许去摸小灵兽,我们俩就隔得远远的看一眼,看完马上回来。” 许宁安欢呼雀跃:“我就知道师姐最好啦!” 两人到了灵兽窝棚附近的小山坡上,许宁安看了一会儿,笑嘻嘻道:“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姜姮松了口气:“是啊,我们回去吧,别让师兄们担心。要不是怕你一个人背着大家偷偷来,我是绝对不会满足你的好奇心的。” 许宁安嘴上答应着,可走到一半,忽然找了借口和姜姮分开,单独折返回去。 她蹑手蹑脚进入了窝棚,一把抱起了还在熟睡的小灵兽,把它举得高高的。 母兽的嘶吼声响起…… 清灵殿内。 沉重的鞭子一下下打在了跪着的姜姮背上,许宁安在沈砚初怀中哭得险些闭过气去,小脸苍白无比,梨花带雨。 “你为何要把你的小师妹反锁在那里?” 云隐仙君端坐在上,冷冷发问。 他的身周围绕着雪白的仙雾,话语由一旁的雪鹤发出,虚无空灵,无人得知他的真容真音。 这种神秘和强大,令人心生敬畏折服,不敢造次。 姜姮含泪道:“师尊,我没有……” 霍时倾打断了她的话,怒道:“好几个人亲眼看到你带安安去了灵兽窝棚,还要狡辩吗?我们平时说过不止一次,刚刚生产完的灵兽很危险,决不能带安安去,你为什么故意作对?!” 姜姮求助地看向许宁安:“小师妹,你不是都和我一起离开了吗,为什么会……” 许宁安避开了这个问题,哭着对上方坐着的云隐仙君道:“师尊,求求你,不要再计较这件事了好不好?师姐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师姐怎么会害师妹呢……” 这样的解释无疑是火上浇油,打在姜姮身上的鞭子越发重了…… …… 幻象一点点消失后,气氛安静得像是深海之底。 沈砚初的面容冷如冰山,夏知渝则是满脸震惊,嘴微微张着。 霍时倾死死盯着刚刚幻象里姜姮被鞭打的地方,眼睛红得可怕,不知在想什么。 最淡定的是江淮序,他沉默许久,才道:“原来,是我们误会了她。” 夏知渝喃喃着:“为什么……安安当时为什么不说真相,偏说那样含含糊糊的话……” 明明,明明只要说清楚情况就好了啊! 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为什么安安又是哭又是求情,最后都昏倒了,却一个关键的字都不肯说呢?! 姜姮她当时一定很疼吧,那训仙鞭比她境界高的修士都受不了,何况是硬生生挨了一百下的她…… ------------ 第四十八章 冲突 沈砚初平静道:“三师弟,继续。我想知道,后面安安生日裙子被毁一事,是不是也是如此。” 江淮序却拒绝了:“改日吧,这种抽取短期内只可一次,多了会伤身。” 这个理由谁都无法反驳,继续抽取许宁安神识的事,只能暂时搁浅。 霍时倾终于说话了,微微带着些嘶哑:“安安为什么要那么做?” 江淮序的声音波澜不惊:“她才死里逃生回来,人被吓坏了,又怕说出真相被我们责怪。” “小孩子都是这样,下意识逃避惩罚,并非有心推卸责任,更谈不上栽赃陷害,她不是一再给姜姮求情么?” 沈砚初笑了一声:“三师弟,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几个人中最淡然超脱的一个,没想到,你才是真正最偏执且偏心的人。” “你说这样的话,是把人当傻子吗?她那是求情吗?” 就连最迟钝的夏知渝都发现了问题在哪,沈砚初怎么会看不出来。 许宁安当时那几句话,根本就是把姜姮推进了无法为自己辩解的深渊。 或许说刻意栽赃重了些,可这样的行为,不是推锅害人是什么? 沈砚初有种直觉,江淮序是刻意阻拦他们继续查下去的。 或许,他也猜出来,裙子那件事很有可能和这件事一样,真相是不利于许宁安的。 江淮序垂眸:“姜姮那边,我会去认真道歉,并拿出你们都满意的弥补。安安的事不要继续追着较劲了,她还小。” 夏知渝心里堵得慌,他很想说姜姮年纪也大不了多少,最终却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大师兄是动了真怒了,而三师兄铁了心要维护安安。 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火上浇油。 于是他只能惯例和稀泥:“三师兄,你去道歉的时候可得好好改改称呼了,以后也要对她亲热些,她毕竟是你的准道侣啊。” 让三师兄做点让步,大师兄心里也会舒坦些吧。 不料,沈砚初却又笑了一声:“准道侣?你看他这个样子,还有半分把师妹当成自己未来相伴一生的人吗?” “江淮序,你和我说实话,当年师尊定下的这桩亲事,你是不是后悔了?” 夏知渝顿时屏住了呼吸,就连情绪有些抑制不住的霍时倾,也被转移了注意,转而盯着江淮序的脸。 江淮序淡淡道:“这件事我听师尊的,没有什么个人的想法,谁做道侣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沈砚初却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是吗?那师尊若是觉得安安更需要你的庇护,把你指给安安呢?” 江淮序终于皱眉了:“大师兄可是在怀疑我对安安动了别的心思?” 沈砚初的回答很直接:“是。” 江淮序的声音冷清了不少:“曾经姜姮这样泼安安脏水的时候,大师兄反驳的那些话,这会儿自己却忘记了吗?” 沈砚初冷笑:“安安年纪小不懂事,可你多少岁数了,一个有准道侣的人,却和其他女子过分亲近,成何体统!” “如果你不把与师妹的姻约当回事,这就和我一起去找师尊,还她一个清净自由身!” 江淮序没有再开口,可他的眸中,浮起了些许寒意。 夏知渝慌了:“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先向师妹道歉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嘛!再不赶紧道歉挽回,师妹就要跟着那个姓韩的跑了!” 事态紧急,只能拖韩玠出来挡箭了,反正他也不冤。 夏知渝没想到的是,听到这话后,第一个往外走的竟是霍时倾。 可他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霍时倾意识到,姜姮去无尽海了,而韩玠跟了过去。 他们这群做师兄的,不但没有去保护自己的师妹,还在这里吵成了这样。 霍时倾痛苦地闭上了眼。 雪鹤峰乱成一团的时候,姜姮那边亦是不怎么太平。 她低估了瘴气的威力。 虽然如今的她不受这些瘴气的影响,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吞为己用,可这个消化吸收的过程,也是需要灵力的。 还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吃撑了,灵力也所剩无几。 不得已,姜姮退到瘴气较为薄弱的地方,用法器给自己暂时挡一阵。 摸着自己略微圆鼓鼓的肚子,姜姮的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这些东西也可以饱腹,但实在是太耗灵精。 刚刚要不是急吞了一粒丹药续上,瘴气就要堵到嗓子眼当场吐出来。 当然,不管怎么说,发现了这么一个取之不尽的新进食渠道,是一件大好事。 灵药那边的需求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往后灵石也能攒下来好些了。 姜姮专心打坐转化瘴气,朱朱乖巧地立在她身边,滴溜溜四处张望着。 忽然它发现了什么,开心地蹦蹦跳跳往一个地方冲。 姜姮吃了一惊,连忙收住调息跟了过去:“朱朱,回来!” 这一冲就是好远,在绕过一棵树的时候,她猝不及防撞到了一个身影怀中。 清冽的芬芳围绕着她,熟悉又令人安心。 “韩师兄?”姜姮抬起头看清是谁后,有些惊讶。 韩玠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刚刚有个东西在你背后偷袭你,我忍不住出了手,没想到就被朱朱这家伙发现了。” 他拿起朱朱,指尖轻轻敲了敲它的蛋壳:“这么聪明,真不敢想你破壳后会有多厉害。” 隔得这么远,连他的隐匿术都被寻出破绽,绝对是仙品的灵兽。 朱朱在他掌心欢乐地蹦跶着,没有表情的蛋壳竟然呈现出了骄傲的情绪。 姜姮也有些尴尬。 其实她没那么心大,当然注意到了有个小杂碎偷袭她。 之所以不管,是因为那玩意对她来说无毒还可以进补,所以才安心继续打坐。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韩师兄你一直跟着我?” 刚才吸瘴气的事,会不会被他发现了? 韩玠点点头:“我怕你发现我,没敢跟得太近。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做好长期防御的准备,瘴气这个东西虽然不至于马上让修士毙命,可累积在体内多了,也会有风险的。” 姜姮放下心来:“没事,朱朱能帮我挡瘴气,不信韩师兄你给我把脉看看,我体内一点瘴毒都没有。” ------------ 第四十九章 势均力敌的威压 朱朱不蹦跶了,看向姜姮。 小小的蛋壳,写满大大的疑惑。 姜姮视而不见,心里为它的再一次背锅默默道歉。 朱朱有多厉害韩玠是知道的,故而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就好。难怪你有底气一个人过来,我差点忘记你还有朱朱这个利器了。” 姜姮再怎么迟钝,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了:“韩师兄是因为担心我,才偷偷跟过来的吗?” 韩玠点点头:“你会不会觉得我操心过度,有些烦人?” 姜姮笑:“怎么会,有人记挂我的安危,我感动都还来不及。下次不用瞒着,想一起来的话,就直接说吧。” 韩玠头一次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对方是比自己年轻很多的稚嫩后辈,而且他才是“施惠”的一方,却得到了这般带着宽容体谅的邀请。 他不但没有觉得倒过来了,相反,心底像是被莲花瓣拨开了初春的化冰湖泊,漾开了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如此。 因有了韩玠的加入,姜姮大着胆子去了较为危险的海域。 两人配合默契,韩玠表面上只负责防御和辅助补刀,实际上暗中施展召唤法,又在不动声色间把猎物打得只剩残血,方便姜姮收割。 有了这么强劲给力的队友,姜姮短短一个月内便斩杀了近百头海中妖兽,收获颇丰。 “韩师兄,我们是直接把这些妖兽尸身囫囵带回去,还是就地拆解?”姜姮的眸子熠熠发光。 上一世,她没有机会享受这么畅快淋漓的狩猎,至多是和其他人配合着围攻一只妖兽。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有韩师兄作为后盾支援,完全没有其他顾忌,放开了手脚去厮杀,亢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发烫了。 韩玠道:“我来分解吧,有些妖兽除了内丹,还有可能出现意外的珍贵材料,若是整个拿去卖说不定会亏,交给宝行的人分解则可能会被昧下。” 姜姮心悦诚服:“韩师兄不愧是散修出身,不仅实战经验丰富,实用的知识也懂得不少。” 韩玠一边驱动法器分解妖兽,一边笑:“我以为你要说我心眼多会算计呢。” 姜姮不同意这个说法:“算计是坑别人,这是保全自己的利益,怎么能相提并论呢?韩师兄是我见过最友善温暖的人。” 和她刚刚认识还没什么交情的时候,就大方至极给了那么多值钱的宝贝,还处处施以援手,并不真正的求回报。 就算他手里好东西多又如何,那些境界高又富裕的修士们,也很少会做这样亏本的生意,大多是算计交换。 或许是上辈子死得太惨,所以这辈子补偿她,遇到这么个好师兄吧。 韩玠被友善温暖这两个词说得动作一顿,有些好笑。 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只巨龟妖兽的壳内,居然有几颗闪闪发光的宝珠。 韩玠观察了一会儿,道:“这几颗是凝光珠,可以照亮术法所制造的暗域,也有一定的解毒功效,我给你做个护身镯吧。” 姜姮连连点头。 韩玠取出几样稀有的精金材料,用灵力轻松一捏一绞,顿时出来个轻盈漂亮的兰花状手镯,亲手给姜姮带上。 “好漂亮。”姜姮由衷感慨。 “你喜欢就好。”韩玠笑眯眯道。 礼尚往来,姜姮看着地上的龟壳,忽然来了灵感:“我也送一样礼物给韩师兄。” 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削铁如泥的术法刻刀,坐在地上抱着大壳子认认真真凿刻起来。 韩玠不知她要做什么,在旁静静观看着。 很快的,龟壳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圆钵,除了本身的纹理外再无任何雕饰,看着极为古朴憨厚。 姜姮把龟壳钵捧给韩玠:“我上次就觉得你那庭院里少了样东西,把这个放水池边上吧,可以用来蓄养水植水兽,也可以放些其他杂物,颜色什么的都还算相配。” 龟型妖兽的壳子有蓄天地精华的功效,养出来的东西格外精神漂亮。 韩玠凝视了一会儿这玩意,莞尔:“还是你心思巧妙,我正缺这么一个宝贝。” 姜姮很开心。 两人瓜分了剩下的妖兽材料,同乘着韩玠的飞舟,说说笑笑回了万灵宗。 韩玠才把姜姮送到她洞府门口,却撞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江淮序站在一棵树下,容貌昳丽,宛若谪仙。 他淡然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准道侣和另外一个男子在一起,没有半分不悦之情,仿佛是在看什么外人。 这还是头一次,江淮序来这边洞府。 姜姮的脸色不太好看,可还是喊了一声三师兄。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是个什么好说话的人,就连霍时倾都比他要多几分人味。 以二人身份的悬殊和宗门对江淮序的看重,真要动起手来,哪怕自己死在他手下,宗主也不会真的严惩他,还是不吃一时意气之亏了。 江淮序嗯了一声,看向韩玠:“我和师妹有些话要说,韩师弟方便回避一下么?” 韩玠看向姜姮,姜姮摇摇头:“没事的,韩师兄你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聊。” 她不想把韩玠卷进麻烦。 韩玠答应了。 他离开前,看了江淮序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淮序竟然从那一眼中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应该是错觉吧。 一个普普通通的结丹期修士,怎么可能让他感受到势均力敌的威压呢。 江淮序收回目光,看向姜姮:“不请我进去坐坐?” 姜姮本想告诉他有什么就在这直说,但很快想到江淮序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得把他带了进去。 江淮序环视着姜姮的洞府,有些许意外。 这里并不像那几个人说的那么凄凉荒芜,相反,很清雅别致,还盛开着许多珍贵的灵花。 不太像是姜姮的手笔,是那个姓韩的帮她布置的么? “三师兄找我,有何贵干?”姜姮不冷不热地问。 江淮序冷不丁拿起了她的手,指尖搭上了她的腕。 姜姮心中一沉,想要收回却动弹不得。二人的修为差距颇大, 江淮序微微蹙眉,说出来的话,让她胆战心惊。 “你的经脉,似乎没有坏。” ------------ 第五十章 命定姻缘 姜姮强作镇定,面上滴水不漏:“没有坏的话,为何我无法正常运行灵力打坐?况且先前季师叔给我看过了,说是坏了八成。” “三师兄再怎么厉害,毕竟不是专业的药修,恐怕是诊错了吧。” 江淮序的指尖略加重了几分气力,半晌后,道:“的确没坏。只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了你周身的灵脉之上,才会有滞涩难行的假象。 姜凡眉头紧锁,说起来,老鬼的话并没有错,相比起人类需要的各种各样资源而言,不死身需要的资源就纯粹多了。 育有一子的安嫔,已然再度提了位份,如今乃是安妃,独占了一座永宁宫;和妃则是早就提了位份,眼下乃钟粹宫之主。 谁能想到,诺大的地盘,其中竟然有一成的基层官吏还不识字?还在依靠口耳相传执行政令? 苏棠不想要在这里跟他吵架,只耐着性子将眼罩捡起,踮起脚尖要帮他戴上。 细说来,国公府这些世仆,个个皆是刁奴,暗地里不知刮了多少油水,若只挨打,他们可能还不怕,但若是抄家,那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我不关心逄稼改封郡王还是改封什么,我只关心秩儿能不能封为太子。”雒皇后没有好气地说。 所以这件事很明显就是个圈套,针对杜少清的圈套,李二点灯熬油的,就是在等一个结果,一个自己心腹组织百骑司的报告。 光膀子大军逃跑时新的战术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直苟到最终的决赛圈。 本来稳稳是要把他们全歼,而现在居然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惨痛代价。 只怕是他不知道,诸葛亮叫她无用都不为过,毕竟孔明先生还没出生呢。 原本,有些人打算以命令的方式借调你过去,负责追查张勤华被杀一事,毕竟你李卫东,李神探的大名,知道的人已经不在少数。 只是一想到墨染还跟她谈过恋爱,后来又劈腿,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何力顺势看过去,那片废墟底下,竟然有一座人形高的黑色雕像。 当然,三位领袖因为时间的差异,修为上也会有不同,所以虽然名义上是三者共同担任掌门人,但修为上的差异也会分出主次。例如这一代的合欢圣宗,真正做主的人便是欢喜禅的欢喜菩萨。 他骇然发现,那片金光,将自己施展出来的数百道魂魄,全部笼罩进去,消弭于无形之中。 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动真格的,那犹如蟒蛇般的电流比白日与秦无厉战斗时,不知道粗了多少倍。 他先前跟对方打架,就是因为这个大哥嘴巴不干净,一个劲的骂他废物。 “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昨晚被他欺负,害得她腿软无力,她至于崴脚吗? 另外两只尚且健在的大鼠,在听到鼠王的痛嚎之后,终于感到了害怕,竟不再立刻追击,而是在原地愣愣发呆,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苏绿将自己写好的那张纸递到了墨宸的手中,心中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不会不答应? 之前的时候,他们以为赖明飞请来的会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中医。 “好了。”木原康拍拍手转移了莫兰的注意力,“我赢了,那瓶红酒归我了。”说着,就要越过坐在他右边那人去拿那瓶红酒。 冯强开始分茶,其实谁也不渴,这个过程不过是让大家冷静理智下来罢了。 飞瀑砸落之势将一人一龟卷到了潭底,兰不远揪住龟壳,将它当成一块浮木,随着暗流飘出数十丈,然后慢慢悠悠浮上了水面。 ------------ 第五十一章 男主人做派 三天后,师门的人齐齐来到了姜姮的洞府。 江淮序为首,许宁安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垂头丧气,咬着唇跟在霍时倾身后。 在看到韩玠后,除了沈砚初,其他人的脸色皆是不太好看。 “韩师弟。”沈砚初友善地向韩玠打了招呼,韩玠也得体地回应了他。 他一挥衣袖,原本空荡荡的桌上出现了许多灵果仙茗, 夏东河并未接马天豪的话,他的目光,看向了林惊龙的手臂和掌心。 今天她跟楚飞约会的事,为了不让关雅知道,所以应该是保密才对。 罗刹的嘶吼声也不断传出,但众人发现他们的攻击只是对对方造成了皮肉伤。 “哪来的杂毛,敢质疑夏大人,保安?保安在哪,给我轰出去!”台上的马天豪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来到海南总军区后,他发现了,总军区这边,有好几架淘汰退役,从北高丽战场上缴获的美制直升机,还有三架当初关系好时,老苏援助的武装直升机。 丁从丽也变得非常敏感,整天查手机,跟踪慕铮,吵吵闹闹的,两人就这么在一起过了十多年。 “怎么可能?!难道他不喜欢我吗?他喜欢别人?还是说他人品有问题?”哗啦啦一连三问,丝毫不见刚才的羞涩劲儿。 他心里发笑,怀疑茶水里是不是下了药,不然为什么沈清梨喂他喝茶他想那事,给他按摩他也能想那事。 金陵商会坐拥超过三千亿资产,控制权落入晴龙集团手上,未来将会被晴龙集团取而代之。 直接俯身弯腰,把沈晓月拦腰抱了出来,大腿白皙细腻,触感很不错,让林惊龙下意识摸了一把。 上面是有意想放他们回国,但是他们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军不客气。 与此同时,独孤千尺孤身一人面对鼠潮跟那些堪比大儒的大老鼠,眼看就撑不住了。 其他同学也懵逼了,心想不愧是千叼观音,提的问题就是特么的有深度。 纵观大夏包括大陆其他国家的历史中,林宇都没有看到有过动物成精的记载。 沈茶行了礼,转过身去,看着她已经选好的目标,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 尼玛,她真受不了这个吴大丫,脸皮真特么厚,还喜欢自说自话没一点自知之明。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日后所生的孩子都是皇子?”宁绒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根据阿拴失踪的时间和那几人死亡的时间来看,这个推断也很合理。 震颤迅速的由轻变重,狂暴的力量尽数宣泄开来,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一同作用在了这片可怜的废墟中。 夜里,西城下了入秋后的第一场雨,雨势又急又大,温度也顺带着降了一些,可惜很多学员都不知道。 楚白廉身形僵住,表情像糊上一层泥一样裂开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发现今晚的街上的狗狗貌似多了很多,好多还是生面孔。 大约在陈元回来半个月后,黄杏儿被他的父母送去了指天观,陈元也去送行。 妖然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十分扎眼,一如那天她当着她的面亲了沉渊的脸颊,接着又毫不在意的推开,仿佛在向她宣战。 曾经有新闻报道有个孩子因为在上学期间拾金不昧,把拾到的钱交给了警察叔叔,所以警察叔叔为了感谢他,专门带着一套试卷去了他的学校,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上。 ------------ 第五十二章 苦肉戏 第一个看不下去的,是夏知渝。 他握紧了拳,实在没有办法继续看许宁安的惨状,别过脸恳求姜姮:“师妹,安安她也吃到教训了,你原谅她吧。” 姜姮面无表情:“如果当初四师兄也这么容易原谅我,就好了。” 夏知渝起初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在回过味来后,仿佛当众挨了几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这人写完这些,手握着信纸,身上泛起了白光,在这白光的照耀下,信纸上的字迹渐渐消失。 几个弟子一听便明白了,这是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只是眼前的马露莎明显有问题,师父为何还要顺着她走? 虽然如此,姬雅仍然不敢大意,这算是个好消息,但是漆雕燕却说不算太好,这就证明后两件事有点糟糕,拉低大捷的喜悦。 大学不像初中高中,大学里面的教室一般是前后门同时打开的,知道自己迟到了,叶言只能从后门悄悄溜了进来。 此时,土法酿酒的炉灶下面已经生好了火,酿酒用的酵母酒糟也在炉灶上面蒙着的大木桶里盛放着。叶言掀开木桶的盖子,往里面放了十几株新鲜饕餮韭菜,重新盖好盖子后,就开始等待新就酒的诞生。 叫人带着弯刀兄弟前往骑兵的驻地,林越又问起了维尼娅出山的经过。这丫头口中的三嬷嬷。自然是蝶谷二代弟子里行三的童童。 注意到入别墅门的众人,除了杨爵之外,都脸色一变,而且偷偷对视一眼!。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面对敌人,杨逸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留面子,所以这句话,杨逸根本就没有任何顾忌。 他可不认为对方会失误,现在越是风平浪静,越是说明对方有大招正在酝酿。 像黄三郎,这货直接被叶言差点给吸死,就在那将死的瞬间,被饕餮封神榜的人榜直接将其打成粉碎收入人榜之中。 现在的都灵德比的名气相当不大,也仅仅限于意大利而已,意大利媒体也不太着重于这场德比,毕竟两支球队实力相当悬殊。 “嘿!还要逞强吗?那我就送你归西吧?”漫画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深橙色的斗气顿时开始慢慢地凝聚在秘魔枪上,竟然已经是橙级高阶的斗气了。 魏碧箫担心极了,她把手中的箫拿着,就想冲进去帮宋瑞龙一把。 于是,王座前那些剩下的,没有被清洗的重臣,又从欣喜里变得面色凝重的了起来。 “是不是真的当然需要我们进一步查证,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为合理的!”无用子说道。 这时,铁门也发出更为激烈的响声,门框四周的墙缝都震动起来,显然是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撞击了。 倒不是雄哥拿出了什么刀具棍棒之类的武器,而是一股‘势’的不同。 当两位贵族老爷为了某件事情争执不下,又不想、或者是没有到决斗地步的时候,他们偶尔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分个“胜负”。 “……我明白了。”风飞扬这才点头。自怀里取出个酒杯。就是昨天他用来喝酒的玩意。很普通地陶瓷货色。不过现在那上附有着他与芙蕾地神力。成为了昨晚签订下来的契约地见证物。 这两种感觉似乎在有节奏地循环往复着,艾丽莎实在是太累了,然后却是再次失去了知觉。 要是苏驰还踢门将,哪儿还会有他半点儿表现的机会?就是球队杀到决赛,拿到冠军,跟他一个没上场的守门员也没多大关系,对他竞争校队主力门将半点助力都没有。 ------------ 第五十三章 以退为进 姜姮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有办法信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包括大师兄。” 沈砚初愿意演悔改戏,就让他演吧。 师门那群疯子,总得有个假装正常的镇着。 只要不对他产生期待和希望,有朝一日再一次被他抛弃时,她也不会受伤。 韩玠笑:“今日之事虽然让你心情不太好,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 一条腿被华新抱住,穆英英重心不稳直接后仰,仰躺在了地上,而华新顺势扑在了穆英英的身上,一张脸正好就扑在了穆英英的胸口上,那感觉,当真舒服。 “走!”多尔衮带着人往城上走去,行走间,因为遭到火炮攻击而被炸的粉碎的碎石时不时的飞过,不经意之间划破了他的脸颊,缓缓的有鲜血留下。 “是的。韩明,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何不一起坦承布公地谈谈呢?”安南猴子引诱着韩明说。 “呵呵,你把我储物袋的灵石都要用完了,我再不出现,你恐怕要把我的储物袋给拿去当了玩。”秦天冷冷道。 “微臣对陛下有信心,相信陛下可以中兴大明!造福百姓!”毕自严恭敬道。 给明星巨额广告泡明星的事情,皇克明见多了,他以为夏轩也不过是想如此。 虽然李菲菲对华新很有好感,可是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自己被同伴给取笑,顿时就把怨气怪罪到了华新的头上,连带着对华新的映像也不好了。 也许它那个时候根本就只是在拖延时间,把自己的力量投注到这个世界上。 那貔貅咬着戒指,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一瞬间的功夫,那枚戒指就被貔貅吞了。 也难怪松下康太那么大火气,因为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松下辉太死亡,嫡系继承人死亡,他作为松下家长老,是极有希望夺得继承人资格的。 孟海龙的劝告,她们显然是不会听的。确定孟海龙同意让她们离开,这两人也顾不上脸上还有脏东西了,急忙撒腿就朝门外跑去。 “当年你到底受谁指使?”舒剑双手撑着床尾的栏杆,一双黑眸犹似鹰隼死死地盯着孟婉尘。 而且,就算这一次发生意外,进攻被打退,他也照样能够调来更多兵力,对巫王及其麾下的势力进行围剿。 “当然见到了,现在我不正摁着工藤同学的脑袋吗?”许万均微笑着说道。 知识这种东西能够扩展识海,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只可惜索隆现在功德余额不足,剩下的还要留着应对突发情况,只能婉拒了他。 修离渊的手机和叶冥寒一样,处于关机状态。这样看来,他们两人应该在一起。舒涵想了想,打算待情况明朗后,再把修离渊的事情告知与修黛丽。 狐狸精等众妖在对方祭出这道符箓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警觉,但却震撼于其散发出的恐怖气势,不敢轻举妄动,直至这时才如梦方醒。 看着还在犹豫的菜月昴,许万均也不给他再分辨的机会,直接拽着他向着刚才用阿尔泰尔的能力搜索到的几人飞去。 现场找不到大蟒蛇,就算老王没有吸毒,警察也会把他当成是报假警,处罚他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 他这般的大能,坐在那里并不是来看戏的,他是李尘预留的保险手段,以庞大神识笼罩整个战场,严密监控方圆的一举一动。 ------------ 第五十四章 觅踪蝶 姜姮并不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场合,以前也被霍时倾硬拉着来过几次。 可每次她都被那些宝贝的价格吓得不轻,尤其是看到霍时倾为了她砸灵石如同砸普通石头那样毫不手软,更是一刻也坐不下去,死活拉着他离开。 果然,还是得自己有能力赚取灵石,心态才会不一样。 以前手里的灵石再多,都是师尊和师兄他们给 对于沈锋和天地门的误会,褚将军早已明白。但是,现在沈锋提出要进入苗疆深处,替他解决蛮族和龙若派的危机,却不由得他提起了一颗心。 若不是李欣茹和关芸衣着光鲜,且气质不凡,旁边的食客估计早就大声议论起来。 感觉到四周陌生的气息,秦素素从地上,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狠狠地擒住了刚刚说话的人,不让她再上前一步。 此时张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仙子阿张扬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前面很危险,给人异样的感觉。 看着百里沧溟,秦素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冥王”?呵呵……可还别侮辱了这个名字!想着,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百里沧溟。 脖子都有些酸了,贺戮还沒有回來,我放下针线活,走到窗边开了窗户透风。仰头便看到一轮圆月,才想起今天是八月十五。 她听到这句话,立马停止哭泣,回头看了霍宸一眼,见他近在咫尺,这般近的距离,她都不相信霍宸就在自己的面前,她的脸红了打扮,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剧烈。 现在的张扬每个月可以领取,二十块低阶灵石和三粒中品归元丹。要说张扬此时的处境和以前相比,可谓相差万里了。就现在的张扬走在路上,见到他的门内弟子都是一脸的恭敬之色。 在场的人都是把沈云悠当成一个江湖戏子看,她的出现让那些后宫妃子暗骂,让那些肥头大耳的贪官眼露邪光。也让尹尚语,心里一动。 “任性总比什么都得不到的好,你……要走了吧?”司马罄瑶望着身旁的男人,目光依旧有些不舍,只是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不过比起当初那个需要与万千精英拼杀,想要出头无不头破血流的年代相比,眼前的这些有理想有报复的年轻人无疑赶上了对他们而言的好时代。 赵楠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陈宫为什么会被曹操从权力核心圈排斥出去,不正是因为如今的陈宫已经隐隐成为了兖州世家的代言人么。 “看来你不是在做梦。”毫不客气的遵照阿克顿的意思死命的掐了他一把的杰西卡,收回自己的手,笑眯眯的道。 她所弄的汤,亦已经逐渐冷却,可是聂风欲仍没回来,她开始担忧,他是否出了事? “打得他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涂方军仰天嚎了一嗓子,象狼一样兴奋。 这时候,没人任何人对定王为什么早早准备下了辂车提出疑问,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来吧!”迪卡看着光镜中的李夸父,一脸期待道,此时的他即将进入与超神战斗的战斗状态。 做完这一切,王兰妹轻轻吁了口气,脸上现出一抹温柔的光华,坐在一边的竹凳上,托着象‘玉’般的下巴,静静地守护着他。 所以,虽然有元帅和大将军们在大星周围拦截,但是也只能挑一些比较好的宝物抢夺,那些稍微差点的,就会漏走。然后经过第二批人,第三批,乃至第无数批人的抢夺。 ------------ 第五十五章 不惑 姜姮无奈,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心中一沉。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热,对美人也产生了点奇怪的心思。 糟糕,这个美人,境界比她高很多。 而且,似乎修炼的是某种媚功,对男女都起效的那种。 此人这么阔绰,见过的宝贝必然不少,肯定是看出了朱朱的价值,势在必得。 说完,便驾车离开了,留下李强看着装满地下室的长枪短炮在那里目瞪口呆。 他身后的玉醐一边听着一边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脖子,齐光掐的地方隐隐作痛,齐光飞身上马的场景更是让她记忆犹新。 他之所以鼓动大家,一是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二是怕巴毅听说了找上他,冤有头债有主,别人杀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片片银芒闪烁之间,好似是带着空间的切割之力,接触的瞬间,那名异能者便是化作了碎屑,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在经过大半年的斗争后,崔安平甚至生出了调走算逑的心思,就在崔安平生出这心思,准备付之行动的时候,刘红军出现了,刘红军从省里直接空降下来,成了县长。 尽管是对姬然颇有意见,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去责怪她,依旧如往常一样,给姬然做好饭菜之后,端到了桌上。 告别温正初,项清溪回到项家大院,把阵法里的蓝田玉换成上等晶元,这样,项家防御阵法百年之内都不用更换晶石了。 第二天早上,他一直睡到八点过,发现昨天晚上的睡眠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辅助作用,让他感到精神特别饱满。 普空和尚虽然身受重伤,可是其全力一掌,即便是吴焕也不敢托大,连忙收招回掌,鼓足内里向飞跃而至的普空和尚迎了上去。 此时躲藏在噩梦空间中侥幸逃过一劫的苍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道。 俩块曦皇印在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刺得柳羿睁不开眼睛,整个屋子里,都被这强烈的光芒所充斥着,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这光芒才逐渐散了去。 宝山近在咫尺,却偏偏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如何不让人焦急。 游建自我嘲讽的同时还自我安慰一下,可谓是看清了人生百态不在意富贵荣辱了,真是可歌可泣,可叹可悲。 德罗拉依旧认为自己还是能将他们一回杀,而且她的手卡还有3张。两张怪兽卡和一张魔法卡。这么一来,再进行一次展开应该是没问题。 尤其是白天,三只巡逻队,交叉巡逻,每只都有十五人。而且,庄园里起码还能武装起一百位火枪兵,还有两个炮台,每个上面都有三门三磅炮。可以说,只要不是正规军队进攻,是没有可能进入里面为所欲为的。 巴布轻笑着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是一把精致至极的左轮。余薇亲自督造,作为礼品使用的防止柯尔特左轮。 齐瑜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诅咒或许是真的,但是只要踏进这里就会被诅咒这是假的,因为在齐瑜的眼里,除了他们几人以外,身体都笼罩着一团黑气,那黑气应该就是诅咒的实体。 费德肖恩不敢沿着这个假设细想下去,因为那会让他承受到如撕裂一般的痛。 片刻后,黑暗中闪出了一丝微光,那微光来自于凯特琳手中的一个荧光灯,这也是刑侦人员常常会使用到的设备之一,多与指纹粉配合检测犯罪嫌疑人留下的指纹。 ------------ 第五十六章 显摆 既然对方轻敌,在他面前入定,就意味着,米利安有杀死他的机会。 在一番斟酌过后,苏安又在公司的人员名单上,写下了林曼一的名字。 木南纯夏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这辆车实在是太老了,如果是自己大概也不会开着它上高速公路。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看此人的衣着模样,也是个正二品官。 这次吴幼晴没有帮他安排好酒店,他自己出发前想着网上提前订一个,结果没能找到内环这边的酒店预订方法。 闯入马克家的三个歹徒,目标不是马克,而是技艺精湛的老梅加。 最终上野津久还是决定带着黑羽宁子一起去,只要自己拿出认真工作的态度应该不会有什么尴尬的情况吧。 要是在秦至那家伙还清醒的时候,她上蹿下跳、搅风搅雨,跑去挑战秦至的权威,绝对会被打成肉酱的吧? 知守观虽然厉害,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外门长老,并不想将叶凌天背后的势力得罪狠了。 看了一眼苏安后,校长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从一旁拿出了一幅古画。 对他以后接触更好的资源,甚至对他的商业价值的提升也有一定程度的帮助。 他们只是想着雷恩的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却忘了他如果没有实力,即便不去一些危险的地方,也难以在这片大陆立足。 现在的尘破天必须尽量的减少消耗魂力,沙暴中说不定还有一些别的危险,一旦遇到的话,如果魂力不足的话,那么原本就危险的情况下,将会变的险上加险。 “撑不住了吧?”,为首的音忍双手合十,开始强行用自己体内的查克拉,硬抗影子模仿术,不断地大量耗费鹿丸的查克拉。 思路转化为一行行的代码,有时候思路很离奇,毫无逻辑可言,有时候思路有格外严格,被定死了。 但是,当年仙秦攻打六大皇朝禁地的时候,蒙家军作为支援部队,却在路上遇到了惨烈的埋伏。 钰王听的皱起了眉头。什么都没看到,不知是什么歹人,该怎么去找。 政务官莫里斯的身材倒也还算正常,略微偏瘦,脸色与雷恩几乎一样的苍白,长着一对有着轻微鸡眼的双眸,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有些飘忽不定。 “他又没说要行礼,再说了,这里是户外,干嘛那么多规矩。”楚宣也低声说道。 合着,这良家药馆,也就是那治“跌打损伤”的药是古凉自己配的,其他……其他的药,他全是买别家的。 “我心情不好,现在想不起来了!”王冬手里拿着酒杯,认真道。这个老家伙敢威胁自己,反正现在是你在求我,看谁怕谁。 如果有可能的话,有的人甚至愿意成为镜月宗的一名杂役弟子,找机会寻一道侣,成就一段佳话。 “当年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我仅凭着猜测把事情加到你的身上也不对,但是凝儿只是你的一具躯体而已,你何必要如此的执着,你的力量回归之后你还用的着吗?还是把她交给我吧。”冶阳子道。 我妈在电话内说:“精微,妈妈不舒服,精微,妈妈好想你,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巨节岁亡。 “规矩就是人改的。”崔悯坦然自若。没有人说过规矩不能改,他就钻了这空子。 这里的习俗和苏晚娘所知道的大不一样,村里,大年初一,就算是农户家里,只要不是穷到拿不出这点钱的,都会提前准备炮仗,在新年的第一天的早晨点燃,意欲着新的一年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莫宇凡有些疑惑,他回头想看看洛轻羽的反应,却只看见了一颗黑色的骷髅头。 她的运气,真真是太逆天了,这随便出来转一转,就转出一个后天功德至宝出来了? “滚!”苏洛上前,一拳头直接将季安禾打倒,迅速的将苏晚娘抢到了自己的怀里,再开口,他声音颤抖,再抬手,他抚摸着她苍白无色的脸的手,几乎无妨抑制的狂抖。 和风掷地有声,然后引导着体内的查克拉,冲破身体当中的限制。 猿飞日斩就不说了,他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但这个年纪晋升为中忍不是什么怪事。 眼下还能挨得住饿,最先上山来山洞的余儒海没打算将米拿出来,誰也说不好得在这山上挨多少日子。 “争取世子之位么。”听到林风的话田昊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如果处于天人镜,就算在百灵大陆犯错罪大恶极,只会在百灵大陆执行处决,然后投胎轮回重新修炼,如有机缘还是会回归百灵大陆的。 ------------ 第五十七章 醒悟 有些事,一旦开了闸,就奔腾汹涌再也阻拦不住。 在今日之前,夏知渝还能勉强接受许宁安那套为自己辩解的说法。 她不是故意要害姜姮,只是被宠坏了,胆小单纯,害怕师尊惩罚,没想太多别的。 可现在想想,这种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一个真正胆小单纯的人,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地说谎栽赃,在看到无 而赵丽萍这方的人,则是忧心忡忡,毕竟陈易这根搅屎棍子太能搅合,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赵丽萍简单说了几局,剩下的人也走了。 墨菊红着脸赶紧别过头去,假装看别的地方;墨攻也低着头干咳,忍住不笑出声。 盲僧从河道而来,走进距离后,脚尖微微抬起,做出了一个释放天音波的动作。 当两人出去后,萧逸搂着沐怜星的腰肢,悬浮在天空,彼此一脸疑惑的打量虚空。 这种人往往都会有思虑过重,日夜担心会东窗事发,不仅仅财富到头竹篮打水一场空,人也要折进去,不是被人报复砍死,就是把牢底坐穿。 “对了,赤火呢?”陈云看了一圈,从开始都没看到赤火本人,好奇的问道。 夜深了,天空挂着一轮半明半隐的残月,遥远的天边几颗萤火般的星子晦暗不明,街道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是片刻间,轮船就停止了前行,原来,有人去将控制着船前行的人给杀掉了。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不切实际,毕竟天兆战队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王耀做事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肯定是国内最顶级的联赛殿堂LPL。 “你们是谁?”楚易厉声说道,但是这些人来到这里后,根本就不说话,看道楚易等人,举起手中的兵器就杀了过去。 “他不一样嘛,他平时又不来这边,我怎知他今日会过来,再说他也不会随便进来的。”杏儿解释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另一边,李嫣红见两个蒙面人动了真格,心中的恶气顿时出了一半,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好像已经看到了姜战在她面前磕头认错的模样。 李明远笑着与大卫再次击掌——这两位都是以风险投资为共同爱好,更容易彼此代入和理解。泽曼是典型的英伦企业家思维,他对于冒险有着天生的抗拒。也正是他拥有这份沉稳,让李辰选中他作为企业掌门人。 人,是神所眷顾的种族,是世间百灵之长,体内所蕴含的灵气远多于其它生灵。 丁满斜着嘴,露出笑容,拿起了自己的色盅盖子。赫然全部也都是六。这时,赵子弦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高让的尸身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化作了一滩血水,衣服,头发,骸骨,皮肉,眨眼之间都不见了,唯有一滩冒着热气的血水在茶室铺着青石的地面上咕嘟嘟冒着泡。 苏菲原本想和李辰一起过来看看,但黛薇儿最近在整理李辰香江房产,并一个一个别墅察看,拉着苏菲一起去了。 “公子若是公务繁忙,不必专程陪我前去,只是复诊,让浮萍和云珠陪我就行。”烟雨尽可能语气平缓,若无其事道。 “呵呵,不懂了吧。”曾起辉说道,“我谭家菜传人根本就没有报名参加比赛。知道为什么嘛?”他还蛮自得的看了看荣羽。 苏黎猛地从黑暗中睁开眼,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皱眉坐了起来,拿出打火机点了烟,静默的抽着,一支接着一支,惊慌与绝望不断涌上心头。 ------------ 第五十八章 天衍诀 夏知渝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大师兄,咱俩不仅仅要在许宁安这边装糊涂,师妹那边也千万不能忽略了,一定要把她给抢回来。” “那个姓韩的茶得要死,一看就没安好心,你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师妹拐跑啊!” 师妹只可以有他们四个师兄,外头半路莫名蹦出来的算什么师兄,顶多是同门。 想做她道侣?那 “哼,我的运气就是比你好,至少我得到了鬼令,你却没有得到,你休想阻止我寻找我的机缘!”安琪儿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扔在了杜利的身上,转身离去。 等了许久,门才开了,叶禄生由叶禄欢扶着,一步一踉跄地走进来。 这几日,听说炎黄率领众兵压境在涿鹿以南,蚩尤心中焦躁不安,整日闷闷不乐。 “孟凡,我才不要跟狗一起给你看护呢,我是人!”白楠楠抗议。 王品梅又走到王老爷床头,在王老爷的示意下将匣子打开,原来是几张房契和店铺的收据,还有些东西就不明白是什么了。 “哒哒哒……”两边的子弹无情地打了出去,其中一排只差一厘米就打在了陈军祥的鞋子上了,陈军祥内心一阵冷汗,立即停住了向前奔跑的速度,一个紧急转身,向旁边跑去。 风善铜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直接走了上来,一脸傲气的看着墨凡。 夜里大家都到草地上乘凉,曹良锦说有蚊子,拉着佟霜和自己回屋去擦掉药膏。 接下来是“九曲剑”钟镇、“神鞭”邓八公、“锦毛狮”高克新这三位嵩山派的太保和另外五位嵩山派的第一代人物。 凌云琪以为瞧错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捂着嘴巴后退了两步,眼泪瞬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慢慢长的路上,阳光,摇曳的草。静静走的脚步,稳稳,走过的心。 凌云凡冷然一声,一掌玄力打在圣澜云狂的胸口,紧接着,便如从天而降的蝙蝠一般,轻巧地落在了地上,然后起身,又飞速冲进了天宫楼。 不过话说回来,萧郁沉确实比他想的更厉害,一次一次给他意外和惊喜。 草稚京和神乐千鹤就没哪么幸运,全身被点燃,要不是有神器护体,早就没任何战斗力。即便他们逃过一劫,现在也虚弱得不成样子,根本没办法在战斗。 她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鬼使神差的,让那一只戳在夜离心口的手凝聚起灵力,然后用力的往里一戳。 事情发展到现在,许简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表面上是冲着她来的,实际上,还是想要把萧总拖下水。 “醒醒,醒醒!”丹田海里的拉莫斯等人不停呼唤,他却根本听不到,毫无意识地游离在意世界中。 莫甘娜终于找到机会挣脱,手中长剑突然变长,邪恶得让诅咒秘典都感到害怕的气息传出。 “是我,接电话。”刘正伟像是没有听到刘三胖的骂声,把手机塞给刘三胖。 ——他既不肯放她入宫也不肯告诉她什么,却还要把她本人看守住,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她猜对了吗? 陈识这一天都在打蔫儿,尤其是被拒绝后,平常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根本没有这样被人看不上过,一般都是他看不上别人,比如于学谦,陈识就可以拿人家长相说事儿。 而在这些黑色的雾气中,一个个黑色的宛如厉鬼一般的虚影,悬浮在了叶辰的周围,竟然是直接将他逼退了出去。 ------------ 第五十九章 双修之道 回洞府的路上,姜姮整个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天上馅饼砸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居然得到了仙品功法,而且还是女子专修的,想必效率更佳。 忽然,她从韩玠透露的信息中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震。 月牙船,硬生生刹住在了半空,逡巡不前…… 韩玠正在库房挑选适合姜姮的辅助进阶之物,忽的听到急匆 “红脸”老头子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们,我是独生子,也没有哥哥姐姐,所以……”话还未完,兔子抬手就掴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盟军先锋大将依旧是孙坚的部队。此时没了吕布这道天堑,整个先锋大军势如破竹,一举就攻入洛阳。 是踏雪无痕!这需要多高深的功力才能办得到,而那个少年明明看起来还是很稚嫩的模样。 人,其实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想要的一件东西或则喜欢一个事物,偏偏都表现的极其冷漠,甚至有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内心却早已如猫爪狗咬一般,急的五窍生烟! 风沫忽然醒悟过来,却更似迷糊了,说了声“不好意思,我走错对方了。”转身往外便走。 黄夔却不停留,龙行虎步直扑毒蛇,显是要击杀此人而心甘。当真是下手不容情,容情不下手。不过,这次他并未用手,而是从背后拔出了一口闪着青光的利剑,手腕一振,剑尖便是一阵嗡嗡乱响,跟着向毒蛇心口疾刺而去。 牛三斤被勒住了脖子,急于挣脱,用手隔开风无双刺来的一剑,回手一个肘锤击在了身后唐牛的左肋,“咔嚓”肋骨断裂的唐牛非但没有撒手,手臂更是如铁箍般死死地勒住牛三斤的脖子! 偷王之王孟三星反而如看戏一般,盯着血雾里的金甲巨汉,嘴角甚至扬起一丝轻蔑的微笑,似乎在说,谁是猎物还不知道呢? 墨朗月待初一和十五转过身之后迅速脱掉衣裤跳入水中,池水温热,让他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加上宋芷韵本就有些迷糊,时常分不清方向,找不到位置,只要给她一点暗示,她就会顺着走下去。 手埋着土,脑里不禁又想起刚才那个令人心跳加速的画面,她,初‘吻’没了? 雁栗进来的时候儿,擎苍一人坐在椅子上,动作一如方才。就好像,他想努力抱着的空气儿,是他心爱之人一般。 虽然他这话问的含蓄,可是还是见到少爷脸色越发的冷,于是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在那一刻,宗晟确实是这么想的。带着宗优璇,一起走,去很远的地方,什么也不管。 于是,顾之寒用了一道符咒,再默念了几句咒语,很轻松我们便来到了鬼楼之中。 “如此,便依你吧。”擎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儿道。 “我看两位现在也算空闲,我正好有点儿事想找人帮帮手,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和在下一起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谈?”曲帆轻十分诚恳的道。 趁着该男生还在阴测测的低头笑着,夏晚安一点一点的挪动脚步,终于“吱溜”地混进了A班的教室。 战士们定下了战死的决心,心里反而轻松了,他们的枪打得有张有弛,格外的沉着。 主持人活跃了一会儿气氛之后,邀请肖悦奇在沙发坐下,按部就班地开始与其他演员互动,因为周沫来的比肖悦奇晚了一些,坐在下一个位置上。 ------------ 第六十章 曾经温情 这人才御剑飞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瞧他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竟然忘记和安安汇报了! 许宁安正在江淮序的洞府玩,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诧异。 “你是说,大师兄和四师兄主动要求参加这次的任务?” 这人连连点头:“本来这任务不需要这么多高阶修士参加的, 南宫念昔对暗夜的伸手很有信心,并没有担心,林逸飞见过他的伸手也没有着急。 她是这般不懂的,我也不愿多作解释,却是一旁的念阳一副若有所思,跟着大彻大悟的样子,与我相视而笑,不多说一句,却只是举了举面前的酒杯,敬了我一敬。 明浩杰此时已经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对她的一套理论震惊。从新审视了着南宫念昔。 轻轻的捡起了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回提篮中,尚华发现那是一些剪刀,翻耙,松土铲,还有一些腐烂的树叶泥土。 剩下那些域外天魔,众人也没有再继续追击,当前首要目标,就是将中域这里的人,全部都带到南方大区。 当然,卓越足球俱乐部之所以比之前的那个宏辉要价低,那是因为两个球队球员的实力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天哪,这里是银滩,你是怎么做到的?”虽然秦岚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位活神仙,神通广大,可这一闭眼一睁眼,人就从繁华的江州市区到了银滩,还是把秦岚给吃惊得忍不转呼出口。 直接从窗中窜出,飞身上了院墙,尚华仔细的观察着,却见一人手挎提篮,如鱼贯入般滑到了那院中血红一片的花坛处。 其实不仅刘一维在这里有一栋别墅,戴永舟等人也同样在这个高档别墅区买了一栋别墅。 布克、恩比德、杰拉里私底下暗中勾结,意图封杀兄弟集团,然而结果他们玩火自焚,将自己送进了地狱。 就在江心岚拿着一块烤好的兔肉,正准备往嘴里送时,江甜甜一左一右,嗷呜一口,扑了上去。 等吴秀秀离开,宋简初转眸看向院门口的老槐树,看到了熟悉的衣角。 冥界无生灵,任何地方都是一片死气,天空中满是压抑阴森的猩红。 她确实有时候会用做甜点来解压,没想到香味竟然会飘到隔壁,这让她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一旦让九尾成功的释放出这尾兽玉,那么,对于木叶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如此巨大规模的情况下,人才不断的涌现,技术不断的革新,这就导致了铁之国的锻造技术,越来越好。 但想起柳老师说过,许念初的心思非常脆弱,要多多顾及她的感受。 至少前世的后来,这些如今激情澎湃的学子们,生活如意的不足十分之一。 但是桑卡拉的手里,或者说能百分百执行桑卡拉命令的,暂时只有这么两个旅。 年轻的老板大家都经常见,并不陌生,而那位五十岁左右的老板,就连连城,这么多年里,也只见过寥寥几面。 他跟了殷锒戈那么多年,很清楚殷锒戈脾性,也知道殷锒戈对十一年前的那个“温洋”已经执着到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极端。 “不好!”楚阳怒目圆睁,十分的气恼,因为刚刚那一剑除了打穿他的身体,这一剑更是去势不止,一路杀向中州,正确无误命中恢复分身。 ------------ 第六十一章 上不得台面 韩玠笑容得体:“这次姜师妹出任务,我药堂那边事情多不能陪着,看到沈师兄在就放心多了。” “姜师妹年轻,许多地方略莽撞,还请沈师兄多多照顾她,感激不尽。” 沈砚初被这话说得目光一黯,勉强笑:“好,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夏知渝看到韩玠主动朝大师兄那走,就知道肯定没好事,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传开刺耳的声音,他左脚向前一迈,感觉穿越了一道结界,紧接着,院子里传开了优越的琴声。 瞬间,天空出现一道彩色的云霞,云霞散发着彩色的光芒,光芒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金色的龙。 楚天骄没有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在水中如惊鸿掠影般漂浮而过。当然,漂浮掠影这个境界楚天骄并没有达到,只是看起来极其神似。实则,全在他水中特殊身法了得。 男子说着,直接起身,手里出现了一把长剑,他拿着长剑气势汹汹的向着二人走来。 不过,看到他身旁的老者冷眼扫了他们一眼,都将目光转向其他方向。 他喃喃自语感慨丛林使者用心险恶,待看清来人之后却又有些疑惑,兰斯不是说过两家学院要相互合作的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埋骨之地的人在追杀让·奥恩学院的人? “就算他是弱鸡,我喜欢护着他,要你管?”应双双傲娇的冷哼一声。 我开着电驴子来到一家叫“南华池”的洗浴中心,看着门脸还是挺大的,将车找了一个地方停下,步入了这家洗浴中心。 “这,斯帕克,我没听错吧!”卡瑞达一怔,见周围五个六级魔法师都望向自己,心中各种神色不定!事情峰回路转,此时他却有些不信了,因此发言对斯帕克问道。 也是看在其无可匹敌的财力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长老才正眼瞧他一眼,其实心底很是不屑。 “可我现在才一星级,一千点,对我来说,是很多的。”王海涛咬牙切齿道,强忍着没有在马路上骂人。 寒暄完毕,王羽直接就问起苗宇承的下落,这才是今晚上王羽前来找华天雄的原因。 最后的比试中,别人没有注意到比赛时间,可从不马虎任何细节的龙天注意到了,比赛时间也是大赛规则之一,要不是皇甫麟最后的举动,冠军就不是他的了。 再抬头相对的时候,李邺眼里那中拳拳关心之意,陶君兰再怎么忽略也明显得如同黑夜里的明珠一般,怎么也是让人无法假装没看见。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到了身前,直接挡在了叶诗琴的前面,望着正好扑过来的厉少,抬腿就是一脚不偏不倚的直接踢了过去,一击到位,直接命中双腿的中门。 婉娘却沉默了下来,没有接老夫人的话头。她自是明白老夫人的心意,却也无法勉强自己。只是,这些事情她自个儿的心里清楚就行了,未必要被老夫人给晓得。 海淀,廉贝勒花园——八贝勒的花园装饰的清雅绝伦,花木不多,大多素淡。 随后,山洞之中金色光芒,一股清香无比的味道传了出来。石老手中一颗金色的丹药滴溜溜乱转,飘到叶枫的身边,石老叹了口气。 六次虫子攻城,除了前三次在王羽的控制之下,剩下的三次规模一次比一次大,也一次比一次惨烈,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获得了胜利。 ------------ 第六十二章 不问 韩玠没有接她这个话茬,只淡淡交代:“火叶五灵脂不够了,你去药堂后面的山林里收集一千斤,送到库房那边去。” 说完就离开了。 许宁安想追又追不上,只得自己去了药堂那边,找了一个弟子问火叶五灵脂是什么,长什么样。 “是韩师兄让安安帮忙的呢。”她特地强调,笑得很甜美。 许宁安先前就隐 这段时间火神宫的高手不断增多,有本来属于九域的,还有从火元大陆来的,现在除非十一大势力齐心合力派出其下所有势力一齐攻打王城,不然绝对动不了火神宫分毫,但是这一点绝无可能。 “怎么说呢?一个低调不惹事,但是惹事不怕事的主,帮主是玄武城暗杀者联盟排行第一刺客,黄昏,隐藏职业幽冥鬼刺。”玄灵王说。 现在有了这个方法,就可以借力打力,反正星辰之力浩瀚无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自身的修为能承受得住这种狂暴的力量就可以。 天空皱紧了眉头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金人,朵儿留下这个金人又是演的那一出?难不成说龙链中有着这样一个能量能凝成实体?即便这就是龙凤项链的秘密,但是怎样做到眼前的一幕,又有着何种作用? “哈哈,你这道人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走?云崖仙人可不欢迎你,莫要在这里徒添笑料了。”之前的那个公子,提着一壶酒,醉醺醺的走了过来,拍着李修远的肩膀哈哈笑道。 李修远听着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随后又凝重了起来,最后面带犹豫之色,接着马上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斯派洛活这么久,人情世故该懂的他都懂,凯洛特拍拍斯派洛的肩膀笑了笑,他确实没打算在甲板上待着,有斯派洛在外面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实力强大的修士,本身就是一部真正的测谎仪,普通人,或者实力比较低的修炼者,别想隐瞒任何东西。 “什么?”船长等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冒险者会选择离开,顿时失望不已,而变的更加愤怒。 要知道,换做是别的炼气境修士,恐怕至少要数年,乃至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突破到融元境,成为一方大能。 即将成就融元,算是昨晚的一个意外之喜,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在不在大师姐的算计之中? 毕竟是市委领导,办公室的条件还是很好的,是一个套间,有办公室、会客室、卧室。 他刚刚说的密度高可不是白说的,方白所处位置属于神灵陨落的核心位置之一,这种雨滴密度超乎寻常。 而这一柄铁锤前面还有极度锋锐的箭矢,上面还萦绕着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仿佛任何东西挡在前面都会被破开、被分解一般。 他原本的上司是搜查二课的中森警部,专注逮捕怪盗基德多年,却恰好在今天因病抱恙,请假了。代替他在监控室里统揽全局,主持这次和基德的对决的,正是耳机对面的男音。 退出秘境频道后,他尝试打开交易区与私信,却发现这两个选项都是灰黯的,里面空空如也。 地面上并未是一马平川,这里更像是燃烧着火焰的山脉,有着起伏的山峦跟焦黑地面。 方柏根的锻造手艺在整个村庄里头是最强的,平时接锻造也只接定制。 回转过来的凯明听见白袍的话,揉了揉刚刚被踹的屁股,嘴角咧到了耳根,随即就进了白袍的藏宝室。 ------------ 第六十三章 朔月山谷 江淮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 他看向韩玠的目光,更加杀气深重,寒意森森。 可最终却没有继续动手,而是转身离开。 鲁长老赶到时,韩玠正在收拾残局。 他把碎掉的石台补好,连根而起的树木重新栽种回去,药堂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怎么 其实也对,仙道中人到了天仙境的时候,精气神三宝融合,本命元炁也是十分纯粹,七情六欲在一次次的纯化过程当中,也是随之升华,所以哪怕玄门正宗,也很容易出现偏执,或者是性格缺陷。 而佛门修士,则是看破四大四合,将世界分为真幻二界,认为世间一切神通者,凡俗,皆迷于幻界,未见真界,自身独立与天地之外,借助众生愿力,随缘显化。 从这个发球开始,孔振东球风再变,再次猛攻皮特·卡尔松攻防转换的节点。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看起来有点闷的家伙,绝对是调节气氛的好手。 恐怕是想要让无生老母为祂引路吧!玄都和素舒在李浩成意志投影而来的时候,也是得到了一些隐秘,清楚天皇对于本尊的观照,以及此方多元宇宙的特殊性。 这是剧本的台词,不过其实他们两个是不需要念的,因为有配音,而且这个镜头只有背影和侧脸。 怎么办,真的一点儿都不舍得,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彼此。 巴黎大主教达尔博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办事不力的格列高利主教,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的愤怒。 “出来的早与不早,与收获的多寡有关系吗?”已经平复心绪的李浩成笑着回应。 孔丽娟回到房间,直接躺到床上,想了一会后,给大哥孔国栋打电话。 顾愿看着她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知道原本高高兴兴的突然这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夏卿烟从浴室出来,看见真顾愿给她发的消息,一看这就是顾愿的作风,是他自己没错了。 “我身边很多已经结了婚的同事,整天和我说这些东西,耳濡目染了呗。”她怔怔地说道。 如果给他更长的时间,更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每一寸细节。 她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支冰冷的箭矢,瞬间穿透了我的心脏,让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尤其是在她如此配合,竟然没有拒绝他的情况下,薄锦墨兴致高涨。 早知会发生这等事,该叫她再长长心性意识到人心善变才允许她下山。 迈克尔被赶走,顾愿怕他报复,给赵云澜打了电话,借用了她家的十个保镖,让他们来到林氏珠宝,保护林宛瑜。 “不过,昨天的事,我很生气,你总得给我一点补偿吧?”宫崎月话音一转。 胡菲菲跺着脚恨声道,余娜也满脸苦涩,也不知凌天这一身凶戾之气到底哪儿来的。 而要找赵金城也不难,作为被赵沉露亲自培养的宠物,他和那些依仗家族资源,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蛀虫完全不同,始终担任着金玉城中的具体职务,所以要找他,只要在工作日的时候前往办公地点就可以了。 她告诉了许知远这个秘密,那么,她是否已经告诉了许知远,关于自己的事情呢? 与此同时,那个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以惊人的速度靠近过来,洞府内的飞沙与废墟迷宫竟不能令其有片刻驻足。 ------------ 第六十四章 六修 沈砚初把老妪扶了起来,让她细说是怎么回事。 老妪哭哭啼啼,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姜姮听了半天才勉强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几个月前,一伙魔修忽然杀入朔月山谷抢走了全部灵药,毁了此处的灵脉,还杀了绝大部分莫家人,连尸身也带走不知拿去做什么。 这几个老小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成功入道,严格意义上 对谢骞,闻樱最大的期盼就是愿他长命百岁,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要和谢骞做朋友,还要让自己变得优秀。 或者是个狰狞地到底而骇,亦或者怪异地地角弓反张,无一例外脸上有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坚毅之情。 光这一枚指环,就能卖出上亿的价格,就算抛开其实用价值,戴在身上那也是一件顶尖奢侈的饰品,同时还是最珍贵的那一批古董。 在晚会开始前袁凤荟曾离开过一会儿,再回来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可按照袁凤荟的性格,奇迹组合跑来湘省卫视晃荡,袁凤荟哪会什么都不做呢? 他早就派人打听了泰平郡的风气,自打傅羽臻上任,私涨丁税,从中获利,整日花天酒地,贪污受贿,徇私枉法,还曾严刑逼供至人枉死。 “但是,她的推测体力不超过十五点,这么弱弱,即使三哥你也能轻松击败。”余寒面露不解之色,面对这样一个新人玩家,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天霸,他真是董事长?”周海龙起身,压低声音问道,他并没有见过董事长。 只见两团火球,在陈华左右两边约五到六米处爆炸,热浪瞬间席卷过来。 “王爷,这么晚了,你来我这该不会是想跟我促膝长谈吧?”傅羽薇语气中隐有几分不爽。 林羡余重重吐出一口气:“你这是生个什么儿子!!”——若不是被儿子连累,熹贵太妃如今就该是太后了。 真是越来越觉得……雍鸣雁和沐方锦这俩人之间真是基情满满,也不知道他那大师兄雍公子究竟有木有龙阳之癖,晓不晓得自家师弟这份心意哟。 大竹平一郎则慢慢地转过身来,一把抽出战刀,阴沉着脸,一步步朝野村走来。 蒋奇嘿嘿地笑了起来,他的神色轻松了很多,不停地打量着老朱。老朱被这种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他可没有喜欢男人的癖好。 箫仁那拨人走了,现场还剩赵帮一拨人,苏欢仍旧被御言笑半拥在怀里,她试图挣脱,发现御言笑反而收紧了手臂,干脆放弃挣扎。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灵儿……”辛夷也呢喃着呼唤她的名字,可眼见魏灵儿额头上的血已然干涸。 直觉告诉他,这男人看似屌丝,但其实不简单,不过想要跟自己比拼泡妞,这燕京里头,自己认了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难道“花公子”这绰号是白叫的? 银子的事情必须放在第一位,只要银子搞到手了,就有借口离开京师这是非之地。朱一刀打定了主意,抛开这些干扰不理会,只管做自己的,银子进了内帑,万历就没有理由不放他走。 身为总团长,如果诱导了这种事件发生,他极有可能会被送上国际法庭,到时候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想到这一点,威克斯是立即软趴了下来。 我依旧不理会她的言语,拿起武器往腰间一塞,去帮星期五一起撞门。 ------------ 第六十五章 她不了解师尊 周焉看了一眼这寒铠魔的属性,简单对比了一下,感觉还算符合刚才战斗中的感受。 除了家长里短之外就是在讨论有什么方法能溜进别人的家族墓地,从而找到更充盈的亡灵之力。 说完这句话,喻刃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违和的感觉,眼前的老头就是个没有丝毫灵气的武者,却又浑然不把修行者放在眼里,他也能够算是凡人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赵春蓝开始在圈子里说她疯了的事情,说宁初离婚后疯了,不止对她不礼貌而且还想打人。 赵虎忿忿不平的一拳头锤在架子上,那脆弱的架子晃动了两下,险些散开。 不过,又想起姜初然所说的,这极有可能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些警员的存在,可以在无形之中帮到林建成,以维护他自身的安全,这样一来赵况就不会钻这个空子,过来杀人。 他迅速看向了风无相那边,却看到了这英俊潇洒的男人正以无相无形的恐怖身法,游走于六人的合力攻势下,丝毫不见压力。 冯楠起身做了几个拉伸,做了几个热身的动作,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最佳的运动状态,保证一会跑路时不会因为剧烈运动崴脚,影响了自己的逃跑速度。 五个学员,哪怕是伟爷爷也都笑得脸上开花一般,纷纷起身向着练烽火鞠躬行礼,口中感谢的话说个不停。 许蔷薇在里头陪了她一会儿,也感受了她阵痛来临时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在一旁安慰她,分散她的注意力。 靠近之后凌风才发现,在前方有几艘巨大的空间飞艇,中间的那个飞艇十分的豪华,但是周围却被七八艘破旧的飞艇给围住了。 一路即使被引着,董如都感觉走了好久才到相公住的院落,扶摇苑。 两人在屋外守了一整天,萧琅想让唐芸想回屋休息,唐芸只是摇了摇头,且不说里面的人是不是她的生父,就是里面的人的身份,都让她不能就这样安心的回去休息。 “我看上你们白云宗的地盘了,现在立刻解散白云宗,不然的话,灭你们满门。”荒清逸冷笑,心中却是纳闷,猜不透叶默的心思。 “谢谢。”感谢的话有太多,最后只有这两个字,却是韩魏最真挚的感谢,当时林雪留下纸条,说有事一定帮忙,还以为是个笑话,沒想到对方帮了这么大的忙,不是她,老郑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 安庆侯府的花园里,各类花朵正开得艳丽,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在第一时间冲出房间,让卢涛把他送到清泉大酒店。 莲御风就在唐芸的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急得就和个神经病一样。 “安好,你没事吧!”乔雪终于找到了洗手间里冲洗的许安好,见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才轻松地松了一口气,又朝洗手间外去看了几眼,没有看到其他人人面色一阵疑惑。 约瑟夫公爵和几名贵族在作战室中看着传送回来的魔法影像,久久不语。对他们来说,这次远征也是一场豪赌,而为了消灭一个正在崛起的可怕对手,他们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 “过奖,只是你们生化幽灵不太会说话罢了。”孙言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开口反驳道。 杨帆随手安排这,随后便慢悠悠来到了湖边,一边看风景一边等待着孩子们的归来。 许愿这样说完后,米兰喻并没有搭话,她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一起沿伸到街的尽头,直到看不见。 “报告,首长。不知道我输在哪里?”周排长敬了一个军礼大声的问道,他是一个直脾气的人,有什么就问什么。 就连玄冥龟那巨大的脚掌,也是被这一股五行的屏障给生生的抵在了半空中,无法落下。 “那么,你们在这里先待机吧。”看了看身后这些武警,他们虽然智勇双全,但是只是闻到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就已经知道这里不是他们应该逞强的地方,所以他们也是点了点头。在这里摆设起了防御。 院长背着双手,正望着窗外的云天。先前还爽朗的天气,不知何时聚集了大团大团的乌云,仿佛天也如人的心情一样,变得心事重重。 一道火光从炎魔王的口中射出,这一次它瞄准的是人数最多的林家弟子。 一股灼热的气息疯狂显露,金色的龙炎,犹若潮水,铺天盖地的涌来。 他的脑海中似乎看见了从断崖坠下的身影……以及崖对面那无尽的火海,燃烧的村寨,飞溅的鲜血……以及划破喉咙穿透胸膛的两道剑锋。 费良言转身去了后边,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一包东西和一个钱包放在吧台上。师意一看就是自己的东西,正欲抬手去拿,不想却被刘灵珊抢了先。 “在你和老妈离婚之后,那么多年我曾经试图挽救我们的父子关系,是你背弃了我,今天这样的下场是你应得的。”萧梦楼一步不让地说。 “但是,将军,如果万一军事法庭……”安德烈的语气第一次焦急了起来。 “我想……大家现在也许可以考虑泰娜的提议,立刻疏散到本土地区避难。”议长艾丝美拉达轻声道。 姚成一怔,随机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忙俯首认罪:“皇上恕罪,草民也是事急从权,但心中绝无不敬皇恩之意,皇上明察!”他亲自出城去找姚若兰,昨夜下了雨,这城外又是泥又是水的,他就这般模样了。 “把杨侧妃给本王带下去,再出一点的闪失,你们也不用活了!”金睿咬牙切齿一字一字说道。 史炎落到地上,踉仓了几步,才稳住身子。看着史炎站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众人才减去了一些担心。可担心有怎么样呢?战斗不是还得继续?照这样下去,史炎还不是得死在这里? ------------ 第六十六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除此之外,之前跟方晏有些渊缘的人,此刻也都纷纷感叹老天不公。 被这香味激得肚子“咕咕”叫的路羽笑嘻嘻地拉着她,径直朝不远处的那处村落走过去。 丹未成,异象便如此狂暴,可想而知,这枚丹药的品阶有多高,这可是炼制前几枚丹药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浩大异象。 吃这些肉,就相当吸收着里面的气息,对于实力的提升,也是有着不错的提升。 然而下一刻,我已经冲上去一记掌刀将切在他的后颈,将他当场打晕。 看着态度明显异于之前的董树强,佐藤有种与马蒂伽奤知道,这才是他的本来目的,看来这家伙还有不少底牌,不然不会如此嚣张,不过他们又何尝没有一些底牌呢?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在天卫正玺诧异与众人惊愕中,一股极寒之意笼罩而出。天地至宝九碧寒铃现。 在修为远没有现在强大之时,他都敢不顾一切深入,现在有能力打败五帝,他更是信心大涨,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见见自己的本尊人皇伏羲。 许久之后,王元霸自称酒力不济,叫他儿子出来陪酒。楚风便感觉王家的态度变了一些,尤其是讨好王元霸的江湖名宿离去之后,话题东拉西扯到到武功上,旁敲侧击,又落在剑法之上。 东方亿海答应一声,下去拿酒。东方正刚把董树强请到主位,一同就餐。 赤发看到眼里,急得“哇哇”怪叫。白眉见状也觉不妙,若是如此下去,未等出虹光派之人,自己手下便要损失过半了。 这句话把石少旺噎的不轻,他死死盯着王天佑看了几秒,发现他确实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郑西源点点头,没说什么,和自己这个靠着BUG一般的前世技术赚钱不同,雪若岚能在十几岁就接受已经被玩的半残的雪家,并且和纳兰家那种庞然大物周旋多年。她才是真正的商业天才。相信做个正确的决策不难。 就在他们刚要走出屋子的瞬间,只听喀吧一声,临近房门的那扇窗户碎裂成两半,一道黑色的人影闪电般冲了进来。 看台上,凌烨愣愣的看着那面黑色的盾牌。为什么,那盾牌上竟有自己熟悉的气息。 萧影幽幽一叹,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摘下,又拿出一张魔晶卡来,一并放到桌子上。 “如梦,你恨我吗?”欧瑞祥沉声问,他一度以为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爱恨已经不再重要了,可是当看见她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很在意。 看着冲来的利剑高达,黄金机甲慌忙的将盾牌竖在身前,然而,盾牌被光束剑瞬间刺穿,利剑高达巨大的力量,导致光束剑刺入黄金机甲胸口的驾驶舱之后,冲击力又将黄金机甲推翻,钉在了地上。 离王城越远,路上的的妖兽也越发多了起来,还品种混杂,什么都有,宋涛一路拼杀过去,倒也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材料。 “放心,为了让你的爹地继续帅下去爹地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冷轩笑着说道。 这是达列斯在达到地球后的实力,也就是说,他1万8千以上的战力,那么他去地球之前,一定是吃过神经树的果实的。否则,他这个低级战士,实力不会这么高。 “好久没见了,样子也没多大变化嘛。我听说,你想将人类都转化为黄昏教的信众?”清沂止住笑声,问道。 得知毒茑萝行动内容后,斯考尔立刻对军队做出部署,以防精灵忽然抢攻,同时吩咐汉斯,让暗精灵部队渗透进森林中,打击精灵的斥候与哨探。 萧宁远远地看着剑仁武施展九极轮月,虽然他并不在斗战场地之上,也不是剑仁武的对手,可是他的心情却一定也不轻松,甚至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剑仁武的实力强大,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有了虚天戒鼎防御,天位金蝎的超级毒针并没能够突破叶源的防御。 萧白羽轻笑了一声,一步跨前,迈步,举刀,抬手就是一记【狂龙破】挥斩而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可谓潇洒到了极致。 那是思维之外,那是理性和感性都照顾不到的死角,那是根本不可知的地方,那是不应该被凝视的深渊,那是神明不可被试探的部分。 钟雷的命运也是如此,在被风火兽那巨大的利爪抓住之后,直接被送到了嘴里。钟雷根本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被风火兽给吃了,原地只剩下失去了主人的奔雷剑。 刘妮蓉不动声色,舒展双臂,伸手并不是握住长剑,而是一根手指在剑身上弹指,另一只手掌拍打剑柄,长剑在空中急速旋转,如同一个稚童鞭打而起的陀螺,朝赵颍川飞去。 看了掉落物品的属性,黎明感觉自己是捡到宝了,地魂丹的属性堪称妖孽,如果不是最后面被召唤者使用无效,那就当真是绝世奇宝了,黎明手下只有边捏一名人阶武者,此时还重伤不醒,顿时让着地魂丹的价值大大降低。 那声嫂子叫的多么顺口,当初的誓言历历在目,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都是骗人的!现在她都开始怀疑,三年里他是否真的爱过她,南宫凌!你真绝情!手指抓着桌面,指甲把桌面磨得一道道痕迹。 ------------ 第六十七章 外人 冉颜只做耳旁风,时不时的插嘴问她一些长安的风俗人情,倒也能聊得上几句。 水榭在擂台下负手而立,微微摇头,这二人的比试表面上虽然很精彩,但以他的实力,却觉得到处都是破绽,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还没有靠近天山雪莲,一股极其浓郁的天地灵气便是飘荡在四周。 郑思肖的顾虑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倘若对方年龄大,那么修为定然也会有相应的提高。既然是比武,那么只有在年龄相近的人中挑选才比较合适。 几人上了车,关欣拿起手机准备通知警局,林风制止住了她。这个时候他不想惊动警察,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舒逸喷出一口烟子:“商自满死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想不想听听?”车锐回答道:“说!”舒逸这才把商自满被“武锐”驱逐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经过慎重的考虑,也把疯二的情况说了。 萧颂依旧是一身紫色圆领常服,与平时打扮无异,而冉颜却是好生折腾了一番,一袭深青色钗钿礼衣,沉稳华丽,高髻堆叠,发间四根细细长长的钗钿,比起昨日十余斤的花钿轻松许多。 看来……真的要低调再低调地过日子了,她还想平平安安出去呢,只是不知道,这回她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谢歌弦也正好从一尘大师那出来,于是两人便一块下山。 耶律璟却难得没有脾气,他问道:“右相,你可曾想出什么妙计了吗?”耶律璟这么一说,高勋脸上却有些不自然起来,皇帝的意思显然是说自己刚才的不是什么妙计了。 冷斯城用力抱紧她,把她的头埋进他的怀中,但是,却始终不曾动手。 周瑞家的福了福身,铁青着脸出去了。一时半会是顾不上牢里的冷子兴了。 此时她再清楚不过牧霖的意思,明白了这些,眼睛不禁有些发酸。 “原来如此!借由阵法加强每一道冰刃的威力,天级法相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袁浮屠睁大了眼睛,等抬起头的时候,那巨掌却已狠狠拍下。 “好,”白衣执法者不再坚持,毕竟这选择都是弟子自己做决定的,他无权干涉。 “是!是……”李公公的思绪还沉寂在与贤妃的缠绵之中,被骂得一脸血之后,连忙缩着脑袋,派人去宣太医。 萧晨本来放松下来的神情,一下子若遭雷击,看了看老爷子的背影,无奈的进了屋。 那座鬼市目前月收入是一百万地级仙石,三成也就是三十万,已经是相当庞大了,而它在李茂财的手中还会发挥更大的价值,收入将倍增,完全是一个香饽饽,这是其他血煞精英所不具备的优势。 站在院子里的白娘子将隔壁的动静听的真真的,不由的抿嘴一笑:看来真是多虑了。 丹丹七八个月时就已会喊爹爹,隔了一个多月才会叫娘,让玲珑伤感得不成。 瞧着马车走远了,云珠这才转身回到了府中,她估摸着,这个时候两位老人应该都回屋休息了,所以便直接也回了院子。 台阶下方搭起了一座木台,昆吾和老四被绑在木桩上。他们的旁边是一位身穿祭衣,手持法剑的黑魔族大祭司。台下观看祭天仪式的众魔将则是鸦雀无声。 漆筒中共有四支签,两支写着数字“一”,两支写着数字“二”,抽到同样数字的人便是同一组的对手,抽到“一”的先行对战,抽到“二”的则能得到更多的休整时间。 正在这里一股磅礴无比的威压袭來,如一座宏伟的大山压來。不但是刑易身影在晃,连这一片空间都像在在晃动着。元忠神将那高大的身形,以极其霸道凌烈的气势一脚跨到了刑易的面前。 毫不夸张地说,竹林七贤这个称谓在大缙这五百年的历史中,绝对算得上是人皆尽知的存在,而应天悟这个名字,更在世人心中拥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 兜术宫中,冷寒星在玄都天尊的丹房内走了出來,现在他已经是中位金仙的境界了。 “为什么?”黎筱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她不舒服了,诧异地看着他。 玲珑狠狠剜他一眼,还嫌不够,伸出爪子就拧他,可惜颜栩浑身硬梆梆的,玲珑的手都疼了。 “嘿嘿,师傅,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不会傻乎乎的自信到那个地步,其实吧,我就是懒,要不当初也不会任由她到处抹黑我了。”宋云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想到此处,林雨目光不禁闪烁起来,见对方脸色又白一分,当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当然,千机道长肯定不是有意为难于他,他这么做的目的明显是在试探林雨,既然云阙周围布了阵法,林雨若能解开,那他自称能够完全激活遗迹大阵的说辞也更能让人信服。 抛开武道的追寻,还有自己的那个设想,要想把整个土辰星的国家大一统,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都千劫想要的是真正的统一,而不是那种貌合神离的假融合。所以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但是都千劫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