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刚穿越差点被奸污 “悠漓乖,让我好好亲亲你!” 一张臭嘴边说话边往慕悠漓的脸颊上亲。 慕悠漓感到头疼欲裂,乱七八糟的记忆像针一样扎向她的脑子,疼得她睁开双眼。 她也太倒霉了! 实验刚成功,明明马上就能成为诺贝尔医学奖最年轻的获得者,却在给导师打完电话后当场猝死,还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 原主的嫡姐刚死,人还停在棺材里。 嫡姐的相公唐陨枫,就相中了原主这个可怜的小姨子,打算在葬礼的当天强上她。 慕悠漓恨得牙痒。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脱困!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终于相中了个趁手的花瓶,顺手抄起就往唐陨枫的脑袋上砸去。 “砰!” 瓷花瓶瞬间四分五裂。 唐陨枫捂着还在淌血的脑袋,一口腥臭的唾沫直接淬在了慕悠漓的脸上:“我呸!贱货,居然还敢砸老子,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滚远点!”慕悠漓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伸手直戳唐陨枫的眼珠子。 趁着唐陨枫歪头躲避的瞬间,慕悠漓连滚带爬,逃出了对方的控制范围,却感觉自己的双脚一软,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慕悠漓意外发现,唐陨枫那个狗砸碎居然还给原主下了药。 “我呸!用这么肮脏的手段对付我,等哪天姑奶奶逮到机会了,非把这畜牲大卸八块了不可!”慕悠漓恨得牙根洋洋,只能暂时拖着狼狈的身体往外跑。 这里是唐家。 别说刚刚才穿越的慕悠漓,就是原主来的次数也不多。 加上慕悠漓现在中了药,逃跑的速度可谓慢之又慢。 就算唐陨枫的脑袋破了,追上她也是迟早的事儿。 怎么办? 难道就要这样任人宰割? 正在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两个小豆丁怯生生的出现在慕悠漓的眼前。 两个小豆丁一男一女,男的三四岁,女的五六岁,看向她的眼神都隐隐带着探究。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的那个女孩子才大着胆子开口:“你是小姨吗?” 慕悠漓一愣。 记忆中,原主的嫡姐在嫁入唐家后,的确生了两个孩子。 只是她很少带两个孩子回娘家,以至于原主这个娘家人,对她们的印象并不深刻。 可饶是如此,也不应该啊? 根据原主的记忆,嫡姐的女儿今年已经七岁,儿子也已经五岁多了,可这两个孩子干瘦干瘦的,很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不像家里长房嫡出的曾孙,反而像家里仆人生的阿猫阿狗。 “你们真的是我姐姐的孩子?”慕悠漓试探的开口。 “你长得好像我娘……” 七岁的小外甥女唐小小抿着唇点头。 慕悠漓有心想要关心两个孩子,可时间上却不允许。 唐陨枫气势汹汹追过来,嘴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贱人,老子今天非上了你不可!” “慕悠漓,老子警告你!” “你老老实实听话滚过来伺候,老子还能让你舒服点,要不然,老子直接让你给你那个短命鬼姐姐陪葬!” 听到唐陨枫的声音,两个小豆丁瞬间变了脸色,四只眼睛里全部泛着泪花,却不敢往下落,生怕掉眼泪会让自己遭受更严重的惩罚。 慕悠漓心疼地看向两个孩子。 唐陨枫能做出在妻子葬礼上动小姨子的心思,就能干出虐待孩子的事儿。 知道他们没少在唐家受欺负。 可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想在唐家护住他们谈何容易? 唐小小犹豫了一下上前,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小手,拉住了慕悠漓的衣角:“小姨跟我来……” 慕悠漓一愣。 难道这两个孩子有藏起来的地方? 没有丝毫的犹豫,慕悠漓直接跟上了唐小小和唐豆豆的脚步。 三个人影两小一大,沿着后院左拐右绕,终于跨进了一个院子。 慕悠漓目光环视,发现周围十分僻静,墙根底下杂草丛生,一看就知已经破败了好一段时间。 “曾祖父说,这里面住着位贵人……”唐小小声音稚嫩。 贵人? 慕悠漓疑了一下,对唐家藏的是什么大人物并不感兴趣。 只要大人物能镇住唐陨枫,保住她和两个孩子的性命就行。 唐陨枫在后院转了三四圈,都没瞧见慕悠漓的身影,眼下已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在不远处啐道:“该死的贱人,跑到哪去了!!” 扭头看向僻静无人的别院。 唐陨枫正要靠近,却被旁边的小厮阻拦:“少爷,老太爷交代了,这地方有贵人,不能靠近。” “我去你的!”唐陨枫此刻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接一脚踹在了拦路小厮的身上,“老子可是唐家的长房嫡孙,唐家能有什么地方我去不得,再敢拦着,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弄死你!” 慕悠漓眼神一惊。 遭了! 唐陨枫疯了! 若让他冲进来,她们三个今天恐怕都得完蛋! 慕悠漓心思如电,一把扯下头上系着的发带,让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在杂草后面扯好。 “豆豆,小小,你们别害怕,你们娘亲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慕悠漓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但她现在已经后退无路,只能博一把,看能不能吓退唐陨枫,或者干脆直接摔死他!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藏在身前,慕悠漓小心翼翼蹲在杂草里。 “唐陨枫……你害我害得好惨啊!” 慕悠漓的嗓音哀怨至极,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妇人。 唐陨枫在听见这声音后一愣:“慕悠瓷?” “你个贱人,死都死了,少在那里做鬼吓我!”唐陨枫的声音极大,吓得两个孩子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小脸一片煞白。 “唐陨枫……” “你个混蛋!畜牲!狗砸碎!你怎么不去死!!!”慕悠漓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吓得唐陨枫一个趔趄,却在转瞬间发现不对劲。 “不对,慕悠瓷那个贱人不可能在这里,好你个慕悠漓,居然敢耍我!老子弄死你!” ------------ 第2章 要纳她当填房 唐陨枫暴怒上前,两只脚踩在发带前后,眼看就要被绊倒! 慕悠漓找准时机抄起石头。 然而,唐豆豆和唐小小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没有力气绷紧发带绊倒唐陨枫。 眼看良机错失,慕悠漓的眼底泛起一片绝望。 下一秒,一道掌风擦着慕悠漓的后背猛拍过来! “轰!” 唐陨枫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滚!” 男人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从小院里穿出来的瞬间,仿佛要将周围悉数冻结。 唐陨枫被一掌拍飞在地,控制不住的偏头呕出一口鲜血,望向小院的目光里充斥着绝望。 “你敢打我……你……” 唐陨枫哆哆嗦嗦,你了半天却一句下文也不敢道出口。 一阵骚臭味儿从唐陨枫的裤裆下冒出来,他竟是被吓尿了。 唐陨枫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见这人渣终于跑了,慕悠漓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小院的方向遥遥一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院子里的人似乎并不打算搭理她。 小院周围似又恢复到往日平静的状态。 慕悠漓对对方的态度不甚在意,正准备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却看到小一号的唐豆豆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径直倒了下去。 “豆豆!”慕悠漓飞扑上前,只见唐豆豆呼吸急促,惨白的脸色逐渐开始发绀,小小的身体因为急切的咳嗽不断发抖痉挛,看上去十分痛苦。 “豆豆,你撑住,小姨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上辈子,慕悠漓是个孤儿,少有亲情。 唐豆豆和唐小小虽然不是原主的亲生孩子,却也和原主有血缘关系,还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上之后,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 慕悠漓心脏刺痛,拉过唐豆豆的手为他把脉。 唐豆豆是个早产儿,不仅慕悠瓷的身体因此大受损伤,唐豆豆也从娘胎里带出了体弱的毛病,一到春日,就容易哮喘发作。 哮喘在古代可没有特效药,发病的久了可是会死人的。 慕悠漓咬牙。 她虽然有一身医术,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她拿什么救人?! 慕悠漓的额间渗出一滴冷汗,就在这时,一股隐约的药香从院子深处传了出来。 “嗯?”慕悠漓顾不了这么多,抱着唐豆豆就往院子里冲。 与院子外杂草丛生的模样不同,小院内别有洞天,山石嶙峋,一步一景,就连地砖用的都是上好的白玉,比唐家的正院正厅还要奢华。 顾不上管这其中的异样,慕悠漓动作飞快,闻着药味走进小院东侧的药房。 凭借着医者的本能,慕悠漓迅速抓好药材,炖煮的同时还不忘用针灸刺穴,尽可能稳住唐豆豆的病情。 慕悠漓只顾着给唐豆豆看病,丝毫未曾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粉一金两道人影,正好整以暇看向她的方向。 “啧啧,没想到师弟会允许旁人动他的药炉?” “看她这手法,似乎精通药理,也不知能不能治好小师弟身上的毒。” “你想什么呢?小师弟中的可是天下奇毒榜首,就凭她?她要是能治,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就在二人讨论慕悠漓的时候,慕悠漓那边,已经基本稳住了唐豆豆的病情。 五岁的孩子像小猫儿似的,蜷缩在慕悠漓的怀里,小心翼翼伸手捏着慕悠漓的衣角,生怕她会不要自己:“小姨,豆豆喜欢小姨……” “豆豆乖,小姨也喜欢你。”慕悠漓蹭了蹭孩子的脸颊。 唐豆豆瘦小的身体连肉都没有全是骨头,方才替他针灸时,慕悠漓意外发现,他的身上居然全是被鞭打、被拿棍子用力抽后留下的伤口! 太过分了! 唐陨枫根本就是个畜牲! 慕悠漓从腕上褪下两条银镯,放在桌子上,“我身上没有银子,这银镯就当是方才的药费,我知道这或许不够,等我攒足了钱,定会全数补齐,还请贵人勿怪。” 说罢,慕悠漓抱着唐豆豆,牵着唐小小,缓缓朝外走去。 小院深处,男人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似有流光从他的眼底划过。 男人掀起唇角,淡淡道:“有趣。” 榻上的男人翻身而起,银袍倾泻而下:“怎么说我现在的身份也是唐家的人,走吧,去上柱香。” …… 慕悠漓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前厅。 唐陨枫才看到慕悠漓身边的两个孩子,立刻明白过来是他们将慕悠漓引了过去,瞬间愤怒上前,抬手就要往唐小小和唐豆豆的脸上抽,“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种!” 慕悠漓抬脚踹唐陨枫的膝盖,“他们若是贱种,那你是什么,生贱种的狗砸碎?” 唐陨枫吃痛后退,怒道:“我唐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慕家的庶女来管?这两个小东西是老子的种,老子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关你屁事!” 唐陨枫冷笑三声。 唐家的人对他这般行径早已经习以为常,就连身为孩子外祖的慕家夫妇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悠漓面色难看,见唐陨枫又要动手,直接在他出手之前,一根银针扎进了唐陨枫的胳膊里,“我是这两个孩子的小姨,你身为人父,却不爱护自己的孩子,对他们拳打脚踢,也不怕自己出门遭雷劈!” “你少吓唬老子,真当我是吓大的?”唐陨枫狠啐一口,垂涎的目光落在了慕悠漓的身上,“她们一天姓唐,一天就得挨老子的揍!” “可我这个人心善,今日就给你们一条活路。”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给我填房,给这两个贱种做后娘,我保证,以后定会对这两个孩子好好的。” 唐陨枫的眼底覆满了淫光,恨不能当场就将慕悠漓拆除殆尽。 唐家是京城有名的大户,慕家早已落败,若能让自家的庶女再度嫁入唐家,维系两家的关系,慕家夫妇自然乐得高兴。 慕父当即表示,“好啊,老夫这就回去准备嫁妆,把小女嫁过来!” 慕悠漓被这对恶心的东西弄得直想吐,“想让我嫁给唐陨枫?可以!但如果我和他的新婚夜出了什么意外,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 第3章 嫁给唐洵隐 “你……你个孽障,说得什么胡话!”慕父翻了个白眼,指着慕悠漓大吼。 慕悠漓懒得睬他,“你们逼我嫁给他做填房,连这种不要脸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怕我在新婚夜杀人,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吗?” “反正都是要下地狱的,不如大家一起啊,到时候全家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也好投胎不是?” 慕父被慕悠漓的态度气得脸都青了。 “好好好!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先把那两个小的抽一顿,看她服还是不服!”慕父瞪向慕悠漓,指挥家丁扑向唐豆豆和唐小小。 慕悠漓面色一冷,“老东西你还要不要脸,那可是你的亲外孙,你这都下得去手?!” “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一个女娃,一个先天不足的废物,我慕家留着这样的外孙有什么用。”慕父满不在乎的开口。 慕悠漓气得双眼通红,“一群畜牲!” 人果然是没办法和畜牲讲道理的。 慕悠漓的目光扫向周围。 忽然,一抹银色映入她的眼帘。 慕悠漓鬼使神差的上前,扯住对方的衣袖:“你姓不姓唐,愿不愿意娶我?” 男人的眸子深若寒潭,状似无意的落在慕悠漓身上,仿佛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让慕悠漓的目光不自觉靠近。 他的肤色很白,白得在灵堂里几乎能透光。 鸩羽一样的头发沿着他的银袍丝滑而下,色淡的薄唇微张,干净得仿佛天上仙。 慕悠漓吸了吸鼻子,很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那破落小院里的贵人。 想救下两个小豆丁,她就必须嫁入唐家。 既然非嫁不可,那她就一定要嫁唐家地位最尊贵的男人! 人群里,唐陨枫的祖父,唐家的老太爷满头冷汗的上前:“殿……” 他的话音还没被听清,就被男人一个眼刀打断:“在下唐洵隐,若论辈分,是你嫡姐的小叔公。” 那岂不是唐陨枫的叔叔?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小叔,老子怎么不知道!”唐陨枫满脸疑惑,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站着唐老太爷打断。 “放肆!” 唐老太爷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看向一旁的唐洵隐,语气里竟染上了八分讨好之意,“殿……小隐啊,枫儿这孩子不懂事,你多担待……” 唐老太爷冷汗直冒。 唐洵隐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嗓音清幽的开口,“老太爷客气,若论辈分,您可是在下的大伯,何至于此?”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却把唐老太爷的三魂吓走了两魂半。 趁着几个人论辈的功夫,慕悠漓动作迅速,纤细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唐洵隐的手腕上。 男人的皮肤很薄。 慕悠漓抿唇,再次看向唐洵隐:“你可愿意娶我?若你愿意,我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嘶!” “嘶!” 两道抽气声异口同声在房顶上响起。 “我勒个乖乖,这姑娘很猛啊,把个脉而已,就能这么肯定?” 知道对方可能不相信,慕悠漓单手扯过唐洵隐的衣领。 她的动作过于突然,唐洵隐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慕悠漓已经将一根银针刺进他的穴位。 “嘶!”这下,轮到唐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悬在喉咙里的半口魂也彻底废了。 唐洵隐眉梢轻蹙。 只感觉一股热流顺着针刺涌入他的穴道,令他因为寒毒而常年冰冷的身体莫名涌上一股暖意。 “这是?” “是我偶然间从医术上看到的,这只是一部分,针刺配合药物,你身上的寒毒,我能保证,三年之内,必除!”慕悠漓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 唐洵隐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就在慕悠漓以为,唐洵隐不会同意,自己要另寻生机的时候,男人的薄唇轻启,忽而道:“好啊,三天后的日子正好,我娶你为妻,如何?” “一言为定。”慕悠漓眼神清亮。 唐陨枫不依不饶,“不行,我不同意!我可是唐家长房嫡出的唯一曾孙!就算你是我小叔,也只是唐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凭什么跟我争!” “哦?”唐洵隐出手快若雷霆,一脚踹在了唐陨枫的胸口上,疼得他七荤八素,脑袋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棺材上,“看来大伯不太懂要如何管教孙儿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唐老太爷却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仅剩下的七魄也跟着摇摇欲坠,一咬牙,左右开弓,十几个巴掌落在唐陨枫的脸上,将他的后槽牙都打下来三颗。 “来人,还不快堵上他的嘴,给他带下去!”生怕唐陨枫再开口得罪眼前的这位大佛,唐老太爷忙声吩咐,而后又一脸疲惫的来打慕父跟前,赔笑道,“那什么……” “既然小……小隐开口了,那婚事就这么定了。” “三日后,唐家的八抬大轿会去慕家接人,聘礼就按当初慕悠瓷的三倍算,可……可好?”唐老太爷虽然是在跟慕父商量,可的目光却止不住的往唐洵隐的方向飘。 唐洵隐没有张口反驳,唐老太爷胆战心惊了一天也终于松了口气。 慕父虽然不明觉厉,但慕悠漓一个庶女,能嫁入唐家已经是祖上在烧高香了,自然也是一百个同意,“好好好,您放心,三日后,我们定让阿漓按时出嫁!” 一群人乌泱泱散掉,一直在屋顶上的两个人终于跳了下来。 一个是当今唯一的异姓王,琅琊王府里的世子爷洛长君,一个是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大理寺少卿徐铭锦。 “不是吧阿隐,你真要娶她?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尊老爱幼呢!”洛长君眼神揶揄,实在难以相信,冰山阎王的新婚夜会是什么模样。 “据我所知,慕家根本没有医术传承,那慕家庶女可疑得很。”徐铭锦手里的折扇一挥,神色笃定。 “无妨,我在唐家待了多日,会有人怀疑理所应当,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重要,你二人既有闲心关系我是否尊老爱幼,不如好好调查清楚本王交代你二人的事。” “是是是……” 两个人连声应是,无奈的转身,一个翻身离了唐家的后院。 ------------ 第4章 见过婶婶 慕悠漓也跟着人群带着俩孩子离开了灵堂,并未注意到那一粉一金两人,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对他们叮嘱道:“乖,有叔祖父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们。” 慕悠漓刻意咬重了‘叔祖父’三个字,以至于身后的唐家人根本不敢造次,虽然不知道唐洵隐到底什么身份,但只要好使就行。 安顿好两孩子,慕悠漓跟着慕父慕母回了慕府待嫁。 因为婚期实在太紧,一切步骤能省则省,三日后,慕悠漓如约被送上八人抬的花轿,一袭凤冠霞帔嫁去了唐家。 出嫁前,慕悠漓意外梦见了原主的嫡姐。 慕悠瓷笑颜虚弱,温柔的看向她,“阿漓,谢谢你,代替我妹妹活下来,还愿意照顾我的一双孩子……” 原主的记忆中,慕悠瓷和慕悠漓虽然嫡庶有别,却从不像别府女眷那般泾渭分明,反而关系极好。 原主的生母,姨娘窦氏早死,原主小时候几乎是被嫡姐呵护着长大的。 慕悠漓微笑着上前,拉住了慕悠瓷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他们,直到他们成年!” 眼前,慕悠瓷的残魂逐渐散去。 再醒来时,慕悠漓坐在花轿中,手里还多了一条漂亮的白瓷手镯。 “这难道是原主的嫡姐留给她的?”慕悠漓心中生疑,却没有多想,而是郑重的将手镯戴在了手腕上,就如原主的嫡姐一直守护在她和孩子们身边。 八抬大轿直接抬去了唐洵隐的别院。 因为唐洵隐体弱多病,拜堂的流程能省则省。 慕悠漓毫不在意,一个人坐在喜床上。 “二姑娘,姑爷今天怕是不会来了,要不然您先休息吧?”丫鬟紫苏看了慕悠漓一眼。 到底是要嫁入豪门的,慕家临时给慕悠漓凑了四个贴身丫鬟——红鸾、黄鹂、绿梧、紫苏。 慕悠漓点点头。 由着紫苏帮忙,替她拆去头上繁琐的凤冠,躺在榻上倒头就睡。 她和唐洵隐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唐洵隐不过来与她圆房,还省了她的麻烦。 慕悠漓睡得四仰八叉,丝毫未曾注意到,门外之人戏谑的眼神。 翌日,慕悠漓从梦中醒来,由着绿梧和紫苏替她换上妇人发髻。 “唐洵隐一个晚上都没回?” “谁说不是呢。”绿梧扁了扁嘴,对唐洵隐新婚夜彻夜未归的行径甚是不满。 慕悠漓却无所谓,对着绿梧叮嘱,“将我一早备在匣子里的礼物带上,我要拿去送给两个孩子。” “是。” 绿梧点点头。 慕悠漓准时来到正厅,扫了一圈没看见唐洵隐,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恭恭敬敬给坐在最上首位置的唐老太爷奉茶,“大伯,请喝茶。” “好,好。”唐老太爷点头。 等他接过去,慕悠漓又给旁边的继老夫人奉上一杯。 唐老太爷的原配夫人刘氏十年前就已仙逝,她死后的第二年,唐老太爷娶了现在的续弦,继老夫人陈氏。 唐家的人口不多,唐老太爷膝下只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女儿也是嫡出。 嫡庶两个儿子前年就分了家,庶子唐文斌搬离了主家,带着妻子孩子下了江南。 嫡子唐文成是唐陨枫的生父,除了唐陨枫这个儿子外,唐文成还有个庶子唐陨宥,至今未娶。 慕悠漓先是见过了平辈的唐文成,之后就轮到了小一辈的唐陨枫和唐豆豆、唐小小。 慕悠漓坐在唐文成对面,唐老太爷的下首位置,神色清冷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唐陨枫脸色难看,在原地踌躇了半天都不愿意行礼,慕悠漓也不着急,径自喝茶,直到对面的唐文成实在承受不住,脸色黢黑的喝道:“枫儿,还不见过你婶婶?” 唐陨枫浑身一僵。 面对来自长辈的多重威压,只好低下了头:“枫……枫儿见过婶婶!” 唐陨枫将‘婶婶’两个字咬得很重。 慕悠漓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好狗儿好狗儿。” “你说什么!” 慕悠漓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我说……好侄儿好侄儿,有什么问题吗?” 慕悠漓:谢邀,我就喜欢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唐陨枫的脸此刻已经黑成了火炭。 慕悠漓直接越过他,来到两个孩子跟前。 唐豆豆和唐小小笑容乖巧,同声唤道:“叔祖母~” 虽然只过了三日,但有唐洵隐的威名在前,唐家的人再也不敢苛待两个小豆丁,两个人的脸颊看上去也比上次圆润了不少。 慕悠漓满意地点头,忍不住在心里唏嘘,她这辈分长得可真有够快的,三天前母胎单身,三天后直接晋升到‘祖母’。 绿梧从旁送上两个木匣子。 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将匣子打开,只见两个匣子里放着差不多的东西,都是读书用的笔墨纸砚。 瞥见这些,唐陨枫的生母、从前慕悠瓷的婆母张氏嗤了一声,道:“男娃也就罢了,唐小小一个女娃娃,用得着笔墨纸砚?” 慕悠漓眨眨眼,笑道:“一看嫂子就没读过书,这没文化呀真可怕。” “谁说女孩子就用不着笔墨纸砚?” “以我唐家的实力,豆豆又是唐家的长房嫡孙女儿,若真要去读书,还能供不起吗。” “还是说,嫂子就这么看不上女娃娃?连带着也看不上你自己?”慕悠漓瞥向她,这张氏在嫡姐生前就没少欺负她,连带着两个孩子也都过得不好。 “我可是你嫂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就算你是我嫂子,有些话我也得说。” “我唐家好歹也是豪门望族,膝下的子女就算不能成为当世文豪,在朝堂建功立业,也该知理明事,好好教导,不然若是带出去后有了什么丢人之举,旁人只会觉得我唐家不行,让大伯脸上无光。”慕悠漓有意将话题扯到唐老太爷身上。 唐老太爷年纪一大把,此刻正是最重视身前名的时候,自然赞同这番说法,“阿漓说得对,张氏,小小和与豆豆都是我唐家的血脉,你可明白?” 唐老太爷是当之不愧的一家之主,见他都发话了,张氏自然不敢不从,只好悻悻地点头,“是,老太爷说的是……” 张氏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去。 唐老太爷开口吩咐,“来人,再去准备一份束脩,让豆豆也到族学里读书。” “小小多谢曾祖,多谢叔祖母!”听说可以读书,小姑娘笑得眼睛都弯了。 ------------ 第5章 三种混毒 敬完茶,慕悠漓慢悠悠往自己的院子走。 紫苏在旁边询问道:“二姑娘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上街去。”慕悠漓眼神兴奋,“我如今嫁给唐洵隐只是权宜之计,等豆豆及笄,与儿及冠,还是要走的。” “世界这么大,不如多去看一看。” 这话话实在称得上惊世骇俗,紫苏和绿梧面面相觑,一时间语塞起来。 慕悠漓上辈子学的是医,这辈子也打算在民间行医治病,做个江湖郎中。 她走在街上,有意无意去到药铺,想看看如今的医学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都是如何用药。 一整圈逛下来,慕悠漓不由得心生感慨,“不愧是老祖宗的智慧,倒也给了我不少的启发。” 慕悠漓走走停停,等回到唐家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熟门熟路地回到唐洵隐的小院,才进门,就瞥见男人一身银衣,正坐在窗边。 西下的夕阳如金子一般洒在唐洵隐的身上,令他本就皎洁的面容又添了三分神性的光芒,可偏偏一双眼睛阴沉得不行,深入寒潭,望向慕悠漓时,仿佛要透过她的肉体,看穿她的灵魂。 唐洵隐唇角含笑,“夫人倒是悠闲得很。”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像是一曲幽笛,蜿蜒顺耳。 夫人两个字被他咬得在喉咙上滚了一圈,仿佛浸了什么般,令慕悠漓的耳廓略微有些发烫。 “咳,你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新婚夜还不着家!”慕悠漓理不直气却壮,她含笑上前,提了提手里的药包道,“你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儿我可没忘,这不是一大早就给你抓药去了?” “哦?” 唐洵隐的目光落在药包上,带着探究之色。 慕悠漓直视他的目光,“脱吧!” “噗嗤!”房梁上,一道笑喷了的声音再也忍不住的冒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一身粉衣的洛长君和一身金衣的徐铭锦跳了下来,却发现慕悠漓的眼中并无惊奇之色。 洛长君扬眉:“你早就发现我们了?” “是。” 慕悠漓点头,“我虽然不会武功,但天生五感惊人,你们藏的隐秘,但身为一个医者,分辨这屋里有几个人的心跳声这种事儿我还是做得到的。” “呵呵。”洛长君笑而不语。 慕悠漓直接将药包怼到了他的怀里:“下都下来了,不如去烧个开水?” “你玩真的?” “当然,针灸药浴也是治病的一部分。”慕悠漓笑出了一颗小虎牙。 “关于你身上的毒,我这半日已经细细想过。” “你这毒说实话其实并不难解。” “难就难在你中的不是一种毒,而是三种混毒。”慕悠漓目光如灼,唐洵隐眼底的微光闪过一瞬,而后又再次隐了下去。 他中的是混毒的事儿,普天之下,只有那位号称‘宁做阎王,不做神医’的阎王神医诊出来过,且那一次他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知道他所中为混毒。 至于混毒有三种,也是他后面才发现的。 只是没想到,慕悠漓居然才给他诊过一次脉,居然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三种混毒在你的身体里完美融合,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在保住你小命的同时驱散毒性,需要的方法很多,周期也长,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当然,如果你不愿信我,我也无所谓。” “反正我已经嫁进来了,死不死夫君都一样。”慕悠漓话说得潇洒,听她这语调,不论是行走江湖的琅琊王世子洛长君,还是见过了无数奇诡案件的徐铭锦,眼底都划过了一丝异样。 死不死夫君都一样…… 她是真敢说啊! 洛长君的目光小心落在旁边的唐洵隐身上,后者眼神不变,挥了挥手吩咐:“去烧水。” “不是,这种小事儿你找唐家的下人不也成吗!”洛长君的控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洛长君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最终也只能认命的去后面准备汤浴。 “没想到你这朋友还挺乖的。”慕悠漓眨眨眼。 徐铭锦扯了扯嘴角。 乖? 如果洛长君还在这里,听到慕悠漓的这个描述,恐怕会被当场吓死过去。 唐洵隐跟乖完全都不搭边好么! …… 很快准备好了药浴需要的东西,慕悠漓跟着唐洵隐一起,一路来到了内室。 慕悠漓很是乖觉,却看到唐洵隐迟迟不肯下水。 “你这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害羞。” “咱俩这都成亲了,再说了,就算性别不同也都是肉长的,能有什么区别,你放心,我绝不会偷看你的。”慕悠漓举起手发誓,眼睛却始终不离。 唐洵隐的额角跳了两下。 下一秒,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用力一扯,身上的银衣如水银泻地,他的动作倒是迅速,慕悠漓甚至都没看清唐洵隐有几块腹肌,他人已经利落的进了药浴桶里。 慕悠漓:“哼……小气鬼!” 见唐洵隐已经进了药浴桶,慕悠漓也没扭捏,从袖中取出几根银针,走到他身后,“放松点,别绷得这么紧,我又不会吃了你。” 唐洵隐闭着眼睛,声音低沉:“你倒是自信。” “那是自然。”慕悠漓轻笑一声,手指在他肩颈处轻轻按压,找准穴位后,银针迅速刺入。 唐洵隐身体微微一顿,随即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流从银针处缓缓渗入体内,原本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慕悠漓的医术竟如此高明。 “你这毒,虽然复杂,但也不是无解。”慕悠漓一边施针,一边说着,“三种混毒互相牵制,导致任何一种毒都无法单独解除,只要找到它们的平衡点,逐一击破,问题就不大了。” 唐洵隐睁开眼睛,目光深邃:“你确定?” “当然。”慕悠漓挑眉,“不过,治疗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唐洵隐淡淡一笑,“痛苦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慕悠漓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这毒,应该是从小就被种下的吧?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 第6章 体力不支 “蝼蚁尚且偷生,我也不能免俗。”听出慕悠漓话语中的同情,唐洵隐依靠在浴桶壁上,双目微阖,不由自嘲一笑。 犹记得第一次毒发时,他尚还年幼,痛苦万分,疼得在地上打滚恨不能死去,熬过去以后,唐洵隐就下定决心,无论有多难,也一定要活下去。 “性命自是贵重的,你做的很好。”慕悠漓看得出这些年男人过得其实挺不容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有一说一,她其实挺喜欢他这样的病人的,有求生欲,听医嘱,愿意配合治疗,这样治疗效果才能大大提升。 思绪虽然飘远了,但她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半分,有条不紊地一旁熬好的药汁缓缓倒入浴桶。 漆黑的药汁在水中化作一团乌黑的水龙,慢慢盘旋着,渐渐消散开来,将整个桶都染黑了。 唐洵隐端坐其中,肤如凝脂,热气蒸腾之下,仿佛一尊玉雕的人像,出尘脱俗,让人望之便产生一种不可亵玩的高贵疏离。 想起刚刚手滑如脂玉的触感,慕悠漓不由有些手痒,暗悔刚刚没有再往下一寸。 “放松,刚开始切记不可运功抵抗,听我指挥!”慕悠漓看准时机,手指之间闪过一丝银光,她迅速下针,在男人赤着的上半身扎满了银针。 第一针下去,唐洵隐身子不由得一抖,他猛地睁开眼睛,咬紧了牙关。 又是一针,男人眉头皱起,眼睛里开始充血,额头汗如雨下,脸上的表情也开始狰狞,脖颈处青筋暴起。 又是一针…… 男人身上自耳后开始浮现出一条条红色的血线,开始慢慢向下蔓延,每延长一分,唐洵隐的脸色就越差,难以压抑的痛苦转化为闷哼,从喉间溢出。 此时,唐洵隐只觉有万千银针刺穿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经脉,顺着血液慢慢游走,在自己的体内肆意破坏。 痛,极致的痛,仿佛有人在徒手将他的七经八脉撕扯出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着叫嚣着。 他竭力忍耐,拼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着没有强行运功抵抗,孤注一掷,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才认识没多的新婚妻子身上。 “啊!” 唐洵隐脸色涨红,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双手紧紧按住浴桶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用力之大几乎要把桶边掰碎。 慕悠漓有些不忍,但仍旧动作利落的下针,直到男人快承受不住时,才终于开口,“就是现在,运功,从你的任脉开始,将真气运转至足太阴脾经……” 听到慕悠漓的声音,唐洵隐浑身一震,仿佛一桶凉水倒在头上,让他因为痛苦而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 他立刻按照慕悠漓的指挥运转内力,顿时,一股热流从任脉处生出,按照他运功的路线慢慢向上,之前的痛苦也开始慢慢减轻。 唐洵隐浑身的肌肉因为痛苦的消失慢慢放松,他一边运功,慕悠漓一边按照他的真气轨迹,或拔针,或下针,一丝一毫不敢懈怠。 等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慕悠漓的手都在发抖,太阳穴嘭嘭直跳,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 她冲着唐洵隐勉强笑了笑道:“今天的治疗结束了……” 说完,慕悠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这幅身子体力弱,骤然经历这么高强度的治疗,精神紧绷,再加上突然放松,自然是承受不了。 眼看着要摔在地上,一双手接住了她。 唐洵隐将慕悠漓打横抱起,跨出浴桶,将人放在床上,轻轻扯过被子盖好。 男人则穿好里衣,直接在旁边的美人榻上躺下,几乎是瞬间也沉沉睡去。 刚刚的一番治疗,同样让他精力耗尽,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再睁眼已是次日,唐洵隐看着从窗棂中照射进来的阳光,忍不住伸手探去,因为他发现,他居然感受到了一丝热。 试探着站起身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一旁的慕悠漓还睡着,只是睡相有些不太好,被子踢到了一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起她昨晚突然晕倒的事,唐洵隐顺手就给她把了个脉,久病成医,他如今甚至比一般的大夫更精通医理。 慕悠漓没什么事,昨晚不过是耗尽体力,休息一夜已经恢复。 唐洵隐放下心来,替她盖好被子,才轻轻推门而出,还不忘吩咐红鸾和紫苏两个丫鬟守着,等人醒了再去伺候。 “出来了!” 洛长君和徐铭锦在门口守了一夜,无数次想要推门而入,都因为牢记唐洵隐的话并未入内,但也是一夜难眠,生怕他有个好歹。 如今见他好好地走出来,洛长君激动地冲了过来,身上的粉衣翻飞,“师弟,怎么样了?” “噤声,她还在休息。”唐洵隐制止了洛长君的问话,面不改色往外走,脚下忽然用力一点,飞至屋顶,“你们陪我练练。” 洛长君和徐铭锦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运功腾飞而起,半空中多了两道金粉色的身影。 练武场,几人过了几招,打得有来有回。 徐铭锦上下打量着唐洵隐,眸中带着玩味,笑着调侃道:“看来昨夜师弟过的不错啊,收获颇丰。” “谁说不是呢,早上那么体贴,还不让我吵醒弟妹,啧啧啧,这是把人累着了?你小子,可以啊!”洛长君也跟着打趣起来。 “莫要胡说。”唐洵隐运功冲了过去,“再来!” “来就来,接招!”洛长君掌下生风,对着劈下,心中的激动化作招式打了过去。 他们二人哪里还看不出师弟的情况大有好转,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心中对慕悠漓隐隐生出了感激。 三人打得正起劲,慕悠漓则伸了个懒腰悠悠转醒。 想起昨晚她体力不支晕倒,如今却好好地躺在床上,知道定然是唐洵隐帮忙,不由得摇头偷笑。 “看来那个冰块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冷嘛。” 听到屋内传来动静,红鸾和紫苏进来伺候洗漱,见慕悠漓不自觉地捶了捶腰肢,不由得浮想联翩。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第7章 跌入怀中 “你俩笑什么呢?” 慕悠漓舒展完,见两人笑得不太正经,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没什么,我们是替您感到高兴,姑爷体力这么好,我们很快就可以带小少爷或者小小姐了。”紫苏俏皮一笑,认真分析道。 “胡说什么呢?你们不要多想,我只是有些疲惫而已。” 慕悠漓严肃解释道,可紫苏和红鸾根本不信,光点头答应,神色依旧充满了八卦。 意识到自己解释不清,慕悠漓选择暂时闭嘴。 洗漱完毕后,两个丫鬟退下,慕悠漓打算到处去转转,熟悉熟悉唐府的情况。 推门而出,就见唐洵隐正在跟洛长君和徐铭锦在院子里过招。 这人还真是不知节制,不知道病号不能透支体力嘛。 慕悠漓撇撇嘴,没打扰他们,静静看着三人,心想着唐洵隐会不会突然体力不支? 到时她可得好好唠叨唠叨,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病号。 洛长君无意间低头,发现了看着他们三人的慕悠漓。 “师弟,弟妹在下面看着你呢,你不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洛长君语气带着调侃,唐洵隐闻言分心看了眼慕悠漓,结果就被洛长君趁机偷袭了。 唐洵隐觉得丢了面子,反手就将洛长君打倒在地。 “师弟能不能大度点?”洛长君觉得他有些小气,这都要生气,一脸的嫌弃。 “专心练功。” 唐洵隐懒得搭理他,冷冷撂下句话,转头就去找徐铭锦过招。 慕悠漓不太懂古代这些武功招式,觉得挺没意思的,转身离开,紫苏和红鸾也赶紧跟上。 等三人过完了瘾,才发现慕悠漓早就走了。 “看吧,师弟,让你刚刚不去跟弟妹打招呼,人家都生气了。”洛长君撇撇嘴,暗示唐洵隐不知道抓住机会。 “你要是闲着没事干,要不要再过两招?”唐洵隐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的寒光刺得洛长君一激灵。 他刚刚可是被虐的够呛,这会可是半分力气都没了,连连摇头,拉着徐铭锦一溜烟跑了。 见两人走了,唐洵隐看着慕悠漓离开的方向,眸色暗了暗。 慕悠漓在唐府转了一眼,觉得实在没意思,坐在凉亭里发起了呆。 “二姑娘,小小和豆豆明天就要去学堂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紫苏见慕悠漓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提议道。 “对哦,我得给两个小可爱准备入学的东西呀!” 慕悠漓猛地一拍大腿,终于觉得她有事干,连忙吩咐道:“紫苏,你快去帮我拿些银两,我们这就出门。” “是。” 一个时辰后,慕悠漓主仆三人大包小包的回来,直奔两个孩子房间而去。 “豆豆,小小,你们在做什么?” 慕悠漓笑盈盈推开门,发现两孩子没人有照料,趴在床上都快睡了。 “小姨,你来了。” 豆豆听见动静,迅速下床冲上去抱住慕悠漓,小小也紧随其后抱住她的另一条腿。 看着他们如此有爱,慕悠漓瞬间母爱泛滥了起来。 “明天你们两个就要去学堂了,小姨给你们买了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小玩意,去了学堂之后一定要乖乖学习听话哦,不然小姨可是会生气的。”慕悠漓一手抚摸一小只,温柔叮嘱着,身后的紫苏和红鸾把买来的笔墨纸砚还有玩具分给两人。 “哇,谢谢小姨!” “小姨,你真好!” 豆豆和小小十分激动,结果笔墨纸砚,随手就拿起小玩意开始摆弄起来,但被慕悠漓阻止了,“现在是午睡时间,你和小小要去睡觉,不然长不高哦。” “好!” 两人从未被人这么关心过,连忙点点头,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爬上床躺下。 慕悠漓在旁轻声哄着,确认两人睡着后才离开。 …… 回到房间后,慕悠漓没得手机没得电视,实在是没事干,只能专研老本行,给唐洵隐研究起更好的解毒之法。 她拿出药材开始做实验,但想要找到既有效又无伤害的法子,实在是困难。 沉浸在专研里的慕悠漓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唐洵隐回来看到慕悠漓屋子里还亮着,还以为是她怕黑,结果推门就见她整个人都快被药材和埋了。 唐洵隐愣住,心中微微有些触动,默默看着眼前神情严肃又认真的女子。 但慕悠漓研究太过深入,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夫人,怎的还没有休息?” 熟悉的“夫人”二字让慕悠漓回过神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瞥见窗外的天色惊讶道:“天呐,怎么这么晚了?” “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唐洵隐想到她因解毒晕倒,现在又不肯好好休息,心中泛起一丝不满,语气略带关心道。 “睡什么睡,大好的时间用来睡觉多浪费啊,我为你研究更好的解毒办法呢,这样你就能少受点痛苦。”慕悠漓可没白研究,至少有了思路,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唐洵隐心中一暖,更不想让慕悠漓累着了,“那也不能忘了休息,明天再继续吧,不急。” 说着,伸手就要收拾她桌上的东西。 “别动!这都是我的心血,你要是毁了可别怪我不客气,我现在没睡意,倒是你看起来有些累了,不如让我为你针灸吧。”慕悠漓见状急忙拦住他,护在桌前如临大敌道。 “也好……”唐洵隐有些无奈,知道拗不过她,答应的话还未说完,慕悠漓就一把将他摁在椅子上,动手解了他衣袍开始施针。 “好了,今天表现不错,你这个毒……哎呦!” 施完针后,慕悠漓看着男人脸色的好转心情十分愉悦,本打算聊一聊病情,结果一下子起猛了,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了唐洵隐的怀里,双手正好覆在男人胸前。 男人的衣服还未穿好,慕悠漓感觉到手下温热的触感,脸瞬间涨得通红,低下头想要掩饰尴尬,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他结实的腹肌,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甚至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摸了摸。 ------------ 第8章 谁干的? 一时之间,慕悠漓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沉浸在唐洵隐怀里。 看慕悠漓这么执迷于自己的身体,他伸出手抓住慕悠漓的手。 “好看吗?”唐洵隐故意调侃,慕悠漓的脸咻一下就红了。 刚刚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唐洵隐现在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慕悠漓有些束手无策。 “嗯,我刚刚啥也没干啊,这么晚了,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慕悠漓连忙起身,想要出去为唐洵隐拿些吃的进来,结果走路太匆忙,下一秒又在门口滑倒。 唐洵隐无奈,走过去扶慕悠漓起来。 “路都走不稳,怎么?还没休息好吗?” 这话一出,慕悠漓尴尬不已,只好对着唐洵隐苦笑了下。 在厨房里找了很久,慕悠漓决定亲自给唐洵隐做一些药膳让他吃。 唐洵隐在房间里静静等着慕悠漓回来,回想起今天和慕悠漓遇到的一切事情,唐洵隐竟然觉得有些有趣。 药膳做好,慕悠漓状况百出,把房内的碗给打碎,唐洵隐听到声响过去,让慕悠漓别动,害怕她把自己的手给划伤。 唐洵隐仔细打扫着地上的碎渣子,又给慕悠漓递去一块手帕让慕悠漓擦擦手。 等唐洵隐清扫完毕,慕悠漓把刚刚做的药膳端过来给他。 “这些都是大补的食材,你赶紧喝下试试,对你的毒有好处。”慕悠漓十分自信地说,看着唐洵隐把药膳吃掉。 今天的药膳味道相当不错,唐洵隐觉得慕悠漓确实有点能耐。 “好了,回去吧。” 唐洵隐把碗筷放下,带慕悠漓回房间休息。 等慕悠漓躺在床上,唐洵隐一直在她旁边坐着,这让慕悠漓不自觉想到了唐洵隐的腹肌,羞涩地面红耳赤。 “怎么了?” 唐洵隐看出了慕悠漓有心事,转过身看向她。 慕悠漓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唐洵隐明白了她的意思。 “还在想刚刚的事情?怎么,要不我再给你看看?” 说着,唐洵隐就想把上衣撩起来,慕悠漓赶紧阻止他,把他的手拿下来。 “我要休息了,你快出去吧,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慕悠漓转过身,催唐洵隐离开,唐洵隐也不再打扰她,轻轻帮她把褥子盖好后轻轻推门离开。 等唐洵隐出去,慕悠漓开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穿越之后的事情,觉得一切都非常的奇妙,尤其是遇到了唐洵隐。 不知道想了多久,慕悠漓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唐洵隐特意给慕悠漓在桌子上留了香薰,她一晚上睡得十分香甜。 次日一早,外面十分吵闹,慕悠漓醒来,有些不耐烦。 “唐洵隐,外面在干什么?” 慕悠漓呼喊着唐洵隐的名字,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她,显然,唐洵隐现在不在。 紫苏突然急急忙忙进来,慕悠漓疑惑看着她。 “二姑娘,你快去救救小小和豆豆他们吧。” 说着,紫苏突然开始哭起来,慕悠漓知道肯定出事了。 “紫苏,你先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悠漓拍了下紫苏的肩膀,安抚着她。 紫苏半点说不清楚,让慕悠漓过去查看,慕悠漓赶忙跟着她走向唐小小他们那边。 唐小小和唐豆豆都已经非常狼狈,慕悠漓看见两个孩子浑身是伤,气恼不已。 “这是谁干的?” 慕悠漓大声询问,往旁边一撇才发现唐陨枫在旁边。 两个孩子大哭起来,往慕悠漓身后躲。 “小小,豆豆,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姨娘。” 慕悠漓拉住两个孩子的手,耐心询问二人,奈何他们越哭越大声,根本说不出来话。 唐陨枫看着慕悠漓满脸嫌弃,还告诉慕悠漓不要带坏他的孩子。 “唐陨枫,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悠漓护着唐小小和唐豆豆,唐陨枫开始嘲讽他们:“慕悠漓,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小混蛋做了什么?” 唐陨枫毫不闭塞骂着他们,慕悠漓不理解唐陨枫什么意思,但他的表情让她觉得恶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悠漓质问他。 看唐陨枫这么咄咄逼人,慕悠漓觉得他实在是恶心,慕悠瓷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够混蛋,现在还这么对她的孩子。 “唐小小和唐豆豆为了去学堂,偷了我的文房四宝!” 唐陨枫面部十分狰狞,还伸手又要去打两个孩子,把唐豆豆和唐小小吓哭。 “唐陨枫,你凭什么说是豆豆和小小偷了你的东西,还有,谁允许你打他们了?” 慕悠漓相信两个孩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反观唐陨枫才更像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唐陨枫突然冷笑,觉得是慕悠漓分不清是非。 “他们是我的孩子,打他们怎么了?再说了,我可有证据。” 说罢,唐陨枫就拿出了文房四宝,表示是在唐小小和唐豆豆的房间里找到的。 唐陨枫的下人也给他作证,一口咬定就是他们偷了唐陨枫的东西。 “姨娘,我们真的没有偷东西,你相信我们。” 唐豆豆拽了下慕悠漓的裙摆,害怕慕悠漓不相信他们,唐小小也收起眼泪。 看他们如此懂事,慕悠漓越发觉得唐陨枫污蔑人还如此强词夺理。 “唐陨枫,他是你的下人,自然帮你说话,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你的文房四宝就在唐小小和唐豆豆的房间的?” 慕悠漓的话把唐陨枫怼得有些尴尬,但他仍然在狡辩。 “这个院子就这么些人,我当然得从他们开始好好查查。” 听了唐陨枫的话,慕悠漓不想再跟他废话,但唐陨枫依然不依不挠。 “慕悠漓,今天这件事情若是不能给我解决,你们都别想走。” 唐陨枫故意大喊着,有人把院门打开,外面的人也悄悄站在门口看热闹。 见到唐陨枫这反应,慕悠漓明白他一定是在给她还有两个孩子下套,想把事情闹大。 “我也可以证明,就是这两个孩子偷了唐大少的文房四宝。” 平日照顾两个孩子的奶娘突然站出来,也污蔑他们偷了东西。 ------------ 第9章 伪证 就在所有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照顾两个孩子的奶娘突然站了出来。 为唐陨枫作证,证明了孩子偷了他的笔墨纸砚。 此话一出,周围听到的人都感觉十分惊讶。 特别是慕悠漓,她是万万没想到,照顾孩子的奶娘会站出来替唐陨枫作证。 她不用想都知道,奶娘一定是被他拿钱给收买了,不然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奶娘,你在说什么呢?你不帮两个孩子就算了,为何要帮他做伪证?”慕悠漓装作感觉十分惊讶的看着她对她不可置信的问着。 “二姑娘,老奴没有做伪证,老奴是真的看到了两个孩子为了进学堂,偷了唐老爷的笔墨纸砚。”奶娘信誓旦旦的说着。 “好,既然你说你看见了。那么我请问你,你是在什么时辰看到两个孩子去他的房间偷了东西?两个孩子是怎么偷的?”慕悠漓听到奶娘的话,十分生气的对她询问道。 “自然是两个孩子拿着钱,收买了唐家的下人,让下人拿出来的,不然孩子也不可能拿到笔墨纸砚啊。” 奶娘听到这个问题,便紧张到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的眼神时不时的总看向唐陨枫,但是他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奶娘。 奶娘觉得这下要不完,若是不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只怕她也不好交差。 她犹豫了一会,这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这段话。 “奶娘,这话说出来,你觉得你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吗?”慕悠漓语气冷冷的对她反问道。 “就是这样的,二姑娘,这是老奴亲眼看到的,不会有假。”奶娘继续坚定的说着。 其实,这时候,她的心里已经觉得没底了,但已经收了他的好处,硬着头皮也要继续下去。 “哼!你的说辞有很多漏洞!首先,两个孩子还小,根本就不懂金钱的概念。 第二,两个孩子连书都没读过,怎么可能会想出这般肮脏的手段?第三,我从未给过孩子零花钱。 你说孩子是通过收买下人拿到了笔墨纸砚。那我请问你,被收买的下人现如今在何处?” 慕悠漓为了逼她说实话,列举了这期间一连串的漏洞。 奶娘没想到慕悠漓会这么聪明,倒是把她给整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总之不管怎样,就是两个孩子偷了笔墨纸砚。”奶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这样,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若是唐老爷继续认为是两个孩子偷了你的笔墨纸砚,那么我就报官,让大理寺卿来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若是被查出来是有人诬陷两个孩子,我记得没错的话,奶娘,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的吧。”慕悠漓严肃的对他们说着。 唐陨枫听到慕悠漓准备要报官的时候,觉得很是惊讶,他只是准备私下解决,根本就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若真的闹大了,那,那他还有信誉可言吗? 不,不行,不能报官,坚决不能报官! 其中在场的一个小厮听到慕悠漓竟然要报官,直接害怕的站了出来,浑身哆嗦的对众人解释:“二,二姑娘,是我。是我把笔墨纸砚放进两个孩子的房间的。” 慕悠漓看到有人站出来替罪魁祸首背了黑锅,便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慕悠漓,就算是小厮放的又怎样,可是我的笔墨纸砚已经被两个孩子给弄坏了。这件事,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跟你们没完!”唐陨枫对此很不服气的对慕悠漓说着。 “不服气是吗?我没让你给两个孩子道歉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怎么样?再怎么说,你也是孩子的父亲。这天底下,哪有父亲欺负孩子的道理。” 慕悠漓愤怒的说完后,头也不回的,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这里。 周围只留下唐陨枫等人,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去。 “真是可恶!真没想到这贱丫头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齿!”唐陨枫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气急败坏的说着! 慕悠漓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她给孩子们脱下了衣服,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她们身上的伤口。 虽然孩子不是她亲生,但她看到孩子的伤口时,不由的觉得心疼。 “豆豆,小小乖,姨娘现在要给你们上药,忍着点啊。”慕悠漓伤心的对他们安抚道。 “姨娘,豆豆不疼,豆豆是男子汉,长大了要保护妹妹和姨娘!” 别看唐豆豆年纪小没有读过书,但是最基本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他能看得出来,慕悠漓很心疼他们,反而对她用他那稚嫩的声音安抚着。 “姨娘,哥哥不怕疼,小小也不怕疼的。”唐小小学着唐豆豆的样子,摇摇头也对慕悠漓安慰起来。 慕悠漓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竟然会这么懂事。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等会上完药,姨娘给你们买糖人吃好不好?”慕悠漓对他们夸赞道。 “好,姨娘对我们最好了!”唐小小和唐豆豆异口同声的说着。 若是刚才慕悠漓还对唐陨枫蹑手蹑脚的话,那么现在面对两个孩子如此乖巧懂事。 慕悠漓在心中默默的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给两个孩子讨回公道,不能白让他们受到欺负。 给他们上完药后,便把孩子们哄睡了。 她离开之前还不忘对红鸾紫苏叮嘱道,“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照看孩子,我去找唐老太爷请安。” “是,二姑娘。”红鸾和紫苏答应了下来。 慕悠漓走后,红鸾和紫苏对视了一眼。 她们虽说跟着慕悠漓的时间不长,但也摸透了她的秉性,她这分明就是为两个孩子讨要说法去了。 另一边,唐陨枫在慕悠漓这边碰了一鼻子灰后,便有些气不过,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慕悠漓!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在慕悠漓带着孩子们离开后,唐陨枫便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唐老太爷的房间。 找他倾诉慕悠漓是如何教育他的两个孩子的,总之就是各种的污蔑泼脏水 ------------ 第10章 说坏话 听到唐陨枫这些话,唐老太爷有些不敢置信。 而且唐陨枫这么说慕悠漓,唐老太爷也觉得他很过分。 “你这些话当真属实?” 唐老太爷开始怀疑唐陨枫,唐陨枫听后有些气恼,觉得唐老太爷偏心慕悠漓他们。 慕悠漓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他们在房内交流。 正想推开门,慕悠漓突然听见唐陨枫对唐老爷子说自己的坏话。 “祖父,您真的不能在这么任由慕悠漓胡作非为了,她现在已经把小小和豆豆给带坏了。” 唐陨枫一本正经地劝说着唐老太爷,把他说的有些烦躁。 胡作非为?从唐陨枫的口中听见这个词让慕悠漓觉得有些可笑。 明明一直是唐陨枫在胡搅蛮缠,还污蔑自己的孩子,慕悠漓认为唐陨枫也实在是不配当人。 慕悠漓跨进一条腿,轻声慢步走了进去,见慕悠漓进来,唐老太爷立刻调整了下情绪。 慕悠漓看得出来,唐老太爷现在一直在强压怒火,很显然,他已经被唐陨枫给说动了。 “慕悠漓,唐陨枫说的唐小小和唐豆豆偷了他东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老太爷压着火气询问慕悠漓事情的经过,慕悠漓看向唐陨枫,他有些莫名的心慌。 见慕悠漓一直看着自己,唐陨枫又开始给唐老太爷告状。 “祖父,你看慕悠漓,根本就说不出来什么,她这一次做的这么过分,你一定要好好惩罚她。” 唐陨枫情绪激动批判起慕悠漓,慕悠漓突然冷笑了一下,走到唐老太爷面前。 “祖父,这件事情绝非姐夫所述,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至于小小和豆豆偷了他的文房四宝,证据并不足。” 慕悠漓如实述说,唐陨枫狗急跳墙,突然开始谩骂慕悠漓。 “你这个贱人,现在竟然还敢在这里胡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我们唐家的目的。” 唐陨枫说着就要动手去打慕悠漓,唐老太爷看不下去,让人制止唐陨枫。 “说话就说话,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唐老太爷显然已经对唐陨枫有些失望,唐陨枫不敢继续说话,谁知慕悠漓此时又在唐老太爷这里给唐陨枫来了一击。 “祖父,姐夫之前对我姐姐就不好,现在又这么对待姐姐的两个孩子,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 说着,慕悠漓就开始哭诉起来,唐老太爷让人给慕悠漓递去手帕,想起慕悠瓷,唐老太爷更加觉得愧疚。 唐陨枫彻底恼怒,挣脱开下人的手,走过去推搡了慕悠漓一把,把慕悠漓撞得很疼。 “慕悠漓,谁准你在祖父这里胡说八道?就是你这么惯着孩子才让他们学坏的。” 唐陨枫又开始反咬慕悠漓,慕悠漓根本不慌,让唐陨枫找到足够的证据再来告状。 随后,慕悠漓拿出了唐陨枫心心念念的文房四宝,里面根本就不像是被人打开过的样子,唐陨枫无话可说。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慕悠漓质问他,随后就把东西还给了他。 唐陨枫以为慕悠漓悄悄去拿了他的东西,唐老太爷突然表明东西是他让人拿过来的。 唐陨枫气急败坏,问唐老太爷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慕悠漓,明明慕悠漓只是一个外人。 唐老太爷觉得唐陨枫现在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不想再继续跟他讲道理。 “老太爷,你一定要明辨是非啊,就是慕悠漓这个贱人做的。” 唐陨枫十分大声地责怪着唐老太爷,慕悠漓觉得他不动脑子。 “姐夫,你刚刚怎么对祖父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就是目中无人,不尊重长辈。” 再次被慕悠漓揪住小辫子,唐陨枫哑口无言,唐老太爷也觉得慕悠漓说的头头是道。 看唐陨枫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唐老太爷觉得失望至极。 “唐陨枫,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这些日子你就先不要出去了,在家里待着好好反省自己吧。” 唐老太爷无奈地说道,唐陨枫还想狡辩,唐老太爷突然露出严肃的神色,唐陨枫不敢在说什么。 看自己在唐老太爷这里也没讨到好,唐陨枫后悔莫及,更加记恨慕悠漓。 “行了,唐陨枫,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还想和慕悠漓单独说说。” 唐老太爷开始打发唐陨枫离开这里,要好好问问慕悠漓唐陨枫到底是怎么回事。 怕慕悠漓又在唐老太爷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唐陨枫不肯离开。 “祖父,今天的事情我们应该在这里解决好才是,我走了像什么话啊?” 唐陨枫请求唐老太爷让自己留下,唐老太爷犹豫,慕悠漓看出他的把戏,走到唐陨枫的跟前。 看见唐陨枫看着自己眼里只有厌恶和不屑,慕悠漓又开始添油加醋。 “祖父,既然姐夫对我这么不欢迎,我还是离开好了。” 慕悠漓故作柔弱看着唐老太爷,这让唐老太爷更觉得是唐陨枫斤斤计较,明明慕悠漓不计前嫌愿意跟他说话,他却不知好歹。 唐老太爷赶忙拦住慕悠漓,问慕悠漓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没事儿的,祖父,既然姐夫也说了,想要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那我们不如找奶妈问问吧。” 慕悠漓笑嘻嘻回应着唐老太爷,随后唐老太爷就让人把两个孩子的奶妈叫了过来。 奶妈一过来就开始腿抖,看见慕悠漓和唐老太爷更是害怕。 “老爷子,你找我什么事啊?” 奶妈唯唯诺诺询问唐老太爷,慕悠漓故意诈奶妈,表示唐陨枫让她帮忙作证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晓。 唐陨枫刚想反驳,被唐老太爷一个眼神吓住,只好闭嘴。 奶妈受不了这种严刑逼供,只好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就是他让我帮忙做假证的。”奶妈哭哭啼啼的声音让唐陨枫感到心烦。 唐老太爷觉得事情已经明了,按慕悠漓的意思处置了奶妈。 “悠漓,今天真是为难你了。” 唐老太爷十分愧疚地安慰慕悠漓,给孩子们送了补品和上好的学具,慕悠漓接过东西,跟唐老太爷道谢后离开。 看事情已经解决,唐老太爷让唐陨枫也回去,唐陨枫回到院中十分生气,砸了很多东西,决心以后不让慕悠漓好过。 ------------ 第11章 重新调查 傍晚时分,夜幕悄然降临,唐洵隐也从外面回来了。 跟两个孩子打招呼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身上的异常。 他对唐豆豆认真的检查一下,竟然发现多出了很多伤口。 “豆豆,能不能告诉叔祖,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小小的身上也有吗?”唐洵隐皱着眉对他询问道。 “叔祖,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爹爹诬陷我和妹妹偷了他的笔墨纸砚,爹爹不听我们的解释,把我和妹妹给打了,是小姨及时出面阻止才没有继续下去。”唐豆豆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十分委屈的解释道。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唐洵隐听到后对此很愤怒的说着。 在另一间屋子里的慕悠漓听到了唐洵隐的声音,觉得他的语气不对,便走了过去查看一番。 她来到唐洵隐的身边,看着他眉头紧促的样子,对此很是疑惑的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两个孩子发火了?是不是他们惹你不高兴了?” 她知道唐洵隐不知道此事,而且他的性格阴晴不定,所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两个孩子惹他不高兴了。 “不是,夫人,你误会了,两个孩子很乖巧,没有惹我,倒是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晓得差人去通知我一声。”唐洵隐对她解释道。 “你都知道了?”慕悠漓听着话,第一反应便是他已经知道了两个孩子被诬陷的事情,对他半信半疑的询问道。 “嗯,豆豆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唐洵隐坚定的说着。 “其实,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祖父了,祖父也罚他短时间内不让出门了。”慕悠漓担心会因为此事让他们闹掰,赶紧对他说出唐老太爷对他的惩罚。 “不,这惩罚不够,太轻了。我十分了解他的性格,他是不会长记性的,必须让他付出代价!”唐洵隐摇摇头坚定的说着。 慕悠漓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看着他如此坚定,便没有再出声阻拦。 毕竟她也想给两个孩子讨回公道,只是现在的她在这个时代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呢? 第二天一早,唐洵隐便差人对此事重新调查。 经过他的一番调查,果然发现了,在这件事的背后,确实有猫腻。 他的贴身暗卫流苏,找到了一名知道事情真相的下人。 流苏把他带到了唐洵隐的面前,唐洵隐坐在主位,神情严肃,眉头紧锁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 “你不必害怕,找你来是让你帮忙作证的。我知道唐陨枫给了你一些好处,不过他能给你的,我也同样能给你。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些银两就都是你的了。” 说完,他便把一袋银子扔在了小厮的面前。 小厮看着眼前的这袋银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唐陨枫的人。 他不知道该不该收这笔银子,但是现在他还急需用钱来救治他的母亲。 “只要你答应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并且在唐老太爷为两个孩子作证,说笔墨纸砚不是他们偷的。 是唐陨枫诬陷他们的,我便可以把你的卖身契给你,让你恢复自由,如何?” 唐洵隐看着他纠结的样子,给他最后的甜枣,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破防。 “真,真的吗?奴才真的可以恢复自由身吗?”小厮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的询问。 这个条件可比唐陨枫给他开的条件要诱惑的多,这个条件想必没有一个下人会不心动的吧。 还不等唐洵隐发话,流苏率先开口:“这是自然,我家公子可从来不会骗人。” “嗯,我愿意作证,笔墨纸砚确实是唐陨枫让人放在孩子们的房间的。”小厮坚定的说着。 “很好,既然如此,你跟我去见见唐老太爷,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唐洵隐对于他的招供很是满意的说着。 随后,唐洵隐和小厮便来到了唐老太爷的面前。 唐老太爷看着一脸严肃的唐洵隐带着一个小厮找到他时很是疑惑,他对唐洵隐询问道,“侄子,你这是怎么啦?是他犯了什么错了吗?” “不是的大伯,是他可以为我的外甥作证,他们没有偷唐陨枫的笔墨纸砚。是他让人把东西放到他们房间里,特意诬陷他们的。”唐洵隐对他解释道。 “什么?还有这事?来人,把唐陨枫这臭小子给我带过来!”唐老太爷听到后对此很是愤怒的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唐洵隐看着愤怒的唐老太爷,担心他的身体被气坏,特意上前为他调理呼吸。 片刻,在唐陨枫疑惑的情况下,他被带来了唐老太爷的面前。 若是刚才他不知道情况的话,那么当他看到唐洵隐和他旁边的小厮时,他就明白这一切了。 “你不是我院子里的人吗?为何会和他在一起?”唐陨枫装作不知情对小厮询问道。 小厮即不敢正眼看着他,也不敢接他的话,他知道他的行为已经算是背叛了唐陨枫。 “唐陨枫!你不要在装了,这个小厮可以证明是你诬陷两个孩子偷了你的笔墨纸砚的事实。”唐洵隐对唐陨枫命令着。 “是的,老太爷,奴才确实可以作证,是他诬陷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小厮小声的对唐老太爷说着。 唐老太爷一听,对唐陨枫很失望。 他对唐陨枫愤怒的质问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对我保证,你没有诬陷两个孩子吗?况且,这两个孩子不是外人,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这你都舍得?” 唐陨枫看着唐老太爷愤怒的样子,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这件事他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他愤恨的看着唐洵隐,若不是你,父亲怎会对我失望。 “父亲,你听我解释,我,我也是鬼迷心窍,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会这样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唐陨枫无奈的对唐老太爷保证。 “既然你犯了错,那就要受到家法惩治!便罚你面壁思过三天,回房间好好反省,并且把检讨书也要交上来,听清楚了吗?”唐老太爷对他质问道。 ------------ 第12章 撒气 虽然这样的惩罚不算是特别严重,但对于唐陨枫来说,还是很不满。 即便再不满,他也要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然他真的担心,唐洵隐这个臭小子会接着给他带来更重的刑法。 “知道了,父亲,儿子知道错了,您老人家也别生气了。”唐陨枫低着头无奈的回应着。 唐洵隐听着这样的惩罚,心中根本就不满意,刚要开口,便被唐老太爷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就这样,在唐洵隐不满的目光下,唐陨枫离开了唐老太爷的房间,回到房间面壁思过了。 “侄儿啊,大伯知道,你对大伯的惩罚不满。可是,这件事关系到枫儿的名声,不能因为这件事。 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这件事就成为百姓们的饭后谈资了这件事总之就是得过且过吧,你看可以吗?”唐老太爷对他语重心长的解释着他的用意。 虽然唐洵隐心中还是很不满,但是看在唐老太爷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下来,不在追究这件事情。 另一边,被惩罚完的唐陨枫,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回到了他的房间。 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为何以前无论他怎么犯错,父亲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为何就行不通了呢? 难道是唐洵隐这个臭小子给唐老太爷惯了什么迷魂汤?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只是唐家庶出的小毛孩,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父亲的赏识,一定是他用了特殊的手段,才让父亲突然向着他的。 唐陨枫一边想着,一边安慰着,这种牵强的理由,或许会让他内心好受些。 但是只要他一想到慕悠漓的态度,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没有这件事,他还可以对她下手,可是出了这件事后,唐洵隐这个臭小子,一定会护着她,不让他动手。 他现在可是有一肚子气要发泄出去呢,既然找不了慕悠漓算账,那就只能拿他院中下人撒气了。 回去后,他便处处挑着下人的毛病。 只要被他看到,他院中的下人,就免不了一顿责骂,甚至有的还被扣了月银。 唐洵隐从唐老太爷那里回来后,便把事情的经过告知给了慕悠漓。 慕悠漓听后很是感动,她没想到,他会对她和两个孩子这么上心。 “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你竟然真的帮两个孩子讨回了公道。”此时的慕悠漓,已经激动的眼眶都湿润了对他感激的说着。 “好了,虽然实际上我们不是夫妻,但是名义上我们的关系就是夫妻关系。你和孩子受了欺负,夫君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更何况,我这也是感谢你之前为我治疗的事情,也算是谢礼了,不必放在心上。”唐洵隐为慕悠漓擦去了眼泪,对她安慰道。 “嗯,我知道了。今天的施针还没开始呢,你做好准备了吗?”慕悠漓对他询问道。 “嗯,做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唐洵隐点点头回应。 “好,那我去准备东西。”说完,便去准备银针,浴桶,还有草药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慕悠漓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过来通知唐洵隐治疗可以开始了。 唐洵隐应了一声,跟着慕悠漓来到了治疗所在的房间。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唐洵隐早就对这样的治疗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就没有了最开始那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十分熟练的解开了他的衣服放在架子上。 他这一脱不要紧,倒是被一旁的慕悠漓看的精光。 第一次由于唐洵隐感觉比较尴尬不自在,并没有让慕悠漓有可乘之机看他的身体。 但是这次,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看就看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这次他并没有避讳慕悠漓,而是大大方方的让她看个遍。 就是这么一看,慕悠漓竟然流鼻血了。 慕悠漓察觉到她流了鼻血连忙止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着,难道他不知道她是看脸吃饭的吗?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的身上竟然有八块腹肌! 已经脱完衣服的唐洵隐也察觉到了慕悠漓这边的异样,对她疑惑的询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慕悠漓听后很是尴尬,对他解释道,“没什么,是最近感觉身体比较虚,找了补药补身体吃多了才会这样,不碍事的。” “哦,没事就好,那我进浴桶了。”唐洵隐听后,十分相信她的说辞,真的没有对她怀疑。 慕悠漓看着他并没有怀疑,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犯花痴也会流鼻血的事情,不然她可真就尴尬了。 等慕悠漓止住鼻血后,唐洵隐已经泡进浴桶多时了。 “这次感觉怎么样?”慕悠漓一边准备银针一边对他询问道。 “比第一次的时候舒服多了,全身都热络起来了。”唐洵隐对她回应着。 很快,第二次的针灸治疗便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了。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治疗的进度很快,唐洵隐也十分配合她的治疗,保证不乱动。 半个时辰后,施针终于结束了,这个时候慕悠漓早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好了,第二次的治疗也结束了,进展的还算不错,你可以出来了。”慕悠漓对他欣慰的说着。 唐洵隐迅速的从浴桶里出来穿好衣服,慕悠漓看着他对他吩咐道,“下次的治疗就从五天后开始,就不必再每天治疗了,每天治疗的话,你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好,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又辛苦你了。有没有喜欢什么首饰的,我明天好给你带回来。”唐洵隐对她询问道。 慕悠漓刚要开口说不需要,便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一身金衣的徐铭锦手拿扇子走了进来对他们询问道。 “你怎么突然来了?”唐洵隐皱着眉看着他询问道。 “你觉得我找你会是什么事情呢?”徐铭锦并没有直接说明对他反问道。 慕悠漓看的出来,他们要商量的事情不方便让她听。 便对唐洵隐叮嘱道,“既然你朋友要找你谈事情,我就先去照顾孩子了。你最近可要注意点身体啊,可不能恶化了。” “好,我知道了。”唐洵隐回应着。 ------------ 第13章 引蛇出洞 “你去哪儿了?“慕悠漓接过唐洵隐脱下的外袍,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冰?“ 唐洵隐淡淡道:“无碍,出去办事耽搁了些时候。“ 慕悠漓将手搭上他腕间,指尖刚触及皮肤,整个人如遭雷击。她猛地抬头,盯住唐洵隐的眼睛。 “你的毒——怎会加重这么多?“慕悠漓声音发颤,指尖捕捉到的脉象让她心头一紧。 月光从窗棂漏进,照在男人苍白的面容上,将那轮廓勾勒得愈发锋利。唐洵隐眼底泛起一丝黑气,嘴角带着一抹异样的青紫。 “准备施针。“唐洵隐神色凝重,“我撑不了太久。“ “快坐下!“慕悠漓动作飞快,从匣子里取出银针,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你这混账东西,当真不要命了!“ 水沸声咕嘟作响,混着草药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药香与檀木味道交织,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慕悠漓将早就备好的药汁倒进浴桶,黑色的药液荡开涟漪,水面泛起细小的气泡。 唐洵隐脱去衣物,沉入漆黑药液中,苍白的肤色与墨黑汤药形成鲜明对比。肌肤接触药液的刹那,他眉头微蹙,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呻吟。 “这次要用二十四针,会比上次痛许多。“慕悠漓深吸一口气,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忍着点。“ 第一针刚刚扎入,唐洵隐浑身一僵,指节攥紧浴桶边缘,青筋暴起,显出几分触目惊心的苍白。 “定!“慕悠漓沉声道,“内息不可乱!“ 连扎五针,唐洵隐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牙关紧咬,愣是没出一声。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慕悠漓手上不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迅速下针,如行云流水般准确无误,银针每扎入一分,唐洵隐体内的寒毒便被逼出一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嘶——“第九针入,唐洵隐终于忍不住低吟出声,喉结剧烈滚动,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宛如蛇行。 “从任脉引气,走足三阴。“慕悠漓声音低沉,指引着他运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别抵抗,顺着银针的方向走。“ 外面,洛长君和徐铭锦早听闻声响赶来,却被绿梧拦在门外。 “师弟他没事吧?“洛长君一张俊脸皱得像苦瓜,“怎会突然毒发?“ “不许进去!“慕悠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打扰施针,人会没命!“ 二十四针尽数下完,药液由墨黑转为乌紫。唐洵隐猛地一口黑血喷出,溅在慕悠漓的脸上、衣襟上,带着刺鼻的腥气和灼热的温度。 砰!药浴桶边缘裂开一道细缝。黑液渗出,在地上蔓延成一道蜿蜒的小溪。 “从脉道引入足阳明!“慕悠漓抬手拂去脸上的血迹,沉声指挥,手臂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发抖。 唐洵隐运转真气,黑血从他七窍中渗出,药浴中浮起一层浓稠的黑色油膜,腥臭熏天。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脸色由苍白转为灰青,又转为惨白。 二人僵持半个时辰,针尖才有微微颤动。慕悠漓及时出手,银针被撤下三分,唐洵隐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水面荡起涟漪。 “别高兴太早。“慕悠漓冷声道,手指擦过额角的汗水,“还剩二十一针。“ “我此刻,倒真羡慕那些无毒之人了。“唐洵隐试图扯出一丝笑容,却扭曲了嘴角。 “闭嘴!“慕悠漓瞪他一眼,“留着气力对付毒性。“ 排毒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唐洵隐浑身被黑血浸透,整个人几乎虚脱。慕悠漓也是大汗淋漓,手指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颤抖,眼底泛起血丝。 门外,洛长君和徐铭锦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脚步声杂乱无章,敲打在木地板上,传进屋内。 “是我的错,不该催他去那地方。“洛长君自责道,手中的折扇被他捏得变了形。 徐铭锦摇摇头:“非你之过,是有人刻意为之。此事蹊跷,必有隐情。“ 终于,房门打开,慕悠漓撑着门框站着,脸色苍白如纸,衣襟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 “可有大碍?“徐铭锦赶紧问,目光落在她满是血迹的衣袖上。 “暂时控制住了。“慕悠漓语气疲惫,声音嘶哑,“但需要一些药材。“ 她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名,笔迹因她手抖而歪斜不平。 “这都是些什么稀罕物事?“洛长君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更紧,“天心草?天山雪莲?这些药材只在深山中有啊!“ “三个时辰之内,我要见到这些东西。“慕悠漓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目光灼灼,“否则他体内的毒就要重新发作。真真儿是要了亲命!“ “我这就去!“洛长君抓起纸条就往外冲,长袍翻飞,几乎带起一阵风。 “等等!“徐铭锦拉住他的衣袖,“我们一起,我认识几个卖药材的老板,或许能帮上忙。“ 两人火速离去,房内只剩下慕悠漓和唐洵隐。 慕悠漓端着温水给唐洵隐擦去身上的黑血,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前几日明明已大有好转,怎会突然毒发加重?“慕悠漓眼神锐利,手中的帕子攥得发白,“能让你毒性加重,下毒之人必定就在你身边!“ 唐洵隐微微睁眼,长睫下的眸子透着疲惫,却有着清醒的寒光:“不错,正是如此。“ “什么?“慕悠漓手上一顿,帕子掉落在地上,水渍晕开一片。 “我是故意的。“唐洵隐嘴角微微上扬,“将计就计。“ “你——“慕悠漓气得指尖发颤,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你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拿自己性命玩儿,真当姑奶奶是神仙不成?“ 唐洵隐看着她气得眼眶都红了,莫名感到一丝暖意流过心间。他抬手,想去抚她脸上的污渍,却被慕悠漓一把拍开。 “别碰我!“慕悠漓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既然知道会毒发还敢去招惹,万一我治不好你,你死了谁来照顾豆豆小小?“ “我自有分寸。“唐洵隐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角,“若没有你,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 第14章 真是疯了 慕悠漓的脸瞬间烧得通红,仿佛被火燎过一般。 她猛地从唐洵隐身上弹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不敢再看唐洵隐那双深邃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陷进去。 “我、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慕悠漓胡乱找了个借口,声音有些发颤。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桌上的药碗都忘了收拾,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唐洵隐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轻轻叹了口气,靠在床榻上,感受着体内残存的毒性带来的虚弱感,心中却莫名感到一丝温暖。 慕悠漓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刚进门,几个婢女便迎了上来,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夫人,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屋里太热了?“ “是啊,夫人,要不要给您打扇子?“另一个婢女笑嘻嘻地问道。 慕悠漓瞪了她们一眼,故作镇定地说道:“少贫嘴!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婢女们互相挤眉弄眼,笑嘻嘻地退了出去。慕悠漓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撩拨得乱了方寸。 她走到床边,脱下外袍,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唐洵隐的身影。他苍白的肤色、紧实的肌肉、修长的四肢……慕悠漓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画面赶出脑海,可越是抗拒,那些画面却越是清晰。 “真是疯了……“她低声喃喃,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翌日清晨,慕悠漓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便去了药房。她需要为唐洵隐准备新的药方,以应对他体内残存的毒性。正当她忙碌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小姨!“两个稚嫩的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冲进了药房。 慕悠漓抬头一看,正是她的两个孩子——豆豆和小小。两个孩子刚从学堂回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分享今天的趣事。 “小姨,今天夫子教我们背诗了!“豆豆拉着慕悠漓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我背得可好了,夫子还夸我呢!“ “我也是!“小小不甘示弱,仰着小脸说道,“夫子说我字写得好看,还让我给大家示范呢!“ 慕悠漓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柔声道:“真棒!小姨为你们骄傲。“ 正当母子三人其乐融融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慕悠漓抬头一看,只见柳如意款款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姐姐,孩子们下学堂回来了?“柳如意轻声问道,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慕悠漓点了点头,淡淡道:“是啊,刚回来。“ 柳如意微微一笑,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身,柔声说道:“豆豆、小小,姨娘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可以吗?“ ------------ 第15章 她想干什么?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柳如意拉着他们的手,走到一旁,低声说道:“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小姨呀最近很忙,可能没时间照顾你们,你们要懂事,别总是缠着她,知道吗?“ 豆豆皱了皱小眉头,疑惑地问道:“可是小姨说,我们可以随时找她呀。“ 柳如意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担忧地说道:“你们小姨身体不好,总是劳累过度,你们要体谅她,别让她太辛苦了。有些事情,可以来找姨娘,姨娘会帮你们的。“ 小小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慕悠漓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清柳如意在说什么,但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中,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正想上前询问,柳如意却已经站起身来,微笑着对她说道:“姐姐,孩子们真是懂事,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别太操劳了。“ 慕悠漓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多谢关心。“ 柳如意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药房。 慕悠漓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蹲下身,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柔声问道:“刚才姨娘跟你们说了什么?“ 豆豆和小小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柳如意的话复述了一遍。 慕悠漓听完,心中顿时一沉。 她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柔声道:“别听姨娘的,小姨身体很好,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知道吗?“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慕悠漓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脸庞,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涩。 她知道,柳如意这是在挑拨离间,试图让孩子们对她产生隔阂。 她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让柳如意的阴谋得逞。 “好了,去玩吧。“慕悠漓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道,“小姨呀。还要忙一会儿,晚点再陪你们。“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手拉着手跑出了药房。 慕悠漓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两小只,绝不让任何人破坏她和孩子们的感情。 她转身回到药炉前,继续忙碌起来。 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慕悠漓站在药炉前,手中的药勺轻轻搅动着锅中的药汤,药香随着热气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药房里。她的思绪却并未完全集中在眼前的药汤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柳如意方才对两个孩子说的话。 “别总是缠着她……要体谅她……”柳如意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和挑拨。慕悠漓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知道,柳如意一向对她心存芥蒂,平日里虽表面恭敬,但背地里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挑拨她和孩子们的关系。 “她到底想做什么?”慕悠漓低声喃喃,手中的药勺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正当她陷入沉思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豆豆和小小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 第16章 罚跪 次日,阳光明媚,豆豆和小小从学堂回来,手拉着手,一路欢声笑语。他们正兴冲冲地往慕悠漓的院子跑去,想要和她分享今天学堂里发生的趣事。然而,刚走到花园的小径上,柳如意便从一旁款款走出,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豆豆、小小,这是要去哪儿呀?”柳如意柔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豆豆和小小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礼貌地回答道:“姨娘,我们去找小姨。” 柳如意微微一笑,蹲下身来,轻轻抚了抚豆豆的头发,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你们小姨最近身体不好,总是劳累过度,你们要懂事,别总是缠着她,知道吗?有些事情,可以来找姨娘,姨娘会帮你们的。” 豆豆皱了皱小眉头,心中有些不悦,直接反驳道:“姨娘,小姨身体很好,她说过我们可以随时找她的!您别总是说她身体不好!” 小小也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啊,小姨对我们可好了,她才不会嫌我们烦呢!” 柳如意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她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你们还小,不懂事。姨娘是为你们好,你们小姨身体不好,总是劳累过度,你们要体谅她,别让她太辛苦了。” 豆豆和小小听了这话,心中更加不满。豆豆直接挺起小胸膛,语气有些激动:“姨娘,您别总是说小姨身体不好!她明明很健康,您是不是不喜欢小姨?” 柳如意的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冷了下来:“豆豆,你怎么能这么跟姨娘说话?姨娘是为你们好,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 小小也不甘示弱,反驳道:“姨娘,您总是说小姨不好,可小姨对我们很好!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去找小姨?” 柳如意被两个孩子的话激得脸色发青,心中怒火中烧。她站起身,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既然你们这么不听话,那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豆豆和小小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柳如意已经命令一旁的婢女:“把他们带到那边的石阶上,跪着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两个孩子被强行带到石阶前,被迫跪了下来。豆豆和小小心中委屈,眼眶顿时红了,但他们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就在这时,唐陨枫从一旁经过,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他走上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柳如意,语气平静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如意见唐陨枫来了,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神色,轻声说道:“这两个孩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不过是劝他们别总是缠着姐姐,他们却顶撞我,还说我偏心。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让他们跪着反省。” 唐陨枫看了看豆豆和小小,见他们眼眶红红的,心中有些不忍。 他沉吟片刻,淡淡地说道:“他们还小,不懂事,你也不必太过苛责。” 柳如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轻声说道:“是我太过严厉了。” ------------ 第17章 反常 豆豆和小小跑开后,唐陨枫脸上的温和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峻。他侧目看向柳如意,语气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意,最近你少去招惹他们。等老爷子大寿过后,我自有安排。你若是再闹出什么乱子,别怪我不留情面。” 柳如意闻言,脸色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柔声道:“陨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为他们好,怕他们不懂事,扰了姐姐的清静。既然你这么说,我自然会注意的。” 唐陨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柳如意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指节发白,心中暗恨不已。 另一边,豆豆和小小回到慕悠漓的院子时,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慕悠漓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绣花,见他们回来,抬头笑道:“今天学堂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推推搡搡地走到她面前,低着头不说话。慕悠漓察觉到他们的异样,放下手中的绣绷,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 豆豆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姨,刚才我们在花园里遇到了姨娘,她说你身体不好,不让我们来找你。我们反驳了她几句,她就让我们跪在石阶上反省……后来爹爹来了,才让我们走的。” 小小也小声补充道:“爹爹虽然帮我们说了话,但他对姨娘的态度好像……好像有点奇怪。” 慕悠漓听完,眉头微微蹙起,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她伸手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们做得对。小姨身体很好,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至于姨娘那边,你们不用太在意,小姨会处理好的。” 豆豆和小小听了她的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委屈地靠在她的怀里。慕悠漓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背,笑道:“好了,别难过了。今天小姨让厨房做了你们最爱吃的桂花糕,待会儿多吃点,好不好?” 两个孩子这才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等他们情绪平复后,慕悠漓让红鸾带他们去洗手准备吃点心。她自己则坐在院中,眉头紧锁,心中思绪万千。她总觉得柳如意的举动背后隐藏着什么,而唐陨枫的态度更是让她感到不安。 “红鸾。”她轻声唤道。 红鸾应声而来,恭敬地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慕悠漓压低声音,语气凝重:“你去盯着柳如意那边,看看她最近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她和唐陨枫之间,若是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红鸾点头应下:“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慕悠漓看着红鸾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柳如意不会轻易罢休,而唐陨枫的态度也让她感到一丝危机。 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 第18章 警告 慕悠漓哄着豆豆和小小背完了学堂里教的文章,见他们渐渐恢复了平日的活泼,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 她叮嘱红鸾照顾好两个孩子,自己则回了房间,准备整理一下近日的药材和医书。 刚一推开门,她的目光便被房间中央的一个木箱吸引住了。 那箱子看起来颇为精致,四角包着铜皮,箱盖上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慕悠漓皱了皱眉,心中疑惑:这箱子是从哪儿来的?她明明记得早上出门时,房间里并没有这东西。 她走到箱子旁,轻轻敲了敲箱盖,又绕着箱子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包药材,每一包都用油纸仔细包裹,上面还贴着药材的名称和产地。 慕悠漓随手拿起一包,轻轻嗅了嗅,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这些药材都是极为珍贵的品种,有些甚至连她都难得一见。 正当她疑惑这些药材的来源时,箱底的一张字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字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苍劲有力的字。 “闻君近日劳累,特备些许药材,望君珍重。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洛长君” 慕悠漓看完字条,不由笑了笑。 这人还怪好的。 她将字条收好,心中感激之余,也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些药材。 她最近正在研制一种新的药方,正愁缺少几味关键的药材,没想到洛长君竟然雪中送炭。 慕悠漓将药材一一取出,仔细分类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她将药材研磨成粉,又按照药方的比例调配,每一步都做得极为认真。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直到天色渐暗,她才停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唐洵隐推门而入,见慕悠漓正站在桌前忙碌,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慕悠漓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我在研制药方,有些药材需要尽快处理。” 唐洵隐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桌上的药材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些药材是从哪儿来的?我记得府里并没有这些。” 慕悠漓闻言,心中一动,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这箱子不是你让人搬进来的吗?我还以为是你让人送来的。” 唐洵隐摇了摇头,语气肯定:“我没有让人送过任何东西到你房间。” 慕悠漓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将洛长君的字条递给唐洵隐,语气中带着一丝打趣:“这些药材是洛长君送来的,我接下是因为它们对我有用。” 唐洵隐接过字条,扫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了然:“难为他有心了。” “虽然有心,但你最好告诉他们,不要随意进我的房间,免得不小心破坏了我的药材,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悠漓的研究一般人可没办法捣鼓出来,真要是破坏了,可就麻烦大了。 “好。” 唐洵隐应下后,慕悠漓就开始给他施针。 施完针,就径直前往洛长君的住处。 洛长君正坐在院中品茶,见唐洵隐神色冷峻地走来,不由得挑了挑眉,笑道:“哟,师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唐洵隐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径直走到他面前,语气冷硬:“你送的药材,慕悠漓收到了。” 洛长君闻言,笑意更浓:“哦?她可还满意?那些药材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 唐洵隐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药材她收下了,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随意进她的房间。她的药材和研究不容有失,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你承担不起。” 洛长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师弟,你这是在为一个女子警告我?真是稀奇啊!我可从未见过你为谁这么上心过。” 唐洵隐眉头微皱,语气更加冰冷:“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她的研究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洛长君见他神色严肃,不由得收敛了笑意,摆了摆手:“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随意进她的房间了。不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这么紧张她,该不会是动了什么心思吧?” 唐洵隐闻言,脸色一沉,拳头微微握紧,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洛长君,你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洛长君见状,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可别动手,我可打不过你。” 唐洵隐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洛长君见状,连忙叫住他:“等等,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唐洵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洛长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道:“徐那边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具体的我不便多说,但你最好小心些。” 唐洵隐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洛长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这家伙,还真是变了啊……”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唐洵隐离开洛长君的院子后,径直回到了慕悠漓的房间。 推开门时,慕悠漓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医书,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见是唐洵隐,便淡淡地问道:“事情办完了?” 唐洵隐点了点头,走到她身旁,语气平静:“已经警告过洛长君了,他答应以后不会随意进你的房间。” 慕悠漓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医书上,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件事。 唐洵隐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医书上。 片刻后,慕悠漓合上医书,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你今天施针后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 唐洵隐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没有不适,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 第19章 吃瘪 张氏前段时日因身体抱恙,一直在房中静养,鲜少出门。 然而,她刚一恢复,便听说了自己儿子唐陨枫在慕悠漓跟前吃了亏的消息。 张氏一向护短,尤其是对自己的独子唐陨枫,更是容不得旁人让他受半点委屈。 她心中怒火中烧,当即决定以长嫂的身份,亲自去给慕悠漓立威。 张氏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慕悠漓的院子。 她一进门,便见慕悠漓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悠闲地品茶。 张氏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慕悠漓面前,语气不善地说道:“呦,我看妹妹,这几日可真是悠闲啊。” 慕悠漓抬眸看了张氏一眼,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嫂子身体大好了?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 张氏见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更是恼怒,语气也冷了下来:“我身体好不好,倒是不劳妹妹费心。只是我听说,前几日陨枫在你这儿受了委屈,可有此事?” 慕悠漓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依旧平静:“嫂子这话从何说起?陨枫是唐家的少爷,怎会让他受委屈?” 张氏冷笑一声:“妹妹倒是会装糊涂。陨枫前几日来你这儿,被你几句话怼得哑口无言,回去后闷闷不乐了好几日。你好歹也算是她的长辈,不但不体谅他,反而让他难堪,这是什么道理?” 慕悠漓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嫂子,唐陨枫那日来我这儿,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他身为父亲,却对孩子们疏于管教,我不过是提醒了他几句,何来让他难堪一说?” 张氏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陨枫是唐家的少爷,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不过是个外姓人,别以为嫁进了唐家,就能对唐家的事指指点点!” 慕悠漓神色一冷,语气也沉了下来:“嫂子,我虽是外姓人,但也是唐家的媳妇,更是孩子们的小姨。唐陨枫既然管不好孩子,我这个做小姨的,自然有责任提醒他。若是嫂子觉得我多管闲事,那我也无话可说。” 张氏被慕悠漓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心中怒火更甚。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慕悠漓!你别以为有老爷子撑腰,就能在唐家横行霸道!我告诉你,唐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慕悠漓冷笑一声,目光直视着张氏,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嫂子,我从未想过在唐家做主。倒是您,身为长嫂,却总是对我这个弟媳指手画脚,难道这就是唐家的规矩?” 张氏被慕悠漓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慕悠漓的鼻子骂道:“你、你放肆!你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我告诉你,唐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慕悠漓神色淡然,丝毫不为所动:“嫂子,您若是觉得我插手了唐家的事,大可以去跟老爷说。不过,我劝您还是先想想,唐陨枫那日为何会在我这儿吃了亏。若不是他行事有失,我又何必多言?” 张氏被慕悠漓这番话戳中了痛处,心中更是恼怒。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慕悠漓的鼻子,厉声道:“好!好!你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张氏一甩袖子,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慕悠漓的院子。 慕悠漓看着张氏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却并无半分惧意。她知道,张氏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然而,慕悠漓并非软弱可欺之人,她绝不会任由张氏拿捏。 “娘,您别生气了。“唐陨枫轻轻拍着张氏的后背,“那个慕悠漓,早晚有她好看的。“ 张氏擦了擦眼角:“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在唐家耀武扬威?“ 唐陨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娘,您放心,我已经想好对策了。再过几日就是老爷子的寿宴,到时候......“ 他压低声音,凑到张氏耳边:“我让人在豆豆和小小的衣服上动了手脚。寿宴那天,他们当众出丑,看慕悠漓还有什么脸面在唐家待下去!“ 张氏一惊:“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娘,您放心,“唐陨枫得意地笑了,“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到时候就说他们不懂规矩,在寿宴上失礼。老爷子最重规矩,一定会对慕悠漓失望透顶。“ 门外,红鸾屏住呼吸,手中的茶盘微微发抖。她本是来送茶的,却无意中听到这番对话。豆豆和小小......她得赶紧告诉夫人!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脚步声。红鸾慌忙躲到柱子后面,只见唐陨枫推门而出,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等脚步声远去,红鸾才敢探出头来。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 “得赶紧告诉夫人......“红鸾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她必须赶在寿宴之前,把这个消息告诉慕悠漓! “夫人!“红鸾气喘吁吁地跑进药房,“出大事了!“ 慕悠漓放下手中的药材,抬头看向满脸惊慌的红鸾:“怎么了?慢慢说。“ 红鸾将茶盘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去给张夫人送茶,听见她和唐陨枫在密谋......“她将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慕悠漓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药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如此......“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红鸾焦急地问,“要不要告诉老爷?“ “不必。“慕悠漓摇摇头,“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红鸾,“她转过身,“你去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夫人请吩咐。“ “第一,去库房取两匹上好的云锦,要红色的。第二,去找王嬷嬷,就说我要借她的绣花针一用。第三......“慕悠漓顿了顿,“去把豆豆和小小叫来,就说我要给他们量尺寸做新衣裳。“ 红鸾一一记下,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这是要......“ “他们不是想在衣服上做手脚吗?“慕悠漓轻笑一声,“那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红鸾恍然大悟:“夫人英明!我这就去办!“ “记住,“慕悠漓叫住她,“这件事不要声张。寿宴之前,一切照常。“ “是,夫人。“红鸾福了福身,快步离去。 慕悠漓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转身回到桌前,取出一张信笺,提笔写下几行字。 “唐陨枫......“她轻声自语,“既然你执意要玩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夫人!夫人!“唐小小哭喊着冲进院子,“豆豆他......他喘不过气了!“ 慕悠漓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药杵“啪“地掉在地上。她快步上前扶住小小:“别急,慢慢说,豆豆怎么了?“ ------------ 第20章 哮喘发作 “他、他突然喘不上气,脸都紫了......“小小抽泣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悠漓心头一紧,立刻朝孩子们的房间跑去。推开门的瞬间,她看见豆豆蜷缩在床上,小脸发青,胸口剧烈起伏。 “豆豆!“她快步上前,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别怕,娘在这里。“ 豆豆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细若游丝:“娘......好难受......“ 慕悠漓迅速检查了他的症状,眉头紧锁。是哮喘发作了,可她的药房里偏偏没有备用的药材。 “小小,“她转头吩咐,“去叫红鸾来。“ “夫人,“红鸾正好赶来,“怎么了?“ “豆豆哮喘发作,我的药房里没有药材了。“慕悠漓抱起豆豆,“你带小小去休息,我去唐洵隐的药房。“ “可是夫人,“红鸾犹豫道,“少爷的药房......“ “顾不了那么多了。“慕悠漓已经抱着豆豆往外走,“救人要紧。“ 夜色中,慕悠漓抱着豆豆快步穿过回廊。怀里的孩子呼吸越发急促,她心急如焚,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推开药房的门,慕悠漓将豆豆放在软榻上,迅速点燃药炉。她的手指在药材柜间飞快地穿梭,取出一味味药材。 “麻黄三钱,杏仁二钱......“她一边配药,一边轻声安慰豆豆,“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 药炉上的水渐渐沸腾,慕悠漓将配好的药材放入,又取出一根银针,在豆豆的穴位上轻轻施针。 “娘......“豆豆的呼吸渐渐平稳,“我好多了......“ 慕悠漓松了口气,轻轻擦去他额头的冷汗:“乖,再等一会儿,药马上就好。“ 她取过纸笔,快速写下几味药材:“红鸾,明天一早去药铺,把这些药材备齐。豆豆的病,不能再拖了。“ “是,夫人。“ 慕悠漓转身准备煎药,却看见唐洵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静静地看着她。 “你......“她一时语塞。 “需要帮忙吗?“唐洵隐走进来,目光落在豆豆身上。 慕悠漓摇摇头:“不用了,药马上就好。“ 唐洵隐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她熟练地煎药、喂药。烛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你......很擅长医术。“他忽然开口。 慕悠漓手一顿,轻声道:“略懂一些。“ “不止是略懂吧。“唐洵隐看着她写下的药方,“这些药材的配伍,很精妙。“ 慕悠漓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地看着豆豆。直到孩子的呼吸完全平稳,她才松了口气。 “今晚我守着他。“她说。 “我陪你。“唐洵隐在她身边坐下。 慕悠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认真。烛光摇曳中,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一幅静谧的画卷。 “你说什么?“洛长君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唐洵隐让她随便用他的药房?“ 徐公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我记得上次我不小心碰了他的药炉,他差点没把我轰出去。“ 洛长君放下茶杯,若有所思:“看来这位慕姑娘,确实不一般啊......“ 此时,药房内。 慕悠漓正在整理药材,唐洵隐推门而入。她抬起头,有些局促:“我......“ “不必解释。“唐洵隐打断她,“药房你随便用。“ 慕悠漓一愣:“可是......“ “豆豆的病要紧。“他走到药柜前,取出一包药材,“这些是上等的川贝母,对哮喘有奇效。“ 慕悠漓接过药材,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 “不必。“唐洵隐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以后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慕悠漓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门外,洛长君和徐公子面面相觑。 “这还是我认识的唐洵隐吗?“徐公子压低声音,“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洛长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我们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慕姑娘了......“ 这时,唐洵隐推门而出,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眉头一皱:“你们在这做什么?“ “没、没什么......“徐公子连忙摆手,“我们就是路过......“ 洛长君却不怕死地凑上去:“洵隐,听说你让慕姑娘随便用你的药房?“ 唐洵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问题?“ “没、没有......“洛长君讪笑,“就是觉得......你对她,似乎不太一样?“ 唐洵隐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但洛长君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耳根似乎有些发红。 “有意思......“洛长君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徐公子凑过来:“你说,洵隐他该不会是......“ “嘘......“洛长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发现比较好。“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再说下去。 “这些药材,能帮我收集吗?“慕悠漓将一张写满药材名的纸递给唐洵隐。 唐洵隐接过纸张,目光在上面扫过:“川贝母、冬虫夏草、灵芝......“他抬头看向慕悠漓,“都是名贵药材。“ “是。“慕悠漓点头,“豆豆的病需要这些。“ 唐洵隐将纸张折好,放入袖中:“我让洛长君和徐公子去办。“ “谢谢。“慕悠漓松了口气。 “不过......“唐洵隐忽然上前一步,“我帮了你这么大忙,是不是该要点报酬?“ 慕悠漓一愣,下意识后退,却被身后的药柜挡住。唐洵隐的气息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你......“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想要什么报酬?“ 唐洵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慕悠漓心跳加速,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到来。她感觉额前一凉,睁开眼,发现唐洵隐只是轻轻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先存着。“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等我想好了再要。“ 慕悠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慌忙推开他:“你......“ “怎么?“唐洵隐挑眉,“失望了?“ “谁、谁失望了!“慕悠漓转身就要走,却被唐洵隐拉住手腕。 “药材的事,我会尽快办妥。“他的声音忽然认真起来,“豆豆的病,你不用担心。“ 慕悠漓回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嗯......“她轻声应道,挣脱他的手,快步离开。 门外,洛长君和徐公子目睹这一幕,目瞪口呆。 “我是不是眼花了?“徐公子揉了揉眼睛,“洵隐他......“ “你没看错。“洛长君笑得意味深长,“我们的师弟,终于开窍了。“ “不过......“徐公子压低声音,“他为什么不直接亲上去?“ 洛长君敲了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 “哦......“徐公子恍然大悟,“那我们要不要......“ “别多事。“洛长君打断他,“这种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慢慢来比较好。“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再说下去。 ------------ 第21章 讲故事 慕悠漓攥着药方在回廊下徘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药房里透出的暖黄光线映着唐洵隐翻阅医书的侧影,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触上雕花木门。 “有事?“ 门轴转动的轻响惊动了书案前的男子。唐洵隐抬眼时,慕悠漓正被夜风卷着发丝站在门槛处,素白裙裾上还沾着晒干的艾草碎屑。 “豆豆需要这些药材。“她将药方压在镇纸下,羊皮纸掠过对方修长的指节,“川贝母要云南的,冬虫夏草需得是青海三眼泉附近产的......“ 唐洵隐突然伸手按住她想要撤回的手腕:“你要用玉屏风散?“ 慕悠漓指尖一颤,药香混着他掌心的温度漫上来:“改良过的,加了两钱紫苏子。“ “杏仁换成甜杏仁会更温和。“他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药方,突然轻笑:“这字倒是比初见时工整许多。“ 这话让慕悠漓耳尖发烫。想起初入唐府时歪歪扭扭的药单,她下意识要抽手,却被攥得更紧。烛火在青瓷灯盏里爆出个灯花,映得两人交叠的衣袖泛起暖色。 门外突然传来窸窣响动。 “哎哟!“徐公子半个身子栽进门来,后头跟着憋笑的洛长君,“我们就是路过......“ 唐洵隐松开手,慕悠漓慌忙退开两步,袖口带翻了案头青玉药杵。清脆的碰撞声里,洛长君已凑到案前看药方:“冬虫夏草?我记得洵隐库里存着雪域进贡的......“ “明日辰时前备齐。“唐洵隐将药方抛给徐公子,“西市赵掌柜认得我的印鉴。“ 徐公子捏着药方如捧烫山芋:“现在?朱雀街梆子都敲过三更了!“ “豆豆等不得。“慕悠漓急急开口,发间银簪流苏晃出细碎星光,“若是为难......“ “不为难!“洛长君拽着同伴往外走,“老徐最擅长夜叩商门,上月还偷过王御史家的看门犬......“ 喧闹声随着两人远去渐渐消散。慕悠漓望着晃动的竹帘,忽觉肩头一暖,唐洵隐的鸦青外袍带着余温罩下来。 “更深露重。“他重新执起医书,仿佛方才的举动再自然不过,“药材到了自会送去。“ 慕悠漓捏着衣襟上的盘扣,喉间泛起淡淡的甜:“多谢。“ “要谢便拿出诚意。“唐洵隐突然倾身,玉冠垂下的丝绦扫过她手背,“听说你会做药膳?“ 太近了。慕悠漓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呼吸间尽是书页间沉水香的味道。她慌乱后退,后腰却抵上药柜,丁香、白芷的香气扑簌簌落下来。 “明、明日做川贝炖雪梨......“ “我要吃酒酿圆子。“唐洵隐用书卷轻敲她发顶,“桂花糖要比上次多放一勺。“ 竹帘忽地被夜风掀起,卷着洛长君遥遥传来的调侃:“药材备好了!洵隐你书房的翡翠屏风要不要......“ “滚去睡!“ 慕悠漓趁着唐洵隐分神的间隙逃出门外,却听见身后传来低笑:“记得欠我两样——药材,和酒酿圆子。“ 暮色将药柜镀上一层金边,慕悠漓踮脚去够顶层抽屉的决明子罐。身后突然笼来温热的檀香气息,唐洵隐的手臂擦着她耳畔掠过,白玉扳指在铜扣上磕出清响。 “要这个?“他取出青瓷罐的姿势近乎将她圈在臂弯里。 慕悠漓僵在原地,后颈被他呼吸拂过的肌肤火烧般发烫。药柜缝隙里漏进的夕照在地面摇曳,她盯着两人重叠的衣摆,听见自己心跳震得胸腔生疼。 “今日...今日的川贝成色极好。“她仓皇转身,后腰却撞上敞开的抽屉。唐洵隐迅速抬手护住她发髻,掌心的薄茧擦过耳垂。 “当心。“ 低沉的嗓音混着药香漫进耳蜗,慕悠漓抬眼时正撞进他映着霞光的眸子。蝉鸣忽然在窗外喧嚣起来,他垂落的发丝扫过她前额,鼻尖将触未触的刹那—— “有蜉蝣。“唐洵隐忽然退后半步,指尖拈着一片银鳞似的虫翅,“七月暑气重,该让红鸾多熏些艾草。“ 慕悠漓怔怔望着他旋身离去的背影,药杵捣碎的冰片香突然变得辛辣呛人。直到红鸾捧着新摘的佩兰进来,她还攥着那罐决明子站在渐暗的暮色里。 “夫人脸怎么比朱砂还红?“小丫头狡黠地眨眼睛,“莫不是这药房...比三伏天还热?“ “胡说什么!“慕悠漓慌忙背过身整理药材,“去把晾晒的茯苓收进来。“ “可奴婢方才瞧见侯爷往东厨去了呢。“红鸾故意将青瓷瓶碰得叮当响,“说是要亲自盯着熬川贝枇杷膏...“ 慕悠漓手下的药秤猛地倾斜,白芍哗啦啦洒了满案。 烛火在描金灯罩里轻轻摇晃,慕悠漓撩开锦帐时,两个小团子正蜷在丁香色绸被里发抖。 小小把脸埋在豆豆后背,发辫上的银铃铛随着抽泣声细碎作响。 豆豆转过烧得通红的小脸,手指攥住她袖口金丝牡丹纹,“我梦见变成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 慕悠漓心口像被药杵捣碎的黄连汁浸透。 她将两个孩子拢进怀中,春衫薄,能感觉到小小脊背上凸起的骨节。“看这是什么?“她从荷包掏出个鎏金香球,镂空处飘出安神香,“神医爷爷给的护魂锁,任凭什么风都吹不走豆豆。“ “可是徐叔叔说...“小小抬起泪眼,“说喘症会吃人...“ “徐公子明日该去扫马厩了。“慕悠漓用绢帕裹着冰玉给豆豆敷额,转头朝屏风外道:“红鸾,把西域进贡的蜜渍雪莲取来,就说给徐公子润润嗓子——免得他再说胡话。“ 两个孩子破涕为笑时,窗外惊雷骤起。豆豆突然攥紧她衣襟:“你今夜能当我们的守宫砂吗?“小小连忙补充:“就是像上元节那样,睡在床边的檀木榻上!“ 慕悠漓望着他们眼底将熄的星火,伸手拨亮缠枝烛台:“我给你们讲药王菩萨的故事可好?“ 雨打芭蕉声里,她哼着江南童谣轻拍锦被。直到两个小团子的呼吸沉入梦海,才蜷在窄榻上和衣而眠。 门外忽起环佩叮咚,柳姨娘染着蔻丹的指尖已挑开湘妃帘:“婶子可真是慈母心肠,姐姐若是见……” ------------ 第22章 流言蜚语 慕悠漓听到柳姨娘的话,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缓缓起身,轻轻放下手中的绢帕,转身看向柳姨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柳姨娘,夜深了,孩子们刚睡下,您若是无事,还请回吧。” 柳姨娘嘴角一扬,眼中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声音却故作柔和:“婶子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关心豆豆和小小的病情,顺道来看看。倒是婶子,日夜操劳,可别累坏了身子。” 慕悠漓淡淡一笑,目光如秋水般清冷:“多谢柳姨娘关心,孩子们有我照顾,不劳您费心。倒是您,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着了凉,反倒让人操心。” 柳姨娘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婶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多管闲事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柳姨娘转身离去,脚步虽轻,却带着几分急促。她走出房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她快步穿过回廊,径直朝着唐陨枫的院子走去。 唐陨枫正坐在书房中,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见柳姨娘匆匆进来,眉头一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柳姨娘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夫君,我方才去看了慕悠漓,总觉得她和唐洵隐之间有些不对劲。” 唐陨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放下手中的玉扳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柳姨娘眼中带着几分得意,低声道:“我瞧着,他们俩怕是还没圆房呢。” 唐陨枫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你如何得知?” 柳姨娘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方才我去她房里,见她独自一人睡在榻上,两个孩子倒是睡得安稳。若是真圆了房,哪有夫妻分床而睡的道理?更何况,唐洵隐对她那般冷淡,连个正眼都不曾给过她,哪里像是夫妻?” 唐陨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若真是如此,那倒是个好机会。” 柳姨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低声道:“夫君,若是能借此机会让唐洵隐对她心生嫌隙,咱们的计划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唐陨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你说得对。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 柳姨娘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狠厉:“夫君放心,我自有分寸。” 柳姨娘的动作很快,没过几日,府中便隐隐传出了关于慕悠漓和唐洵隐的流言。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说两人虽为夫妻,却从未同房,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这些话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唐府的每个角落。 然而,慕悠漓却仿佛对这些流言充耳不闻。她每日依旧早早起身,亲自为唐豆豆调配药材,煎药熬汤,忙得脚不沾地。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那些流言不过是过耳的风,掀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 这日,慕悠漓将第一阶段的药配好,亲自端着药碗去了唐豆豆的院子。她推开门时,唐豆豆正蜷在床上,小小则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画册,轻声给豆豆讲故事。 “豆豆,该喝药了。”慕悠漓走到床边,将药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伸手摸了摸豆豆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了些许,她心中稍安。 豆豆抬起头,小脸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前几日精神了许多。她看着慕悠漓,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婶婶。” 慕悠漓微微一笑,端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舀了一勺递到豆豆嘴边:“这药我加了些蜂蜜,不会太苦,你慢慢喝。” 豆豆抿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将药喝了下去。小小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婶婶,豆豆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慕悠漓放下药碗,轻轻拍了拍小小的手,柔声道:“豆豆的病需要慢慢调养,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小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婶婶真厉害,豆豆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悠漓笑了笑,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柳姨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讥讽:“哟,婶子可真是尽心尽力,连药都亲自送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这府里的大夫呢。” 慕悠漓抬眸,见柳姨娘倚在门边,手中捏着一把团扇,轻轻摇着,眼中带着几分挑衅。她神色不变,淡淡一笑:“豆豆是我的侄女,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倒是柳姨娘,这么晚了,怎么有空过来?” 柳姨娘轻笑一声,缓步走进屋内,目光在慕悠漓身上扫了一圈,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我不过是听说府里最近有些流言,怕婶子听了心里不痛快,特意过来看看。” 慕悠漓神色如常,端起药碗递给小小,示意她喂豆豆继续喝药,随后转身看向柳姨娘,语气平静:“流言止于智者,柳姨娘若是无事,还是少听些闲言碎语为好。” 柳姨娘见她如此淡然,心中有些不甘,语气也尖锐了几分:“婶子倒是心宽,只是这府里上下都在议论,说您和二爷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连圆房都不曾有过。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对婶子的名声不好吧?” 慕悠漓闻言,唇角微微扬起,眼中带着几分讥诮:“柳姨娘倒是关心我的名声。不过,这些流言从何而来,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吧?” 柳姨娘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模样,轻轻摇着团扇,笑道:“婶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在背后嚼舌根了。我不过是替您担心罢了。” 慕悠漓淡淡一笑,目光如秋水般清冷:“多谢柳姨娘关心。不过,我的事不劳您费心。倒是您,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多去照顾照顾二爷,免得他整日在外奔波,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 第23章 懂事的豆豆 慕悠漓听了柳姨娘的冷嘲热讽,心中却毫无波澜,仿佛那些话不过是耳边吹过的风,掀不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 她依旧专注于手中的药方,仔细地将每一味药材称量调配,确保药效恰到好处。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这些药材是她最亲密的伙伴,早已与她心意相通。 配好药后,慕悠漓亲自端着药碗,步履轻盈地走向唐豆豆的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慕悠漓端着药碗,缓步穿过回廊,耳边不时传来下人们低低的议论声。那些话语像是随风飘散的柳絮,时不时钻进她的耳朵。 “听说二奶奶和二爷从未同房呢……” “可不是嘛,连圆房都没有,这算什么夫妻?”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慕悠漓神色如常,仿佛那些议论与她无关。她脚步轻缓,目光平静,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这些流言从何而来,她心知肚明,只是懒得理会。对她而言,照顾好唐豆豆和小小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她走到唐豆豆的院子前,轻轻推开门,见豆豆正蜷在床上,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小小则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画册,正轻声给豆豆讲故事。 “豆豆,该喝药了。”慕悠漓走到床边,将药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伸手摸了摸豆豆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了些许,她心中稍安。 豆豆抬起头,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小姨,您太辛苦了,每天都要给我熬药。” 慕悠漓微微一笑,端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舀了一勺递到豆豆嘴边:“不辛苦,这药我加了些蜂蜜,不会太苦,你慢慢喝,只要你好起来,小姨就很开心。” “好。” 豆豆抿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将药喝了下去。 小小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小姨,豆豆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慕悠漓放下药碗,轻轻拍了拍小小的手,柔声道:“豆豆的病需要慢慢调养,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小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小姨真厉害,豆豆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悠漓笑了笑,正要说话,豆豆却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包蜜饯,递到慕悠漓和小小面前,声音软糯:“小姨,小小,你们也吃。” 慕悠漓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她接过蜜饯,轻轻捏了捏豆豆的脸颊,笑道:“豆豆真乖,自己留着吃吧,小姨不饿。” 豆豆却执拗地摇了摇头,将蜜饯塞进慕悠漓和小小的手里:“小姨和小小也辛苦,豆豆想和你们一起吃。” 慕悠漓心中一暖,接过蜜饯,轻轻咬了一口,甜味在口中化开,仿佛连心中的疲惫也被冲淡了几分。 她看着豆豆和小小,眼中满是温柔:“好,我们一起吃。” 小小也开心地接过蜜饯,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转头对豆豆说道:“豆豆,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豆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好,我想去花园里看花。” 慕悠漓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一阵柔软。她轻轻抚了抚豆豆的头发,柔声道:“等豆豆病好了,小姨带你们去花园里玩,好不好?” 豆豆和小小同时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柳姨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讥讽:“哟,婶子可真是尽心尽力,连药都亲自送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这府里的大夫呢。” 慕悠漓抬眸,见柳姨娘倚在门边,手中捏着一把团扇,轻轻摇着,眼中带着几分挑衅。她神色不变,淡淡一笑:“豆豆是我的侄女,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倒是柳姨娘,这么晚了,怎么有空过来啊?” 柳姨娘轻笑一声,缓步走进屋内,目光在慕悠漓身上扫了一圈,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我不过是听说府里最近有些流言,怕婶子听了心里不痛快,特意过来看看罢了。” 慕悠漓神色如常,端起药碗递给小小,示意她喂豆豆继续喝药,随后转身看向柳姨娘,语气平静:“流言止于智者,柳姨娘若是无事,还是少听些闲言碎语为好。” 柳姨娘见她如此淡然,心中有些不甘,语气也尖锐了几分:“婶子倒是心宽,只是这府里上下都在议论,说您和二爷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连圆房都不曾有过。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对婶子的名声不好吧?” 慕悠漓闻言,唇角微微扬起,眼中带着几分讥诮:“柳姨娘倒是关心我的名声。不过,这些流言从何而来,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吧?” 柳姨娘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模样,轻轻摇着团扇,笑道:“婶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在背后嚼舌根了。我不过是替您担心罢了。” 慕悠漓淡淡一笑,目光如秋水般清冷:“多谢柳姨娘关心。不过,我的事不劳您费心。倒是您,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多去照顾照顾二爷,免得他整日在外奔波,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柳姨娘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的笑意也僵了几分。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脚步虽轻,却带着几分急促。 慕悠漓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转身回到床边,见豆豆和小小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柔软。她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柔声道:“别怕,有小姨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的。” 豆豆和小小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 慕悠漓看着他们两个小可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府中有多少流言蜚语,她都会保护好这两个孩子,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谁要是敢对付两个孩子,她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 第24章 上位 慕悠漓见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后,脸上又浮现出愁容,便轻声问道:“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会儿又愁眉苦脸了?” 唐豆豆撅着小嘴,低声说道:“小姨,我们担心身体不好会耽误学习。夫子教的字我们还没认全呢,怕以后跟不上功课。” 唐小小也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忧虑:“是啊,小姨,我们不想落下太多。” 慕悠漓闻言,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柔声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别担心,小姨来教你们认字,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齐声应道:“好!” 慕悠漓转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启蒙课本,坐到两个孩子中间,翻开书页,指着上面的字,耐心地教他们认读。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字字句句都带着鼓励。两个孩子学得认真,时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声。 “小姨,您真厉害!这些字我们一下子就记住了!”唐豆豆兴奋地说道,眼中满是崇拜。 唐小小也连连点头:“是啊,小姨教得比夫子还清楚呢!” 慕悠漓被两个孩子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笑道:“你们学得认真,小姨教得也开心。只要你们愿意学,小姨以后每天都教你们,好不好?” 两个孩子齐声应道:“好!” 学完字后,唐豆豆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慕悠漓耳边,小声说道:“小姨,我们有个秘密,想跟您商量。” 慕悠漓挑了挑眉,笑着问道:“哦?什么秘密?” 唐豆豆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过几天就是曾祖的寿宴了,我们想给他准备一个特别的寿礼,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唐小小也凑了过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是啊,小姨,我们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慕悠漓见两个孩子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小姨就不问了。不过,你们准备寿礼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别让旁人知道了,不然就不算惊喜了。” 唐豆豆连连点头,拉着唐小小的手说道:“小小,我们快去准备吧,别耽误了时间!” 两个孩子兴冲冲地跑出了房间,慕悠漓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然而,她并未注意到,门外一个丫鬟正悄悄躲在墙角,竖起耳朵偷听着屋内的动静。见两个孩子跑出来,那丫鬟迅速闪身躲到一旁,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唐豆豆和唐小小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便开始低声商量起来。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外正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丫鬟见唐豆豆和唐小小关上门后,便悄悄离开了院子,一路快步朝着唐陨枫的住处走去。她的心跳得飞快,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这次带来的消息,一定能引起唐陨枫的重视。 到了唐陨枫的院子,丫鬟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少爷,奴婢有要紧事禀报。” 屋内传来唐陨枫低沉的声音:“进来。” 丫鬟推门而入,见唐陨枫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神情淡漠。她走上前,微微福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少爷,奴婢方才听到了一些关于唐豆豆和唐小小的事,觉得有必要向您禀报。” 唐陨枫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什么事?” 丫鬟压低声音,将自己在慕悠漓院外偷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陨枫,尤其是唐豆豆和唐小小准备给唐老爷子准备寿礼的事。她说完后,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唐陨枫的反应。 唐陨枫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有意思,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挺有心思。”他说完,目光落在丫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倒是机灵,知道来向我禀报。” 丫鬟见唐陨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喜,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低声道:“少爷过奖了,奴婢只是想着为少爷分忧。” 唐陨枫轻笑一声,站起身,缓步走到丫鬟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倒是挺会说话。不过,光靠嘴皮子可不够,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丫鬟心跳加速,脸上泛起红晕,声音娇柔:“少爷想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唐陨枫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丫鬟心中一颤,顺势靠进唐陨枫的怀里,声音低柔:“少爷,奴婢一直仰慕您,只要能留在您身边,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唐陨枫轻笑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腰,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别走了。” 丫鬟心中一喜,脸上露出娇媚的笑容,低声道:“奴婢听少爷的。” 这一夜,丫鬟如愿以偿地留在了唐陨枫的房中。次日清晨,她早早起身,替唐陨枫整理好衣衫,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唐陨枫坐在床边,看着她忙前忙后,语气淡淡地说道:“你既然这么机灵,以后就继续帮我盯着慕悠漓和那两个孩子,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丫鬟连忙点头,眼中带着几分讨好:“少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您失望。” 唐陨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记住,这件事不要声张,若是走漏了风声,你知道后果。” 丫鬟心中一凛,连忙应道:“奴婢明白,绝不会让少爷为难。” 唐陨枫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丫鬟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房间。走出院子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攀上唐陨枫这棵大树。 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唐陨枫手中的一枚棋子。唐陨枫对她的利用,远不止于此。 ------------ 第2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悠漓看着两个孩子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也暖意融融。既然要给曾祖父准备寿礼,新衣裳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她想着两个孩子穿上新衣,在寿宴上给唐老爷子祝寿,定能让老人家开怀大笑。 “豆豆,小小,寿礼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小姨先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慕悠漓笑着说道,眼中带着一丝神秘。 唐豆豆和唐小小好奇地眨着眼睛,齐声问道:“什么好地方呀?”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慕悠漓起身,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走吧。” 紫苏早已准备好,见状立刻捧上一个精致的包袱,里面装着慕悠漓和孩子们的随身物品。主仆三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说说笑笑地出了门。 街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嬉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机。唐豆豆和唐小小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兴奋地东张西望,小脸上满是好奇。慕悠漓耐心地牵着他们,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路边的各种小玩意儿。 很快,他们来到一家名为“锦绣坊”的布料店。店铺门面宽敞,装潢精致,各种绫罗绸缎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得格外华丽。 “哇,好多漂亮的布料!”唐小小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睛都亮了起来。 唐豆豆也好奇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块丝滑的绸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慕悠漓笑着领着他们走进店内,立刻有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夫人,几位小少爷小姐,不知要挑选些什么布料?” “我想给这两个孩子做几身新衣裳,你们这里有什么适合孩子穿的料子?”慕悠漓轻声问道。 伙计一听是要给孩子做衣裳,更加热情起来,连忙将他们引到专门摆放儿童布料的区域。“夫人您看,这些都是上好的棉布和丝绸,颜色鲜艳,花样也活泼,最适合孩子们穿了。” 慕悠漓仔细地挑选起来,目光在各种布料间流转。她拿起一块天蓝色的棉布,质地柔软细腻,颜色清新淡雅,很适合唐豆豆的稚嫩气质。又拿起一块粉色的丝绸,颜色娇嫩,光泽柔和,衬托唐小小的可爱再合适不过。 “豆豆,你喜欢这块蓝色的吗?”慕悠漓拿着蓝色的棉布在唐豆豆身上比划了一下,笑着问道。 唐豆豆摸了摸布料,又看了看颜色,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小姨,这个颜色真好看。” “小小,你看这块粉色的丝绸怎么样?做成裙子肯定很漂亮。”慕悠漓又拿起粉色的丝绸,在唐小小身上比了比。 唐小小也开心地笑了,小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嗯嗯,喜欢!谢谢小姨!” 慕悠漓见两个孩子都喜欢,便决定将这两块布料都买下来。她又精挑细选了一些适合做里衬和配饰的布料,一并交给伙计包好。 就在慕悠漓挑选布料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娇柔的笑声,声音略显尖细,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哟,这不是婶子吗?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慕悠漓听到声音,眉头微微一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这声音,除了柳如意,还能有谁? 她转过身,果然看到柳如意正款款走来,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眼角眉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柳如意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几支精致的银钗,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唐府的姨娘似的。 柳如意身旁还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捧着几匹颜色艳丽的布料,显然也是来挑选布料的。 “柳姨娘。”慕悠漓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语气不咸不淡,既没有热情,也没有冷淡,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按照唐府的规矩,柳如意是妾室,见了正室夫人是要行礼的。但柳如意仗着唐陨枫的宠爱,向来不把慕悠漓放在眼里,更别说行礼了。她笑吟吟地走到慕悠漓面前,目光在她和两个孩子身上扫了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婶子真是好兴致,带着两个孩子出来逛街。怎么,这是要给孩子们添置新衣裳了?” 慕悠漓微微一笑,并不想和她多做纠缠,只是淡淡地说道:“孩子们长得快,旧衣裳有些小了,所以带他们出来看看。” 柳如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婶子真是贤惠,什么都为孩子们着想。不像某些人,自己都还没个着落呢,倒是有闲心管别人的孩子。” 她这话,明里暗里都在嘲讽慕悠漓没有得到唐陨枫的宠爱,自己孤身一人,却要管着两个拖油瓶。 慕悠漓听出了她话中的恶意,心中不禁冷笑。柳如意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要阴阳怪气地膈应她一下。 唐豆豆和唐小小年纪虽小,却也听出了柳如意话里的不友善。两个孩子不安地拉了拉慕悠漓的衣角,小脸上带着几分畏惧。 慕悠漓感受到孩子们的不安,心中更是反感柳如意。她低下头,温柔地对两个孩子说道:“豆豆,小小,不用怕,小姨在呢。” 说完,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柳如意,语气淡淡地反击道:“柳姨娘这话说的,倒像是对自己的处境很不满意似的。怎么,莫非姨娘觉得在府里委屈了?若是如此,不如跟我那好侄儿说说,让他给姨娘寻个好去处,也省得姨娘整日里怨声载道,惹人嫌弃。” 柳如意没想到慕悠漓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一句话就反将了她一军,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周围的伙计和客人们听到她们的对话,都忍不住偷偷地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柳如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她原本想借着嘲讽慕悠漓来抬高自己,没想到却被慕悠漓反过来奚落了一番,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第26章 气走了 “呵,寻个好去处?”柳如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尖锐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带着扭曲的恨意,“我柳如意倒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京城里,谁敢让我去寻什么好去处!”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妆容也因怒火而显得有些狰狞。 身旁的丫鬟翠儿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柳如意的手臂,一边轻声劝慰:“姨娘息怒,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犯不着跟她置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另一个丫鬟也赶紧上前,轻轻替柳如意顺着气。 柳如意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淡然自若的女人,心中怒火翻涌,却也明白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 这里人多眼杂,若真闹起来,只会落人口实,平白惹人耻笑。更何况,她隐隐感觉到,眼前的慕悠漓,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好,很好。”柳如意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着慕悠漓,“咱们走着瞧,日子还长着呢。”说完,她猛地甩开丫鬟的搀扶,带着满腔怒火和两个丫鬟,脚步匆匆地离去,精致的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背影显得仓皇而狼狈,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趾高气昂。 唐豆豆望着柳如意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小声地问慕悠漓:“小姨,那个坏女人,她还会再来找我们麻烦吗?”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小小的身子也微微有些发抖。 唐小小也抬起头,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紧紧地盯着慕悠漓,小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茫然。 慕悠漓弯下腰,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两个孩子,轻声说道:“不用怕,以后有小姨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小姨保证。”她的语气沉稳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唐豆豆和唐小小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勇气,然后不约而同地伸出小小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慕悠漓温暖的手掌。小小的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却让慕悠漓的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责任感。 “小姨真厉害!”唐小小仰着小脸,由衷地赞叹道,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仿佛慕悠漓是无所不能的女侠。 唐豆豆也用力地点点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大声附和道:“嗯!小姨最厉害!豆豆也要像小姨一样厉害!” 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稚嫩的脸庞,听着他们充满孺慕之情的话语,慕悠漓的心中一片柔软。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牵起他们的小手,语气轻快地说:“走吧,我们的小英雄饿了吧?小姨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犒劳一下你们的小肚子。” “好耶!”两个孩子立刻欢呼起来,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跟在慕悠漓身后,小小的身影充满了活力。 慕悠漓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京城有名的酒楼“聚贤楼”。还未走进大门,便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声,酒楼门口悬挂着红灯笼,迎风招展,更显热闹喜庆。 走进酒楼,更是人声鼎沸,宾客满座,热闹非凡。小二眼疾手快,热情地迎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呦,几位客官里面请,雅间还有一间靠窗的,清净又亮堂,几位这边请。”说着,便引着慕悠漓三人来到楼上的一间雅间。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的这就去拿菜单。”小二殷勤地问道,手中拿着干净的抹布,麻利地擦拭着桌椅。 慕悠漓接过菜单,快速地翻看了一下,点了几个聚贤楼的招牌菜,又特意为两个孩子点了两道清淡可口的菜肴,嘱咐小二做得软糯一些,方便孩子食用。 等待上菜的间隙,唐豆豆和唐小小好奇地打量着雅间内的陈设,又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新奇。 “小姨,这里真漂亮。”唐小小轻声说道,小手指着墙上挂着的山水画,眼中充满了向往。 “是啊,比我们家漂亮多了。”唐豆豆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羡慕,又有些黯然。 慕悠漓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两个孩子在唐府过得并不好,平日里被拘束在小小的院子里,很少有机会出来见识外面的世界。这聚贤楼的富丽堂皇,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没过多久,菜肴便陆续端了上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快吃吧,看看喜不喜欢。”慕悠漓招呼两个孩子,拿起筷子,먼저给他们夹菜。 唐豆豆和唐小小早就馋得不行了,听到慕悠漓的话,立刻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大口吃起来。香喷喷的饭菜,瞬间填满了他们的味蕾,也温暖了他们的心。 慕悠漓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能看到他们吃得这么开心,她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传了进来:“哎呦,这位夫人,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用餐?不如拼个桌,热闹热闹?” 慕悠漓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男子面容俊美,眉眼间带着一丝风流倜傥,但那双桃花眼中,却隐隐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和轻浮,让慕悠漓本能地心生警惕。 “抱歉,不方便。”慕悠漓语气淡淡地拒绝,并不想与陌生人有过多的纠缠。 男子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走了进来,随意地在桌边坐下,动作熟稔得仿佛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夫人别这么见外嘛,在下祁巫,一个人吃饭也实在无趣,不如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岂不更好?” 祁巫笑着,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慕悠漓身上扫视,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 慕悠漓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更加警惕。 ------------ 第27章 京城人士 “这位公子,我们并不认识,还是请你离开吧。”慕悠漓再次开口,语气冷淡。 “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祁巫依旧不死心,继续纠缠,“相逢即是有缘,多个朋友多条路。” 慕悠漓心中暗自思忖,这人如此纠缠,恐怕来者不善。她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想示弱。 “公子请自重。”慕悠漓放下筷子,语气严肃,“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 祁巫见慕悠漓态度坚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正要继续说话,突然,唐豆豆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 “哎哟,肚子疼……”唐豆豆呻吟着。 唐小小也跟着叫起来:“我也肚子疼……” 慕悠漓一惊,连忙起身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慕悠漓关切地问道。 “肚子疼……”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表情痛苦。 慕悠漓心中一沉,难道是食物中毒?她立刻对祁巫说道:“抱歉,孩子们身体不适,我得带他们去看大夫。” 说完,她抱起唐豆豆,拉起唐小小,快步走出雅间。 祁巫看着慕悠漓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真有这么巧?” “无妨,小孩子贪嘴,许是吃多了。”慕悠漓抱着唐豆豆,轻拍他的后背,语气温和。 紫苏也上前,帮着揉唐小小的肚子,同时警惕地看了祁巫一眼。 慕悠漓不再理会祁巫,转身对小二说道:“小二哥,麻烦你帮忙找辆马车,我们要去看大夫。” “好嘞,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小二应了一声,连忙跑下楼去。 祁巫站在原地,看着慕悠漓主仆三人带着孩子匆匆离去,眉头微皱。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主子,要不要派人去查查?”祁巫身后的护卫低声问道。 “嗯。”祁巫点点头,“查清楚她的身份,还有那两个孩子。” “是。”护卫应声退下。 慕悠漓带着两个孩子,坐上马车,一路疾驰,却并未去医馆,而是换了一家名为“悦来楼”的酒楼。 “小姨,我们不是去看大夫吗?”唐小小疑惑地问道,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去看大夫。”慕悠漓笑着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唐豆豆和唐小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但他们相信慕悠漓,便没有再多问。 悦来楼的菜肴同样美味,两个孩子却没了之前的食欲,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慕悠漓也不勉强,她知道两个孩子是装的。 用过膳后,慕悠漓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回了唐府。 一路上,唐豆豆和唐小小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在担心,那个奇怪的叔叔会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 慕悠漓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她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孩子们自己去面对。 回到唐府,慕悠漓将两个孩子安顿好,便借口有事,离开了房间。 她来到唐府的花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装着几颗药丸,是她特制的,可以缓解腹痛。 她倒出两颗药丸,递给紫苏:“给豆豆和小小服下,就说是我开的药。” “是,小姐。”紫苏接过药丸,转身离开。 慕悠漓站在原地,望着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那个祁巫,究竟是什么人?他接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慕悠漓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小心应对。 唐豆豆和唐小小服下药丸后,腹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哥哥,你说那个叔叔,还会来找我们吗?”唐小小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不知道。”唐豆豆摇摇头,“不过,有小姨在,我们不用怕。” “嗯。”唐小小点点头,“小姨最厉害了。” 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平安无事。 夜幕降临,唐府逐渐安静下来。 唐豆豆和唐小小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慕悠漓回到房间,却毫无睡意。 她坐在桌前,翻看着医书,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祁巫的身影,还有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慕悠漓放下医书,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必须主动出击,查清楚祁巫的底细。 翌日清晨,慕悠漓早早地起了床。 她吩咐紫苏,去打听祁巫的消息。 紫苏领命而去,慕悠漓则留在房间里,陪伴两个孩子。 唐豆豆和唐小小已经完全恢复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两个孩子正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制作着什么。 慕悠漓走过去一看,发现他们正在用木头和彩纸,制作一个小小的摆件。 摆件的形状像一座小山,山上种着几棵小树,还有一座小亭子。 “这是什么?”慕悠漓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给曾祖父准备的寿礼。”唐豆豆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曾祖父喜欢山水,我们就给他做了一座小山。”唐小小补充道。 慕悠漓看着这个精致的小摆件,心中一阵感动。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如此用心,真是难得。 “真好看。”慕悠漓由衷地赞叹,“你们曾祖父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唐豆豆和唐小小眼睛一亮,齐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慕悠漓笑着说道,“你们这么用心,曾祖父怎么会不喜欢呢?” 两个孩子听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好了,你们继续做吧,小姨不打扰你们了。”慕悠漓说道,转身离开。 她来到院子里,看到紫苏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小姐,打听到了。”紫苏走上前,低声说道。 “哦?快说。”慕悠漓连忙问道。 “那个祁巫,是京城人士,具体身份不详,只知道他很有钱,经常出入各大酒楼。”紫苏说道。 “京城人士……”慕悠漓眉头微皱,心中更加疑惑。 ------------ 第28章 搞破坏 一个京城人士,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偏偏盯上了她? 慕悠漓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了,你继续留意他的动向。”慕悠漓吩咐道。 “是,小姐。”紫苏应声退下。 晚上。 唐豆豆猛地睁开眼睛,小手紧紧攥着被角。 “哥哥……”唐小小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微弱却清晰。 “别怕。”唐豆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尽管他自己也害怕得心跳加速。 “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两个孩子吓得同时缩了缩脖子,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谁?”唐豆豆鼓足勇气,再次开口,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发颤。 依旧无人应答。 窗户那边传来“吱呀”的轻响,像是有人在缓缓推开。 唐小小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唐豆豆。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个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无声无息,像一只夜行的猫。 “你……你是谁?”唐豆豆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来人的模样,可房间里太暗了,他什么也看不清。 黑影没有回答,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唐豆豆紧紧抱住唐小小,两个孩子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黑影走到桌边,停了下来。 桌上放着他们精心制作的小山摆件,那是他们准备送给曾祖父的寿礼。 “不要……”唐豆豆预感到什么,脱口而出。 唐小小也跟着喊:“不要碰!” 黑影却像没听见一样,伸出手,猛地一挥。 “哗啦”一声,小山摆件被扫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呜呜呜……”唐小小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唐豆豆的眼泪也涌了出来,他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那是他们花了多少个夜晚,一点一点做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他们的心血。 “为什么……”唐豆豆哽咽着问,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黑影依旧沉默,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唐豆豆突然大喊一声,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只想阻止那个人离开。 黑影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豆豆!小小!”是慕悠漓的声音。 黑影一惊,迅速朝窗户跑去,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慕悠漓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紫苏。 “怎么了?”慕悠漓看到两个孩子哭成泪人,心疼地问道。 “小姨……”唐豆豆扑进慕悠漓怀里,放声大哭。 唐小小也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慕悠漓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慕悠漓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们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小姨在呢。” 紫苏走到桌边,看到地上破碎的摆件,脸色一变。 “小姐,这……”紫苏指着地上的碎片,欲言又止。 慕悠漓顺着紫苏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轻轻放开两个孩子,走到桌边,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碎片。 “有人来过?”慕悠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嗯。”唐豆豆抽泣着回答,“他把我们的寿礼……打碎了……” 慕悠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站起身,对紫苏说道:“去把唐管家叫来。” “是。”紫苏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慕悠漓重新回到两个孩子身边,将他们搂在怀里。 “别怕,小姨会查清楚的。”慕悠漓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唐豆豆和唐小小抬起头,看着慕悠漓,眼中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唐管家很快赶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脸色大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管家惊慌地问道。 慕悠漓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唐管家听完,脸色更加难看。 “老奴这就去查!”唐管家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慕悠漓叫住他,“别声张,暗中调查。” 唐管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老奴明白。”唐管家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慕悠漓看着唐管家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小姨,他还会来吗?”唐小小怯生生地问道。 慕悠漓低下头,看着唐小小,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不会了。”慕悠漓轻声说道,“小姨会保护你们的。” 两个孩子紧紧依偎在慕悠漓身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慕悠漓将两个孩子安顿好,让他们重新睡下。 她自己却毫无睡意,坐在桌边,静静地思考着。 她必须尽快查清楚这件事,否则,她寝食难安。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慕悠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清晨的空气清新而微凉,慕悠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紫苏正在院子里等着她。 “小姐,有消息了吗?”紫苏问道。 慕悠漓摇摇头。 “唐管家那边呢?”慕悠漓问道。 “还没有。”紫苏回答。 慕悠漓眉头紧锁,心中更加不安。 “你去……”慕悠漓刚要吩咐紫苏,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夫人。” 慕悠漓转过身,看到唐洵隐站在不远处。 唐洵隐走到慕悠漓面前,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事?”慕悠漓问道。 “昨晚……”唐洵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听到了一些动静。” 慕悠漓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个黑影,从你们的院子里出来。”唐洵隐回答。 “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慕悠漓追问道。 唐洵隐摇摇头。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慕悠漓问道。 唐洵隐指了一个方向。 慕悠漓顺着唐洵隐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唐府的后门。 “多谢。”慕悠漓说道。 唐洵隐看着慕悠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 第29章 误会大了 晨曦微露,慕悠漓从浅眠中醒来。 她缓缓坐起身,视线扫过房间,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唐洵隐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卷,似乎在等她。 慕悠漓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破碎的寿礼,哭泣的孩子,还有唐洵隐提供的线索。 “你……”慕悠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本能地以为唐洵隐是来催她交出解药的。 毕竟,他体内的毒素一日不清,便一日处于危险之中。 唐洵隐放下书卷,抬眸看向她,眼神平静。 慕悠漓定了定神,从床榻上下来,走到柜子前。她打开一个上了锁的小木匣,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瓶。 “这是……”慕悠漓走到唐洵隐面前,将瓷瓶递给他,“之前研制好的药丸。” 唐洵隐接过瓷瓶,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如何服用?”唐洵隐问。 “每日早晚各一次,每次一粒,用温水送服。”慕悠漓解释道,声音恢复了清澈。 唐洵隐点点头,倒出一粒药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吞了下去。 慕悠漓看着他,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对她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昨晚,多谢你。”慕悠漓再次开口,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唐洵隐抬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个黑影,你可看清了什么特征?”慕悠漓问,她迫切地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个黑影的信息。 唐洵隐摇摇头。 慕悠漓有些失望,但她知道,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当时夜色昏暗,能看到一个黑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会继续追查的。”慕悠漓说,语气坚定。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身边的人。 唐洵隐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你……”唐洵隐欲言又止。 “嗯?”慕悠漓看向他。 “小心。”唐洵隐说。 慕悠漓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担心她的安危。 “我会的。”慕悠漓点点头。 “还有,”唐洵隐顿了一下,“你的药……” “放心,我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慕悠漓打断他,语气自信。 唐洵隐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慕悠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阳光洒进来,驱散了房间里的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要保护好两个孩子,查出真相,还要……研制出解药。 “小姐。”紫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慕悠漓应道。 紫苏推门而入,看到唐洵隐也在,微微一愣。 “唐公子。”紫苏向唐洵隐行礼。 唐洵隐点点头,算是回应。 “小姐,唐管家那边有消息了。”紫苏对慕悠漓说道。 慕悠漓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查到什么了?” “唐管家查到,昨晚后门的值守侍卫,被人打晕了。”紫苏回答。 慕悠漓眉头紧锁,果然,那个黑影是从后门逃走的。 “还有吗?”慕悠漓追问道。 “唐管家还在继续追查。”紫苏回答。 慕悠漓点点头,她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你去告诉唐管家,让他多加小心。”慕悠漓吩咐道。 “是。”紫苏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慕悠漓转过身,看向唐洵隐。 “看来,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慕悠漓说。 唐洵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慕悠漓知道,他也在思考。 “你有什么想法?”慕悠漓问他。 “守株待兔。”唐洵隐缓缓开口。 慕悠漓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那个黑影的目标是他们,那么,他一定还会再来。 “好。”慕悠漓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达成共识,接下来的几天,唐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慕悠漓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暗中布置,等待着那个黑影再次出现。 唐洵隐也暗中协助,两人配合默契。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 慕悠漓和唐洵隐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一个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 “终于来了。”慕悠漓心中冷笑。 黑影没有说话,直接朝桌子走去。 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那是慕悠漓故意放在那里的。 黑影伸手,拿起盒子。 就在这时,慕悠漓和唐洵隐同时出手。 黑影反应极快,迅速躲开。 三人交手,房间里顿时一片混乱。 黑影武功高强,慕悠漓和唐洵隐联手,竟然也只是勉强和他打成平手。 “你是谁?”慕悠漓一边出手,一边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招式更加凌厉。 “不说,我也能猜到。”慕悠漓冷笑,“你是京城来的人。” 黑影的动作微微一顿,显然是被慕悠漓说中了。 “果然。”慕悠漓心中冷笑更甚。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慕悠漓再次问道。 黑影依旧沉默。 “不说,是吧?”慕悠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慕悠漓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朝着黑影刺去。 黑影脸色一变,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银针刺入黑影的穴位,黑影顿时动弹不得。 “你……”黑影瞪大眼睛,看着慕悠漓。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慕悠漓走到黑影面前,冷冷地问道。 黑影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嘴硬?”慕悠漓冷笑一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她再次取出银针,准备给黑影一点颜色看看。 “住手。”唐洵隐突然开口。 慕悠漓转过头,看向唐洵隐。 “交给我。”唐洵隐说。 慕悠漓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唐洵隐走到黑影面前,看着他。 “说吧。”唐洵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影看着唐洵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慕悠漓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可能……”慕悠漓喃喃自语。 唐洵隐看着慕悠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伸手,将慕悠漓揽入怀中。 “没事了。”唐洵隐轻声说道,“一切有我。” ------------ 第30章 不好了 晨曦微露,慕悠漓从浅眠中醒来。昨夜为追查寿礼之事几乎彻夜未眠,此刻额角还隐隐作痛。她撑着身子坐起,青丝散乱地垂在肩头,正要唤紫苏进来梳洗,忽见雕花木桌旁端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啊!“她轻呼一声,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锦被。待看清是唐洵隐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绷紧了神经。晨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他手中捧着《药典》正在翻阅,听到动静才缓缓抬眸。 “唐公子怎在此处?“慕悠漓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下意识拢了拢衣襟。她瞥见窗外天色尚早,两个孩子应当刚去学堂不久——幸好没让他们撞见这场面。 唐洵隐合上书卷,玄色衣袖在案几上扫过一道暗纹:“来看看慕小姐可还安好。“他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落在她眼下的青影上。 慕悠漓却误会了他的来意。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从多宝阁暗格取出一只青瓷小瓶。瓷瓶触手生温,是上等的雨过天青釉。“这是前些日子配好的清心丹。“她将药瓶递过去时,指尖与唐洵隐的相触,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每日晨起空腹服一丸,用白露水煎的甘草汤送服最佳。“ 唐洵隐拔开瓶塞,清苦的药香立刻盈满室内。他忽然想起昨夜她蹲在药圃里采撷晨露的模样,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现在便可试。“他说着倒出一粒琥珀色的药丸。慕悠漓见状急忙去斟茶,转身时罗袜踩到裙裾险些绊倒。唐洵隐虚扶了一把,她发间淡淡的沉水香拂过鼻尖。 “不必麻烦。“他就着冷茶将药丸咽下,喉结滚动时,慕悠漓注意到他颈侧有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痕——是上次为护着她挡下暗器留下的。 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是邻院的学子们结伴往书院去了。慕悠漓望着他们腰间晃动的香囊出神,那两个孩子今早还欢欢喜喜地跟她讨糖吃,全然不知寿礼已毁。她攥着袖口的手指微微发白,直到唐洵隐将空茶盏轻轻搁在案上,清脆的碰撞声才唤回她的思绪。 “味道...“唐洵隐突然开口,“比上次的甜。“ 慕悠漓怔了怔,想起半月前逼他试药时,这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吞下了苦得发涩的药汤。此刻他冷峻的眉眼被晨光柔化,嘴角似乎噙着极淡的笑意。她忽然觉得脸颊发烫,忙转身去开窗,却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 “三日后。“唐洵隐走到门边时顿了顿,“我带新的雪灵芝来。“ 雕花木门开合的间隙,慕悠漓瞥见紫苏端着早膳站在廊下,小丫鬟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诧。她低头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突然发现青瓷瓶底还压着一张薄笺,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服药禁忌——那根本不是她准备的药瓶。 慕悠漓正欲将药瓶收回暗格,忽听唐洵隐低沉的声音传来:“祁巫的人在查你。“ 她手指一颤,瓷瓶险些脱手。 “什么时候的事?“她猛地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警觉。 “昨夜。“唐洵隐神色冷峻,眸色深得望不见底,“在城南巷口截住了两个探子。“ 慕悠漓心头一紧,想起前几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个黑袍男子——那人眉眼阴鸷,袖口绣着暗红色的蛇纹,擦肩而过时,她分明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毒蛇般黏在自己身上。 “我前日确实遇见过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她蹙眉回忆,“他腰间悬着一枚骨笛,身上有股……“ “腐木和血的味道。“唐洵隐冷冷接道。 慕悠漓一怔,随即点头:“你认识他?“ 唐洵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眸色愈发沉冷:“祁巫的人擅蛊毒、通邪术,不是善茬。“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力道大得骨节泛白,“若再见,避开。“ 慕悠漓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心头微跳。她早知唐洵隐身份不简单,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外露的情绪。再联想到他先前所中的毒——那分明是皇室秘药“锁心散“的变种,若非精通药理之人,根本辨不出其中关窍。 “你与祁巫有旧怨?“她试探性地问道。 唐洵隐神色骤然一冷,周身气息如寒霜骤降。但很快,他又恢复成那副淡漠的模样,只是眼底的暗潮仍未平息。 “不必多问。“他转身欲走。 慕悠漓却忽然开口:“祁巫效忠于谁,京城里人尽皆知。“她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你恨的不是祁巫,是……“ 唐洵隐脚步一顿。 她没有说完,但两人心知肚明——祁巫背后站着的,是当朝太子。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连窗外鸟雀振翅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唐洵隐背对着她,肩线绷得极紧,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说罢,他推门离去,背影冷硬如刀削。 慕悠漓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案几上的茶盏——杯沿还残留着他唇齿间的温度。她垂眸沉思,种种线索在脑海中串联:唐洵隐对皇室秘药的熟悉、他身上的旧伤、对祁巫的敌意…… “果然……和皇家有关么?“她低声喃喃。 窗外,一阵风吹过,庭前梨花簌簌而落,如雪纷飞。 红鸾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内,鬓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惊慌的泪痕。** “小姐!不好了!”她声音发颤,扑到慕悠漓跟前,“小少爷和小小姐被柳姨娘的人带走了!” 慕悠漓指尖一紧,茶盏“啪”地砸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袖口。她猛地站起身,眸色骤冷:“怎么回事?” 红鸾急得语无伦次:“方才、方才两位小主子在院子里玩闹,不知怎么碰倒了柳姨娘新栽的牡丹,她、她勃然大怒,直接命人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关进了柴房,还说……” “还说什么?”慕悠漓声音极轻,却冷得渗人。 红鸾瑟缩了一下,低声道:“还说……‘没娘养的野孩子,就该好好管教’……” **“砰!”** 慕悠漓一掌拍在桌上,眼底寒光凛冽。她抬步 ------------ 第31章 气头上 慕悠漓心头血气翻涌,几乎是撞开门冲了出去。 红鸾踉跄着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补充:“奴婢想拦,可柳姨娘身边那几个婆子力气大得很,直接把奴婢推开了……” 慕悠漓脚步更快,裙摆在青石板上划出急促的风声。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柳如意敢动她的孩子!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还未靠近柴房所在的偏僻院落,尖锐的孩童哭声和女人刻薄的咒骂就穿透了晨间的薄雾,直直刺入慕悠漓耳中。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过是碰倒了几盆贱花,就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哦,也对,你们本来就是没娘养的……” “住口!”慕悠漓厉喝一声,身影已出现在院门口。 院子里,两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柴房门口的地上,唐小小脸上挂着泪痕,小手紧紧抓着弟弟唐豆豆的衣袖,唐豆豆则咳喘着,小脸憋得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柳如意穿着一身新制的桃粉色衣裙,叉着腰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满是得意和厌恶。 旁边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虎视眈眈。 看见慕悠漓,柳如意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换上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哟,婶子来了啊,正好,你快来评评理,你这两个好外甥,把我新得的几盆‘瑶台玉凤’全给糟蹋了!那可是老爷特意寻来给我赏玩的!” 慕悠漓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声音放柔:“小小,豆豆,别怕,姨姨来了。” 她伸手想抱他们,却见唐小小怯怯地缩了一下,小声道:“姨姨,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是、是那个盒子……” “什么盒子?”慕悠漓心中一紧。 “就是姨姨给祖父准备的寿礼……”唐豆豆抽噎着,“我们想拿近点看,不小心绊倒了,盒子摔坏了,里面的东西也,然后就撞倒了花……” 柳如意在旁边凉凉地插话:“何止是撞倒了花?那可是上好的暖玉雕刻的松鹤延年摆件,就这么碎成了几块!真是晦气!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嫉妒老爷疼我!” 慕悠漓猛地抬头,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子射向柳如意:“你说什么?寿礼碎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场阴谋。 柳如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梗着脖子道:“碎了又如何?两个小孽种弄坏的,自然该他们受罚!关进柴房饿他们两天,看他们还敢不敢顽劣!” 这话一出,两个孩子吓得皆是一哆嗦,可见她对两个孩子留下来多么不好的印象。 “你敢!”慕悠漓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缓缓站起身,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若是有人这会惹她,觉得吃不了好果子。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唐陨枫沉着脸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拄着拐杖的唐老太爷,以及一群闻讯赶来的下人。 “又在闹什么!”唐陨枫一进院子,看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不耐烦地先冲柳如意喝道,“不是让你安分些吗?怎么又跟孩子过不去!” 柳如意顿时委屈上了,眼圈一红,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好心好意打理院子,这两个孩子却顽劣不堪,不仅毁了您送我的‘瑶台玉凤’,还打碎了……打碎了给老太爷准备的寿礼!妾身气不过,才想着略施小惩,让他们长长记性,谁知慕小姐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妾身……” 唐陨枫听到寿礼碎了,脸色也变了,看向慕悠漓:“寿礼当真碎了?” 慕悠漓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看着柳如意:“我只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孩子?” 唐老太爷咳嗽一声,沉声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如意,孩子顽皮,教训两句便是,何必关进柴房?悠漓,你也冷静些。先把孩子带回去,寿礼的事,稍后再议。” 柳如意不甘心地撇撇嘴,却也不敢公然违逆老太爷,只拿眼睛剜着慕悠漓和两个孩子。 慕悠漓弯腰,轻柔地抱起还在咳喘的唐豆豆,又牵起唐小小冰凉的小手。“我们走。”她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她的人都能听出底下压抑的怒火。 唐小小仰着小脸,泪汪汪地看着她:“姨姨,寿礼……我们不是故意的……” “姨姨知道。”慕悠漓摸了摸她的头,“错不在你们。” 柳如意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不是他们的错,难道是我的错?还是慕小姐你教导无方?连个寿礼都看不好,真是……” 慕悠漓脚步一顿,怀里的唐豆豆似乎被柳如意的声音吓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慕悠漓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浓。她抱着唐豆豆,牵着唐小小,一步步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院子。 唐陨枫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看柳如意,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老太爷,我们回去说。” 慕悠漓将两个孩子送回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们除了受惊和唐豆豆有些咳喘外,没有别的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让红鸾和紫苏好生照看,自己则转身又走了出去。 她走到院子里,唐陨枫正准备离开,去看他那宝贝的柳姨娘。 慕悠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姐夫,是这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他做了什么?任由一个妾室欺辱他的嫡子嫡女,毁了给祖父的寿礼,他关心的却是妾室有没有受委屈。 唐陨枫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你……你好好看着孩子,寿礼的事,我会想办法……” 慕悠漓没有说话,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唐陨枫看着她走近,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你想干什么?” 慕悠漓走到他面前,站定。 然后,她抬起手。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狠狠甩在唐陨枫的脸上。 ------------ 第32章 你敢! 唐陨枫脸上火辣辣地疼,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感直冲头顶。 他捂着脸,眼中迸发出怒火,扬手就要朝慕悠漓挥去。 “你敢!”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怒喝伴随着拐杖杵地的声音传来。 唐老太爷在下人的搀扶下,脸色铁青地出现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一群面面相觑的仆妇。 “住手!” 老太爷厉声呵斥,目光如电般扫过唐陨枫扬起的手。 唐陨枫动作一僵,看着突然出现的祖父,脸上红白交加,讪讪地放下了手。 柳如意见靠山来了,立刻又挤出几滴眼泪,泫然欲泣地扑向老太爷。 “老太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慕小姐她……她不但纵容孩子毁了寿礼,还、还动手打老爷……” “闭嘴!” 唐老太爷拐杖重重一顿,吓得柳如意一个哆嗦。 “成何体统!好好的寿辰将近,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老太爷锐利的目光扫过柳如意,“你身为姨娘,不好好约束下人,反而苛待小辈,挑起事端,罚你禁足一个月!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柳如意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太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太爷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几个婆子连忙上前,半请半架地将不甘心的柳如意带了下去。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唐老太爷这才缓和了脸色,看向被慕悠漓护在身后的两个孩子。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小小,豆豆,吓坏了吧?别怕,有祖父在。” 唐小小怯怯地看着他,小声道:“祖父,对不起……寿礼……” “傻孩子。” 唐老太爷伸手,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寿礼碎了,可以再备,人心坏了,才是大事。你们想让祖父开心,这份心意,祖父收到了,比什么礼物都贵重。”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但看着祖父温和的眼睛,紧绷的小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唐老太爷又看向慕悠漓,眼神复杂:“悠漓,委屈你了。” 慕悠漓摇摇头,声音依旧清冷:“他们是姐姐的孩子,我护着是应该的。” 老太爷点点头,站起身,目光转向一旁脸色难看的唐陨枫。 “陨枫。”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你是唐家的家主,是一家之主。护不住妻儿,反而被妾室蒙蔽,对自己的孩子动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今日之事,下不为例!你好自为之!” 唐陨枫垂着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反驳,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火。 祖父竟然为了这两个孽种和慕悠漓,当众如此训斥他! 他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等着吧,寿宴那日,他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唐家真正该被重视的人! 他连招呼都没打,拂袖而去,背影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夜色渐深。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踏入了唐府。 来人身形挺拔,眉目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倦色。 他刚进门,就察觉到府里气氛不对,下人们似乎都在窃窃私语。 他拦住一个管事,沉声询问。 管事不敢隐瞒,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包括寿礼被毁、柳姨娘被罚、慕小姐掌掴姑爷等事,一五一十地禀报了。 来人眉头紧锁,听到慕悠漓动手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沉思。 “慕小姐现在何处?” “回主子,慕小姐一直在西厢陪着两位小主子。” 他点点头,挥退了管事,脚步一转,朝着西厢的方向走去。 西厢的偏院里,灯火通明。 与白日的愁云惨淡不同,此刻屋子里隐隐传出孩子低低的笑语声。 他放轻脚步,走到窗边,并未进去。 窗纸上映出几道身影。 慕悠漓正坐在桌边,耐心地教着两个孩子什么。 唐豆豆的小脸上没了之前的苍白和惊惧,正好奇地伸着小手,似乎在帮忙。 唐小小也凑在旁边,小脸上满是专注。 桌子上似乎摆放着面粉、鸡蛋一类的东西。 慕悠漓微微侧着头,柔声说着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那笑容驱散了她眉宇间惯有的冷厉和疏离,柔和得像晕开的水墨,带着一种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温暖。 他站在窗外,廊下的灯笼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屋内的暖光映着她含笑的侧脸,那光晕柔和了她的轮廓。 他的目光顿住,心口某个地方,似乎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微微发烫。 原来,她也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寿礼之事,或许,他可以帮上一点忙。 寿宴前夕的唐府,暗流涌动。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西厢房内洒下斑驳的光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那是孩子们稚嫩的欢笑,和着面粉与鸡蛋的香气,交织成一曲温馨的乐章。 慕悠漓挽起袖口,细致地指导着小小和豆豆。 “豆豆,小心点,别把蛋壳掉进去了。” 她语调轻柔,耐心十足。 豆豆的小脸蛋上沾了些许面粉,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他咧开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用力点头。 “姐姐放心,豆豆很厉害的!” 小小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搅拌着碗里的面糊。 她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作品。 阳光映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泛着光。 慕悠漓看着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柔和的光芒。 昨日的阴霾,似乎被这充满童真的笑声驱散了不少。 她知道,孩子们需要这份快乐,来抚平昨日的惊惧。 而她,也需要这份温馨,来抵挡唐府深宅大院里的寒意。 院外,隐约传来下人们忙碌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寿宴将至,整个唐府都笼罩在一片忙碌而又略显紧张的气氛中。 与前院的热闹喧嚣不同,西厢院依旧保持着一份宁静。 这份宁静,仿佛一个被喧嚣世界遗忘的角落,却又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柳如意站在自己的院子里,远远地望着西厢房的方向。 她的脸上,脂粉难掩阴沉之色。 ------------ 第33章 做蛋糕 柳如意的手指,几乎要嵌进掌心的嫩肉里。 指甲上精心涂抹的蔻丹,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慕悠漓打了人,毁了礼,还能若无其事地带着那两个小杂种享受天伦之乐? 而她,却要在这里忍受禁足的屈辱,连寿宴都可能无法风光出席。 西厢传来的隐隐笑语,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她的耳朵里,刺得她心头发疼,更生出浓浓的妒恨。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重新挂上惯有的柔弱委屈。 但那双眸子深处,却淬着毒液般的怨毒。 慕悠漓,还有那两个小东西,你们等着。 寿宴,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与此同时,唐府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唐陨枫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案后,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昨夜父亲回来后,并未过多苛责于他,反而对那个突然出现的“贵客”关怀备至,言语间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这让唐陨枫心中的不平衡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才是唐家的嫡长子,未来的继承人。 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父亲的态度,无疑像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比慕悠漓那一掴更让他感到屈辱。 再加上寿礼被毁,柳如意受罚,桩桩件件都像是在打他的脸。 他猛地一拍桌子,上好的紫檀木发出沉闷的响声。 “岂有此理!” 伺候在旁的小厮吓得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唐陨枫眼神阴鸷,胸口剧烈起伏。 他原本只是想在寿宴上给老太爷一个“惊喜”,顺便打压一下慕悠漓的气焰。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要闹大。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唐家真正该被重视的人。 他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后悔。 更要让慕悠漓和那两个碍眼的小鬼,付出代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寿宴,会很精彩的。 西厢偏院内,对外界的风起云涌浑然不觉。 蛋糕的雏形已经在慕悠漓的指导下渐渐显现。 虽然材料简陋,工具也不齐全,但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充满了探索的乐趣。 面粉的香气混合着蛋液的甜腥,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驱散了昨日残留的阴影。 “姐姐,这个要打多久呀?豆豆手都酸啦。” 唐豆豆举着一个简易的、用几根筷子捆在一起的“打蛋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小脸红扑扑的。 慕悠漓拿起布巾,温柔地擦去他额角的汗珠。 “很快就好了,豆豆真棒,帮了大忙了。” 她接过打蛋器,加快了搅打的速度,手臂稳定而有力。 雪白的蛋清在她手下逐渐变得蓬松、洁白,如同堆积的云朵。 小小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张,满是惊奇。 “哇,姐姐好厉害,像变戏法一样。” 慕悠漓被她逗笑,眉眼弯弯。 “等下烤出来会更神奇,会变成软软甜甜的糕点。” 她耐心地解释着每一个步骤,尽量用孩子们能听懂的语言。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蛋糕,但在这种环境下,和这两个小家伙一起,却有种别样的温馨和满足。 看着孩子们重新绽放的笑脸,她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这份亲手制作的“寿礼”,或许不够贵重,但饱含着她和孩子们的心意。 也是她对这个冰冷大宅无声的反击。 无论唐府有多少阴谋诡计,有多少冷眼排挤,她都会尽力为孩子们撑起一片温暖纯净的天空。 就像此刻,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他放轻脚步,如同暗夜中无声滑行的猎豹,悄然行至西厢偏院的窗边。 并未急着惊动里面的人。 窗纸被暖黄的灯火映照得通透,清晰地勾勒出屋内几道交叠的身影。 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端坐桌旁,微微侧着身,耐心地对着两个矮小的影子低语。 是慕悠漓。 她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窗纸传来,不再是白日里那般清冷,而是带着一种被炉火烘暖的柔和。 唐豆豆的小脑袋凑得很近,小脸上已不见先前的惨白与惊惧,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好奇,一只小手还笨拙地伸着,似乎想要帮忙,却又怕弄糟。 唐小小则依偎在另一侧,小小的身子绷得直直的,眼神专注地盯着桌面上,仿佛那里藏着世间最有趣的秘密。 桌上散乱地放着白色的面粉,几只空了的蛋壳,还有一个盛着淡黄色液体的粗瓷碗。 慕悠漓正低声解释着什么,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他常见的那种带着疏离和戒备的浅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实的愉悦。 这笑容像是在她惯常冷硬的面容上滴入了一滴温水,瞬间晕开了层层叠叠的柔情,驱散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冷厉。 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窥见过的温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露出来。 他立在窗外廊下的阴影里,身后的灯笼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沉默地投射在地面上。 屋内的光线温暖而明亮,柔柔地打在慕悠漓含笑的侧脸上,为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抹笑容上。 心口深处,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留下一种奇异的、微微发烫的感觉。 这感觉陌生,却并不令人讨厌。 原来,卸下防备的她,竟是这般模样。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柔软得近乎脆弱的一面。 他静静地凝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屋内,孩子稚嫩的提问和慕悠漓耐心温柔的解答,交织成一曲宁静温馨的旋律,隔着一扇窗,轻轻敲打着他的耳膜。 又过片刻,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眼底的沉思之色更浓。 他无声地转过身,来时悄然,去时亦无痕。 廊下的灯笼依旧摇曳,光影晃动,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心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 寿礼之事……他眸光微动。 或许,他确实可以帮上一点忙。 至少,不能让这份难得的温暖,轻易被府中的阴霾所吞噬。 ------------ 第34章 有心了 翌日,天光微亮,晨曦透过薄薄的窗棂,将西厢偏院染上一层浅金。 唐府上下已是一片忙碌景象,为即将开始的老太爷寿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慕悠漓简单梳洗过,换了一身素净却不失得体的衣裙,眉眼间带着几分昨日未散的柔和,却又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重新覆上了一层清冷。 院门口,两个小小的身影早已等在那里,手牵着手,脸上是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稚嫩表情。 唐豆豆的小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角,小声问。 “姐姐,祖父会喜欢我们做的‘蛋糕’吗?” 唐小小也仰着脸,大眼睛里写满了忐忑。 慕悠漓蹲下身,替他们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声音放得极轻柔。 “会的,因为这是豆豆和小小亲手做的,心意最重要。”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门外。 来人穿着一身墨色锦袍,面容冷峻,周身的气息沉静如渊,正是昨夜窗外的那道身影。 他的出现,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又添了几分凝滞。 唐豆豆和唐小小下意识地往慕悠漓身后缩了缩,好奇又有些畏惧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气场强大的男人。 慕悠漓也有些意外,她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深邃的视线。 他并未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可以走了。 这无声的姿态,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奇异地安抚了慕悠漓心中那一丝因未知而起的波澜。 一行人沉默地朝着主厅的方向走去。 青石板铺就的路径蜿蜒,两侧的仆役丫鬟们来往穿梭,见到他们,尤其是走在前面的墨袍男子时,纷纷垂首避让,眼神中带着敬畏与好奇。 慕悠漓护着两个孩子走在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或隐晦或直接投来的目光。 男人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不怀好意的窥探,却也让他们这一行显得更加突兀。 行至一处抄手游廊的拐角,一道娇柔的身影款款而来,恰恰挡住了去路。 柳如意精心打扮过,一身桃粉色的衣裙衬得她肤白貌美,发髻上珠翠环绕,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怨毒,破坏了整体的柔美感。 她像是才看到他们,故作惊讶地掩口。 “哎呀,妹妹怎么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今日可是老太爷的大寿,人多眼杂的,可别冲撞了贵客。” 话虽温柔,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直直刺向慕悠漓身后的两个孩子。 她的视线落在慕悠漓让丫鬟小心捧着的那个盖着布的粗瓷盘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妹妹这是准备了什么寿礼?瞧着倒是别致。不过,老太爷寿宴,各家送来的都是奇珍异宝,妹妹这份……心意到了就好。” 这茶言茶语的功力,炉火纯青。 慕悠漓懒得与她费口舌,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柳姨娘还是管好自己吧。禁足期间随意走动,若是被父亲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柳如意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的恨意更浓。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触及旁边墨袍男子那冰冷无波的眼神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男人的目光,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她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背脊发凉。 她讪讪地让开了路,看着他们走远,手指紧紧攥着袖口,几乎要将那上好的丝绸捏碎。 主厅之内,早已是宾客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唐老太爷端坐于上首,一身绛红色寿袍,精神矍铄,正含笑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唐陨枫站在他身侧不远处,脸色阴沉地看着门口。 当看到慕悠漓带着两个孩子,与那个让他无比忌惮的男人一同走进来时,他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 尤其是那个男人,明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连父亲都对他另眼相看。 这让他心中的屈辱与不甘,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慕悠漓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各色目光,也无视了唐陨枫那能杀人的眼神,径直领着两个孩子上前。 “孙媳(外甥/外甥女)恭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两个孩子也跟着奶声奶气地请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慕悠漓示意身后的丫鬟将盖着布的粗瓷盘呈上。 她亲自揭开罩布,露出了里面那个形状有些歪扭,颜色也不甚均匀,但明显是精心制作的“蛋糕”。 “祖父,这是我和豆豆、小小一起为您做的生辰糕,名唤‘蛋糕’,寓意年年高升,岁岁平安。虽非珍奇之物,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从未见过的、样式古怪的糕点上。 有好奇,有不解,更有掩饰不住的轻蔑。 唐陨枫的嘴角已经撇到天上去了,觉得简直丢人现眼。 唐老太爷也愣了一下,他看着那个造型奇特的糕点,又看看面前一脸认真期待的慕悠漓,以及她身后两个紧张地攥着小手、眼巴巴望着他的孩子。 他沉默片刻,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表态,反而饶有兴致地问。 “哦?蛋糕?这名字倒是新鲜。如何寓意年年高升?” 唐豆豆鼓起勇气,小声回答。 “因为,因为它是发起来的,会变高高……” 唐小小也用力点头。 “甜甜的,吃了心里甜,就能岁岁平安!” 童言稚语,引得唐老太爷脸上露出一抹真正的笑意,不同于之前应酬宾客的客套。 “好,好一个年年高升,岁岁平安!这份心意,祖父收下了。” 他竟伸手,示意旁边的管家。 “切一小块,我尝尝这‘蛋糕’是何滋味。” 管家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用银刀切下一角,奉给老太爷。 老太爷慢慢品尝着,虽然口感与想象中不同,带着蛋腥味,也不够松软,但那份新奇和孩子们真挚的心意,却让他觉得比那些金玉之物更顺心。 他点了点头。 “嗯,味道不错,有心了。” ------------ 第35章 不能让他们得意 虽轻描淡写,却让唐陨枫脸色更加难看。 也让一直躲在人群后观察的柳如意,心头猛地一沉。 她原本等着看慕悠漓和那两个小杂种出丑,没想到竟被他们用这种古怪的东西讨了老太爷的欢心!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得意! 柳如意急忙对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了几句。 丫鬟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随即,柳如意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堆起温婉的笑容,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上前。 “妾身也祝老爷福寿安康,这是妾身特意为您寻来的南海暖玉,有温养身体之效。” 她打开锦盒,里面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静静躺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然而,唐老太爷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语气平淡。 “你有心了,放下吧。” 态度与刚才对蛋糕的兴致形成了鲜明对比。 柳如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又羞又愤。 唐陨枫见状,只觉得颜面尽失,一把将柳如意拉到旁边,压低声音怒斥。 “废物!还不快去办我交代的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柳如意被他骂得眼圈一红,却不敢反驳,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唐陨枫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慕悠漓,还有那个男人,你们的好运到头了。 寿宴继续进行,宾客们依次上前献礼祝寿,气氛看似热烈祥和。 唐老太爷也一一应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只是偶尔会看一眼那个被小心放置在一旁的“蛋糕”。 慕悠漓带着两个孩子退到一旁,稍微松了口气。 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但她知道,唐陨枫和柳如意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就在众人推杯换盏,气氛正酣之时,一阵喧哗吵闹声忽然从大厅入口处传来,打破了这刻意的和谐。 “让开!都给我让开!” 尖利的女声划破空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怨毒。 众人纷纷愕然回头。 只见柳如意去而复返,此刻她发髻微乱,衣衫也有些不整,脸上带着夸张的悲愤之色,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仆妇家丁。 她径直冲入大厅中央,手指猛地指向站在慕悠漓身边的唐豆豆和唐小小,厉声大骂。 “老爷!您不能被这两个小畜生蒙骗了!他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突如其来的尖锐指控,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炸开了整个寿宴大厅。 所有的喧嚣、笑语、乐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宾客们愕然地望向声音来源,只见柳如意钗环散乱,鬓发微湿,脸上混合着泪痕与一种近乎癫狂的愤怒,正死死地瞪着慕悠漓身侧的两个孩子。 她身后的几个仆妇家丁,个个面色不善,隐隐将慕悠漓三人围在中央。 唐豆豆和唐小小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慕悠漓的衣袖,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慕悠漓将两个孩子揽到身后,眸光骤然变冷,直视着状若疯妇的柳如意。 “柳姨娘这是何意?今日是祖父大寿,你如此撒泼,成何体统?” 柳如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凄厉地笑了一声。 “体统?慕悠漓,你还有脸跟我讲体统!” “老爷!您看看!看看这两个小野种背地里做的龌龊事!” 她猛地一挥手,身后一个婆子立刻上前,将一个托盘高高举起。 托盘上赫然放着两个用破布缝制的、歪歪扭扭的小人,上面用墨汁画着扭曲的五官,更令人心惊的是,小人的心口位置,竟都插着一根细细的黑针! 旁边还散落着几张画着诡异符咒的黄纸。 “这是刚刚从西厢偏院,从他们姐弟床下搜出来的!” 柳如意声音尖利,带着哭腔,指着那两个布偶。 “这两个小人,一个写着老爷您的生辰八字,一个写着枫郎的!他们这是在诅咒!诅咒唐家断子绝孙啊!”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诅咒之术,向来为世人所不齿,尤其是在主家长辈寿宴上被揭发出来,更是大忌。 无数道惊疑、鄙夷、厌恶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被护在慕悠漓身后的两个孩子。 唐豆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们做的!” 唐小小也哭着说。 “我们没有……姨姨你骗人……” 孩子的声音微弱,很快就被柳如意带来的另一个丫鬟的“证词”盖过。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朝着唐老太爷的方向不住磕头。 “老太爷明鉴!奴婢……奴婢前几日就看到豆豆少爷和小小姐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里烧黄纸,嘴里还念念有词,当时奴婢以为是孩子玩闹,没敢声张,谁知道……谁知道他们竟如此歹毒!”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柳如意的脸色,声音抖得恰到好处,仿佛真是惊惧交加。 柳如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面上却更显悲愤。 “老爷,您听听!人证物证俱在!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慕悠漓平静无波的脸。 “妹妹平日里看着与世无争,对这两个孩子也关爱有加,谁知竟是包藏祸心,教唆他们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矛头,最终还是指向了慕悠漓。 唐陨枫的脸色铁青,眼中怒火与快意交织。 他快步走到唐老太爷身边,躬身道。 “父亲!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姑息!定要严查!” 他恨不得立刻就将慕悠漓和那两个孽种拖出去乱棍打死。 唐老太爷坐在上首,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柳如意,扫过那些所谓的“证物”,扫过跪在地上的丫鬟,最后落在慕悠漓身上。 慕悠漓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没有丝毫慌乱。 她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后背,示意他们安心,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遍大厅每个角落。 “柳姨娘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俱在,倒不如先问问,这些东西,是谁发现的?又是如何发现的?” ------------ 第36章 都是假的 柳如意一噎,随即道:“自然是府中下人无意中发现,觉得事关重大,才报与我知!” “哦?哪个下人?何时发现?又为何不直接禀报管家或父亲,反而要先告诉你一个正在禁足的姨娘?” 慕悠漓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柳如意脸色微变。 她身后的那个婆子连忙接口。 “是……是老奴打扫时发现的!就在刚才!老奴想着姨娘心善,或许能……能劝说一二,才……” “打扫?” 慕悠漓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西厢偏院似乎并不归这位妈妈管吧?而且,我记得今日一早,我院里的丫鬟已经打扫过了。” 那婆子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慕悠漓又看向那个跪着的丫鬟。 “你说你前几日看到豆豆和小小烧黄纸?是哪一日?什么时辰?在院子何处?他们嘴里念的又是什么?” 丫鬟显然是得了柳如意的授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就……就是三日前,午后,在院子西墙角。念叨什么……奴婢离得远,没听清,就看他们神神秘秘的……” 她的回答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破绽,每一个细节都说得含含糊糊,让人抓不住把柄。 柳如意见状,心中稍定,又开始哭诉。 “老爷!您看,她们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慕悠漓巧舌如簧,想要脱罪罢了!” 大厅里的气氛越发凝重,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然慕悠漓的反驳有理有据,但那两个带着生辰八字的诅咒娃娃,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 唐老太爷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他并不完全相信柳如意的一面之词,这个妾室的心思,他多少了解。 但眼下宾客众多,诅咒之事又非同小可,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唐家的颜面何存? 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慕悠漓。 “悠漓,此事……你怎么说?” 这看似询问,实则也是一种施压。 慕悠漓明白,老太爷需要一个交代,一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说法。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忽然,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的那个墨袍男子,几不可察地抬了抬手。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人群后闪出,快如闪电。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 方才那个言之凿凿指认孩子的丫鬟,已经被一个黑衣人反剪双手,按跪在地。 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 黑衣人面无表情,手上稍一用力,丫鬟的尖叫立刻变成了痛呼。 柳如意脸色大变。 “你……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唐府撒野!” 墨袍男子终于缓缓抬眸,深邃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柳如意身上,冰冷,淡漠,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明明没有任何威压的动作,却让柳如意瞬间如坠冰窖,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掌控生死的绝对漠视。 仿佛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蝼蚁。 大厅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方才还哭哭啼啼的柳如意,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微微哆嗦着,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又惊又怒。 那被制住的丫鬟还在徒劳地挣扎,口中断断续续地痛呼。 宾客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这唐府的寿宴,竟演变成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慕悠漓眸光微动,瞥了一眼身侧的墨袍男子。 他依然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正是他这不动声色的存在,让场中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就在众人以为这已经是今日最大的变故时。 那按着丫鬟的黑衣人,忽然朝门口的方向,几不可察地抬了抬下巴。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更为狼狈的身影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丢了进来。 “砰”一声闷响,那人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伴随着的是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地上趴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形容枯槁,身上衣衫褴褛,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色的印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似乎耗尽了力气,只能勉强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伤痕和惊恐的脸。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柳如意在看清那人面容的刹那,瞳孔骤然紧缩,像是白日见了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椅子。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慕悠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那地上的男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撑起上半身,目光死死地钉在柳如意身上,声音嘶哑,却带着刻骨的恨意。 “柳……柳如意!你……你好狠的心肠!” “你竟然……竟然派人杀我灭口!”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杀人灭口? 这可比什么诅咒娃娃严重多了! 柳如意脸色惨白,厉声尖叫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是谁派来的疯子,敢在这里污蔑我!” 她极力想要镇定,但颤抖的声音和躲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男人咳出一口血沫,惨然一笑。 “不认识我?柳姨娘真是贵人多忘事!” “三日前,是谁偷偷给了我一包药,让我混进大小姐的吃食里?又是谁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银子,送我远走高飞?” “结果呢?你怕事情败露,竟派人追杀我!若不是我命大,跳崖侥幸被树枝挂住,今日就真的成了你的屈死鬼!” 男人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他一边说,一边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 “这是……这是你当时给我的银票凭证!还有……还有你贴身丫鬟送药时,不小心掉落的一枚珠花!上面还有唐府的标记!” 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油纸包上。 柳如意彻底慌了神,指着那男人,语无伦次。 “假的!都是假的!他是诬陷!老爷!老爷您要相信我啊!” ------------ 第37章 我来 她转向一直沉默的唐陨枫,泪如雨下,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唐陨枫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地上的男人,又看看柳如意,眼神复杂难辨。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如同针扎一般刺在他的耳膜上。 唐家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尽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柳如意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审视。 “如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柳如意心头一凉,她听出了唐陨枫语气中的疏离和怀疑。 “老爷!我冤枉啊!定是慕悠漓!是她找人来陷害我的!老爷!” 她还想狡辩,将祸水引向慕悠漓。 那地上的男人却猛地指向唐陨枫,眼中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唐老爷!你别想置身事外!” “柳如意派人杀我灭口,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情吗?!” “她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帮你扫清障碍,让你……”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唐陨枫脸色骤变,厉声打断。 “住口!一派胡言!” 他猛地一甩袖子,指着柳如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决绝。 “柳氏!你做出此等恶毒之事,还想攀扯他人!” “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我拿下!听候发落!”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如意更是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唐陨枫。 “老爷……你……你说什么?” 他竟然为了自保,就这样轻易地舍弃了她? 唐陨枫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冷硬。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到何时?唐家容不下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 柳如意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温言软语、许下承诺的男人,此刻却如此冷酷无情,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冰冷刺骨。 绝望和怨恨涌上心头。 她忽然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疯狂。 “哈哈哈……唐陨枫!你好!你真好!” “你想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你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吗?” “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她猛地转向唐老太爷,哭喊道。 “老太爷!您要为我做主啊!这一切……这一切都是老爷默许的啊!是他!是他嫌弃大小姐留下的两个孽……”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唐陨枫脸色铁青,狠狠一巴掌甩在柳如意脸上,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柳如意被打得嘴角溢血,头晕眼花,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唐陨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对冲上来的家丁怒吼。 “堵……堵住她的嘴!拖下去!快拖下去!” 几个家丁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去捂柳如意的嘴,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 柳如意拼命挣扎,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诅咒和含糊不清的指控。 一场精心策划的寿宴,彻底变成了一场狗咬狗的闹剧。 慕悠漓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柳如意的罪行,绝不止于此。 而唐陨枫,也休想这么轻易地摘干净自己。 墨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垂下了眼眸,仿佛对这场闹剧失去了兴趣。 只有那冰冷的气息,依旧无声地笼罩着整个大厅,提醒着众人,真正掌控局面的人,从未改变。 柳如意尖锐的哭嚎声仿佛还缠绕在梁柱上,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被窃窃私语无情撕裂。 宾客们交换着惊骇又兴奋的眼神,这场寿宴的走向,远比任何戏文都要精彩。 唐老太爷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唐陨枫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暗纹锦缎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从内眷席位中走出,步履沉稳,正是唐家主母张氏。 她走到唐老太爷面前,轻轻福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恳切。 “老太爷,枫儿他……他也是一时糊涂,被那毒妇蒙蔽了啊!” 张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再生气也于事无补,还是先想想如何处置才好。” “枫儿毕竟是唐家的子孙,总不能……” 她的话点到即止,意思却很明白,是想为唐陨枫求情。 唐老太爷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松动,锐利的目光扫过颓然跪地的儿子,最终落定。 他当然知道儿子并非完全无辜,但家丑不可外扬,唐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他沉声道:“唐陨枫!禁足祠堂!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祠堂半步!” 这个惩罚,相较于柳如意的下场,显然是轻了许多。 唐陨枫身子一颤,低低应了一声:“是,父亲。” 唐老太爷又将目光转向柳如意被拖走的方向,眼中寒光一闪。 “至于柳氏,即刻写下休书!关入柴房,严加看管!” “待收集齐证据,一并送交官府!绝不姑息!” 这番处置,算是给了众人一个交代,也勉强保全了唐家最后一点颜面。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唐老太爷。” 慕悠漓从角落缓缓走出,目光平静地迎上主位。 她身姿挺拔,眼神清澈,与周围的慌乱和狼狈格格不入。 “事实证明,唐家,或者说,有些人,并不能给小小和豆豆一个安全的环境。”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打在唐家人的脸上。 唐陨枫猛地抬起头,看向慕悠漓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羞愧,有难堪,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慕悠漓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与其让他们继续留在随时可能被算计、被忽视的地方,不如交给我。” “我来抚养他们。”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慕悠漓身上,带着探究和不解。 姨母竟然要亲自抚养姐姐留下的孩子?而且她现在应该算是祖母辈的,这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通。 ------------ 第38章 下药 人群中,唐小小和唐豆豆一直紧紧挨在一起,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 听到慕悠漓的声音,两个孩子眼中同时亮起微光。 唐小小更是下意识地朝慕悠漓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小姨……” 唐豆豆虽然没说话,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也充满了对慕悠漓的依赖和渴望。 孩子们的反应,无疑是给了唐家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唐老太爷眉头紧锁,看着慕悠漓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又看看两个明显依赖她的孩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慕悠漓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柳如意能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唐陨枫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 让孩子们继续跟着这样一个父亲,他确实有些不放心。 他确实动摇了。 “老太爷,万万不可。” 张氏再次上前,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悠漓关心孩子,我们都明白,但小小和豆豆毕竟是唐家的血脉,是陨枫的孩子,哪有让外人抚养的道理?” 她口中的“外人”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时刻提醒着慕悠漓的身份。 她转向慕悠漓,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疾言厉色只是错觉。 “枫儿这次是犯了大错,但孩子,终究需要父亲在身边,老太爷罚他禁足,也是让他反省如何做个好父亲。” “我们唐家,还还不至于连两个孩子都养不好。” “我们会看顾好孩子的。” 张氏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维护了唐家的体面,又堵死了慕悠漓的路。 唐老太爷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采纳了张氏的意见。 “张氏说得对,孩子,还是留在唐家。” 他看向慕悠漓,语气缓和了一些:“悠漓,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以后,你多来看看孩子便是。” 张氏说着,不待唐老太爷再犹豫,便走到两个孩子身边,一手牵起一个,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小小,豆豆,跟祖母回院子。” 两个孩子看了看慕悠漓,眼中充满了不舍,又看了看威严的祖母,终究还是怯怯地低下了头,跟着张氏往后院走去。 张氏经过唐陨枫身边时,脚步微顿,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 “好好养着他们,别再出差错。” 这既是嘱咐,也是警告。 唐陨枫伏在地上,身形僵硬,没有回应。 慕悠漓站在原地,看着张氏带着孩子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沉。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张氏看似温和,实则手段高明,懂得如何在维护家族利益的前提下,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今日之事,不过是撕开了唐家虚伪面具的一角。 想要真正夺回孩子的抚养权,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厅里的闹剧渐渐平息,宾客们也识趣地开始告辞。 墨袍男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冷香,以及那无形的威压,昭示着他曾经的存在。 慕悠漓收回目光,心底冷笑。 唐家这潭浑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不过,她从不畏惧挑战。 寿宴的残羹冷炙还散发着油腻的气息。 宾客散尽,喧嚣褪去,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狼藉与冰冷。 烛火摇曳,将地上跪着的唐陨枫的影子拉得歪斜扭曲。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屈辱的姿势,额头紧贴着冰凉坚硬的青石板,仿佛要将自己嵌入这片耻辱里。 张氏早已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临走前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像根针扎在唐陨枫麻木的心上。 慕悠漓站在原地未动,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落在唐陨枫佝偻的背影上。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在大厅之上掷地有声,要夺走唐家子嗣抚养权的女子不是她。 只有微微攥紧的指尖,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唐家的水,比她预想的还要浑浊。 张氏老谋深算,唐老太爷顾全脸面,唐陨枫懦弱无能。 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护住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硬碰硬显然不是上策。 尤其是,当她看到小小和豆豆眼中对唐陨枫本能的恐惧时。 一个连自己孩子都护不住,甚至会让孩子感到害怕的父亲,根本不配拥有抚养权。 她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唐陨枫根本不适合抚养孩子的契机。 他的懦弱,他的无担当,甚至是他被柳如意蒙蔽后可能残留的偏执与暴戾,都需要一个引子彻底暴露出来。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靠近。 慕悠漓没有回头。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冷冽沉香,与这油腻污浊的大厅格格不入。 那墨袍男子去而复返,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并未靠近,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审视,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安好。 寿宴上的闹剧,柳如意的恶毒,唐家的丑态,仿佛都未落入他眼中。 他只在意她有没有受到委屈。 慕悠漓心中微动,却并未表现出来。 她转过身,迎上那双深邃难测的眼眸。 “唐陨枫需要一点‘帮助’,来认清他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冷意。 墨袍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并未多问。 对她要做的事情,他似乎从不质疑,只有全然的配合。 慕悠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瓶身光滑,触手冰凉。 “这里面的东西,能让他更容易‘情绪失控’。” 她没有明说药效,但意思不言而喻。 她要的不是唐陨枫的命,而是让他内在的缺陷,那些被他刻意压抑或忽视的阴暗面,在药物的催化下,无所遁形。 墨袍男子伸手接过瓷瓶,指尖与她微凉的肌肤短暂相触。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接过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物品。 “交给我。” 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甚至没有问她具体想让唐陨枫如何失控,也没有问后续如何。 仿佛只要是她的意愿,他便会为其扫平障碍。 慕悠漓看着他转身,墨色的衣袍融入阴影,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后院的廊道尽头。 效率高得惊人。 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瓶药,掺入唐陨枫每日的饮食之中。 ------------ 第39章 保证 唐陨枫几乎是踉跄着回到自己的院落。 残留的酒意与无边的屈辱感交织,在他胸腔内疯狂冲撞。 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猩红着双眼,在房中烦躁地踱步。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低气压,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下人战战兢兢地将晚膳端了上来,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唐陨枫看也没看,挥手便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滚!” 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汤汁菜叶溅得到处都是。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上青筋暴起,仿佛有无名之火在五脏六腑间灼烧。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陌生,更让他愤怒。 他抓起桌上一个青玉笔洗,狠狠砸向墙壁。 价值不菲的玉器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紧接着是花瓶,摆件,书册…… 凡是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他发泄似的毁坏。 屋内的侍女和小厮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都是废物!” 唐陨枫指着他们怒骂,唾沫横飞。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柳如意的所作所为,最初也是得到了他的默许甚至纵容。 此刻的他,只想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吃过几口被重新送上来的残羹冷饭后,那股无名的燥郁更是变本加厉。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理智的弦摇摇欲坠,只想破坏,只想毁灭。 “砰!” 又是一个名贵的钧瓷花瓶化为齑粉。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快就惊动了前院。 唐老太爷沉着脸,拄着龙头拐杖,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人未至,威严的声音先到。 “混账东西!你在发什么疯!” 听到这个声音,方才还状若疯癫的唐陨枫,竟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气力。 他脸上的狰狞扭曲僵住,眼中的疯狂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 唐老太爷走进屋内,看着满地狼藉,脸色铁青。 他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地,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跪下!” 唐陨枫膝盖一软,竟真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方才摔东西的力气仿佛消失无踪,只剩下瑟缩与不安。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唐老太爷厉声呵斥,拐杖几乎要点到唐陨枫的鼻尖。 “不过是禁足祠堂思过,你就闹成这样!这点挫折都受不住,将来如何撑起唐家!” “我……” 唐陨枫张了张嘴,却被唐老太爷冰冷的眼神噎了回去。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不敢辩驳,更不敢反抗。 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怯怯的、带着哭腔的童音。 “曾祖……” 是小小。 她和豆豆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正扒着门框,小脸上满是泪痕,眼中充满了惊恐。 两个孩子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坏了。 他们看着满地的碎片,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如同斗败公鸡般的父亲,小小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小小鼓起勇气,拉着弟弟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唐老太爷身边,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曾祖,我们害怕……” 孩子的哭声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唐老太爷心上最软的地方。 他俯视着紧紧抱着自己腿的两个小不点,眼中的严厉瞬间被心疼取代。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线条柔和了些许。 他弯下腰,粗糙却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小小的发顶。 “不怕,不怕,曾祖在呢。” 他的声音不再似方才那般威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目光扫过跪在地上,依旧垂着头不敢动弹的唐陨枫,唐老太爷眼底的失望与怒意再次翻涌。 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话,不必当着孩子的面讲。 他缓缓直起身,一手牵起一个孩子。 “走,跟曾祖回前院去。” 他没有再看唐陨枫一眼,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的背影和一句沉沉的命令。 “你好自为之!祠堂禁足,明日开始!” 说完,便牵着小小和豆豆,在下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这个一片狼藉、令人窒息的院落。 唐陨枫依旧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是碎裂的瓷片和狼藉的食物。 祖父带着孩子离开的脚步声,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耳膜,也敲碎了他仅存的一点尊严。 前院,唐老太爷的书房。 这里和他孙子的院落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陈旧书卷的气息,宁静而肃穆。 温暖的烛火跳跃着,映照在紫檀木的书架上,沉淀出岁月的安稳。 唐老太爷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和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 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刚才还强作镇定的小小,一等没了外人,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豆豆也跟着抽泣起来,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曾祖……” 小小哽咽着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拉着弟弟,走到唐老太爷跟前,小脸上满是委屈与恐惧。 “爹爹……爹爹好吓人……” 豆豆也跟着点头,小声附和:“吓人……”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刚才的惊恐。 摔东西的声音,父亲狰狞的面孔,都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们不想跟爹爹在一起……” 小小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唐老太爷,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们想去找小姨……” “嗯,找小姨!” 豆豆用力点头,仿佛“小姨”两个字就是安全的代名词。 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那个总是温柔笑着,会给他们讲故事、做好吃的,还会保护他们的小姨,是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依靠。 唐老太爷听着孩子们的哭诉,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们的背。 他何尝不知道悠漓那孩子对这两个小的尽心尽力。 他也明白,今日之事,确实吓坏了他们。 只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小小,豆豆,听曾祖说。” 他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两个孩子的情绪。 “爹爹今天……是心情不好,做错了事。” “曾祖已经罚过他了,他以后会改的。” “他是你们的父亲,哪有孩子不跟父亲住在一起的道理?” 唐老太爷的声音很温和,带着长者的循循善诱。 “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曾祖保证,他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吓着你们了。” 小小和豆豆互相看了一眼,眼里的泪水还在打转。 他们似懂非懂,只是本能地觉得害怕。 可是看着曾祖恳切的眼神,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小小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真的……会改吗?” “会的。” 唐老太爷语气肯定,像是在说服孩子,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曾祖会看着他的。” 他轻轻抚摸着豆豆柔软的头发,看着两个孩子依旧带着怯意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只希望,枫儿那混账东西,真的能懂他的苦心,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夜色渐深,书房里的烛火摇曳,将祖孙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第40章 非长久之计 得知小小和豆豆被唐老太爷接去了前院,慕悠漓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老太爷虽然严厉,但对这两个孩子是真心疼爱。 暂时是安全的。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 唐陨枫那个人渣,今日能发疯,明日就能再犯。 柳如意那个毒妇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拥有足够保护他们的能力。 慕悠漓的目光重新落回桌案上摊开的草药和泛黄的医书笔记。 这里是她临时的据点,也是她力量的源泉。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苦涩混合着墨香的气息。 指尖捻起一株干枯的龙胆草,细细分辨着它的纹路与气味。 【药材:龙胆草,性苦,寒。归肝、胆经。功效:清热燥湿,泻肝胆火。】 脑海中,关于药材的信息清晰浮现。 这是她最大的依仗。 夜色透过窗棂,悄无声息地漫延进来,将屋内的光线一点点吞噬。 唯有桌上一盏孤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偶尔几声不知名的虫鸣。 慕悠漓完全沉浸在药材的世界里。 捣药罐里传来单调而有节奏的“笃笃”声。 细密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沿着脸颊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颈后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 她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疲惫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想舒缓一下。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刹那。 一张放大的俊脸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线。 距离极近。 近到她甚至能看清对方深邃眼眸中映出的、自己惊愕的倒影。 呼吸瞬间停滞。 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鼻尖。 那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松香,与她周围的药草味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 谁? 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头。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随即,那讶异便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仿佛酝酿已久的漩涡,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没有后退。 反而微微倾身。 温热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印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 微凉。 却又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 慕悠漓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骤缩。 大脑宕机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屈辱与愤怒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慕悠漓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手,狠狠推向男人的胸膛。 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藏着她惯用的银针。 敢轻薄她?找死! 然而,预想中被推开的踉跄并未发生。 男人的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贴着她唇瓣的温热触感骤然消失。 但他没有退开太远。 那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还有一丝……痛苦? 慕悠漓的动作顿住。 不对劲。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再是刚才带着冷冽松香的平稳气息。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不自然的潮红。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绝不是被她推开该有的反应。 慕悠漓心头一凛,怒火被瞬间浇熄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伸出两指,闪电般搭上他靠近的手腕脉门。 指下的脉搏紊乱、急促,带着一种危险的虚浮。 是毒! 之前被她勉强压制下去的毒,竟然再次发作了! 而且来势汹汹。 慕悠漓又惊又气,简直想一针扎死这个不省心的家伙。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乱来! 他不要命了吗? “你疯了!” 她低吼一声,也顾不上追究刚才那个突兀的吻了。 救人要紧。 慕悠漓迅速收回手,转身从针包里取出数根银针。 灯火摇曳,映着她此刻无比凝重的侧脸。 没有丝毫犹豫,她捏着银针,精准而快速地刺入他胸腹间的几处大穴。 捻、转、提、插。 指法娴熟,动作行云流水。 随着银针刺入,男人紧绷的身体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也稍稍褪去了几分。 但他依然紧蹙着眉头,呼吸依旧沉重。 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 “主子您怎么样?” 是洛和徐的声音。 两人几乎是破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房间内对峙般、气氛却又无比诡异的两人,以及男人身上扎着的银针。 两人脸色剧变。 “快!” 慕悠漓头也没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与命令。 “按我之前给的方子,立刻去准备药材!” “年份只高不低,速度要快!” 洛和徐领命,身影几乎是撞出门外,带起的风吹得烛火一阵剧烈摇晃。 屋内重新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只剩下男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慕悠漓指尖捻动银针时细微的金属摩擦音。 灯光下,男人俊美的脸庞依旧残留着不正常的潮红,汗水濡湿了他的鬓角与额发,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慕悠漓的视线紧紧锁在他的脸上,手指不敢有丝毫松懈,持续不断地将内力透过银针渡入他体内,试图稳住那狂暴肆虐的毒性。 刚才那一吻带来的震惊与屈辱,早已被眼下这危急的状况冲刷得一干二净。 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一息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慕悠漓的额角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内力输出对她而言同样是巨大的消耗。 终于,急促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 洛长君和徐回来了,带着一股浓郁的药草气味。 “慕姑娘!药材!” 洛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桌上,快速解开。 徐则自觉地守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院外。 包裹里,各种珍稀药材整齐码放,年份、品相皆是上乘,甚至超出了慕悠漓的要求。 慕悠漓飞快扫了一眼,心中稍定。 “生火,捣药,用最快的速度煎煮!” 她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地分配任务。 洛长君不敢怠慢,立刻动手。 ------------ 第41章 夜探 一时间,小小的偏院里,生火声、捣药声、药材入水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慕悠漓收回部分心神,继续施针稳住男人的情况,同时密切关注着药罐里的动静。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到极致的药味,苦涩中带着奇异的草木清香。 不知过了多久,一碗深褐色、散发着滚烫热气的药汁终于被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慕姑娘,药好了!” 洛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慕悠漓拔下男人身上的部分银针,只留下几根护住心脉。 她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 滚烫。 她微微蹙眉,扶起男人半靠在自己身上。 这个姿势让她不可避免地再次靠近那张脸。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眼睫微颤,却并未睁开。 温热的药汁顺着他的唇角被小心地喂下,有几滴不慎溢出,滑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慕悠漓用指腹轻轻拭去,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带着汗湿的粘腻。 一碗药见底,她才松了口气,重新将他放平。 接下来,便是等待药效发挥。 洛和徐屏息凝神地守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慕悠漓再次搭上男人的脉搏。 脉象依旧紊乱,但那股危险的虚浮之感,似乎被药力强行压下去了几分。 有效! 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床上的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极其轻微的呻吟声。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起初有些茫然,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 很快,水雾散去,焦点凝聚,落在了守在床边的慕悠漓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似乎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但更多的,是被毒性折磨后的疲惫与虚弱。 慕悠漓率先打破沉默。 她现在没心情计较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只想知道这人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引得如此凶险的毒性爆发。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救后的沙哑,语气算不上好。 男人沉默了片刻,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望向昏暗的屋顶。 慕悠漓以为他不会回答。 毕竟这人一看就藏着掖着无数秘密。 谁知,他却低声开口了。 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夜探皇宫。” 慕悠漓瞳孔微缩。 夜探皇宫?! 他不要命了? “找到了些线索。”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震惊,继续说道,气息有些不稳。 “关于我身上这毒的来源。” 毒的来源! 慕悠漓心头猛地一跳。 这信息太重要了! 如果能知道毒的具体来源,甚至拿到原始的毒物样本… 【发现关键信息:剧毒‘蚀骨’,疑似与宫廷秘药有关。若能获取毒物源头或相关配方,可大幅提升解毒成功率,并解锁相关药理知识库。】 脑海中,冰冷的提示音恰合时宜地响起。 慕悠漓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看向男人。 “你……” 她想问更多细节,想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然而,男人却已经挣扎着想要起身。 洛和徐立刻上前搀扶。 “主子,您伤势未稳!” 洛急道。 男人摆了摆手,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必须走。” 他看向慕悠漓,目光深沉。 “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太多情绪。 对于之前那个突兀的吻,他只字未提,仿佛从未发生过。 慕悠漓看着他被洛和徐搀扶着,一步步艰难地走向门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人…… 用完就丢? 不对,是亲完就跑? 还跑得这么理直气壮? 眼看着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慕悠漓终究没忍住,对着他们的背影低低地、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 “过河拆桥的渣男。” 声音不大,带着浓浓的怨念。 她以为没人会听见。 然而,刚走到院门口的男人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 只是那挺直的背影,似乎在夜色中僵硬了一瞬。 随即,他被洛和徐护着,彻底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唯有那淡淡的冷冽松香,混合着浓郁的药味,还残留在空气中,证明着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慕悠漓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夜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屋子里一片狼藉。 打翻的药罐碎片,散落的药渣,还有地上未来得及擦拭的、带着腥甜气的黑色药渍。 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带着浓重的药味。 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双腿有些发软。 刚才高度集中精神施针,又耗费内力,此刻只觉得脑袋阵阵发空。 她走到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刚才男人躺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她的温度。 那个吻…… 猝不及防。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转瞬即逝。 若非之后他毒发倒下,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自己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想起他最后离开时那讳莫如深的眼神,以及对自己那句“渣男”的微妙反应…… 慕悠漓撇了撇嘴。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未经允许就偷袭亲吻,不是渣男是什么?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他带来的信息。 夜探皇宫。 毒的来源。 这几个字眼在她脑中盘旋。 皇宫里的毒……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如果能弄清楚这毒的根源,甚至拿到样本…… 【解毒进度提升的可能性大幅增加。】 她需要更强的实力,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小小和豆豆。 唐陨枫和柳如意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老太爷的庇护只是一时。 她必须尽快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解开这个男人身上的毒,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慕悠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又低头看了看桌上摊开的医书和尚未整理的药材。 路还很长。 她弯下腰,开始默默收拾屋内的狼藉。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药罐碎片,也触碰到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决心。 ------------ 第42章 滚开 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她都必须走下去。 唐家主院,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哐当——!” 又一件名贵的青釉瓷瓶在地上炸开,碎片四溅。 唐陨枫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整个人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散发着狂躁不安的气息。 屋内的丫鬟仆妇们噤若寒蝉,缩在角落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下一个被迁怒的就是自己。 张氏站在一旁,看着满地狼藉,还有儿子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心疼又无奈。 “枫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她试图上前安抚,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唐陨枫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张氏。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那个贱人!她竟敢……” 他的话语混乱,带着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与暴戾,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张氏被他眼中的凶光吓了一跳,脚步顿住。 她知道儿子最近脾气越来越差,常常无端发火,摔东西更是家常便饭。 她隐约觉得这与柳如意之前给儿子用的那些“补药”有关,可如今柳如意被关,儿子这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她想劝,却发现自己根本管不住这个已经失控的儿子。 “你……你先冷静些,有什么火,等你爹回来再说。” 张氏只能苍白地劝慰,声音却在唐陨枫的怒吼中断断续续。 唐陨枫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他烦躁地在屋内踱步,像一头焦躁的困兽,眼神扫过之处,下人们都吓得瑟瑟发抖。 他体内的那股邪火无处发泄,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理智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阴暗潮湿的柴房内。 柳如意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原本华丽的衣裳早已变得肮脏不堪,沾满了灰尘与草屑。 发髻散乱,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指痕,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上的一小块霉斑。 这几日,她算是尝尽了人间冷暖。 往日里对她阿谀奉承的下人,如今个个都换上了一副冷漠甚至鄙夷的面孔。 送来的饭菜馊了是常事,冷水更是家常便饭。 她从云端跌落泥沼,巨大的落差让她几乎崩溃。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刺目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起了眼。 慕悠漓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婆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柳如意,神情冷淡。 “柳姨娘,别来无恙?” 柳如意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刻骨的恨意。 “慕悠漓!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破锣。 慕悠漓对她的咒骂置若罔闻,示意身后的婆子将一个布包扔在柳如意面前。 布包散开,露出里面的几张纸,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残留物。 “这些,是你给唐陨枫下药,以及谋害我姐姐的证据。” 慕悠漓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人证物证俱在,我已经整理好,正准备将你和这些东西一并送交官府。” 送官! 柳如意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尽。 她知道,一旦到了官府,凭着慕悠漓手里的这些东西,她绝对没有活路!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不!她不能死!她还有大好的前程! 她猛地扑上前,想要去撕毁那些证据,却被婆子眼疾手快地拦住,狠狠按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 柳如意疯狂挣扎,状若疯癫。 “慕悠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么。 混乱中,她死死盯着慕悠漓,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语气突然变得阴冷。 “你想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慕悠漓心头猛地一跳,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柳如意。 “你什么意思?” 柳如意见她果然在意,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呵呵……慕悠瓷那个蠢货,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以为她只是难产吗?太天真了!” 柳如意的话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慕悠漓的心脏。 姐姐的死……果然有蹊跷! 慕悠漓的指尖微微颤抖,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一直怀疑姐姐的死因,但苦于没有证据。 柳如意此刻的话,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 【检测到与关键人物‘慕悠瓷’死因相关的线索,可能涉及主线任务。建议深入调查。】 脑海中的提示音冰冷响起。 慕悠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现在就把柳如意送官。 她必须从柳如意嘴里撬出关于姐姐死因的真相! “你想用这个消息,换取活命的机会?” 慕悠漓冷冷地问。 柳如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只要你不送我去官府,我就告诉你!” 慕悠漓看着她,沉默片刻。 “好。” 她最终点了点头。 “真相查明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说完,她不再看柳如意一眼,转身带着婆子离开了柴房。 门再次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柳如意瘫软在地,脸上却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加浓烈的怨毒。 慕悠漓,你等着!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慕悠漓走出柴房,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姐姐…… 她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真相。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主院方向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和女人的哭喊声。 她皱了皱眉,抬步向主院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唐陨枫像头发狂的狮子,手里拿着一张纸,狠狠地甩在跪倒在地的柳如意脸上。 柳如意似乎是被从柴房里拖出来的,衣衫更加凌乱,脸上带着新的伤痕,正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抱住唐陨枫的腿。 “夫君!夫君你不能休了我啊!”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那张纸,赫然是一封休书! 唐陨枫此刻的状态比刚才更加狂躁,双眼布满血丝,理智全无。 “滚开!贱人!” ------------ 第43章 真相是什么 唐陨枫那只即将踩下的脚,就那样僵硬地悬在了半空。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柳如意微弱的呻吟,还有唐陨枫粗重的喘息。 那一声“老太爷到——”仿佛带着无形的威压,瞬间冻结了空气。 一个穿着深青色管事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精壮的小厮。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内狼藉的景象,最后落在唐陨枫身上,微微躬身。 “大少爷,老太爷吩咐,柳姨娘的事,需得按规矩处置,不可胡来。” 管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唐陨枫眼中的疯狂褪去少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制的暴躁。 他狠狠地瞪了地上的柳如意一眼,不甘地收回了脚,胸口依旧剧烈起伏。 “规矩?一个毒妇,还讲什么规矩!” 尽管嘴上不服,但他终究没敢再动手。 老太爷积威甚重,他不敢忤逆。 管事并不与他争辩,只是转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柳如意。 “来人,先把柳姨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一直焦急看着的张氏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血!她……她身下有血!”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见到柳如意原本浅色的裙裤下摆,正缓缓渗出一片深色的湿痕,带着刺目的红。 柳如意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原本涣散的眼神聚焦了一瞬,随即捂住了小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她的声音微弱,带着哭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氏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柳如意的小腹。 管事也是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快!快去请王大夫!” 他厉声吩咐,立刻有小厮飞奔而去。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和紧张。 唐陨枫皱紧了眉头,看着柳如意身下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烦躁。 慕悠漓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柳如意……流血了? 难道是刚才被唐陨枫打得太重,伤了内腑? 可看她捂着肚子的样子,又不像。 一个荒谬却又极有可能的念头,在她心头一闪而过。 不会是…… 很快,王大夫背着药箱,一路小跑着被带了进来。 他看到院内的阵仗,尤其看到地上痛苦呻吟、身下带血的柳如意,也是吃了一惊。 “快,把人抬到偏房去,老夫要诊脉!” 两个婆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柳如意抬起,送往旁边的空置偏房。 管事、张氏,甚至连一脸不耐的唐陨枫,都跟了过去。 慕悠漓略一犹豫,也抬步跟上。 她必须知道结果。 偏房内,王大夫隔着一方丝帕,手指搭在柳如意腕上,闭目凝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张氏双手紧握,神色紧张。 唐陨枫则显得极不耐烦,在门口来回踱步。 终于,王大夫睁开了眼睛,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柳如意,又转向管事和张氏。 “恭喜……呃,柳姨娘这是……有喜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只是,方才受了惊吓和外力冲撞,动了胎气,胎像十分不稳,需得立刻用药,精心静养,否则……这孩子怕是保不住。” 有喜了!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得众人脑中嗡嗡作响。 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是吞了苍蝇一般。 唐陨枫更是猛地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大夫。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那语气里的不是惊喜,而是浓浓的嫌恶与烦躁。 管事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看向张氏,语气沉稳。 “夫人,既然柳姨娘有了身孕,那便是唐家的骨肉。老太爷那边,想必也是希望能保住这个孩子的。” 张氏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是啊,唐家子嗣单薄,唐陨枫至今没有子嗣,这突然来的孩子,哪怕母亲是个祸害,唐家也不可能轻易放弃。 “那就……保吧。” 张氏疲惫地挥了挥手。 “王大夫,劳烦您尽力。” “老夫自当尽力。” 王大夫立刻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煎药。 管事则转向唐陨枫。 “大少爷,柳姨娘如今需要静养安胎,老太爷的意思,就让她暂时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派人好生看顾,待生产之后,再做定夺。” 这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既保住了孩子,也限制了柳如意的行动,更避免了将家丑彻底外扬。 唐陨枫脸色铁青,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恨不得立刻掐死柳如意,可现在她肚子里揣着一个“免死金牌”。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说完,他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偏房,那背影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慕悠漓站在角落,默默看着这一切。 柳如意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她心头一沉,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一方面,这意味着柳如意暂时安全了,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撬开柳如意的嘴,问出姐姐死亡的真相。 可另一方面,一个怀着唐家骨肉的柳如意,无疑会增添更多变数。 【宿主,柳如意怀孕,虽是意外,但也提供了调查机会。建议稳住心神,静观其变。】 脑海中的声音适时响起。 慕悠漓微微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纷乱思绪暂时压下。 眼下最重要的,是确保柳如意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从柳如意口中,挖出更多关于姐姐死因的真相。 从偏房出来,慕悠漓的心情有些沉重。 回到自己的院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院中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思绪万千。 柳如意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唐府。 原本喧闹了一整天的主院,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几声低低的啜泣。 想必是柳如意在哭闹吧。 慕悠漓并不关心柳如意的眼泪。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姐姐慕悠瓷。 柳如意说,姐姐的死,并非难产那么简单。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是谁,或者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姐姐的死亡? ------------ 第44章 多谢二哥 还有,柳如意口中的“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姐姐的死,还有什么隐情是她一直没有察觉的吗?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 慕悠漓微微皱眉,语气淡淡地问道。 “是我。” 门外传来唐陨哲温润的声音。 慕悠漓起身开门,看到唐陨哲正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慕悠漓有些意外。 唐陨哲笑了笑,温声道。 “看你晚膳没怎么用,怕你饿着,给你送些点心来。” 说着,他提步走进房间,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 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出来的。 慕悠漓看着那些点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谢谢。” 她轻声说道。 唐陨哲走到她身边,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主院那边闹成那样,你没事吧?” 他指的是柳如意的事。 慕悠漓摇了摇头,淡淡道。 “我没事。” 唐陨哲微微皱眉,似乎不相信。 “आज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以为慕悠漓是被唐陨枫的暴行吓到了。 慕悠漓沉默了一下,抬眸看向唐陨哲,语气平静。 “二哥,我没事,真的。” “柳如意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她不想唐陨哲为她担心,更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 唐陨哲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心中反而更加担忧。 他总觉得,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变得更加冷静,也更加……深不可测。 “悠漓,如果你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唐陨哲语气认真地说道。 他以为慕悠漓是因为顾及唐家的颜面,才不肯将आज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慕悠漓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她知道唐陨哲是真心关心她,想要保护她。 但她并不需要。 至少,现在不需要。 “二哥,谢谢你。” 慕悠漓再次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激。 “不过,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她不想依靠任何人,也不想将唐陨哲牵扯进来。 唐陨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便没有再勉强。 只是,他的目光依然带着一丝担忧。 “好吧,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告诉我。” “嗯。” 慕悠漓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点心很好看,谢谢二哥。” 她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唐陨哲见她笑了,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 他也拿起一块点心,递给慕悠漓。 “好吃吗?” “嗯,好吃。” 慕悠漓点了点头,语气柔和。 “二哥做的点心,हमेशा都很好吃。” 唐陨哲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喜欢就好。” 两人默默地吃着点心,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温馨而宁静。 片刻后,慕悠漓放下手中的点心,看向唐陨哲,轻声道。 “二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陨哲看了看窗外,确实已经很晚了。 他点了点头,起身道。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深深地看着慕悠漓。 “悠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慕悠漓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唐陨哲却突然上前一步,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慕悠漓瞬间僵住,愣愣地看着唐陨哲。 唐陨哲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异常认真。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留下慕悠漓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抚上被吻过的额头,心跳微微加速。 唐陨枫那只脚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空气里只余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管事的话语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大少爷,老太爷的意思,柳姨娘腹中既是唐家骨肉,便需好生安养,待生产后再论其他。” 这番话,无异于给了柳如意一道护身符。 唐陨枫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盯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嘴角却似乎微微勾起的女人。 恨意几乎要从眼中喷涌而出,将她烧成灰烬。 可老太爷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最终,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与暴戾。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再不看屋内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偏房。 那背影,仿佛裹挟着一股即将爆发的飓风。 张氏站在原地,看着唐陨枫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床上的柳如意,脸上神情复杂难辨。 有厌恶,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深深的倦意。 “王大夫,一切就有劳您了,务必…保住这个孩子。” “夫人放心,老夫定当尽力。” 王大夫拱手应下,立刻走到桌边,提笔开方。 管事见状,也对旁边的婆子吩咐道。 “好生伺候柳姨娘,饮食起居,一切按王大夫的嘱咐来,不得有误。” “是。” 婆子们低声应着。 管事这才转向张氏,微微躬身。 “夫人,此间事了,老奴先去向老太爷复命。” 张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管事带着人退了出去,偏房里只剩下张氏、王大夫、伺候的婆子,以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昏迷还是装睡的柳如意。 哦,还有一个角落里的慕悠漓。 慕悠漓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心头百感交集。 柳如意怀孕,保住了性命,这确实给了她调查姐姐死因的机会。 可这个孩子,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让未来的局势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唐家的骨肉… 这四个字,分量太重了。 【宿主,当前情况复杂,但亦是契机。稳住,观察,等待时机。】 脑海中的声音冷静地提示。 慕悠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 没错,现在急不得。 ------------ 第45章 必须活着 柳如意必须活着,孩子也必须平安。 只有这样,她才能撬开柳如意的嘴,问出姐姐死亡的真相。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偏房。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庭院里挂起了灯笼,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地上的狼藉,更添几分萧索。 晚风吹过,带着夜的凉意,拂动着人的衣角。 慕悠漓裹紧了些身上的衣服,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拉长了她孤单的身影。 回到房间,丫鬟早已点亮了烛火。 慕悠漓却没有丝毫胃口,只是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发呆。 主院那边隐约还能听到些许动静,似乎是柳如意不配合喝药的哭闹声。 慕悠漓充耳不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姐姐慕悠瓷。 柳如意说,姐姐并非死于难产。 那会是什么? 是唐陨枫的暴戾? 是张氏的刻薄? 还是柳如意这个毒妇暗中下的黑手? “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慕悠漓的心头。 姐姐临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思绪纷乱如麻,让她心口有些发闷。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谁?” 慕悠漓收回思绪,声音平淡。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是我。” 是唐陨哲。 慕悠漓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唐陨哲果然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这么晚了,二哥怎么过来了?” 慕悠漓略感意外。 唐陨哲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笑容温和。 “看你晚膳没用多少,厨房做了些点心,给你送些过来。” 他自然地走进房间,将食盒放在桌上。 打开盖子,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散发着热气和甜香。 是桂花糕,芸豆卷,还有枣泥酥。 都是她平日里比较喜欢的口味。 一股暖流,悄然划过慕悠漓有些冰冷的心尖。 “谢谢。” 她轻声道,语气真诚了许多。 唐陨哲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今天主院那边…你没事吧?” 他指的是柳如意被打,以及后来查出有孕的一系列混乱。 慕悠漓摇了摇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没事。” 唐陨哲眉头微蹙,显然不信。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以为她是被唐陨枫的凶残,或是柳如意流血的场面惊吓到了。 毕竟,她以前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 慕悠漓沉默片刻,然后抬起眼,迎上唐陨哲关切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二哥,我真的没事。” “柳如意的事情,是她咎由自取。” 她不想解释太多,更不想让他过多地卷入唐家的浑水。 唐陨哲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今天的慕悠漓,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似乎一夜之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懵懂,变得冷静,沉着,甚至…有些难以捉摸。 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悠漓,若是有什么委屈,或者觉得不公,一定要告诉我。” 唐陨哲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大哥他…脾气是暴躁了些,但你不用怕他。有我在,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他以为慕悠漓是在顾忌唐陨枫,或者碍于唐家的颜面,才隐忍不发。 慕悠漓心中微动。 她能感受到唐陨哲话语里的真诚和维护之意。 这份关心,在这个冰冷的唐家,显得格外珍贵。 但她不需要这份保护。 至少现在不需要。 她的仇,要自己报。 姐姐的真相,要自己查。 “二哥,谢谢你。” 慕悠漓再次道谢,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 “不过,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她不想欠他人情,更不想将他也拖入这潭深不见底的泥沼。 唐陨哲凝视着她,从她清澈却坚定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决心。 他没有再坚持,只是眼底的担忧并未散去。 “好吧。” “如果你需要帮忙,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嗯。” 慕悠漓轻轻点头,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是冰雪初融。 “点心闻着很香,谢谢二哥费心了。”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小的咬了一口。 桂花的清甜和糯米的软糯在口中化开。 唐陨哲见她终于露出了笑模样,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些。 他也拿起一块芸豆卷,递给她。 “尝尝这个。” “嗯。” 慕悠漓接过来,又咬了一口。 “好吃。” 她的语气柔和下来。 “二哥做的点心,一直都很好吃。” 唐陨哲眼底终于漾开一丝真正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两人默默地吃着点心,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甜香,气氛也变得温馨而宁静。 片刻后,慕悠漓放下手中的点心,看向唐陨哲,轻声道。 “二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陨哲看了看窗外,夜色已深,确实不早了。 他点了点头,起身道。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慕悠漓。 “悠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Affection. 慕悠漓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唐陨哲却突然上前一步,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慕悠漓瞬间僵住,愣愣地看着唐陨哲。 唐陨哲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异常认真。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留下慕悠漓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抚上被吻过的额头,心跳微微加速。 她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难辨。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房间,带着一丝凉意,让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她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封锁在心底。 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吹灭了蜡烛,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唐小小,唐豆豆,娘一定会查出真相,为你们的娘亲报仇的。” 她低声呢喃着,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 一夜无眠。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 慕悠漓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清醒了不少。 ------------ 第46章 去看柳姨娘 今天,她要去看看柳如意。 看看这个怀着唐家骨肉,却又心怀鬼胎的女人。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美好。 可慕悠漓知道,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是汹涌的暗流。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向主院的方向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儿?” 身后的丫鬟小声问道。 “去看看柳姨娘。” 慕悠漓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小丫鬟不敢多问,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抄手游廊,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不知前方等待她们的,又将是什么。 慕悠漓的脚步坚定而沉稳,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她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她,必须赢。 “站住,什么人?” 慕悠漓刚走到柳如意所住的院子门口,就被两个婆子拦住了。 这两个婆子是老太爷派来的人,专门负责看守柳如意,防止她乱跑。 “我是二少奶奶,想来看看柳姨娘。” 慕悠漓淡淡地说道。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二少奶奶,实在不好意思,老太爷吩咐过,柳姨娘现在需要静养,不见客。” 慕悠漓早就料到她们会阻拦,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我知道,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确认她没事就好。”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柳姨娘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向老太爷交代。” 两个婆子再次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那…二少奶奶您进去吧,但切记,不要打扰柳姨娘休息。” “多谢。” 慕悠漓点了点头,带着丫鬟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棵老树在风中摇曳。 柳如意所住的房间门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慕悠漓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向里面看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柳如意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起来十分虚弱。 慕悠漓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可柳如意却始终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慕悠漓准备离开的时候,柳如意的眼皮忽然动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柳如意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慕悠漓。”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嘶哑而虚弱。 慕悠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柳如意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 慕悠漓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柳如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她捂着小腹,眼神怨毒地看着慕悠漓。 “你…你休想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我不会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慕悠漓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 “我只是想知道,我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柳如意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闪烁不定。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 慕悠漓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 “慕悠瓷的死,绝对不是难产那么简单。” “你…你胡说!” 柳如意激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慕悠漓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柳如意,你最好想清楚。” 柳如意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她的眼神躲闪,不敢再看慕悠漓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慕悠漓收回目光,转身。 窗外的阳光似乎更加刺眼了些。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抬步离开了窗边。 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见她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慕悠漓目不斜视,带着丫鬟走出了这个压抑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住处,院子里安静许多。 绿梧快步迎了上来。 “小姐,您回来了。” 慕悠漓点了点头,走进屋内。 “有件事要回禀小姐。” 绿梧跟着进来,面上带着一丝忧虑。 “老太爷那边派了两个教养嬷嬷过来,说是要照顾小小小姐和豆豆少爷。” 慕悠漓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老太爷的人? 她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未必是好事。 “我知道了。” 她看向绿梧。 “你找两个机灵点的人,给我盯紧那两个嬷嬷,她们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来报。” “是。” 绿梧应下。 “还有,” 慕悠漓补充道。 “唐陨枫那边,柳如意那边,也要留意着,特别是柳如意,她现在情绪不稳,容易出岔子。” “奴婢明白。” 绿梧领命退下。 慕悠漓独自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老太爷突然派人过来,是为了保护孩子,还是为了监视她? 或者,两者都有。 唐家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另一边,柳如意的院子里。 送午饭的丫鬟将食盒重重放在桌上,里面的汤水都溅了出来。 “柳姨娘,用饭了。” 丫鬟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柳如意躺在床上,看着食盒里简单的两菜一汤,清汤寡水,连点油星都难见。 这跟她以前的待遇天差地别。 “就这些?” 她的声音嘶哑。 “姨娘如今身子不便,吃些清淡的好。” 丫鬟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再说,厨房现在忙着呢,能给姨娘单独做一份,已经是不错了。” 柳如意气得浑身发抖。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连一个下等的丫鬟都敢给她脸色看。 她想起慕悠漓刚才那笃定的眼神,想起她说的那些话。 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在她胸口冲撞。 “滚!” 柳如意抓起床边的枕头,狠狠砸向那个丫鬟。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嘴里却不饶人。 “姨娘这是做什么?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您就算有气,也别冲着奴婢来啊。” “奉谁的命?是老太爷,还是那个慕悠漓?” 柳如意厉声质问。 ------------ 第47想 心态崩了 丫鬟撇了撇嘴。 “奴婢可不知道,姨娘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她扭头就走,还故意将门摔得“砰”一声响。 “啊——!” 柳如意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冲到桌边,一把将桌上的食盒扫落在地。 碗碟碎裂的声音刺耳响起。 饭菜汤水洒了一地。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她状若疯狂,抓起桌上的茶壶、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慕悠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唐家的骨肉!” “唐陨枫!你为什么不来!你看看她们是怎么对我的!” 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却没有进去阻拦。 老太爷只让她们看着人,可没让她们管这些事。 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路过的人。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唐陨枫沉着脸,快步走进了院子。 他看到的就是满地狼藉,还有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如同疯妇一般的柳如意。 柳如意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宣泄口,哭喊着扑过来。 “二爷!您可算来了!您看看!她们都欺负我!” 唐陨枫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明显的不耐。 唐陨枫踏入院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刺得皱紧了眉头。 满地碎瓷,饭菜汤水横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馊味与脂粉混合的怪异气息。 柳如意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泪痕交错,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柔媚。 她看见唐陨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般扑过来,声音尖利。 “二爷!您可算来了!” “您看看!她们是怎么作践我的!连口热饭都不给我吃!” 她试图抓住唐陨枫的衣袖,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唐陨枫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落在柳如意那张哭花了的脸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惜,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厌烦。 “闹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让柳如意的哭声戛然而止。 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旁边一个送饭的丫鬟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唐陨枫的视线转向那丫鬟,又扫过两个婆子。 “谁让你们怠慢姨娘的?” 那丫鬟抖得更厉害了,话都说不清楚。 “回…回二爷…奴婢…奴婢没有…” 旁边一个婆子壮着胆子开口。 “二爷,是柳姨娘自己…自己脾气不好,把饭菜都砸了…” “哼。” 唐陨枫冷哼一声,目光锐利。 “她脾气不好,你们就不会好好伺候?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还是说,觉得她如今失势,就可以随意作践了?” “我唐陨枫的子嗣,也是你们能怠慢的?” 最后一句,带着凛冽的杀气。 两个婆子和那丫鬟瞬间面无人色,“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二爷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饶命?冲撞了我唐家的血脉,还想饶命?” 唐陨枫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拖下去,打死。”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立刻有闻讯赶来的护院上前,堵住那三人惊恐的呼喊,将她们拖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柳如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唐陨枫,眼神复杂。 他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一丝希冀重新在她心底燃起。 唐陨枫转过身,吩咐跟着的小厮。 “去,重新挑两个妥帖的人过来伺候。” “是。” 小厮连忙应声退下。 唐陨枫这才重新看向柳如意,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此刻却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想去拉他的手。 “二爷…” 唐陨枫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柳如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唐陨枫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现在是罪人,能保住你这条命,让你安稳把孩子生下来,已经是老太爷开恩。” “你最好安分守己,别再给我惹麻烦。” “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柳如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才那点因为孩子而升起的微弱希望,被他这番话彻底击碎。 唐陨枫不再看她,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出了柳如意的院子,唐陨枫只觉得一阵心烦气躁。 柳如意如今这副样子,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偏偏她怀着身孕,他又不能对她做什么。 府里其他的姨娘,他也早就腻了。 一股邪火在小腹窜动,无处发泄。 他脚步一转,朝着府外走去。 是时候去【销金窟】找点乐子了。 【销金窟】是京城有名的销魂地,里面环肥燕瘦,各色美人应有尽有。 唐陨枫熟门熟路地进去,老鸨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哟,唐二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快里面请!” 唐陨枫随手丢给她一锭银子。 “老规矩,找几个干净的。” “好嘞!保证让二爷满意!” 老鸨引着唐陨枫往楼上的雅间走去。 经过二楼拐角的回廊时,唐陨枫不经意地往楼下大堂瞥了一眼。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与这烟花之地的靡靡气氛格格不入。 唐陨枫脚步一顿。 是他?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唐陨枫眯起眼睛,仔细辨认。 没错,就是那个男人。 那个被老太爷看重,被慕悠漓护着的男人。 他不是一向自诩清高,不近女色吗? 唐陨枫心中冷笑,一丝鄙夷浮上心头。 原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看着那人独自一人走上楼梯,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天字号】雅阁。 唐陨枫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这位“正人君子”来这【销金窟】,是做什么勾当。 他示意老鸨噤声,自己悄悄跟了上去,停在【天字号】雅阁的门外,侧耳倾听。 里面没有任何莺声燕语,只有低沉的交谈声,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事情。 唐陨枫皱起眉头,有些失望。 难道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就在他分神之际,雅阁的门“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那个月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冷冽如电,直直射向唐陨枫。 唐陨枫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被发现了! 第45章 那人的眼神锐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唐陨枫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他想干什么?杀人灭口? 就在唐陨枫心跳加速,以为对方要动手的时候,那人看清了他的脸。 “唐二爷?” 对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探究。 杀意缓缓褪去。 唐陨枫定了定神,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原来是…阁下,真是巧啊。” 那人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在判断他听到了多少。 唐陨枫心里发虚,连忙解释。 “我…我只是路过,正要去隔壁…” 那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过了片刻,他才淡淡开口。 “既然是路过,唐二爷请便。” 说完,他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示意唐陨枫可以离开。 唐陨枫如蒙大赦,不敢多留,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快步下楼。 直到走出【销金窟】,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唐陨枫才感觉后背一片冰凉,竟是被冷汗浸湿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销金窟】的二楼,那扇【天字号】雅阁的窗户紧闭着。 唐陨枫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好你个装模作样的东西! 表面清高,背地里还不是来逛窑子! 还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唐陨枫越想越气,心里憋着一股火。 他要去告诉老太爷! 对,告诉老太爷,看他还怎么信任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唐陨枫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唐府的方向走去。 ------------ 第48章 天字号雅间 那人的眼神锐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唐陨枫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他想干什么?杀人灭口? 就在唐陨枫心跳加速,以为对方要动手的时候,那人看清了他的脸。 “唐二爷?” 对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探究。 杀意缓缓褪去。 唐陨枫定了定神,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原来是…阁下,真是巧啊。” 那人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在判断他听到了多少。 唐陨枫心里发虚,连忙解释。 “我…我只是路过,正要去隔壁…” 那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过了片刻,他才淡淡开口。 “既然是路过,唐二爷请便。” 说完,他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示意唐陨枫可以离开。 唐陨枫如蒙大赦,不敢多留,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快步下楼。 直到走出【销金窟】,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唐陨枫才感觉后背一片冰凉,竟是被冷汗浸湿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销金窟】的二楼,那扇【天字号】雅阁的窗户紧闭着。 唐陨枫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好你个装模作样的东西! 表面清高,背地里还不是来逛窑子! 还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唐陨枫越想越气,心里憋着一股火。 他要去告诉老太爷! 对,告诉老太爷,看他还怎么信任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唐陨枫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唐府的方向走去。 唐陨枫脚步急促,带着一身寒气,直冲唐老太爷的松鹤堂。 守门的下人想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开!” 他掀开帘子,闯了进去,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唐老太爷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被这动静惊扰,缓缓睁开眼。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唐老太爷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让屋子里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唐陨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却忘了行礼。 “祖父!我看见了!” 他语气急促,带着告状的兴奋。 “看见什么了?值得你这般失态?” 唐老太爷端起手边的参茶,轻轻吹了吹热气。 “我看见那个男人了!就是慕悠漓护着的那个!” 唐陨枫上前一步,声音拔高。 “他在【销金窟】!我亲眼看见他进了【天字号】雅阁!” 他以为这个消息足以让老太爷震怒。 谁知唐老太爷只是掀了掀眼皮,脸上没什么波澜。 “销金窟?天字号雅阁?” 老太爷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那又如何?” 唐陨枫愣住了。 “祖父!那可是【销金窟】!烟花之地!他一个自诩清高的人,跑去那里,还进了最贵的雅阁,能干什么好事?” “他定是去寻欢作乐了!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您怎么能信他!” 唐老太爷看着他,眼神锐利起来。 “寻欢作乐?”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脑子里只有那些龌龊事?” 唐陨枫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我…我亲眼所见!他…” “他去【销金窟】,自然有他的正事。” 唐老太爷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销金窟】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是打探消息、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好地方。” “你以为【天字号】雅阁是谁都能进的?那里谈的,从来不是风月。” 唐陨枫不服气。 “可…可他鬼鬼祟祟的,我撞见他,他还想杀人灭口!” 他添油加醋,试图抹黑对方。 唐老太爷冷笑一声。 “杀人灭口?就凭你?” “他若真想动你,你还能囫囵个儿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我看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偷偷摸摸跟在人后面,被发现了,才疑神疑鬼!” 唐陨枫被说中心事,更加恼羞成怒。 “祖父!您怎么能这么偏袒一个外人!” “我才是您的亲孙子!唐家的二爷!” “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慕悠漓捡回来的野男人!” “啪!” 一声脆响。 唐老太爷抄起手边的梨木拐杖,狠狠抽在了唐陨枫的小腿上。 “混账东西!” 老太爷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他是谁,轮得到你来置喙?” “我告诉你,他是我请来的贵客!对唐家有大用!” “你再敢对他不敬,休怪我执行家法!” 拐杖带着风声,又是一下,抽在同一个地方。 唐陨枫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躲闪,只能硬生生受着。 屈辱与怨恨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滚出去!” 唐老太爷指着门口,厉声喝道。 “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踏进这个院子半步!” 唐陨枫咬着牙,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他深深看了一眼闭目不再理他的老太爷,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都是因为他! 那个男人! 挡了他的路!抢了他的风头!还害他挨打! 这笔账,他记下了! 唐陨枫的怒火与吵闹声,隔着几重院墙,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慕悠漓所在的清晖园。 丫鬟碧桃端着新沏的茶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主子的脸色。 “小姐,外面好像是二爷在闹…” 慕悠漓正临窗看着一本医书,闻言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碧桃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奴婢刚才去小厨房,听见婆子们在嚼舌根…” “说是…说是二爷不知怎么的,跟老太爷告状,说那位…那位先生去了【销金窟】…” 慕悠漓翻书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销金窟】? 那个地方,她自然是知道的。 京城最大的销魂窟,也是最肮脏的泥潭。 他去那里做什么? 碧桃见主子有了反应,继续说道。 “好像是二爷自己也去了那里,正好撞见了那位先生,就跑去老太爷那里闹。” “结果被老太爷狠狠骂了一顿,还动了拐杖,把二爷给打出来了。” 慕悠漓合上了书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书页。 老太爷维护他,甚至不惜为此打了唐陨枫。 这并不意外。 只是…【销金窟】… 她想起那个男人清冷寡淡的眉眼,想起他身上似乎永远带着的疏离气息。 那样一个人,会踏足那种地方? 是为了查什么事,还是… 慕悠漓的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她挥挥手,示意碧桃退下。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暮色四合。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外。 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脚步声在门口顿了顿,随即门被推开。 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夜露寒气。 他抬眼看来。 慕悠漓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 她只是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那一方逐渐被墨色吞噬的天空,仿佛对外面的动静毫无所觉。 屋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映照出她平静却疏离的侧脸。 ------------ 第49章 去又如何 屋内的空气滞涩。 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一个静立门边,一个背窗而坐。 他站在那里,带着外面的寒气,似乎在等待什么。 慕悠漓依旧看着窗外,夜色浓稠,连星子也吝啬露面。 她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终于动了,缓步走进来,身上的寒意似乎也带了进来,让室温都降了几分。 他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尚温。 他端起茶杯,指尖触及微暖的杯壁。 “唐二爷去找老太爷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陈述着一个事实。 慕悠漓终于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转过头看他。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回视。 “嗯。” 一个单音节,听不出情绪。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他说了我去销金窟的事。” 他又补充了一句。 慕悠漓拿起桌上的医书,重新翻开,指尖落在某一行的字上,却没有移动。 “所以呢?” 她的声音清淡,像初冬的薄冰。 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看着她专注于书页的姿态,那姿态带着一种无声的抗拒。 他似乎有些迟钝,没能立刻捕捉到那冰层下的暗涌。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去而复返的碧桃。 碧桃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新换的热水与干净的布巾,是为他晚间疗伤准备的。 她低着头走进来,将东西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却不敢立刻退下。 碧桃偷偷觑了一眼自家小姐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位先生略显困惑的模样,心里打起了鼓。 她犹豫再三,终是小声开口。 “先生…小姐她…她许是有些担心…” 担心? 他看向慕悠漓。 担心他去【销金窟】?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空气里那份若有若无的滞涩感,并非全然来自唐陨枫的吵闹。 原来症结在这里。 他走到慕悠漓面前,隔着一张书案。 “我去【销金窟】,是为了查一些事。” 他的语气平稳,解释着。 慕悠漓翻过一页书,动作流畅,仿佛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生意上的往来,需要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他继续说。 慕悠漓的手指停在书页边缘。 “【天字号】雅阁,隔音很好,适合谈正事。” 他看着她,试图从她平静的脸上找出一点波澜。 “我没有碰那里的任何人。” 这句保证,他说得格外清晰。 慕悠漓终于抬起头,视线与他对上。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他月白色的身影。 她为什么要因为他去了那种地方而心绪不宁? 他有他的目的,他的事情,与她何干? 她救他,医他,不过是医者的本分,加上老太爷的嘱托。 过多的在意,实属不必。 慕悠漓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乱,将医书彻底合上。 “时辰不早了,开始疗伤吧。” 她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稳。 他看着她,确认她似乎真的不再纠结【销金窟】的事情,便也不再多言。 依言坐到榻上,解开外衫,露出需要施针的部位。 慕悠漓净了手,取出银针。 烛光下,她的手指纤细稳定,银针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 她凝神静气,按照既定的穴位,依次将银针刺入。 动作精准,没有丝毫犹豫。 他闭上眼,感受着一股细微却持续不断的热流,随着银针的刺入,缓缓注入四肢百骸。 这段时间的治疗,效果斐然。 原本如寒冰般凝滞的丹田气海,已经开始松动,干涸的经脉也重新得到内力的滋养,虽然离巅峰时期还相去甚远,但比起最初醒来时的全然废弃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至少,他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 自保之力,恢复了少许。 一个疗程即将结束。 慕悠漓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用布巾细细擦拭干净,收回针包。 “今日的感觉如何?” 她例行询问。 “内息运转顺畅许多,多谢。” 他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臂,能感觉到力量正在缓慢回归。 慕悠漓点点头,没有多说,开始收拾东西。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青绿色比甲的丫鬟快步走到门口,甚至忘了先通报,直接掀帘进来。 是绿梧,负责打理清晖园外院并与府中其他院落联络的丫鬟。 “小姐!” 绿梧的声音带着焦急。 “柳管事那边递消息过来了!” “柳如意…柳如意那边有动静了!” 绿梧的声音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 屋内的空气瞬间绷紧。 碧桃吓得往后缩了缩,几乎要将自己嵌进墙壁的阴影里。 慕悠漓拿着针包的手停在半空。 她没有立刻看向绿梧,视线反而落在了对面榻上那人身上。 他刚刚系好衣衫,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外面的急报与他毫无干系。 “什么动静?” 慕悠漓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只是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绿梧喘了口气,急急说道。 “柳管事派人传话,说…说柳如意那边,前两日有人偷偷给她送了一块【玉佩】进去。” 【玉佩】。 慕悠漓的指尖微微蜷缩。 “送玉佩的人没看清,但柳如意拿到玉佩后没多久,唐二爷就怒气冲冲地去找她了。” 绿梧不敢抬头看小姐的脸色,语速飞快。 “两人在屋里说了什么没人听见,只知道唐二爷出来时脸色更难看了。” “但是…” 绿梧顿了顿,似乎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更加不可思议。 “但是从那天下午开始,柳如意院子里的吃穿用度,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以前那些怠慢苛待她的下人,今天早上全被柳管事找由头发落了,换了一批新的过去伺候。” 信息量不大,却足够惊人。 一个被家族放弃、囚禁在偏僻院落的弃子,因为一块玉佩,因为与唐陨枫的一次见面,境遇陡然逆转。 这不合常理。 慕悠漓垂下眼帘,脑中快速将信息串联。 唐陨枫。 柳如意。 【玉佩】。 还有…【销金窟】。 唐陨枫下午才怒气冲冲地从老太爷那里离开,提到了他去【销金窟】的事情。 ------------ 第50章 玉佩 “玉佩?”慕悠漓重复了一遍。 绿梧点头。 “是的老爷赏给姨娘的那种白玉佩,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慕悠漓问。 “奴婢也不敢细看,只听柳管事手下的人偷偷议论,说那玉佩质地极好,水头足,通体莹润,不像是府里能有的东西。”绿梧回忆着打听来的消息。 慕悠漓沉默了。 一块突然出现的玉佩,让柳如意的境遇瞬间反转。 时间点也太过巧合。 唐陨枫前脚刚去见了老太爷,后脚柳如意就得了玉佩。 唐陨枫又怒气冲冲地去找柳如意理论。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性。 这玉佩,和唐陨枫有关。 和唐家有关。 甚至和【销金窟】有关。 慕悠漓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玉佩现在在哪?”她问绿梧。 “应该还在柳如意手里,柳管事让人盯着她院子里,没见她拿出来过。”绿梧回答。 “想办法,把玉佩偷出来。”慕悠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绿梧愣了一下。 “小姐,这…这恐怕有些难。” “柳如意现在身边都是新换的人,防备很严,奴婢怕是靠近不了。”绿梧有些为难。 “想办法。”慕悠漓只说了这三个字。 绿梧知道小姐的脾气,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她咬了咬牙。“奴婢尽力试试。” 绿梧领命退下。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慕悠漓看向榻上的男人。 他似乎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关心,闭目养神。 “先生不觉得奇怪吗?”慕悠漓突然开口。 他睁开眼,看向她。“何事?” “柳如意的事情,你不觉得蹊跷?”慕悠漓直接问。 他沉默片刻。“与我何干?” 慕悠漓微微蹙眉。 “或许与你无关,但或许与唐家有关。” “唐二爷下午才因为你去【销金窟】的事情,去找了老太爷。”慕悠漓提醒他。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然后呢?” “然后,柳如意就得到了一块来历不明的玉佩,境遇逆转。”慕悠漓намекнула. 他终于坐直了身体,看向慕悠漓的眼睛。 “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 “我想说,这块玉佩或许不简单。” “或许,能解开一些疑问。”慕悠漓的目光锐利。 他与她对视,似乎在оценивать她话“疑问?”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什么疑问?”他问。 慕悠漓定定地看着他。“关于你,关于唐家,关于【销金窟】。” 他笑了笑,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慕小姐的想象力,倒是丰富。” “是不是想象,查一查便知。”慕悠漓语气平静。 “你想怎么查?”他问。 “玉佩。”慕悠漓直言不讳。“拿到玉佩,一切自会分晓。”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直接感到意外。“你想要玉佩?” “是。”慕悠漓没有否认。 “为了唐家的事,还是为了我?”他继续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的。 慕悠漓微微一顿,避开了他的目光。“为了我自己。” 为了弄清楚这一切。 为了解开心中那点莫名的不安。 他轻笑一声。“慕小姐倒是坦诚。”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他突然说道。 慕悠漓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帮我?”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怀疑。 “不错。”他肯定地点头。“我可以帮你拿到玉佩。” 慕悠漓没有立刻说话,她оценивала他话语的真实性。 “条件呢?”她问。 她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帮她。 尤其是在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未知的秘密。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我的条件是,你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 慕悠漓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他的条件。 “救谁?”她问。 “一个对我,对你,都很重要的人。”他缓缓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如果我救了这个人,你就能帮我拿到玉佩?”慕悠漓再次确认。 “不止是玉佩。”他语气肯定。“我可以带你找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唐陨骁抱着慕悠漓,足尖轻点。 夜风在耳边呼啸。 身形如离弦之箭,穿梭在寂静的夜色中。 城郊外,一处隐秘的宅院。 唐陨骁落地无声。 推开虚掩的门,抱着慕悠漓进入密室。 室内燃着灯火。 光线昏暗。 徐和洛赫然在列,正围着床榻上的老者。 见到唐陨骁抱着慕悠漓出现,两人皆是一惊。 “主子,您怎么把慕姑娘带来了?”徐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诧异。 洛也面露疑惑,目光在慕悠漓和唐陨骁之间游移。 情况紧急。 唐陨骁来不及解释。 他将慕悠漓轻轻放在榻边。 “救人。” 慕悠漓扫了一眼床榻上的老者,面色凝重。 “闲杂人等,出去。”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徐和洛一愣。 随即意识到事态严重。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多问,立刻退出了密室。 房门紧闭。 慕悠漓立刻开始检查老者的状况。 面色青灰,呼吸微弱。 脉象紊乱。 情况危急。 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银针。 消毒。 捻针。 刺穴。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银针入穴,老者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慕悠漓不敢大意。 继续施针。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慕悠漓的呼吸声。 以及老者微弱的喘息。 唐陨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沉静,看不出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慕悠漓长舒一口气,拔下最后一根银针。 老者的呼吸逐渐平稳。 面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暂时脱离危险了。”慕悠漓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唐陨骁走上前,查看老者的状况。 确认老者性命无碍后,他才看向慕悠漓。 “多谢。” 慕悠漓摇摇头。 “人是救回来了,但还没醒。” “后续还需要观察。” 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语气平静而专业。 “每日按时服药,注意饮食清淡,切忌情绪激动。” “还有,不要问不该问的。” 她抬眼看向唐陨骁,目光清澈。 “送我回去吧,我累了。” ------------ 第51章 是谁? 夜风微凉,卷着衣袂。 唐陨骁抱着慕悠漓,身形在屋檐与暗影间穿梭,悄无声息。 很快,熟悉的回廊出现在前方。 他足尖一点,轻巧地落在慕悠漓房间的窗外。 推窗,旋身而入,将她稳稳放在地面。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慕悠漓站定,气息略有些不稳。 “好好休息。”唐陨骁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玉佩的事……”慕悠漓看向他,提醒未尽的交易。 “明日子时,我来找你。”他给出承诺。 “去取玉佩?”她确认。 “嗯。” 慕悠漓略作停顿。 “你不留下处理那位老先生的事?”她问,想起密室中那危急的老者。 “自有安排。”他的回答简短,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你只需等我。” 话音落下,他转身,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窗外的夜色。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慕悠漓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茶水入口,带着凉意,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那个老者是谁? 唐陨骁为何如此紧张? 【销金窟】、唐家、玉佩、神秘的老者……这些线索在她脑中交织,却理不出清晰的头绪。 她走到榻边,缓缓坐下。 身体的疲惫感一阵阵袭来。 救人的过程耗费了她大量心神。 她不再多想,吹熄了灯。 黑暗笼罩下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需要休息,为明晚的行动积蓄精力。 无论唐陨骁的目的是什么,拿到玉佩,或许就能揭开冰山一角。 翌日。 天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绿梧端着水盆进来伺候。 “小姐,柳如意那边……”绿梧准备汇报打探到的情况,脸上带着一丝跃跃欲试,也有一丝对任务难度的忧虑。 “玉佩的事,不必再管了。”慕悠漓打断她,语气平静。 绿梧手里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起头。 “啊?” “小姐之前不是说……”她有些不解。 “现在不必了。”慕悠漓重复了一遍,没有解释的意思。 绿梧看着自家小姐淡然的神色,虽然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 “是,奴婢知道了。” “你下去吧。” “是。” 绿梧应声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慕悠漓一人。 她用过早饭,便坐在窗前看书。 心思却并未完全落在书页上。 时间缓慢流淌。 日升日落。 白昼褪去,夜幕再次降临。 府里的灯火次第亮起,又渐渐熄灭。 万籁俱寂。 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偶尔从远处传来,敲打着寂静的夜。 慕悠漓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夜行衣。 她在黑暗中静坐,调整着呼吸,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 墙角的刻漏无声地滴落。 子时将至。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窗外也没有任何声响。 仿佛昨夜的约定,只是一场错觉。 就在刻漏指向子时正刻的那一瞬。 一道微不可察的气流拂过。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唐陨骁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阴影里,同样一身黑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出现,没有惊动一丝尘埃。 “时间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慕悠漓站起身。 她早已准备妥当。 “走吧。”唐陨骁没有多余的话。 他上前一步,自然地揽过她的腰。 慕悠漓没有抗拒。 下一刻,两人已穿窗而出,再次融入沉沉的夜色。 夜风比昨晚更冷冽一些。 唐陨骁的速度极快,带着慕悠漓在唐府错综复杂的建筑群中穿行。 守夜的家丁、巡逻的护院,都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或者在他们到达之前,便已悄然避开。 慕悠漓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稳定有力。 他的呼吸平稳,仿佛这种夜间的潜行对他而言,如同白日散步般轻松。 目的地逐渐清晰。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 前方是一处独立的院落,比其他地方的守卫明显要森严许多。 即使在深夜,院墙的暗处也隐约有人影晃动。 唐陨枫的院子。 唐陨骁没有选择从正门潜入。 他抱着慕悠漓,绕到院墙一处僻静的角落。 足尖在墙头轻轻一点,两人便如同落叶般飘入院内。 落地无声。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几间屋子还隐隐透出微弱的灯光。 主屋的方向,更是安静得有些诡异。 唐陨骁松开慕悠漓,示意她跟上。 两人借着花木假山的掩护,朝着主屋的方向潜行而去。 唐陨骁的步履没有丝毫停顿。 慕悠漓压下心中的疑惑,紧随其后。 这里的守卫比外院更加严密,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但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唐陨骁的身法实在太过诡异。 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带着她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慕悠漓屏住呼吸,努力跟上他的节奏。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莫名的紧张。 终于,他们来到了主屋的后方。 这里是一片假山,怪石嶙峋,树影婆娑。 唐陨骁停下脚步,指了指其中一块巨大的山石。 “机关就在那里。” 慕悠漓走上前去,仔细观察。 那块山石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缝隙。 她伸手触摸,试图找到机关所在。 唐陨骁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找到了。” 慕悠漓的手指触碰到一个隐蔽的凸起。 她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那块巨大的山石竟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进去。”唐陨骁的声音低沉而简短。 慕悠漓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 洞口之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通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唐陨骁紧随其后,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两人一前一后,摸索着向前走去。 通道并不长。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慕悠漓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愣住。 这是一间密室。 密室并不大,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刀剑、书画、古董、珍宝……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但最吸引慕悠漓目光的,却是密室中央的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古朴的木匣。 ------------ 第52章 打开木匣 木匣是打开的。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通体碧绿,晶莹剔透。 玉佩的形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凤凰的眼睛,是用两颗红色的宝石镶嵌而成,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慕悠漓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缓缓地走到桌前,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块玉佩。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冰凉的玉石。 就在这时。 她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 战火纷飞的战场。 血流成河的尸体。 撕心裂肺的哭喊。 还有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凤袍,面容绝美的女人。 那个女人,手握着一块同样的玉佩,站在高高的城楼上。 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慕悠漓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紧紧地握住那块玉佩,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唐陨骁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 “你……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慕悠漓没有回答。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那块玉佩,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唐陨骁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慕悠漓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 她的心,却依然充满了迷茫。 玉佩。 记忆。 还有那个身穿凤袍的女人。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带我走。” 她抬起头,看着唐陨骁。 “带我离开这里。” 唐陨骁点了点头。 “好。” 他握紧她的手,转身朝着密室外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密室的那一刻。 一个声音,突然在密室中响起。 “找到你们了。” 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嘲讽。 慕悠漓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站在密室的门口。 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唐陨骁。” “我们又见面了。” 黑衣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杀意。 唐陨骁将慕悠漓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黑衣男人。 “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玉佩交出来。”黑衣男人冷声道。 “不可能。”唐陨骁断然拒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衣男人说完,身形一动,朝着唐陨骁扑了过去。 “小心。”慕悠漓惊呼一声。 唐陨骁没有丝毫畏惧,迎了上去。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杀气弥漫。 慕悠漓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激烈的战斗,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拖累唐陨骁。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密室外跑去。 “想跑?”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分出一道剑气,朝着慕悠漓射去。 慕悠漓躲闪不及,被剑气击中。 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悠漓!”唐陨骁惊呼一声,想要冲过来救她。 却被黑衣男人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慕悠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男人,一步步地朝着她走来。 “结束了。” 黑衣男人举起手中的剑,朝着慕悠漓刺去。 “不要!” 慕悠漓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嗖】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黑衣男人的剑,停在了慕悠漓的面前。 他的身体,也僵硬在了原地。 在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你……” 黑衣男人缓缓倒下,失去了生机。 唐陨骁冲到慕悠漓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慕悠漓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男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是谁救了她? “我们走。” 唐陨骁没有解释,抱着慕悠漓,迅速离开了密室。 唐陨骁抱着她,穿过一道狭窄的石阶,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不像之前的密室那般空旷冰冷。 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封许久的香气,混杂着淡淡的药草味。 房间不大,陈设却极为雅致。 一张雕花木床,铺着锦绣被褥,只是蒙了薄薄一层灰。 梳妆台上,放着几件精致的首饰盒,一个铜镜架。 墙角的多宝格上,摆放着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还有几卷书画。 慕悠漓被轻轻放在床沿。 她的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熟悉感,一点点涌上心头。 这布置,这香气。 她的手指抚过床头雕刻的缠枝莲纹。 姐姐最喜欢莲花。 她走到梳妆台前。 打开一个首饰盒。 里面是一支点翠嵌珠的凤钗,旁边还有一对赤金缠丝的耳环。 这些……都是姐姐出嫁时的陪嫁。 她又打开另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叠信笺,用一根丝带系着。 最上面一张,字迹娟秀,正是姐姐的手笔。 慕悠漓拿起信笺,指尖颤抖。 “阿漓亲启……” 开头的称呼,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这里面,竟然都是姐姐生前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回了唐陨骁手中的那个木匣。 那个装着【凤凰玉佩】的木匣。 玉佩,也是姐姐的东西。 是母亲留给姐姐的遗物。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和这些嫁妆放在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形。 那些人,闯入府中,不仅仅是为了抢夺财物。 他们是为了姐姐的嫁妆。 是为了这块价值连城的【凤凰玉佩】。 他们害死了姐姐。 是为了这些东西。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哽咽,从慕悠漓喉咙里溢出。 她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手中的信笺。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姐姐的死,不是意外。 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 为了钱财。 为了珍宝。 那些人,怎么可以如此歹毒。 那是她的姐姐啊。 那个温柔娴静,待她如珠如宝的姐姐。 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绞痛。 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那些信笺,指甲深深掐入手心。 血珠渗出,她却毫无察觉。 第48章 唐陨骁站在一旁,看着她崩溃的模样。 他没有上前。 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情绪翻涌。 过了许久。 慕悠漓才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唐陨骁。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你知道这间屋子。” “你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的。” “你知道玉佩的来历。”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质问。 唐陨骁沉默。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 慕悠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却一直瞒着她。 甚至,在她失去记忆,懵懂无知的时候,利用她。 “为什么?” 她不懂。 “为什么要瞒着我?” 唐陨骁终于开口。 “时机未到。” 他的回答,简单而冰冷。 像一把刀子,插进慕悠漓的心脏。 “时机?” 慕悠漓惨笑一声。 “什么时机?” “等我彻底沦陷,对你言听计从的时候?” “还是等你的大业完成,我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 唐陨骁眉头微蹙。 他走上前,想要扶起她。 慕悠漓却猛地挥开他的手。 “别碰我!”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带倒了旁边的一个小几。 【哐当】 几上的一个青瓷花瓶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慕悠漓的身体一僵。 唐陨骁的脸色也瞬间变化。 他猛地捂住慕悠漓的嘴,将她按倒在地,压低了声音。 “别出声。” 几乎是同时。 房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一步步靠近。 最终,停在了这间房的门口。 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 “咦?” “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是唐陨枫。 慕悠漓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唐陨骁将她护在身下,全身肌肉紧绷,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 随后,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第51账 ------------ 第53章 凤凰玉佩 门缝透进一线微光。 光线割裂了昏暗,也映照出唐陨骁紧绷的侧脸。 他全身的重量压在慕悠漓身上,一只手仍捂着她的嘴。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门外那个越来越近的声音。 “什么动静?” 唐陨枫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的身影出现在门缝外,似乎在侧耳倾听。 慕悠漓的呼吸几乎停止。 唐陨骁的身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蓄满了力量。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缝被推得更开了一些。 唐陨枫似乎朝里面扫了一眼。 房间里太暗,灰尘在稀薄的光线里浮动。 “没人?” 他嘀咕了一句。 “大概是老鼠吧,这破地方。” 他似乎不打算进来。 慕悠漓的心稍微松懈。 唐陨骁压在她身上的力道也轻了一分。 “三哥。” 唐陨骁的声音响起,低沉,听不出情绪。 他刻意改变了声线,让其显得有些沙哑,像是刚从某个角落出来。 门外的唐陨枫动作一顿。 “哦?二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陨骁慢慢从慕悠漓身上移开,同时用身体挡住了她的方向。 “找些旧东西。” 他的回答简洁。 唐陨枫没有立刻回应。 门缝里的那道视线,仿佛在空气中逡巡。 慕悠漓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压力。 她蜷缩在唐陨骁身后的阴影里,紧紧攥着姐姐的信笺,指甲陷进纸张。 “是吗?” 唐陨枫的语气拖长,带着一丝玩味。 “这地方阴气重,二哥还是少来的好。” “刚才那声响,我还以为……” 他顿了顿。 “以为什么?” 唐陨骁反问。 “没什么。” 唐陨枫轻笑一声。 “只是提醒二哥,小心别碰坏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毕竟,这里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 慕悠漓的心再次揪紧。 他发现了什么? 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唐陨骁没有接话。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唐陨枫转身了。 “我先走了,二哥自便。” 【吱呀——】 木门被重新带上,但没有完全合拢,留了一条细缝。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唐陨骁没有立刻动。 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唐陨枫真的离开了。 慕悠漓推开他的手臂,挣扎着坐起来。 刚才被压制住的愤怒与悲伤,此刻加倍地涌了上来。 她看着唐陨骁的背影,那个曾经让她有过片刻依赖的背影。 现在只觉得无比陌生,甚至可怖。 “时机未到?” 她重复着他之前的回答,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告诉我,什么时机才算到?” 唐陨骁转过身。 昏暗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眸子,深不见底。 “等你姐姐的仇报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 “报仇?” 慕悠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用我姐姐的遗物?用这块染血的玉佩?” 她举起手中的【凤凰玉佩】,玉佩的碧绿光泽在她苍白的手指间流转。 “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为了它杀人?” “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雹砸向唐陨骁。 唐陨骁看着那块玉佩,沉默了几秒。 “这玉佩,关系重大。” “远不止你姐姐的嫁妆那么简单。” “它牵扯到一股失落的势力,还有一笔巨大的宝藏。” “很多人想要它。” “包括刚才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也包括……” 他停顿了一下。 “也包括唐陨枫?” 慕悠漓替他说了出来。 唐陨骁没有否认。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抢?” “你看着我姐姐被害,无动于衷?” “甚至,你可能就是帮凶!” 慕悠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指控。 “我不是。” 唐陨骁打断她。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只来得及将这些东西藏起来。” 慕悠漓死死盯着他。 “藏起来?” “为什么不交给官府?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久?” “你接近我,是不是也为了这块玉佩?” “利用我的失忆,利用我对你的信任?” 她一步步逼近,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心口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唐陨骁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眉头皱起。 “告诉你,只会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险。” “那些人手段狠辣,无孔不入。” “在你没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安全?” 慕悠漓惨笑。 “我现在很安全吗?” “被你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你利用,这叫安全?” “唐陨骁,你到底是谁?”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 从他一次次出现在她身边,一次次救她于危难,她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一个残酷的答案。 唐陨骁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泪痕。 慕悠漓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她的声音尖锐。 唐陨骁的手僵在半空。 房间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地上的青瓷碎片,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姐姐娟秀的字迹,在信笺上晕开,如同未干的血泪。 慕悠漓觉得浑身发冷。 她环顾这个充满姐姐气息的房间。 这里本该是温暖的回忆之地。 现在却成了揭露残酷真相的囚笼。 而将她困在这里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我要离开这里。” 她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决绝。 “我要带着姐姐的东西离开。” “去哪儿?” 唐陨骁问。 “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慕悠漓捡起地上的木匣,将凤凰玉佩小心放回。 她又走到梳妆台前,将那些首饰盒,连同那叠信笺,都抱在怀里。 这些是姐姐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她不能让它们落入别人手中。 尤其是唐陨骁。 她抱着东西,转身就往外走。 唐陨骁挡在了门口。 “外面不安全。” “唐陨枫可能还在附近。” “那也比待在你身边安全。” ------------ 第54章 书籍 唐陨枫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戏谑,在门外响起。 慕悠漓身体一僵,下意识看向唐陨骁。 唐陨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松开拉着慕悠漓的手,转向门口。 “没什么,准备带悠漓出去走走。”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门外安静了一瞬。 “哦?二哥倒是好兴致。” 唐陨枫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似乎近了一些。 “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带着弟媳去哪儿散心?” 慕悠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渗出细汗。 唐陨骁上前一步,挡在慕悠漓身前,伸手去开门。 “这就不劳三弟费心了。”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唐陨枫站在门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视线越过唐陨骁,落在后面的慕悠漓身上。 慕悠漓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弟媳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唐陨枫故作关切地问。 “她有些不舒服,我正要送她回去休息。” 唐陨骁侧身,示意慕悠漓先走。 慕悠漓定了定神,低着头,快步从唐陨骁身边走过。 经过唐陨枫身边时,她能感觉到那道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既然弟媳不适,那二哥可要好生照料。” 唐陨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多谢三弟关心。” 唐陨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慕悠漓不敢回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那条昏暗的走廊。 唐陨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似乎是在与唐陨枫周旋。 她一路疾行,直到确认身后无人跟来,才稍稍放慢脚步,心脏却依旧剧烈跳动。 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房门,她才脱力般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息。 刚才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她摊开手心,那枚温润的【玉佩】静静躺着,似乎还残留着姐姐的气息。 她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指尖微微泛白。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慕悠漓警惕地问:“谁?” “是我。” 是唐陨骁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唐陨骁站在门外,神色平静。 “你没事吧?” 他问。 慕悠漓摇摇头,侧身让他进来。 “谢谢你。” 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无论如何,今晚是他帮了自己。 唐陨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个……” 慕悠漓摊开手,露出那枚玉佩。 “我会好好收着。” 唐陨骁的视线落在玉佩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 “早点休息。” 他转身准备离开。 “唐陨骁。” 慕悠漓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姐姐……”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唐陨骁看着她,片刻后开口:“我会查清楚。”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慕悠漓一人。 她走到桌边坐下,将那枚【玉佩】放在眼前,细细摩挲。 冰凉的触感传来,却让她感到一丝心安。 姐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唐陨骁,你又到底隐瞒了什么? 她将玉佩贴身收好,决定暂时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另一边,唐陨枫回到自己的院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唐陨骁深更半夜出现在那间偏僻的屋子,还带着慕悠漓,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他立刻叫来心腹,吩咐道:“去查查二少爷刚才待过的那间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心腹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心腹匆匆回来禀报:“三少爷,那间屋子……似乎是间密室,里面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了!” 唐陨枫脸色一沉。 密室? 他怎么不知道府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而且东西被人动过? 难道是唐陨骁和慕悠漓? 他们进去做了什么? “立刻封锁消息,就说府里进了贼,丢了重要的东西,给我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唐陨枫厉声下令。 “是!” 一时间,唐府上下灯火通明,护卫家丁四处奔走,鸡飞狗跳。 搜查的动静闹得极大,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府邸。 唐陨骁回到自己的书房,听着外面的喧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提笔写了一封短信,交给暗卫。 “把这个,想办法送到老太爷的书房。” “是。” 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开,唐老太爷的院子里很快传来了怒喝声。 “混账东西!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府里瞎折腾什么!”唐陨枫被叫到老太爷面前,刚一开口就遭到了劈头盖脸的训斥。 “祖父,府里进了贼,孙儿也是为了抓住窃贼……” 唐陨枫试图辩解,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甘。 “贼?我看你就是那个最大的贼!” 唐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骂道,“无凭无据,就把府里搞得天翻地覆,成何体统!” “惊扰了府中上下,若是传了出去,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老太爷的声音如雷贯耳,直击唐陨枫的心头。 唐陨枫被骂得狗血淋头,心中暗自咒骂,却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认错。 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唐陨骁的阴谋,那个二弟总是暗中捣鬼,让他在祖父面前出丑。 “滚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胡闹!”唐老太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祖父。”唐陨枫灰溜溜地退了出来,脸色铁青。 他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找到唐陨骁算账。 走出院子,唐陨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反击。 就在这时,他的心腹匆匆赶来,脸色凝重。 “三少爷,刚才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心腹低声说道。 “什么东西?”唐陨枫眉头一挑,心中一动。 “好像是一些被人动过的书籍,还有几件不明的物品。”心腹继续道。 唐陨枫的心中一震,这些东西或许能成为他反击的筹码。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立刻去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心腹点头,迅速离去。 唐陨枫站在原地,心中暗自得意,心想:“唐陨骁,你以为你能一直瞒着我吗?这次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府里的主宰。”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 第55章 怒骂 唐老太爷的书房里,灯火未熄,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混账东西!” 老太爷含怒的声音重重砸在地板上,震得烛火都晃了一晃。 唐陨枫垂首站立,额角的青筋随着心脏的跳动而突起。 “祖父息怒。” “息怒?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唐老太爷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那里隐约还有家丁奔走的影子。 “满府上下鸡飞狗跳,闹得人尽皆知!这就是我唐家子孙该有的气度?” “孙儿只是想尽快抓住潜入府中的窃贼……” “窃贼?我看你是被功名利禄迷了心窍!”老太爷猛地一拍红木书桌,茶杯都跳了起来。 “遇事如此慌张,小题大做,毫无章法!唐家门风里冷静、沉稳四个字,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的鞭子,狠狠抽在唐陨枫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又是唐陨骁。 这一切,绝对是唐陨骁在背后捣鬼,故意让他难堪。 “祖父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强行压制着胸腔里翻腾的怒火与不甘。 “哼,知错?”唐老太爷冷哼一声,眼神锐利,“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滚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轻举妄动,扰乱府中安宁!” 唐陨枫深深吸进一口气,胸口起伏,再缓缓将那口浊气吐出。 “是,孙儿告退。” 他躬身行礼,然后转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沉重地离开了这间压抑的书房。 廊下的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在他发烫的脸上。 唐陨枫的脸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扭曲。 冷静?沉稳? 凭什么唐陨骁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祖父的另眼相看。 就因为他那副遇事波澜不惊的虚伪面孔? 那间偏僻的密室,那些明显被人动过的书籍和物品。 唐陨骁,你到底在那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还有慕悠漓那个女人,她又掺和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唐陨枫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如同暗夜里的狼。 等着吧。 我一定会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一件一件,全都挖出来,让你身败名裂。 他脚步加快,身影迅速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唐陨骁的书房内,灯火安静地燃烧。 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角落的阴影中显现,又迅速融入。 “主子,三少爷刚刚在老太爷那里挨了训斥。” 唐陨骁正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流畅地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 墨迹饱满,力透纸背。 “知道了。” 他放下手中的紫毫笔,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幕。 是时候了。 他拿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张薄纸,上面只写着两个姓氏。 洛,徐。 府里消息最灵通,也最爱搬弄是非的两个管事。 “让洛管事和徐管事,‘不经意’地听见一些关于昨晚事情的议论。” 暗卫无声地垂首,等待后续的指令。 “就说,三少爷此次行事太过鲁莽冲动,失了大家子弟应有的分寸,恐怕难当重任。” “再提一句,二少爷临危不乱,处置得当,颇有老太爷当年的风范。” 唐陨骁的声音不高不低,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力道。 “是。”暗卫领命,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 唐陨骁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唐陨枫性情急躁易怒,是块一点就着的干柴。 这把火,还需要添些柴薪,烧得更旺一些才好。 只有让他彻底失去理智,方寸大乱,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第二天,唐府上下,一些窃窃私语便如同水下的暗流,悄然涌动起来。 洒扫的仆役间,采买的婆子间,甚至是一些管事们私下里。 “哎,听说了吗?三少爷昨晚可闹大了,差点把整个府都翻过来,结果被老太爷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不是嘛,都说只是抓个小贼,至于那么大动静?我看啊,就是沉不住气。” “要我说,还是二少爷稳重。你看二少爷什么时候因为这点事就慌了手脚?” “嘘!你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让三少爷的人听见。” “怕什么?老太爷都发话了,亲口说三少爷失了唐家人的冷静和沉稳。” “依我看啊,这唐家未来的家主之位,怕是悬喽,多半要落在二少爷头上了。” 这些话语,或真或假,或添油加醋,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向唐陨枫。 唐陨枫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剑法,剑气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 他的心腹快步走近,压低声音,将外面听到的流言蜚语一一汇报。 “哐当!” 一声脆响,唐陨枫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狠狠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迸溅出几点火星。 “谁说的?!”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杀意。 心腹吓得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 “府…府里下人都在私下里传。” “唐陨骁!又是你!”唐陨枫猛地转过身,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抬起一脚,狠狠踢在旁边的石凳上。 “砰!” 厚重的石凳应声碎裂,石块四溅。 他以为散布这些流言,就能踩着我的名声上位? 他以为这样就能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做梦! “给我继续查!”唐陨枫对着心腹低吼,声音嘶哑。 “查那间密室!查唐陨骁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在牢笼中疯狂地寻找突破口。 他要证据。 他要抓住唐陨骁的把柄,一个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把柄! 夜色再次降临。 唐陨骁府邸深处,一间雅致的茶室内,只点着一盏孤灯。 洛长君坐在唐陨骁的对面,眉头微蹙。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气质温雅,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陨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洛长君轻轻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唐陨骁抬起眼,平静地看向他。 “唐陨枫的人,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的行踪。” “尤其是你出入那间偏僻院落密室的行踪。” 洛长君刻意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派去的人盯得很紧,几乎是寸步不离。” 唐陨骁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指腹感受到细腻的纹路。 他没有立刻回应。 茶室里弥漫着雨前龙井的清香,却也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唐陨枫的反应,比他预料中要激烈,也更快。 是昨晚的刺激还不够? 还是说刺激得有些过头,让他彻底不顾一切了? 洛长君注视着唐陨骁沉静的侧脸,等待他的反应。 “你必须加倍小心,他现在就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唐陨骁终于放下茶杯,杯底落在桌上,声音清晰。 “我知道了。” ------------ 第56章 一支玉簪 柳如意的院子里,伺候的丫鬟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几分慌乱。 “夫人,不好了!” 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内室,声音都变了调。 “三少爷的人,还在到处翻找,动静闹得很大,连库房那边都惊动了!” 柳如意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支玉簪,闻言动作一顿,簪子差点从指间滑落。 “还在找?”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是啊,听说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三少爷发了好大的火,谁也不敢拦。” 要紧的东西? 柳如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块玉佩。 那块本该在唐陨枫身上,却被慕悠漓拿走的玉佩! “他有没有说丢了什么?” 柳如意强作镇定,指尖却掐进了掌心。 “奴婢不敢问。” 小丫鬟低下头。 “只听那些人私下议论,好像是什么贴身之物,对三少爷很重要。” 贴身之物。 柳如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是那块玉佩,一定是! 唐陨枫发现玉佩不见了! 他为什么会现在才发现? 慕悠漓那个贱人,她到底做了什么? “夫人,您怎么了?” 丫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搀扶。 柳如意挥开她的手,脸色苍白如纸。 不行,不能让唐陨枫继续找下去。 她猛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朝外走去。 “备轿!我要去见三少爷!”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冷硬的声音拦住了她。 “夫人要去哪里?” 唐陨枫的心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健壮的家丁。 柳如意脚步一滞。 “三少爷呢?我要见他。” “三少爷吩咐,府中正在搜查要犯,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扰乱搜查。” 心腹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夫人还是请回吧。” 柳如意胸口起伏,手指攥得发白。 “放肆!我是三少爷的夫人,你敢拦我?” “属下不敢,只是奉命行事。” 心腹微微躬身,态度却很坚决。 “三少爷还交代,若是夫人有什么异常举动,务必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柳如意瞬间清醒过来。 唐陨枫不信任她。 他怀疑她了! 他派人守在这里,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柳如意浑身发冷,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不能慌,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这样,倒是妾身莽撞了。” “既然夫君有要事处理,那妾身便不打扰了。” 她转身,一步步走回内室,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 心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对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看紧点,夫人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 “是。” 内室里,柳如意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浑身冰凉。 玉佩,唐陨枫,慕悠漓。 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她必须做点什么,可她现在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另一边,慕悠漓的院落安静祥和。 她刚亲自盯着下人将一碗汤药送去唐陨枫的院子。 药是她特意改良过的,能让人心烦气躁,却又查不出什么问题。 此刻,她正陪着唐安安和唐豆豆在院子里玩翻花绳。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暖洋洋的。 “娘亲,你看我翻的蝴蝶!” 唐安安举着小手,献宝似的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慕悠漓的目光却有些飘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嗯,好看。” 唐豆豆比较敏锐,他放下手里的花绳,凑到慕悠漓身边。 “娘亲,你怎么了?” “从昨天开始,你就好像有心事。” 慕悠漓回过神,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娘亲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思绪。 唐陨枫的动静越来越大,显然是玉佩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还有那间密室。 唐陨骁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 那个所谓的窃贼,真的是自己吗?还是另有其人? “娘亲,你在想府里的事情吗?” 唐安安也凑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 慕悠漓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啊,娘亲在想,咱们府里住了这么久,好像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 “对了,你们在府里玩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些年纪很大的婆婆或者爷爷?”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 唐安安偏着头想了想。 “见过的呀,张爷爷就对我很好,还给我糖吃!” 唐豆豆却皱起了小眉头。 “娘亲是问住在很偏僻地方的老人吗?” 慕悠漓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啊,豆豆见过吗?” 唐豆豆点点头,小脸上露出一丝害怕。 “有一次,我跟安安玩捉迷藏,不小心跑到西边一个很破旧的院子里。” “那里都没什么人去。” “我躲在一个柴房后面,看到院子里有个婆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个婆婆脸上好像坏掉了,很吓人。” “她也不会说话,就一直坐在那里。” 毁容?哑巴?偏僻的院子? 慕悠漓的心脏猛地收紧。 “豆豆还记得那个院子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西边,穿过一个月亮门,再走一段小路就到了。” 唐豆豆努力回忆着。 “不过那里很荒凉,娘亲,你不要去,那个婆婆好可怕。” 慕悠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娘亲知道了,娘亲不会去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娘亲送你们回房休息。” 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将他们送回房间,看着他们睡下。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慕悠漓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院落。 她避开巡逻的家丁,凭借着记忆和唐豆豆模糊的描述,朝着西边那处偏僻的院落走去。 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昏暗。 越往西走,周围的景致越发荒凉,道路两旁的杂草也越来越高。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月亮门。 门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灰败的木头。 穿过月亮门,眼前是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蜿蜒着伸向更深处的黑暗。 慕悠漓放轻脚步,朝着小路尽头走去。 一座破败的院落轮廓,在黑暗中逐渐显现。 ------------ 第57章 机阁与哑婆 夜色沉沉,唐府深处某个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唐陨枫负手立于窗前,背影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 玉佩丢失已有些时日,他几乎将自己院落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丝踪迹也无。 那不仅仅是一块玉佩。 更是关乎他能否彻底掌控唐家的关键信物。 若落入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柳如意那个女人,行迹可疑,却被他的人看得死死的,暂时翻不起风浪。 但他不能只将希望寄托于此。 “三少爷。”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内。 “事情办得如何?” 唐陨枫转过身,烛光映出他眼底的阴鸷。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联络上了【机阁】。” 黑影的声音低沉沙哑。 “他们接了这单生意。” 机阁。 江湖上传闻最广,收费最昂,也最有效率的情报组织。 只要出得起价钱,没有他们查不到的消息。 “价钱?” “黄金千两,只是定金。” 黑影回答。 “后续视消息价值,另行商议。” 唐陨枫眼皮跳了一下。 千两黄金,只为寻一块玉佩的下落。 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但他别无选择。 “告诉他们,我不惜代价,只要最快速度找到玉佩的下落,以及……拿走玉佩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是。” 黑影领命,再次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书房内只剩下唐陨枫一人,以及跳动的烛火。 他走到桌案前,看着上面摊开的府邸舆图,手指缓缓划过西边那片区域。 搜查要犯只是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那块玉佩。 他有一种预感,玉佩的丢失,绝非偶然。 …… 与此同时,慕悠漓已经潜行到了唐府西侧那片荒凉之地。 空气中腐朽潮湿的气味愈发浓重。 脚下的碎石路坑洼不平,四周杂草丛生,比人还高。 月亮门破败得只剩下轮廓。 穿过门洞,一座孤零零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院墙斑驳,几间厢房的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只留下一扇虚掩的房门,透出一点微弱的昏黄光线。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劈好的柴禾,还有一个石墩。 慕悠漓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缓缓靠近那扇虚掩的房门。 门缝里,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正对着油灯坐着,一动不动。 正如唐豆豆所说,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她轻轻推开房门。 吱呀—— 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屋内的背影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 慕悠漓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陈设简陋至极,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以及那人坐着的凳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霉味。 她走到那人侧面,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半边脸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像是被火烧过,又或是被利器划过,皮肤皱缩扭曲,五官都有些移位,看上去确实可怖。 另外半边脸虽然完好,却也布满了皱纹,眼窝深陷,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这就是唐豆豆口中那个“脸上坏掉了”的婆婆。 慕悠漓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那婆婆似乎对她的到来毫不在意,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浑浊的眼睛盯着桌上那豆如萤火的油灯。 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对外界毫无反应? 慕悠漓尝试着开口。 “婆婆?” 没有回应。 她又走近一步。 “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是死寂。 慕悠漓皱起眉。 看来,正如豆豆所说,她不仅毁容,还是个哑巴。 或者说,至少是不能正常交流。 她走到桌子前,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纸笔。 桌面上空空如也,只有油灯和一些粗糙的药碗。 怎么办? 难道要无功而返? 慕悠漓心念电转。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确认这个婆婆是否知道当年的隐秘。 如果她真的与唐陨骁或者某些秘密有关,那她一定认识某些关键的信物。 玉佩。 慕悠漓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 她没有唐陨枫那块玉佩,但她凭着记忆,画下了玉佩的大致形状和上面的特殊纹路。 虽然画技粗糙,但辨认足够了。 她将纸展开,轻轻放到那婆婆面前的桌子上,推到油灯的光晕下。 “婆婆,您……见过这个东西吗?”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 起初,那婆婆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慕悠漓以为这次试探也要失败时,那婆婆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纸上的图案。 浑浊的眼球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 不是恐惧。 是恨。 刻骨铭心的仇恨。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她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想要去触碰那张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接着,她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慕悠漓。 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警惕,还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 慕悠漓的心脏重重一跳。 她赌对了! 这个婆婆,果然知道些什么! 她一定认识这块玉佩,甚至可能与玉佩背后的事情有着极深的牵扯! “您知道?” 慕悠漓压低声音,指了指纸上的玉佩图案。 婆婆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她伸出手指,颤巍巍地点了点桌上的纸。 然后,她对着慕悠漓,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下,又一下。 动作幅度很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知道。 她真的知道! 慕悠漓心头涌上一阵激动。 困扰她许久的谜团,或许就能从这个婆婆身上找到突破口!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婆婆不能说话。 慕悠漓环顾四周,这里连张像样的纸都没有,更别提笔墨。 她尝试用手比划,但婆婆似乎也看不懂。 而且,看她刚才的样子,很可能……不识字。 这该如何交流? 慕悠漓看着婆婆眼中那尚未散去的恨意与激动,做出了决定。 必须想办法治好她的喉咙。 只有让她开口说话,才能问出那些被尘封的秘密。 “婆婆,您别急。” ------------ 第58章 印记 慕悠漓收起那张画着玉佩的纸。 “我会想办法。” “我会再来看您。” 她对着婆婆,认真地说道,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理解。 婆婆只是看着她,眼神依旧复杂,不再点头,也没有摇头。 慕悠漓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间压抑的小屋。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热切。 治好哑症的药材并不难寻,以她的医术,调配出来并非难事。 当务之急,是尽快配好药,再来一次。 她加快脚步,循着原路返回自己的院落,心中盘算着所需的药材和接下来的计划。 夜更深了。 唐陨枫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之前那个黑影再次出现,手里捧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信筒。 “三少爷,机阁的消息。” 唐陨枫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接过信筒。 信筒很轻,上面只有机阁特有的印记。 他撕开火漆,抽出一张薄薄的纸条。 慕悠漓的房间里,药草的气味弥漫开来。 桌上摊着几味刚捣好的药材,还有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窗外夜色浓郁,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唐夜白走了进来。 他看见了桌上的东西。 “治嗓子的?” 慕悠漓抬起头,并不意外他的出现。 “嗯,今天去见了那个婆婆。” 她将白天在西院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包括那张玉佩的图样,以及哑婆看到图样后的剧烈反应。 “她认识那块玉佩。” 慕悠漓的语气带着几分确定。 唐夜白走到桌边,拿起那张写满药方的纸。 纸上的字迹清秀,透着一股韧劲。 “唐陨枫也在找那块玉佩。”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知道。” 慕悠漓应道。 “他动用了机阁的人。” 唐夜白放下药方。 慕悠漓动作一顿。 机阁的名头,她自然听过。 唐陨枫为了玉佩,竟不惜下此血本。 “那个婆婆很危险。” 唐夜白看向她。 “唐陨枫疑心重,既然玉佩可能与过去有关,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知情的老人。” 慕悠漓蹙眉。 “你是说,他会对婆婆下手?” “不是可能,是一定。” 唐夜白纠正她。 “你画的玉佩图,等于直接告诉了某些人,那个婆婆知道些什么。” 慕悠漓心头一紧。 她只想着确认线索,却忽略了这可能带来的杀身之祸。 “那怎么办?”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唐夜白语气不变。 “在我的人撤走之前,你不要再去那个院子。” “可是她的嗓子。” 慕悠漓有些不甘心。 “活下来,比开口说话更重要。” 唐夜白打断她。 “唐陨枫现在像一头被逼急的困兽,谁挡路,他都会咬上去。” 他看着慕悠漓,眼神深邃。 “包括你。” 慕悠漓沉默了。 她知道唐夜白说的是对的。 冲动行事,不仅帮不了哑婆,甚至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会小心的。” 她低声回答。 唐夜白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屋子里只剩下药草味,还有慕悠漓略显沉重的心绪。 …… 西侧荒院。 夜风吹过,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哑婆的小屋依旧透着那点微弱的油灯光芒。 黑暗中,两条鬼祟的人影摸到了院墙外。 他们是唐陨枫派出的探子,负责监视这片区域,顺便处理掉任何“可疑”的人。 白天慕悠漓的出现,早已落入他们眼中。 现在,他们接到了新的指令,灭口。 其中一人掏出火折子,准备放火。 另一人则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准备冲进去解决那个碍事的老太婆。 就在此时,一道更快的影子从暗处掠出。 噗嗤。 轻微的声响。 准备放火的探子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剑尖。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另一个探子大惊,挥刀砍去。 叮! 金铁交鸣。 来人轻易格开他的短刀,手腕一翻,冰冷的剑锋已划过他的咽喉。 血线飙出。 第二个探子捂着脖子,嗬嗬作响,步了同伴的后尘。 黑衣人收剑回鞘,动作干净利落。 他拖起两具尸体,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草动的声音,以及那扇门后,依旧亮着的昏黄灯火。 …… 唐陨枫的书房。 烛火跳动,映着他越发阴沉的脸。 【机阁】还没有消息传来。 玉佩的下落,依旧不明。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个心腹手下快步走入,脸色有些苍白。 “三少爷,西院那边出事了。” 唐陨枫眼神一厉。 “说。” “我们派去监视那个哑婆的两个人,都联系不上了。” 手下声音发颤。 唐陨枫猛地站起身。 “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 “派人去看过,只在院墙外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 手下小心翼翼地汇报。 “人不见了。” 唐陨枫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西院。哑婆。失联的探子。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是谁? 唐夜白?还是府里隐藏的其他势力? 那个哑婆,果然有问题!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躁感猛地冲上他的头颅。 他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叫嚣,理智的弦似乎随时都会绷断。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直冲喉咙。 他的眼睛迅速泛起血丝,瞳孔深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废物!” 他低吼一声,声音嘶哑。 “两个大男人,连个老太婆都看不住!还被人端了!” 站在他面前汇报的手下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出声。 唐陨枫胸膛剧烈起伏,看着手下那副畏缩的样子,心中的暴戾找到了宣泄口。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他猛地抽出桌案上的佩剑。 锵! 剑光一闪! “少爷饶……” 手下惊恐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鲜血溅了唐陨枫一身。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喘着粗气,握着滴血的长剑,眼神疯狂而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的血色才稍微褪去一些,理智回笼了少许。 他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眉头皱起,似乎有些厌恶。 “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对着门外守着的另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护卫命令道。 “今晚的事,谁敢泄露半个字,这就是下场。”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是!属下遵命!” 护卫连滚带爬地应声,不敢多看一眼书房内的惨状。 ------------ 第59章 调虎离山 柳如意的院落里,熏香的气味有些发闷。 她端坐在主位上,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茶盏盖。 脚步声传来。 唐陨枫走了进来,脸上残留着昨夜未散尽的阴翳。 “母亲。” 他开口,声音略显沙哑。 “枫儿,坐。” 柳如意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位置。 唐陨枫依言坐下,没有说话,等待着。 “西院那个哑婆子,慕悠漓去见过了。” 柳如意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唐陨枫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果然对那东西有兴趣。” 他几乎是肯定地说。 “除了她,还能有谁?” 柳如意嗤笑一声。 “唐夜白?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他不会像慕悠漓这样亲自去查。” “母亲的意思是?” 唐陨枫看向柳如意。 “既然她这么想要线索,不如我们帮她一把。” 柳如意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府里若是丢了贵重东西,总要彻查一番。” “到时候,赃物出现在她慕悠漓的院子里,人赃并获。” 唐陨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栽赃?” “这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她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别处,方便我们动手的机会。” 柳如意慢条斯理地说。 “还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光明正大搜查她院子的理由。” 唐陨枫思索着。 “如何引她入局?” “她不是最在乎那两个孩子吗?” 柳如意提起孩子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明日,我便叫人将那两个孩子接来我这里。” “就说,我这个做长辈的,要亲自教导他们读书认字。” “她听说了,还能坐得住?” 唐陨枫的瞳孔微微收缩。 “母亲英明。” “人手我会提前安排好。” “务必做得干净利落。” 柳如意叮嘱道。 “孩儿明白。” 唐陨枫应下。 …… 第二日清晨。 慕悠漓正在整理药材,准备再找机会去西院。 唐夜白的人还在那里守着,她暂时不能过去。 这份等待让她有些焦躁。 丫鬟小翠快步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急色。 “小姐,不好了!” 慕悠漓停下手中的动作。 “怎么回事?” “柳夫人派人过来了!” 小翠喘着气。 “说是要接小少爷和小小姐过去,她要亲自教导他们功课!” 慕悠漓霍然起身。 桌上的药材被带落了几片叶子。 柳如意? 教孩子功课? 她什么时候有过这份闲心?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她的脑海。 这是个圈套。 柳如意和唐陨枫是一起的。 唐陨枫昨夜在西院失手,今天柳如意就弄出这么一招。 用孩子做饵。 他们怀疑玉佩的事情与她有关,想要找借口搜查她的院子。 这恐怕就是那个借口。 柳如意把孩子叫去,她若不去,便是不敬长辈,给了对方发难的理由。 她若去了,正好落入对方设计好的陷阱。 也许是调虎离山,也许是当场发难。 唐夜白昨晚才警告过她,唐陨枫急了会咬人。 现在看来,柳如意这条毒蛇,也开始吐信子了。 她的心沉了下去。 孩子们不能落到柳如意手里。 那不是教导,是挟持。 “备马。” 慕悠漓的声音很平静。 小翠有些担忧。 “小姐,这明显是……” “我知道。” 慕悠漓打断她。 “去备马。” 小翠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了出去。 慕悠漓走到窗边,看着院外。 天空有些阴沉,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唐陨枫,柳如意。 你们想玩,我便陪你们玩。 只是别想动我的孩子。 马车很快备好。 慕悠漓没有带任何人,独自登上了马车。 车轮辚辚,朝着柳如意的院落驶去。 透过车窗的缝隙,她似乎瞥见几个陌生的面孔在远处隐现。 唐陨枫的人? 果然是布好了局,等着她钻进去。 马车在柳如意的院门前停下。 慕悠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院子里很安静。 不同于往日的精致,今日透着一股刻意的肃穆。 她径直朝着正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柳如意矫揉造作的声音。 “这句要这样念,知道吗?要有敬畏之心。” 慕悠漓踏进门槛。 厅内,柳如意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卷书,姿态端得十足。 两个孩子并排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小小的身体绷得有些僵直,像两棵被霜打过的小树苗。 慕悠漓进来时,柳如意正抑扬顿挫地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声音拿腔拿调,刻意做出的温和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看见慕悠漓,柳如意像是才发现她一般,脸上迅速堆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但那惊讶浮于表面,未达眼底。 “哟,弟妹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放下书卷,动作不紧不慢,语气带着几分虚假的亲和,目光却在慕悠漓身上打了个转。 慕悠漓像是没听见那声弟妹,径直走到厅中。 “听闻母亲雅兴忽至,要亲自教导孩子,我这做母亲的,自然要过来看看。”她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仔细打量着,确认他们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神情怯怯。 两个孩子感觉到母亲的目光,小脑袋抬起了一瞬,眼中闪过依赖,但似乎又碍于柳如意的威慑,很快又低了下去。 “是啊。” 柳如意嘴角弯起,维持着一个标准的弧度,眼神里却没什么暖意。 她放下书卷,声音不高不低:“孩子们正是学规矩的年纪,总不能一直散漫下去,我这做长辈的,看着也着急,总得尽一份心力。” 她抬手示意旁边的椅子,那姿态仿佛是主人在款待一个意外的访客。 “弟妹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正好也看看,我教得如何?若有不妥之处,弟妹也好指点一二。” 柳如意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话语里满是试探。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暗藏机锋,既是试探,也是一种无声的施压。 坐,还是不坐?似乎都不对。 慕悠漓的目光掠过那张空椅,仿佛没有看见,径直走向两个孩子。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女儿微乱的发鬓,又理了理孩子有些紧绷的衣领。 “母亲费心了。” ------------ 第60章 顽劣 慕悠漓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女儿微乱的发鬓,又理了理儿子有些紧绷的衣领。 “母亲费心了。”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去看柳如意,视线始终停留在两个孩子身上。 孩子们的怯懦刺痛了她。 柳如意维持着端坐的姿势,脸上那份虚假的亲和纹丝不动。 “弟妹这话就见外了。” “都是唐家的孩子,我这个做伯母的,关心一下也是应该。” “再说,往后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弄得那么生分。” 柳如意的话语轻飘飘的,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施舍某种和解的可能。 慕悠漓站起身,终于转向柳如意。 “母亲说的是。” 她没有接柳如意关于一家人的话茬。 “只是孩子还小,顽劣得很,怕冲撞了母亲。” “我看,还是我带回去自己教导比较妥当。” 她的态度明确,不容置喙。 柳如意似乎并不意外,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没有流露出来。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既然弟妹坚持,那便随你吧。” 她挥了挥手,示意慕悠漓可以带走孩子。 “只是往后若是有空,常带孩子们过来走动走动,也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尽尽心意。”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放得极低,与她平日的作风截然不同。 慕悠漓不再多言。 她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转身就走。 孩子的小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走出正厅,穿过庭院,慕悠漓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柳如意的目光,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她们母子三人身上。 直到坐上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那令人不适的注视,两个孩子才仿佛松了一口气,紧紧依偎在慕悠漓身边。 “娘亲。”女儿怯生生地开口。 “没事了。”慕悠漓搂住他们,轻轻拍着他们的背。 马车缓缓驶离。 慕悠漓掀开车帘一角,看向柳如意院落的方向。 一切平静得可怕。 柳如意就这么轻易让她把孩子带走了? 没有刁难,没有阻拦,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这不正常。 这太不正常了。 唐陨枫呢?他的人呢? 她来的时候明明瞥见几个可疑的身影。 现在却都消失了。 这平静的背后,一定酝酿着更大的风浪。 柳如意放她离开,不是妥协,而是为了接下来的动作铺路。 回到自己的院落,慕悠漓先安顿好两个受惊的孩子,让小翠好生照看着。 她仔细问了问孩子在柳如意那里的情况。 孩子们说,柳夫人只是让他们站着,听她念书,并没有打骂,但她的样子很吓人。 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却充满了精神上的压迫。 慕悠漓的心沉得更厉害。 柳如意的手段,比她预想的更阴险。 她越是表现得大度,越说明她后续的计划有多么狠毒。 “小姐,您喝口水吧。”小翠端来茶水,脸上满是担忧。 慕悠漓接过茶盏,却没有喝。 她在等。 等柳如意和唐陨枫的后招。 果然,没过多久,院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小翠脸色一变,匆匆跑出去查看。 片刻后,她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声音都在发颤。 “小姐!不好了!柳夫人带着老太爷和二少爷过来了!” “还带了好多人!” 慕悠漓放下茶盏,站起身。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院门口走去。 刚走到院中,就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唐老太爷。 他拄着拐杖,面色严肃。 柳如意紧随其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委屈。 唐陨枫则站在柳如意身侧,神情阴沉。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丁护院。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父亲。”慕悠漓朝着唐老太爷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唐老太爷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说话,拐杖在地上顿了顿。 柳如意抢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弟妹,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可你也不能。” 她话说到一半,像是难以启齿,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也不能拿我的嫁妆出气啊!” 慕悠漓心头一凛。 来了,栽赃。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悠漓反问,语气平静。 “什么意思?”唐陨枫上前一步,厉声道。 “慕悠漓,你少在这里装蒜!” “下午你去母亲院子里接孩子,趁着下人不备,动了母亲妆奁里的东西!” “现在母亲发现少了一支极其贵重的赤金镶红宝蝶纹步摇,那可是母亲当年嫁入唐府时,外祖家给的陪嫁!” 一个穿着管事服饰的中年妇人立刻站了出来,指着慕悠漓。 “老太爷,夫人,二少爷!奴婢可以作证!” “下午这位夫人去的时候,奴婢亲眼看见她走到妆台那边停留了片刻!” “当时奴婢也没多想,现在想来。” 妇人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如意适时接口,语气悲切。 “父亲,那步摇对我意义重大,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念想。” “我并非怀疑弟妹,只是东西确实是在她去过之后不见的。” “为了证明弟妹的清白,也为了找回我的东西,还请父亲做主,搜查一下弟妹的院子!” 唐陨枫立刻附和。 “对!搜查!若是没有,自然还她清白!” “若是有,哼!”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慕悠漓身上。 指控,证人,丢失的贵重物品,一切都指向她。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慕悠漓看向唐老太爷。 老太爷的眉头紧锁,浑浊的眼睛在她和柳如意之间来回扫视。 他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但他是一家之主。 柳如意搬出了嫁妆,搬出了规矩。 “悠漓,”唐老太爷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怎么说?” “我没拿。”慕悠漓只说了三个字。 没有辩解,没有慌乱。 柳如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唐陨枫冷笑。 唐老太爷沉默了片刻。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了唐家的颜面,也为了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唐老太爷的拐杖再次顿地。 “搜。” ------------ 第61章 步摇 唐老太爷一个搜字落下,院中气氛骤然紧绷。 柳如意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她侧过身,对着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家丁护院抬了抬下巴。 “仔细点搜。” “别惊扰了老太爷。” 她的声音依旧维持着那份虚假的温和,仿佛真的是为了找回失物,而非寻衅。 家丁们得了令,立刻分散开来。 为首的几个,径直朝着正屋走去。 他们的脚步沉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 小翠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挡在慕悠漓身前,却被其中一个家丁粗鲁地推开。 “让开!” 慕悠漓扶住踉跄的小翠,示意她退后。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闯入她居所的仆人。 唐陨枫抱着手臂,站在廊下,唇边挂着一抹讥诮的冷笑。 柳如意则走到唐老太爷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姿态恭顺,眼底却藏着算计。 唐老太爷拄着拐杖,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 家丁们开始翻箱倒柜。 衣物被随意扯出,扔在地上。 桌椅被挪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被粗暴地打开,又合上。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对主人的尊重。 他们搜得很仔细,几乎翻遍了正屋的每一个角落。 连床铺底下,柜子顶上都没有放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 院子里只剩下翻找东西的杂乱声响。 柳如意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唐陨枫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一个管事模样的家丁从屋里出来,走到柳如意面前,低头回话。 “夫人,屋里都搜过了,没有找到。” 柳如意的脸色微变,但立刻恢复如常。 “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许是弟妹随手放在了别处。” 家丁们又转向东西厢房,连带着下人房也未放过。 依旧一无所获。 那个之前作证的中年妇人,也就是柳如意的心腹管事婆子,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柳如意。 柳如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转向慕悠漓,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弟妹,你看这……” “莫不是你记错了,并未带走那步摇?” 这话看似在给慕悠漓台阶下,实则是在试探,也是在为接下来的动作铺垫。 慕悠漓抬眼看她。 “我从未拿过,何来记错一说。” 唐陨枫不耐烦地插话。 “没搜到就肯定是没拿吗?” “说不定藏得隐蔽!” “再仔细搜搜!” 柳如意立刻接口。 “是啊,那步摇对我意义非凡,定要找到才好。” 她再次示意家丁。 “再去弟妹的卧房仔细看看,特别是那些箱笼匣子。” 这次,她身边的那个管事婆子也跟着一起进了卧房。 很快,卧房里传来一阵刻意放大的翻找声。 似乎比之前更加仔细。 突然,一个瓷器落地的碎裂声响起。 啪嚓! 小翠惊呼一声。 “小姐的花瓶!” 慕悠漓的眼睫微动,看向卧房的方向。 柳如意立刻呵斥。 “毛手毛脚的!仔细点!” “打碎了东西,仔细你们的皮!” 嘴上虽是呵斥,但她脸上并无半分责怪之意,反而透着一种隐秘的满意。 片刻后,那个管事婆子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夸张的激动。 “老太爷!夫人!二少爷!找到了!找到了!”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锦盒。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 柳如意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锦盒,急切地打开。 锦盒之中,一支赤金打造,镶嵌着红宝石,蝶翼栩栩如生的步摇,正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 赤金镶红宝蝶纹步摇。 正是柳如意口中丢失的那一支。 “我的步摇!” 柳如意像是失而复得,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抚摸着步摇,仿佛那是稀世珍宝。 她猛地转头,看向慕悠漓,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语气充满了痛心与指责。 “弟妹!” “你……你为何要如此!” “我知道你不喜我,可这步摇是我母亲的遗物,你怎么能……” 她的表演恰到好处,既有失物的激动,又有被背叛的伤心。 唐陨枫立刻上前,指着慕悠漓。 “慕悠漓!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偷盗长辈嫁妆,按家规该如何处置!” 他看向唐老太爷,意图施压。 那个管事婆子也连忙补充。 “老太爷明鉴!这步摇就是在她卧房妆台最里面的一个首饰匣子里找到的!藏得可严实了!” 所有的矛头,再次指向慕悠漓。 证据确凿,证人言之凿凿。 小翠急得快要哭出来。 “不是的小姐没有拿!一定是你们……” 柳如意一个厉眼扫过去。 “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 小翠被吓得噤声,只能无助地看着慕悠漓。 慕悠漓的视线从那支步摇上移开,落到柳如意脸上。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淡。 “母亲。” 她开口,声音清晰,不带一丝慌乱。 “这步摇,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房中的?” 柳如意一滞,随即提高了声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是我栽赃陷害你不成!” “步摇就是在你房里搜出来的!难道它还能自己长腿跑进去?” 慕悠漓没有理会她的激动,继续问道。 “方才诸位进屋搜查时,可曾见过此物?” 她看向那些家丁。 家丁们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纷纷低下头。 “第一次搜查,几乎翻遍了卧房,并未发现。” “第二次搜查,却突然出现在妆台的匣子里。” 慕悠漓顿了顿,视线扫过地上那片碎瓷。 “期间,还打碎了一个花瓶。” 她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母亲,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柳如意被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慕悠漓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此镇定地反驳。 “你……你休要狡辩!” “东西就是在你房里找到的!这就是证据!” “父亲!” 柳如意转向唐老太爷,泪眼婆娑。 “您可要为儿媳做主啊!” “这不仅是丢了一件首饰,更是唐家的脸面问题!” “家贼难防啊!” 唐陨枫也跟着帮腔。 “父亲!事实俱在,不容抵赖!” “必须严惩!” 唐老太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着慕悠漓,又看看柳如意手中的步摇。 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当然看得出其中的猫腻。 只是,东西确实是在慕悠漓的房里搜出来的。 慕悠漓迎上唐老太爷的审视。 “父亲明鉴。” “我,没有拿。”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只有陈述。 柳如意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恨意更甚。 唐老太爷沉默着,拐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 院子里,落针可闻。 最终,他抬起头,看向慕悠漓。 “东西既在你房中搜出,你难辞其咎。” ------------ 第62章 彻底调查 唐老太爷的视线在慕悠漓脸上停留片刻,并未立刻发落。 他的手指在拐杖顶端摩挲着,那双浑浊的眼睛转向了缩在慕悠漓身后的小翠。 “你叫小翠?” 小翠身子一抖,怯生生地点头。 “是,老太爷。” “你家小姐平日接触外人多吗?” “回老太爷,小姐平日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来往。” “那这几日,可有异常举动?” 小翠努力回想,用力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小姐每日作息规律,不是看书就是侍弄花草,从未踏足过大夫人的院子,更不可能去拿什么步摇!” 柳如意听着,脸色有些难看,想开口,却被唐老太爷一个眼神制止。 唐老太爷又看向其他几个低眉顺眼的丫鬟仆妇。 “你们呢?可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众人皆是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气氛再次凝滞。 柳如意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 唐陨枫显得有些焦躁,正要再次催促。 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院中的寂静,自月洞门外传来。 “父亲审案,何需如此大动干戈。”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缓步而来。 来人身着墨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周身气度沉凝如山。 正是唐家大少,唐惊鸿。 他一出现,院中那股紧绷的气氛似乎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所取代。 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家丁护院,不自觉地垂下了头,向后退了半步。 唐陨枫脸上的讥诮僵住,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柳如意的身体也微不可查地绷紧了。 唐惊鸿的视线扫过院中的狼藉,扫过柳如意捧着的锦盒,最后落在慕悠漓身上。 慕悠漓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唐惊鸿走到她身边,隔着一步的距离停下。 “受委屈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慕悠漓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唐惊鸿转向唐老太爷,微微颔首。 “父亲。” 唐老太爷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儿子,眉头皱了皱。 “惊鸿,你回来了。” “刚回府,便听说这里好生热闹。” 唐惊鸿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目光却落在了柳如意和她手中的步摇上。 “大嫂这是,寻回失物了?” 柳如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惊鸿,多亏了父亲明察,在弟妹房中找到了。” 她刻意强调了地点。 唐陨枫也立刻接口。 “大哥回来得正好!人赃并获,你看这事……” 唐惊鸿没理会唐陨枫,只是看着柳如意。 “哦?在大弟妹房中找到的?” 他上前一步,靠近那个之前捧出锦盒的管事婆子。 那婆子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后退。 “你,方才就是你找到的?” 唐惊鸿问。 婆子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 “是老奴找到的。” “在哪找到的?” “就在二少夫人的妆台匣子里。” “第一次搜查时,你可曾进去?” “老奴在外间候着。” 婆子的眼神开始闪烁。 唐惊鸿不再看她,转而对身后空气般存在的角落吩咐。 “影一。” “属下在。”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单膝跪地。 “将她带下去,问清楚,那步摇是怎么找到的。” 影一应声,起身走向那管事婆子。 婆子脸色煞白,惊恐地看向柳如意。 “夫人!夫人救我!” 柳如意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惊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唐陨枫也急了。 “大哥!你不能凭空污蔑!证据确凿!” 影一动作极快,根本不给婆子挣扎的机会,捂住她的嘴,如同提小鸡般将她拖了下去。 院子里只剩下婆子呜呜的挣扎声,很快消失在月洞门外。 柳如意气得浑身发抖。 “唐惊鸿!你太放肆了!父亲还在此!” 唐惊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他的目光转向唐老太爷。 “父亲,此事疑点重重,不应草率定论。” 唐老太爷看着大儿子,又看看脸色煞白的柳如意和又惊又怒的唐陨枫,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中的猫腻已经很明显了。 没过多久,影一去而复返。 “启禀主子,老太爷,已问明。” “那婆子招认,步摇是她趁着第二次搜查,众人不备之时,偷偷放入二少夫人首饰匣中的。” “打碎花瓶,也是为了制造混乱,方便行事。” 影一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真相大白。 柳如意踉跄一步,险些站立不稳,手中的锦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支赤金步摇滚落出来,沾染了尘土。 “不是的。” 她喃喃自语,脸色灰败。 唐老太爷勃然大怒,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混账东西!” 他指着柳如意,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你身为长嫂,竟做出如此构陷栽赃之事!” “唐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还有你!” 他的拐杖指向唐陨枫。 “助纣为虐,是非不分!” “你们夫妻二人,好!很好!” 唐陨枫脸色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啊!” 他急忙撇清关系。 “父亲明鉴!儿子事先并不知情啊!” “都是她!是柳如意!是她自己要找步摇,儿子只是帮着说了几句话!” 他指向柳如意,眼中满是惊慌与推诿。 “定是有人!有人想借此事嫁祸于我!想挑拨离间,破坏我和大哥的关系!” 唐陨枫急中生智,试图将水搅浑,把自己摘出去。 柳如意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眼中充满了绝望。 唐老太爷气得胸膛起伏。 唐惊鸿冷眼看着唐陨枫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唐陨枫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哦?” “有人想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唐惊鸿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不知二弟指的是谁?” 唐陨枫眼神闪烁,不敢与唐惊鸿对视。 “我也不知道,但定有刁人为之!” 唐惊鸿轻轻嗤笑一声。 “不必找了。” “影二。” 又一道黑影出现,手中呈上几封书信。 “父亲请看。” “这是从二弟书房搜到的,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唐陨枫看到那些信封,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 唐惊鸿的声音不带温度。 “里面详细记录了二弟如何暗中联络外人,意图侵吞我的产业,甚至对我下黑手。” “人证,我也一并带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几个形容狼狈的人被影卫押了上来。 为首一人,正是之前与唐陨枫暗中来往的商行管事。 那管事一看到唐陨枫,立刻哭喊起来。 “二少爷!二少爷救我!小的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啊!” 唐陨枫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 第63章 打入冷宫 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商行管事凄厉的哭喊,一声声敲打在唐陨枫的心上。 他瘫在冰冷的地面,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信件,那些人证,如同铁链,将他牢牢锁死。 唐老太爷看着地上的逆子,看着那些罪证,身体气得摇晃。 拐杖再次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孽障!” 他嘶哑着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你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谋害兄长,侵吞家产!” “唐家的列祖列宗,都要被你气活过来!” 柳如意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丈夫的丑态彻底暴露,看着自己构陷不成反蚀一把米,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了,一切都完了,没救了。 唐陨枫猛地磕头,额头撞击青石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父亲!父亲饶命啊!” “儿子一时糊涂!儿子是被猪油蒙了心!” “儿子再也不敢了!求父亲给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嚣张。 唐老太爷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再看。 良久,他才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柳氏,构陷弟媳,心思歹毒,即刻起,迁往静思苑闭门思过,待生产之后,再行发落!” “撤去其管家之权,静思苑上下,除稳婆外,任何人不得探视!” 柳如意身子一软,若非旁边的丫鬟扶住,已然倒地。 静思苑,那是唐府最偏僻冷清的院子,关进去,无异于打入冷宫。 唐老太爷的拐杖指向唐陨枫。 “你,唐陨枫!” “即刻起,禁足于自己院内!收回名下所有产业铺面!” “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准踏出房门!” “每日给我抄写家规一百遍!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过!” 唐陨枫还想求饶,却被唐老太爷凌厉的眼神制止。 “再有下次,便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唐老太爷的声音透着疲惫,也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唐陨枫彻底没了声息,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 处理完这两人,唐老太爷的视线扫过院中众人,最后落在慕悠漓身上。 这个儿媳,从始至终,都太过平静了。 慕悠漓迎上他的视线,缓缓上前一步。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落井下石。 “父亲。” 她的声音清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大嫂和二哥如今这般光景,他们的两个孩子……”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跟着他们,恐怕难得安宁,也难有好的教养。” “悠漓不才,愿将两个孩子接到身边,代为照拂,至少能让他们安稳长大,不受牵连。” 这话一出,不仅唐老太爷愣住,连旁边的唐惊鸿也侧目看向她。 谁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柳如意猛地抬头,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 “慕悠漓!你休想!” “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带走!” 唐陨枫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啊父亲!孩子不能给她!她是想……” 唐老太爷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叫嚷。 他看着慕悠漓,这个二儿媳,似乎与他印象中那个懦弱无能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想到了唐陨枫的所作所为,想到了柳如意的心术不正。 孩子是无辜的。 跟着这样的父母,未来堪忧。 唐老太爷看向唐惊鸿。 唐惊鸿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然明了。 唐老太爷心中有了决断。 “好。” 他沉声道。 “从今日起,唐瑞、唐琪,便交由你抚养。” “府中上下,皆需敬你如主母,不得怠慢。” 这几乎是给了慕悠漓掌家的权力。 柳如意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唐陨枫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唐老太爷挥挥手,示意下人将唐陨枫和柳如意分别带下去。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唐惊鸿走到慕悠漓身边。 “辛苦了。” 慕悠漓摇摇头,看着下人将两个尚在懵懂中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过来。 大的男孩唐瑞五岁,小的女孩唐琪才三岁,怯生生地看着她。 慕悠漓蹲下身,对着他们露出一个尽可能柔和的笑容。 从此,他们便是她的责任了。 几日后。 静思苑。 院门紧闭,透着一股萧索之气。 慕悠漓带着小翠,提着一个食盒,推开了那扇落满灰尘的门。 院内杂草丛生,只有一间正房还算齐整。 一个面生的婆子守在门口,见到慕悠漓,行了一礼,便退到一旁。 慕悠漓走进屋内。 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柳如意坐在窗边的旧椅子上,腹部高高隆起,脸色苍白憔悴,头发也有些散乱。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 看到是慕悠漓,她的眼中瞬间燃起刻骨的恨意。 “你来做什么?” 声音嘶哑难听。 “来看你。” 慕悠漓将食盒放在桌上。 “这里面是一些安胎的补品。” 柳如意冷笑一声。 “假惺惺!” “抢了我的孩子,夺了我的权,现在跑来装好人?” “慕悠漓,我真是小看你了!” 慕悠漓并不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孩子在我这里,会比跟着你好。” “至少,他们不会学到你的歹毒心肠。” “你!” 柳如意气得胸口起伏。 慕悠漓从小翠手中接过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白玉佩,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并蒂莲花纹样。 她将玉佩放在桌上,推到柳如意面前。 “这东西,想必大嫂很熟悉?” 柳如意看到那块玉佩,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突然,她猛地扑向桌子,想要抢夺那块玉佩,却因为腹部沉重,动作笨拙。 她伸出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柳如意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慕悠漓。 她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刺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是你!” “是你偷了我的玉佩!” “是你!慕悠漓!” “你这个贼!你还给我!” ------------ 第64章 玉佩的来历 清脆的耳光声在昏暗的房间里炸响,突兀又刺耳。 柳如意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脸上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肿起的脸颊,看向慕悠漓,眼神像是见了鬼。 慕悠漓甩了甩手,收回,指尖还残留着些微的麻意,力度刚刚好。 她拿起桌上那块并蒂莲花玉佩,在指尖轻轻转动,然后举到柳如意眼前,几乎要贴到她的鼻尖。 “你的玉佩?” 慕悠漓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柳如意的心口。 “柳如意,你瞪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了。” “这是我姐姐慕悠然的遗物。” “当年她贴身佩戴,日夜不离。” “你说,是谁偷了谁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碎了柳如意最后的疯狂。 柳如意眼中的怨毒瞬间褪去,被一种近乎魂飞魄散的惊恐所取代。 她死死盯着那块玉佩,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完整的字也吐不出来。 那玉佩温润洁白,并蒂莲花栩栩如生,正是姐姐最心爱之物。 怎么会在慕悠漓手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让她浑身冰冷。 她想起来了,当年慕悠然死后,这块玉佩就失踪了。 她一直以为是混乱中遗失了。 现在看来。 柳如意猛地抬头,看向慕悠漓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不是我……”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慕悠漓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面孔,看着她眼底深处的慌乱。 “不知道?” 慕悠漓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挑。 “你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还是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唐陨枫的书房暗格里?” 柳如意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唐陨枫的书房。 她怎么会知道?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慕悠漓步步紧逼。 “你处心积虑构陷我,不就是怕当年的事情败露吗?” “怕我知道,我姐姐的死,并非意外?” 柳如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恐惧,不安地动了起来。 她抚着高耸的腹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绝望。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慕悠漓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你想怎么样?” 柳如意声音嘶哑,带着濒死的恐惧。 慕悠漓将玉佩收回袖中。 “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柳如意猛地摇头。 “不能说,我不能说。“ “说了,我也会没命的。” 唐陨枫不会放过她,唐老太爷也不会放过她。 慕悠漓看着她。 “你以为,你不说,就能活命吗?” “柳如意,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你知道的那些秘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柳如意求生的本能。 她猛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扑到地上,因为腹部沉重,动作笨拙而狼狈。 她试图去抱慕悠漓的腿,却被慕悠漓不动声色地避开。 “我说!我说!” 柳如意涕泪横流,全然不顾形象。 “只要你答应保我一命!至少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 “他是无辜的!他是唐家的血脉!” 慕悠漓垂眸看着她。 这个女人,到了此刻,想的还是利用孩子保命。 但姐姐的死因,她必须知道。 “说。” 慕悠漓只吐出一个字。 柳如意得到这个字的允诺,仿佛抓住了浮木。 她急促地喘息着,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是唐陨枫……” “一开始,他真的只是看上了你姐姐丰厚的嫁妆。” “唐家二房开销大,他手头一直不宽裕。” “他想让你姐姐意外身亡,然后名正言顺地接管那些嫁妆。” 慕悠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柳如意不敢看她的眼睛,继续说道。 “原本只是想制造一场意外,没想要她的命。” “可是后来不知道唐陨枫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说你姐姐的嫁妆里,藏着一件密宝。” “一件能让人一步登天的密宝。” 慕悠漓眉头微蹙。 她从未听说过姐姐的嫁妆里有什么密宝。 “为了那件虚无缥缈的密宝,他们就痛下杀手?” 慕悠漓的声音冷得像冰。 柳如意浑身一颤。 “是的。” “唐陨枫被贪婪蒙蔽了心智。” “他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而且嫁妆里的东西,才能真正属于他。” 柳如意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更多的是恐惧。 “我当时,我只是帮了点小忙。”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下死手!” “我只是帮他打听了你姐姐的行踪帮他处理了一些手尾。” “玉玉佩是他杀人后,顺手拿走的,他说看着值钱。” “后来大概是觉得烫手,就藏起来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藏在书房。”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慕悠漓的心上。 原来如此。 姐姐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唐陨枫! 还有柳如意! 他们为了所谓的嫁妆和密宝,竟然真的杀害了她的姐姐!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 她强忍着汹涌的情绪,不让自己在仇人面前失态。 柳如意看着慕悠漓沉默不语,心中更加惶恐。 “我都说了,我都告诉你了。” “你答应过保我一命的。” 慕悠漓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她看着柳如意,像在看一个死物。 “你确实是凶手之一。” 柳如意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慕悠漓转身,不再看她。 她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婆子吩咐。 “看好她。”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姐姐,仇,她一定会报。 屋里传来柳如意隐约的哭泣声,但很快被关上的门隔绝。 ------------ 第65章 复仇之路 慕悠漓回到自己的院落。 脚步有些虚浮,踩在青石板上,几乎听不见声音。 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淡。 推开房门的手,用了两次力,才将门闩拨开。 屋内的陈设熟悉,却又陌生得扎眼。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离开前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她指甲掐入掌心留下的。 她走到桌边坐下,身体陷进椅子里,一动不动。 窗外的天光早已隐去,夜色浓稠如墨。 姐姐温婉的笑脸。 柳如意涕泪横流的脸。 唐陨枫那个名字。 还有那虚无缥缈的密宝。 无数画面和声音在她脑中交替闪现,像一出荒诞又血腥的默剧。 原来支撑她多年的恨意,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为了钱财。 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宝物。 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就杀害了她的姐姐。 柳如意,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也是帮凶。 巨大的空洞感包裹了她,比愤怒和悲伤更令人窒息。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几个已经结痂的月牙形伤口。 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内室,将房门从里面锁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也暂时隔绝了那个需要她立刻去面对的,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 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唐陨枫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眼中布满血丝。 门外守着的人,是老太爷亲自安排的,断绝了他私自外出的可能。 柳如意那个蠢货。 慕悠漓竟然能找到那块玉佩。 她肯定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多少? 柳如意那个贪生怕死的女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可能说出来。 不行。 绝对不能让她再开口。 唐陨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快速写了一张字条,折好。 他敲了敲门。 外面的人没有立刻回应。 “开门。”唐陨枫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站在那里。 “把这个交给外面我的人,立刻去办。”唐陨枫将字条递出去。 护卫接过字条,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转身离开。 门,再次被关上。 唐陨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庭院。 只要柳如意死了,死无对证,慕悠漓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掀不起大浪。 最多就是怀疑,没有证据,她能把他怎么样? 他需要时间,等风头过去,等他彻底掌控唐家,一丝冷酷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却又很快消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是更加用力的敲门声。 “二爷!二爷!急报!” 唐陨枫眉头一皱。 他走过去拉开门。 一个心腹下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什么事?” “刚收到消息。”下属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柳姨娘,她,她好像跟京城的刘家有点关系。” “刘家?”唐陨枫手里的茶杯顿住,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有些烫。 “哪个刘家?” “就是吏部侍郎,刘大人的那个刘家。” “啪!” 茶杯摔落在地,碎裂开来。 唐陨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吏部侍郎刘家? 柳如意怎么会跟刘家扯上关系? 他之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柳如意真的和刘家有关,那她就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理掉的棋子。 动了她,万一引来刘家的注意,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 他刚刚才派人去灭口! “快!”唐陨枫猛地抓住下属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派去的人到哪里了?马上!马上去拦住他!” “是,是!”下属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连滚爬爬地往外跑。 唐陨枫看着下属消失的方向,心跳如擂鼓。 他被禁足,无法亲自前往。 只能寄希望于派去的人能及时赶到。 千万,千万要拦住! 柳如意被关押的房间外,一片死寂。 看守的两个婆子靠在墙边打盹。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 那人穿着下人的衣服,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他熟练地避开婆子,来到门前。 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插入锁孔。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 锁开了。 黑影推开一条门缝,侧身闪了进去。 屋内,柳如意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腹部的坠痛让她浑身冷汗。 她听到了门锁的响动。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是谁? 是慕悠漓的人? 还是唐陨枫的人?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的黑影正向她逼近。 那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杀意。 柳如意的心沉到了谷底。 唐陨枫要杀她灭口! “不……”她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她手脚并用地往后退,腹部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黑影一步步靠近,手中的短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丝寒芒。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暴喝从门外传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另一个穿着唐府下人服饰的男人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持刃黑影的手臂。 “二爷有令!留活口!” 两个黑影瞬间缠斗在一起。 房间狭小,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砰!” “哐当!” 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婆子,也穿透了墙壁。 柳如意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腹部的绞痛越来越剧烈。 她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湿热的,带着腥气。 她捂住肚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缠斗的两人动作一顿。 冲进来阻止刺杀的男人瞥了一眼地上的柳如意,看到她身下的血迹,脸色大变。 “不好!动了胎气!快!快去叫稳婆!” 他一脚踹开原来的刺客,顾不上追击,转身冲出门外大喊。 房间里只剩下那个被踹倒的刺客,和倒在血泊中,意识逐渐模糊的柳如意。 刺客从地上爬起,看了一眼柳如意,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最终没有再上前。 他收起短刃,迅速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柳如意躺在地上,腹痛如刀绞,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抓紧了身下的被褥,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完了。 孩子。 ------------ 第66章 止血 唐府后院霎时乱成一团。 几个婆子手忙脚乱地将柳如意抬回她原本的住处。 血腥气弥漫开,染红了被褥,也染红了下人们惨白的脸。 脚步声杂沓,呼喊声此起彼伏。 “快!快去请大夫!” “止血!先止血!” 府里的大夫很快被叫来,须发皆白,一看便经验老道。 他诊脉,看气色,眉头越皱越紧。 屋内的气氛凝重得像要滴下水来。 “怎么样?大夫,姨娘和孩子……”管事的在一旁焦急询问。 老大夫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胎气大动,失血过多,难。” “这……” 管事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柳姨娘如今身份特殊,若真出了事,恐怕不好交代。 “府里……府里不是还有一位慕姑娘,医术高明吗?”一个婆子小声提醒。 管事的眼睛一亮。 对啊!那位慕姑娘连老太爷的病都能看,或许有办法。 他立刻吩咐人去请慕悠漓。 慕悠漓的院落里,她依旧坐在黑暗中,如同石雕。 敲门声响起时,她没有动。 “慕姑娘,慕姑娘?”门外是管事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 “柳姨娘……柳姨娘她快不行了,大夫说保不住孩子,求您去看看吧!” 慕悠漓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柳如意。 那个女人。 那个帮凶。 她凭什么要去救她? 救她的孩子? 那个孩子,也是唐陨枫的孽种。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哀求。 “慕姑娘,算我们求您了,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啊!” 小生命。 慕悠漓的脑海里闪过姐姐温柔的笑。 姐姐也曾期盼过一个孩子。 最终,她缓缓站起身。 不是为了柳如意。 也不是为了唐陨枫。 只是,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 她拉开门。 门外的管事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慕姑娘,您肯去了?” 慕悠漓没有回答,径直朝外走去。 柳如意的房间里,药味混杂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她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嘴唇干裂,气若游丝。 看到慕悠漓走进来,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似乎想挣扎,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慕悠漓走到床边,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伸出手,搭上柳如意的手腕。 冰凉的皮肤,微弱的脉搏。 柳如意身体轻颤,却只能任由她施为。 此刻的她,像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慕悠漓收回手,又查看了她的情况。 老大夫在一旁低声解释着之前的诊断和用药。 慕悠漓听着,没有说话。 她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取出几根银针。 “你们都出去。”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老大夫和下人们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 屋内只剩下两个互相憎恨,却又以这种诡异方式联系在一起的女人。 以及那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小生命。 与此同时,唐陨枫的书房。 下属已经回来复命,将柳如意被救下,但胎儿危急的消息禀报。 唐陨枫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一个孩子而已。 没了就没了。 比起这个,柳如意和刘家的关系,才是真正让他心烦意乱的根源。 “查得怎么样了?”他问的是派去调查刘家背景的人。 另一个心腹上前一步,低声回话。 “二爷,查到一些。柳姨娘……似乎是刘侍郎一位远房表妹的女儿。早年她母亲去世,家道中落,才辗转流落,被我们的人买下。” “远房表妹的女儿?”唐陨枫手指敲击着桌面。 这层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刘侍郎对这位表妹……或者说,对柳姨娘,是什么态度?” “据说……刘侍郎为人念旧情。当年那位表妹未出阁时,与刘夫人关系颇好。后来家道中落,刘家也曾派人寻找过,只是没找到。” 心腹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刘侍郎如今圣眷正浓,在吏部……权柄极大。” 唐陨枫的指尖停住了。 权柄极大。 这四个字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他原以为柳如意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最多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没想到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一个得势的吏部侍郎,即便只是为了颜面,也不会容忍自家沾亲的女子不明不白地死在别人府里,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之前派人灭口,真是愚蠢至极! 幸好,人被拦住了。 但孩子…… 如果孩子没了,柳如意会不会彻底豁出去,攀咬刘家求救? 唐陨枫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行,柳如意必须活着,孩子也最好能保住。 至少在风头过去之前,在她失去利用价值之前,她和那个孩子,都是他的护身符。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站起身。 “备轿,去看看柳姨娘。” 是时候去扮演一个关心爱妾和子嗣的“好男人”了。 当唐陨枫走进柳如意的房间时,慕悠漓刚刚施针完毕,正在收拾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灸和药草混合的气味,冲淡了之前的血腥。 柳如意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唐陨枫看了一眼床上的柳如意,又将视线转向慕悠漓,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感激。 “慕姑娘,多谢你了。如意她……怎么样了?” 慕悠漓抬起眼,平静地回视他。 “暂时稳住了,但底子亏损太大,后续如何,看她自己的造化。”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唐陨枫走到床边,握住柳如意冰凉的手,声音放缓,带着刻意营造的温柔。 “如意,你受苦了。放心,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柳如意缓缓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她曾经迷恋,后来恐惧的脸。 此刻,他的关切看起来那么真切。 可她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冰冷的杀意。 巨大的荒谬感和悲凉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慕悠漓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入囊中,转身离开。 她不想看这场虚伪的表演了。 ------------ 第67章 寂静的后院 慕悠漓穿过寂静的后院,脚步无声。 月光被乌云遮蔽,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 推开门,屋内的黑暗仿佛有实质,将她包裹。 她没有点灯,早已习惯了在暗处视物。 静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银针的冰冷触感。 也残留着柳如意腕脉那微弱却执着的跳动。 那个孩子,暂时是保住了。 可她心里,却沉甸甸的,不见丝毫轻松。 柳如意苍白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还有那双惊惧不安的眼睛。 这府里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保住一时,又能保住多久? 远处隐约传来喧哗。 是从前院的方向。 起先是压抑的争执,很快拔高了些。 有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家丁低沉却严厉的呵斥。 “二爷!老太爷有令,禁足期间不得外出!”是管事老陈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小的们了!”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在旁帮腔,听着快要带上哭腔。 听起来,唐陨枫像是要硬闯。 “滚开!”一个含糊不清的怒吼传来,似乎还带着酒气。 “我自己的府邸,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谁敢拦我?!反了天了!” 听动静,似乎还推搡起来了,伴随着几声闷响。 “二爷,您息怒!”老陈的声音更急切了,“这是老太爷的死命令!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谁放您出去,谁就得挨板子,您体谅体谅!” “大门钥匙在老太爷那里收着呢,小的们也没办法开啊!”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拦着,场面听起来颇为狼狈。 慕悠漓微微侧耳。 唐陨枫。 这位二爷,还真是不安分,精力旺盛。 禁足?看来老太爷这次是动了真格。 她唇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冷淡的弧度。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这潭死水,也该搅动搅动了。 只是不知,这位二爷深夜急着出去,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刚刚脱险的柳如意,还是别的什么焦头烂额的麻烦? 她收回目光,不再去听外面的动静。 别人的闹剧,与她无关。 至少现在无关。 屋内的黑暗重新变得安静。 只有她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以及指尖那挥之不去的,冰冷和微弱的脉动。 慕悠漓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转瞬即逝。 唐家的浑水,越来越深了。 她转过身,打算坐下调息。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慕悠漓身体瞬间紧绷,手悄然按向腰间。 “是我。” 来人声音低沉,带着熟悉的喑哑。 是那个深夜偶尔会造访的人。 慕悠漓放松下来,却没有开口。 对方走进屋内,适应着黑暗。 “你救了她。” 不是疑问,是陈述。 慕悠漓依旧沉默。 “柳如意是刘侍郎远房表妹的女儿。” 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刘家现在不会让她死。” 慕悠漓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我知道。” “刘侍郎,吏部侍郎,圣眷正浓。” 对方走到她面前,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想动她,比登天还难。” 慕悠漓抬眼看向那个影子。 “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 对方的语气平静无波。 “让她消失得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就像她从未存在过。” 慕悠漓的心跳漏了一拍。 杀了柳如意。 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有过。 尤其是在得知她与姐姐的死有关之后。 但…… “不必。” 她拒绝了。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停顿了一下。 “为何?” “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慕悠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恨意。 “死了,一了百了,岂不是成全了她?” “我要她活着。” “清醒地活着。” “让她日日看着唐陨枫那张虚伪的脸,是如何对着她巧言令色,又是如何在背后算计。” “让她夜夜想起自己做过的恶事,活在永无止境的恐惧里。” “让她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成为时刻提醒她罪孽的烙印。” “让她亲身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才叫生不如死。” 黑暗里,那道影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慕悠漓冰冷的话语在回荡。 许久,他才开口。 “你的心思,倒是比蛇蝎还毒几分。” 这话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 “孩子……” 慕悠漓的声音低了下去。 “总归是条性命。” “与大人间的恩怨无关。” 姐姐温柔的笑靥又在眼前晃过,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她若泉下有知,大概也不愿见她滥杀无辜。 “至少,不该由我动手。” “等孩子平安落地,我会亲自送柳如意上路。” 慕悠漓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刘家……” 她顿了顿,看向那片漆黑。 “你似乎知道不少?” 对方沉默片刻。 “刘家。” 那声音听不出情绪。 “刘敬业。” “当朝首辅。” “门生故旧,盘根错节,遍布朝堂内外。” “其胞弟,刘敬文。” “现任吏部侍郎。” “手握官员升迁考评大权。” “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兄弟二人,一文一吏,权倾朝野。” “说句大不敬的话……” 他顿了顿。 “在这京城,除了龙椅上那位,便是刘家的天下了。” 这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慕悠漓的呼吸几不可闻地窒了一下。 丞相……吏部侍郎…… 好一个刘家。 难怪唐家老太爷对柳如意那般看重,甚至不惜动用家法禁足自己的儿子。 原来背后倚靠着的是这样的参天大树。 心头那点沉重感,此刻化作了更深的寒意,但也激起了更烈的斗志。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有趣。” 刘家这棵大树,比她想象的还要根深叶茂。 报仇之路,骤然变得更加崎岖难行。 窗外的风似乎更冷了。 吹得窗棂微微作响。 慕悠漓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那个影子也静静地立着,如同夜色的一部分。 他没有再劝说,也没有离开。 只是无声地陪伴着这份沉重的寂静。 许久,慕悠漓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走到桌边,摸索着拿起茶杯。 手指触及冰冷的杯壁。 她没有倒水。 只是握着空杯。 ------------ 第68章 势力 屋内沉寂如水,那道影子立在黑暗中,存在感却无法忽视。 慕悠漓握着冰冷的空杯,指节微微发白。 刘家,首辅,吏部侍郎,这几个词在她脑海里盘旋,带来沉重的压力。 复仇的路,比她预想的还要布满荆棘。 “你似乎并不意外。” 黑暗中,那个低沉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悠漓没有回答,意外,从踏入唐家这浑水开始,她就预料到不会简单,只是没想到,对手的根基如此深厚。 “唐家老太爷,想必也是忌惮刘家的势力。”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所以才对柳如意百般容忍,甚至不惜委屈自己的儿子,唐陨枫深夜闹着要出门,恐怕也与此有关。” 对方没有接话,默认了她的推测。 “现在,你打算如何?” 他问,慕悠漓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柳如意,暂时动不了。” “刘家这棵大树,现在砍不断。” 她顿了顿。 “孩子是姐姐最后的血脉,我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姐姐临终前那双充满牵挂的眼睛,又浮现在她眼前。 那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你要放弃?” 对方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点别的情绪。 “放弃?” 慕悠漓轻轻重复了一遍。 “不,只是换一种方式,先让他们平安长大,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个决定让她心头那块巨石,稍稍落了地,虽然不甘,却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她需要时间,需要积蓄力量,更需要确保那两个孩子万无一失。 “你倒是想得清楚。” 对方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只是,唐家未必安全,柳如意在,刘家的眼睛就会一直盯着这里,你带着两个孩子,目标太明显。” 慕悠漓沉默,这也是她忧虑的地方。 “我可以安排你们离开。” 他再次提议。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远离京城的是非。” 慕悠漓抬起头,望向那片黑暗。 “离开?然后呢?” “让柳如意和唐陨枫逍遥快活?让姐姐的冤屈永无昭雪之日?”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不会走,这里,才是我的战场,该滚的是他们,不是我。” 空气再次凝滞,对方似乎在审视她,许久。 “也好。” 他吐出两个字。 “既然你决定留下,就多加小心,这个给你。” 一样冰凉的东西被塞进她手里。 触手坚硬,像是一块令牌。 “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去城西闻香茶楼,找掌柜的,把这个给他看。” 慕悠漓握紧了那块令牌,上面似乎刻着复杂的纹路。 “多谢。” 她低声道,这个人,总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却从不问缘由,也不求回报。 他到底是谁? “时辰不早了。” 慕悠漓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要休息了。” 这是逐客令,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喑哑,却带着一丝无奈。 “知道了。” 他的身影无声地退后,融入更深的黑暗。 “书房在那边。” 慕悠漓补充了一句,指了指方向,对方的脚步顿住,片刻后,才传来一句低语。 “过河拆桥,用完就扔。” “你这女人……” 声音消失在门外。 慕悠漓站在原地,听着外面再无声息,才缓缓松开紧握令牌的手,她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那两个孩子,其他的,一步一步来。 刘家也好,唐家也罢,欠了姐姐的,她会一一讨还,这一夜,她睡得不算安稳,却也并非全无希望。 翌日,天光微亮。 慕悠漓早早起身,院子里传来两个孩子小声说话的声音。 他们似乎有些拘谨,站在屋檐下,不敢乱动。 慕悠漓推开门走出去,两个孩子立刻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怯生生的依赖。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一趟。” 慕悠漓的声音尽量放缓,两个孩子对视一眼,乖巧地点头,他们身上还穿着之前的旧衣服,虽然干净,却有些不合身了。 慕悠漓打算带他们去集市,添置些日常用品,再买几身新衣服,总不能一直这样委屈他们,简单用了早饭,慕悠漓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离开了唐府后院。 唐府的下人看到她带着孩子出门,并未阻拦,大概是得了老太爷的吩咐,对她的行动不再过多干涉。 清晨的集市,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行走的辘辘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包子、油条的香气,还有各种新鲜蔬果的味道。 小宝和小玉显然很少接触这样的场面,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 他们紧紧攥着慕悠漓的手,小脑袋左右张望着。 慕悠漓放慢了脚步,耐心地带着他们。 先去布庄选了几匹柔软舒适的棉布,打算给他们做几身合身的衣服。 又去杂货铺买了些针头线脑,还有孩子用的洗漱物品。 小玉看中了一只小小的拨浪鼓,眼睛亮晶晶的。 慕悠漓便买了下来,小宝则对旁边摊位上的糖画很感兴趣,一直盯着看。 慕悠漓也给他买了一个孙悟空造型的。 两个孩子得了喜欢的东西,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虽然还是很腼腆,但眼中的怯意消散了不少。 慕悠漓看着他们,心头微微一软。 就在她准备带孩子们去买些点心时,前方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有人高声喊着贵人来了,纷纷向两边避让。 慕悠漓下意识地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后护住。 一队穿着讲究的侍卫开道。 后面跟着一顶装饰并不算奢华,但材质考究的青呢小轿。 轿子旁边,跟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疏朗的笑意。 一身宝蓝色的长衫,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不凡。 只是那双眼睛,看似含笑,眼底深处却带着审视和探究。 慕悠漓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睑。 她不想惹麻烦,只想尽快带着孩子离开,然而,那年轻男子的脚步,却在她身前停了下来,周围瞬间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慕悠漓能感觉到那些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蹙眉,将孩子护得更紧了些。 “这位夫人,请了。” 年轻男子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慕悠漓抬起头。 “公子有事?” ------------ 第69章 府中设宴 慕悠漓垂下眼睑。 “多谢公子好意。” “只是孩子尚幼,怕扰了公子的清净。” 她的话语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祁巫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他并未因她的拒绝而显露不快,也未再坚持。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强求了。” “慕夫人请便。” 他微微侧身,示意让路。 他身后的侍卫们立刻向两边分开,动作整齐划一。 一条足够三人并行的通路出现在慕悠漓面前。 周围方才因他们停下而聚集的视线,此刻也随着祁巫的退让而散去不少,低低的议论声却未完全消失。 慕悠漓牵紧了小玉和小宝的手,能感觉到孩子手心微微的湿意。 她没有再去看祁巫。 领着两个孩子,快步融入了前方的人流之中。 祁巫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那略显单薄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 他身边的一名随从低声开口,语气带着探询。 “殿下,此女似乎……” 祁巫抬起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制止了随从后面的话。 他唇边的弧度淡去了些许,那双含笑的眼底,审视的意味更浓。 “派人跟着。” “查清楚她的底细,还有那两个孩子的来历。” “是。” 随从躬身应诺,随即隐入人群。 青呢小轿再次缓缓启动,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朝着望江楼的方向行去。 集市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喧闹与嘈杂。 方才那短暂的相遇,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去,便了无痕迹。 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如此。 慕悠漓脚步不停,带着孩子穿过几条熟悉的街巷。 小玉手里的小【拨浪鼓】偶尔随着她的步伐晃动,发出“咚咚”的轻响,清脆而单纯。 小宝则小心翼翼地捏着那个【孙悟空糖画】的竹签,时不时伸出舌尖,小口地舔舐着那甜蜜的滋味。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手中新得的玩意儿吸引。 方才集市上的小插曲,似乎并未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太多印记。 慕悠漓的心思却早已飞离了这市井的热闹。 祁巫。 三皇子祁巫。 他的出现太过刻意,他的搭讪太过反常。 一个养在深宫,甚少公开露面的皇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平民聚集的集市? 又为何偏偏“偶遇”了她这个带着孩子的普通“民妇”? 相逢即是有缘?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试探。 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或者,他怀疑什么? 慕悠漓的脚步更快了些。 她必须尽快回到那个临时的“家”。 那里,或许还有别的麻烦在等着她。 回到租住的小院,已是临近午时。 关上那扇略显破旧的院门,仿佛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都隔绝在外。 慕悠漓先仔细安顿好两个孩子。 给他们洗了手脸,拿出刚买的点心让他们在屋里分食。 看着他们拘谨却又带着一丝满足的小脸,她心中那份因祁巫而起的烦躁稍稍平复。 她独自一人走到院中的老槐树下。 树影斑驳,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一个穿着普通短打,毫不起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 正是负责监视柳如意那边动静的人。 “主子。” 那人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柳如意今日派了心腹之人去了城西刘府。” “送进去一件东西。” “刘家那边,已经有了回应。” 慕悠漓背对着他,看着墙角几丛无人打理的杂草。 “具体。”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声盖过。 “据查,柳如意送去的是一枚玉佩,据说是她生母的遗物。” “刘家老夫人见了玉佩,当场便认下了。” “随后,刘府的大管家亲自去了柳如意现在住的地方,与她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看刘府管家的态度,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似乎十分看重。” 那人语速平稳地汇报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 “另外……属下还探听到一件事。” “今日您在集市,与三皇子祁巫相遇之事……已经有人快马报回了京城。” “消息,应该已经递到了唐将军的案头。” “据传回的消息……将军,似乎颇为不快。” 慕悠漓的脊背几不可查地僵直了一瞬。 唐陨枫。 他知道了。 这么快。 他的耳目,果然无处不在。 不快? 她唇边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难以言喻的嘲讽。 以唐陨枫那多疑善妒的性子,只怕不是“不快”那么简单。 他恐怕已经认定了,她在这偏远之地也不安分,甚至跟别的男人,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有了不清不楚的牵扯。 红杏出墙? 这个词在她脑海中闪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总是这样。 宁愿相信道听途说的消息,宁愿凭空臆测,也不愿给她半分信任。 慕悠漓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一片清冷。 “知道了。” 她轻轻挥了挥手,并未回头。 “继续盯紧柳如意和刘家。” “任何动静,即刻回报。” “是。” 那身影应了一声,再次悄无声息地退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老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慕悠漓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祁巫的刻意接近,带着未知的目的。 唐陨枫的猜忌与怒火,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柳如意搭上了刘家这条线,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缠绕的藤蔓,将她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她原本只想带着孩子,寻一处清净之地,安稳度日。 可麻烦,却总是不请自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慕悠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转身准备回屋看看孩子。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叩门声。 【笃、笃、笃】。 这次的敲门声,不似之前的试探,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郑重与威严。 慕悠漓的脚步顿住。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 她走到院门后,伸手拉开了门闩。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名身穿靛青色锦袍的中年男人,面容严肃,身形挺拔。 看他身上衣料的质地与腰间悬挂的玉牌,便知绝非普通下人,应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男人身后,还垂手立着两个穿着统一服色的小厮,更显出他的身份。 ------------ 第70章 从善如流 祁巫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相逢即是有缘。” “在下正好要去前面的望江楼用早茶,不知可否有幸,请夫人与两位小公子小小姐同去?” 他的邀请听起来十分自然,态度也很是亲和。 但慕悠漓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皇子,在集市上偶遇一个带着孩子的普通妇人,便开口邀请同去用茶? 这怎么看都不合常理,他是有意接近。 为什么? 慕悠漓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 慕悠漓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心思飞转。 三皇子祁巫,他为何会在此处,又为何偏偏叫住自己。 这绝非巧合。 “多谢公子好意。” 慕悠漓抬起头,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只是家中尚有事务,孩子也需要休息,不便叨扰。” 她拒绝得直接,却也留了余地。 祁巫脸上的笑意未减,那双探究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既如此,在下便不强求了。” 他侧身让开道路。 “慕夫人请便。” 慕悠漓不再多言,牵紧了两个孩子的手,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转过街角,才渐渐消失。 小宝和小玉似乎也察觉到了方才的异样,一路都沉默着,小手攥得更紧。 回到唐府后院那处偏僻的院落,慕悠漓才松了口气。 她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自己则坐在廊下,思索着方才的偶遇。 三皇子祁巫,素有贤名,性情温和,在朝中并无太多实权,却也无人敢小觑。 他今日的出现,绝非偶然。 是冲着唐家来的,还是冲着她? 或者说,是冲着她身后的某些可能存在的联系? 慕悠漓揉了揉眉心,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 没过多久,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凑到慕悠漓身边。 “慕姑娘,前院来了贵客。” 婆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紧张。 “听说是首辅刘大人府上的管家,备了好些厚礼呢。” 慕悠漓动作一顿。 刘家管家? “是为了何事?” “听说是……听说是来认亲的。” 婆子偷偷觑了眼慕悠漓的脸色。 “大少爷亲自迎出去的,还吩咐下去,要给柳姨娘……哦不,现在该叫柳夫人了,要给她大办认亲宴呢。” “老太爷那边,也没说什么。” 柳夫人。 认亲宴。 慕悠漓端起手边的凉茶,饮了一口。 茶水冰凉,却压不住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 柳如意,刘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未免太过巧合。 早不认晚不认,偏偏在这个时候? 唐陨枫的态度更是奇怪,他对柳如意,何时这般上心过?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知道了,你下去吧。” 慕悠漓挥退了婆子。 院子里,小宝和小玉还在玩着拨浪鼓和糖人,发出细碎的笑声。 那笑声清脆,却无法驱散慕悠漓心头的阴霾。 她看着两个孩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必须查清楚。 柳如意的底细,必须查个一清二楚。 入夜。 万籁俱寂。 慕悠漓坐在灯下,看着桌上摊开的布料,那是白天给孩子们买的。 手指抚过柔软的棉布,她的思绪却不在此处。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声响,几乎难以察觉。 慕悠漓没有抬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布料。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内,如同上次一般,融入黑暗。 “有消息了?” 慕悠漓先开了口。 黑暗中沉默片刻。 “嗯。” 那个喑哑的声音应道。 一样东西被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函】。 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你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情绪。 慕悠漓拿起那封【密函】,入手微沉。 她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看向那片黑暗。 “刘家管家今日去了唐府。” “唐陨枫要为柳如意大办认亲宴。” 她陈述着事实,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对方听。 “她如今,是唐家的侧夫人了。” 黑暗中的人没有回应。 慕悠漓不再多问,指尖挑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只有薄薄一张,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晰。 内容并不复杂,寥寥数语,却证实了白日里听到的消息。 柳如意,确实是刘首辅失散多年的女儿。 信中还提到了当年的一些细节,看似合情合理,却又透着几分刻意。 慕悠漓拿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 纸张在她指尖发出轻微的褶皱声。 是真的。 那个女人,竟然真的是刘家的人。 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棘手。 刘家,当朝首辅,权势滔天。 唐家老太爷的忌惮,唐陨枫的殷勤,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柳如意有了刘家做靠山,在唐家的地位将稳如泰山。 想要动她,无异于撼动刘家这棵大树。 复仇的路,陡然变得更加艰难,几乎看不到前路。 “看来,你的麻烦不小。” 黑暗中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慕悠漓放下信纸,抬起头,望向那片无法看透的黑暗。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冽的光。 “是很难。” 她承认。 “但,不是没有办法。” 姐姐的冤屈,孩子的未来,她不可能放弃。 刘家又如何? 首辅又如何? 既然他们敢做,就该想到会有被清算的一天。 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周密的计划。 她需要蛰伏,需要等待时机。 “你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离开?” 慕悠漓重复了一遍。 “为何要离开?” “这里才是我的战场。”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隙。 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拂动她的发丝。 “该滚的人,是他们。”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心。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似乎在重新评估她。 许久,才传来一声低笑,喑哑,却不再那么冰冷。 “也好。” “你自己小心。” 话音落下,那道影子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慕悠漓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手中还残留着密函的触感。 刘家,柳如意。 她慢慢握紧了拳头。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 第71章 议论纷纷 柳如意成了刘家小姐,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过半日便传遍了唐府了。 下人们私下在议论纷纷,看向柳如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和巴结。 对于慕悠漓而言,这个消息带来的并非绝望,而是更为迫切的危机感。 柳如意有了刘家这棵大树做靠山,想要扳倒她,无疑难上加难。 可也正因如此,在认亲宴彻底坐实身份之前,或许才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一旦她以刘家小姐的身份嫁入唐府,再想动手,便会牵扯到刘唐两家,那时候,她一个孤身女子,要面对的便是庞然大物。 慕悠漓坐在窗前,夜色沉沉,她的眼神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第二日,唐府后院的气氛明显变了。 柳如意住的院子门庭若市,时不时传来呵斥下人的声音,以及她高声吩咐更换衣物、增加餐食的命令。 以往那个小心翼翼、温顺恭敬的柳姨娘,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变得骄纵跋扈起来。 慕悠漓带着小宝和小玉在后院散步消食,紫苏和另一个贴身婆子跟在身后。 刚转过一个弯,便迎面碰上了柳如意一行人。柳如意今日特意打扮过,穿着上好的蜀锦衣裙,头上簪着金累丝点翠的步摇,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她身边跟着新拨来的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个个都挺直了腰板,鼻孔朝天。 柳如意看到慕悠漓,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优越感的笑。 她径直走了过来,停在慕悠漓面前,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 “哟,这不是慕姑娘吗?带着孩子出来逛呢?” 柳如意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这后院的风水,最近可是变了,有些地方啊,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走的。” 她说着,目光落在小宝和小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得意掩盖。“慕姑娘带着孩子,日子过得清苦吧?不如找个由头,让大少爷给你添些体面?也免得别人看了笑话。” 这番话里带着明显的羞辱和炫耀。炫耀她如今的地位,羞辱慕悠漓的清苦和没体面。 慕悠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柳如意身上那套崭新的衣裳,如同在看一件俗气的摆设。 她没有接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只是牵紧了两个孩子的手,准备绕过她继续走。 柳如意见她不吭声,以为她是无话可说,更加得意起来。 “怎么?慕姑娘是哑巴了?还是被我说的无地自容啊?” 她往前一步,声音拔高,“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唐府啊,以后可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待下去的地方了。识相的,就自己卷铺盖滚蛋,免得到时候……” “让开。” 慕悠漓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她的目光落在柳如意身前的空地上,仿佛柳如意只是一个碍事的障碍物。 柳如意一愣,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你!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慕悠漓眼神冰冷,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好狗不挡道。” 她不再理会柳如意,牵着孩子径直往前走。 紫苏和婆子也紧紧跟上,看都不看气得脸色铁青的柳如意一眼。 “你给我站住!慕悠漓!你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柳如意在身后尖叫着,声音带着一丝色厉内荏。 慕悠漓仿佛没有听到,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很快便走远了。 只留下柳如意在原地跳脚,新来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到自己的院子,慕悠漓让小宝和小玉跟着婆子去玩,自己则进了屋子。 柳如意的挑衅在她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丝毫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她走到桌边,拉开抽屉,里面摆放着各种药材和研磨工具。 她拿出几味药材,仔细辨认、称量,然后放入药臼中开始研磨。 房间里很快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她需要配制一些特殊的药剂,用于自保,也用于……必要的时候。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瓷臼,她的思绪却无比清晰。复仇的路充满荆棘,但她从未想过放弃。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孩子们已经睡熟,院子里一片寂静。 慕悠漓仍在灯下忙碌,房间里只有药杵研磨药材的细微声响。 夜深了,万籁俱寂。 一阵极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几乎难以察觉。慕悠漓的动作一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药杵。 “进来。”她轻声说道。 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紫苏闪身进来,顺手关上门。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姑娘,有消息。”紫苏压低声音,走到慕悠漓身边。 慕悠漓抬起头,眼神清冷。“说。” “是之前姑娘让打听的那个人……” 紫苏顿了顿,似乎斟酌着措辞,“他今日突然传话来,说是刘家那边,最近好像在查一些旧事。” 慕悠漓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着。 紫苏的声音更低,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 慕悠漓闻言,手中的药杵滑落,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的警惕瞬间拉满。 刘家,在查她? 这怎么可能?她和刘家素无瓜葛,唯一的联系便是柳如意。 可柳如意刚刚被认回刘家,刘家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调查她? 是因为柳如意说了什么?还是刘家在查柳如意身世时,意外牵扯到了她?或者,是更深层的原因?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刘家调查她,绝对不是巧合。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刘家为何要查她?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刘家关注的? 这个消息,比柳如意被认回刘家更让她感到奇怪和警惕。 刘家,到底想做什么? ------------ 第72章 大家族 夜色深沉,慕悠漓坐在窗前,微凉的空气拂过脸颊,却无法平息她心底的波澜。 刘家在查她。 这个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回想自己与刘家的所有可能关联,除了柳如意,再无其他。 可仅仅因为柳如意,刘家会如此深入地调查一个唐府的妾室? 这背后定有更深的原因。 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刘家,一个盘踞京城多年的大家族,行事必然有其目的。 他们查她,是想确认什么? 还是想借此对付她?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危险正在逼近。 她必须有所行动。 硬碰硬显然不可取,尤其是在刘家这等庞然大物面前。 她需要盟友,或者至少是一个能够提供庇护和信息的渠道。 唐陨枫,作为唐府大少爷,与刘家联姻的主角,无疑是最佳人选。 虽然她与他关系复杂,但为了自己和孩子,她必须冒险。 她唤来紫苏,低声吩咐了几句。 紫苏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唐陨枫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前往刘家商议认亲宴细节,便看到小厮递上一张纸条。纸条上是熟悉的笔迹,只有寥寥数字,却让他眉头紧锁。 “刘家似在查府内旧事,涉及……慎之。” 没有署名,但唐陨枫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他捏紧纸条,眼神变得深邃。 刘家查旧事?涉及慎之? 他立刻联想到慕悠漓。 他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却没想到会引起刘家的注意。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纸条烧毁。 刘家认回柳如意,对他而言是一桩天大的助力。 有了刘家做靠山,他在唐家的地位将更加稳固,甚至可以借此更进一步。 因此,他这段日子极力讨好柳如意,对刘家更是毕恭毕敬。 柳如意住进了唐府最好的院子之一,吃穿用度皆是府中最高规格,身边的伺候之人更是多了一倍。 宴会定在三日后,唐府上下忙碌起来,张灯结彩,采买置办,一派喜气洋洋。 柳如意更是趾高气扬,逢人便摆出刘家小姐的架子,对下人非打即骂,对其他姨娘更是冷嘲热讽,彻底暴露了本性。 慕悠漓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准备上。 那张纸条只是一个引子,她不确定唐陨枫会如何反应,但至少,她传递了信息。 接下来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日后,认亲宴如期举行。唐府前院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为的是给刘家和唐家这个新关系面子。 后院的女眷宴席也同样隆重。 慕悠漓带着小宝和小玉出席。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净的月白色襦裙,头上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气质清冷出尘,与周围那些珠光宝气的女眷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宝和小玉穿着配套的藕荷色小衣裳,乖巧地跟在她身边,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宴席开始后,刘家主在唐老爷子的陪同下,带着柳如意出现在女眷席上。 刘家主面带笑容,声音洪亮地向在场众人介绍:“这位,便是老夫失散多年的女儿,如意。蒙唐家不弃,如意将嫁入唐府,日后还请各位多多照拂。” 柳如意今日盛装打扮,身穿一件华贵的品红色遍地金褙子,头上戴着全套的金玉首饰,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与平日里小家子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到刘家主的介绍,她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朝着众人微微福身,姿态端庄,仿佛天生便是大家闺秀。 在场女眷纷纷上前恭贺,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柳如意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角落里的慕悠漓,眼中的得意和挑衅一闪而过。 待寒暄告一段落,柳如意在刘家主下首入座。 她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席间,目光最终停留在慕悠漓身边的小宝和小玉身上。 她的眼神变得复杂,有贪婪,有嫉妒,也有某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哎呀,瞧我,光顾着高兴了。” 柳如意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笑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说起来,府里这两个孩子,小宝和小玉,如今也长大了不少呢。” 她说着,看向刘家主,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爹,您还没见过他们吧?他们可是我的孩子呢。” 刘家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慕悠漓身边的两个孩子。 他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探究的神色。 柳如意见状,立刻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心领神会,走到慕悠漓席前,堆着笑脸道:“慕姑娘,我们姨娘……不,我们小姐说,想让小少爷和小小姐过去陪她说说话。您看……” 慕悠漓心中警铃大作。柳如意打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 无非是想借着刘家撑腰,在众人面前宣示对孩子的主权,顺便羞辱她。 小宝和小玉听到过去,立刻抓紧了慕悠漓的衣角,小脸上露出抗拒的神色。 慕悠漓将两个孩子往身后拢了拢,眼神平静地看向那丫鬟,声音淡淡道:“孩子还小,怕生。这里人多,他们跟着我更自在些。” 丫鬟的笑容僵住了。 她没想到慕悠漓会直接拒绝。 她回头看了柳如意一眼,柳如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怕生?”柳如意提高了声音,语气带着不满,“他们是我的孩子,怎么会怕我这个亲娘?慕姑娘,你该不会是故意拦着,不让他们与我亲近吧?”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的女眷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柳如意这是要当众发难啊。 慕悠漓神色不变,语气依然波澜不惊:“柳小姐说笑了,孩子是唐府的血脉,将来是唐府的少爷小姐。他们与我亲近,是人之常情。” 柳如意被她堵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她看向刘家主,眼中带着委屈:“爹,您看……” 刘家主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今天是来给柳如意撑腰的,一个唐府的妾室,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他女儿的面子? 这无疑是在打刘家的脸。 ------------ 第73章 一锅粥 紫苏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慕悠漓的指尖确实颤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刘家……查她? “他们具体在查什么?”她问,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 紫苏摇头:“还不清楚,只知道范围是关于您,而且似乎是……您很久以前的事情。” 很久以前……慕悠漓的眼神深邃了几分。她的过去复杂,能让刘家这样的大族感兴趣的,绝非寻常。是意外牵扯,还是蓄谋已久?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对紫苏道:“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是,姑娘。”紫苏应下,见慕悠漓脸色凝重,也不敢多留,悄声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微弱的灯火摇曳。慕悠漓重新拿起药杵,却无心研磨。刘家……这个变数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当前的局面。柳如意被认回刘家,紧接着刘家就查她。两者之间,真的没有关联吗? 她沉思良久,直到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天光微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吃过早饭,慕悠漓带着小宝和小玉在院子里散步,紫苏和婆子在一旁照看着。孩子们活泼可爱,追逐着蝴蝶,发出清脆的笑声。 这时,柳如意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新面孔的丫鬟婆子。她今天打扮得格外鲜亮,头上的金钗步摇晃得人心烦。显然,被刘家认回的身份让她信心爆棚。 “哟,这不是慕姑娘吗?”柳如意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落在小宝和小玉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恶意,“带着两个野种出来晒太阳呢?” 慕悠漓眼神一冷,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紫苏和婆子立刻上前一步,警惕地看向柳如意。 “柳如意,注意你的言辞。”慕悠漓的声音像冰碴子一样冷。 “言辞?”柳如意嗤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逼近慕悠漓,“我说的哪里不对?他们本来就是没有爹的野种!” 小宝和小玉被柳如意的话吓得瑟缩了一下,紧紧抓着慕悠漓的衣角。 “你住口!”慕悠漓怒喝,周身气势陡然爆发。 柳如意被她冰冷的眼神震慑了一下,但随即又硬起脖子,仗着刘家的身份,更加嚣张:“怎么?恼羞成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靠着这两个孩子拴住侯爷的!不过嘛,侯爷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到时候,这两个孩子也得被赶出去!” 她说着,突然蹲下身子,强行拉住小宝和小玉的手。两个孩子吓得想挣脱,却被她死死抓住。 “来,叫娘!”柳如意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我是你们的姨娘,也是你们的亲人!以后,你们就跟着我过,别跟着这个女人!” 小宝和小玉惊恐地望着她,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小嘴抿得紧紧的,就是不肯开口。 “叫啊!”柳如意耐心耗尽,手上力道骤然加重。 小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被捏得通红。 小宝疼得小脸发白,却还是鼓着腮帮子,带着哭腔喊:“不叫!你不是我娘!” “你个小畜生,还敢顶嘴?!”柳如意勃然大怒,另一只空着的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朝着小宝粉嫩的脸颊扇去。 “住手!” 一声清喝,慕悠漓身影一晃,已然到了跟前。 她一把攥住柳如意扬起的手腕,指骨收紧。 “咔”的一声轻响,像是骨节错位的声音。 “啊——!”柳如意痛得尖叫,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脸都白了,“你……你放开我!” 慕悠漓眼神冷冽,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你想打孩子?” “我打他们怎么了?”柳如意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不肯示弱,仗着身后有人,气焰反而更盛,“我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姨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 她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尖利的指甲朝着慕悠漓的脸抓来。 慕悠漓手腕一翻,巧妙地卸掉她的力道,顺势一推。 柳如意本就穿着不便行动的华服,脚下又踩着高底绣鞋,被这么一带,重心顿时不稳。 她惊呼一声,身体向后倒去。 然而,预想中的狼狈落地并未发生。 她竟是借着这一推之力,极为“自然”地往旁边柔软的草地上一歪,随即顺势滚了两圈。 “哎哟——!” 柳如意捂着肚子,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凄厉百倍的惨叫。 “慕悠漓!你好狠毒的心!你竟然敢推我!” 她声泪俱下,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真的痛苦不堪。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孩子……我的孩子……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她带来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像是得了指令一般,立刻戏精附体,呼啦啦围了上去。 “夫人!您怎么样了夫人?” “天啊!流血了!快看,夫人流血了!”一个眼尖的丫鬟指着柳如意裙摆下根本不存在的血迹大喊。 “慕姑娘,您……您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啊!夫人还怀着身孕呢!” “快去叫大夫!快去禀报老夫人和侯爷!就说慕姑娘要害死夫人和未出世的小少爷!” 一时间,哭喊声,指责声,脚步奔走声,响成一片。 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柳如意躺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指着慕悠漓,控诉她的“暴行”。 慕悠漓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柳如意,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 这演技,不去唱大戏真是屈才了。 小宝和小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住慕悠漓的腿,小小的身体抖个不停。 “娘……娘亲……”小玉带着哭腔喊,声音细弱蚊蚋。 慕悠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安心。 院子里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很快便惊动了府里其他人。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焦急的询问声,正朝着这边迅速赶来。 慕悠漓抬眼望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场。 ------------ 第74章 纷乱的脚步 纷乱的脚步声伴着焦急的呼喊迅速逼近。 首先冲入院子的是张氏,她身后跟着神色匆匆的唐老太爷,以及其他闻讯赶来的府里主子和管事们。 刘家的人也到了,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深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正是当朝丞相刘兆。他身边跟着几位衣着考究的刘府管事和侍卫。 院子里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柳如意躺在草地上,捂着肚子,哭得声嘶力竭,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围着她,或哭喊,或指责,乱作一团。 小宝和小玉紧紧抓着慕悠漓的衣角,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恐。慕悠漓站在一旁,神情冷峻,仿佛置身事外。 “这是怎么回事?”张氏惊呼一声,快步上前,却被柳如意身边的婆子拦住。 “老夫人!您可来了!”那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慕姑娘好狠的心啊!竟然将夫人推倒!夫人还怀着身孕呢!这可怎么是好啊!” 刘兆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快步走到柳如意身边,蹲下身子,扶起她。“如意,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爹!”柳如意见到刘兆,哭得更惨了,一把扑进他怀里,“慕悠漓……她推我……我的肚子好疼啊……孩子……我的孩子……” 刘兆一听“孩子”,再看女儿痛苦的模样,怒火瞬间窜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刀射向慕悠漓。 “慕姑娘是吗?”刘兆的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唐府动手伤人,还伤了我刘家的女儿,伤了我的外孙!” 唐老太爷上前一步,皱眉道:“刘大人,此事怕是有误会。慕姑娘向来本分……” “误会?”刘兆冷笑一声,“我女儿倒在地上,肚子疼得厉害,这难道是误会?唐老太爷,我刘家将女儿嫁到唐府,不是让人生事欺凌的!今日之事,唐府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他身后的刘府管事也跟着附和:“是啊!慕姑娘下手如此狠毒,分明是想害夫人腹中的胎儿!这等恶妇,怎能留在唐府?!” 一时间,刘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矛头直指慕悠漓,言辞凿凿,仿佛慕悠漓真是个蛇蝎心肠的恶妇。张氏和唐府的管事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柳如意哭得梨花带雨,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更是坐实了她“受害者”的身份。 慕悠漓一直沉默着,听着刘家人的指责,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她只是将小宝和小玉抱得更紧了些,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在刘兆咄咄逼人,唐老太爷面露难色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唐陨枫身着一件墨色长衫,信步走了过来。 他面色平静,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院中的情形。 “枫儿。”张氏见儿子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唐陨枫走到慕悠漓身旁,看了一眼她怀里惊魂未定的小宝小玉,又看向地上哭得凄惨的柳如意和脸色铁青的刘兆。 “刘大人。”唐陨枫冲刘兆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一大早便闻刘大人高声,不知所为何事?” 刘兆见唐陨枫出现,语气稍缓,但仍带着怒气:“侯爷来得正好!你看看!你看看你府里的女人做了什么好事!她将如意推倒,伤了如意腹中的孩子!唐府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唐陨枫闻言,目光落在柳如意身上。柳如意见唐陨枫来了,哭得更起劲了,一边哭一边哀怨地看着他,仿佛在控诉慕悠漓的罪行。 “哦?”唐陨枫挑眉,“推倒?伤了孩子?”他看向慕悠漓,“是这样吗?” 慕悠漓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唐陨枫转头看向柳如意,眼神幽深:“柳如意,你确定是慕姑娘将你推倒的?而且,是她故意要伤你的孩子?” 柳如意被他看得心底发虚,但想到刘家撑腰,又硬着头皮哭诉:“侯爷!她就是故意的!她嫉妒我怀了您的孩子,想害死我的骨肉!” 唐陨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他没有理会柳如意的哭诉,而是看向刘兆。 “刘大人。”唐陨枫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唐府虽非什么名门望族,但也素来行事磊落,不欺压弱小。今日这事,我相信并非如柳如意所说。”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刘兆,“刘家乃当朝丞相府,世代清流,名声斐然。只是……若仅仅听信一面之词,便要兴师问罪,甚至要将我府里的侍妾赶出去,这般行事,未免有些……过于强势了吧?” 他语气微顿,又补了一句,字字珠玑:“刘家……担得起‘横行霸道’这四个字的名声吗?” 此言一出,刘兆脸色骤变。他最在意的就是刘家的名声!唐陨枫没有直接指责他,而是将横行霸道的帽子往刘家头上扣,这让他投鼠忌器。 若今日他仗势欺人,逼迫唐府惩处一个侍妾,只怕明日京城就会传遍刘家仗势欺人、以权压人的闲话。 这对刘家的声誉,尤其是对他在朝中的地位,将是极大的损害。 柳如意听到唐陨枫的话,也有些傻眼。她没想到唐陨枫会这么说,更没想到会将事情上升到刘家名声的高度。 刘兆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看哭哭啼啼的女儿,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唐陨枫。 他知道唐陨枫虽然年轻,但行事果断,绝非易与之辈。今日之事,若真闹大了,对他刘家没有半点好处。 “侯爷言重了。”刘兆压下怒火,语气缓和了几分,“老夫只是心疼女儿和外孙。既然侯爷在此,此事还是由侯爷定夺吧。”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仍带着警告的意味。 唐陨枫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柳如意。 柳如意被他看得发毛,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柳如意。”唐陨枫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你既然说自己受伤了,便先请大夫来看诊。至于推倒一事……本侯自会查明。在我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污蔑他人。” 他这话虽然是对柳如意说的,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尤其是刘家人。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尚未定论,刘家不得再借此发难。 ------------ 第75章 认祖归宗 刘如意自从认祖归宗后,腰杆更硬了。 仗着刘家的势,她在唐府里横行无忌,连张氏都不放在眼里。她尤其看不惯慕悠漓,认为她才是自己地位不稳的根源。 特别是慕悠漓身边那两个孩子,时不时提醒着她,唐陨枫曾和这个女人有过一段过去,甚至还有了血脉。 这份存在,像根刺一样扎在刘如意心头。 她没有放弃把两个孩子抢走的念头。 在她看来,这两个孩子留在慕悠漓身边,就是慕悠漓牵制唐陨枫的筹码,也是唐府对慕悠漓另眼相看的理由。 如果孩子到了她手里,慕悠漓就没了倚仗,报复起来也更容易。 这日,刘如意带着几个从刘府带来的婆子和丫鬟,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慕悠漓居住的院子。院门没有关,她径直走了进去。 慕悠漓正在院子里陪小宝和小玉玩耍,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见了刘如意一行人。 “慕姑娘。”刘如意挺直了腰背,脸上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表情,“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商量个事。” 慕悠漓站起身,将小宝和小玉护在身后,神色淡淡:“刘夫人请说。” 刘如意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随即换上虚伪的笑容:“你瞧,你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侯爷公务繁忙,老夫人年迈,府里的事又多,哪能顾得上他们周全?”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体贴”起来:“我如今身份不同了,将来也是这侯府的主母。孩子们由我来照顾,再合适不过。我会请最好的夫子教导他们读书识字,请最好的师傅教他们骑射习武,保证他们锦衣玉食,将来前程似锦。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他们。” 慕悠漓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得荒谬。 她知道刘如意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想用孩子来拿捏她。“刘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慕悠漓语气平静,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我的孩子,自有我来照顾。他们跟着我,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这就够了。至于前程,日后自有他们自己去闯。” 刘如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慕姑娘,你可别不识好歹!”她收起伪善的面具,声音尖锐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护他们多久?你一个侍妾,无名无分,能给他们什么?跟着我,他们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你不要因为一己私心,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我的孩子,我自己耽误也好,成全也罢,都与你无关。”慕悠漓上前一步,目光冷冽,“刘夫人,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你!”刘如意没想到慕悠漓如此不给面子,气得脸色铁青。 她带来的婆子立刻上前,指着慕悠漓骂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夫人不敬!夫人是丞相府的嫡女,侯爷未来的主母,岂是你这等低贱之人能比的?还不快把孩子交出来!” 小宝和小玉被吓得躲在慕悠漓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慕悠漓看了一眼叫嚣的婆子,又看向刘如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扬声喊道:“来人!将这些不懂规矩,擅闯主院,出言不逊之人,给我打出去!” 守在院子门口的几个婆子和护院听到喊声,立刻冲了进来。 他们见刘如意带着人在这里闹事,又听到慕悠漓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便要动手。 “你们敢!”刘如意带来的婆子丫鬟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 “我看谁敢动手!” 刘如意也慌了,她没想到慕悠漓竟然这么干脆利落,直接让人赶她。她叫道:“我是刘府的嫡女!你们敢碰我,就是得罪了丞相府!” 然而,唐府的下人们都知道,慕悠漓是侯爷看重的人,又是两个小主子的生母。 虽然没有正式的身份,但地位非同一般。 反倒是刘如意,虽然顶着刘府嫡女的名头,但毕竟还没过门,而且侯爷似乎并不喜欢她。 更何况,慕悠漓是奉了侯爷的命令管理家事的。 他们听从慕悠漓的命令,比听刘如意的更有保障。 几个壮实的婆子上前,毫不客气地拉扯住刘如意带来的那些人。 刘如意带来的婆子试图反抗,却被唐府的人按住胳膊,动弹不得。 “你们放开我!我是刘夫人!你们放肆!”刘如意尖叫着,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个婆子巧妙地拦在了外面。 “刘夫人,请回吧。”那婆子面无表情地说。 刘如意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几个人被唐府的下人连拉带拽地推出了院门。 那些人一边挣扎一边喊叫,场面十分狼狈。 “慕悠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刘如意对着院内声嘶力竭地喊道。 慕悠漓站在院中,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神情平静,仿佛看一场跳梁小丑的表演。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小宝和小玉抱得更紧了些。 刘如意带来的下人被赶出院门后,她也被“请”了出来。站在院门外,看着被砰地一声关上的院门,刘如意气得几乎吐血。 她堂堂丞相府嫡女,竟然被一个低贱的侍妾当着下人的面赶了出来!这份屈辱,让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慕悠漓撕碎。 “夫人,您没事吧?”被赶出来的婆子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竟然敢这么对我!” 刘如意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毒辣的光芒,“慕悠漓,你以为有侯爷护着你,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我倒要看看,没了你,侯爷还会不会记得你!” 受挫的刘如意回到自己的院子,气得摔碎了好几个杯子。 她知道,明面上她无法撼动慕悠漓,唐陨枫的态度让她无法在府里随意处置慕悠漓。 但她背后有刘家,刘家给她派来的人手,可不是只用来撑场面的。 夜深了,唐府渐渐安静下来。巡夜的护院提着灯笼,按照既定的路线巡视。 慕悠漓的院子里,小宝和小玉已经睡熟,呼吸均匀。 慕悠漓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眼神温柔。 白日里的冲突,让孩子受到了惊吓,她哄了他们好久才睡着。她知道,刘如意不会善罢甘休。 ------------ 第76章 见红 一阵微风吹过,树影摇曳。 几个黑影敏捷地翻过院墙,无声无息地落入院中。 他们身手矫健,行动隐秘,显然经过专业的训练。 这些人正是刘如意利用刘家势力,秘密派来的刺客,他们的目标是慕悠漓和她的两个孩子。 刺客悄无声息地摸向慕悠漓的房间。 他们手中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带着冰冷的杀意。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房间时,暗处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声响。 隐藏在唐府各处的唐陨枫的暗卫,一直监视着府内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慕悠漓所在的院子。 他们察觉到了异常,立刻提高了警惕。 一个暗卫潜伏在屋顶上,目光锐利地锁定了潜入院子的黑影。 他知道,这些人绝非善类。 危险,正在逼近。 暗夜无声,杀机潜行。 就在黑影们即将靠近慕悠漓的房间时,空气中传来细微的破空声。 潜伏在暗处的唐府暗卫动了。他们如鬼魅般从阴影中跃出,身形快如闪电。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反应极快,但唐府的暗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唐陨枫亲自培养的死士。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唐府的核心安全,尤其是慕悠漓和两个小主子。 短兵相接,没有一句废话。刀光剑影在狭窄的院落中闪烁,碰撞声被压到最低。 暗卫们出手狠辣精准,招招致命。刺客们虽拼死抵抗,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不过片刻,战斗便已结束。 七八个黑影倒在了地上,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被卸掉关节,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迅速而高效,没有惊动院内的慕悠漓和孩子。 一个暗卫上前,用刀尖挑开一个刺客的衣领,露出了内侧的标记。 那是一个绣在布料上的小巧图案,是刘家的族徽,虽然隐蔽,但在月光下仍清晰可见。 其他暗卫也迅速搜查了其他刺客,无一例外,都发现了同样的标记。 “回禀主子,人已拿下,有活口。”一个暗卫低声向潜伏在附近的另一名暗卫报告。 那名暗卫点了点头,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他要将这个消息和发现的线索,立刻禀报给唐陨枫。 唐陨枫此刻并未入睡,他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处理完公务,正思索着白日里刘如意在慕悠漓院子闹事的事情。 他派人去处理家务,本意是给慕悠漓一个体面的身份和保护,没想到刘如意如此不知进退,竟然敢当面挑衅,甚至动了抢孩子的心思。 “主子。”暗卫无声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唐陨枫抬眼:“何事?” “回禀主子,慕姑娘院外有刺客潜入,已被拿下。” 唐陨枫脸色骤变,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刺客?可有伤到人?” “无,暗卫及时发现,无一人伤亡。”暗卫回答,“搜查刺客,发现他们身上有刘家的族徽。” 刘家!唐陨枫眼中寒光一闪。 白日里刘如意刚被赶出来,夜里刘家的人就出现了,目标还是慕悠漓和孩子。 刘如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整个书房的气压低得吓人。 “活口留着何用?”唐陨枫声音冷酷至极,仿佛从地狱传来,“全部解决。将他们的头颅,丢进刘如意的院子里。” 暗卫身体一凛,领命而去。 主子的手段,向来如此雷霆万钧,不留余地。尤其是在触及他底线的时候。 刘如意,这是你自己找死! 夜色更深,唐府再次归于宁静。 唯有刘如意居住的院子,在黎明到来之前,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些令人胆寒的东西。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刘如意睡得并不安稳,一夜的怒火和屈辱让她辗转反侧。 她正打算起身梳洗,再好好筹谋如何对付慕悠漓。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 是刘如意的贴身丫鬟,她出去打水,刚走到院子中央,就看到了地上那一排血淋淋的东西。 刘如意被惊叫声吓了一跳,披上外衣便冲了出来。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她顺着丫鬟惊恐的目光望去,待看清地上的情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七八颗人头,眼睛圆睁,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恐和痛苦,整齐地排列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鲜血已经凝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刘如意只觉得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腾。 她认出了这些人头,正是昨夜她派出去的那些“好手”!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还被砍下了头颅?! “不……不可能……”她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巨大的惊吓和恐惧瞬间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紧接着是股股暖流涌出。 “夫人!您怎么了?!”丫鬟也顾不得地上的恐怖景象,连忙上前扶住她。 “我……我的肚子……”刘如意痛苦地弯下腰,冷汗涔涔而下。 “血!夫人您流血了!”丫鬟惊呼起来。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其他人。 婆子们跑过来一看,都被地上的头颅吓得魂飞魄散,但看到刘如意的情况,也知事态严重。 “快!快去请稳婆!请大夫!”有人反应过来,急忙冲出去喊人。 唐府顿时乱了起来。刘如意早产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开。 稳婆和大夫被匆匆请来,但刘如意的情况非常糟糕。她本就不足月,又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惊吓,导致大出血。 “夫人失血过多,胎位不正,恐怕……”大夫诊脉后,脸色凝重,对着前来询问的张氏摇了摇头。 张氏也吓得不轻,虽然她不喜欢刘如意,但她毕竟是刘府的嫡女,要是死在唐府,事情就闹大了。 “快想办法!去请府里所有的大夫!再派人去外面请!”张氏焦急地吩咐。 然而,唐府的大夫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止住刘如意的出血。刘如意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刘府那边很快也收到了消息。丞相刘正德和夫人一听女儿在唐府早产垂危,气得差点晕过去。他们立刻派人赶往唐府。 刘夫人带着几位刘府请来的名医火速赶到,但看到刘如意的情况,连刘府的请来的名医也束手无策。 ------------ 第77章 救命稻草 “这……这血止不住啊!”刘府请来的名医叹息摇头,“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刘夫人哭得撕心裂肺,紧紧抓着刘如意的手:“如意!我的女儿!你醒醒啊!”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夫人,老夫人,奴婢听闻……听闻慕姑娘似乎有些手段……”一个婆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张氏愣了一下,慕悠漓?她能有什么手段?不过,她想起了之前慕悠漓处理府里一些疑难杂症时表现出的镇定和果断。 刘夫人猛地抬头,抓住那个婆子的手:“你说什么?那个女人?她能救如意?” 都婆子颤颤巍巍地说:“奴婢也只是听闻……听闻她懂一些医理……” 刘夫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然对慕悠漓恨之入骨,但在女儿的性命面前,什么仇什么怨都暂时放下了。 “快!快去请她!无论如何,一定要请她来!”刘夫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只要她能救如意,要什么我们都答应!重金!给她重金!” 刘府来的人也反应过来,立刻有人冲出去,直奔慕悠漓的院子。 他们知道,现在能救刘如意的,或许只有那个被刘如意恨之入骨的女人了。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慕悠漓院子里的宁静。 几个衣着华丽却神色慌张的人闯入院中,为首的是刘府的管家,身后跟着几个下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恳求。他们顾不得失礼,径直来到慕悠漓的房门前。 “慕姑娘!慕姑娘可在?”管家高声喊道,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慕悠漓正坐在窗边给孩子们缝制小衣裳,听到这动静,动作微顿。 她抬眼望向院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昨夜的风波她隐约有所耳闻,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此刻刘府的人找上门来,又如此急切,想必是出了大事。 绿俏上前打开门,挡在门口,警惕地看着来人:“你们是什么人?如此喧哗,惊扰了主子和两位小主子怎么办?” 刘管家顾不得绿俏的语气,连连作揖:“这位姑娘,请通报一声,老奴是刘府管家,有万分紧急的事情求见慕姑娘!” 慕悠漓放下手中针线,缓步走到门边。她站在门口,神色平静,目光扫过管家一行人,最终落在管家那张写满焦灼的脸上:“刘府管家?稀客。不知刘府有什么要紧事,劳动管家亲自前来?” 管家见慕悠漓出现,像是看到了救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慕姑娘!求求您!求您救救我们夫人!夫人她……她早产了,大出血,府里的大夫,连同请来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眼看着就不行了啊!” 早产?大出血?慕悠漓心头微震。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刘如意早产,这确实是意料之外。她本可以冷眼旁观,甚至觉得这是刘如意咎由自取。 但想到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她的心软了一瞬。孩子是无辜的。 她并非圣母,对刘如意更是没有半分好感,但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尤其牵扯到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早产大出血?”慕悠漓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情况严重到何种地步?” 管家哭丧着脸:“回慕姑娘,大夫说……大夫说失血过多,胎位不正,恐怕是回天乏术了。是刘夫人,她听闻您似乎懂些医术,特命老奴前来恳求您,无论如何都要请您去看看,救救夫人和孩子!” 慕悠漓沉默片刻,似乎在思量。 她知道,这是刘家人最后的希望。他们之前对她百般刁难,此刻却不得不低头求她。 这种反差,让她觉得有些讽刺。 她抬起眼,目光清冷:“救人可以。” 管家一听,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多谢慕姑娘!您快请!” “等等。”慕悠漓伸出手,制止了管家的催促,“救人之前,我需要先见到刘家能做主的人。” 管家愣住:“见……见主子?现在情况危急,夫人她……” “我知道情况危急。” 慕悠漓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慕悠漓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要我出手,得有条件。而且,我只跟能做主的人谈。”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救了人,最后刘家翻脸不认账。 这笔账,得先算清楚。 管家迟疑了一下,但想到自家夫人的惨状和刘夫人的吩咐,知道慕悠漓是唯一的希望,不敢再多言。他一咬牙:“是!慕姑娘稍候,老奴这就回去禀报,请夫人和老爷前来!” 他匆匆爬起来,带着人火速离开了院子。 绿俏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不解:“主子,您真的要救那个女人吗?她可是一直想害您啊!” 慕悠漓轻叹一声:“她想害我是真,但孩子是无辜的。况且……”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也是个机会。” 一个让刘家付出代价的机会。他们不是看不起她吗?不是想抢她的孩子吗?现在,他们女儿的命,就握在她手里。 不到一刻钟,刘府的马车便停在了慕悠漓院子外。 刘夫人急匆匆地下车,脸上带着泪痕和焦急,刘正德也跟在后面,脸色阴沉。 他们被带进院子,看到慕悠漓平静地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刘夫人顾不得刘府丞相夫人的体面,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慕悠漓的手:“慕姑娘!求求你!救救如意吧!她是我的命根子啊!” 慕正德站在一旁,虽然没有像刘夫人那样失态,但眼中也带着明显的恳求。 他知道,女儿是自己唯一的嫡女,要是出了事,对刘家打击太大了。 慕悠漓抽回手,站起身,直视刘夫人和刘正德:“刘夫人,刘丞相。我已经说了,救人可以,但有条件。” 刘夫人连连点头:“条件!你说!只要你肯救如意,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慕正德虽然肉痛,但还是开口:“慕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我刘家能办到,绝不推辞。” 慕悠漓勾唇一笑,那笑容让刘正德夫妇心中一凛,总觉得不像是在谈救命,倒像是在谈生意。 ------------ 第78章 两不相欠 “我的条件很简单。”慕悠漓缓缓开口,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我要刘家名下,城中位置最好的五间旺铺。” “什么?!”刘夫人惊呼出声,刘正德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五间旺铺!那可是刘家重要的生财之道!这个女人胃口竟然这么大! “慕姑娘,这……这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些?”刘正德皱眉道。 “苛刻?”慕悠漓挑眉,“刘丞相觉得,令嫒的性命,以及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只值几间铺子吗?要知道,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我。”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得刘正德夫妇喘不过气来。他们看着慕悠漓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刘夫人哭着哀求:“慕姑娘,五间铺子太多了,能不能少些?三间……不,四间也行啊……” “五间,少一间都不行。”慕悠漓不为所动,“而且,我要的是契书,现在就要。见契书,我立刻随你们去救人。” 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不是空口白牙的承诺。 刘正德和刘夫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挣扎和不甘。 但想到床上女儿的惨状,以及大夫“回天乏术”的诊断,他们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好!五间就五间!”刘正德咬牙说道,“我立刻派人回府取契书!” “不必那么麻烦。”慕悠漓淡淡道,“刘丞相既然来了,想必也带了印鉴吧?直接在这里写下字据,盖上丞相大印,也具有同等效力。” 刘正德一愣,没想到她想得如此周全。 他带来的确带有官印,以备不时之需。他心中暗骂慕悠漓狡猾,但此刻也只能照办。 他让随从取来纸笔,在慕悠漓的注视下,写下了将城中五间指定旺铺赠予慕悠漓的字据,并盖上了自己的官印和刘府的族印。 慕悠漓接过字据,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这才满意地收好。 “契书已到,现在,带我去吧。”她站起身,对刘正德夫妇说道。 刘正德夫妇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女人,他们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倚仗她。 而她,竟然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要走了他们刘家五间最赚钱的铺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正被不远处屋顶上的暗卫尽收眼底。 暗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五间旺铺的条件,迅速传给了唐陨枫。 唐陨枫听完禀报,手指轻敲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五间旺铺?这个女人,倒是比他想象中更会利用机会。 不过,刘家的钱,进了她的口袋,也算是进了唐府的口袋。他对此并不介意,甚至觉得,她做得很好。 “她去了刘如意那里?”唐陨枫问道。 “是,主子。刘丞相夫妇已将她带走。”暗卫恭敬回答。 “派人盯着。”唐陨枫淡淡吩咐,“确保她的安全。”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创造什么样的奇迹。 慕悠漓跟着刘家人匆匆赶往刘如意所在的院子。 一路上,刘夫人不住地催促,仿佛慢一步,女儿就要没了。 慕悠漓心中平静,她知道早产大出血的危险,但既然她答应了,就有把握。 不过,能不能救活,还要看刘如意自己的造化。而那五间旺铺,则是她应得的报酬。 在这个时代,没有背景的她,需要足够的财富来保护自己和孩子。 刘家的钱,她收得心安理得。 慕悠漓跟着刘正德夫妇来到刘如意所在的院子。 屋内血腥气浓重,哭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 刘如意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身下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几个大夫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 刘夫人一看到女儿的惨状,又哭了起来:“如意!我的如意啊!” 慕悠漓上前,扫了一眼刘如意的情况,眉头微蹙。 确实很严重,失血过多,胎位也不正。她没时间废话,对刘正德夫妇说:“无关人等都出去。” 刘正德夫妇一愣,刘夫人迟疑道:“可是……我们想在这里守着……” “出去。”慕悠漓语气不容置喙,“我要施针,需要绝对安静,也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你们在这里只会碍事。” 刘正德看着女儿,又看了看慕悠漓,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只得拉着哭泣的刘夫人退了出去,同时吩咐所有丫鬟婆子、甚至是大夫也都退到院外等候。 屋内只剩下慕悠漓和危在旦夕的刘如意。 慕悠漓关上门,走到床边。 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瓶和一套银针。 她先给刘如意喂下药瓶里的药,那是她自己配制的简易麻沸散,可以减轻痛苦,也能让她更好地进行操作。 接着,她开始迅速而精准地施针止血,同时调整胎位。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迟疑,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仇人,而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只有偶尔传来的闷哼声。 屋外,刘正德夫妇焦急不安地踱步,刘夫人更是时不时抹泪,心中既有对女儿的担忧,也有对慕悠漓的复杂情绪。 那个女人,此刻掌握着他们女儿的生死。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 刘正德夫妇猛地停下脚步,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门被打开,慕悠漓抱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小小的婴儿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平静。 “刘丞相,刘夫人。”慕悠漓将婴儿递给迎上来的刘夫人,“母女平安。” 刘夫人颤抖着手接过孩子,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慕悠漓,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慕姑娘……你救了如意,救了我的外孙女……” 刘正德也上前,拱手道:“多谢慕姑娘!大恩大德,刘某铭记于心!” 慕悠漓没有接受他们的感谢,只是淡淡道:“契书我收下了,人我也救了。两不相欠。”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刘正德夫妇身上,语气变得严肃,“我只警告你们一句,以后别再打我那两个孩子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 第79章 凝冰草 刘如意一看,果然是个女婴,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怒火。她之前一直坚信自己会生下唐陨枫的嫡长子,以此巩固地位,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儿! “女儿?!”刘如意尖叫起来,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刺耳,“怎么会是女儿!不可能!我怎么会生女儿!”她情绪激动,又开始扯动伤口。 刘夫人吓坏了,连忙安抚她,但刘如意根本听不进去,嘴里不停地咒骂着,甚至对那个无辜的女婴也充满了厌恶。 就在这时,唐陨枫闻讯赶来。他得知刘如意早产大出血的消息,虽然对刘如意没有感情,但碍于丞相府的面子,还是过来看看。 他一进屋,便看到刘如意歇斯底里的样子,以及刘夫人怀里那个皱巴巴的女婴。 “如意,你怎么样了?”唐陨枫走到床边,假意关切地问。 看到唐陨枫,刘如意更是委屈,哭着说:“陨枫,我……我生了,可是……是个女儿……”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安慰。 唐陨枫淡淡地看了那个女婴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惊喜或怜爱,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本也期待是个儿子。他随意地对刘夫人说:“孩子既然生了,就抱下去吧,让奶娘好好照顾。” 他没有去抱孩子,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仿佛那只是个不相关的物件。他只关心刘如意,倒不是因为情深,而是因为她是刘丞相的女儿,是他的侧妃。 刘夫人见状,心中虽然酸涩,但也明白唐陨枫的态度,只得抱着孩子退下,将她交给了早已准备好的奶娘。那个小小的女婴,就这样被父亲随意地推开了。 第42章 刘如意躺在床上,虚弱感阵阵袭来,可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却像野草一样疯长。她生了个女儿!一个毫无用处的女儿!她费尽心思,以为能凭一个儿子在唐府站稳脚跟,甚至压过那个贱人,结果全成了泡影。 她看向摇篮里那个皱巴巴的小脸,眼中没有一丝母爱,只有嫌恶。唐陨枫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这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然而,绝望之中,另一个念头浮现出来——唐豆豆。 那个被慕悠漓带走的病秧子。 她听说,那个孩子最近身体好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病倒。这消息让她猛地抓住了救命稻草。唐豆豆是唐陨枫唯一的儿子,是唐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把那个孩子弄回来,养在自己身边,她依然有机会!那个贱人就算生了孩子又如何?不过是野种!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迅速占据了刘如意的全部思绪。她必须让唐陨枫把唐豆豆要回来!夜里,唐陨枫再次来到刘如意的院子。他坐在床边,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刘如意,心中没有多少波澜,只是觉得作为侧妃,她生下孩子也算完成了任务,尽管不是他期望的儿子。 “陨枫,”刘如意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我……我这次早产,都是因为那些不轨之人……他们不想看到我生下你的孩子,不想看到唐府有嫡子……” 唐陨枫闻言,眉头微皱,没有接话。 刘如意见状,继续说道:“现在,我虽然生了,可……可不是儿子,我好没用……”她说着,眼眶又红了,“可是,陨枫,你不能没有儿子啊!唐府的基业,将来总要有人继承。你还有豆豆啊!”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唐陨枫的表情,见他提起唐豆豆时,神色有了些变化,知道自己说对了方向。 “豆豆虽然身体弱,但他是你的骨肉,是唐府唯一的少爷。我听说……听说他最近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了。”刘如意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陨枫,豆豆是你的儿子,理应养在你的膝下,接受最好的教养。他不能一直在外面啊,更不能养在……养在那个女人身边!” 她口中的“那个女人”,自然是指慕悠漓。 “你想说什么?”唐陨枫看着她,眼神深邃。 “我想说……把豆豆接回来吧。”刘如意鼓起勇气,握紧了他的手,“让我来照顾他,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是你的儿子,也是唐府的未来。只有把他接回来,才能确保他的身份,确保唐府后继有人。而且……而且这样也能让外面那些人知道,唐府的少爷,不是谁都能随意带走的!”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唐陨枫的软肋。权力、继承、脸面……这些都是他极为看重的东西。他本以为唐豆豆活不长,便由着慕悠漓带走了,眼不见为净。可如今听说孩子身体好转,刘如意又生了女儿,唐豆豆的存在便再次凸显出其重要性。 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着唐府唯一的继承人,这确实是个隐患。 唐陨枫沉思起来。刘如意的提议,对他而言,有着无法忽视的诱惑。 另一边,慕悠漓丝毫不知道刘府的算计。她这几日都在府里,除了照顾孩子,便是给唐陨枫进行最后的针灸治疗。 这天晚上,月色皎洁,清辉洒满庭院。慕悠漓来到唐陨枫的房间,将银针一一取出。 “这是最后一次针灸了。”她一边收拾针具,一边说道。 唐陨枫坐在榻上,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轻松。那种被毒素侵蚀的滞涩感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畅通和活力。他看着慕悠漓,眼中难掩惊讶。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毒素已大半清除,后续不需要针灸和药浴了。”慕悠漓将针具收好,“剩下的,只需找到凝冰草,配合我开的药方服用,便可彻底解毒。” 她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唐陨枫看着她,眼神复杂。他从未想过,困扰自己多年的剧毒,竟会被一个女人如此轻易地化解大半。这份恩情,这份能力,让他对她重新审视。 “凝冰草……”他喃喃自语,这种药材极为稀有,难寻踪迹。 “嗯,凝冰草。”慕悠漓点头,“那是解毒的关键。” 她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唐陨枫忽然开口。 ------------ 第80章 哭声 慕悠漓停下脚步,看向他。 唐陨枫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和夜风立刻涌了进来。 “今晚月色很好。”他没有看她,只是望着窗外,“想看看吗?” 慕悠漓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唐陨枫转过身,朝她伸出手。 “带你上去看看。” 慕悠漓微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有拒绝,将手放入他掌中。 下一刻,她只觉身体一轻,眼前景物飞速后退。唐陨枫揽着她,施展轻功,如同鬼魅一般跃上屋顶。 高处风更大,视野也更加开阔。圆月悬挂在夜空,仿佛触手可及,整个唐府都在这片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 慕悠漓站在屋顶,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情绪。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到如此纯粹的夜空和月亮。 唐陨枫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以及她眼中映出的月光。这一刻,他和她仿佛都远离了尘世的纷扰,只剩下头顶这一轮明月,和脚下沉默的屋脊。 风吹过,带起慕悠漓额前的碎发。 唐陨枫凝视着她,月光下她的侧脸柔和,少了平日的清冷。 他想说些什么,关于过往,关于那些压在心头的重担。 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夜风带着凉意,也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宁。 慕悠漓的呼吸渐渐平稳,头不自觉地靠向他坚实的肩头。 唐陨枫身形微僵。 他垂眸,看见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睡着了。 他维持着姿势,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揽住她,动作轻缓,生怕惊醒了她。 足尖轻点,他抱着她,如同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回庭院。 回到慕悠漓的房间,他将她放在床上,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 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她的脸颊,微凉。 他收回手,站立片刻,转身离开。 夜色更深。 书房内,灯火通明。 洛与徐二人早已等候。 “可以开始了。” 唐陨枫的声音没有温度,如同外面的夜风。 洛与徐对视一眼,躬身应道:“是。” 三人没有过多言语,计划早已周详。 唐陨枫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夜色吞噬了他。 慕悠漓醒来时,天光未亮,屋内一片寂静。 她动了动,感觉有些不适,随即想起昨夜在屋顶睡着了。 是唐陨枫抱她回来的? 念头一闪而过。 “姑娘,您醒了?” 黄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小心。 “进来吧。” 慕悠漓坐起身。 黄鹂端着水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何事?” 慕悠漓问道。 黄鹂放下水盆,低声道:“姑娘,刘侧妃生的那位……那位小姐,昨夜被挪到西偏殿去了。” 慕悠漓的动作一顿。 “为何?” “听说是……是枫少爷嫌孩子哭闹,扰了他清净。” 黄鹂的声音更低了,“刚出生就被挪走,连个像样的乳母都没安排齐全。” 慕悠漓没有说话。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有多大的哭闹声。 唐陨枫的心,比她想象的还要硬。 唐府正堂。 气氛凝重。 唐老太爷坐在上首,脸色铁青,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混账东西!” 他怒视着下方的唐陨枫。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竟如此对待?” “她是你亲生的女儿!” 唐陨枫站在堂下,面无表情。 药物的余威还在体内流窜,带来阵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老太爷的斥责,如同火上浇油。 “不过是个女儿。” 他淡淡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为人父的喜悦,只有不耐。 “女儿又如何?” 唐老太爷气得发抖,“唐家的血脉,岂容你如此轻贱!” “我唐府,何时出过你这般冷血无情之人!” 唐陨枫的眉头蹙起。 “父亲,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的分寸就是把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丢到偏殿自生自灭?” 唐老太爷的声音拔高,“你眼里还有没有伦常纲纪!” 唐陨枫体内的燥意越来越盛。 他不想再听这些聒噪的指责。 “她吵到我了。”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 唐老太爷怒喝。 唐陨枫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当初何必让她生下来!” “现在生下来了,你又嫌弃!” “唐陨枫,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每一句质问,都像针一样刺入唐陨枫的神经。 他猛地转身,眼底泛起一丝猩红。 那股因药物而起的暴戾,渐渐压过了他的理智。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既然这么吵,不如让她永远安静。 他抬步,朝着西偏殿的方向走去。 唐老太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拦住他!” 他急道。 下人慌忙上前,却被唐陨枫周身散发的寒气逼退。 西偏殿内,婴儿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唐陨枫推开门。 守在门口的两个仆妇吓得跪倒在地。 他没有看她们,径直走向内室。 摇篮里,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正张着嘴哭泣,声音沙哑。 唐陨枫站在摇篮边,俯视着她。 哭声刺耳。 他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覆向那张哭泣的小脸。 只要轻轻一捂。 一切都会安静。 翌日,晨曦微露,天色尚未完全清亮。 细碎的、断续的婴儿哭声,如同无形的针,再一次刺破唐府清晨的宁静。 这哭声穿透厚重的墙壁,精准地钻入唐陨枫的耳中。 他躺在床上,双眼睁着,眼底布满血丝。 药物残留的燥热感依旧在四肢百骸中冲撞,比昨日更甚。 那哭声,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烦躁。 极致的烦躁。 他猛地坐起身。 窗外天光灰蒙蒙,屋内光线昏暗。 哭声还在继续,一声接一声,执拗地挑战着他忍耐的底线。 为何如此吵闹。 一个无用的女婴。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 寒意从脚底蔓延,却压不住体内的邪火。 他需要安静。 ------------ 第81章 顶尖的死士 夜色深沉。 白日的喧嚣早已沉寂,取而代之的是虫鸣低语。慕悠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里唐府的暗流涌动,尤其是关于那个新生女婴的事,让她心绪难平。唐陨枫的冷漠,唐老太爷的愤怒,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唐府。 她闭上眼,试图入睡,却总感觉四周的空气有些异样。不是风声,也不是动物的动静,更像是一种被凝固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猛地,她睁开眼。 窗外,一道黑影如同幽灵般闪过。紧接着,是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开锁声。 “黄鹂!”她低喝一声。 黄鹂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警觉地翻身下床。“姑娘,怎么了?” “有人闯进来了。”慕悠漓迅速起身,抓起床边的外衣披上。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几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鱼贯而入。他们的动作极快,目标明确,直指床榻。 “保护姑娘!”黄鹂厉喝一声,抽出随身短刀,迎了上去。 刀光闪烁,黄鹂的武功不弱,但对方显然不是普通的贼人。他们的招式狠辣精准,配合默契,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杀意,如同没有生命的傀儡。 “死士!”慕悠漓心中一凛。 黄鹂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两名刺客绕过她,朝着慕悠漓扑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劲风挟着凌厉的杀意破空而至。 “砰!”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刺客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身体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唐陨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从夜色中走出。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眼底是未曾褪去的猩红。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 几道破空声响起,剩下几名刺客纷纷中招,动作一滞。唐陨枫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他们近前,干净利落地制住几人。 “想办法留活口!”慕悠漓喊道。 唐陨枫显然也是这个打算,他正要进一步控制,却见那些被制住的刺客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咔嚓!” 几乎同时,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刺客们脖子一歪,嘴角流出黑血,身体软软地倒下。 他们竟然在被制住的瞬间,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选择了自尽。 唐陨枫上前检查,眉头紧锁。这些死士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标记,用的武器也是最常见的制式刀具,毒药烈性,发作极快,根本不留任何余地。 没有活口,没有线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毒药的苦涩气息。黄鹂捂着手臂的伤口,脸色苍白。 唐陨枫转过身,看向慕悠漓。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检查她的手臂,又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查看她的脸颊。 “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紧绷。 慕悠漓摇了摇头。“我没事,黄鹂受了伤。” 唐陨枫看向黄鹂,见她只是手臂被划伤,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向地上的尸体,眼底掠过一丝戾气。 “这些是什么人?”慕悠漓问。 “死士。”唐陨枫的声音很冷,“训练有素,不留活口。” 他知道,这次刺杀绝非偶然。在唐府,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院子,且派出这样的死士,背后之人定然不简单。联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没有证据。 他看向慕悠漓,月光下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凝重。她来到唐府后,麻烦不断,而这些麻烦,似乎都与他,与唐府脱不开关系。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唐陨枫看着她,沉声说道,“敢在唐府对我的人动手,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多谢。”慕悠漓点头。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唐陨枫有能力去追查。 唐陨枫没有再说什么,他挥手招来暗卫处理现场,又让府医过来给黄鹂处理伤口。 他一直站在慕悠漓的房间里。 直到窗棂被重新仔细关好,门外传来低低的几句吩咐,暗卫的气息隐匿无踪。 府医为黄鹂包扎伤口时,他便沉默地立在一旁,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射出压迫的影子。 一切都处理妥当,天边泛起一丝微光。 “你好好休息。”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担忧,也有一闪而过的什么。 然后转身离开。 脚步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消失在晨曦前的微暗中。 房门重新关上。 慕悠漓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白日里对那嗷嗷待哺的亲生骨肉冷漠至极,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负担。 夜里,却又如神兵天降,将她从死士的刀下救出。 他说“对我的人动手”,这“他的人”三个字,在她心头轻轻敲了一下。 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她想不明白。 门外传来黄鹂低低的哭声,带着浓浓的自责和后怕。 “姑娘,我没用,我……我差点就护不住您了!” 黄鹂哽咽着,泪水濡湿了刚包扎好的手臂附近的衣衫。 “那些人太厉害了,我连他们一招都……” “别这么说。” 慕悠漓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未受伤的那只手。 她的手有些凉,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些是顶尖的死士,寻常护卫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你。” “你已经拼尽全力,为我争取了时间,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慕悠漓替她拭去颊边的泪。 “再哭,伤口又要疼了。难道还想让府医再来一次,看看我们院子里的丫鬟多爱哭鼻子?” 最后一句带了点戏谑。 黄鹂被她这么一说,抽噎了一下,脸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就会取笑我。” 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但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不少。 慕悠漓扶着黄鹂在床边坐下。 “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 她望向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 她知道,今夜过后,唐府的水,只会更深,更浑。 而她,已然身处漩涡中心。 这唐府,怕是再无宁日了。 ------------ 第82章 哭泣的声音 他猛地坐起身。 窗外天光灰蒙蒙,屋内光线昏暗。 那哭声,还在继续,一声接一声,执拗地挑战着他忍耐的底线。 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为何如此吵闹。 一个无用的女婴。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 坚硬的石板硌着脚心,带来一丝刺痛。 寒意从脚底蔓延,却丝毫压不住骨血里那股邪火。 反而像是滚油里泼了冷水,炸得他五脏六腑都焦躁不安。 他需要安静。 绝对的安静。 唐陨枫一把拉开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这过分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那小厮约莫十三四岁,新来的,还不甚懂得府里的规矩,见了他,连忙躬身问安:“大少爷早……” 唐陨枫眼皮都未曾眨一下,径直从小厮身边走过。 小厮僵在原地,抖如筛糠,连滚带爬地想躲开,却手脚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又有几个洒扫的仆妇远远看见他,如同见了索命的阎王,慌忙丢了扫帚,贴着墙根,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 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让两个仆妇瞬间噤声。 她们膝盖一软,“噗通”两声,齐齐跪倒在地,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其中一个胆子小些的,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唐陨枫的目光越过她们,投向紧闭的殿门。 那恼人的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婴儿沙哑的哭声从内室传来,此刻在他听来,如同催命的符咒。他推开内室的门,摇篮就在眼前。 那个小小的身躯,皱巴巴的脸蛋,正因为哭泣而涨得通红。声音微弱却不绝,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唐陨枫站在摇篮边,俯视着这个他从未想过会存在的生命。 哭声。只有哭声。 他伸出手,指尖冰凉,带着药物未散的燥热。慢慢地,慢慢地,覆向那张还在啼哭的小脸。只要轻轻一捂,世界就会彻底安静下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落下之际,一声怒喝像惊雷般在门外炸响:“唐陨枫!你敢!” 唐陨枫的手一僵。 唐老太爷疾步冲进内室,身后跟着几名护院。他看着唐陨枫近乎落下的手,以及摇篮里哭泣的婴儿,须发皆张,眼中喷火。 “你到底要干什么?!”唐老太爷冲上前,一把抓住唐陨枫的手腕,用力甩开。“畜生!你真是个畜生!” 他颤抖着手指着唐陨枫:“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身上流着唐家的血吗?!” 唐陨枫被他抓住,体内的燥意和被打断的暴戾让他几乎失控。他猛地挣开唐老太爷的手,后退一步,眼底的猩红更甚。 “她吵到我了。”他沙哑着嗓子,重复着那句话。 “吵到你?!”唐老太爷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是你亲生的孩子!你嫌她吵,就想杀了她?!”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唐老太爷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连人性都没有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报仇吗?你只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她不该存在。”唐陨枫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 “住口!”唐老太爷怒吼,“她是你的女儿!是唐家的血脉!你今日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一把抱起摇篮里的婴儿,小心地护在怀里,仿佛面对着一个随时可能扑上来的野兽。 唐陨枫站在原地,看着唐老太爷怀里的婴儿,以及老人眼中的戒备和痛恨。那股暴戾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冰冷的恨意。不仅是对那些让他痛苦的人,还有眼前这个阻碍他,甚至对他露出这种眼神的父亲。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了西偏殿。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寒意。 唐老太爷抱着婴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平静。他知道,今日这一幕,只会在唐陨枫心中种下更深的刺。 …… 慕悠漓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绿梧端着洗漱水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和不安。 “怎么了?”慕悠漓问。 绿梧放下水盆,凑近低声道:“姑娘,出大事了。” 她将唐府清晨发生的闹剧,一五一十地讲给慕悠漓听。从唐陨枫的暴躁,到闯入西偏殿,再到唐老太爷及时赶到阻止,最后是父子二人几乎决裂的场面。 “……老太爷说,枫少爷像是着了魔一样,眼睛都红了。”绿梧的声音带着恐惧,“幸亏老太爷赶到得及时,不然,不然那位小姐恐怕……” 绿梧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面对一个失去理智的成年男子,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慕悠漓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坐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 听完绿梧的讲述,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 唐陨枫。她知道他被仇恨折磨,知道他心中有魔障。但她没想到,那魔障会如此深刻,甚至让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杀手。 药物?还是他本性如此?或许两者皆有。 她想起昨夜屋顶上的月光,想起他伸出的手,想起他坚实的肩头。那一刻的安宁,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一场短暂的梦境。 绿梧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见她半晌不语,以为她在害怕。“姑娘,您……您没事吧?” 慕悠漓抬起头,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这府里的事情,不是你我能管的。”她淡淡开口,“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绿梧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啊,她们不过是寄人篱下,唐府的内宅争斗,甚至这种骇人听闻的父子相残,都不是她们该插手的。 慕悠漓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院中的树木。树叶在晨风中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唐陨枫的路,是他的选择。他的魔障,也是他的业。 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暂居于此的囚徒。唐府的血雨腥风,与她无关。 她不会去干涉,也不会去评判。 她只需要在这场风暴中,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 仅此而已。 ------------ 第83章 莫名的寒意 夜,静谧如水,墨色的天鹅绒幕布上缀着几颗疏星,寒光泠泠。 唐府深宅大院,此刻也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陷入沉沉的酣眠。 悠漓院内,烛火早已熄灭,只余窗棂透进的月华,在地面铺上一层清霜。 慕悠漓躺在拔步床上,白日里照料两个孩子的疲惫渐渐涌上,眼皮也越来越沉。 为了那两个酷似长姐的孩子,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陌生的唐家,扮演着一个她自己都快要陌生的角色。 穿越至今,前世种种恍若隔世,唯有那一身医术与骨子里的坚韧,是她最后的依仗。她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白瓷手镯,那是嫡姐慕悠瓷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也是她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秘密。 正当她意识将沉未沉之际,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心底升起,紧接着,是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破空声。 慕悠漓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平日里温和恬静的眸子瞬间锐利如鹰。 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绷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极淡,却瞒不过她远超常人的敏锐嗅觉。 “红鸾!”她低喝一声,翻身坐起。 几乎是同时,外间的矮榻上传来红鸾惊醒的低呼,以及布帛撕裂和金属碰撞的闷响。 “小姐,快躲起来!有刺客!”红鸾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惧和急促的喘息,显然已经与人交上了手。 慕悠漓心头一紧,迅速从枕下摸出一根早已备好的银簪,紧紧攥在手中。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前世的经验让她明白,此刻的慌乱只会加速死亡。她冷静地扫视着内室,寻找可能的遮蔽和反击机会。 窗户纸“噗”地一声被利刃划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蹿了进来,身形矫健,动作间带着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直扑床榻! 月光下,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手中短刃泛着幽冷的寒光。 “找死!”又一道黑影紧随其后,目标同样是床上的慕悠漓。 这些人的目标是她!而且,从他们行动的决绝和身上散发出的死气来看,皆是死士!不留活口,不死不休。 “小姐小心!”红鸾嘶声喊道,她被外间的两名刺客缠住,身上已添了两道血口,却依旧死死拖住敌人,不让他们轻易闯入内室。 她虽只是个丫鬟,学的也只是些粗浅的防身功夫,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只为给自家小姐争取一线生机。 内室的刺客已近在咫尺,慕悠漓瞳孔微缩,手中的银簪在月光下不易察觉。 她不退反进,在对方的短刃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猛地矮身,手中的银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上刺去,目标是对方持刀的手腕。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床上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反应,手腕一麻,短刃险些脱手。但他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只一瞬间的错愕便恢复过来,另一只手化掌为爪,抓向慕悠漓的咽喉。 慕悠漓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后背重重撞在床柱上,喉头一阵腥甜。她知道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在真正的杀手面前撑不了多久,必须想办法拖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嗓音如同寒泉般注入这紧张到极致的氛围中:“一群只敢在暗夜里行鼠辈勾当的东西,也配踏入此地?” 话音未落,一道颀长的身影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在门口,月光勾勒出他清隽而冷冽的轮廓,正是唐洵隐。 他甚至没有看内室的情形,反手一掌便将一名试图从他身后偷袭的黑衣人拍飞出去,那人撞在院中的石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再无声息。 他身上穿着寝衣,显然也是被惊动后匆匆赶来,但那份从容与威慑力,却丝毫未减。 内室正与慕悠漓缠斗的刺客听到这声音,动作明显一滞。 唐洵隐目光如电,扫向他们,冷哼一声,身形微动,便已如一道青烟般掠至慕悠漓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祁隐?”慕悠漓惊魂未定,看到是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松了一下,但随即便又提起。这些刺客来历不明,手段狠辣,唐洵隐此刻现身,无疑是将自己也置于险地。 “这点杂碎,还伤不了我。”唐洵隐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他面对着两名死士,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们不是索命的恶鬼,而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其中一名死士见状,嘶吼一声,挥刀扑上。唐洵隐不闪不避,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软件,月光下只见银光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那名死士前冲的势头戛然而生,喉间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接着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另一名死士见同伴瞬息间毙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向唐洵隐,招招都透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唐洵隐身形飘忽,在狭小的内室中辗转腾挪,游刃有余。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避开对方的攻击,并予以精准的反击。那软件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如疾风骤雨。 “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慕悠漓退到墙角,看着眼前的激战,心跳如鼓。她知道唐洵隐身份神秘,武功高强,却没想到竟强到如此地步。 这些死士,每一个都足以让她和红鸾万劫不复,但在唐洵隐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外间的打斗声也渐渐平息,红鸾在唐洵隐出现后压力大减,配合着唐洵隐带来的两名护卫,很快将另外两名刺客制服。 内室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唐洵隐显然不想轻易杀死最后这名死士,他招式一变,软件如鞭,缠住了对方的右臂,猛地一拉一带,那死士便惨叫一声,手中短刃脱手飞出,“铛”地一声钉在远处的梁柱上,兀自颤动不休。 ------------ 第84章 弱女子 “说,谁派你们来的?”唐洵隐脚尖一点,已欺近对方身前,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了那死士的下颚,声音冰寒刺骨。 那死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变得狰狞。 他猛地一咬牙,嘴角立时有黑血溢出。 “不好!”慕悠漓失声惊呼,她认得,那是藏在牙齿里的剧毒,见血封喉! 唐洵隐显然也意识到了,他手指用力,试图阻止对方吞咽,但已然迟了一步。 那死士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嗬嗬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他到死,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唐洵隐眉头紧锁,松开手,任由那死士的尸体软倒在地。 他上前在那死士身上仔细搜查了一番,除了几件样式普通的暗器和一些碎银,再无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衣物是寻常的夜行衣,没有任何标记。 “都是死士,身上不会有任何线索。” 慕悠漓走了过来,声音尚有些微颤,但已恢复了镇定。她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那名死士的口腔和指甲,摇了摇头,“手法干净利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唐洵隐的目光落在慕悠漓略显苍白的脸上,以及她衣裙上沾染的些许尘土和鬓边散乱的发丝,眸色深沉了几分。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旁的一缕乱发,动作自然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关切。 慕悠漓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 她不敢想象后果。回想起方才的惊险,依旧心有余悸。若非唐洵隐,她今夜怕是难逃一劫。 “红鸾!”慕悠漓这才想起外间的丫鬟,急忙快步走了出去。 外间的情形同样惨烈,两名刺客已经伏法,红鸾被唐洵隐的护卫扶着,脸色煞白,手臂和小腿上各有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小姐……奴婢没事……”红鸾见到慕悠漓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一松,险些晕厥过去。 “别说话!”慕悠漓连忙上前,迅速检查她的伤势,眉头紧蹙,“伤口很深,万幸没有伤及要害。快,扶她到榻上,我来处理。” 唐洵隐的目光扫过地上几具黑衣人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走到慕悠漓身边,看着她熟练地为红鸾清理伤口、上药、包扎,那双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专注而认真,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专业。她的手法娴熟,镇定自若,仿佛刚才经历生死搏杀的不是她一般。 “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唐洵隐的语气十分肯定。 慕悠漓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轻轻“嗯”了一声。 她心中明了,这些死士目标明确,绝非误闯。只是,她初来乍到,在京城并无深仇大恨,究竟是谁,要下此狠手?难道是慕家那些人? 亦或是……与她那未曾谋面的、据说是唐家旁支庶子的“夫君”有关? “你可有头绪?”唐洵隐问道。 慕悠漓苦笑一声:“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平日里深居简出,实在想不出会得罪何方神圣,竟要下此杀手。” 她的确想不出,原主慕悠漓性子懦弱,更不可能结下如此死仇。 唐洵隐沉默片刻,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事,我会查清楚。”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你查清楚之前,或者说,在我找到幕后真凶之前,你最好待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 这话语带双关,既有保护之意,也隐隐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慕悠漓抬头看向他,月光透过窗棂,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深不可测,却又在危急关头,给了她最坚实可靠的臂膀。 她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也有些许复杂难言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与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关系已经越来越微妙,也越来越难以割舍。 “多谢。”她轻声说道,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感激,依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唐洵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吩咐手下:“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另外,加派人手,严密保护悠漓院,一只苍蝇也别想再飞进来。” “是,主子!”护卫恭声应道,迅速行动起来,拖走尸体,清理血迹,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渐渐散去,但那份死里逃生的惊悸,却依旧萦绕在慕悠漓心头。 她看着唐洵隐挺拔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他对自己,又究竟是何种心思? 夜,还很长。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无疑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预示着未来的日子,绝不会再有片刻安宁。 慕悠漓知道,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不仅是为了守护长姐的孩子,更是为了在这波谲云诡的古代,活下去。 而唐洵隐,在她这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道路上,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夜色渐深,悠漓院的血腥气已被清理干净,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慕悠漓和红鸾苍白的脸色,以及唐洵隐留下的护卫,昭示着方才的惊魂一刻。 唐洵隐没有久留,他离开后,立刻调动了天机阁的力量。 训练有素的探子如无声的鬼魅,在京城各处潜行。 死士的来源、雇主的身份、刺杀的动机,这些都是他们追查的重点。 调查进展得异常迅速。死士的训练手法、暗器形制,乃至他们身上残留的极微弱的药物气息,都指向了某个特定的地下势力。 而这个势力,近期唯一与唐家产生交集,并有足够动机对慕悠漓下杀手的,只有一人——唐陨枫。 他失去了两个孩子,颜面扫地,又因慕悠漓的出现而彻底断了从长姐那里继承家产的念想。 最重要的是,他品性暴虐,行事不择手段,完全符合雇佣死士的特征。 种种线索,虽无直接证据表明他亲手雇佣,却都指向了他。 ------------ 第85章 孽障 第二天一早,这份带着推测但证据链完整的调查结果,便呈到了唐老太爷的案头。 唐老太爷听完唐洵隐的禀报,又仔细看了卷宗,本就严肃的脸上,怒气如乌云般聚拢。 他“啪”地一声将卷宗拍在桌上,震得茶盏都跳了一下。 “孽障!真是孽障!”他厉声呵斥,声音在书房里回荡,“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唐洵隐立在一旁,神色平静,没有多言,只等着老太爷发落。 唐老太爷在屋子里踱步,越想越怒。 唐陨枫平日里的胡作非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这次,竟然对府里的女眷和孩子下毒手! 这不仅是家丑,更是对唐家声誉的巨大损害。 若非唐洵隐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他唐家的孙儿孙女,岂能任由这等畜生残害? “去,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唐老太爷吩咐身边的管家。 不多时,唐陨枫便被带到了书房。 他昨晚宿在外面,直到早晨才回来,还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见老太爷脸色铁青,唐洵隐也在场,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妙。 “父亲,您找儿子何事?”他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闪烁。 唐老太爷猛地一指桌上的卷宗,怒吼道:“你还有脸问?看看你做的好事!” 唐陨枫拿起卷宗,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瞬间煞白。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心底里闪过一丝恶念,那些死士竟然会找上慕悠漓,更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还被查到了老太爷这里。 “父亲,冤枉啊!” 他立刻跪下,哭喊道,“儿子昨晚一直在朋友家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死士,儿子从未见过,也从未雇佣过!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儿子!” 他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企图蒙混过关。 唐老太爷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只觉得厌恶。 “陷害?谁会闲着没事陷害你?你最近得罪了谁,心里没数吗?你失去了孩子,就对悠漓怀恨在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儿子没有!儿子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对府里的人下手啊!”唐陨枫还在狡辩。 唐洵隐此时淡淡开口:“死士的训练手法,与京城近郊黑市的‘暗影阁’相似,而‘暗影阁’近来最大的雇主,便是与二哥来往密切的钱庄老板。卷宗里有钱庄老板与‘暗影阁’联络的记录,以及支付定金的流水。”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链到唐陨枫本人,但通过钱庄老板这个中间人,嫌疑直指唐陨枫。 唐陨枫的脸色彻底垮了,他没想到唐洵隐竟然查得这么清楚,连钱庄老板都牵扯出来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那只是钱庄老板的生意,与儿子无关啊!儿子只是偶尔去那里存取银子!” “还在狡辩!”唐老太爷气得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府里的评价是什么?暴虐、贪婪、好色!现在竟然还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父亲,儿子真的……” “够了!”唐老太爷打断他的话,“从今日起,禁足一月!每日辰时到我院子里来,由洵隐亲自教导你读书习武,什么时候像个人样了,什么时候再说!” 唐陨枫傻眼了,禁足一个月,还要被唐洵隐教导?那不是生不如死吗?“父亲,儿子错了,但不是刺杀的事情啊!您罚儿子抄书,罚儿子跪祠堂都行,别让唐洵隐教导儿子啊!” 唐老太爷哪里理会他的哀求,只觉得他无可救药。“滚出去!明日辰时准时过来!” 唐陨枫失魂落魄地被赶出了书房。他心里充满了屈辱和怨恨。所有人都信唐洵隐,都不信他!明明是他被夺走了孩子,被夺走了尊严,现在还要被那个伪君子压制!还有那个慕悠漓,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攥紧拳头,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唐洵隐、慕悠漓,这笔账,他记下了!日后,他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书房内,唐老太爷看着唐陨枫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知道,今日的惩罚,或许并不能真正改变唐陨枫的劣性,但至少能敲打他,让他不敢再轻易对府里的人下手。 “洵隐,这事多亏了你。”唐老太爷对唐洵隐说道。 唐洵隐恭声道:“这是孙儿分内之事。只是,孙儿担心,二哥这次虽然受了惩罚,但性子恐怕不会改。悠漓和两个孩子,还是需要严加保护。” 唐老太爷点了点头:“不错。我已经让护院加强了悠漓院的守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那边,继续盯着他。” “是。” 唐洵隐离开后,回到自己的院子。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叫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唐陨枫只是个跳梁小丑,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者说指使唐陨枫的人,或许还在暗处。 这次刺杀,或许只是个开始。 他脑海中浮现出慕悠漓那双带着惊悸却又透着坚韧的眼睛。 她瘦弱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而他,会是她在这乱世中,最坚固的盾牌。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却吹不散空气中残留的紧张。 京城的平静,似乎已经被这场刺杀彻底打破。 慕悠漓也听说了唐陨枫被罚禁足、每日由唐洵隐亲自教导的消息。 她本以为,经过昨晚的刺杀,凶手已经查明,唐陨枫得到惩处,此事便告一段落。 然而,当她听闻唐陨枫在老太爷面前极力喊冤,声称自己被陷害时,心头却浮现一丝疑虑。 她仔细回想,昨晚的死士训练有素,行事狠辣果断,与唐陨枫平日里那副酒囊饭囊、色厉内荏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 虽然钱庄老板牵扯其中,但那也只是间接证据,并不能完全排除唐陨枫被人当枪使的可能性。 京城局势复杂,她又初来乍到,谁知是不是有什么藏在暗处的势力,想借此机会搅弄风云,顺带除掉她这个麻烦? 想了想,她决定去找唐洵隐,希望能请他再仔细查查。 她知道他能力非凡,天机阁的势力更是渗透京城各处,若真有幕后之人,或许只有他才能查个水落石出。 ------------ 第86章 雇主 然而,连续三天,唐洵隐都没有回来。 这让慕悠漓觉得十分反常。唐洵隐虽忙,但从未像这样长时间不见踪影。 府里上下也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护卫们虽然照常巡逻,但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凝重。 她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守在悠漓院的护卫,得到的回答都含糊不清,只说主子有要务在身。 慕悠漓心中隐隐不安。她白天照常带着孩子,处理院里的事务,尽量不让外人看出异样。可到了晚上,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后,那份担忧便如潮水般涌来,怎么也睡不着。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幽深的夜色,心乱如麻。 难道,是唐洵隐追查幕后真凶,遭遇了什么危险? 就在她辗转反侧之际,一声轻微的叩击声打破了沉寂。 她心中一凛,警惕地望向窗外。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随即便是一声细小的、类似鸟鸣的声音。 飞鸽传书? 慕悠漓连忙打开窗户,一只信鸽停在窗台上,脚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她取下竹筒,信鸽随即振翅飞走,融入夜色之中。 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张极薄的纸条。慕悠漓展开纸条,借助屋内微弱的烛光看去。 纸条上的字迹她从未见过,苍劲有力,透着一股急切。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黑风崖,速来。危。 没有署名,但慕悠漓心中陡然一沉。黑风崖?危?这纸条,一定是与唐洵隐有关!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黑风崖,京城郊外一处险峻的山崖,素来人迹罕至。 若非极重要的事情,唐洵隐绝不会出现在那里,更不会遭遇危险。 是谁给她传的信?是唐洵隐的人,还是……敌人?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终,担忧压过了一切。不管这纸条是谁送的,至少提供了一个方向。她不能坐视不理! 她飞快地穿上外衣,顾不得惊动任何人。她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去了可能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成为累赘。但让她在这里干等着,她做不到! 她迅速来到红鸾的房间。红鸾经过几天的调养,伤势已经稳定了许多,但行动依旧不便。 “红鸾,我出去一趟。”慕悠漓压低声音说。 红鸾被惊醒,挣扎着坐起来:“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您的伤……” “我的伤没事。”慕悠漓打断她的话,“有急事,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少爷小姐。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等我回来。” 红鸾见她神色凝重,知道劝不住,只得担忧地点头:“小姐您千万小心。” 慕悠漓匆匆出了院子,凭着记忆,找到了唐洵隐之前留下的那名暗卫。那名暗卫一直潜藏在暗处,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我有急事,需要马匹。”慕悠漓低声吩咐。 暗卫认出是慕悠漓,虽然惊讶她这么晚外出,但见她神色焦急,也没有多问,立刻去准备。 不多时,一匹快马便牵了过来。 慕悠漓翻身上马,虽然她骑术不精,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紧紧拽着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朝着黑风崖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风呼啸,吹得她眼睛生疼,发丝凌乱。 道路崎岖,马匹颠簸得厉害,她却咬紧牙关,不敢放松。 一路上,她不断回想那张纸条,那个“危”字像一根针,扎得她心口生疼。 唐洵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夜色深沉,星光寥落,黑风崖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在远处影影绰绰。越靠近黑风崖,周围越是荒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慕悠漓下了马,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前行。她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只能凭借直觉寻找。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心中一紧,立刻循着血腥味的方向走去。 绕过一处乱石堆,眼前的景象让慕悠漓倒吸一口凉气。 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浸湿了泥土。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刺鼻,显然是刚发生不久的搏杀。 而在这尸体中央,她看到了那个让她牵挂的身影——唐洵隐。 他倚靠在一块巨石旁,脸色苍白,左肩的衣衫被划破,露出里面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柄染血的剑,气息虽然微弱,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唐洵隐!”慕悠漓顾不得一切,冲上前去。 唐洵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慕悠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受了伤。 “我收到了信……”慕悠漓蹲下身,颤抖着手想去查看他的伤势。 唐洵隐轻轻避开她的手:“小伤,无碍。” “怎么会是小伤!”慕悠漓见他还在逞强,心疼得眼眶发红,“你别动,我来帮你处理。” 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之前备好的伤药和绷带。 虽然简陋,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她的手虽然有些颤抖,但动作却带着一种出人意料的熟练和镇定。 唐洵隐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月光映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他本以为,她会害怕,会尖叫,会不知所措。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冷静地处理伤口。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子。 “是谁伤了你?”慕悠漓包扎好伤口,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恨。 唐洵隐沉默片刻,说道:“暗影阁的人。” 慕悠漓一怔:“暗影阁?不是说他们为唐陨枫做事吗?” “或许,他们真正的雇主,并非唐陨枫。” 唐洵隐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他追查到这里,本以为能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竟然在此设下埋伏。 若非他身边的暗卫拼死相护,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向慕悠漓通风报信的人。 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他认得,是京城中一股极为神秘的势力所用。 他们为何要帮助慕悠漓?又为何要将他身处险境的消息告知她? 慕悠漓听到他的话,心中更是迷惑。 难道,这一切真的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 第87章 禁足 自唐陨枫被禁足,悠漓院倒是清静了数日。只是这份清静,却因另一人的久不露面,渐渐染上了几分不安。 唐洵隐已经三天没来悠漓院了。 起初,慕悠漓只当他又被什么紧急公务绊住了手脚。毕竟,天机阁事务繁杂,他身为阁主,宵衣旰食也是常态。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连他惯常派来问安的护卫都少了踪影,她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 这日午后,她正陪着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见绿梧端着新做的糕点进来,便随口问了一句:“三爷这几日可有派人传话回来?” 绿梧是唐洵隐后来添到悠漓院的丫鬟,为人稳重,闻言摇了摇头:“回少夫人,并未曾听闻。不过奴婢听说,三爷前几日似乎是去了京郊的黑风崖,说是有要事处理。” “黑风崖?”慕悠漓心头一跳。这名字听着便不是什么善地。 她本是不太信唐洵隐会出什么事的,毕竟他那身手,寻常宵小根本近不得身。可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心慌让她坐立难安。 “红鸾,”她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你进来一下。” 红鸾的伤势在慕悠漓的精心调理下已大有好转,只是走路时右腿仍有些微跛。她快步走进来:“小姐,您有何吩咐?” “你可知三爷这几日究竟去了何处?为何连个信儿都没有?”慕悠漓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红鸾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烁,支吾道:“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院外的护卫大哥们私下议论,说三爷确实是去了黑风崖,好像……好像是去查什么线索,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了。” “好几天没消息?”慕悠漓的眉头蹙得更紧,“他身边的人呢?也没消息?” 红鸾低下头:“听闻……三爷只带了少数几名心腹。连平日里不离身的墨影卫,都留了大半在府中。” 这下,慕悠漓是彻底无法淡定了。唐洵隐行事素来谨慎,若非极度自信或事态紧急,绝不会只带少数人手前往险地。黑风崖……她隐约记得,那是京郊一处出了名的险峻之地,地势复杂,常有匪寇出没,官府几次清剿都无功而返。 他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上次的刺杀,还有别的内情? “不行,我得去看看。”慕悠漓当机立断。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可能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 “小姐,万万不可!”红鸾大惊失色,“黑风崖那种地方,太危险了!您如今还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怎能轻易涉险?” “我知道。”慕悠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所以我才更要弄清楚。我会留下绿梧和府里的护卫看好孩子。红鸾,你若伤势未愈,便也留下。” “不,奴婢跟您去!”红鸾急道,“奴婢的伤不碍事,还能保护小姐!” 慕悠漓见她眼神坚定,点了点头:“也好。再叫上两个机灵点、有些拳脚功夫的丫鬟。我们简单收拾一下,不惊动旁人,悄悄出府。” 她不愿惊动老太爷,一来怕老人家担心,二来也怕打草惊蛇。若唐洵隐只是虚惊一场,她这般大张旗鼓反倒不妥。 一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驶出了唐府侧门。车内,慕悠漓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素色衣裙,面色沉静,只有微微抿起的唇角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红鸾和另外两个名唤春桃、夏荷的丫鬟也都是短打扮,神情戒备。 马车一路向西,越走越偏僻。待到山脚下,道路已变得崎岖难行。 “小姐,前面马车上不去了,得步行了。”车夫勒住马缰。 慕悠漓掀开车帘,望向远处隐在云雾中山势险峻的黑风崖,心中更添了几分凝重。 “好,我们自己上去。” 一行四人下了车,开始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山路两旁树木森森,遮天蔽日。初时还能听见几声鸟鸣虫叫,越往上走,四周便越是寂静,静得有些诡异。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慕悠漓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停下脚步,对身后三人做了个手势:“都小心些,这里不太对劲。” 红鸾等人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将慕悠漓护在中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小姐,您是说……有埋伏?”春桃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 慕悠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不好,但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这山林里,连鸟兽的踪迹都少见。”她前世在野外执行任务的经验告诉她,这种异常的寂静,往往是危险来临的前兆。 话音未落,只听“簌簌”几声轻响,七八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两侧的密林中暴射而出,手中寒光闪闪,直扑四人而来! “有刺客!保护小姐!”红鸾反应最快,厉喝一声,拔出腰间短剑便迎了上去。春桃和夏荷也非寻常弱女子,平日里也受过些护卫的基本训练,此刻虽惊不乱,各自抽出防身匕首,护在慕悠漓身前。 那几道黑影速度极快,招式狠辣,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并不恋战,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慕悠漓来的! 慕悠漓虽有心理准备,但骤然遇袭,心跳还是漏跳了一拍。她迅速稳住心神,从袖中滑出几枚银针扣在指间。她不会武功,但银针配合她对人体的了解,在近身时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小心护住自己,设法脱身!”慕悠漓急声道。 红鸾等人哪里肯依,拼死将她护在身后。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武功又高出她们一截,不过数个回合,红鸾她们便已险象环生。春桃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时涌了出来。 “噗!”一名黑衣人寻了个空隙,一掌拍向红鸾后心。 慕悠漓瞳孔一缩,不及细想,手中银针疾射而出,正中那黑衣人手腕麻筋。黑衣人闷哼一声,攻势一滞。 ------------ 第88章 千钧一发之际 银针虽暂时阻了那黑衣人,却也暴露了慕悠漓的位置。 “先擒住那个女的!”一名看似头领的黑衣人厉声喝道,舍了与红鸾缠斗,身形一晃,如苍鹰搏兔般直扑慕悠漓。 红鸾大骇,急欲回援,却被另外两名黑衣人死死缠住,分身乏术。 春桃和夏荷更是自顾不暇,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电光火石之间,慕悠漓只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 她深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千钧一发之际,她不退反进,猛地矮身,同时手中一枚淬了麻药的银针朝着对方小腹刺去,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了袖中早已备好的一个小巧瓷瓶。 那头领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应对,微微一怔,攻势稍缓。 慕悠漓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子如游鱼般从他腋下穿过。 然而,她终究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那头领反应极快,一招落空,手腕翻转,竟硬生生在空中变招,五指成爪,如铁钳一般扣向慕悠漓的肩头。 “呃!” 慕悠漓只觉肩上一阵剧痛,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她手中的银针失了准头,只在那人手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小姐!”红鸾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呼,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却被对手一脚踹在小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放开我家小姐!”春桃夏荷也急红了眼。 那头领却不理会,抓着慕悠漓,身形暴退,几个起落便要没入林中。 “此地不宜久留,撤!”他低喝一声。 其余黑衣人闻言,攻势更猛,逼退红鸾等人,随即如潮水般退去,转眼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小姐!小姐!”红鸾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追了几步,却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她急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红鸾姐姐!”春桃和夏荷连忙扶住她,两人也是泪流满面,满心绝望。 慕悠漓被那黑衣人头领制住,肩胛骨剧痛,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挣扎,因为知道那是徒劳,反而会激怒对方。 她的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个小瓷瓶,里面是她特制的迷药粉末,分量不多,但近距离使用,效果强烈。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一击奏效的机会。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带着在林中快速穿梭,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树叶的摩擦声。 过了一会儿,一块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她没有慌乱,反而更加集中精神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似乎一直在往山上走。空气也渐渐变得潮湿阴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带进了一个有些霉味的地方,然后被人粗鲁地推倒在地。 “头儿,人带来了。”一个声音响起。 “嗯,看好了。等小姐过来发落。”是那个抓她来的头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小姐?慕悠漓心中一动。会是谁?唐家的哪位?还是……另有其人?她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名字,却又一一否定。 脚步声远去,四周恢复了寂静。 慕悠漓躺在冰凉的地上,努力调整着呼吸。 眼睛看不见,耳朵便成了她唯一的依仗。她细细地听着,试图从任何细微的声音中捕捉信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黑暗和未知,像无形的巨手,紧紧攫住人的心脏。 若非两世为人,心志远超常人,此刻她恐怕早已被恐惧吞噬。 她悄悄摸了摸右手,瓷瓶还在,这让她稍稍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以为自己会被遗忘在这里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慕悠漓屏住了呼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脚步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 她感觉到有人走近,空气中似乎还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幽香,像是某种名贵花卉的香气,却又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那人并没有说话。 慕悠漓只觉得下颌突然被人用力捏住,一股力道迫使她张开了嘴。 紧接着,一枚冰凉的药丸被迅速塞进了她的口中。 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悠漓大惊失色。 对方竟一言不发就直接下毒手! 她下意识地想要将药丸吐出,但捏着她下颌的手力道极大,让她根本无法合拢嘴巴。浓烈的药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苦涩和腥气。 危急关头,慕悠漓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猛地一偏头,用尽全身力气将头撞向捏着她下颌的那只手,同时左手摸索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右手则在同一时间扬起,将瓷瓶中的药粉尽数撒向前方!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响起,似乎是那人没料到她会如此激烈地反抗。捏着她下颌的力道猛地一松。 机会! 慕悠漓趁机将口中的药丸吐了出来,也顾不上看清周围,连滚带爬地朝着记忆中门的方向冲去。 “咳咳……贱人!”一个有些沙哑,但明显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充满了愤怒和一丝慌乱。 慕悠漓心中一凛,果然是个女人。 她来不及多想,只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她摸索着撞开了那扇简陋的木门,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顾不得适应,她拔腿就往外跑。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屋内传来那女子气急败坏的叫声,以及几声剧烈的咳嗽。 方才那药粉,她加了些刺激性极强的成分,吸入后会立时引起剧烈咳嗽和短暂的视物不清,正是为了争取逃跑的时间。 慕悠漓不敢回头,拼命地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破空之声。 “嗖!” 一支短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灼热。 慕悠漓吓出了一身冷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站住!”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她只觉右腿膝弯处猛地一痛,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 第89章 来不及反应 “噗通!”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和小腿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一支短小的袖箭正插在她的右腿肚上,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裤腿。 该死! 慕悠漓暗骂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右腿却使不上力。 几个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脸上带着狞笑。 方才在小屋内被她药粉所伤的那个女子也走了出来,她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此刻正淬毒般地盯着慕悠漓,眼神里满是怨毒和杀意。 “跑啊,怎么不跑了?”女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喘息,显然还未从刚才的药粉中完全缓过劲来,“倒是小瞧你了,居然还敢反抗。” 慕悠漓靠在一棵树上,冷冷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何要害我?”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女子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挡了不该挡的路,占了不该占的位置。” 挡了路?占了位置?慕悠漓心中念头急转,难道是……为了唐洵隐? “三爷不会放过你们的。”慕悠漓试图拖延时间,同时暗暗观察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生机。 “唐洵隐?”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管你?实话告诉你,他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慕悠漓心头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不可能!唐洵隐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怎么会…… “你以为他去的黑风崖是什么善地?”女子似乎很满意慕悠漓的反应,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那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他这次,插翅难飞!” 慕悠漓紧紧咬着下唇,指甲深嵌入掌心。她不信,她绝不相信唐洵隐会这么容易出事。 “把他给我带回去!”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跑!” 两名黑衣人上前,就要来抓慕悠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只听“咻咻”几声破空锐响,几支羽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射向那两名黑衣人的咽喉! “噗!噗!” 鲜血飞溅,那两名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蒙面女子脸色大变:“谁?!” 林中一阵骚动,十数道劲装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林中窜出,将剩下的黑衣人和那蒙面女子反包围起来。为首一人,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奉唐洵隐之命暗中保护慕悠漓的墨影卫统领,墨一。 “墨影卫!”蒙面女子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唐洵隐竟然还留了后手! “拿下!”墨一没有废话,沉声下令。 墨影卫们得令,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虽然也是好手,但在精锐的墨影卫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很快便被尽数制服。 那蒙面女子见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身便想逃。 墨一身形一闪,快如鬼魅,瞬间便拦在了她的面前。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们少夫人下手?”墨一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蒙面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答反问:“唐洵隐呢?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墨一眉头微皱,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道:“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休想!”蒙面女子厉喝一声,从袖中抖出一把软剑,竟主动攻向墨一。 她的剑法诡谲狠辣,招招不离墨一的要害,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墨一眼神一凝,从容应对。他并未拔剑,只是赤手空拳,掌风凌厉,每一次出手都逼得那女子手忙脚乱。 慕悠漓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稍定。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只是,唐洵隐……他真的出事了吗?那女子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不过十数招,那蒙面女子便已香汗淋漓,左支右绌。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知道自己绝非墨一的对手。 突然,她虚晃一招,猛地向后急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哨,用力吹响! 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长空。 墨一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此时,远处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鸟雀惊飞之声,隐约还有人马奔腾的动静。 “不好,是援兵!”一名墨影卫沉声道。 蒙面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们杀了我,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墨一眼神一厉,不再留手,掌力陡增。 “砰!” 一掌印在蒙面女子的肩头。女子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软剑也脱手飞出,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 就在墨影卫要上前擒住她时,数道强劲的箭矢从远处密林中爆射而来,目标直指墨一和慕悠漓! “保护少夫人!”墨一厉喝一声,挥掌拍飞几支射向慕悠漓的箭矢。 其余墨影卫也纷纷抵挡。 趁此机会,那蒙面女子竟不顾伤势,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向密林深处逃去。 “统领,追不追?”一名墨影卫问道。 墨一看了一眼慕悠漓腿上的伤,又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当机立断:“先护送少夫人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是!” 空气中尚弥漫着厮杀后的血腥与铁锈味,最后一名刺客颓然倒地。 墨影卫的出现,迅疾如风,冷酷如冰。 慕悠漓尚不及反应,只觉左臂一阵钻心的剧痛,原来是一名垂死挣扎的刺客挥出的最后一刀,被身旁骤然出现的墨影卫挡了一下,刀锋却依旧划破了她的衣袖,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晃了晃,视野有些模糊。 一个身形挺拔、气势迫人的身影已立在她面前,正是墨一。 他目光如电,扫过她血流不止的臂膀,只冷声道:“处理。” 两名墨影卫立刻上前,言简意赅:“小姐,得罪了。” 慕悠漓明白此刻不是矫情之时,顺从地伏了上去。 那墨影卫的脊背宽厚有力,起身时没有丝毫迟滞,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与硝烟血气混合的味道。 ------------ 第90章 废物 墨影卫背着慕悠漓,足下发力,身形如箭般在林间穿梭。 身后,马蹄声与人喊声却如催命符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墨一脸色凝重,不断指挥手下变换方位,试图甩开追兵,然而对方仿佛在山林中布下了无数眼睛,总能准确地咬住他们的尾巴。 “统领,东北方也有人!”一名墨影卫嘶声来报。 “西南方出现火光!” 情况急转直下。 追兵的数量远超预估,且配合默契,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过片刻,箭矢便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射来,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 “保护少夫人!”墨一怒喝,手中长剑舞成一片银光,击落袭向慕悠漓的流矢。 背着慕悠漓的那名墨影卫闷哼一声,肩头中箭,身形一个趔趄。慕悠漓只觉天旋地转,险些被甩脱出去。 “放我下来!你们快走,不要管我!”慕悠漓急道。她右腿的箭伤与左臂的刀伤让她几乎无法动弹,此刻更是成了累赘。 无人应答。墨影卫的信条便是服从与守护,除非战至最后一人,否则绝无可能放弃保护目标。 厮杀声,兵刃碰撞声,受伤的闷哼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墨影卫虽个个骁勇,但对方人多势众,攻势如潮,他们很快便被分割包围,阵型被不断压缩。 墨一双目赤红,一剑将一名偷袭的黑衣人劈翻,自己肩头却也挨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统领!” 他看着仅剩的几名仍在苦苦支撑的下属,又看了一眼被两名敌人逼到一棵古树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慕悠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 “撤!”墨一嘶吼,声音中带着不甘,“保存实力,日后再为少夫人报仇!” 然而,此刻说撤,谈何容易。 一名黑衣头目模样的人狞笑着逼近慕悠漓:“唐夫人,我们小姐有请。” 慕悠漓靠着树干,冷冷地看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紧紧攥住了一包药粉,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是她之前匆忙间从空间中取出,以备不测的。只是此刻她伤势沉重,被数人围困,机会渺茫。 未等她有所动作,后颈突然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昏迷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唐洵隐,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若有不测,黄泉路上,我亦不孤单。 再次恢复意识,慕悠漓只觉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一块粗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剥夺了她最后的光源。手脚被粗绳反绑着,让她动弹不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烂树叶的气味。 她被重重地扔在地上,肩胛骨撞得生疼。 “把人看好了,等小姐过来发落。”一个粗嘎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知道了,你且去回话吧。”另一个声音应道。 脚步声渐远,四周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慕悠漓努力平复呼吸,剧痛从右腿和左臂不断传来,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她暗自庆幸,之前藏在指间的药粉包因为紧握,并未掉落。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静静地等待着,耳朵捕捉着周围的任何细微动静。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虫鸣声,以及……远处隐约的流水声。她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试图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时间在黑暗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开始阵阵发烫,意识也有些昏沉。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慕悠漓心中一凛,强打起精神。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黑暗中,慕悠漓只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以及逐渐逼近的压迫感。 对方没有说话。 慕悠漓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 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她不由痛哼出声。随即,她感觉到有冰凉的物体抵住了她的唇瓣,似乎要将什么东西强行喂给她。 一股淡淡的、带着些许苦涩的药味传来。 是药! 慕悠漓心中警铃大作。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绝不可能是好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一偏头,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紧攥在手中的药粉包向着对方的面门狠狠撒去! “呃……咳咳咳!” 黑暗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女子的惊怒尖叫。那力道奇大的手也松开了她的下巴。 就是现在! 慕悠漓不及多想,凭借着方才被拿捏时对对方位置的模糊判断,猛地屈膝,用尽全力向前一顶!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女子更加凄厉的痛呼。 她顾不得查看战果,也顾不得自己被反绑的双手和身上的伤痛,借着这股冲力,狼狈地向着记忆中门口的方向翻滚而去。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那女子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尖声叫道,声音因药粉的刺激而嘶哑不堪。 守在外面的黑衣人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慕悠漓此刻已经摸到了门框,她不管不顾地向外扑去。 院中似乎也有人,她刚冲出小屋,便感觉腿上一凉,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 “噗嗤!”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她的左边大腿,被人狠狠划了一刀!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裤子,与右腿箭伤的血迹混在一起。 “废物!连个受伤的女人都看不住!”屋内的女子怒骂着追了出来,声音中充满了暴戾。 慕悠漓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便是一片密林。她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腿上的新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向那片象征着生机的黑暗冲了过去。 身后,是黑衣人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她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里! 只要能逃进林子,只要能……活下去! 唐洵隐,孩子们,等我! ------------ 第91章 一把刀 墨一那句此地不宜久留的尾音尚在耳畔,急促的马蹄声与追兵的呼喝已如惊雷般滚滚而来,震得人心头发紧。 负责背负慕悠漓的墨影卫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穿梭在林木之间,其余墨影卫则断后护持,刀光剑影瞬间在后方交织。 然而,追兵来势汹汹,人数远超预期。 前方林间,更多的黑衣人影如鬼魅般闪出,刀锋在幽暗的林光下泛着嗜血的寒芒,赫然已形成合围之势。 “保护少夫人,突围!”墨一的声音带着一丝鏖战后的嘶哑,却依旧沉稳如山。 激烈的厮杀骤然爆发。慕悠漓伏在墨影卫宽阔的背上,能清晰感受到他每一次格挡闪避时肌肉的贲张与急促的喘息。 她右腿的箭伤与左臂新添的刀伤,此刻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痛楚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吞噬。鲜血濡湿了层层衣衫,黏腻而温热,带着不祥的铁锈味。 视野阵阵发黑,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放我下来,我能走……” 她声音微弱,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别管我,你们……” 那名墨影卫不发一言,只是将她往上托了托,背得更稳,手中长剑却丝毫不停,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血花。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一名黑衣人瞅准空隙,长刀以刁钻角度劈来。背着她的墨影卫猛地旋身,用自己的肩背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发出一声闷哼。 “少夫人,走!”他猛地将慕悠漓朝一旁浓密的灌木丛奋力一推,自己则转身迎向扑上来的数名敌人,剑光决绝,带着悍不畏死的惨烈。 慕悠漓摔在地上,枝叶刮得脸颊生疼。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她挣扎着爬起来,右腿几乎使不上力,每挪动一步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 身后厮杀声、兵刃碰撞声、以及墨影卫临死前的怒吼与闷哼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重锤敲击着她的心脏。 她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 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慕悠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密林深处逃去。 尖利的荆棘划破了她的衣物和皮肤,她却浑然不觉。腿上的鲜血染红了草叶,在身后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不知跑了多久,体力渐渐不支,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就在她几乎要绝望倒下之际,眼角瞥见一处被藤蔓与杂草掩映的岩壁下,似乎有个不起眼的裂隙。 她心中一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开藤蔓,果然是一个狭窄幽深的山洞。 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洞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泥土与腐叶的气息,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她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右腿的箭伤更是肿胀得厉害。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唐洵隐先前给她的伤药,说是能止血镇痛,有奇效。 她拔开瓶塞,将药粉尽数倒在手臂的伤口上,剧痛袭来,让她几乎晕厥。 又勉强撕下裙摆的一角,胡乱地将手臂和腿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支撑不住。洞外的光线似乎越来越暗,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响,一股难以抗拒的寒意从四肢百骸涌起。 她的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飘飘忽忽,最终坠入无边的黑暗。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一处隐秘军帐内,气氛凝重如冰。 唐洵隐一袭玄衣,负手立于沙盘之前,面沉似水。 他刚刚挫败了一股企图将他困于黑风崖周边的伏兵,正待部署下一步行动,一名浑身浴血、风尘仆仆的探子便跌撞着闯了进来。 “三爷!” 探子声音嘶哑,带着血沫,“不好了少夫人她被奸人设计诱往黑风崖,据称是用了您的名义如今,如今正被大批杀手围攻,墨影卫伤亡惨重!” “砰!”唐洵隐身侧的梨木案几应声而裂,木屑四溅。他猛地转身,眼中没有丝毫平日的温和,只剩下如万年玄冰般的寒意与滔天的戾气,仿佛要将整个营帐都冻结。 “黑风崖……”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带着浓重的杀机,“又是黑风崖!” 他先前在黑风崖附近遭遇的,果然只是调虎离山之计! “徐何,洛秉!”唐洵隐厉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帐外候命的两名心腹将领,徐何与洛秉,立刻应声入内。 徐何年长稳重,洛秉年轻骁勇,两人见唐洵隐脸色,心中皆是一凜。 “点齐破阵亲卫,备最好的快马,一刻钟后,随我出发!” 徐何闻言,脸色微变,上前一步劝道:“三爷,万万不可!黑风崖地势险恶,对方既然设下此局,必然还有后手,这分明是想将您也一并引入陷阱!您才刚经历一场伏击……” “是啊,三爷!”洛秉也急忙附和,“少夫人吉人天相,墨影卫也非庸手。不如先派一队精锐驰援,您坐镇指挥,徐大哥说得对,您的安危才是……” “我的安危?”唐洵隐猛地打断他,眼中寒光更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嗜血的弧度,“她若有半分差池,你们以为,我这安危,还有何意义?” 他周身散发出的森然气势,让徐何与洛秉都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再不敢多言。 他们跟在唐洵隐身边多年,深知他一旦做出决定,便无人可以更改,尤其此事关乎慕悠漓。 “属下遵命!” 一刻钟后,唐洵隐已换上一身劲装,翻身上马。 他身后,两百名精锐亲卫,人人玄甲黑马,杀气腾腾。这支名为“破阵”的卫队,是唐洵隐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轻易不会动用。 马队如离弦之箭,绝尘而去,卷起漫天烟尘。 唐洵隐一马当先,手中的马鞭几乎要将坐骑催出血来。他面无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与焦灼。 悠漓,等我!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谷时,两侧林中忽然响起数声尖锐的破空之音! 十数支淬毒的弩箭,从不同角度,如毒蛇吐信般射向马队最前方的唐洵隐。 “保护三爷!”洛秉怒吼一声,挥刀格挡。 ------------ 第92章 火星四溅 弩箭破空,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自两侧密林中暴射而出,目标直指唐洵隐。 “铛铛铛!” 火星四溅!唐洵隐身形在马背上快如鬼魅,手中长剑舞成一片银光,精准无误地格挡开大部分淬毒弩箭。 即便如此,仍有数支箭矢穿透他身侧亲卫的甲胄,发出沉闷的入肉声。 “三爷小心!” 洛秉怒吼,手中长刀狂舞,将几支射向唐洵隐面门的弩箭劈飞。 他胯下战马被一支弩箭射中前腿,悲鸣一声跪倒,洛秉顺势一滚,已然落地。 破阵亲卫反应亦是极快,瞬间结成小型战阵,将唐洵隐护在中央,弓弩手迅速还击,箭矢如蝗,射向林中。 “找出他们,一个不留!”唐洵隐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来自九幽寒潭。 他并未下马,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林中箭矢射出的方向。 林中伏兵显然没料到这支队伍的反应如此迅猛,还击如此犀利。 短暂的交锋后,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惨叫,随即箭雨渐稀。 “穷寇莫追,继续前进!”唐洵隐厉声道,他心中每一分每一秒都系在慕悠漓的安危上,不愿在此多做纠缠。 马队重整,绕过这片伏击之地,继续向黑风崖疾驰。 洛秉换了匹马,紧随唐洵隐身侧,脸上犹带后怕。 方才若非三爷反应神速,后果不堪设想。 越靠近黑风崖,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便越发浓重。 唐洵隐的心,也随之一点点沉入谷底。 终于,他们在一片狼藉的林地边缘勒住了马。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有黑衣杀手的,也有墨影卫的。 浓郁的血腥气几乎令人作呕。唐洵隐翻身下马,步履沉重地走入这片修罗场。 每一具墨影卫的尸体,都让他眸中的寒意更深一分。 他们都是唐家的忠诚卫士,如今却惨死他乡。 “悠漓!”唐洵隐嘶哑地呼唤,声音在林间回荡,却只有风声呜咽作答。 他仔细查看着每一处打斗的痕迹,试图从中找出慕悠漓的蛛丝马迹。 然而,除了更多的血迹和战斗的惨烈,一无所获。 洛秉带着几名亲卫在附近搜索,也是一无所获。 “三爷,没有发现少夫人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她的……”洛秉话说了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 唐洵隐的心如被无形大手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没有消息,或许也是好消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现场。 “墨影卫拼死护主,她定然是趁乱逃脱了。”唐洵隐沉声道,目光扫过四周,“她受了伤,不可能跑得太远。分头仔细搜索,任何可能的藏身之处都不要放过!” “是!” 破阵亲卫立刻散开,以扇形向密林深处搜索而去。 唐洵隐独自一人,沿着地上零星的、几乎难以辨认的血迹,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踪。 他不敢想象,慕悠漓拖着受伤的身体,是如何在这样的绝境中挣扎求存。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太阳渐渐西斜,林间光线越发幽暗。 唐洵隐的心也越来越焦灼,眸底的焦灼几乎要溢出。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 “三爷!”徐何带着另一队人马终于赶到,他风尘仆仆,脸上满是忧色,“您没事吧?” 唐洵隐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悠漓还没找到。” 徐何脸上闪过一丝沉痛,随即道:“三爷,属下追查伏击您的人马,有了些线索。并且,在来的路上,截获了对方溃逃的几名杀手,审问之下,得知掳走少夫人的,是刘家的人!” “刘家?”唐洵隐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暴涨,周身气压骤降,“柳如意那个刘家?” “正是!”徐何肯定道,“据称是刘家家主刘丞相暗中下的令,似乎与先前咱们在京中查抄他们一些暗中产业有关,他们这是狗急跳墙,想用少夫人来要挟您。” “好,好一个刘家!”唐洵隐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他们当真以为,动了我的人,还能全身而退?” 洛秉在一旁听得义愤填膺:“这帮混账东西!三爷,咱们这就杀去刘家,把少夫人救出来!” 徐何相对冷静:“三爷,刘家势大,京中府邸守卫森严。我们得到消息,他们似乎并未将少夫人带回京城,而是押往了附近一处极为隐秘的据点,黑风崖只是他们引诱您和少夫人的第一步。” “据点在何处?”唐洵隐问道,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具体位置还在审,但大致方向已经清楚,就在黑风崖东南方向约三十里的一处废弃矿洞,名为百鬼窟,地势比黑风崖更为复杂。” 徐何将一块简易的地图递了过去。 唐洵隐接过地图,只看了一眼,便牢牢记在心中。“徐何,你带五十人,继续在此地搜索,务必不放过任何线索。其余人,随我前往百鬼窟!”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悠漓,再等我片刻! 与此同时,幽暗潮湿的山洞内。 慕悠漓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与寒冷中悠悠转醒。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左臂和右腿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让她忍不住倒吸凉气。 洞内光线昏暗,只有从洞口裂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能视物。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劲。 药效似乎已经过去,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开始显现。 “唔……”她低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从洞外传来。 “头儿,这都搜了半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那娘们儿是不是已经死在哪个角落了?” 一个粗嘎的男声抱怨道。 “闭嘴!上面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中了箭,又挨了刀,跑不远的。都给我仔细点,特别是这种可能藏人的山洞、石缝,都别放过!”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呵斥道。 慕悠漓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追兵!他们竟然还在搜! ------------ 第93章 追兵 慕悠漓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追兵!他们竟然还在搜!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出半点声响。左臂的箭伤和右腿的刀伤像是两团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抽痛,冷汗几乎瞬间浸湿了她本就破烂的衣衫。 洞外,那粗嘎的男声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头儿,这都大半天了,这鬼地方连根毛都难找,那娘们儿八成是喂狼了!咱们回去吧,何苦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耗着?” “住口!”那略显尖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呵斥道,“上面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中了箭,又挨了刀,跑不远的。 务必找到她,少夫人若有任何不测,仔细你们的皮!都给我打起精神,任何可能藏人的山洞、石缝,都别放过!特别是这种看着不起眼的洞穴,更要仔细搜查!” 少夫人?三爷? 慕悠漓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些称呼……难道不是刘家的人?刘家的人会称呼她“少夫人”?会担心“三爷”怪罪?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剧痛与失血让她难以集中精神思考。 是了,唐洵隐的人!他们是来救她的!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惊雷劈入她的脑海,让她瞬间从冰窖坠入暖阳,又旋即被巨大的懊悔与无力感淹没。 是唐洵隐的人!他们就在洞外! 她想开口呼救,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尝试着动了动,牵扯到伤口,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头儿,这边这个山洞,看着挺深,要不要进去看看?”一个声音在洞口附近响起。 慕悠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尽全身力气,想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一声呻吟。 “洞口全是积水和烂泥,里面肯定潮湿得厉害,看这蛛网,也不像有人进去过的样子。” 那尖细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洞口观察了一下,“罢了,她受了伤,这种地方只会加重伤势,不是久留之地。去那边看看,动作快点,天快黑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伴随着搜寻者们压低的交谈声,最后彻底消失在风声鹤唳的林间。 走了……他们就这么走了…… 慕悠漓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方才那一瞬间燃起的希望,此刻化为更深沉的绝望。她错过了,就因为她伤重无力,错过了最佳的获救机会。 不,不能放弃! 唐洵隐的人在找她,说明唐洵隐没有放弃她。她怎么能自己先放弃? 她必须想办法,必须发出求救的信号。 喊叫是不可能了,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微弱。 那么……烟! 若能生起火堆,烟雾或许能被搜寻的人看到!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疯长的野草般占据了她的脑海。 风险极大。烟雾能引来救兵,自然也能引来刘家的追兵。但眼下,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困守此地,只有死路一条。 慕悠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伤口的疼痛,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救了她一命,也可能成为她葬身之地的山洞。 洞内阴暗潮湿,石壁上渗着水珠,地上是厚厚的腐殖土和散落的石块。 想要生火,干燥的引火物和柴薪是关键。 她挣扎着,一点点挪动身体。右腿的伤口早已被泥水浸透,每一次移动都痛得她几乎晕厥。 她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她记得自己随身携带了一个小巧的防水油布囊,里面放着一些应急的伤药、火镰、火石,还有几块用油脂浸透的火绒。 这是她多年行医养成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 万幸,那个布囊还在腰间,虽然被血污浸染,但里面的东西应该无碍。 她颤抖着手,摸索着解下布囊,取出火镰和火石。接下来是引火物。 洞内如此潮湿,哪里去找干燥的东西? 目光在洞内逡巡,最后落在一丛贴壁生长的、颜色发黄的干枯苔藓上,还有一些被风吹进洞内深处的枯枝败叶,虽然有些返潮,但总比湿透的要好。 她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将那些枯苔藓一点点刮下来,又捡拾了一些相对干燥的小树枝。 准备妥当,她将火石和火镰紧紧攥在手中,右手因为先前的格挡和逃亡,此刻也有些不听使唤,左臂的箭伤更是让她使不上力。 她只能将火石固定在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左手握着火镰,对准火石,一下,两下…… “咔……咔擦……” 火星微弱,稍纵即逝。 不行,太湿了。 慕悠漓心中焦急,却强迫自己冷静。她是医生,最懂得在危急时刻保持冷静的重要性。 她将收集到的枯苔藓拢在掌心,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和微弱的呼吸,试图将它们烘得更干一些。又将那些细小的枯枝折成更短的小段。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洞外的天光越来越暗。 再试!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用牙齿咬着衣角,集中全部精神,左手猛地敲击火镰! “嗤!”一簇比之前明亮许多的火星溅射而出,精准地落在她小心呵护的火绒上。 火绒边缘微微发红,冒出一缕微不可察的青烟。 成了! 慕悠漓心中一喜,连忙将火绒凑到枯苔藓旁,小心翼翼地轻轻吹气。 “呼……呼……” 微弱的火苗终于在她的努力下,颤巍巍地点燃了枯苔藓,然后是细小的枯枝。 橘红色的光芒在幽暗的山洞中跳跃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也映亮了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 火势渐渐稳定,她又慢慢添加了一些稍大的枝条。浓烟开始顺着洞顶的裂隙向外弥漫。 悠漓,你一定要撑住!唐洵隐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火焰带来的丝丝暖意,望着洞口那片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天光,心中默念。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是生是死,皆看天意,也看唐洵隐是否能及时发现这绝境中的一点狼烟。 与此同时,黑风崖东南方向约二十余里外。 ------------ 第94章 贫嘴 山风裹挟着草木的腥甜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扑面而来。 马蹄翻飞,卷起枯叶与尘土,唐洵隐的心跳几乎与马蹄声同频,每一次跃动都沉重而急促。 那缕青烟,在愈发浓重的暮色中,如同风中残烛,却也像是绝境中唯一的灯塔。 越是靠近,他眼中的焦灼便越盛。 他不敢想象,若这烟并非悠漓所为,或者,他去迟了……不,他绝不允许! “三爷,就在前面那片山坳里!” 洛秉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激动,指向前方一处被乱石和低矮灌木掩映的所在。 唐洵隐几乎是同时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洞口。 洞口极小,周围散落着一些被熏黑的石头,一股微弱的烟气正从洞顶的石缝中艰难地溢出,几乎要被山风吹散。 他猛地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动作迅捷如电,不带一丝迟滞。 身后的亲卫也纷纷下马,警惕地散开,护住四周。 唐洵隐几步冲到洞口,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与草药味,从洞内涌出。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了斜倚在洞口石壁上的人影。 那身影蜷缩着,几乎与洞口的阴影融为一体。破烂的衣衫上血迹斑斑,泥泞不堪,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伤口狰狞。 她的头无力地垂着,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若非胸口那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以为…… “悠漓!”唐洵隐只觉喉咙一紧,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楚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他冲上前,单膝跪在她身前,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沙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慕悠漓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双眼。 视野模糊,天旋地转,但那张近在咫尺、写满焦急与痛惜的脸,却无比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是他……真的是他!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涸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有一丝细弱的气音溢出。眼眶瞬间湿热,积攒了许久的恐惧、委屈、疼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连流泪的力气都显得奢侈。 唐洵隐看着她这般模样,眼神中的凌厉与冰冷早已被痛惜与自责取代。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怕惊扰了她,怕加重她的伤势。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那触手的冰凉,让他心头一颤。 “我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怕,我带你回去。” 慕悠漓努力地弯了弯嘴角,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却只牵扯到脸上的细小伤口,疼得她轻轻蹙眉。 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却片刻不离他的脸庞,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深深镌刻在心底。 唐洵隐不再多言,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明显的伤处,左臂的箭伤血已止住,但周围红肿;右腿的刀伤更是被泥水浸泡得有些发白。 他解下自己的外袍,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将她裹住,然后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慕悠漓轻哼了一声,身体的移动牵动了伤口,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可以依靠的安心感。 她将头轻轻靠在唐洵隐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洛秉,备马!我们立刻回去!”唐洵隐抱着慕悠漓,转身便要离开。 “三爷,您……”洛秉刚要应声,脸色却倏然一变,厉声道,“有情况!戒备!” 话音未落,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摩擦声从林间骤然响起。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将小小的山洞口围得水泄不通。火把亮起,映照出一张张凶悍冷戾的面孔。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络腮胡大汉,肩上扛着一把九环大刀,眼神凶狠地盯着唐洵隐怀中的慕悠漓,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哟,这不是唐三爷么?真是巧啊,竟然让您先找到了。不过,这娘们儿是我们刘爷点名要的人,还请唐三爷行个方便,把人交出来吧。” 唐洵隐抱着慕悠漓的手臂紧了紧,目光冷冽如冰,扫过眼前的黑衣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刘家的人?好大的胆子。” 那络腮胡大汉似乎没把唐洵隐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嗤笑一声:“唐三爷,我知道您厉害。但我们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这娘们儿伤了我们不少弟兄,刘爷说了,死活不论,必须带回去。您要是执意要保她,可就别怪我们刀剑无眼了!” “聒噪!”唐洵隐冷哼一声,眼中杀机毕现。 他侧头对身旁一名身形矫健、眼神锐利的亲卫道:“徐铭锦。” “属下在!”那名叫徐铭锦的亲卫立刻应声,声音清朗。他长相颇为俊秀,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的懒散,此刻却也神色一肃。 “这里交给你。”唐洵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一个不留。” 徐铭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着脸道:“三爷,您这又是拿我当苦力使啊!我这细皮嫩肉的,打打杀杀多不合适……”他嘴上抱怨着,手却已经摸向了腰间的佩剑,眼神中的懒散瞬间被一抹嗜血的兴奋取代。 唐洵隐没理会他的贫嘴,抱着慕悠漓,对洛秉道:“护好她,我们走!” “是,三爷!”洛秉立刻拔刀护在唐洵隐身侧。 那络腮胡大汉见状,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抢过来!”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徐铭锦嗤笑一声,长剑“锵”地出鞘,剑光如一泓秋水,在火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身形一晃,竟然后发先至,主动迎上了最先扑上来的几名黑衣人。 唐洵隐不再看他们一眼,抱着慕悠漓,在洛秉和其余十几名亲卫的护卫下,迅速向马匹退去。 慕悠漓在他怀中,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兵刃交击声和徐铭锦那略带戏谑的呼喝。 ------------ 第95章 狠辣刁钻 “哎哟,这位大哥,你这刀法不行啊,空门大开!” “噗嗤!” “啧啧,说了让你小心脚下,偏不听,摔跤了吧?” “啊——!” 山洞前,徐铭锦如同一只穿花蝴蝶,在数十名黑衣人中游刃有余。 他的剑法看似轻灵飘逸,实则每一剑都狠辣刁钻,直指要害。那些黑衣人虽然人多势众,凶悍异常,但在他面前,却如同待宰的羔羊。 一名黑衣人挥舞着朴刀,怒吼着从侧面攻向徐铭锦的腰肋。 徐铭锦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剑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穿了那人的手腕。 朴刀当啷落地,那人捂着手腕惨叫。 “都说了,偷袭是不好的行为。”徐铭锦摇摇头,脚下一错,避开另一人的劈砍,顺势一脚踹在那人小腹,将其踹飞出去,撞倒了两个同伴。 络腮胡大汉眼见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对方却只有一人,不由得又惊又怒。 他原以为唐洵隐身边不过是些寻常护卫,没想到竟有如此高手!“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剁了他!” 他怒吼着,亲自挥舞着九环大刀,带头冲了上去。 九环大刀势大力沉,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劈下。 徐铭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来得好!总算有个像样点的。” 他不再嬉笑,眼神陡然变得专注,手腕一抖,长剑挽出一片剑花,迎向那沉重的大刀。 “叮叮当当!”一连串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徐铭锦的身法灵活至极,在那络腮胡大汉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他的剑如毒蛇吐信,总能在最不可能的角度刺出,逼得那大汉手忙脚乱。 “我说头儿,您这刀使得……虎虎生风啊,就是老劈不着人,急不急?”徐铭锦一边拆解着对方的攻势,一边还有闲心调侃。 那络腮胡大汉气得哇哇大叫,攻势越发凶猛,却也越发凌乱。 “破绽百出。”徐铭锦轻笑一声,抓住一个空隙,长剑如同灵蛇出洞,倏地刺出。 “噗!”剑尖精准地没入络腮胡大汉的右肩。 “啊!”络腮胡大汉惨叫一声,九环大刀脱手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捂着肩膀,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惊恐。 徐铭锦并不追击,只是挽了个剑花,剑尖斜指地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剩余的黑衣人。 那些人早已被他的身手吓破了胆,见头领受伤,更是无心恋战,纷纷后退,面露惧色。 “怎么?这就完了?”徐铭锦挑了挑眉,“我还没热身呢。三爷可是说了,一个不留。”他的笑容依旧带着几分懒散,但眼神中的寒意却让所有人心底发毛。 “魔鬼……他是魔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黑衣人顿时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向林中逃去。 “想跑?”徐铭锦冷哼一声,身形如电,追入林中。片刻之后,林中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恢复了寂静。 徐铭锦提着带血的长剑,慢悠悠地从林中踱步而出,脸上不见丝毫疲惫,反而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慵懒。 他甩了甩剑上的血珠,环顾了一下满地的尸体,撇了撇嘴:“真是的,每次都让我干这种粗活。好歹我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打打杀杀,有损形象。” 他抬头望向唐洵隐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三爷也真是,佳人在怀,就忘了兄弟的死活。唉,我这劳碌命啊……” 说着,他开始熟练地检查战场,确认没有活口,顺便从那络腮胡大汉身上摸出了一个令牌。 令牌是刘府的腰牌,做工粗糙。 “刘家……哼,一群跳梁小丑。” 徐铭锦将令牌收入怀中,这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唐洵隐的队伍。黑风崖的夜,还长着呢。 夜色如墨,将唐府的重重院落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然而,这份沉寂很快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人声打破。 唐洵隐抱着慕悠漓,如一道旋风般冲入府中,面色冷凝,步履却因怀中之人而刻意放缓,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 “快!去请王太医!立刻!马上!”唐洵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焦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守夜的家丁被这阵仗惊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奔向太医的院落。 一路行至内院唐洵隐自己的清风苑,他将慕悠漓轻轻放在自己卧房那张宽大柔软的沉香木床上。 昏黄的烛光下,她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凌乱的发丝贴在额角,更显得楚楚可怜。 他替她掖好锦被,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心又是一紧。 不多时,脚步声匆匆,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王太医提着药箱,在管家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额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三爷。” 王太医躬身行礼,目光迅速扫过床榻上的人。 “王伯,快看看她。”唐洵隐侧身让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太医不敢怠慢,上前细细诊脉,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慕悠漓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 唐洵隐站在一旁,目光紧锁,周身散发着低沉的气压,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三爷,”王太医收回手,神色略微缓和,“这位姑娘失血不少,受了惊吓,加上伤口沾染了污物,有些发炎引起了低热。左臂箭伤虽深,所幸未伤及要害,右腿的刀伤看着吓人,也未损及筋骨。老夫先为姑娘清理伤口,敷上药,再开几剂退热解毒、补气养血的方子,好生调养些时日,当无大碍。” 听到无大碍三字,唐洵隐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了几分,但眉宇间的寒意并未消散。他亲自端来温水,看着王太医为慕悠漓清洗伤口,那狰狞的伤处暴露在空气中,他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当药粉敷上,慕悠漓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细弱的痛哼,眉头紧蹙。唐洵隐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未受伤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 第96章 天经地义 就在王太医写好药方,叮嘱下人速去煎药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一个苍老却威严十足的怒喝:“洵隐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唐洵隐眉头一蹙,将慕悠漓的手轻轻放回被中,起身对王太医道:“王伯,这里有劳您照看,我去去就来。” “三爷放心。” 清风苑外,灯火通明。 唐老太爷拄着龙头拐杖,面沉如水,双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身后站着一个面色发白、身形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是唐洵隐的大哥,唐陨枫。此刻,唐陨枫正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祖父。”唐洵隐迈出房门,声音平静。 “你还知道出来!”唐老太爷见他出来,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深更半夜,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我们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唐洵隐面不改色:“她遇险,我救她回来,天经地义。与唐家脸面何干?” “天经地义?”唐老太爷气得胡子都在抖,“她是什么人?为何会遇险?又是在何处遇险?这些事,你可曾想过会给唐家带来什么麻烦?” 他猛地转向一旁的唐陨枫,厉声喝问:“陨枫!此事你可知情?那女子是何来路?京郊之地,竟有人敢如此放肆行凶,你身为长房长子,平日里是如何打理家中庶务,又是如何约束手下的?!” 唐陨枫被这突如其来的迁怒骇了一跳,慌忙躬身,声音都带着几分颤:“祖父息怒!孙儿……孙儿也是刚听说此事,具体情况,实在是一概不知啊!三弟他……他也未曾与我说起过。”他偷偷觑了一眼面色冷峻的唐洵隐,心中叫苦不迭,这口黑锅怎么就扣到自己头上了。 “一概不知?!”唐老太爷怒火更盛,“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做大哥的竟然一概不知!要你何用?” 唐陨枫额上冷汗涔涔,连忙辩解:“祖父,三弟行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许多事情……孙儿确实不便过问。但请祖父明鉴,此事孙儿绝无半点牵连!若祖父不信,孙儿愿即刻派人彻查此事,定将歹人揪出,给祖父一个交代,也给三弟和那位姑娘一个交代!” 他语气恳切,脸上写满了冤枉二字,生怕老太爷真把这事算在他头上。 唐洵隐冷眼旁观,并未替唐陨枫辩解,也没有火上浇油。他知道祖父的脾气,此刻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 唐老太爷盯着唐陨枫看了半晌,见他不像作伪,脸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严厉:“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此事确需严查!我不管那女子是谁,既然是在我唐家的地界附近出的事,又被洵隐带了回来,我们唐家就不能坐视不理。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不长眼的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是是!孙儿明白!孙儿立刻去办!”唐陨枫如蒙大赦,连声应道,暗暗松了口气。 唐老太爷余怒未消,又瞪了唐洵隐一眼:“还有你!跟我进来!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罢,便气冲冲地往偏厅走去。 唐洵隐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对身边的洛秉低声道:“守好这里,任何人不得擅入。” “是,三爷。” 偏厅内,唐老太爷坐在主位上,兀自生着闷气。 唐洵隐进来后,也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 “说吧,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唐老太爷的声音依旧带着火气。 “她是慕将军的女儿,慕悠漓。” 唐洵隐淡淡开口,“数日前在京郊遇袭,我恰巧路过,救了她。” “慕将军的女儿?” 唐老太爷一怔,怒气稍减,眉头却皱得更紧,“镇北将军慕远山的女儿?她怎么会一个人在京郊遇袭?慕将军远在边关,她一个女儿家……” 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唐洵隐,“此事,怕是不简单。” “孙儿知道。”唐洵隐道,“所以,必须查清楚。” 唐老太爷沉默了。慕家的名头,他自然是清楚的。 若真是慕将军的女儿,那此事就不仅仅是普通的遇袭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罢了,人既然已经救回来了,就先好生安置。伤势如何?” “王太医看过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静养。” “嗯。”唐老太爷点了点头,站起身,“我去看看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在我唐家出了事,总得有个姿态。” 唐洵隐没有阻止,陪着唐老太爷再次来到卧房。 此时,慕悠漓已经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幔,随即,手臂和小腿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蹙起了眉头。 她动了动,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乏力。 “悠漓,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慕悠漓转过头,便看到了唐洵隐那张带着几分憔悴却依旧俊朗的脸庞,他眼中有关切,有欣慰。 她心中一暖,虚弱地笑了笑:“我……这是在哪里?” “在我府中,你安全了。”唐洵隐声音柔和。 这时,唐老太爷也走到了床边,打量着慕悠漓。见她虽然面色苍白,但眼神清明,心中也略微安定。 “老太爷。”慕悠漓认出了这位在京中颇具威望的老人,挣扎着想要行礼。 “躺着别动。” 唐老太爷摆了摆手,语气比之前在院中时温和了许多,“慕丫头,你受苦了。安心在这里养伤,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唐家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保你一时周全还是做得到的。” 慕悠漓心中感激,轻声道:“多谢老太爷,给府上添麻烦了。” 她目光转向唐洵隐,带着一丝歉意,“也多谢三爷再次相救。” “举手之劳。”唐洵隐道,“你好好休息,旁的不用多想。” 王太医又为慕悠漓复诊了一次,确认她情况稳定,只是身体虚弱,需要多休息。 唐老太爷见状,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唐陨枫和一众下人离开了,让他们不要打扰慕悠漓休养。 ------------ 第97章 心疼 “别动。”唐洵隐按住她的肩膀,“你受伤了,伤口刚上过药。” 慕悠漓眨了眨眼,记忆慢慢回笼。 黑衣人,厮杀,箭矢,还有……他抱着自己策马狂奔的画面。 她看向唐洵隐,声音还有些沙哑:“我这是在哪里?” “在我房里,清风苑。”唐洵隐答道,“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晕,身上疼。” 慕悠漓苦笑一下,“看来我这身子骨还是太弱了。”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好。”唐洵隐不容置喙地将她按了回去,“王太医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这时,门外传来小小的啜泣声和脚步声。 红鸾带着唐小小和唐豆豆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两个孩子眼圈都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姨母!”唐小小一见到慕悠漓醒了,眼泪又掉了下来,快步跑到床边。 唐豆豆也跟着过来,小脸上满是担忧:“姨母,你疼不疼?” 慕悠漓看着两个孩子担忧的模样,心中一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姨母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不疼的。” 她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摸了摸唐小小的头,又握了握唐豆豆的小手,“乖,别哭,姨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唐小小抽噎着问。 “当然是真的,姨母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慕悠漓柔声道。 唐洵隐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几分。他对红鸾道:“带他们去偏房休息吧,别扰了姑娘养伤。” 红鸾连忙应了,哄着两个孩子:“小姐,小少爷,慕姑娘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让她睡一会儿好不好?” 唐小小和唐豆豆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姨母需要休息,乖乖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红鸾出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慕悠漓看着唐洵隐,轻声道:“谢谢你,三爷。又给你添麻烦了。” 唐洵隐深深地看着她:“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他顿了顿,问道:“可知是什么人下的手?” 慕悠漓沉默片刻,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而锐利。 她回想着遇袭时的情景,那些黑衣人的身手虽然凶悍,但似乎并非训练有素的死士,更像是府邸豢养的打手。 而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我怀疑是刘家的人。” 唐洵隐眉峰微动,显然并不意外:“哦?何以见得?” 他想起了徐铭锦搜出的那块刘府腰牌。 慕悠漓道:“那些人的路数,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某些大户人家养的恶奴。而且,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我来的。在京城,与我有深仇大恨,又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手对我下死手的,除了柳如意也就是刘如意和她背后的刘家,我想不到其他人。”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柳如意如今认祖归宗,成了丞相府的千金,身份今非昔比。她一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之前在唐府,碍于唐家的规矩和您的威慑,她或许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她有了刘家做靠山,胆子自然就大了。她大概是觉得,只要我死了,小小和豆豆便再无依靠,她就能彻底掌控唐陨枫,甚至掌控唐家的某些东西。” 唐洵隐静静地听着,眸色渐深。 慕悠漓的分析,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那块刘府腰牌,便是最直接的证据。 只是,他没想到慕悠漓竟也如此敏锐,能这么快就将矛头指向刘家。 “你可知,徐铭锦在那些人身上,搜到了一块刘府的腰牌。”唐洵隐淡淡开口。 慕悠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他们。” 她随即又有些不解,“只是,刘家为何如此明目张胆?用自家府上的腰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唐洵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或许,他们觉得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孤女,即便杀了,也不会有人深究。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把唐家放在眼里,以为一块腰牌,我们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再或者,是有人故意留下这块腰牌,想嫁祸刘家,让我们与刘家斗起来,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慕悠漓闻言,心中一凛。 她知道唐洵隐所言非虚,京城局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个小小的刺杀事件,背后可能牵扯着无数的阴谋算计。 “那……三爷打算如何?”慕悠漓问道。 她知道,唐洵隐绝不会轻易放过幕后黑手。 唐洵隐看着她,眼神深邃:“此事,我自有分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慕悠漓点了点头,心中却并不平静。刘家这笔账,她记下了。她不会永远是被动挨打的那一个。 “对了,”慕悠漓忽然想起一事,“徐大哥呢?他没事吧?” 当时情况混乱,她只记得徐铭锦在与那些黑衣人缠斗。 “他?” 唐洵隐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他好得很,毫发无伤,还顺手解决了所有追兵。这会儿,估计正嫌弃自己‘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形象又被破坏了,在哪个角落里顾影自怜呢。” 慕悠漓听他这么说,不由失笑,牵动了伤口,又轻轻“嘶”了一声。 “别笑了,小心伤口。”唐洵隐无奈道,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他起身,为她倒了杯温水,用小银勺一点点喂她喝下。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温馨。 黑风崖的惊魂一夜,似乎也随着这片刻的宁静,暂时被抛在了脑后。 但两人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刘家,这笔账,才刚刚开始算。 唐洵隐喂慕悠漓喝完水,又仔细掖了掖被角,见她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倦色,便柔声道:“你再睡会儿,我去处理些事情。” 慕悠漓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卧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慕悠漓却毫无睡意,唐洵隐那句此事,我自有分寸言犹在耳,让她安心,却也让她不甘。 ------------ 第98章 姐姐的遗物 刘家,刘如意!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唐洵隐会为她出头,但她不能永远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这笔账,她要亲手讨回来。 只是,如何讨?刘家是丞相府,权势滔天,而她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身边除了红鸾,再无可用之人。 思及此,慕悠漓心中一阵烦闷,下意识地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她尝试着撑起未受伤的右臂,想要坐起身,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那只白瓷手镯,姐姐慕悠瓷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此刻竟沾染了斑斑血迹,是她自己的血。 在昏黄的烛光下,那血色显得格外刺目。 更让她心惊的是,手镯正散发着一股异样的灼热,烫得她腕间肌肤隐隐作痛。 这手镯自她戴上起,便一直是清清凉凉的玉石触感,从未有过这般滚烫的时候。 “怎么回事?”慕悠漓心中一紧,连忙伸出右手去摸。 触手滚烫,仿佛揣了个小火炉。 她急忙想将手镯褪下来,这东西戴了许久,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轻易不曾取下。 可此刻,无论她怎么用力,那手镯都纹丝不动,像是长在了她的手腕上一般。 “摘不下来?”慕悠漓有些慌了。 这手镯是姐姐的遗物,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越是着急,手腕上的灼痛感便越是强烈。 汗珠从她额角渗出,她咬着牙,试图用右手手指去抠手镯的边缘,想找到一丝缝隙。 就在她心神高度集中,指尖用力按压在手镯内侧一处微不可察的凹陷时,腕间的灼热感陡然攀升到极致! “啊!” 慕悠漓低呼一声,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手镯上传来,仿佛要将她的魂魄都吸进去。她头脑一阵眩晕,瞬间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悠漓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 这空间约莫一间小屋大小,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墙壁,也望不到尽头,脚下却踩着坚实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香,让她因失血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这是哪里?” 慕悠漓环顾四周,满心惊骇。她明明在唐洵隐的卧房里,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古怪的地方? 难道是做梦? 她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下,清晰的痛感传来,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只白瓷手镯依旧戴在那里,只是不再灼热,恢复了往日的清凉。 手镯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变得莹润光洁,仿佛从未沾染过任何污秽。 慕悠漓心念一动,难道这个空间与手镯有关?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出去。” 眼前景象毫无变化。 她又试着想:“我要回到房间。” 依旧没有反应。 慕悠漓有些泄气,难道要被困在这里?她仔细回想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是她用力按压了手镯内侧的某个点。 她再次看向手镯,伸出右手食指,在那处记忆中的凹陷上轻轻一按。 “嗡——” 又是一阵轻微的眩晕感,眼前的白茫茫景象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床幔和帐顶。 她回来了! 慕悠漓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心跳如擂鼓。她抬起左手,反复摩挲着那只白瓷手镯,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手镯里竟然有一个空间? 这简直匪夷所思! 她定了定神,再次尝试。集中意念,想着手镯,想着那个白茫茫的空间。 下一刻,她又进入了那个奇异的空间。 “是真的!”慕悠漓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若非身上有伤,她怕是真要手舞足蹈一番了。 这个发现,对她而言,不啻于天降神兵! 她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空间。 除了白茫茫一片,似乎空无一物。她试着走了几步,空间的大小似乎会随着她的意念而发生微妙的变化,但总体而言,并不算太大。 “储物空间吗?” 慕悠漓喃喃自语。她前世在小说里看过类似的设定,没想到这种奇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尝试着将手边的一个空药碗收入空间。 心念一动,手中的药碗便凭空消失了。她再进入空间查看,那只药碗果然静静地躺在白茫茫的地面上。 “太好了!”慕悠漓双眼放光。有了这个储物空间,她以后行事便方便多了。 许多不便随身携带的东西,都可以放入其中。 尤其是药材,或者一些她自己配置的药物,都可以妥善保存。 慕悠漓忽然想起,自己进入这个空间时,闻到的那股淡淡清香,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多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仔细嗅了嗅,没错,就是药香! 难道这个空间,不仅仅是储物那么简单?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个手镯是姐姐慕悠瓷留给她的,而姐姐生前最擅长的便是医术。 莫非…… 慕悠漓压下心中的激动,决定等伤好一些再仔细研究。 眼下,这个意外的发现,已经让她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刘家,刘如意,你们等着! …… 与此同时,丞相府。 刘如意的闺房内,气氛一片死寂。 一个黑衣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出。 “废物!一群废物!” 刘如意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掷在地上,上好的青瓷碎裂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慕悠漓都解决不了?还折损了那么多人手,甚至还留下了腰牌!” 她简直要气疯了。 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定能将慕悠漓那个贱人置于死地,永绝后患。谁知道派出去的人不仅失手,还愚蠢到留下了刘府的腰牌! 这简直是把刀柄主动递到了唐家手里! “小姐息怒,”黑衣管事战战兢兢地开口,“我们的人回报,当时唐三爷唐洵隐突然出现,他武功太高,我们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至于腰牌是其中一个小头目大意了,混乱中不慎遗落的。” “唐洵隐?”刘如意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 第99章 深居简出 对于唐家三爷唐洵隐,她了解不多,只知道此人深居简出,性情冷淡,在唐家似乎并不得势。 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强的武功,而且还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下慕悠漓。 难道慕悠漓那个贱人,搭上了唐洵隐? 这个念头一起,刘如意心中便是一阵嫉恨。 凭什么?慕悠漓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能得到唐洵隐的青睐? “唐洵隐为何会出现在黑风崖?”刘如意冷声问道。 黑衣管事答道:“据说是碰巧路过。” “碰巧?”刘如意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补救。 “唐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小姐,唐老太爷震怒,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唐三爷似乎也接手了调查。”黑衣管事的声音更低了。 刘如意的心沉了下去。唐老太爷也就罢了,年纪大了,未必有多少精力。 但唐洵隐此人既然能轻易击退他们的人,想必不是易与之辈。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父亲那边怎么说?”刘如意问道。她如今是丞相府的千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父亲刘丞相不可能不知道。 黑衣管事迟疑了一下,才道:“老爷……老爷让小姐您最近安分一些,暂时不要再轻举妄动。他说,唐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不易招惹。如今我们理亏在先,若是再有动作,恐怕会引火烧身。” “安分?”刘如意咬牙切齿,“难道就这么算了?慕悠漓那个贱人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她太清楚慕悠漓的性子了,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无比,而且心机深沉。 这次她侥幸逃脱,必然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若是让她缓过劲来,再有唐洵隐相助,将来必定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小姐,老爷的意思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慕悠漓不过是个孤女,掀不起什么大浪。等风声过去,我们有的是机会。”黑衣管事劝道。 刘如意沉默了。 她知道父亲说得有道理,眼下确实不宜再轻举妄动。唐家那块腰牌,就像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剑。 “我知道了。” 半晌,刘如意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柔婉,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却淬着冰冷的寒意,“你下去吧。传我的话,让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最近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谁要是再敢惹出半点事端,休怪我不客气!” “是,小姐。”黑衣管事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刘如意一人。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阴鸷。 慕悠漓……唐洵隐……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来暗的。 “慕悠漓,你以为有唐洵隐护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刘如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最好祈祷自己能一直那么好运。” 她决定,暂时收手,但绝不代表放弃。她会派人盯紧慕悠漓的一举一动,寻找新的机会。她不相信,慕悠漓能一辈子都躲在唐洵隐的羽翼之下。 而且,她隐隐觉得,慕悠漓身上,似乎也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女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夜色渐深,各方势力在暗中涌动。一场针对慕悠漓的刺杀虽然暂时平息,却也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而此刻的慕悠漓,正沉浸在发现手镯空间的巨大惊喜之中,对即将到来的更多风雨,尚无察觉,但她的心中,已然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底气。 慕悠漓在床上静养了几日,伤口渐渐愈合,精神也好了许多。 唐洵隐每日都会来看她,汤药饮食无不细致,只是朝中似乎事务繁忙,白日里多半不在府中。 这日午后,红鸾端着药碗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面生的丫鬟,见了慕悠漓,便屈膝行礼:“慕姑娘,奴婢是奉我们家少夫人之命,特来探望姑娘的。” 慕悠漓眉梢微挑,看向红鸾。红鸾会意,低声道:“是丞相府的人,说是柳……刘少夫人听闻姑娘受伤,特意派人来慰问。” “刘如意?”慕悠漓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少夫人挂心了。我这伤并无大碍,只是不便见客,还请姐姐代为转达谢意。” 那丫鬟面露难色,陪笑道:“慕姑娘,我们少夫人刚生产不久,身子一直不大爽利,听闻姑娘医术了得,想请姑娘过府,帮忙瞧瞧,调理一二。少夫人说了,必有重谢。” “哦?”慕悠漓唇边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我不过略懂些皮毛,丞相府何等人家,自有医术高明的太医照料,岂敢班门弄斧。再者,我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有心无力。紫苏,替我送客。” 一直侍立在旁的紫苏立刻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姐姐,我们姑娘确实需要静养,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请回吧。” 那丫鬟见慕悠漓态度坚决,油盐不进,只得悻悻然告辞。 丞相府内,刘如意听完丫鬟的回禀,气得将手中的锦帕揉成一团。 “好个慕悠漓,竟敢如此不识抬举!” 她本想借口调养身体,将慕悠漓诓骗至府中,再寻机下手,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上当。 “小姐息怒,”心腹嬷嬷劝道,“慕悠漓那贱蹄子如今有唐家护着,自然有恃无恐。依老奴看,她不来也好,免得在府中动手,万一留下什么痕迹,反而不妙。” 刘如意眼神阴鸷:“她以为躲在唐家就安全了?我倒要看看,唐洵隐能护她到几时!”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过几日便是我儿的满月宴,届时宾客盈门,唐家的人定然也会前来。我要她当众出丑,身败名裂!” 嬷嬷有些迟疑:“小姐,满月宴上人多眼杂……” “就是要人多才好!”刘如意冷笑,“我从娘家得来一种奇药,无色无味,只需一点,便能让人神思恍惚,任人摆布。到时候,只要找个机会让她服下……” 她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我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做出些情不自禁的事情来,看她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 第100章 碰了一鼻子灰 罗燕莎却没有哭,坚强地一笑,“姐姐,你多保重!完成任务!”罗燕妮重重点头,然后痛苦的转过了头,跟着队伍向后边撤去。 那个被追砍的男子,二十七八岁,一米七五的身高,身体看起來有些削瘦。 有些话叶飞不便说出来,但是孙海涛作为温婉妃的长辈还是要说出来,本来他还想抛光养晦直到自己安全退休,但是温向风和温婉妃的事情搅合了进来,让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这样的情况之下,公子又急速的赶了回来,翔字决可不是吃素的,在老者恢复心境的时候,公子已经飞到了牡丹仙子等人的正前方,正好阻止住化神老者的下三滥手段。 如此举动,倒是让赵逸高看一眼,这样一来即便是心存杀心,此时也会网开一面,何况赵逸没有想要杀人。 只不过蓝蟒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却点错了鸳鸯谱,这次叶飞确实只是充当了一个电灯泡的角‘色’,人家磊哥才是幕后的正主儿。 但是这些都不是李清此刻担心的,他心中很害怕,也很矛盾,若是真的见到了父母,那就说明父母真的已经死了,可是这十几年下來,他连父母的一点消息都沒有,根本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用得着么,神出鬼没的,”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到不觉得奇怪,只是稍稍有点郁闷,明明都说了要提前通知声,结果还是突兀离开。 “道友,莫怪老夫,你到了地下之后,老夫会为你超度的!”商朽头也不回的说了这么一句,一掌拍在了地道口,无数的碎石砸落,将入口完全堵死,身影消失在了地道口。 楮世雄嘴角抽抽,个没用的东西!瞧这个出息!要不是他,他能笑? 没办法,他一样在太空呆了十五天,足足找了十五天了,现在突然听到柳尘回来的消息,立刻赶回来一看,果然回来了,活蹦乱跳的。 就算是白,都一脸的懵逼,呆呆的看着这一场太空烟火盛宴,简直璀璨到不能再璀璨了。 切开那人手掌后,陆尘的手刀继续力劈而下,狠狠插入前者胸膛,插入心脏,死的不能再死。 安映生自虚空出现时表现出了绝对的自信,他掌心吞吐混沌雷霆,化为巨大的雷球,滋滋响着,混沌翻腾,银灰色电光闪烁,轰杀萧沐。 宫城百代听见伊藤雄鹰的话后,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心中已经猜测出会是这么个结果了,只是没有想到伊藤雄鹰如此的果断和迅速。 他任由东方姐姐和西门弟弟继续这种暴行,并且在内心祈祷强盗城主不要生气,就算是生气了,也千万不要拿他撒气。 因此,姚启悦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父母给她找个好的联姻对象,她的未来,她只想握在自己手上。 某一刻,培养皿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争鸣,里面的奇异液体微微波动,泛起一丝丝光芒。 现在连内力都无法催动,所以连系统已经关闭了,就连冲系统哪里获取生活物资和恢复物品都没有办法。 以前萧然不知道,现在萧然虽然重生了,可是身为剑神的眼界还是在的,通过四周的能量波动,萧然还是能够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修为的。 而面前的这只狄龙兽,则是人性化的低头朝着自己的身子看了过去。 由核心到边缘,由原材料制造到机床制造业,再有机床制造到设备制造业,最后再到各个行业制造业,它是一个极为缓慢的产业延伸过程。 我才吃的果实,叫做前生今世,乃是天下最好的易容之果,因为我真的一年之内,回到了十七岁的模样,完全真实,没有一点虚假。 “好的,让龙魂九部便宜行事,一定要保障我妹妹的安全,拜托。”白苏沉着地交流着。 又过了两天,十方剑阵已经变得十分不稳定了,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众人也都在神藏外面等待着,想要夺取神藏中的宝物。 安吉—佩莉丝,褚孝信甚至娄凤芸都没想到宋天耀这次来日本,没有带江咏恩,而是带了这个样貌如狼的上海男人罗转坤。 “林家现在手中有八千万港币,是我在银行借来的钱,我想让三婶帮我在法庭提诉,分林家的家产。”宋天耀帮林逾静倒了杯热水,开口说道。 秦云只是告诉她,自己要冲破瓶颈,要融合所有道像和升到茅台,会有很大的风险。 远处看,我的身体被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包裹着,已经看不到我的身躯了。 “谢谢爸爸,我去收拾东西。”雪薇开心的跑进屋子里,准备离开的东西。 就算是中江市的一些隐形富豪,都比一个名义上的首富有钱得多。 余刚的眼睛也看直了,他盯着正在那边忙碌的阿彩和邹琪琪,喉结在喉咙里上下滚动着。魏启明在旁边用手肘抵了他一下后,余刚才回过神来。 ------------ 第101章 丑事 刘如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很好,满月宴那日,宾客众多,唐家的人也一定会来。我要让慕悠漓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些情难自禁的丑事,到时候,我看她还有何面目见人!唐洵隐再护着她,难道还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成?” 她轻轻拍了拍怀中婴儿的背,眼神却淬着毒:“我儿的满月宴,正好用她的身败名裂来给咱们母子助 果不其然,当皇后的唇刚刚碰到水杯边缘的时候,那已经干裂的灰白嘴唇突然缓缓张开,慢慢啜饮着。 部长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之前的三秒和五秒都是水货,眼前这个一秒才是正常情况。 寒烟以为自己只需要卖艺赚钱,可老鸨哪里是善茬?一开始依着她,可到后头,有人出高价,老鸨便忍不住金钱的诱惑,变了法的让寒烟接客。 外面是一片片的魔柳林,它们是学院的一道防护屏障,巫师们也不能随意靠近,因为它们会攻击任何活物,而且会惊动驻守的高阶巫师。史蒂芬尽量不去看它们,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把这些魔柳树给全部撸了。 一个个堪比B级威能的能力落到野人身上,然而,那些恐怖的能力,也仅仅只是打乱了野人胯下的几根毛发。 龘龗不知道江寒是从那听说来的这玩意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说着玩玩还行。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想要自欺欺人说只是政敌的构陷,恐怕也难了吧。 高明于是就直截了当地问任剑,那你说说,我们要不要帮苏菡?不帮也就拉倒了,如果要帮的话,怎么帮? 花了两天的时间,谢夜雨等人回到了塞肯特市的,在他进入地下虫族基地的心灵链接范围之时,谢夜雨的脸上便露出了十分激动、开心的表情。 说完这句话,沈月瑛便转身离去,留下沈和融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疤。 “我想在临死前知道是谁出钱让你泄‘露’我的行踪的?”黄鹏程平静地问道,因为他的护卫除了陈军祥之外,其他人都不会提前知道的。 “我只是奇怪!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因为来的路上,我并没有注意到有车在跟踪我们!”肖云飞淡淡地说道,对方的目的是要杀了自己,还是要绑架魏兰英呢? “好!”张东海吃饭最后一口牛排肉说道。这时候尹笑笑才吃了一半。 阮清羽微微有些惊讶,因为葛天正说的完全正确,与人握手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将手掌朝下,平时也很注意手心的朝向,就是因为她手掌的确很黄,很不雅观的原因。葛天正都没看到她手心,竟然一语中的。 他手捧玉符却不知道如何使用,一时心慌忘记了请教,这符咒又如何破解? “是!”钱才等人应下一声,呼啦一声冲向城主府,而四周城门的接替工作也在战斗中完成了,除了古琴外,其他地方几乎就是没有抵抗,一面倒的取得胜利。 【乔木查】想秦宫汉阙,都做了蓑草牛羊野。不恁渔樵无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辨龙蛇。 白楠楠不依不挠,巴拉巴拉咒骂了好一阵子,还不解气,觉得自己反正拿孟凡没辙了,直接给许茜茹打电话告状去了。 倒在床上的林语梦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么一场追杀,自己的修炼力度被无情的加重了,而且还没有地方说理了。 ------------ 第102章 女儿红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伸手轻轻触摸手腕上的白瓷手镯。 这镯子,既是姐姐的馈赠,也是她的底牌。 刘如意想唱戏,她不介意搭个台子,只怕到时候,砸的不是她的场子,而是刘如意自己。 “红鸾,紫苏,”她扬声道,“明日替我准备一套素净些的衣裳,我们去丞相府,贺喜。” 辰时初刻,天光大 “属下不需要重赏,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答应属下一个请求。”秦素素垂下眼睑,不卑不亢地说道。 木以柔没想到她会如此顺从,原以为她会一脚把竹箕踢翻,那自己便可好好地杖罚她了。但是转念一想,木晚晴撞墙后醒来,脾性便变了不少,以前骄纵的脾气没了,性情更加沉稳。 “春喜,刚才你说药不能喝,证明你还有一丝良心,你说出来,让太后为你主持公道。”木晚晴看着春喜那可怜楚楚的模样,也于心不忍。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一下!”看门的人也认为乌松涛,他毕竟是封魔帝国以前的皇帝,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职位,因为封魔帝国一年给乌家带来的利润是非常的巨大的。 “租界各国已经达成共识,他们要对你出手了!”,张啸林看着杜月笙,轻轻说出这句话来。 林宏点头说道“希望吧,你们可要平安回去。”说完,御剑转身朝着孙韬方向飞去。 守城修士看着衣服上的五个字样,脸上的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忙吧义父朝着张扬还了回去,颤抖着拱手对张扬说道。 此时张扬体内的法力暴动,在不断的调制下慢慢的恢复了,正等着时机冲进筑基三层。 “秦姐姐还在怪罪妹妹吗?上次的事情,不是妹妹的错,都是青儿那个丫头不懂事乱说的。”徐仙儿一脸委屈的样子。 林怀部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之后,他眼里的挣扎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执着。仿佛,他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可是有些超过本身年龄段的成熟观点以及对某些事物的深刻看法,关晓军如今的年纪实在是无法说出口来,只能旁敲侧击的一步步将父母的思维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乔星月早就掐准了林蔓的生活作息时间,每个月的月底周末她一定会回家休息,周六早晨九点五十一定出家门赶往清净寺静修到周末下午,这时候过去正好赶巧。 那一层寒冰,固然是将来无影冻在了里边,但同时也隔绝了在外的叶英凡,没有拿得出手的有效攻击手段,再怎么运功也是白费力气。 可惜安培拉星人苦心准备的时空波发射装置其实那么容易被破坏的,德拉克炮光束被发射装置的自身防护罩挡住了,利用干涉领域演变的防护罩抵消了德拉克炮的攻击力,将在装置附近的德拉克炮光束能量直接驱散。 其中飞熊军就是一次董卓哎这种类似的攻坚战中被逼到一定地步后,不知不觉间觉醒出来的意志军团,而除此之外在西凉军中其实一直都保留着一种极为残酷但却十分有效的方式。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林迪朝黄颖微微点头,既然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关心下员工,也省得以后每次都要钱来带他进来。 他身子凌空翻起时,下半身的空门已大破,他只有这么样做,他的胸膛已绝对受不了吕迪那一击。 ------------ 第103章 喜宴 丫鬟的手腕被轻轻按住,动作一滞,端着银酒壶的手也僵在了半空。刘如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又化开,只是眼底那抹算计,藏得更深了些。 “悠漓妹妹,这是何意?”刘如意故作不解,语气带着几分亲昵的嗔怪,“莫非是嫌弃姐姐这酒不好?” 她身后的丫鬟也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主子。 慕悠漓 八两执意要给张莉治疗,并且非常有信心之后,李诗筠当然不会反对。 顾明路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上的那一块青肿痕迹凸显的很是明显。 被赵铁树这么一吼,大虎和二虎就再也不说话了,但却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好像两只发怒的斗鸡一样。 “我估mo着你这两日就该回来了,我便过来看看,果真是回来了”,付莹上下打量着立春。 赵八两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周婷和孙桂兰已经出去忙了。看着桌子上做好的早餐,赵八两洗漱了一下之后,就赶紧坐下吃早饭了。 然后,将手机拿了过去,放到了车里。刘诗涵抬着大眼看着高子健,那表情,哪里是妹妹看哥哥? 不冷,立春摇头,甚至微微侧首对着他一笑,笑罢,伸手搓搓脸,原来自己还会笑,还能笑得出来。 立冬懒得再理会杏花。由着刘妈和她交锋,照着自己意思是要就送了她母子二人回李家村的,偏是二姐不肯让她们就这般回去,说要等尉大哥过来说清楚为何她母子二人被人赶了出来。 能够出现在此的人员几乎都持有令牌,当然了,具备反燕令人士可以带着一帮随从入场,那么众人也无所顾虑,认为都是盟成员,说话也用不着藏掖了。 刘妈是个洗碗择菜的,拉了立春忙上去自发的帮着忙,此时正是个好机会,立春能不能留下来便看她的表现了。 起码作为一个男生来说,就算扔进阿宁的队伍里也不算特别的奇怪。 姜河唇齿间早已被咬得鲜血淋漓,但为了不让白旻心担心,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哗然声不断,从最开始的讥讽,到最后的谩骂,各种污言秽语不断传出,所有人,皆是对叶辰嗤之以鼻。 闷闷不乐的走到先前的那颗树下,拿起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积雪。 见此军圣杰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意,他可是把过亿的车都开来了,他就不信洛依水不答应。 在这种魔门中,心理变态者不知凡几,怕是前身在那里都只能算平平无奇。 匍匐在地的大蛇,似有所感,它两截蛇躯剧烈颤抖,眼皮抖动,努力的缓缓睁开。 说完,月红竹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红着脸,一路狂奔的月红竹,脑海中始终有一画面挥之不去。 除了原本的鸣人,佐助之外,因为日向日足拜托的缘故,白夜收下了日向宁次作为了自己的弟子。 白旻心一时之间,竟然对往日这习以为常的事情感到诧异。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从姜河脸上发现任何负面的情绪,从来都是如沐春风般和蔼。 后者听之,也是一脸的疑惑,旋即没入林毅的识海,片刻之后方才是返回,满脸愁容。 这两个技能是德玛西亚皇子的招牌连招,因为一个是e技能一个是q技能,又俗称eq二连,在冲刺的途中如果在经过的路径上,则会附带一定的击飞效果。 ------------ 第104章 桂花糖糕 刘如意理了理衣袖,端着一副温婉和煦的笑容,莲步轻移,朝着两个孩子走去。 “小小,豆豆,莫怕,有姨母在呢。”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带着诱哄的意味,“方才是不是吓着了?姨母这里有新做的桂花糖糕,甜丝丝的,保管你们一吃就忘了害怕。”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拉唐小小的手。 唐小小下意识 姜冉亲手做的饭菜,一直是姜晨怀念、喜爱的食物,无论怎么吃,都吃不够。 她甚至非常欣赏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她就好似是在看一场表演。 君墨就是很担心夏繁星,如果不是夏繁星不愿意,他都想在夏繁星的卧室里打地铺了。 难道是自己的棋力不够!?看不懂其中的深意!童珠不禁暗自怀疑着。 几天后一支规模巨大的商队从无界城出发,按照邀请函上的地址,公会联盟的分会就在盘龙城中,既然要去卧龙王国,正好可以送龙轩皇子回家,顺带将与卧龙皇帝约好的第一批军资送到。 那一句话说的太过于扎心,言之沉默了,半响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桌子上的抽屉,拿出来了一盒烟。 魔域百废待兴,贝利尔加冕后还需要宰相阿加雷斯的帮助,可如今……洛基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盛卿卿听到那些人想要伤害盛芝芝和盛思明,心中正慌乱的想要检查两个孩子身上是否有什么损伤。好在盛思明接下来的话让她放松了一些。 洛菲瞪大了眼睛,想着萧旌三番几次阻止她,还通知了自己的父亲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在看到他那张笑意逐渐淡下去的脸时又忍住了,没有打下去,而是收回了手。 那个恶魔竟然口吐人言,本来嘛,看这个恶魔的外表,几乎没有人觉得这个恶魔会说人话,而且……还有着“名字”。 就在刘青山被困杀住时,正是靠着他以头抢屏障,将最后一条龙尸撞碎,方才及时湮灭了朝天香之火,引来山上老者。 虽然阿娜琳爱慕着阿斯煜,虽然她也很希望阿娜琳能与阿斯煜在一起,但是那都是在两个孩子自愿自发性的情感而在一起。 “下次你就看不到这个破绽了。”米诺托再次恢复了傲慢的神态,仿佛他才是胜利者似的。话音刚落,米诺托的人影就从原地消失了。 不过被雷电劈打过后,又经过五色祥光洗刷,肉身变得更加强悍。 正如其名,“绝对防御之盾”的斥力场,正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坚固的盾,而借助着斥力打出去的“最后的处刑”,则是堪称世界上最为锋利的剑。如果最强的剑和最强的盾互相斩杀的话……到底会有什么结果,那就很难说了。 羞涩的不知所措,苏奈奈泛红的脸,不敢直视眼前男人的茁壮,只觉无人能媲美他的性感与动感。 进了安检,苏奈奈朝着阿娜琳挥手,阿娜琳也朝着苏奈奈挥手,友好的告别。 虽然淮南王发话,不过此刻的气氛却已经变得十分微妙起来,就连一贯开朗的蒋怡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刚刚清醒过来本来就身体很是虚弱的头目们,瞬间被气的一口血卡在了胸口。 老师笑眯眯的给五绝公子挖了个坑,听到这句话的新学员们,瞬间眼前一亮。 然则,柳尘强大的心灵之力都无法察觉自己基因的一丝丝隐秘变化,身体正一点点的悄然改变,基因蜕变。 ------------ 第105章 水有问题 皇帝与百姓僵持了数日,宫里上等的银丝碳供应不上。夜里王沐恩怕皇帝过了碳气,总要亲自去查看好几回,二月的临安倒春寒来势汹汹,夜里风大霜冷,王沐恩病得一头倒下,只能让自己的徒弟四喜在皇帝跟前伺候。 宴离月已经走进童老爷子的房间,就见床上的老人身体瘦弱的和皮包骨一样,已经陷入昏迷当中,还带着吸氧机,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 她坐在湖畔的长椅上,这里清静,又面对主楼,万一有人找过来,她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她是发现了,不管什么样的大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那么没个正形儿。 身后的门上猝然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玻璃摔在地上,碎裂时响亮的“哗啦啦”一阵动静,颜双意低头默然片刻,提起裙摆走进电梯。 所以被踩在脚下的那些蝼蚁,所以被打脸的那些人,就只能在正道的万丈光芒下,默默消失。 史莱克七人都戒备了起来,要是遇到万年魂兽的话,那就麻烦了。 越嘉陵听她这一句大包大揽的话,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俯视起她来。 沙发正对面是电视,他们竟然在看电视?她以为像尉迟鸢那种寡淡的性格,是不屑看电视的。 孤影叹息一声,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要说自己的实力,肯定是比千寻疾要强的,要说自己的天赋,肯定也是比千寻疾强的,他就不明白,鲜花为什么要插在牛粪上? 其他蛊师都没有开始炼蛊,整个场中只有他一人动手,自然而然,大多数的场外蛊师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没有放弃,鼓励他们,鼓舞他们!让他们重新拾起了信心,可以说,没有杨廷,就没有他们现在的成绩!”叶婉说道。 “我困了,要休息了,你们回对竹里去吧,不要打搅我了。”我随口说道。 吃完饭后,吴志聪也将巫九的两个条件打电话给黄将军,告知了过去。 龙虎山掌门凌霄约战般若教教主南月,五天后在华山之巅一战,不少人都因此震惊不已,都没有想到凌霄会突然挑战般若教的教主南月。 而且此功能将自身的功力与身体,意志,灵魂,技巧完美的融合,生出霸道无比的金刚如意劲,端是厉害无比。 看到吴岩来到了自己身前,曾家智竟然没有慌乱,只是手中掷出一符箓,吴岩身前的海水顺便变成了坚冰,阻挡住了吴岩前进的方向。 但现在不行了,那些攻击十分强。荼蘼的精神力也就吸引了那些银鱼不到五秒钟,而这个时候她还控制卡牌悄悄的飞到了那个带有金色鳞片的银鱼后面。 不知荒废了多久,废墟都被风沙抚平了棱角,大地长满了新生的植物。 “这里还有二十万的灵石,当做我们商铺的流动资金,你也拿去吧,把帐给我管理好了就好了。”吴岩又取出一储物袋交给了沈艳秋。 直到宁菁微笑着叫了一声:“哥哥!”李振甚至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叶风自然不会去妨碍人家一家团聚,而且自己也有些疲惫,就径直回了学院睡起大觉。 关于哭穷,貌似参考了好几篇感言作者都哭穷了,那我也来哭哭好了。 男人淡淡恩了一声:“注意,安全”这话一落,便是信号中断的声响,连明寒的目光久久落在传呼机上未收回,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一道圣洁的光芒照耀在林墨的身体上,由于是消耗卡,李牧卡仪里的卡牌也随之消失不见。 其实阿雅兄妹两人在海市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对靖世坤这个在海市上传得神乎其神的第一高手,也是如雷贯耳,只是以前以她的身份,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能够当面见到对方的。 乌龙帮并没有发现自己杀害乌萧升的事情,而是和靖海会一样,注意到了万庆春实力的变化,和万寿堂最近大批购入各种药材的异常举动。 尽管相隔很远,但夏沐依旧能感受到从那冰蓝色巨大宫殿上传递出的古老、永恒的气息,任谁稍看上一眼,都能感觉到这座宫殿的不凡。 “给吧,雾夕念,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栖龙松和蓝心差一点就死在南极仙翁的手中”!鬼语钟明显有着不满的情绪。 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这个标记最初是“太阳”的意思,所以它才会如此的普及,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太阳,这是古时候获得光明和能量的唯一方式。 赵依婷已经为了这七神花足足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她倒是想过要请师门的帮助,来替她采摘这朵七神花。可是,如果师门的那些人得知了这里有七神花的话,必然会想尽办法的巧取豪夺。 如今,圣教就这般损失了一个巨大的盟友,同时更是失去了以后在九州发展的机会。 室内的房间,影楼的工作人员已经早早就准备好了,铺着雪白的地毯,就算是孩子躺在上面也不会不舒服。 为了更新,很多时候,我都会熬到一两点,停下来的时候甚至感觉腰都要断了。前几天去医院查了一下双手,检查是腱鞘炎,医生说是常年敲击键盘,所引发的肌肉发炎。 没有达到尊神境界,宁道也不会出手相助,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是如此,那样根本是浪费天材地宝,宁道虽然身为域主,还没有这么多以星球灵气为基础成长的天材地宝。 自我无意识的问了一句后,热心的观众们纷纷发弹幕指挥起来,有的说沿着一二线冲过去,掏火炮。 ------------ 第106章 假装 唐洵隐的眸光几不可察地一闪,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慕悠漓见他会意,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致意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她重新坐下,心中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刘如意究竟想做什么?仅仅是让她出丑, 且说,钟希望回到家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的十二点左右,郑曙光突然回来了,这次他没有开车过来,也没有爬墙,而是规矩地敲了门。 这也绝不能承认。因为一旦认了,宁王多的是理由治他的罪。既然一开始他就决定死不承认,就绝没有半道改口的道理。 就比如一段城墙用一千人来守,与用五百人来守进行比较,五百人防守的防御力下降绝对不止一半。 贝西墨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从几十年前的那场阴谋开始,从祖父和祖母被拉巴,被杀害开始,他就没有别的选择。 等她一个态度?呵呵,多么可笑!婆母把道理都占尽了,委屈样儿也都摆了。她一个儿媳,能给他这个当儿子的一个什么态度? 洛叶在路上默默念了声,刚刚那位教授也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的终生教授,拉马努金、沃尔夫奖的得主,听了一堂讲座,她对这个学校更为神往了,这样的数学家,普林斯顿不知道有多少。 池瞑是知道楼汐这次出国,是为了一部大制作的电影。等电影确定下来,开始拍摄后,日后楼汐肯定要还要频繁跑国外,所以池瞑便让人改造了一下私人飞机。 如同,正德的手中怎么会拿着寒燕山的信件模仿自己,为何,她能那么轻松的得到寒燕山的邀请函。 “好,即将会发生什么事?威尔。”感觉威尔状态不同寻常,电话虫另一端的五老星从善如流。 “如果我们三个都反对,还立刻联手宰了你呢?”伴随凯多一句醉人醉语。 面对这些问题,精灵采用了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用魔力驱动船桨,从而节约人力。 自从占领了飞龙巢穴后,格林的魔物巢穴征服之路就变成了简单难度。 “这个世界的‘玛那’不就是魔法元素么?属下还以为有什么不同呢。”坐在一旁的街道茶馆,安琦丽雅看着自己手掌旋转的白色光球微微有些无聊道。 “你也看不起电视剧?“乔峰挑眉,难道看不起拍电视剧的是拍电影的通病? 当然,他不明白也没事,因为系统已经明白,新的任务再次发布。 明眼人暗道慕清彦厉害,三言两语,就打动人心,让众臣潜意识里觉得商如锋的证据就是借口。 “因为他也是人。”季寥轻轻道,更加心里加了一句,毕竟他就是我。 “……”艾莉丝看了苏雷尔一眼,摇了摇头果断牵起了楚羽的手。 只见黎天深深的望着远处的天空,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般,然后悠悠的说道。 不过这时现场的观众,在看到最后一位此时选手登台后,全都是给予了他热烈的掌声,甚至这场面堪比安琪儿出场时。 而且看他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面露凶光,一脸狰狞,砸车的动作非常猛烈,一下子车上的玻璃和车灯都被他砸碎了。 “和我看到的一样。”高帅回忆当初临死时出现自己眼前的那扇完全由光构成的大门,以及门后光洁明亮又温和安详的光之海洋,灵魂海又叫光之海,确实十分贴切。 ------------ 第107章 疯疯癫癫 吴熙子辰一声娇喝,立刻提着匕首进行反击,身形十分的矫健,动作十分的流畅,跟唐嫣有的一拼。 火凤兽在全力出那一记烈焰焚天后,全身的能量消耗殆尽,于是唰的化为能量体重新回到项洪羽的左臂中恢复能量去了。 山十三心中暗喝,期待着自己的愿望能够达成,毕竟那么多的骨符一次性的抛了去。只是,眼看着身后的冥风都追来了,怎么没有一点爆炸的动静? 林枫心中暗赞一声。好一把圆月弯刀。能够用这样武器的人。绝对是一个高手。不过。自己会怕吗。 吴宇一愣,感觉于辰好像有点怪,话语中总是用一些引诱性的词汇来吸引自己,说的好像自己一定要跟他去似得。 虽然上次狐仙堂石室里的那块无魂肉祭台可以勉强代替这块噬魂玉,可是其效果却非常的不稳定,造出来的魂叠也会存在很大的问题。 林枫一手拿着手电朝着棚顶照了几下,另一只手也不犹豫直接推了推棚顶的石板,又轻轻的敲了几下,大约将手可以碰到的石板都试了一遍,林枫才跳了下来。 从医院出来之后,吴强带着曹晓燕回家了,而清心和曹阿瞒则是回到了酒店。 老西看到自己的人回來。非但沒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最后,随着大汉的声音一顿,他的两眼睁大到了极致。身体抽搐的剧烈程度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李二龙说出了这么一段话之后,她心里也确实是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了,毕竟人家赵翠霞确实是因为自己儿子才跟何大强干起来的,要是儿子在这儿不动弹的话岂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吗? 两人到了韩湘子家的时候看到陈凡也在,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的想到他们认识? “早降!”赵云怒喝一声,在那名将官身边掠过,一枪扫中他后背。那武将落地,被生擒,余众弃械投降。 李鹤看到局势变化,终于出手,不过不是用闪雷,而是用他刚刚一直在鼓捣的东西。 “你们以为心脏会是我的命脉所在?真是天真。”邪剑仙轻蔑的冷哼一声,便将众人全部震开。 金銮顿时大惊,急急一声惊呼,嗖的跑出去老远,才躲开刀芒的攻击。 “陆厉霆,我有事情和你谈。”陶泥扬了扬脖子,抬头看着高大的陆厉霆。 北木严将手机交给通讯员,立刻集合人马,开着一辆军用卡车,就直冲陆厉霆和乔米米的方向而去。 “郑豪,你就好好盯住研究所的事情,看看有哪些人被招进去,能不能有被我们用到的。”蒙毅说道。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也只好点头。庞统现在经常是事情只说一半,或者就开个头,很多事情只埋在腹中。显示出了岁月所留给他的成熟。 百里孤烟斜睨了她一眼,却无话可说。冰漪到底只是一个下人,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她说得不错,少卿哥哥不姓容,所以天下初定,容家宗室内的子弟,自然容不下少卿哥哥这个异姓王爷。 不过这倒着的方位可是选好了的,包括方才的喷涌,她都是给自己留了一片‘净土’,她可不想因为演个戏糊自己一脸血。 一走进星耀城,这里完全没有受到两国战争的波及影响的迹象,到处一片祥和,总觉得大家该干嘛的都还在干嘛。这个感觉很奇怪,要不然他们能干嘛呢?是吧? 倒是他一心只想着救人,把这些顾虑通通都抛之脑后了,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不明智的事情了?这次真是大失策。 六千七的算盘打成了九千,这是不熟练?还是坑爹?众人一致认为是后者。 这串清灵石原本是她的随身携带之物,四年前丢失之后,她找遍整个月牙泉,甚至命人下水打捞,也没能找回来,想不到竟然在尘封手中。 丫头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如此恩威并施,言辞犀利不失威严却让人心悦诚服。 黄妍自然是见到了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满身杀意的看着自己后,立即停下了向前游的步伐:“你想做什么!”还不让开一些,难道还想要在这里打上一架才行才舒服么? 那上等矿脉一经暴露,九幽、龙神以及北冥派从有头有脸的千年门宗一下子变成了掠夺者,在袁浮屠看来,他们与邪魔并无二致。 “沉睡吧,我也想不出来你现身之后,能干点什么。”晋凌随口说。 “精酿镁玉,落地既碎,若非如此又何以体现出珍贵?”见萧童如此自责心伤,清漪缓缓的道,丝毫对这支簪毫不上心一般,将那支断玉在掌心把玩。 ------------ 第108章 疯了 秋林点点头,跟在林野的身后,清晨的乡村,很安静,雾气枭枭袅袅,似仙境,空气很干净,让人身心愉悦。 不过五十余回合,裴顼很明显力不能持,唯有裴凤祈姿态俊逸如风,手里那一柄流星剑更是晃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任何招数。 这样子想着,百里炎蓦然感觉到了一缕冰凉染上了自己个儿的脸颊。 “各位好像见到我很惊讶的样子?”叶倾颜低低一笑,眼底确实冷冽冻人。 看着面前倒成一片的尸体,前一分钟还是鲜活的人,眼睛都未曾闭上,秋林的手一直在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虽然很想分心使用诡言秘诀的能力,但使用这种能力,首先就需要凝聚大量的精神力! 拿开遮住成悠夏眼睛的手,仍是低头看着成悠夏,而成悠夏此时睁开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水气的灵动,她就这么看着司空隽,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意。 懒散的秋林将顾清彦气得跳脚,有些口不择言,秋林并未反驳,因为她觉得顾清彦并没有说错。 秃头海怪还怪见状后,不闪不躲,捏起了掌头直接就挥向了这几个碎石! 裴顼邃然一惊,眼里瞳仁迅速放大,呼之欲出的名字哽在喉间又被吞下,他不想火云貂竟会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 傅镜淸身影低沉,带着一种男人特有的磁性,虽然语调平淡无波。 他把九勾玉万花筒写轮眼的瞳力,和混沌火眼金睛的瞳力,聚集在了那古老沧桑,裂痕青苔满布的天荒井上。 难怪他那样咬牙切齿的问她,问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跟前。 顾风岩隐隐觉得不妙,就见祝九洛纤纤玉手伸向袖子摸索了两下,掏出一个灰色袋子。 冷远山大病初愈,走路还有点儿不利索,他在苏子琪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哼,谁让你一天天的一眼看不到就跑没影了。等着吧,我厨房里正做着呢,一会儿就能吃了。”媛思说完就拎着布袋子往厨房走去。 与此同时的,剑光紧跟了上去,一副不将之斩杀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华夏大国,几番兴盛,几番沉沦,始终走不出一鸡死一鸡鸣的循环更替,其原因在哪里?无非是国人太重权谋,轻律法、规则。到了后世,甚至把打破规则当成是某人的本事。 每年花费上百万的安保系统形同虚设,宋廷越进来了都没人知道。 冷静下来的咬了咬牙,君凌天施展特殊能力“瞬间移动”,跳到了百里以外,但这“斩仙台”,也是跟着他一起来到了百里外。 晚上大家用膳时,燕容凌就提出他和萧遥有点私事要办,希望顾芳华遵守诺言,先去汤山。 水云遥离界,望见灵灵追着百花藏不放,立知狄冲霄还真是没去找人,不禁愁烦。童宣韵这才知道水云遥刚刚做什么去了,气恨扭了坏姑娘一下狠的。 狄冲霄没得推脱了,只能依着邪姐姐的心思轻轻地为她佩上多情铃儿。 眼前的人,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利落的短发,五官俊逸,阳光下的笑容更显得格外的温柔。 那一番交谈让杜云疑惑重重,可林枫已经进去了,他也没办法再追问。 刘老西和了能面面相觑,两人都知道一旦化身为魔,从今往后,那醇酒美人、修仙大道都与自己无缘了,心中又怎会乐意? 拜依正式接掌了暗中成立的罪血百御,德吉暂为副百御长以作辅助,以此百御为核心扩卫备战,以魔邪与凶兽磨练实力,等待诛神那天的到来。 也只有这把龙椅,能让人铤而走险,也不知道扶桑许了他什么好处? 行到近处,就看见门口有两名身穿青衣的弟子正在把守着,那山门的牌坊上镌刻着“青云门”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气势恢宏、光彩夺目。 沈夫人说的话果然有用,虽然沈北川没答应见自己,却答应了回去吃饭的事,足可见沈夫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在魔域通道中穿行,反而在行了一段之后,忽然对着魔域通道的一侧打出灵诀,那灵诀落下的地方,陡然出现了一抹白光。秋蓉也不迟疑,直接带着三人,闯入其中。 “我只会唱军歌。”莫司宇想着他唱军歌那还不把唐悦给吓跑了? 犴犲——俞昭灵知道,陆野之所以看着自己会痴痴傻傻的出神,完全是因为自己变成了陆落梅的模样。 除了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不断传来的i ]板撞击的巨响,好像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 男人的眼睑下有一圈乌黑,印堂也有些发青,应该有些不好的预兆。 沿途的所有屯堡全部焚毁,没有给努尔哈赤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物资。 大东吓到倒退几步,看到她的百叶窗就像被风吹的一样微微动了一下。他不知道她倒底是在故意吓推荐还是怎样。 ------------ 第109章 安了眼线 “心愿?”我有些迟疑地反问,我的心愿是让你爱上我,从此只属于我,你做得到吗? 在我看来,它虽名为‘玉’镯,但恐怕质地并非‘玉’石,而是其它材质制成,这对镯子通体显雪白‘色’,夹杂着粉红‘色’的斑点,看上去晶莹可爱,所以才能在一片翡翠滴珠、绿雪含芳中脱颖而出。 第一道电光落下来了,“刺啦啦——”砸到了大地上。草叶被烧得焦黑,风一吹便消散开去。然后,在那块地方一丛新的草芽以惊人的速度破土、‘抽’叶,填上新的绿‘色’,如同前一刻什么也没发生过。 “知道。”丫头们应了,该干都来干了。兰心臊了一个大红脸,却躲都没处躲,不得不在这儿继续伺候着。 算了,看来此事也只有自己出面拿主意了。目光一转,看到角落中恭恭敬敬的一个身影。 当然,如果光论逃跑的话,对于真元的消耗以及补充,秦逸基本可以维持在一个同等的水平上面,所以也不用担心真元的不济。 随后,服部平次向看守别墅大门的警卫询问了这两天的情况,警员的回答说,这两天根本没有人离开过别墅。 咸阳宫内,赵高和李斯相对默然无言,现在这种形势都超过了他们的意料。赵高原本以为能死死的吃定王离,将他收为自用,却不料匈奴在此时却大举南下,仓促之间的形势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剧烈的爆炸响起,气浪过处,两人同时倒飞而出,陆飞肩部中掌,而那梅宇尧拍向丹田的一掌却是被陆飞的长刀所震,他根本没想到,陆飞已经将全部真元都运在了刀身之上,而自己身体却是全靠一件极品灵器而已。 到了偏厅,自然有童子奉上香茗。韩信虽然不精茶道,但闻着也觉得清香扑鼻,入口生津,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先秦年代的饮茶并不像后世那般大规模推广,多为富贵人家用来代替酒水的一种饮品,用来解渴待客之用。 不仅他们的脸被这一波打肿了,就连郭老身边的那几个老者的脸,同样是被打肿了。 褚志贤心里苦笑,要说没有飞剑,他承认,可是要说没有打斗经验,他可是很不信服的。 越野车随后发出低声的轰鸣声,飞一般地驶出胡同,朝着梅花镇外围疾驰而去。 这件事后,罗老板就更得意了,说那些人没事找事,就会鼓吹,怎样,我把楼都拆了,大家都平安无事。 墨倾城不可置信的看着好似断翅蝴蝶一样坠落的夜铭,一只眼泪水流个不停,手中的长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柳启华告诉李学东,现在柳老已经不再理会正泰集团的事情,现在的正泰集团董事长和总经理全部都是他,就算是竞争对手报复,也应该是要杀他才对。 半月之后,邱云志回到了大漠,此时林枫等人已经从葬圣丘回来,恰好遇见,他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储物戒,足足有十二个。 姜一扬随即向后跃起,躲过一鞭,鹰月魂轻功优于二人,先奔在前,跟着左足一点,剑走轻灵,一招“灵蛇出洞”疾往姜一扬左胁虚刺,跟着身子微侧,剑尖光芒闪动,直取双目,又狠又准,这是“灵蛇剑法”中的精微招数。 猎龙者,力量和灭龙者还有有很大的区别,他们更倾向于龙战士。 “是你自己警告我不准为你出头,要学会独当一面的。”拓拔烈语气里全是怨念,他保证,只要对方语气再重点,他也不会管陈芊芊的叮嘱,先揍再说。 那陆瑧似乎已经在躺在被窝里,被重重的纱帐给遮挡着,影影绰绰的看得并不真切。 秦衡每一剑劈出,都震得整个地牢里的粉尘都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巨大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我也很奇怪,昨天,薛子宁亲自来接的秀云,看那样子,两人的关系还不错。”王伯说到。 “妈咪,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杰瑞,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你今晚住在这里,要不我送你去酒店吧。”金宝儿无奈地道,对突然冒出来这号外国追求者很是头大。 黄铭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人的造型有点熟悉,他还没想起这是谁来,就看到下面那人张开嘴从着自己吼叫,听声音。。就是叶华没错。。在看看才发现这的确是叶华,脸上黑的那都是被烟熏的。。 只收赤阳石的要求并不奇怪,赤阳石作为大盛王朝里的硬通货,拍卖会上价值稍高一点的物品都是用赤阳石来做货币。 柳承宣苦笑一声,他‘性’格优柔寡断,与陆芝蓉的是两个极端,骤然让他决定这么一件大事,他还真的不敢这么草率。 什么东门单挑,叶华是不会去的,但喜欢看热闹的人可不少,大街上有不少闲人向东面赶去。叶华蹲在墙角愣愣看着这些从他眼前走过的闲人,思考着怎么样找到路人丁,找到人后又怎么样把装备弄回来。 ------------ 第110章 担心 “不过是跳梁小丑,自以为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手段,还伤不到我。” 慕悠漓语调轻松,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尘埃。 她顿了顿,微微歪头,眸光狡黠地看着他:“三公子这般紧张,是在担心我?” 唐洵隐沉默了片刻,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他看着她,眼神深沉,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给老子滚开!”捻动双脚避开劈来的钢刀,林锐低喝间持银刀对准墨影脖子抹去,银色寒芒在空气里划出美丽的弧度,带着死亡的气息摄人心魄。 二者碰撞,林锐完全被压着打,连连后退,而阴老人则游刃有余,左手背在身后,脸上始终带着蔑视的笑意。 “那是华炎,是守大门的魔,我们神界也有差不多的职业。那华炎是在魔界内实力仅次于圣普斯的厉害人物。”鲜说。 “看下还差什么东西没?这都是周市长让人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就直接都放进去了。”李木子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这样说之后,暗月才没有说话,也就带着徐峰直接坐下来,开始恢复起来,消耗的能量也都很好恢复,只是背上的伤口经过巨龙的一撞后,伤势很严重,有很多地方的经脉也都不流通。 “这种人要么真没问题,要么就是大问题,别管他了。”关菁道。 声音如平地炸雷,震得林锐耳膜生疼,额头全是汗珠,再慢上一秒命就没了。 “苏定方是唐朝大坏蛋,奸得不要不要的!”白玲玲同寝室的瓜子脸道。 特别是天赋出众之辈,像叶藏锋白自在他们听了萧锋的讲道后,一个个都陷入了深层次的闭关。或许等到他们再度出关时,便会从法身圣人踏入圣尊的境界。 我说着就咳出了一口鲜血,胸口的一刀伤的不轻,加上刚刚我有强行运用灵力设下结界,所以更是伤上加伤。 “那曹子丹在关中到底怎么样了,还在守着长安城吗?”贾诩真是好些天没上朝了,好些事都不清楚了。 味道真的好,他不禁又咬了一口,噗噗品尝鲜肉,难道人肉这么好吃吗? 在农村,不需要什么专业的道具,用竹竿,一路量上去之后就知道有多长了。 不过有些奇怪,金学俊看向李胜洙,心中有些疑惑,平时胜洙哥不是这样的鸭,今天是怎么了? 随后,再是赵霸和赵龙两兄弟,以及后面的队员们,进入了山林之内。 他已经有了想法,便在蓝紫萱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蓝紫萱连连点头。 魏延让大家把一半的火把都高高抛起,扔向城内,然后才下令杀向城楼。 三人回到积云寺,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三人心中都有些不舍。到了晚上,若离准备了一顿斋饭。 “唉……”曹真也没有去想要把司马懿怎么样,现在着急的,是自己该如何应对战局变化。 “萧先生,请你出去,再近一步,我们会开枪!”一位保镖举着枪,枪口对准萧易钦。 倪叶心被拎着领子就给拉了过去,他机智的一弯腰,想要翻身躲过去,不过没躲成,反而“哗啦”一声,有东西从倪叶心的怀里掉出来了,正好掉在慕容长情的脚边上。 所有宫壑丘名下的产业都已经找过了,宫羽都不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这间新宅子里,如果不是她有意隐瞒,怎么会等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晚一刻找到江三郎,见三郎的危险就多了三分。 ------------ 第111章 不得宠 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垂下眼睑,声音也细弱了几分:“老太爷,这时日尚早……” “尚早什么?” 唐老太爷佯作不悦地一瞪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嘛!你莫要害羞。此事,我会与洵隐提的。” 慕悠漓只觉得脸颊滚烫,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般直接的催生,只得福 秦岳盯着林飞眉心之间的那只竖眼,露出深深的忌惮之意,刚才,这只竖眼给他的压力,太恐怖了。 他涛哥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后台的,想到这,他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了。 “呼,终于倒下了。”乱天跑上前来,看了一眼地上那只黑豹的尸体,随即,立马俯下身去,将黑豹爆出来的装备尽数的收了起来。 她伸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一只手,撩起一片暗香,好像是要去抢江遥手中的酒杯。那只手动作无比轻柔,仿佛如触摸情人般朝江遥拂来。那悄无声息的诡异沉寂让江遥不寒而栗,连忙撤手后缩。 顾行知摇摇头:“不,还是差得太远,说实话,传统的中餐厅,其实是很难走向高端的,我打个比方你就听明白了。 而且她还是为了保护陆天山,强行替陆天山挡下了邪神的一击,要不然的话绝不可能会死。 他回忆方才的情景,江遥的手臂明明被扯到了一旁,却又在最后关头及时架住了自己攻击,简直就像超越了空间界限一般……这,究竟是何种类型的神通? “我可不干这事。”十一红着脸说道,这太缺德了,而且,她也不想在孟莲莹面前和墨晔亲亲我我,有点很诡异的感觉。 老爷子曾经和他暗示过,让他不要着急,先在外面历练,学着经验,要是做出点成绩,到时候再把MBS交给他也不迟。 最后索性我把两只鞋都脱下来,用手拿着鞋,光脚踹在泥地里面,大有一种熬翔的感觉。 颛孙极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还会回去吗?”这个很重要,要是她回去了怎么办? 而雷笑天过来,主要还是找沈十三。也不知这家伙消息为何那么灵通,知道龙潭区北,会有大的动作。 因为担心着凤轻尘夜里有情况发生,所以沈云溪基本沒有放松,也就基本沒有睡着。 夏暖燕微微吁气,把信放到火烛旁,烧成灰烬,她和紫涵说好了的,二更天,即三更天,那就算这信落到杨英手里,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马清风老脸一红,刚才他在心底的确泛起了丝丝涟漪,可惜,被慈尊者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家伙给打断了。 不过丞相府内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大夫人这屋子里,更是每日有专人收整打扫,连摆放的物品都是固定的,怎么会出现不干净的东西呢? 与克莱姆叫来的卫士换班,踏上归途的布莱恩回到葛杰夫的宅邸时,时间已经过了傍晚。一从战斗中获得解脱,才发现肚子饿得胃都发酸了。 看见劈来的这一掌,皎羽再次变幻身形,但这一次是猛力下降。掌力擦着皎羽的身体横飞出去,而皎羽顺势一转再次将身体拉起,继续向着乌虚靠近。 “切,我可不丢人,反正是我爸包给你的。”杨凌然坦荡荡的说。 “兰侍卫好运气,连皇上都亲自下旨让你去随驾侍卫,兄弟们都羡慕死了。”我看着那侍卫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样子,心里话,你不知道我也是冒险得来的,要是碰到昏君说不定就掉脑袋了。 ------------ 第112章 点心 这便是唐陨宥。比册子上那寥寥几笔描述,更让人印象深刻。 他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虽单薄,但五官清俊,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色,却又不完全是颓丧,那双眼睛深处,似乎还藏着些什么。 此刻,院外那洒扫婆子见唐陨宥醒了,胆子也大了些,倚在院门口,怪声怪气地说道:“哟,六少爷醒了?可真是命大 林飞没有继续在纠结这件事,或许在这件事上,他的确存了一些私心,但他也是为了自保,不想当一个冤大头,不是做了好事的人就会被当成雷锋。 但其实她的这种孤独并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她在担心叶无道的,她想要帮助叶无道,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所以让她感到很愧疚和郁闷。 有时候一只部队的战斗力强弱,往往取决于上下级的默契和配合程度怎么样,老宁和大黄牙以及肖伯钧他们跟许天现在的配合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了,特别是肖伯钧,他都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正和发挥了。 陈浩扫了一眼馆内情形,然后转脸,对着陈锋,满脸凝重的说道。 虽然齐明心中抱有疑惑,但是因为秦云的连番说辞,也导致他现在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些许怀疑,或许,这一切真的就如同秦云所说,都是萧炎做下的吧。 “原来是这样,看来,飞天遁地应该还要使用法术口诀什么的。两位师父,赶紧把法术口诀教给我们吧。”胖子和大板牙急切的说道。 她点点头,指指榻里面的大皮包。她拿过打开一瞧,婴儿的裹包和一包羔羊毛,几只干净的干草袋。梅尕明白了这是她为娃娃和自己生娃准备的东西。她抓了个草袋垫在她下身下面。 虽然这里还有一个晕过去的男孩,但是她在他身上摸索了好一番,除了在他口袋里翻出一个p4和一枚五毛钱的硬币外,再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她们的收获无疑是巨大的,而自己呢?来高天原一个多月时间,法力并没有什么提升。那些法宝都送人了,也没留下什么。 而且他原本还想让倭军去给先锋军方面捣捣乱的,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坐的住才怪。 天近黄昏,夕阳从敞开的窗口,斜射进房。玉佩吊起在房中间,离地一米高,阳光照在玉佩上,在地面印出长长的影子。 此时,华天海也没有休息,还在研究着整个的作战计划,看了半天后,感觉眼睛有点疼,坐下来开始慢慢的揉。 这些日子以来,尚琦第一次关心他。虽然是骆漪辰用计“骗”来的,但他心里还是暖烘烘的。无论尚琦怎么看待这段婚姻,在骆漪辰心里还是很期望有个好结果的。他和所有结了婚的男人一样,盼着老婆只围着自己转。 陈哲看了饶千谆一眼,似乎并不想招惹此人,点点头,跟着老婆便走。 “这个你问酒店里的同志吧有没有这两样东西有的话尽管点。”林锦鸿暴汗道。 柳涵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刚才她的问题包含了两个意思,宋云肯定的回答,不但说出这些丹药是用来炼制固元丹的,更说出固元丹将会是自己炼制。而固元丹则是两品丹药,在雷石城中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炼制。 “等等,你们要抓什么嫌犯?”陈衍相当不满那位民警的态度,转过身来,问道。 ------------ 第113章 丧家之犬 绝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是,慕悠漓想扶植唐陨宥,用那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丧家之犬,来对付唐陨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柳如意便如坐针毡。 她太清楚唐陨枫的性子了,暴躁易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非有张氏护着,他这个二少爷的位置都坐不稳。 而那个唐陨宥……柳如意虽然瞧不上他, 餐厅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还有食客的眼睛,当然依然是雪亮的,自然是投来好奇的目光,纷纷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安弄好了投稿的一切事宜,回头看到房东大姐正微微弯着身子在他身旁,也在关心的看着电脑上的票数数据。 当然李俊昊对于欧洲国家的态度是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法国人的这篇声明。对此李俊昊是嗤之以鼻,毫不在意。 随即,几名科研者直接走了出来,在每个大门上,开始细细的端详着。 随着祭祀的进行,在场的阴阳师渐渐感受到伟大的力量在汇聚着,因为回应仪式而来。 帝宫成立后,蓝茹心失踪多年,五宫从未提及此事,或许是雪藏于内心深处。 “林峰,林峰的林,林峰的峰。”林峰眯着眼睛,靠着椅子,竟然还把脚搭在了桌子上。 两人招着手示意,大众车缓缓地开走了,韩峰也在一旁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正摆着手,一副没睡醒的摸样。 “也是”牧梦妙听完薛浩的看到,不由柳眉皱起。要知道她可是土生土长的泽城人,自然会这比武大会的规则规程熟悉的一清二楚,现在的变故却让牧梦妙措手不及。 “老太爷驾到!”这时,广场右方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一位精神矍铄鹤童颜身着华装的八旬老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朝着婚礼正堂行来。 而且这种事不是没有前科的,刚到队里没见过尸体的,很容易就会被那些奇怪的尸块给吓到的,尤其还有这么一个不太靠谱的6法医在,真要是把王动吓到了,自己也得摊责任的呀。 说着,还撒娇般的拼命摇凌洛的手臂,漂亮的双眸里充满了祈求的神色,甚至还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房正卿的住所是临时安排的,但是却并不是很随意的一个地方,相反,每一处的布置都非常的讲究,其中甚至暗合五行。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听完,阿德勒同样是瞪大双眼,充满震惊道。 卓天定眼看去,心中泛起了嘀咕,不知这剑阵实际威力如何,真能发挥四倍于己的实力? 可当战场上,最后一名司徒军倒下的时候,当成千的教徒被厮杀的只剩下成百的时候,诺大的天机城,只有他和司徒千南了。 到是楼兰晨心里还在琢磨,这县太爷究竟是在卖什么药?怎么一举一动完全让人猜不透?很强大也很神秘。 阎罗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然后走到浴池旁的换衣间,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些常用的东西走回到林旭身旁,双手轻轻落在林旭的皮肤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掌开始不安分的四处游走。 特没有出言反驳自己的身份,因为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他的语气就好像在和一个老友讲话一样,波澜不惊,甚至好像没有意识到这里对他来说很危险,所以如此,韩易听着心里就极其的不舒服。 ------------ 第114章 告状 主子这是在告状!但又不是寻常的告状。 她不去哭诉唐陨宥有多惨,也不去指责张氏苛待庶子,她只用最温和、最孝顺的方式,送一盒点心,说一句家常话,却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扎向老太爷那根名为脸面与愧疚的神经。 我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都知道关心你那被遗忘的孙子,你这个做祖父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饿 一瓶液体倒在闫晓月的尸体上,吴明先是扭过头,可瞬间又如同受了惊似的将头扭了回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闫晓月的尸体被化尸水迅速腐蚀成一滩脓水。 王泽第一眼就发现了藏在道路两边土坡上的两个暗哨,随后又看到村口一栋废弃的房子有些异样。 若是苏可儿用这个信仰技能,将实力提升到无与伦比的一个境界。 我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用力捏住,即使我那只手已经基本上废了。 此言一出,除了哈里森对她心生怜悯,其他人全都露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田亮告知又招来20多人,全是退下来的人,年轻力壮懂纪律,王潇很放心的交给田亮自己安排就是,还给了他几块引识玉牌,告诉他以后巡查队伍在山里迷路这个玉牌就有用,不过不许有人上山顶。 王浩,前面拒绝自己,并不是觉得自己狮子大张口,决定动怒收拾自己。 雷向曼还算了解蓝雨萱,自从她和林正见面,说话方式都有些不同,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什么似得。 真人秀和其他节目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展现嘉宾的真实个性,虽然有些真人秀难免有剧本的存在,但至少极限节目组还是非常真实的,比那些明星虚构人设的做法强得多。 他不再多想,身子一闪消失在这里,准备去周围寻找刚刚逃跑的三人。 看了下另外一边隐藏的何正雄,‘逍遥游’一动,人以飘忽而上。 邵郄玄听见动静,知道魔渊来了,立刻准备起身施礼。魔渊见状急走两步,上前将其扶住,说道:“郄玄,不必起来了,好好休息,这往后几天可还得靠你呢?”说罢自己坐在了床边。 “怎么不走了?”苏未时安静的站在徐雅然的身边,转头低声的问徐雅然。 三国议事营帐,天照国将军北卫听完乌猛的话后,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怒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乌猛怒喝“你们天烬是怎么看守粮草的?”乌猛早就猜到北卫会有这样的动作,心中不以为然,这件事上面本来就是自己理亏。 苏瑾院子,吃过早餐的苏瑾坐在轮椅上,闭上眼,手搭在腹部,晒着太阳,春柳四人手里拿着布,正在给孩子做着衣服,春柳突然面色一冷,放下手里的活,闪身到门外。 蔡冰儿这些话就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向莫浅夏的心,父亲,这两个字就是她内心深处最深的伤痕,她讨厌被人提起。 黑衣人没有答话,但是他必定是会遵从波特命令的,林浩肉眼可以看见,原本黑衣人手中的寒刃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青色怒气,但是此时却更加淡泊几乎看不见了,林浩就知道,黑衣人稍微收了一些手。 “是,王爷”马夫听到钟离洛的命令,立即勒紧马绳,改道去醉仙楼。 “咝”,围观的人又是齐齐吸了一口凉气,这次不知是因为什么,没有人再出声疑问。 ------------ 第115章 吃醋 她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袖:“都是一家人,互相关心是应该的。怎么,大少爷觉得我做错了?” 她这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唐陨轩心里的那把无名火。 他气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气她对别的男人好,哪怕那个男人卑贱如泥? 还是气她做什么事都瞒着他,把他当个外人? 亦或是 旁边苏念面带微笑坐在凳子上,看着康如,张娘子和刘娘子吃得满意,满满的成就感。 当时平冈检察官说你得了感冒。可是根据调查,你那可不是什么感冒,而是季节性发作的花粉症。 而就在被搀扶着的井口那因为惊讶和害怕而微缩的瞳孔中,倒映着青木凉介俊朗的面容。 “甘罗十二岁,只凭一张口舌便让赵国心甘情愿割地给他!你们难道觉得年龄能决定一切吗?你们不让我试试,又怎会知我治不好呢?”赵阳冷笑道,然后把目光放在“李大人”身上,他看得出,“李大人”才有最终决定权。 最后,他带着这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林天龙,直接去到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但这一切都吵不到被美人计迷的七荤八素的流砂,“也没什么,刚开始进去有人因为我是空降来的未成年,想要欺负我来着,不过都被我解决了”。 他现在是中忍级别,必须穿着难看的绿马甲,所以在外面套了件白色御神袍,这样才感觉好些。 两人都很清楚,早上满大街的人在搜查的东西就是昨晚叶东获得琉璃金佛。 手中扳机轻轻扣动,“砰”的一枪响,鬼子指挥官当场死亡在了原地。 同时伸出一手,轻轻搭在白浩强脑门上看看,对方是不是发烧将脑袋给烧坏了,连这种胡话都能出差来。 “那当然了,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死了的。”童子轩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还没玩够呢。 戊阳子则在黄生家暂住,不是罗村长家没有房间,而是他怕鹿子明半夜跑过来。 瞬间,所有的不死之死人全部安静下来,闭上眼睛,等待神圣时刻的到来。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她恐怕这辈子都难以突破到更高境界了,因为她自已也知道自已是怎么情况,自身的天赋根本不像那些绝世天才般妖孽,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更有潜力一点而已。 在场的家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不是很理解童繁星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刚刚童繁星所说的那句话他们可是听明白的。 半响之后,隐隐传来大门被推动的声音,君诺与饶舀还是藏在之前藏身的地方,他们的都变得警惕和戒备了。 鹿子明问过系统,夜凌神尊遗留的力量大概还能维持1天之多,所以他此时完全不虚,反而很兴奋,力量带给人的那种天下我有的感觉,让他自迷。 然而,安阳的神魂印提升到了黄品二级,归一刀的实力也变强了许多。 身为侍妾,她不能穿红色的嫁衣,她不能和太子拜堂成亲,一切都简单到了极点。 福儿其实挺委屈的,兔儿睡着了,头都不靠向自己,只朝车壁上靠。 那些道则,皆是与空间相关。无数的道则纠缠在一起,却不显得半点杂乱,有序的动态排列着,又无时无刻不在变换着。 可是程金枝不知道徐如烟的险恶用心,更不知道顾晨此举的意图。 ------------ 第116章 棋逢对手 她抬眸,正好对上他深沉的视线,发现他提起此事时,俊朗的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凝重。 “为何是我?”慕悠漓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按理说,唐家大少爷的正妻之位空悬,带一个刚过门的“弟媳”入宫,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唐陨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极低:“你去了便知。届时 杨定想着,看很多电影里都提到有义工,有些义工是有钱人,在这里进行慈善活动打时间,顺便为以前做过的事情“赎罪”,有些义工是穷人,因为院里管当天的伙食。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了个大概,不过至于他们害怕的事情还是明白了。”秋越将水放到艾尔娜身边。 她的目光迎上百里宸风,却被他不屑地避开,看来他还在为方才的事拗气呢。 果然,不到半年,凤卿就跟采夏把事情给定了下来,直接举行了婚礼。 高统领急忙拔剑出鞘,抵挡住了楚云汐掷出的大部分金针,不成想却还是有一根金针划破了他的脸颊,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口。 “李伉,抱紧我一点儿。”陈妍抱着李伉腰肢的双臂用了用力,然后轻声说道。 “临时政府不是提出了三条限制总统权力的要求吗?等到袁世凯来到南京正式上任,在革命军的包围之下还怕他翻出天去?”王思量转了转眼睛,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撕裂般的疼痛不断的在唐桥的身上传来,让唐桥的脸色看起来越来越难看。 “没有,二弟你别多想,我过得很好。”苏瑶越是这么说,越是拿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滴,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菖蒲一字一句的回答,楚云宁救了她的性命,这份恩德在先,对于楚云宁的任何要求,她都会竭尽全力做到。 吴道德看着沉入海底的内藏乾坤袋,也是忍下了想过去捞起来的冲动。 路过的很多人看着被城主近卫军扔出来的楚风,有些好笑,又有些惊讶。 “言欢,你要看着她。”尉迟澈立刻清醒,前几日钟离华森和萧翊可是交待过他要看好她,可不能让她出门,最近外面她的流言蜚语越演越烈,怕她听到了会难受。 “没事了,刚才医生都说了,手术很成功,乖,不要哭了,你看都变成一个大花猫了。”说完用手轻轻刮了一下晓慧的鼻子。 可以说,而今身为三品势力的天秀宗,有八成的战力,是林秀提供的。 他们都会将有限的资源集中起来,将一部分的人进行训练,让他们成为顶尖的战力,然后再以旧带新,逐步的壮大队伍形成战斗力。 萧常坤确实没啥钱,过日子也比较省,这茶叶最多值三百块钱一斤,他还喝的一脸享受。 诅咒之子。这里如果西城式猜测的没出错,那么大概率应该说的是笹原幸。 从对方还没进门的时候,杨刚便便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因为刚才恰好是庆典到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他也不好打断,不过他感应得到,门口的那几位兄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 这都过去二十多天了,骆玥和易墨辰的感情也就几天而已。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找到自己的方向,骆玥总会好起来的。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一看再看,通过那个男人的大致衣着和轮廓,我能辨认出,他就是叶星。 ------------ 第117章 草菅人命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你这把刀,藏在暗处太久,已经快要生锈了。再不出鞘,只怕等不到你的仇人倒下,你自己就先被这怨气给吞噬了。” 她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这个破败的院子。 唐陨宥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他才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个木匣上,紧紧握住了拳头。 …… 熊猫这才明白缘由,忍不住笑了,对那位去世多年的初代爱德华多了几分好感。 刚铎用分身斩骗掉了兔八哥的妖气追击弹,然后一个突袭,两刀就捅死了他,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利落得让人无话可说。 为此高兴的当然是唱片公司了,麦动音乐和他们之间的谈判也顺利了许多。 顾水月此刻知晓,能见到贺重言已经十分难,要将贺重言收入麾下,简直难如登天。 陈渤在镜头下庄重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反正当时也没说要全捐,而且即便扣掉诉讼费用还有5000多万美金呢。 说着,刘畅将狗粮倒了一些在食盆里面,放在了距离金子大约半米左右的位置,然后刘畅起身靠在了柜台上面。 “是是,现在我们就回去。”方斌和余云害怕道,他们转身就走。 但是,风云却能看得出,她的人物模型十分精致,动作也很流畅,跟真人并无两样,若不是刚才转身的那一丝形变,风云真的以为她就是真人了。 他看着身穿天之衣,更显端庄貌美、风情迷人的真律,眉头直皱。 胡桂扬自觉应对得还算不错,但要说取得江耘的信任,还差得太远。 长剑穿心而出,一道布满着血纹的魔族强者便是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雷鸣别院是一处禁地,一般人根本不允许进入,除了宗主、副宗主和几位院主无需禀报可以进入之外,就算是内门大长老,若是没有雷鸣的允许也不敢进入。 “收再多的钱,我也只是个打工的。”柳肖肖跟在唐槐身边学精了,不会跟杨红星说自己是股东。 杨红星不知道景鹏什么时候来的,但看景鹏那冷冷淡淡的态度,心想,他一定是看到唐颖狼狈的吃相了。 “待会儿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不要紧张,看开点。”云白安慰的苍白,现在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而不是自己这个才见了一面的表姐。 就在他脑海中如同是抽风一般闪过一个个奇葩念头的时候,一声更为强大的震动,使得他瞬间回过了神来。 场中的众人变得鸦雀无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试才是今天的压轴大戏。 叶重重重的跌在地上,但好在肉身强悍,本身骨骼已经进化为金骨,到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只是內腑受了震动。 “也是,应该是我多想了,如若不能卖人情的话,这对我们驭兽斋而言,可是会相当困恼的。”田素露出一道苦笑之色的摇了摇头道。 “罗天,你说,这一座城池,当初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张不易略微有些困惑的问道。 杨锦心低头看着眼前这只带着薄茧的手掌,微微顿了一下,终是将手放了上去。 有了霍光的表态,韦贤的不吭声,这一次的倒是很顺利地通过了,于是,这谥号总算可落下了帷幕,刘病已登基后礼仪这一块的工作也算是收尾了。 并州有一处关隘名曰壶关,壶关城高十数丈,关口不足三丈,易守难攻,白莲教只需占领壶关便能同中原隔绝。 ------------ 第118章 欺负 “是不是妖言惑众,你心里清楚。” 慕悠漓的目光扫过院中噤若寒蝉的下人,“此事,理应交由祖父和老夫人定夺。你现在收手,还能算是个内部争执。若真闹大了,惊动了官府,丢的是整个唐家的脸面。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唐陨枫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当然担不起。 他可以在内院作威作福,但绝不敢把 莱利之后又派了莫宁上场,可依旧没能保住篮板球,霍华德和孙卓这个抢篮板球的组合太猛了,正是凭借着下半场对篮板球的保护,他们获得了更多投篮机会,也保住了领先优势。 她进厕所以后,我也从桌上抽了张纸巾,自我清洁了一下,脑子里乱极了,我觉得我或许再没有机会和叶姗姗这样了,一次人家忍了,两次谁还会任由你胡来? “我们出到20亿,他都不肯卖吗?对了,那个公司不是他哥哥的吗?他哥哥怎么说?”龙喜听到庄安竟然不肯把公司卖给龙将集团,顿时就面露不悦。 柯克舰长似乎沉思了起来,他的手动了动,就像手里缺点什么一样,这让他有些烦燥了起来。 说着,我几乎使出了最大的力气甩开了那个混混,朝着大龙就踹了过去,不过这时候两个混混同时抓住了我,使劲把我的后背往下一摁,我就像一个待审的罪人一样,被他们控制了。 对于这张融合了老妈老爸的优秀基因的脸,咱们粥粥倍儿自信,自信到可以完全不在乎穿着打扮,穿着乡土气息浓浓,但保暖效果绝佳的红绿大棉袄,外面再套一件加厚羽绒服,在冬天里,把自己裹成一只圆滚滚的大熊猫。 那巨大的蜘蛛网越来越近了,而于洋的嘴角也是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倒要看看叶尘如何应付。 檬姐的脸有点天然的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很可爱,但并不胖,反而称着胸前的两团特别自然,哪哪都肉呼呼的。 突然,他想起了那个男生说的想喝斯嘉丽约翰逊洗澡水,之前杜兰特还言语嘲讽男生夸张低级,此刻,却也情不自禁流起了口水。 安好抬头一看, 他黑皮肤;身上穿着城里难得看见的土布对襟褂,裤管像水桶一样大;腰间斜插一支吊着红布烟袋的旱烟管,稍一走动,布烟袋就晃来晃去,十分惹人注目。 但他也是个男人,被这种见鬼的太阳晒着,除了这件事外,他简直什么都不愿想……他太疲倦。 江希影看见一会人围在一起,熙跟那个冷亦凯两人怎么呆住了,莫非手上拿的是雨轩的东西? 看着无比失落的裘水,无论是钱步奇还是唐娜都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你卖关子,让你嚣张,这下好了吧,当裘水抬起头的时候,这两人又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然而那还不是重点,只能算是起点,真正关键的还是那几百个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上去苍狼卫。 毕竟对象是蛟皇,他们这样做可以称得上是算计和欺瞒了,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迎来灭顶之灾。 知道哥的脾气不好惹,这冷亦凯是闲活够了吧,他不知我哥的江湖外号吗,还敢过来找我茬,也是不怕死,为了不让他跟我之前的同学一个下场,我还是先把哥拉走吧。 之前的那一击便是能够令的四阶武者忌惮,想来着最后的一转怕是只强不弱,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距离那两仪境五阶会差多少。 ------------ 第119章 恶行 仅仅一个字,却带着令人胆寒的重量。 赵四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杀机,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敢杀了他。 他不是在虚张声势,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赵四连滚带爬地挣脱了他的手,丢下灯笼,屁滚尿流地逃出了这个让他遍体生寒的院子。 院内,重归寂 尽管青菀心急如焚,可还是极沉得住气的,一直在想叶赫那拉氏到底使了什么招数引皇帝去冷宫的? 她高坐马上,略略扬起下巴,睥睨他一眼,然后猛的拨转马头,打马扬鞭的疾驰而去。 忽然离开了温暖怀抱的燕鸿看着仓皇跑开的离枭嘴角微扬,真可爱。 包括数值逻辑,还有剧情,跟关卡设计这方面,并不用进行改动跟实验。 苏岑双手揽着沈醉的脖子,将头靠在她的怀里轻轻的,极依赖的蹭了蹭。 阿婉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怒火中烧。她大致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他们,别人倒还罢了,只着陶歆一点就着,张牙舞爪、怒气腾腾就要赶回五庄观里灭了清风。 正道楷模能怎样,心为苍生又怎样,其实他们这种人的心才是最硬的,他们可以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更是可以为了整个苍生,献祭自己。 大厅里,和平时一样安静,其实,倒不如说冷清,这所房子下人倒是有好几个的,但平时这些人做事都像没什么动静,所以,华丽的别墅内多了几分压抑。 言下之意很清楚,成不成功看的不是宣传的决策什么的,而是游戏本身的品质。 此刻,长春宫一片狼藉,璹妃就跟吃了炸药一般,一连砸了十几件精品瓷器。 秦芳说着,另一只手猛地抽了出来,她手中握着一颗手榴弹,这手榴弹看起来有点年头了。 很显然,莫长河的身份,地位与实力,与夏长老等人,相距甚远。 杨太初,也就是杨老道,如今已经一百三十多岁,已经将符箓之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被称为“符圣”。 幸亏皮肤还可以,少花钱,不然以她那点工资,哪够买什么贵的化妆品。 为了争夺到神性晶核,各大势力,异兽,丧尸纷纷进入秘境,掀起无数大战。 从这里观看大会,视线非常好,而且周围没有任何古武修炼者打扰,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特战队队员。 也是,要是现在掐着她脖子的男人真的要她死,她现在也不可能还活着。 万代表现的强势至极,一上来,直接是反客为主,反而是摆出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鬼子的阵脚开始混乱,李云龙趁机发起反击,打得鬼子们一个个嗷嗷叫。 【孟飞】的嘴角翘起,本来充满了神性的柔和面庞,在此时,充满了邪意。 如今正好看看,说不定这里有炼制不灭真形丹所需的灵药,这篇丹方需要何等灵药。 “没事,随便看看!”金丝眼镜男子冷漠的看了夏语若一眼淡淡的说道。 他仅凭着战力就能够和秦朗的元素之力对比,那他的战力,得有多么强大?至少也在一万以上吧?这么强大的战力,他生前得杀了多少人? 可是炼化此珠,为何对突破瓶颈有帮助,这是他目前不明白的地方,直到他日后完全掌握了神念珠之后,这才明白,修炼上的瓶颈,是可以通过壮大神念来提高突破几率的。 ------------ 第120章 风头一过 慕悠漓一目十行地看完,神色却异常平静。 她将那几张纸仔细叠好,收入袖中,动作不疾不徐。 “不急。” “小姐?”红鸾愣住了,这可是扳倒唐陨枫的天赐良机,怎么能不急? 慕悠漓抬眸看她,清亮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着通透的光。 “红鸾,你觉得,把这些东西交给老太爷,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背上都是冒着寒气,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些笑着死的人,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些因惊恐而死的人,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且慢。”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此人正是胡成。他背着手慢慢走到欧阳琪旁边。 叶风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别的不敢比,但跟他比灵术的高级,那简直就是在找死。以大山武馆的底蕴,尚还不能和叶风相提并论。更遑论是黄根这个老混混? 伊兰也想问这个问题,他们好像感觉到什么大事即将浮出水面一样。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话闭,影洪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张阳已经看过对方身影飘渺的情况,自然也不会那么惊奇。 戴启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给一个不到凝形境的人,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常章二人大喜,若是能拿了叶风回去,门主必定少不了一番奖赏。当下连连多谢,又赞了刘无信几句。叶清风等人听到这么肉麻的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男子不屑的将头扔到了一边,然后洒上了红色的药粉,一阵烟雾升腾之后,凰攘玉连尸身都消失无踪了。 梅曦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血酒,她料想着今天的圣兰森一定很心烦,心烦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于是将药粉倒进了血酒之中,她放入药粉的时间还不同,他可以慢慢喝,药效都会在他体内慢慢发挥出來。 “劳烦了。”将四星炼器师的徽章收进储物指环,蓝枫礼貌地抱拳道。 虽然函馆机场正在忙着救火,塔台大楼也被毁的乱七八糟,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正当楚思胡思乱想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它停住了,就在楚思的房外。 想到这里,很多悬而未决的事情,如今都有了一个大概推测的方向。 何安跟吴青听了她这句含沙‘射’影的话,两人齐齐低头,不是羞愧,是对她无语了。 扬感受东襄的速度,体会那种雷电狂烈的感觉,并且感受周遭空间质子,分子的变化。 宋汶如如此迅速放了话出来,向来是想先下手为强,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会有别的想法吧。 赫连晟知道她累,亲自准备沐浴的水,亲自替她宽衣解带,当然了,这个亲自,是他强烈要求的,木香反抗了,却是反抗无效。 下人已经给郑锐换了衣服,身上已经没了血迹,不过他脸色很是苍白,看着十分的骇人。 从侧脸看,那的确是我没有错。周围的环境也很熟悉,很自然,不像是后期合成上去的。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脸色明显难看起来的世古国繁。 戚氏进房间,想要唤世凤吃饭时,就看到世凤俯下身子,亲吻着绝倾殇的眉心。心下一酸,戚氏转过头去,轻轻合上门,便当没有看到。 ------------ 第121章 生辰宴 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劝张氏将慕悠漓留下的。 柳如意低着头,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慕悠漓安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她们讨论的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张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慕悠漓,在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她就是要挫一挫这个女人的 所以,张天养在等待着,尽量让自己蛰伏的没有一丝气息和响动,仿若跟地下的泥土‘混’合在了一块。 “饿了吗?酒会还没正式开始,你去吃点东西吧,等人都到齐了,估计你就没那么闲了。”顾景臣好心地说道。 他醒来想了很多,过了几分钟都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睁开眼睛后,会看到让他更加绝望的人。 不仅如此,黑玫瑰还有一种错觉,只要自己突然暴起攻击,对方会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吃亏。这种感觉对于现在已经登顶圣级强者的黑玫瑰来说十分可笑。但……它的的确确就是黑玫瑰此刻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卡尔,妮娜,你们过来。”罗恩开口说道,他有种感觉,这个亡灵法师来意不善,妮娜和卡尔的实力比较差,他必须让他们离他更近,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 “你他妈的讲什么?扑街?”狗吃屎男大怒,气势汹汹,伸手想揪住荆建的胸口。 没办法,现在自己的举动无异于争分夺秒,早一点落实就多一分把握。现在的端木无极算是彻底地被‘激’怒了,若是这种人被惹得狗急跳墙,可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 眼睁睁的看着发条有被秒的机会,可这时候,发条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圈,然后闪现逃生。 一名出色的武师,不但需要强大的斗气,也同样需要精巧的武技,斗气能让武技变得更有破坏力,而武技也能让斗气更好的发挥出功效,斗气和武技,对武师来说,缺一不可。 原本大哥成为光之翼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就已经让天空之城的人们难以消化了,现在又‘弄’出个彩之翼来,难道这是天空之城的先人显灵?还是在拿我们这些后人开玩笑? 这么多年晨星为了生孩子,已经研究发现了大量的卵子,其中就有白色大个子,黑色大个子,黄色大个子,这是已知的强大卵子,但是晨星都不太满意,随后又发现了一些特异的卵子,晨星一直犹豫不决,都没有行动。 一声大笑自星空深处传来,紧接着,天外星空的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隆隆声。 像她这次完成的这个任务,还差点被困在里面,也就才几万块而已,还用的是米金,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近卫军士兵只监管他是否会逃跑和自杀,其他事务都是监工负责。 当然叶天二人现在根本内注意到这细节,还慌忙的想办法,将伤口黑止住。 “哥哥,兰兰设好频道了,你们记住这个波段,进去我们就可以联系了。”此时游戏里,加入人族的战舰,已经有一亿三千万艘了,赵兰只是随意的一瞄,就知道自己的三人组,就跟一壶水对一湖水一样,进去也翻不了大浪。 空间被震得裂缝越来越细密,如同蜘蛛网一般,如此下去,怕是对方真的有可能降临。 昨天老爷子打电话让他过来参加开派大典,他还一脸懵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开门派?赚得到钱吗? ------------ 第122章 苏绣屏风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答应了差事,却也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礼物是你准备的,说辞是你教的,要是出了问题,那源头也在你这儿,可别想把锅全甩给我。 张氏被她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本想在礼物上动手脚,可慕悠漓这么一说,等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件礼物上。如果礼物出了问 走进一家名牌服装店,宫纤纤随意的看着货架上的衣服,徐逸风的电话突然响了便走到一旁接电话。 “好好好!”祖母笑着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竟然在那狸猫身上做了手脚,怪不得会突然‘性’子大变,惊慌逃窜了。 兔兔走后,我再也坐立不住,打开屋‘门’,想去前院亲自探查一下情况。 李天丽就是这样的个性,她的心胸虽然很大,野心虽然很强,但是她的心中一样忍不住气,同样无法容忍羞辱她的人。 无花身上的佛光一出,那鬼魂原本就是新鬼,因为怨恨而停留在这房中,哪里经受得住,无花甚至都不用施法,只是释放自己的气息就已经让他无法忍受。 一场真实大战即将上演,金飞翔推着金玉迪让她回避这样的场景。 仙圣子笑道,在魔土禁区之中的时候,他其实第一眼就认出了楚辰,只是,为了不暴露轩辕剑,他只有装作是初识楚辰,以来迷惑对方。 冰华大陆四分五裂几百年,但每个国家都对龙有着莫名又矛盾的狂热和忌讳。 宋思源是有苦说不出,完不成任务,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没有了,会不会被开除还要看老板的心情。 而后,这些少年赫然全部静静地站立在楚有才身后,面色露出沉静之色来,仿佛之前的生死之事,已经置之度外。 “真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能够如此的受欢迎!”秦简繁走到李彩英的身边,李彩英顿时脸色一变。 她将视线挪到不远处一个形状像大喇叭的箱子上,歌声就是从中传出的。 银龙又惊又怒,他实力虽然不如秦舞阳,但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可万物相生相克,自己附身于异界生物,本想利用其黑暗之力,却想不到被秦舞阳攻的如此狼狈,自己虽然脱身,也受了重创。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作死,十分配合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施薇说道:“放心,肯定不是坑你,你过来就行了。就这样吧,我们这边也该准备一下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矮胖子虽然心里不爽,可也拿麦艺没办法,只好笑着说道:“不会,我哪儿能呢,我,我这就去找赵大爷去。”说着,就走远了。 她不说话还没事,一开口便迎来大湿暴风骤雨般的毒打,一分钟后,她也被打成了香肠嘴。 想当年因为慕容雪到底死了多少王公勋贵的子弟,多数的王公勋贵家族都认为慕容雪是不祥之兆,扫把星,惹不起的主,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周燕听到吴风说的这么玄乎,仍有些半信半疑,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便会放过了柳月儿。 夜晚的茗皇客栈掌上了灯,天字号上房里发出幽暗的灯光,这样的光线不耀眼,暖和柔软,点燃了一丝暧昧的气息,却只让方萌宝昏昏欲睡。 “说的也是,戒指拿去吧,给他也好,如果他能顺利回去,本王也不用再戴着这个东西每日提心吊胆了!”皇甫墨轻笑道。 ------------ 第123章 差点酿成大祸 张氏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眼皮都未抬一下:“那屏风固然精巧,却太过笨重,在宫宴上献礼,多有不便,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女儿家的东西更贴心。这里面是一件云锦羽衣,采天山雪蚕丝,由江南最有名的绣娘耗时半年织就,轻若无物,灿若云霞,正配贵妃娘娘的身份。” 她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旁边的三婶和几位 穆沙班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他在软禁慕容德涛时,没想过要杀害慕容德涛,因为他知道,慕容部族有很多族人,是与慕容德涛的父亲一起生死与共过的,如果杀了慕容德涛,必定会有很多人不服。 说罢他再次闭眼,恐怖的神识蔓延开去,竟然一直蔓延出去数百万里。 本来这次陆羽如果能够坚持下来,是很有机会,打通身体与天地之间的第一道桥梁,进入先天境界的,不得不说,真的是很可惜,非常可惜。 拓拔杰听洁兰公主说到这些,心开始流血,他手里的宝剑握得更紧了,手似乎都在颤抖,他紧紧盯着洁兰公主,眼神里带着一种仇恨,却又瞬间隐藏了。 “安兄!真的是你?”夏候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点来一熊抱。 凤凌月听到药老的话,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出任务,组织给于的资料确实显现的是轩辕集团的,难道前世的轩辕集团和现在的轩辕皇室本属一体? 叶浩川等人无奈,只好任由依格带着他们飞走,但是叶浩川却一边被依格带着飞走,一边关切地问道。 到时候吴军以强大的水军封锁黄河,这可比梁军的黄河防线更加坚固,也更加难以突破。 黑莲花运起了滔滔黑水,毒煞之极,比起水娃的水要毒上很多分。她这其实是上古之时水神共工的绝招,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魔化。 唐林如同一只想要去捕食的猎豹一般潜伏在阴暗的角落里,暗中窥视着点苍派。 因为雷利公爵在梵桌一族中的地位,比他瓦斯公爵还要高。到时候,若是雷利公爵要处罚贝吉乔森,瓦斯公爵就算出面求情也不见得有用。 不得不说这位周家妹子,面上看着像病娇,柔柔弱弱,一阵风就到倒下,可骨子里绝对住的一个霸道直男。 其实……他有一种直觉,这香气是她特意配置出来,让自己思念她的东西。 林风正在大力撕咬牛排,因为这句话剧烈咳嗽起来,就连眼泪都出来了。 “拿吧,给我留几条就行了,其他的你们两人分了吧。”李志倒是不在乎这些东西。 一直没有说话、默默跟在格雷斯身后的莱叔,在听到猎杀者三个字时,他抬起了头,眼中有寒芒闪现,漆黑的眼珠瞬间变成了血红色,恐怖的气势瞬间降临。 尉迟瑾以一敌三,再度陷入苦战之中,不过,此时的他,与不久前却有了一丝的不同,出手狠辣果决,招招致命,显然也是动了真怒,没有丝毫的留手。 看李静宜处置完了珠洲带回来的下人,李远山便不在长公主府多留了,李静宜起身送父亲往外走,边将自己遇到云驰的事跟李远山说了。 姚启悦听楮墨说完,不免有些讶异。她还以为,以楮墨的性子,再不会让她参与了。 这话倒也不是恭维,他能感觉到这军官气血强大,神元凝练,实力恐怕远胜同阶。 元婴一击,云舒虽然扛的不轻松,白合的实力,却也没有预料中的那般强悍。 ------------ 第124章 功勋之疤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慕悠漓的心上。 马车缓缓停下。 外面传来了禁军侍卫沉稳的声音:“来者何人,入宫何事?” 唐家的车夫恭敬地回答:“翰林院唐府,奉召入宫,参加慧贵妃娘娘的寿宴。” 慕悠漓死死地抱着那个紫檀木盒,冰凉的木质触感,仿佛要将她骨子 “这八方镇魔阵之中的煞气之所以化妖,可是与这堕落的灵魂,关系匪浅!”少年郎挠了挠头,煞有介事的继续道。 朱棣纯粹是想试探一下西方的战斗力,毕竟面对一个陌生的对手,还是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只是那月枫师太却不管那血神机的怒火,身上浮现出一丝凌厉的剑意,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李雪晴正坐在桌子前,整理着资料,高挺鼻梁上,卡着副圆框眼镜,一双大眼睛正看着张霄。 说起来,高阶炼气士炼体如铁,刀剑难伤,只有动用符器才能够破开肉身防御,一般毒物难以发挥作用,只是二人出自“邙山”,岂是等闲毒雾,这些试炼弟子纵然有些解毒丹,也作用不大的。 普落的话音一落,门口忽然窜进来十多个鬼面黑衣的男子,在白寒烟的身后一字排开,身上裹挟的戾气,足以让人心头发寒。 白寒烟睨着他一阵无语,低低叹息着她怎么给这茬忘了,段长歌一向将脸皮视若无物,她怎么就轻易的相信他的话。 “丫头,你始终都要离开古地的!”李通德猜到了李南阳心里的情绪,他弯腰抱起李南阳,看着李南阳白嫩脸庞上的不舍,李通德刮了一下李南阳的鼻子。 是怎么知道的呢?田倩倩心中不禁泛起疑虑,护卫中心的那个同事怎么会查不到? 靖难之后,朱棣入主应天,北方空虚,这几年又让走私生意达到了一个高峰。 与赵公公愁云惨淡形成鲜明对比的皇帝这边却是欢声笑语,掌声雷动。大家正忙着看安悠然与太子爷言传身教的‘示范教学’。 但他是在官场早已混得风生水起的老狐狸,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又怎会漏掉苏家兄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变化。 炎彬和雷霸天没想到寒云竟然敢从星球走出,而且他们还没有提前收到任何情报。 慕容晴莞从袖口中抽出绢帕,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脏污和冷汗,这张脸,曾经是那么的娇艳绝美,可如今,却已是面目全非,让人不敢直视。 慕容晴莞抿唇不语,如水的眼眸中泛着清冷的讥讽,定定地望着面前相拥的两人。 凌墨担心家里凌羲和阿姨乱想,走到一边给他们打电话,让凌羲和连绒照顾好回暖,记得给她喂饭之类。 结果,李孝恭被柳木拉了壮丁,李渊的船交给李孝恭之后,没等李孝恭问清是怎么一回事,柳木的船队就拉满帆飞也似的往北去了。 “兰若你告诉嫂嫂,长安的平民一共买了多少钱的西港股票。”长孙无垢这么早过来就是来替李世民问这个问题。 “不行……”唐宁安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找蓉蓉玩?那不是变相的将这件事情告诉宁静了吗?所以绝对不行。 两个龙人族战士闻言立刻停手,上前一步走到龙人族千夫长的尸体面前,不顾他身上满是血迹的尸体,提着他就放在了其中一个龙人族战士的背上。 ------------ 第125章 一月为期 此言一出,满座死寂。 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治好旧伤? 让功勋之疤化为光洁无瑕的肌肤? 这怎么可能! 慧贵妃眼中的怒火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荒谬和审视。 她身为将门之女,征战沙场,这道疤是为护驾所留,是天大的荣耀。 可她终究是个女人 张志平闻言笑道:“法术再好,也不过是护身之术,我这次来,可是向罗兄来告假的。”说完,便把那十张水行符拿了出来。 “他的剑没有鞘,看来就像是把破铜烂铁,但我的堂兄却告诉我,他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可怕的剑。“大家惊叹着,却还是有点怀疑。 龙楚楚和武涛同时瞪大了眼睛,可显示屏上一片朦胧,两人相视一眼,脸上满是诧异。 “今,今天不行,让我心情好点后再继续好不好!”龙雪的声音和蚊子哼哼一样。 靠这么一个装备来扭转已经颓废的战局还不如把亚特迪斯号以及其他两艘巡航舰一块叫回来,再加上现在人类的所有军队跟破灭招来体硬刚一波来的实际。 作为黄天圣子五千精锐亲兵军之一,我虽然只是底层的士卒什长,但家中也因此受到了不少的优待,至少伙食衣物等都随之变得更好了。 老鼠最大的想法估计是怕他用钱,要不然出手就是敲诈两百个亿,自有他急需用钱才会这么干,然而这次他真心不是,老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正当林迪皱着眉头,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隐藏任务愁眉不展的时候,毛毛又说话了。 只是,袁泛海对准的目标始终是锁空珠,与日华神子没有直接关系,让他反应慢了一拍,再加上刚刚他的心神放在空间边缘处的那个“袁泛海”身上,哪怕是他本能的作出反应,也晚了那么一瞬。 因此虽然本身能力不差,但在一大堆的乌恒精锐军官将校之中充当一名普通的千骑长就是他正常情况下唯一可以做到最好的出路了,也因此如今的他也在乌木手下听命。 宋晓薇口里的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宋晓薇是下乡知青,这到了春播,知青也得跟着普通老百姓一起下地。 “整顿人马,把东西带上,准备出发了。”瓜哥没有一句废话,开口吩咐道。 电梯在十楼停下,出了电梯,入目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充满了新感。 宋子麟看着视频里,蒋明月笑得阳光明媚的样子,不由撇撇嘴,指着视频里的蒋明月对麒麟说。 这种热,仅仅是靠物理降温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使他更难受。 “你没钱?”杨老太太立刻不高兴,竖着三角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杨心怡,很明显不信。 “这是家父留给我的,听他说这是因为当年救了一个西域的富商,是那富商赠送给家父的。”红线问洞中人解释道。洞深处响起铁索声,“哗啦”一声,洞中怪人窜到红线面前。 “主人,您还好吗?”从庚浩世的脑中,那个机器般的说话声再次响起。 下一个刹那,凶悍磅礴的滚滚魔气,从黑色种子暴涨而出,在魔如来背后,瞬间凝聚成了一尊高达百米的巨大如来法相。 基本上,只要能够达到九百五十层以上的,并且能够顺利成长起来的,绝对稳稳的会成为一位顶尖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