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妖女?恶女?娇娇女 柔仪殿外,厮杀声震天,殿内的温汤氤氲,满室朦胧。 “听——” “外头拼杀的将士们,似乎在撞门呢。” 伴随女子的呢喃软语,一层层水波,经由款款摆动的腰肢荡漾开来,漫过男子阔实的胸膛。 “他们可知自己的主子,此刻正同我这个祸国的妖女在......” 未尽之语,尽数被碾碎。 细滑如脂的温汤飞溅到玉石地面之上。 ...... 陆烬欢睁开湿漉漉的眼,双颊晕红,身上汗津津的。 她咬唇坐起身,不过才午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又做了这个梦。 这已是连日以来的第三回。 外间的孔嬷嬷听到动静,掀开帘子,道:“三小姐,您前日丢的东西已寻到。” 陆烬欢眼睛一亮,忙起身去了外间。 这物件虽是她偶然得来,但她极为珍爱,前夜里发现不见后,她为此伤心许久。 孔嬷嬷将一个奴婢拖拽进屋,正是伺候二姑娘陆韶月的菊香。 陆烬欢立马切换成另一副面孔。 本来娇柔如三月春桃的小姑娘,顷刻化作凌霜傲雪的高岭花。 她冷着脸,接过孔嬷嬷递来的锦囊,确认里头之物还完好后,心头稍松。 而人赃并获的婢女菊香,仍满脸不忿地狡辩着。 陆烬欢乌黑的瞳仁结了霜,果断道:“孔嬷嬷,将她发卖了。” 一听要被发卖,菊香登时慌了,喊道:“我是二姑娘房里的丫鬟,你没资格赶我出去!” 没资格? 陆烬欢偏头冷瞥着她。 菊香被她的眼神惊到,说话越发不管不顾。 “就算你是将军唯一的嫡女,但府中谁不知道,主母厌恶你!” “唔唔唔......” 孔嬷嬷将擦地的脏抹布塞进菊香嘴里,斥道:“胆敢诋毁主子!不必与你这下三滥的贱婢废话!” 菊香被拖下去后,屋中恢复清净,只剩下主仆二人。 见陆烬欢垂首不语,孔嬷嬷轻声道:“三小姐,您别被她的话污了耳朵。” 陆烬欢再抬起头,哪儿还有半分人前的冷傲淡漠。 十五岁的小姑娘,嫩滑似玉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她嘟着唇瓣,清澈的眼底升起雾气。 她红着眼圈唤道:“嬷嬷。” 这神色看得孔嬷嬷跟着心疼。 “三小姐,您做得好,咱们抱朴院的日子艰难,万不能被这些牛鬼蛇神看轻了去,这些下人最会看人下菜碟。” 陆烬欢的父亲陆啸常年在外征战,忠武将军府由主母孟氏管家。 当年孟氏难产,拼掉半条性命才诞下一女,陆烬欢理应被疼宠着长大。 可孟氏不知为何,将亲生女儿弃置一旁,不闻不问,是孔嬷嬷看顾着她长大的。 陆烬欢回望着嬷嬷慈爱的目光,“菊香偷东西还狡辩不认,不然我也不会发落了她。” 孔嬷嬷再次肯定地道:“三小姐做得没错。” 陆烬欢从小就性子软糯,是个心思柔软的姑娘。 但在府中生存,若不拿出疾言厉色,奴仆们都要爬到她头上去。 而且,她的体质极为特殊。 只要受了一丁点儿委屈,心情便郁结难舒,若不哭上一通,就要重病一场。 十几年过去,她已然能做到在人前高冷淡漠,人后才会露出娇软哭包的模样来。 过了会儿,陆烬欢平复了心情,露出一抹浅笑,期待地道:“母亲今日去了林府,应快到回来的时辰,我去门口迎迎。” 孔嬷嬷劝道:“三小姐,您何必上赶着去,真见到了,您回来又要难过。” 陆烬欢晶亮的眼神,逐渐转为暗淡。 忠武将军府有三位小姐,除了陆烬欢是孟氏亲生,另两个都是妾室所出。 今日,孟氏带着已及笄的二姑娘陆韶月,去了内阁大学士林夫人的府中赴宴,想为她谋求一个好姻缘。 而大姐陆瑶光已风光嫁人,嫁的是兵部侍郎的大公子,孟氏从中出力不少。 母亲宁可把心力花费在教养两个庶女上,也不愿关怀她半分。 陆烬欢揉着手中的丝帕,犹豫半响,还是不肯死心。 “嬷嬷,要不我还是去一趟吧。” 这时,屋门被人推开。 陆烬欢飞快抿唇,再度戴上冷傲的假面。 万万没想到,来人是孟氏身边的琪香。 “夫人请三小姐去兰雪堂。” 陆烬欢愣了愣。 因为,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派人来寻她。 * 兰雪堂。 陆烬欢进门后,察觉到屋中气氛变了。 孟氏一见到她的身影,就收起了笑,眼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厌烦。 陆烬欢眸光转动,环视屋中的人。 她在来的路上,想过为何母亲会唤她来。 可她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盼,若是母亲也想念她了...... 果然是妄想。 二姐陆韶月坐在孟氏的右下首,身后站着的奴婢,正是本该被扭送出府的菊香。 陆烬欢转回视线,看向坐在主位榻上的妇人,母亲还是那般美丽端庄,她恭声请安。 “烬欢见过母亲。” 孟氏却严厉地道:“跪下,认错!” 心心念念的母亲开口就是训斥,陆烬欢竭力掩住满腹失望。 可她也没有顺从跪下,而是挺直腰板与孟氏相视,声音质若清透的琉璃。 “我要先有错,才可认错,敢问母亲,我何错之有?” 见她傲气十足的模样,孟氏冷笑着。 “陆氏家训,对待下人要宽仁,可你动不动就要发卖奴仆,是从何处学来这样狠毒的招数。” 陆烬欢的长睫颤动了几下,母亲说她狠毒,令她的鼻头发酸。 她克制着翻涌的情绪,回道:“女儿当然知晓,待婢仆,身贵端,虽贵端,慈而宽。对待善良之人,有半点欺凌,就是造孽。” 她转眸看着菊香,“可若对待歹毒之人,有半点仁慈,就是作恶。” 直看得菊香心虚地回避她的视线。 二小姐陆韶月侧头看了一眼奴婢,皱了皱眉。 孟氏再问:“她偷的是何物?非要赶出府,才能平你的怨气。” 闻言,陆烬欢眸色晃动。 那物件,其实并不算是她的东西。 孔嬷嬷赶快上前为她解围,“回夫人,三小姐丢的是收在床头匣子中的贴身之物,老奴亲自在菊香身上搜到,没半点冤了她。” 见到孔嬷嬷,孟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紧,眼里闪过恨意。 “我在问她,你这个老妇偏站出来抢话,琪香,带她下去,教教府上的规矩。” 明面上是说教规矩,暗地里说不定要打骂,陆烬欢怎舍得如长辈般照顾自己长大的嬷嬷受刑。 她头回在母亲面前强硬起来。 “母亲方才说女儿发卖奴仆是狠毒之举,您却要对年迈的家仆用刑,这就是您说的宽仁?” 孟氏脸色发青地道:“好,我今日不罚刁奴,就教训你这个忤逆长辈的,请家法来!” 陆烬欢垂落在袖口的手捏成拳,指甲陷进手心。 她用痛感,强抑住要一涌而出的泪珠。 ------------ 第二章 难驯傲骨,恶女从善系统 这时,陆韶月出声轻唤:“母亲。” 孟氏稍稍缓和了脸色,转头道:“韶月,此事你不要管,与你没干系。” 陆韶月慢声道:“母亲,此事内情我也知晓几分,三妹丢失的东西,应原是我的,所以菊香才会去偷出来。” 闻言,陆烬欢垂下眸子,遮住眼底情绪。 孟氏意外地道:“既然是韶月的东西,就不是偷盗,而是物归原主。” 而后,她像望着什么脏东西一般,对着陆烬欢道:“原来是你先行偷盗之举,你可还有廉耻之心?” 陆烬欢的心早已经被酸涩感填满,她抬眸问道:“为何二姐一说话,母亲就不问是何物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锦囊,将东西取出。 正是一个用铭文錾刻着长命无忧四个字,坠着精致银铃的长命锁。 陆韶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这长命锁原本是母亲送我的周岁生辰礼,我记得十二岁后便收了起来,可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前几日,菊香说在三妹屋中见过此物,没想到菊香擅作主张偷取回来,今日造成这么大的乱子,我也有错,请母亲一并责罚。” 陆烬欢蹙了蹙眉尖,这银锁分明是她从满是污泥的小池塘中捡起来的,她不愿承受偷窃的污名。 “我没有偷,是有人将它扔到了水中,我捡到的。” 听到三妹的解释,陆韶月又望了菊香一眼,婢女低头不敢看她。 孟氏见到此物后,就脸色煞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她慢慢起身走到陆烬欢面前。 陆烬欢眼中藏着闪动的泪光。 她捡回长命锁后,就日夜放在枕边,因为这是她求不得的母亲关怀。 孟氏伸手要将长命锁夺回,陆烬欢死拽着不肯撒手。 好像被抢走了这锁,她就是再也没有母亲的可怜虫。 孟氏又急又怒地道:“这东西,你也配碰?!” 这话,比用巴掌打在陆烬欢的脸上还要痛。 终究是,她不配。 陆烬欢需要死死咬紧牙关,才能不当众落泪。 她有时真的怀疑,孟氏究竟是不是她的亲娘?为何偏偏对她心狠? 陆烬欢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命锁,嫩白手背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是因刚才争抢时,被孟氏的长指甲划伤。 她强撑着问:“母亲因何说我不配?” “长命锁本就是母亲给自己的亲生孩儿准备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孟氏的手在微微颤抖,似是想要给她来上一巴掌。 陆烬欢没有退却,反而步步逼近。 “自我出生后,你就将我扔在抱朴院不闻不问,若没有嬷嬷,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 “如今我只是捡了二姐不要的东西,母亲就要用家法惩治我。” “究竟是谁严苛狠毒?” 字字句句诛心,诛的是母女两人的心。 察觉到泪意,陆烬欢极快垂眸,泪水氤氲在眼前。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低低的。 “这不是嬷嬷的错,也不是我之过,归根结底,是母亲的失职。” 孟氏眼神震动着。 “夫人!” 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穿着棕黄衣衫的老嬷嬷,说话声如洪钟。 “贵妃娘娘召见,酉时入宫。” 传话的老嬷嬷是贵妃宫中的素姑。 孟氏身体一颤,双目通红地望着对方,这个时候,宫中能有何事? 素姑却看向那道娇柔的背影。 陆烬欢身姿纤弱,似月下嫩柳,立在堂中,却带着难驯的傲骨。 素姑大声道:“娘娘专门提及,三姑娘也要同去。” 此刻,距离酉时进宫,尚余一个时辰。 陆烬欢一路趾高气昂地走回抱朴院,可刚踏进院门,她的肩就垮了,后背微微颤抖。 孔嬷嬷忙哄道:“三小姐,还有几步就进屋,您再忍忍。” 陆烬欢坚持到跨进门槛,两行热泪唰得就流淌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青石地砖上。 “嬷嬷……呜……你去……歇……着……不用管……我呜呜……” 陆烬欢攥着长命锁,唇撅得老高,可怜巴巴地抽噎着。 只有在母亲孟氏这处,才会令她受这般大的委屈。 孔嬷嬷知道劝也无用,倒了一杯温水搁在她手边,以免她哭得渴了,转头又出门去厨房取几个洋芋切片,为她敷眼消肿。 陆烬欢哭得正投入,耳边忽传一道巨大惊雷声。 她被吓得止了哭,长命锁也摔到了地上。 【叮!发现绝世恶女,已成功绑定恶女从善系统】 陆烬欢倏地站起身,泪珠从睫毛抖落,摔在茶盏上,碎成几瓣。 【您已铸成大错,请回头是岸,弃恶从善】 她很快发现,这道语调没有起伏的声音,来自她的脑中。 陆烬欢的眼尾和鼻头都还红着,声音闷软。 “我刚才只是与母亲争执几句,怎么会是恶女?你找错人了。” 【再次检测,您就是恶贯满盈的亡国妖后,四位皇子中了您的情丝蛊,受您驱使争夺皇位,大祈国运被您折腾殆尽】 陆烬欢刚要反驳,忽然脸蛋一红。 她想起最近常做的戏水之梦。 梦中女子,自称祸国妖女。 且那女子左脚踝处有一颗红痣,她碰巧也有。 这梦显然在昭示着什么。 如果女子是她,那梦中男子是谁?是四位皇子中的一个么? 【您正值二十五岁的大好年华,与其面对被烈火焚烧的悲惨结局,不如与系统合作】 陆烬欢听出了不对。 二十五岁? 这系统莫不是个呆傻的,它早来了十年! 陆烬欢道:“你可知,现在的我不是妖后,我只有十五岁......” 忽然,一阵尖利声音响起:【警告!检测到宿主正试图用妖言迷惑系统】 陆烬欢被这蜂鸣声刺得耳朵痛,她双手捂耳,蹙眉道:“我不想从善,做个恶女有何不好。” 【检测到宿主有抵抗向善之心,启动强制措施】 陆烬欢小腿一痛。 她撩开裙摆,撸起裤腿,发现本来莹洁的皮肤上,多了五道黑漆漆的疤痕。 陆烬欢不敢用手去碰,双眸又包了一汪泪。 “这是什么?” 【此疤痕名为恶诅痕,宿主完成从善任务后,方可恢复自由身,享安乐人生】 她追问:“不然会如何?” 【恶诅痕是您犯下的罪孽所化,如您不想被怨气缠身,心悸而终,请尽快完成任务】 陆烬欢的视线忽然定在地面上,被她小心翼翼收在锦囊中的银锁,已摔成了两半。 难道连上天都要斩断她与母亲的缘分? 陆烬欢捡起银锁,手指却感受到一处凸凹不平,她拿到眼前,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愈发闪亮。 内壁刻着的,竟是她的生辰八字! 这代表,长命锁本就是孟氏为她打的,并不是送给二姐的周岁礼。 在她诞生人世之初,母亲也是爱着她的。 陆烬欢心口被喜悦盈满,但很快又皱起眉。 究竟发生了何事?导致母亲对她冷漠至此? 陆烬欢的眸光轻晃。 虽这蠢笨的东西听不懂人话,但她也许可以借着这系统,得到更多她想知道之事。 比方说,她究竟是如何成为“恶女”的?母亲身上有何秘密? 已知结局,推理过程,应该不难。 此刻,陆烬欢下定了决心。 “说吧,要我做什么。” 【现在发布第一个任务......】 ------------ 第三章 梦中人是他?初遇皇子 【任务一:四位皇子已中情丝蛊,痴心爱慕你一人,需在三日内收回蛊虫并销毁】 陆烬欢的小脸立即皱成一团。 她收回刚才的判断,这任务好难。 因为时空线的混乱,系统提到之事,她没有头绪。 先不说天高皇帝远,四位皇子她一个都没见过,就单说这蛊虫,她要从哪儿变出来? 孔嬷嬷捧着白瓷盘进门,轻声问道:“三小姐,进宫的时辰快到了,您快些收拾吧。” 陆烬欢蹙起的眉尖舒展开,眼睛也慢慢亮起。 方才贵妃传令,要她也跟着进宫,说不准就能遇见皇子们。 正是一个探查的好机会。 陆烬欢扬唇道:“嬷嬷,帮我取那件鹅黄绣白玉兰的衣裙来吧。” 说话间灵动的转眸,看得孔嬷嬷愣住了。 三小姐眼睛未红肿,可见没哭上太久,而且心情看上去......意外地不错。 陆烬欢自从得知这长命锁的隐秘后,心口大石就移开了。 半炷香后。 她再次在马车内见到母亲时,还翘起了唇角,看得孟氏皱紧了眉。 这次进宫,陆家只去了三人,由孟氏带着两个姑娘,陆家老太太还病着,并未同去。 老太太早年丧夫,只得一子一女,但儿女都争气得很,儿子陆啸做了三品忠武将军,女儿陆姝入宫做了景熙帝的宠妃。 临下马车,孟氏叮嘱着:“韶月,贵妃娘娘虽在血缘上是你的亲姑母,但她更是你的主子,万事要尊着敬着,以娘娘为先。” 陆韶月道:“多谢母亲教诲。” 陆烬欢笑盈盈地接话:“宫里的主子可以有很多个,可娘只有一个,我事事以母亲为先。” 孟氏的表情滞住,忽有种见鬼了的惊吓感,她只当陆烬欢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转头当做瞧不见。 陆韶月吃惊地看着陆烬欢,这个三妹平日都是冷脸居多,笑起来倒是甜滋滋的。 几人下了马车后,素姑拿着腰牌,正要引她们进宫门。 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何人敢在宫内当街御马? 陆烬欢眸光闪了闪,即便是她这个不熟悉宫中规矩的人,也知道入宫要下马卸甲。 此人的身份,定贵不可言。 朱红宫门大开,一身亮蓝色马术服的年轻男子从远处策马疾驰而来,袖口和领口绣着银色蟠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耀眼。 守卫们齐齐跪地,恭敬地高声道:“叩见三皇子!” 孟氏和二姐陆韶月早就低下了头,躬身行礼。 只剩下陆烬欢还定定地站着。 在相距很远时,三皇子李澜野就看见一抹纤细的嫩黄色身影站在宫门口,似乎连日光都格外眷顾她,她的裙摆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待到近了些,他才发现这姑娘,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李澜野不由得勾唇一笑,拽紧缰绳,调转了方向。 原本该笔直跑向宫门外的枣红大马,却半路改道,冲向了小姑娘。 陆烬欢不躲不避。 乌黑明亮的瞳仁清晰地映照出红马蓝衫的年轻男子倒影。 他离她越来越近了。 陆烬欢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她是故意而为,不仅是想和这位三皇子有所接触,更是想看清楚他的面容,是不是和她梦中的男人一样。 李澜野右臂使力,枣红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堪堪停在她面前。 马儿带着青草气味的鼻息喷薄在她脸上,将她鬓边的碎发都吹得轻轻晃动。 陆烬欢这才装作受惊的模样,弯腰行礼。 只是,垂首的瞬间,她的眸底闪过一缕迷惑。 李澜野的样貌出众,英气不凡,山峦起伏般的眉骨下,压着一双含笑如春日暖阳般的凤眼。 这眉眼......与她梦中男子确有几分相似。 是他么? 陆烬欢还不能确定。 李澜野也垂眸打量着眼前这姑娘。 近看之下,这张小脸欺霜赛雪的白,阳光下带着细腻的绒毛,看着分外柔软可欺。 他不由放轻了嗓音。 “不怕吗?” 这人音色朗朗,就像山间最清爽自在的风。 陆烬欢望着眼前晃动的马蹄,抬眸应道:“怕。” 见这姑娘一脸平静地说害怕,李澜野唇角的笑容更大了。 他勾起几分兴味,正欲再逗弄几句,余光却瞥见一旁的素姑与孟氏等人。 李澜野顿时坏了心情,嗤道:“原来也是陆家的。” 素姑上前道:“拜见三殿下,奴才奉贵妃娘娘之令,带陆夫人和两位小姐......” 李澜野不耐烦地扯着缰绳,即刻调转马头,马尾甚至扫到了素姑的发髻,可见对这位贵妃心腹的厌恶。 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陆烬欢心中并没太多意外。 大祈国有四位皇子。 大皇子李云湛和三皇子李澜野都是凌皇后所出,身份最是尊贵。 二皇子李霁寒的母妃惠妃早逝,他成年后便封王就藩。 四皇子李玄微的生母身份低微,在宫中宛若透明人。 陆姝虽膝下无子,却是当朝唯一的贵妃,入宫十余年,荣宠不衰,已然威胁到皇后地位。 而她们是贵妃的娘家人,与其同气连枝,不得李澜野待见也是情理之中。 * 安喜宫。 殿中熏香袅袅。 素姑领着她们入殿落座后,静候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贵妃娘娘的面。 贵妃陆姝进了主殿,瞥见孟氏几人要行礼,她摆摆手,随意地道:“坐着吧,这般站着,倒晃得本宫眼晕。” 今日,她陪着皇后为大皇子选妃,已相看了二十余位闺秀。 原本择定了两家,偏巧景熙帝午膳后过来了,皇后少不得要请示圣意,可景熙帝没说可否,反倒问起陆家待字闺中的姑娘们。 这其中意思,皇后和陆姝哪里不明白,所以她才会召了陆家女眷进宫。 陆姝斜倚在鎏金牡丹缠枝纹的贵妃椅上,指尖轻叩扶手。 “本宫唤你们来,是想瞧瞧陆家的姑娘们都出落成什么模样了。“ 听到这话,陆韶月和陆烬欢忙起身,来到殿中央。 陆姝端起青花缠枝莲纹茶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人。 这两个侄女各有千秋。 陆韶月下巴微扬,垂眼敛眉,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贵女的端庄气度,只看仪态,几乎和孟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陆烬欢身姿挺拔如青竹,一双明眸清亮如水,竟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 这个姑娘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看着就像傲寒绽放的凌霄花,别有一番凛然风骨。 陆姝收回目光,饮了一口茶,忽而道:“孟雅真。” 这连名带姓的叫法,听得陆烬欢不满地蹙了蹙眉尖,陆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红唇微扬。 孟氏上前行礼:“娘娘,臣妇在。” “本宫素来不喜拐弯抹角。” 陆姝意有所指地问:“皇后要为大皇子选妃,知女莫若母,你觉得这两个女儿,哪个更适合?” 陆烬欢抿了抿唇,母亲必是更看好二姐。 大皇子李云湛人品贵重,及冠参政以来,处事沉稳有度,政绩斐然,朝野上下无不交口称赞,俨然是众望所归的储君人选。 殿中安静了片刻后,孟氏才回话。 待听清母亲说了什么,陆烬欢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 ------------ 第四章 “她”主子是谁?再遇两位皇子 陆姝重重放下茶杯,眯眼道:“本宫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在宫中生存多年,陆姝拿出贵妃的气势着实令人生畏,陆烬欢的头皮都跟着发麻。 孟氏的声音依旧稳稳的。 “臣妇认为,三姑娘是嫡女,她更为合适。” 贵妃脸上陡然生怒,猛得将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 陆烬欢一个箭步上前,护住母亲,瓷片就碎在她脚边,她赶紧关切地问:“母亲可伤着了?” 孟氏甩开她的手,眼中带上了红血丝,执拗地回望着贵妃。 这副表情,倒是与陆烬欢在家中兰雪堂与之叫板的劲头儿,有七分相似。 “素姑!”陆姝厉声道:“先带两位小姐下去。” 陆烬欢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被拉走。 素姑并未带两人去偏殿歇息,反而引了她们去御花园内的波心亭赏景。 亭子临水而建,不远处的假山之上有一座阁楼。 陆烬欢望着湖面,捋着思绪。 贵妃的态度明摆着更属意二姐,母亲为何偏要如此回答?贵妃若是大发雷霆,母亲会不会出事? 她正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却意外和一个男子的视线对上。 那扇雕花的木窗不知何时打开了。 男子一袭云白阔袖锦袍,袖口回字纹间绣着清雅的兰草,他负手而立,身上笼罩着含烟远山的静谧气韵。 眉目间也透着几分超然物外的宁静,气度高华,如山巅之云。 陆烬欢的心绪都跟着平静了下来。 可是...... 为何这人的唇鼻轮廓,也和她梦中之人相似? 陆烬欢与他相视一眼后,男子就转身退开了,似是身边正有人与他说话。 阁楼内,不止他一人在。 “三妹。” 陆韶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中泛起仰慕之色,“刚刚那位就是大殿下。” 陆韶月随孟氏去林府做客时,见到了来拜访林大学士的大皇子,这样龙章凤姿的人物,只是一眼,就足够令闺阁中的姑娘难忘。 陆烬欢心中早有猜测。 刚才那一面,他通身的高华气度,绝不是寻常勋贵人家能养出来的。 原来他就是大皇子李云湛。 陆烬欢面色淡淡的,心里已经翻了天。 虽然接连见到了两位嫡出皇子,但销毁情丝蛊的任务依旧没有头绪,不仅如此,情况貌似还变得更复杂了...... 怎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长得与她梦中男子肖似? 一个是眉眼,一个是唇鼻。 那位被“她”称为主子的人,到底是谁。 陆烬欢眉心微皱,细细凝思的样子,落在正打量她的陆韶月眼中,以为她还在为家中发生的事而不快。 陆韶月斟酌着道:“三妹,长命锁的事,我已经查明了。” “菊香偷偷戴了我的长命锁,后来她不小心弄丢,又偶然在你的院中见过,她就起了偷拿回来的心思,是菊香做了错事。” 这事情原是如此。 陆烬欢转过头,黑溜溜的眼珠望着对方。 因着孟氏不喜她,两个庶姐也不敢与她太亲近,她与陆韶月也不像寻常姐妹。 陆韶月语气轻和地道:“三妹,这锁,你喜欢就留着。” 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陆烬欢道:“二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韶月道:“菊香伺候我已有八九年光景,如今已知错了,三妹可否......原谅她这一回?” 陆烬欢的眼波微动。 有孟氏和陆韶月拦着,她如何能继续发卖菊香? 原不原谅,不过是一句场面话罢了。 此刻,素姑在波心亭畔守着,可以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适才在殿中提到大皇子立妃之事,二姐又有明显的倾慕之态。 以上种种,陆烬欢不能不多想。 这是要用自己的刻薄,来衬托二姐的宽仁?以此让贵妃更青睐二姐? 思及此,陆烬欢不愿再忍,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抹倨傲之色。 “我为什么要原谅她。” 她的语气冷淡如霜,“二姐想要回长命锁,便拿回去。” 当初她在池塘拾到银锁时,锁身满是污泥,她还以为是陆韶月丢弃之物,这才捡了回去。 如今又意外得知其中隐秘,她也不再执着于它。 只要她知道,母亲是爱着她的,就足够了。 陆韶月轻轻叹气:“三妹,这锁你留着,我知你心中委屈,我代菊香向你赔个不是。” 闻言,陆烬欢的唇角有了丝讥诮的弧度。 “二姐可知道性恶论?” 陆韶月不解地看着她,陆烬欢接着道:“人本就是善恶并存,有些人的恶,只会在亲近之人看不见的阴暗处显露。” 在陆韶月面前,菊香自然不敢放肆,但对她这个被厌弃的三小姐,何曾有过半分敬意? 陆韶月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迟疑道:“菊香她不会......” 陆烬欢淡淡打断:“我说的不止是菊香,还有二姐。” 陆韶月愣在当场。 陆烬欢朝她走了半步,低低地道:“隔墙有耳,宫中更是如此,二姐姿态摆得这么低同我说此事,是为了什么?不管我原不原谅,都会显得我这个做妹妹的横行跋扈。” “况且,二姐肯为一个婢女向我道歉,可见在你心中,她比我更像家人。” 陆韶月掩藏的小心思都被说中了。 菊香自幼伴她长大,确实比面前的陆烬欢更像她的妹妹,她心中是袒护婢女的。 以及,她确实动了点儿旁的心思。 陆韶月懂得,三妹特意压低声音说话,就是不想当着素姑的面拆穿她。 那双望着她的眼神过于纯净,陆韶月脸上发热,她带着几分被拆穿的难堪,先移开了目光。 陆烬欢退后半步,不甚在意地道:“二姐不用与我多解释什么,只要你在乎的人好,就够了。” 正如她只要母亲过得好,就足以。 她望着夕阳下,宛若鎏金的湖面,道:“只是,有一点。” 陆韶月问:“什么?” 陆烬欢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菊香是你的奴婢,今后她再对我不敬,这笔账,我自会记在二姐头上。” 明明陆烬欢在府中并不受重视,也没什么权柄,但陆韶月还是没由来地心中一紧,她攥紧手中的香帕。 这时,素姑走上前来,说要请她们回安喜宫。 陆烬欢冷淡的眉眼瞬间融化,她挂心孟氏那头的情况,拎起裙裾,快步离开。 假山石后。 两道颀长的身影隐在斑驳的阴影里。 ------------ 第五章 威震漠北的天策侯,身世揭露 一人身量极高,肩宽背挺。 另一人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韧劲。 两人适才在清琉阁中,但若要从阁中下来,就要途径假山外侧的小道。 他们恰巧将陆家姐妹的对话,听入耳中。 大皇子李云湛先从山石中走出,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过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臣弟听闻父皇要为大皇兄册妃。” 四皇子李玄微的嗓音谦和,面上带着几分喜色,拱手道:“臣弟先给大皇兄道喜了。” 李云湛淡笑着道:“四弟,父皇召我们来清琉阁,却迟迟不见人影,这会儿又叫我们回去,你可知是何意?” 二人在阁楼等了许久,根本没见到景熙帝的半片衣角。 清琉阁居高临下,可将湖光山色与波心亭尽收眼底。 陆家的姑娘们出现在此,必然不是巧合。 李玄微的半张脸隐在山石的阴影中,他装作为难地道:“臣弟愚钝,还望大皇兄明示。” 李云湛眸光深远,视线越过粼粼湖面,落在那两道渐行渐远的倩影上。 “玄微以为,这两个姑娘如何?” 李玄微不假思索地回道:“若论皇嫂之选,自然是那位粉衫姑娘更佳,温婉贤淑,心地纯善,有母仪之风。” 有趣的是,李玄微虽对粉衫姑娘称赞,但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抹灵动的鹅黄。 李云湛扫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不着痕迹地淡了一分。 这个四弟,说话一向谨慎克制,不会轻易吐露心声。 他的话,有时要反着听。 李玄微站在暗影里,眼中闪过狡黠,故作天真地问:“选妃要大皇兄喜欢才行,大皇兄觉得哪个姑娘更好?” 李云湛不疾不徐地道:“此事还需父皇母后定夺。” 三年前,皇妃本已定下柳尚书之女,外人眼中,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料刚定亲不久,柳家小姐便香消玉殒了。 自那以后,李云湛无心娶妻,皇后就算着急也无济于事,他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直到前几日,景熙帝又提起此事,皇后赶紧张罗了起来。 在此时,大张旗鼓地为他选妃,似还中意陆贵妃的侄女,父皇究竟要做什么...... 李云湛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父皇的心思,向来如雾里看花,谁也猜不透。 李玄微擅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转了话头。 “大皇兄,昨夜传来漠北的消息,听说天策侯已经大破东厥军,再立下奇功。” 他露出属于少年人的激动神色,“依臣弟看,天策侯不日就可以还朝了,说不准能赶上喝皇兄的喜酒。” 提起天策侯,李云湛眼底这才泛起真切的笑意。 天策侯凌握洲年少成名,英勇无双,在漠北驻军五年,未尝一败。 李云湛望向西北的方向,语气中难掩温情:“我与小舅舅已有五年未见,若他能回京观礼,再好不过了。” 凌握洲不止是威震漠北的天策侯。 他还是英国公之子,凌皇后幼弟,与大皇子和三皇子血脉相连。 凌握洲凭借军功封侯,凌家一门双爵,荣宠至极。 正因如此,即便陆贵妃圣眷再浓,皇后的地位仍然稳如泰山。 英国公府与天策侯府,便是皇后与两位皇子最坚实的倚仗。 * 陆烬欢一路走得急切。 到安喜宫的正殿门口时,额头都出了细密的汗。 殿门依旧紧闭着,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陆烬欢心急地想贴到门上,可殿外有十来个侍女,她不敢造次。 殿中,二人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 陆姝站了起来,斜眼提点道:“孟雅真,本宫奉劝你一句,那丫头,对你是真心敬爱,别辜负了她的情谊,以免你来日后悔。” 孟氏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话,她站在殿中,双目通红地道:“陆姝,你别假装好人了。” “你今日专门宣我进宫,还拿这事儿来问我,你存的是什么坏心思,我都知道。” 陆姝翻了个朝天的白眼,无奈地道:“若不是皇上过问,你以为我愿意再见到你这张怨妇般的脸?” 两个各有芳华的女人,一个没了贵妃的雍容仪态,一个没了平素的冷静自持。 孟氏冷笑一声:“如此甚好,你问完了,我也答了,你可以去回话了。” 竟敢把当朝一品贵妃当做传话的工具。 陆姝眯了眯眼,但并未真正动怒。 因为年轻时二人争吵更为激烈,那时甚至动起手来,互相扯过头发。 陆姝缓步回到贵妃椅旁坐下,讽刺道:“孟雅真,若你非要那丫头做皇子妃,也可以,但她只能嫁给四皇子。” 她咬着字眼道:“其中原因,你我都懂得。” 孟氏明知她在故意刺痛自己,但一听到四皇子,她就心口抽疼。 “你、你们怎么能这般欺辱于我!我绝不会答应!” 陆姝勾唇笑着道:“本宫说什么了?本宫的意思是,他们恰巧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年岁正合适。” 同年、同月、同日生。 孟氏被她的话激得彻底失去理智....... 殿内的声音变大,似乎发生了争执。 站在殿外的陆烬欢,不知为何心口也随之一紧,常道母女连心,她想到母亲或许正在承受痛苦与悲伤,当下再也忍耐不住。 她观察着门口的侍女们的方位,突然灵活地跑动起来。 素姑和侍女们都没料想到,陆烬欢会硬来,一时反应不及,竟被她闯了进去。 安喜宫的殿门被推开时,孟氏痛恨的声音传入陆烬欢的耳中。 “我绝不允许这个孽障,嫁给我的儿子!” 陆烬欢呆呆地站在门口,脑中回荡着孟氏的这句话。 孽障......嫁给她的儿子...... 孟氏何曾有过儿子? 忠武将军府算上妾室所生的,也只有三个姑娘。 贵妃抬眼,看到闯进门的人,眼底划过一抹疼惜之色。 孟氏僵着后背转过身,看见进来的人是陆烬欢时,心中又痛恨又爽快,眼中的嫌恶达到了顶峰。 这样的眼神之下,陆烬欢连骗自己都不能。 母亲口中的“孽障”,就是她。 素姑跑着进来,喘着气拉住陆烬欢的胳膊...... ------------ 第六章 我是三皇子,我不同意她当我大嫂 素姑急忙告罪道:“娘娘,是奴才失职。” 陆烬欢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的脑中刮起风暴,吹得她浑身无力。 脸蛋霎时失去血色,灵动的眼珠都不会转了。 只有下巴仍是高高抬起的。 这是她这么多年练成的下意识反应,为了不被任何人低看。 她心中愈是委屈,神色就愈是桀骜。 陆烬欢很想对着孟氏求证,但喉咙干涩,像是失声了一般,压根挤不出半个字。 陆姝看着面前红眼兔子一般互瞪的两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 “素姑,带这丫头出去,多派几个人跟着,不许她再乱跑了。” 贵妃并未对她惩戒,只是命人看着她。 陆烬欢连如何被人拉下去的都不知,等她意识恢复时,发现自己站在安喜宫的大门边。 身边围着素姑和四个侍女,她们一刻不敢放松地看着她。 夕阳西下,她的影子投在宫墙之上,带着失魂落魄的味道。 陆烬欢早就没力气再闯殿门了,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门口的石雕。 雌狮的脚下,安抚着一只玩闹的幼狮。 陆烬欢咬紧嘴唇,她曾经多想,能像小狮子一样,在母亲膝头承欢...... 她在进宫之前,发现了长命锁中的生辰八字,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此刻,尽数被浇熄。 陆烬欢的眼眸涩得厉害,像是含了沙子,淤堵得想哭都哭不出。 她苦中作乐地想,原来自己不是孟氏的女儿,那这么多年的冷待,也都说得通了。 那她,究竟是谁? 她从出生起,就长在陆家,明面上,她一直是忠武将军的嫡女。令她极为想不通的是,孟氏既然如此痛恨她的存在,为何还愿意养着她? 迷糊思索中,身边的人纷纷弯腰行礼。 陆烬欢的余光瞟见几片各色的男子袍角,她有气无力地想把自己的身形藏在众人身后。 可有人偏不让她如愿。 “呦,这是怎么了?” 陆烬欢耳边传来年轻男子舒朗的声音,还有点儿耳熟。 素姑扯了扯陆烬欢的袖子,她这才恍惚地抬头。 就见三皇子放大的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 李澜野不知何时回来的,他已换了身常服,天蓝色的锦缎衬得他愈发俊朗。 他正诧异地挑眉,端详着她的红眼圈。 二人再次近距离相处,只是这次,不是他的枣红大马,而是他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脸上。 陆烬欢鼻尖痒痒的,她本能地想后退。 但脑中闪过从善系统的任务,想到腿上黑漆漆的恶诅痕,她的脚步定在了地上。 知晓孟氏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心痛难当,但越是如此,她越要坚强。 她再无可幻想的依靠之人。 今后的路,只能靠自己,拯救现在的她,以及十年后的“她”。 她要把身上的五道恶诅痕一一祛除。 陆烬欢眨了眨眼,乌黑的睫毛也跟着轻轻煽动。 察觉到她的小表情,李澜野的凤眸也跟着弯了弯,他眼底暖日般的光,就这么照进了她的眼中。 望着这样好看的眉眼,陆烬欢心中好像也没那般酸涩了。 李澜野心中也觉奇怪。 距适才宫门见面,前后不过才过去半个多时辰,这姑娘小脸就白得像纸一样,像刚经受过什么打击。 李澜野想到今日陆家的家眷为何会入宫,无非是为了大哥选妃之事...... 这时,身后传来一人的轻咳声,似是在提醒他们二人过于亲近。 李澜野皱起长眉,转过头,看清过来的人后,耸了耸肩,退后半步。 但灼热的目光仍旧钉在陆烬欢的脸上。 与此同时,随着三皇子侧过身,陆烬欢也看清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李云湛负手而立,视线浅浅掠过面前的小姑娘,与陆烬欢黑亮的眼眸,有片刻交汇。 这次,是陆烬欢先垂下了眸子。 “大哥——” 李澜野拖长声音,高声道:“我不赞成陆家的人做我大嫂!” 陆烬欢的睫毛眨得更厉害了,她扣紧了手指。 李澜野在胡说什么? 谁要做他大嫂了! 陆烬欢后悔刚才为什么没躲开,现在好想找个地缝藏一藏。 见自家皇兄不说话,李澜野接着卖力地游说。 “大哥,待会儿父皇来了,我与父皇说,大不了弟弟我挨顿板子,为了大哥的幸福,我不妨事的。” 陆烬欢的脸色更白了,她的视线落在干净的大块青砖上。 三皇子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代表他们不喜陆氏,更不喜她。 不然“她”也不会给他们下情丝蛊。 李云湛微微走神。 他忽而想起,这个小姑娘站在波心亭中的傲然模样,条条是道地拆穿她姐姐的小把戏。 小小年纪就活得通透,看清了人性的善恶两面,不知她在陆家都经历了些什么风雨。 “大哥!”李澜野扬声道:“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 这喊声令人无法继续忽视,李云湛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他缓声道:“三弟,不要乱说话,回头被母后知道,定要罚你半月不能骑马出宫。” 陆烬欢悄悄抬眸,望着李云湛的说话时微翘的唇角,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话音,心中的淤堵又散了些。 抬出母后来,对于李澜野来说,比什么都管用。他撇了下嘴,抱着胳膊站到一旁。 可李澜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好站在了阳光斜照来的方向,为陆烬欢挡了大半日光。 也顺带着将她藏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不许别人看。 这时,又走来一位身量高挑的少年,他径直走向李云湛,一眼都没有瞧过陆烬欢。 正是四皇子李玄微。 素姑纳闷地道:“各位殿下怎么都会来安喜宫?奴才这就去通禀贵妃娘娘。” 李玄微笑着道:“嬷嬷,父皇身边的尹公公说,再过半刻要摆驾安喜宫,要我们前来候着。” 素姑道:“殿下们不如进去稍候?” 此处是陆贵妃的宫中,李澜野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今日,这大门口的景致...... 倒是挺顺眼的。 李澜野义正言辞地道:“大可不必,我就在此处待着,大哥你们先进去吧。” 李云湛看破不说破,淡淡道:“无妨,让嬷嬷先进去回话吧,我在这处等父皇的銮驾。” ------------ 第七章 我是三皇子,我不同意她当我弟媳 景熙帝驾临乃是大事。 素姑望了一眼陆烬欢,低声嘱咐身旁的侍女几句,便匆匆入内禀报贵妃准备接驾。 两位兄长都在外站着,四皇子怎好独自进去歇息,他也没有动步。 李澜野摸了摸下巴,道:“四弟,你待会儿也同我一道......” 李云湛瞥了他一眼,打断道:“三弟,别胡闹。” 看见长兄眼中的不赞同,李澜野轻啧一声,话还是没说下去。 李玄微面露好奇:“大皇兄,三皇兄方才所言何事?要臣弟同去做什么?” 李云湛微笑着道:“澜野是想说,西域进贡了几匹宝马,下月十六恰逢你生辰,他想给你挑一匹良驹,当做贺礼。” 下月十六?! 闷着不吭声,装透明人的陆烬欢,猛得抬头。 但有李澜野结实的后背挡着,陆烬欢看不见四皇子是何模样。 李玄微心知他们说的不是此事,却也不点破,装作欢喜的模样,道:“多谢大皇兄!” 李云湛淡笑着颔首:“你我兄弟,不必言谢。” 李澜野剑眉一挑:“怎么不谢我?这良驹可是从我这处送出去的。” “臣弟谢过三皇、兄。” 李玄微忽然磕巴了一下。 因为陆烬欢从李澜野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用黑溜溜的眼珠,正盯着他看。 她的眼神....... 就像冬日湖面凝结的冰凌,又冷又刺。 李玄微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自幼因生母的身份卑微,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位陆三姑娘眼中的敌意,来得太过蹊跷。 李玄微自问未曾惹过她,就连看她背影的眼神都是克制的,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陆烬欢努力用冷漠压抑着心中的震动。 五月十六。 不仅是四皇子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四皇子的生辰偏生与她是同一天。 下月十六,是她满十六岁的日子。 陆烬欢的及笄礼一直未行,她满心期盼着,与母亲修复关系后,到今岁的生辰,请孟氏亲自为她绾发加簪,才算圆满。 如今看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笑话罢了。 陆烬欢的鼻尖泛起酸意,黛眉微蹙。 安喜宫门前,无人说话,气氛忽然凝住了。 李澜野偏过头,发现身后的小姑娘正盯着四皇子看,像极了在宫门外盯着他的模样。 他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语气不善地道:“怎么,做不得我大嫂,又惦记上我四弟了?” 陆烬欢这回看向了他。 李澜野一下子就舒坦了。 这么黑亮好看的眼睛,就该看着他,看别人作甚。 陆烬欢点头:“三殿下说得是。” “什么?”李澜野皱眉。 陆烬欢煞有介事地道:“就是不知令弟多大了?与我可合适?” 她语气认真,仿佛当真在考虑他随口胡诌的亲事。 李澜野眸中闲散的笑慢慢褪去,脸色奇差。 一直在旁听的李云湛,也忍不住微微侧首,他的目光如秋水般清凉,叫人看不出端倪。 陆烬欢问:“三殿下为何不说话了?” “下月就满十六了。”李澜野黑着脸问道:“三哥没记错吧?” 李玄微眼中放出微微光亮,但语气唯唯诺诺地道:“是,三皇兄说得对。” 陆烬欢心头那点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就连死灰都被打湿了,再无复燃可能。 那长命锁的生辰八字...... 孟氏口中所说的儿子...... 就是四皇子,李玄微。 陆烬欢动了动,她从李澜野身后走出,来到四皇子面前。 这个年纪的少年就像抽条的翠竹,虽是同岁,却比她高了半头。 她抬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容。 李玄微生得白净,样貌俊秀,像是从水墨丹青里走出来的,唇若点朱,鼻尖缀着一颗小小的痣。 虽不及两位嫡出兄长,一个如幽谷修竹透着宁静致远的气度,一个似硬骨青松自带轩昂的气势,却另有一番雅气。 陆烬欢的眸色沉静。 大皇子与三皇子皆与她梦中男子有几分肖似,唯独这位四皇子,毫无相似之处。 但也看不出与孟氏有何相像。 李玄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陆姑娘......” 就算他在宫中比不得两位皇兄受宠,但他皇子的身份摆在那,至少没人敢在明面上,对他这般不客气地上下打量。 “真巧。”陆烬欢语气平静得可怕:“我与四殿下竟是同一天生辰。” 李玄微感受不到半点儿她话里的欢喜之意。 他眼底暗芒一闪,故作羞赧地后退半步。 “姑娘别听三皇兄说笑了,我还未到可以婚配的年纪。” 大祈国女子年满十六,在碧玉年华便可许婚,但男子间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弱冠之年才会成婚。 皆是因为景熙帝教养皇子,认为太早成婚近女色,会令其沉湎温柔乡,耽误其心智成长。 上行下效,世家百姓们纷纷效仿皇室,所以大祈国的男子普遍晚婚。 陆烬欢想到孟氏说,绝不允许她嫁给他的儿子。 她冷不丁地问:“你想娶我吗?” 清亮的问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这姑娘,胆子着实大,但也够直接。 李云湛的眸光终于起了丝丝波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李玄微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 陆烬欢问出这话,显然不是心中对他有情谊,因为二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虽然他还不知究竟为何,但早在波心亭中,他就在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她聪明又清醒,就不是个善茬儿。 这样的女子,很适合他。 李玄微对世家那些需要哄着的娇弱小姑娘没兴趣,他需要的,是同盟。 有这样早慧敏锐的盟友,于他来说,再好不过。 而且,陆烬欢的身份刚好,陆家不得宠的嫡女,不会高得惹眼,但也不是全无助力,她毕竟是陆贵妃的侄女,父亲是三品武将,他在宫中也会多份倚仗。 见他们俩有当众谈婚论嫁的苗头,这话茬还是李澜野自己提起来的。 他的脸更黑了,怒意上头,冲动道:“我也不同意陆家的女人当我弟媳,我这就去找父皇说!” 陆烬欢转过脸来,不解地道:“三殿下,你这不同意,那也不同意,这般阻拦......” 她的唇角勾了一丝笑。 ------------ 第八章 耳红动心,旁若无人的亲昵 “三殿下莫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陆烬欢这话一出口,李澜野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起来。 他接连笑了好几声。 一声比一声狂放。 惊得檐下栖息的雀鸟都扑棱棱飞走了。 陆烬欢被李澜野的笑法,搅得心里没底。 她原已做好了被他冷言相讥的准备,却不曾想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李澜野笑着笑着,忽觉心头异样。 他望着眼前人儿那张莹白如玉的脸庞,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不过就是笑了几声,可他胸膛之下的心跳都跟着快了,竟比他跑马驰骋时还要剧烈。 他的眼神逐渐转为炙烫。 这丫头! 竟真叫她说着了! 李澜野的耳根渐渐泛起薄红,他刚想说什么,脸色又一变。 只见安喜宫的殿门被太监们推开,陆姝已经行至门边,她换了身华丽头面和贵妃服制,身后跟着素姑等人。 陆烬欢也看了过去。 只望了一眼,眼圈就开始忍不住泛红。 最末头,孟氏低着头跟在贵妃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陆韶月轻扶着她。 陆烬欢双手握拳,捏紧手心,暗自在给自己鼓劲儿。 不能哭,不要哭,不许哭......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娘,见你哭泣的脆弱模样,只会愈发瞧不起你。 陆烬欢咬着下唇,正忍得辛苦。 耳边传来一道混不吝的声音。 “你这个小丫头,脾气大得很,不过就逗了你几句,本殿下还没生气,你这是还想打我几拳出气不成?” 李澜野挑眉望着她。 陆烬欢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三皇子。 他在说什么?她哪里要打他了? 再者说,就算他欠揍,她哪里敢在宫中对皇子动手? “倒也不是不能打。” 李澜野低下头,目光所及,是她握得紧紧的小拳头。 看样子,可以完全包进他的手掌心。 李澜野挺起胸膛,笑意浓厚地道:“只是打得你手疼,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人怎么一会儿凶凶的,一会儿又来打趣她。 但是,经由他这一通插科打诨,陆烬欢成功把酸涩的情绪都压了回去。 见她不再紧咬着唇瓣,眉头也松开了,李澜野得意地挑了挑眉。 陆姝没错过他们的互动,她心中极为诧异。 陆烬欢是初次进宫,可这么会儿功夫,竟与一向眼高于顶的三皇子,这般熟络了...... “皇上驾到!”尖利的声音传来。 陆姝没空多想,赶忙上前迎了迎。 帝撵已至,大内总管胡桂小心地扶着皇帝下轿,众人跪地行礼。 景熙帝行路时,步伐四平八稳,直接走向陆贵妃,先扶起了她。 语气柔和地道:“姝儿,朕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与朕之间,不用这么多虚礼。” 陆姝含情脉脉地回握着他的手,“皇上,礼数不可废,臣妾不愿皇上为难。” 景熙帝叫起后,众人才敢有动作。 陆烬欢跟着起身,对这位爱民如子的皇帝,又有了新的印象。 景熙帝年逾四十,身上没有流露太多的王者之气,眉目间透着温和,看着就像家中长辈一般和蔼。 但也与普通人家的长辈不同。 陆烬欢想自己发现了三皇子不喜贵妃的真正原因。 景熙帝正与陆贵妃执手相看,眼中的深情像是要把人溺毙。 换做普通人家,正室的子女看着父亲与小妾卿卿我我、蜜里调油的样子,任谁都会不舒服。 果不其然,李澜野起身后,嘴角绷成一条线,拳头都握得硬邦邦。 李云湛与李玄微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 陆烬欢安静地跟在他们后头,进了安喜宫的大门。 主殿。 陆烬欢今日是第三回进来了,但次次心情不同。 这次,她与陆韶月一同站在孟氏座位的身后,对面坐着三位皇子。 陆姝执起青瓷茶盏,姿态优雅地为景熙帝奉上新沏的香茗。 两人又你侬我侬地说了几句体己话后,贵妃才在下首落座。 陆烬欢垂落在侧的手指动了动。 帝妃旁若无人的亲昵,如此的“恩爱”,看得她都有点儿臊得慌。 她余光瞥见身侧的陆韶月,早已耳根通红。 其他人像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陆姝望着孟氏与她们,笑语道:“皇上晌午提到了臣妾娘家的姑娘们,她们下午就来给我这个姑姑请安来了,可真是赶巧。” 这话说得忒儿假。 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是刻意为之。 连陆烬欢都听不下去了。 她悄悄抬眼,正对上李澜野那张俊脸。 这位三皇子的嘴,早都撇得没边了,一副巴不得自己现在耳聋眼瞎的模样。 陆烬欢被他这副神情,逗得心中发笑。 景熙帝笑着应和了几句,陆姝趁机问道:“皇上要不要让臣妾家中的这两个小辈上前来,细瞧瞧?” 毕竟,皇帝可是在为大皇子选妃时,突然提起了陆家的姑娘,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景熙帝道:“都说姑侄相像,有爱妃这个珠玉在前,想必她们也是极好的姑娘,朕就不必细看了。” 陆姝一愣,这又是何意? 皇帝晌午的意思,是看上陆家的姑娘做皇妃了,这么会儿功夫就变卦。 她压下心中疑惑,柔声问道:“那皇上今日专程过来是......” “朕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景熙帝说着,眼中泛起喜色。 陆姝坐直身体,笑着回道:“看皇上这般神情,定是桩喜事了。” 景熙帝颔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后日,天策侯就会启程回京。” 说罢,他挂着和煦的笑,观察在场之人的反应。 李澜野表现得最为激动。 他蹭得站起身,凤眸熠熠生辉,率先开口道:“父皇,果真?!小舅舅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瞧瞧老三这高兴劲儿。”景熙帝抬手示意他坐下,笑问道:“你自幼最爱跟着你舅舅习武,如今骑射可有长进?” 李澜野昂首挺胸道:“父皇,儿臣的马上功夫是舅舅亲手教的,这五年来我勤练不辍,等舅舅回来,儿臣定要和他再切磋一番。” 景熙帝笑道:“敢与上阵杀敌的将军比试,我儿如此有志气。” 关于这位威名震天的侯爷,陆烬欢也听过不少他的传闻。 ------------ 第九章 太子之位?委屈成潮 凌握洲出身显贵,是英国公的幼子。 他少年时期,便在朔郡一战中崭露头角,引诱敌军越过大漠,力挫北突厥。 战后更亲自督建边塞,修筑亭燧,为边境筑起了铜墙铁壁。 大祈国能有这几年的繁华安宁,不夸张的说,大半要归功于在边关驻守的他。 凌握洲这般人物,在京城世家子弟中实属罕见。 不靠祖上余荫,全凭真刀真枪挣来的功名。 更难得的是,此人性格并不如寻常武将般粗俗狂妄,反倒是风流蕴藉,飘逸有情。 听说还有不少女子登门求嫁。 一战封侯,又有无数红颜相伴,简直活成了天下男儿想要的模样。 陆烬欢每每听到有关这位侯爷的事迹,她都会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 不为别的,单纯是听得过瘾。 人生在世,就该这般潇洒恣意,才不枉此生。 只是这般云端上的人物,与囚在后宅方寸之地,困于小情的陆烬欢,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陆烬欢思绪飘远了,又被大皇子清朗的声音拉回。 李云湛的眉宇间也露出几分松快之态,起身拱手道:“父皇,天策侯能早日归京,说明东突厥已经不足畏惧。” 不同于李澜野的亲昵称呼,李云湛始终以官职爵位相称,言辞滴水不漏。 “儿臣恭喜父皇,江山稳固,四海升平。” “老大这话说得好。”景熙帝笑着说出昨夜的军报,“东突厥的将领契苾克力已经被握洲斩于马下,握洲此次凯旋,朕定要亲自相迎。” 契苾克力是东突厥第一名将,他被斩杀,敌军成了一盘散沙,已土崩瓦解。 天策侯再立奇功,皇后和皇子们的地位越稳固。 陆烬欢彻底收起思绪,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就算天策侯在漠北这么得力,可景熙帝却一直未立太子。 到底有何深意? 二皇子早已就藩,退出立储之争,储君将在剩下的三位皇子中诞生。 目前看来,嫡长子李云湛的胜算最大。 陆烬欢转头去看贵妃的反应。 贵妃膝下无子,若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登位,未来岂会有她的好日子。 只见陆姝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不管是不是发自真心实意,她笑着抚掌赞叹着。 “皇上,此乃天大喜事。” 陆姝带着仰慕之态道:“漠北战事如此顺利,臣妾以为都是有皇上在京中坐镇,真龙之气震慑四方,臣妾恭祝大祈国运昌隆,吾皇万寿无疆。” 景熙帝笑着拍了拍贵妃的手,龙心大悦。 在此刻,陆烬欢有点佩服贵妃。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说起来,竟然表现得一点都不违心,还能让听的人觉得她是发自真心的,这贵妃尊位,合该陆姝来坐。 众人依次道贺,皇室之中,唯余四皇子尚未开口。 李玄微见了景熙帝,就像小耗子见了老猫,又畏又怕地道:“儿臣、儿臣祝祷大祈,国运昌盛......” 景熙帝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儿子一般,继续与贵妃笑言着。 陆烬欢眸光转动。 四皇子在宫中的境遇,倒是与她在将军府相似。 他的父皇视他如无物,而孟氏将她看做孽障。 但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陆烬欢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怀,但却有很多人在爱护着李玄微,譬如这两位皇兄,待他和善。 还有孟氏,她定是爱子至深,才会因而恨自己入骨。 陆烬欢垂眸,凝视着孟氏纹丝不动的发髻。 自从落座后,孟氏就眼观鼻鼻观心,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关心,这般刻意的沉默,倒更像是在逃避什么。 陆烬欢的眼底闪过讽刺之意,孟氏被迫养育她,一看就是有苦衷的模样。 但皇帝岂会为别人养儿子?搞乱皇室的正统血脉? 不会。 种种迹象表明,李玄微是孟氏与景熙帝所生。 而她,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弃儿罢了。 陆烬欢深呼吸几次,抚平汹涌而来的委屈情绪。 景熙帝没有久坐,又嘱托了几句,要贵妃帮着皇后准备接风宴的事情,便称前朝有事,起驾离去。 但在走之前,侧首望了一眼孟氏的方向。 陆烬欢看清了景熙帝的眼神,带着几分沉痛和感伤。 像是久别未见,再见成为陌路的旧情人。 待景熙帝离开后,孟氏一直垂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多年的习惯难改,陆烬欢的视线仍旧不由自主追随着她。 只见孟氏的目光紧紧黏在四皇子身上,那眼神温柔似水,又饱含难以言说的亏欠与不舍。 仿佛要将这些年缺失的时光,都在这一眼间看回来。 * 回程的马车上,沉闷得令人窒息。 陆烬欢冷着一张脸,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孟氏则神情恍惚,一言不发,夹在中间的陆韶月也心事重重。 三人一路无话,只听得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响。 马车刚驶至忠武将军府门前,还未停稳,陆烬欢便掀帘跃下。 进了门口,她就一路往抱朴院跑去。 她提着裙摆一路狂奔,鹅黄色的衣裙在风中翻飞,宛若落日余晖之下,最明媚的那簇迎春花。 衣角突然被路旁低矮的灌木枯枝勾住,陆烬欢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她用力拉扯着,可那枯枝似也在与她作对,死死缠着不放。 呲啦—— 随着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裙摆缓缓飘落。 一滴泪,恰好掉在了勾住枯枝的残破布料上,洇出深黄色的痕迹。 陆烬欢再也支撑不住,她蹲在地上。 起初只是压抑的抽泣,渐渐的,那哭声无法抑制,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凄楚。 她的哭声响亮,是那样的伤心。 通红的眼眶中就像下起了暴雨一般,顷刻就将脸庞浇湿,涟涟的泪水顺着精巧的下巴不断滚落。 陆烬欢用纤细的手指紧紧环抱着自己,几乎要将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的右手死死掐着左臂,直到捏出青青紫紫的痕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化作断断续续的抽泣。 等到陆烬欢将苦苦压抑的情绪尽数排解出来,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这才看清四周...... ------------ 第十章 难以入睡,是因为在想你 此处离老太太的院子很近。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火气,还混合着药草的苦涩。 陆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需要静养清修,上次露面还是一年半以前,在陆韶月的及笄礼上。 陆烬欢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方才的嚎啕大哭,惊扰了祖母休息。 可转念一想,她又挺直了腰背。 这个家,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她飞快用袖子沾了沾眼下的泪,快步走回抱朴院。 孔嬷嬷早已候在廊下,见状连忙迎上前。 老人家什么也没问,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孔嬷嬷只是心疼地望着她红肿的双眼,“三小姐,万事都会过去的。” 方才哭得畅快,陆烬欢心中的淤堵散了大半。 她双眸澄澈,委屈地道:“嬷嬷,我今天真的很伤心。” 孔嬷嬷安慰道:“都会好起来的。” 陆烬欢唇瓣撅得老高:“嬷嬷,你就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孔嬷嬷温声道:“三小姐,还有旁的事儿,能惹得你掉眼泪吗?”根本不用猜,定是与主母孟氏有关。 待进了屋,陆烬欢突然扑进孔嬷嬷的怀中,将脸埋在那令她安心的沉木香气里。 感觉到一双苍老的手掌,正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脊。 “嬷嬷,我只有你了。”陆烬欢像幼时那般,伸手抱紧了孔嬷嬷,眸光明灭着,“嬷嬷,你不会弃我离开的,对吗?” 孔嬷嬷的身体有片刻僵硬:“怎么会呢,三小姐,您不要多想。” 陆烬欢嗅闻着这厚朴的香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愿她只是多心了。 * 入夜后,许是哭得累了,陆烬欢比想象中更快入眠。 但她睡得不实,很快便从睡梦中醒来,她的额上和鼻尖上都是汗。 陆烬欢睁开眼,点燃一盏烛火,映照出她湿润的眼眸,以及比红烛还要红艳的左耳垂。 她再度做了那个难以启齿的梦。 但是这次,梦境中男人的脸变幻着。 满池水波荡漾,先入梦的人是三皇子李澜野。 他剑眉微挑,眸中寒芒凛冽,但掐着她腰的手掌却炙热非常,低斥她莫要再动,否则定要伤到她。 转眼间,与她共浴的男子又变成了大皇子李云湛。 只见他神色冷清,擒住她的下颌,倾身过来,用冰凉的薄唇含.咬她的耳垂...... 陆烬欢醒来后,望着窗棂,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的身上黏腻不舒服,刚想下地找个帕子擦擦身,结果踩在脚踏时,小腿一疼,险些跪在地上。 陆烬欢跌坐回床榻,她用手撩开绸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嫩白的小腿上,五道恶诅痕不再是沉寂的黑色,而是妖冶的赤红,此刻正火辣辣的灼痛着。 亲娘没了,但恶诅痕还在。 心痛,再添上皮肉之痛,这究竟是什么苦日子? 陆烬欢委屈地抿紧唇瓣,找来沾了凉水的帕子,敷在恶诅痕上,疼痛才稍减。 她靠在床头,心中盘算着,眼下三日之期已经过了一天,她须得尽快寻得情丝蛊,才能救自己的小命。 翌日,拂晓。 陆烬欢在屋中给孔嬷嬷留了张字条,换了身行头就溜出了府。 她跑遍全上京最有名的药铺、当铺,甚至还有卖杂货的铺面,结果...... 一无所获。 陆烬欢没有幻想着能在店铺中买到这东西,蛊虫毕竟是苗疆的神秘之物,不是寻常之物。 她只是不死心,想去问问看。 陆烬欢还去了书肆,买了一本《古蛊经》,她找了个僻静的茶坊,细细翻看这书。 书中说,情丝蛊有花蛊和虫蛊两种,但都需用养蛊女子的血液培育,在自己钟情的男人身上下蛊,就可令其神魂颠倒,渴求她的垂爱。 陆烬欢拄着下巴,思索着。 如今她手中没有蛊毒,四位皇子也并未真的中蛊。 这呆板的系统要根据什么判定,这蛊毒真的解了? 外间边忽然喧闹起来,隐约可听见一阵马蹄声与众人的高呼声。 陆烬欢正想得认真,也没在意。 忽然,面前光线一暗。 陆烬欢的目光从书中移开,仰脸抬头,就望进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来人俯身撑在桌上,他的呼吸尚有几分急促,来自他身上夹带着熏香的热意,烘在了她的脸上。 茶客们探头探脑地朝这个方向张望着,想知道进来了哪位贵人。 “原来在这儿。” 李澜野随意地摆了摆手。 很快,整间茶坊就被清了场。 店家战战兢兢想要上前伺候,被三皇子带来的佩剑侍卫拦在远处。 陆烬欢用沉静的眸子回望着他,起身行礼:“见过三殿下。” “坐着说话。”李澜野唇角微扬。 他拖过一张木椅子,在她对面落座,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着。 陆烬欢坐了回去。 这次出府,她特地改了装扮,用粗布包发,配着青灰麻衣,如若不是熟知她身形的人,不会轻易认出她。 在此僻静之地都能发现乔装的她,可见,三皇子是专门来找她的。 那他,是不是去过她家中了? 李澜野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望着她乌黑眸子下的青黑色。 “昨夜也未睡好?” 陆烬欢没答话,而是看向了他搁在桌上的手。 腕骨被湖蓝色锦缎袍袖包裹住,露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昨夜,她梦境的前半场,就是眼前男子的这双手,扣住了她的腰肢。 思及此,陆烬欢心中泛起羞意,但面上却仍是一派淡然。 她问道:“三殿下没睡好?” 李澜野长眉轻挑:“你这是在关心我?” 陆烬欢沉默下来。 是他先说了一个“也”字,她不过是循礼相询罢了。 店家端上一壶茶,到近前由侍卫查验后,才摆在了桌上。 茶香氤氲,光是嗅闻茶香,就知这乃是茶坊中最上等的武夷岩茶。 却一直没人动茶壶和杯盏。 袅袅热气中,李澜野轮廓分明的面容,染上了柔和之态。 陆烬欢静静地看着三皇子俊朗的眉眼,猜不透对方的来意。 昨日在宫中,她对着四皇子问出他是否想娶自己的话,赌气成分占了大半。 难道三皇子是因为此事,想警告她远离他的四弟? 李澜野忽然自顾自地道:“我确实没怎么睡好。” 陆烬欢点头,将茶盏推远几分,谨慎答道:“既是睡眠不好,三殿下近日就别再饮茶了。” 李澜野咳嗽了一声,盯着她道:“难以入睡,是因为昨夜的月光很亮。” 陆烬欢扶着白瓷杯的手指顿住。 “皎月上,好像有一个姑娘。” ------------ 第十一章 “烬欢,看着我”,明日见! 陆烬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她生来心思敏感,不是迟钝之人,只是未敢往这层想过。 因从善系统说过,是“她”给四位皇子下了蛊毒,按理说这几位殿下十年之内都不该对她生出情愫才是。 见面前的小姑娘,眸光轻转,似乎正试图理解他的话。 李澜野只觉胸腔里那颗心忽上忽下,上蹿下跳。 这般滋味于他而言,着实新奇得很。 他昨夜辗转难眠,今晨特意唤来太医诊脉,为他检查身体是否有恙。 待得到“殿下龙精虎猛”的诊断后,李澜野忽然就笑出了声音。 他真是傻透了。 而后,老太医和伺候的一众宫人惊讶地目送三殿下甩着袍袖,大步离开的背影。 李澜野策马直奔忠武将军府。 皇子突然驾临,惊得阖府上下手忙脚乱的。 他在正厅等了许久,才从陆夫人口中得知三姑娘并不在家的消息。 离开将军府后,李澜野的一颗心高高吊起。 想见,却见不到,才最撩人心弦。 他寻遍了十里长街,几乎要放弃之时,终于在这巷尾的茶坊角落中,找到了人。 若非历经今日这般的波折,依照李澜野骄傲的脾性,他断不会如此急切地剖白心迹。 两人面前的茶雾,渐渐散尽。 陆烬欢抿了抿唇,率先打破沉默。 “三殿下要说的话,我想,我大抵明白了。” “你当真明白?” 李澜野双目炯炯地盯着她:“你且说说,明白什么了?” 陆烬欢脸上一热。 她也曾被这样的目光盯过,不过,那是一只她幼时捡到的小黄狗。 圆溜溜又水汪汪的小眼睛里只有她,不管她走到哪儿,它都要跟着她,阿黄最喜欢蜷在她的裙边睡觉。 只是后来...... 陆烬欢的眸子暗淡了下去。 李澜野见她神思不属,也不回答他的话,他向前倾身,喉间溢出一声低唤。 “烬欢。” 这样亲昵的称呼,令陆烬欢的睫毛抖了抖。 “看着我。” 李澜野的声音更哑了。 像裹了砂砾的春风,温暖中带着磨人的痒意。 陆烬欢依言抬眸,直直望进李澜野那双凤目之中。 对于旁人的冷嘲热讽,陆烬欢自有千百种法子回敬,因她从小见惯的就是冷言和冷眼。 但三皇子的眼中既无讥诮,亦无居高临下的傲慢,唯有纯粹得令人心颤的专注。 在四目相对的那刻。 李澜野眸中的光华粲然流转,恍若星河,煞是好看。 那熨帖的目光,填补了她心中空空的角落,令她素来清冷的眼神也柔软了几分。 两人没有对视太久,倒是李澜野先调转了目光。 陆烬欢心中忽而涌起一个想法。 怎么三皇子的表现像是中了情丝蛊一样?她可没有下蛊...... 茶坊陷入安静。 过了片刻,李澜野找话道:“你一大早从家中出来,就是想找清净地方看书?” 他抬手,长指按在她面前的泥黄色的书封之上。 陆烬欢轻轻点头。 李澜野问道:“你喜欢看志异奇闻?我知道的可比书中的还要多。” 陆烬欢眼睛一亮:“果真?” 李澜野勾着嘴角,道:“你想知道什么?尽可以问我。” 陆烬欢状似随便翻开一页,徐徐地道:“三殿下,这本经书记载,苗疆有很多神奇的蛊,譬如祛痛蛊,毒疮蛊,还有情丝蛊,这些殿下可曾听闻?” 李澜野听后,凝着她的表情,细细问道:“巫蛊之术害人不浅,你怎么会对这些有兴趣?” 察觉到他的戒备,陆烬欢眼中的光散了,声音也恢复了淡漠。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多知晓些总没坏处。” 这话听得李澜野心头一刺。 忠武将军府的嫡女处境艰难之事,他素有耳闻,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他今晨去陆家,陆夫人出来相迎,提到陆烬欢时,满脸不耐和厌烦之色。 又想起昨日小姑娘在贵妃的宫门口,面色灰败的惨淡模样。 李澜野眉心拧紧,道:“巫蛊之术我确实不通。” 陆烬欢将书拢入怀中,垂首起身道:“既是如此,就不耽误三殿下工夫了。” 李澜野也跟着站起,抬手攥住书角,与她的指尖只隔半寸距离。 “但若是烬欢想知道的,我定为你查个明白。” 陆烬欢仍旧低垂螓首:“多谢三殿下的美意,只是.......” “嗯?”李澜野望着她青葱般细嫩的手指:“你有话尽管说。” 陆烬欢抬眸与他相视,道:“只是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 算上今日,销毁情丝蛊的任务,也不过还有两日的时间了。 李澜野思虑片刻,他还需要些时间请教清源道长问巫蛊之事。 “我们后日还在这间茶坊相见,可好?” 陆烬欢咬着唇瓣,点点头,答应得十分勉强的样子。 “就这么想见我?”李澜野手上稍一用力,连书带人都拉近了几分。 “那就明日。”他压低嗓音,哄着她道:“若是再不行,本殿下只能今日跟你回将军府小住了。” 陆烬欢终于露出一丝浅笑模样。 小姑娘唇角漾开的弧度,好似雪玉山顶的冰花融化。 这样的笑,比京城千金难求的惊滔酿还要醉人。 李澜野心神激荡,就算今日昼夜兼程去梅青山找清源道长,也值了! 他算了算时辰,要此刻动身才来得及。 “我先送你回府。” 陆烬欢推辞道:“这就不必劳烦三殿下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去办正事要紧。 李澜野也不强求,解下腰间玉牌递到她面前。 “街头玉石楼的隆老板见此物如见我,你有事可托他传信。” 陆烬欢没有接。 就算李澜野是身份高贵的皇子,但他也是外男。 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德行要求极高,若是拿了他的信物,日后被人发现,只会指摘她同人私通款曲,而男子只会得了个猎艳的花边传闻。 李澜野却姿态强硬地将玉牌塞进她的手中,不可避免地轻擦过她柔滑的手指。 他像是碰到烫手山芋一般,飞快抽回手,还面色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陆烬欢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她没有再推拒。 在她的小命面前,这玉牌许是有大用处,拘泥那没用的名节又有何用。 陆烬欢握紧了残存着他体温的玉牌,轻声道:“明日见。” ------------ 第十二章 一碗迷魂汤,疯魔了 明日见。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 听在李澜野耳中,就是自带重锤的天籁之音,差点令他刚收敛好的表情破功。 他神色沉稳地颔首:“好。” 待到转身时,亲卫们都瞧见了三皇子脸上乍现满面的春风。 陆烬欢站在窗口,望着李澜野纵身跃上马背,动作潇洒地驭马离开。 未过多时,她也归了家。 但陆烬欢刚迈进府门,就被孟氏身边的婢女琪香拦住。 “三小姐,夫人有请。” 陆烬欢只看脚下的路,没看琪香一眼,淡声道:“带我去吧。” 她早知,回家会有这么一遭。 既然李澜野在茶坊中找到了乔装打扮的她,就说明他先去了府中寻她,但未找到人。 皇子到访,定然会惊动孟氏。 陆烬欢走到兰雪堂的门口,就见门边站着两个手中拿着粗长木棍的小厮,她心中一紧,匆匆几步迈上台阶。 还未等琪香通报,陆烬欢便一把推开了屋门。 孟氏高坐在堂前,双眼阖闭。 一个褐色衣衫的老仆卑微地伏在地上,单看背影,陆烬欢就知是谁。 “嬷嬷,你有没有事?”陆烬欢急忙上前,想将孔嬷嬷扶起来。 孟氏睁开眼睛,眼底都是寒芒,命令道:“来人,拉着她。” 琪香带着两个丫头,将陆烬欢一左一右架开。 陆烬欢靠近不得,她仔仔细细地观察孔嬷嬷的面色,发现嬷嬷的脸色有点青白,像是已经被审问一番,但还没有动刑罚。 孔嬷嬷的声音苍老了不少:“三小姐,地上脏污,您莫要再上前来了。” 听到这话,陆烬欢这才看到,地面上满是青黄的汤汁,孔嬷嬷的身上也沾上了不少。 陆烬欢转眸,镇静地问:“主母,您这是在做什么,孔嬷嬷犯了什么错?” 她故意改口,不再称呼孟氏为“母亲”,眼神中也没有往常的那份亲热。 孟氏也发现了她的变化,皱了皱眉,责问道:“你不知道?还敢来问我?” 陆烬欢坦然回道:“回主母,我当然知晓,是我擅自离开府中,有错也是我的错,我愿意一人承担。” 孟氏眼含讥诮地道:“你以为我不会罚你吗?” 陆烬欢垂下了眼,“主母尽管罚就是,但主母不是宣称要待下人宽仁,孔嬷嬷年事已高。” 在孟氏以为她又要据理力争之时,就听陆烬欢恳切的声音响起。 “求主母宽宥嬷嬷,我愿意领罚,只求您放过嬷嬷。” 孟氏望着她乌黑的发顶,眼中的嘲讽变了味道,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眼前这个脸蛋灿如春华,明眸皎如秋月的姑娘,不是自己的孩子。 以往,陆烬欢在自己面前,大都是小心翼翼地讨好,虽然表现得并不热切,但她眼神中的眷恋,孟氏还是看得出的。 孟氏自认能容她在府中全须全尾地长大,已是她良善了。 半响没有听见话音,陆烬欢干脆撩开粗布下裙,后背直直地跪在地上,扬声道:“求主母宽恕嬷嬷!” 她穿着粗布麻衣,却没有折损她身上的冷骨,反而更添清苦惹人怜的味道。 见她跪得毫不犹豫,孟氏不知为何,心口像是漏掉了一拍。 这性情桀骜的丫头,还未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过她。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亲眼看这个丫头跪在面前,眼底盛满痛楚的模样。 孟氏想到这么多年,她是如何度过这无边长夜的,她的心冷了下来,这根本不能抵她这么多年,母子分离之痛的万分之一! 孟氏面无表情地道:“好,这罚就由你自己领。” 陆烬欢松了口气:“多谢主母。” “使不得啊......”孔嬷嬷哀声道:“主母,您不能对三小姐用刑,若是被宫中知晓......” 孟氏抬眼望着门口手持长棍的小厮,高声道:“传令下去,三姑娘私自出府——” 陆烬欢缓缓抬起头。 她在开口恳求时,就已做好会被孟氏惩治的准备。 不过就是挨顿打,还能比她身上的恶诅痕更疼吗?还会比知道自己是没娘疼爱的孩子更痛的吗? 孟氏冷声道:“罚抱朴院上下一年的月银,三姑娘半年不可出府。” 陆烬欢愣了愣,就只是这样? 而后她蹙紧了眉。 相较被关禁闭,她宁愿挨一顿打,她明日与三皇子有约,情丝蛊的事不能再耽搁了。 孟氏扫了婢女一眼,琪香上前道:“三小姐,请吧。” 孟氏本想重罚,但目光掠过跪在屋中的小姑娘,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于是,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旁的。 陆烬欢虽然不知孟氏为何临到头改了主意,但也知道,她若再抗争,她和孔嬷嬷都要挨罚。 “嬷嬷,我们走。”陆烬欢走上前来,想搀扶孔嬷嬷起来。 孟氏忽然出声道:“谁说她可以走了?” 孔嬷嬷对着陆烬欢摇摇头:“三小姐,您先回去吧。” 陆烬欢不忿地问道:“主母既然已罚过我了,为何还不肯放过嬷嬷?” 孟氏道:“自然是因为,她还犯了别的错处。” 琪香再度请陆烬欢出去。 但她不肯走,固执地问:“嬷嬷究竟还犯了什么错?主母要这般不依不饶?” 琪香低声道:“孔嬷嬷在主母的汤药中,下了迷魂药。” 迷魂药? 陆烬欢心中惊疑不定,孔嬷嬷疯魔了不成?!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见她霎时就变了脸色,竟把这老妇看得这般重要,孟氏嗤道:“她已经招认了,你别想护着她了,回你的院子去。” 陆烬欢眸光闪烁,果断地道:“这事情,我是主使。” “你是主使?” 孟氏冷笑了一声,拍着桌子,怒道:“十五年前的旧事,你如何能主使!” 十五年前,那不就是她刚出生时发生的事? 陆烬欢更不能离开了。 “十五年前的旧事,与我也有关,对吗?”她甩开琪香的手,直视着孟氏道:“既是如此,我也要听。” 孟氏拉着脸,这丫头怎么是个难缠的泼皮性子? 语气冷厉地道:“你以为,你在拿什么与我谈条件!” 陆烬欢的唇角勾起。 她现在的筹码,足以令孟氏就范,是对方还搞不清楚状况罢了。 陆烬欢扬起下巴,提高了音量。 “你若不许,我踏出门口后,就会让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四皇子他——” ------------ 第十三章 宫中的主子,弃她而去 “够了!”孟氏声音尖锐地打断她。 陆烬欢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事儿,原是一柄插在她心口的利刃。 如今既已拔出,也可以由她掌握,成为刺向别人的匕首。 孟氏眼中带着怨毒的光,狠狠剜了陆烬欢一眼。 “琪香,带人退下,你在门外守着,不许放半个人进来。” 婢子们退出后,房门合拢,屋内霎时暗了几分。 陆烬欢先开口:“嬷嬷,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孔嬷嬷浑浊的老眼躲闪着,枯枝般的手指绞紧了衣角。 “......三小姐,是老奴对不住你。” 在孟氏眼中,孔嬷嬷比陆烬欢要可恨得多。 “你装出这副可怜的模样给谁看?” 孟氏每每想起当年之事,就恨不能拉着她下地狱,她端丽的面容都有片刻扭曲。 “十六年前,若不是在我生产后,你亲手端给我那碗汤药,我怎会昏睡三天,醒来后,就发现我的孩子被掉了包!” 孔嬷嬷曾是她有孕后,派来照顾她生产的人。 孟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目眦欲裂地道:“是你们拿我孩儿的性命相挟!我才不得不忍气吞声,养着旁人的孩子。” 陆烬欢从孟氏口中听到这些话,本以为麻木的心,还是会紧缩的抽疼。 但抽疼过后,又有一种异样的解脱。 真相,与她想象的差不多。 陆烬欢吐出一口浊气,原来,也不过如此。 陈年往事,孰是孰非,她不想管,她也管不了。 但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小照顾她的孔嬷嬷受罚。 陆烬欢依旧冷静,“可如今,主母再发落嬷嬷,也于事无补了,不如寻个机会,告知四皇子这件事。” “你们......”她顿了顿,声音透出一点涩意:“你们母子早日相认,才可以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连陆烬欢自己都觉得讽刺。 孟氏何尝不知,但岂能这么轻易做到。 她红着眼睛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老妇为何如今就肯承认,是她下的药?” “我知道。”陆烬欢语调平静,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片。 孟氏露出惊诧的神色,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陆烬欢用澄净的眸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老妇,陈述道:“是因为嬷嬷想回宫去了。” 孔嬷嬷一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陆烬欢垂眸望着地上泼洒的药汁,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嬷嬷应该曾经是宫中主事的宫人。” 孟氏惊疑不定地道:“你是如何知晓的?是这老妇跟你说的?”又摇头否决:“不对,她们怎么可能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陆烬欢也是昨日进宫,偶然窥破的。 她闯进安喜宫后,被素姑拉着手臂,在对方身上,闻到了与孔嬷嬷相同的沉木香气。 素姑是贵妃宫中等阶最高的奴才,宫中穿衣用物有严格的规矩,一宫的主事宫人用的熏香,都是出自宫中的制香阁。 孔嬷嬷的身份,也就不难想了。 且这么多年,孔嬷嬷还能一直用这沉木香,就代表着,她与宫中一直保有联系。 陆烬欢道:“嬷嬷,宫中的贵人,许了你什么好处?” 孔嬷嬷满是干纹的嘴唇嗫嚅着。 陆烬欢眸光黯了黯:“嬷嬷不说,就算了,我不问这个了。” 她刻意放柔了声音,祈求道:“嬷嬷,你再陪我几日好不好?” 如果情丝蛊的任务没有完成,恶诅痕发作时,她不想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见孔嬷嬷面露难色,陆烬欢贝齿咬住下唇,撩起裙摆,跪在她面前,比方才在孟氏面前还要虔诚。 “就两日,可以吗?” 孔嬷嬷撇过脸去,像是不忍面对这样的场景,声音颤抖地道:“老奴、老奴也是有苦衷的。” 屋中长久无言。 陆烬欢忽然有了动作,却是叩首,白玉一样的额头重重落在脏污的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孔嬷嬷呆愣着:“三小姐......” 孟氏看见这样不复傲气的陆烬欢,心口淤堵得厉害。 陆烬欢用掌心撑地,额上的皮肤贴在冰凉的砖石上。 “不管嬷嬷到底为何出现在我身边,嬷嬷这么多年的相护,是不是发自真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单薄的身躯微微发颤,她酸涩地道:“在烬欢心中,嬷嬷就是我的亲人。” 孔嬷嬷霎时老泪纵横,但也没有开口说留下。 陆烬欢再度抬眸,眼圈泛红,但眸光却冷若寒潭。 “今日,嬷嬷既然决意要离开.......” 陆烬欢利落地撑着地面起身,一字一句地道:“那么来日再见时,我和嬷嬷就是各奔前程的陌生人了。” 弃她去者,正如昨日之日不可留。 说完,陆烬欢就快步走出兰雪堂。 孟氏惊讶地望着她的背影,这丫头,重情,却不滥情,行事果决,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若她不是......孟氏摇了摇头,甩开这荒谬念头。 门外的琪香得了她的眼色,急忙追上去。 出门后,陆烬欢眉尖蹙得愈发厉害。 她心中清楚,有宫中的主子护着,孔嬷嬷丢不了性命。 孟氏应该知道了孔嬷嬷要离开府中,所以才急不可耐地清算旧账。 此刻,她有自己要做的事,得尽快想出办法。 陆烬欢越走越快,琪香也跟的气喘吁吁。 直到走到她也开始呼吸不畅,她终于轻喘着气,在小池塘边的亭子停了下来。 琪香道:“三小姐,您还是尽早回院子吧。” 陆烬欢并不是无头苍蝇一般的走,她专门挑了这个地方,却没有遇见她想碰见的人。 往常这个时候,陆韶月都会在这亭中练琴。 陆烬欢缓慢地拖着步子往抱朴院的方向走,在转角处,碰到了两人。 她的眼眸亮了:“二姐!” 迎面走过来的,正是陆韶月和婢女,菊香抱着一把桐木瑶琴。 “三妹?” 陆韶月诧异地望着她的装扮,以及她身后的琪香。 陆烬欢眸光闪亮地道:“二姐,街头玉石铺子的隆老板同我说,你打得芙蓉玉坠子做好了,要你明日去取,可二姐为何要留我的名字?” 陆韶月满脸茫然。 什么玉坠子,什么留名字? ------------ 第十四章 听话乖乖,娇滴又软糯 琪香催促着:“三姑娘,快回去吧,不然奴婢不好交差。” 陆烬欢又强调了一遍才离开,“隆老板说要你明日去取,二姐千万别忘了,别让妹妹白传话了。”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菊香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道:“二姑娘,早上三姑娘偷溜出府,刚进门就被叫进兰雪堂了,她肯定挨罚了。” 陆韶月皱眉思索着,没应声。 晨起后,三皇子亲自登门来寻三妹,这事情就不简单。 方才,三妹的神情,一看就是话里有话。 菊香又笑嘻嘻地问:“二姑娘什么时候又打了玉坠子,奴婢怎么都不知道?” “菊香。” 陆韶月转头看着婢女,道:“我有什么东西,何时需要报备于你了?” 菊香悻悻地道:“二姑娘,奴婢只是好奇......” 陆韶月脸上不复柔和地道:“好奇心害死猫,你若再这般多嘴多舌,保不齐哪日就惹出祸事来,到那时,我也护不住你。” 说着,接过菊香手中的瑶琴,“你回去吧,我自个儿弹弹琴,静静心。” 菊香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陆烬欢回到抱朴院后,院门就落了锁。 她站在院子中的大槐树下,暗自期盼二姐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明日出现在玉石铺子,把消息递到三皇子耳中。 如果陆韶月对大皇子有意,那她应该乐于见得自己与三皇子牵扯不清。 再者,她与三皇子相约在茶坊见面,三皇子去后没等到自己,应也会像今晨一样,寻到将军府来才对。 陆烬欢觉得有这双重保障,应当不会出太大差池。 翌日。 一整天,抱朴院的门口,除了有几只啁啾的燕雀光顾,没有别的动静。 眼见日影西斜,陆烬欢在屋中坐立难安。 二姐莫非没去玉石铺子?难道三皇子也没有赴茶坊之约? 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不知是不是陆烬欢的心理作用,小腿上的恶诅痕好似越来越烫,有火苗在肌肤下跳动着。 又等了些时候,她推开屋门,外头天色已泛起青灰。 陆烬欢走到檐下,向院门的方向张望着,守门的小厮不在了,但门扉仍牢牢锁着。 夜色渐浓,陆烬欢眼中期盼的光芒,也渐渐止息。 三日之期将至,收回情丝蛊的任务,仅剩最后两个时辰了。 如果她只剩下两个时辰可以好好活着,是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她最想去做什么? * 京郊外十里,远离官道的幽僻处,有一片茂密竹林。 大祈墨色的旗帜在夜风中静静飘扬着,乌衣将士列队齐整,在竹林深处静候着。 若非夜风拂过衣料发出细碎的摩擦声,这上千精兵几乎与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极难被人发现。 “侯爷。” 副将沈靖川踏着落叶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已经亥时了。” 男子的背影高大硬阔,他略抬了抬右臂,玄铁护腕在月光下泛着冷冽幽光。 副将沈靖川立即会意,躬身退至原位。 山风呜咽着吹过,卷起他绣着暗纹锦袍的下摆,墨色披风如泼洒的夜色,在他身后翻涌着。 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男子金丝滚边的靴面都蒙上了一层尘土。 他的面前,是一座青石墓碑。 石碑边缘刻有回纹,其上篆刻着遒健峻整的“英国公凌钺爱妻祝万如”几个字。 “驾!” 远处忽然传来女子的娇呵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马蹄奔踏的声音越来越近,乌衣将士立即训练有素地挽起弓箭,箭矢上弦的声音响起。 沈靖川低声道:“侯爷,是否要拦截?” 他们从漠北提前一日归京,若在此刻暴露行踪,定会招来麻烦...... “不必。” 男子许久未开口,这两个字低沉带哑。 像是塞漠的黄沙一般散在夜风里,裹挟着几分沉重。 凌握洲的目光仍落在墓碑之上。 “只是过路的。” 果不其然,马蹄声渐渐变小,这女子骑马跑远了。 沈靖川刚要退后,耳边又听见阵阵蹄声。 不知为何,这女子又折返了。 但很快,他们就都知道原因了。 隔着竹林,他们听见女子气恼的话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楚。 “明明就在这边的,怎的寻不见了?” 光是听这清越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就知这女子年岁不大。 凌握洲神色有片刻怔忡,他抬头望过去。 相隔甚远,又是夜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沈靖川屏息凝神,问道:“侯爷,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凌握洲却好似没有听见副将的话。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粗粝的指腹,眸底迸发熹微光亮。 这时又传来少女雀跃的声音。 “应该就是这儿了。” 女子收缰勒马,只是马儿缓步停下后,那女子却迟迟未下马。 隐在竹林中的将士们,一看这姑娘骑马持缰的笨拙姿势,就知她不常骑马。 此刻的陆烬欢,确实没精力关注那片百米开外、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林子里,有没有人或者鬼在。 她的心跳扑腾扑腾的。 上马凭借着一腔孤勇,但下马可就难了。 她虽长在将军府,但陆啸常年在边塞,孟氏更不会请教习来教她骑射,这三脚猫的马上功夫,都是她旁听偷师学来的。 陆烬欢还是决定先鼓励自己一番。 左右四下无人,她就说出了声音。 “这高度,摔不死人的,没事儿的,眼睛一闭一睁就下去了。” 随后,她犹豫着,是要从左侧还是右侧下马好,等她好不容易找好了落脚点,才提起的气又松了。 陆烬欢摸着马鬃毛,安抚道:“好马儿,乖乖的,你听话啊,别乱动,我下去要是不小心抓疼了你,你可不许踢我。” 竹林这头,众人都能听见这姑娘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声。 这姑娘先是哄自己,再哄马儿。 语气是说不出的娇滴软糯,与她平日故意装出的冷感音色大有不同。 朦胧月色下,凌握洲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牵了牵。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凌握洲偏头,眼风扫过。 沈靖川火速把黑夜中亮出的大白牙收了回去。 随即绷紧了面皮,瞪着身后那群同样憋笑的乌衣将士们,低声警告道:“笑什么笑,都严肃点儿。” 这时,小道那头又传来了动静。 ------------ 第十五章 惊天地泣鬼神,惹“他”生气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陆烬欢幸好没来第三回。 她下定决心后,就果断跳下了马。 天水碧色的裙摆被风吹得蓬起,旋了个圈,又缓缓地飘下垂落。 竹林这头,都是军营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精兵,耳力目力都不赖,他们忍不住竖起耳朵细听。 听到踩实的落脚声音,这姑娘应是稳稳落地的。 若不是碍于军纪森严,这群健壮的乌衣将士们都想为她欢呼一声。 陆烬欢将马牵到路边的树旁,把缰绳打了个结实的结,转身就钻进了对面的小山坡。 山坡的树丛不如竹林茂密,稀薄的月光下,能看见这姑娘前进的路线。 她穿来穿去的身影,灵活得像只小兔。 教人忍不住想追上去。 凌握洲的视线慢慢转回面前的碑上。 修长身影纹丝未动,伫立姿态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是,跟随他十年的沈靖川就是觉得,自家侯爷周身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消散了些许,他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最近不知怎么了,凌握洲比往常更沉默。 今夜,在英国公夫人的墓碑前,他已静立了整整一个时辰。 沈靖川琢磨着,就算夜深又偏僻,但他们这么多人,被人发现的风险极大。 见凌握洲唇角恢复往常的微翘,又是那副蕴藉风流的模样,沈靖川才敢上前劝道:“侯爷,咱们要不要......” 离开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沈靖川就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原地一蹦三尺高。 凌握洲的眉心倏得皱紧。 “啊——!!!” 对面山头突然传来一声喊叫,简直带着震撼苍天的力量。 山林惊起鸟雀无数,乌鸦扑腾着翅膀往竹林这边飞,嘎嘎大叫。 而后,又响起了女子痛彻心扉的嚎啕。 不是楚楚可怜啜泣着那种婉约的路数,而是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毫不收敛,大有将自己哭晕的架势。 不难猜到这声音是何人发出的,就是方才那停马后跑上山的姑娘。 对面的山坡,大半都是墓地。 “就算是哭坟,也不该是这种哭法啊,这得活活把死人哭活了。”沈靖川挠着头嘀咕。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赶紧道:“侯爷,这动静怕是要招来人,咱们还是......”离开二字还是没有说出口。 “去查。” 凌握洲丢下这两个字,就转身离去。 沈靖川愣了愣。 一向办事伶俐的他,头回没明白侯爷的意思,查什么...... 查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姑娘,哭的是哪家的坟头? 等到看清楚凌握洲往哪个方向走了,沈靖川更傻眼了。 “侯爷,你去哪儿?” 凌握洲往对面山头走了。 侯爷这是要亲自去看是哪家的坟头? 看着这道疾行如风的玄色身影,沈靖川咂舌,至于把“御风隐形”,他磨破两百双鞋底都学不会的轻功,都用出来了吗...... 半山腰处。 陆烬欢哭的精疲力尽,浑身无力地坐在她刨出的高高的土堆上,脸上黄一道、白一道又灰一道。 她手里还抓着一块森白的大腿骨。 陆烬欢眼皮红肿,抬手抹着脸上未干的泪,结果又沾上了一道红。 因为她的指腹在渗血。 是方才她用匕首划的,这块大腿骨上也落上了她的血。 望着已经渗入骨内的斑斑红迹,陆烬欢忽然扬唇笑了。 随后,她把大腿骨轻轻放回棺木中,又跪在歪斜的墓碑面前,虔诚地双手合十。 月光照在刻着“孟治樘”三字的碑文上。 “外祖父,烬欢多有得罪,若您怪罪......”她顿了顿,“也许我很快就能下去,跟您当面赔罪了。” 陆烬欢声音沙哑地道:“不管如何,还是求您宽宥,烬欢只是太想知道真相了。” 如果她只有两个时辰好活,她最想做的——就是亲自去验证,刺痛她最深的事情。 陆烬欢有时倔得可以。 叫了十几年的母亲,凭什么别人三言两语,只说了几句话,她的母亲就没了?! 就算是孟氏亲口所言,她也没有尽信。 别人之语,不爱听的,她不要听。 眼见为实,她要亲眼看见才死心。 昨日,陆烬欢在书肆中看的书可不止一本,还有一部前朝著名的司法书籍《洗冤录》。 这书中有一法,名为“滴骨法”,以生者血沥死者骨渗,即为亲子。 经过这番滴骨验亲,证明了陆烬欢与孟家有血缘,且是直系血亲。 她的外祖父孟治樘是清正的好官,年轻有为却因治水意外去世,只留下妻子和年幼的独女孟雅真。 现在,有且只有一个答案,她就是孟氏的亲生女儿。 此事峰回路转,陆烬欢的心落地了,尽数被喜悦盈满。 她想站起身时,才发现跪地太久,腿都麻了,重心不稳就要栽到棺材里。 电光火石间,有人捞了她一把。 铁铸一般的长臂紧箍着她的腰,将她提起,她的双脚瞬间离地。 陆烬欢登时心惊肉跳,这人何时出现的?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山林里有不少落叶,他竟连踩踏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是如何做到的? 陆烬欢仔细感受了下。 搁在她腰间的手臂,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还硌得她肋骨生疼。 背后之人,身量应该很高大,是成年男子的骨量。 这大半夜的,周边都是坟墓,而且她小腿上又有恶诅痕这种邪物,身上还有血腥气。 想到昨夜翻看的志异,陆烬欢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又冷、又硬、走路还没声...... 书读得太多太杂,有时也不是好事。 该不会歪打正着,招来了什么阴湿男鬼?想要与她配冥婚? 陆烬欢没敢挣扎,生怕动了,被他缠得更厉害。 “你......” 她刚出了一个音,觉得不妥,又改了下措辞,充满敬意地道:“大哥也是京城人氏?”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 她心情忐忑地又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了惜字如金的一个字。 “嗯。” 这音色,低沉中夹带着几许凉薄。 明明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却好似穿透陆烬欢的身体才发出来的,她的后颈都跟着凉飕飕的。 陆烬欢提了一口气,试探道:“大哥,听你声音,应该有三十余岁了吧?” “何以见得?” 陆烬欢的身体僵住。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仿佛觉着天色更黑沉,夜风也更阴冷。 难道她猜错了? 惹男鬼生气了? 做鬼的也在乎年纪? ------------ 第十六章 你放了我!浑身发烫 陆烬欢上来之时,就留意到这片山坡的逝者,皆是葬在青石砌就,规制讲究的坟茔。 想来“他”的出身应当不俗。 三十岁还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纪。 陆烬欢小心地道:“大哥这般年岁便英年早逝,想必还未曾娶妻吧?” 话还未说完,她的腰被勒得更紧了。 那力道来得又急又重,“他”这般反应,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 陆烬欢赶紧抿住唇,她又发现真相了:原来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难怪一提年岁就恼羞成怒。 但很快,她察觉到异样。 身后男子的身躯骤然变得滚烫,就算隔着好几层衣料,陆烬欢的后背仍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 耳畔的吐息也变得炽热起来。 呼吸......呼吸? 陆烬欢心头一震,这分明就是个大活人! “继续说。”身后之人沉声道。 自从感受到男子的体温,陆烬欢也不觉得这声音寒凉阴冷了。 反倒低沉悦耳,颇有几分君子之风。 但强掳女子,箍着她不放的行径,与登徒子没甚分别。 陆烬欢眼波流转,故作为难地道:“小女子今年方十五,下月是我十六岁的生辰,你我年岁实在——” 她突然收紧腰腹,手肘猛地向后一击,同时提高声调。 “实在不相配!” 凌握洲气定神闲地抬起右手,不像受袭,接她这一击如同拂去柳絮,转眼间就卸掉了她的力道。 他反手扣住她纤细的胳膊,轻巧地压在她后背。 陆烬欢倒不觉得疼,只觉得偷袭不成,被人用擒拿的姿势压着,着实难堪。 她咬着牙回首,只能瞥见他肩上披风的一角,但看不到他的面目。 在气势上,陆烬欢不愿落了下乘,她声音冷寒地质问:“你到底是谁?半夜出现在这里,装神弄鬼意欲何为?” 听她倒打一耙,凌握洲的眸色一沉。 “不如先瞧瞧你自己的模样,你我之间,谁更像那索命的的鬼魂?” 陆烬欢这才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样。 衣裙沾满泥土,发髻散乱,额头还带着磕头时沾上的泥痕。 她确实更像从棺材中爬出来,新鲜出土的女鬼。 见言语相激不成,陆烬欢不甘示弱地奋力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不管做人做鬼,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凌握洲指尖的力道突然加大,将她猛得拽向他,发狠地按在胸口。 灼热的吐息喷在耳畔。 “你应过我什么?” 不知为何,陆烬欢背着他,仿佛看到了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语气,令她莫名心悸。 两人第一次见面,自己能答应过他什么? 被钳制的姿势,实在不舒服,陆烬欢不愿继续与他胡扯,她冷冷道:“我劝你赶紧放手,我的身份不是你能肖想的。” 凌握洲声音微沉地问道:“你是何人?是何身份?” 不管他看不看得见,陆烬欢扬起下巴,神色倨傲地道:“我给你个机会,让你猜猜看。” 凌握洲默了默,似是还轻叹了一口气。 “孟治樘是你外祖父,你是京城南边忠武将军府的,在家中行三。” 说得半分不差。 陆烬欢抿了抿唇,她的身份暴露得这般彻底。 而且,他半分都不怕。 他知道的这么多,难道与孟家或陆家是旧识?听说外祖父曾做过两年的言官,弹劾过不少同僚,结过不少仇。 陆烬欢在混乱的头脑中,又捋出了一根线。 “我的身份不仅如此,前日我奉诏入宫了。” 听见进宫二字,凌握洲的眸光凝了凝。 陆烬欢接着道:“皇后娘娘要为大皇子选妃,皇上看上了忠武将军府的姑娘,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你也清楚,我是家中唯一的嫡女。” 没提进宫的结果,只是把事情的经过精简地说出来,每句话都没错,但都是有意引导他浮想联翩。 陆烬欢急中生智,想借皇室的威势,令他畏惧天威,赶快放了她。 凌握洲的语气平淡地道:“大皇子是嫡也是长,是未来的一国储君之选,要娶元妃,出身、外貌、品德与才智缺一不可。” 他的目光从她滚泥的衣裙转到乱糟的鬓发。 “皇子妃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柳家的小姐,就是前车之鉴。” 陆烬欢的睫羽轻颤。 柳尚书之女的死,看来有隐情。 此人连宫闱秘事都知晓,必是朝中权贵。 见小姑娘纤弱的脖颈弯了下来,状态有些萎靡不振,许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凌握洲道:“大皇子妃,你不适合。” 看似光鲜的位置,会把人逼得疯魔,彻底失去自由生长的可能。 陆烬欢低下头,并非沮丧,而是在筹谋着对策。 过了会儿,她有了动作,用还能动的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捏在手中高举了起来,确保身后之人能看见。 “谁说我要当大皇子妃了?” 玉牌上有一个“澜”字,还刻有皇子专属的蟠螭纹。 大祈国每位皇子出生,内务府都会打造这样一块象征身份的牌子,四位皇子都有。 凌握洲天生含笑的唇角,骤然绷直,弧度转为冷硬。 李澜野这混小子,敢将这等贴身的亲密之物交予她。 而她,竟然也受了。 陆烬欢感觉后背灼热难当,她身上都出了细汗。 这块玉牌,好像把身后之人气到红温,浑身发烫了...... 她心惊肉跳地道:“你放了我!” 凌握洲目光一凛。 以他的视野,可以望见远处有星星点点正在移动,有一群人拿着火把过来了,应该是陆烬欢的哭嚎招来的。 察觉到这人钳制住她的手稍松,陆烬欢一把将其甩开,就逃命似的往树丛中蹿。 小姑娘精力体力恢复得快,像是怕他在后边追,如受惊的兔子般,跑得飞快。 望着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凌握洲的一双精目,泛起淬火金钲的光芒,身上的热意烧得更旺。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又捻了捻指腹。 * 陆烬欢回到忠武将军府的时候,子时将要过半。 三日之期,就剩下最后一刻钟了。 她提溜着沾满泥的裙摆,疾步奔向孟氏的主院,用力叩响门环。 ------------ 第十七章 此生第一大悔事,功德+100 琪香迷糊着出来开门,见到陆烬欢此刻的情状,吓得脸发白。 “三、三小姐,你这是......” 陆烬欢语速急促地道:“我没事,我现在就要见母亲,有要事相商,你先带我进去。” 琪香犹豫了下,回道:“三小姐,主母并不在家,白日就被叫进宫中去了。” 现如今,入宫对于陆烬欢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将孟氏与她欺瞒得团团转的,正是宫中之人。 陆烬欢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今日经历事情太多,她寒着脸的模样又冷上了新高度,更甚三九天的寒冰,直把琪香看得手脚发凉。 琪香抖着嗓子道:“......是宫中出事了。” 夜里,凌皇后的头疾突犯。 一大早,宫中就来了人,宣见孟氏和女眷进宫侍疾。 所以,今天白日里,陆韶月没有去街头的玉石铺子,三皇子也没有出现在巷尾的茶坊。 得知原因后,陆烬欢的心情说不出道不明。 夜风穿廊而过,她独自走回黑漆漆的抱朴院,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陆烬欢将里间外间都点燃了烛火。 就算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她要四周都是亮堂堂的。 她将身上的脏衣物换下,挑了件水蓝色的茉莉曳地望仙裙,坐在炕桌前,望着窗台边长势旺盛的花草。 往常都是孔嬷嬷来打理的。 花盆边还摆着一个簸箕,陆烬欢将它拿了过来。 绿色的桑叶铺陈打底,其间的幼蚕已经吐完丝结了茧,不再吃食也不再活动。 陆烬欢垂下眼帘,记忆不受控地涌向她的脑中。 孔嬷嬷曾慈爱地笑着对她说,要好好养着这些小东西,吐了丝要给她缫条真丝帕子。 这样,她每回哭泣的时候,用上手工缠的真丝帕子,就不会刮伤她柔嫩的皮肤。 那双粗糙温暖的手,不会为她拭泪了。 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从善系统的任务,她没能完成,一切,到此为止了。 就算陆烬欢再怎么逞强,面对生死的时候,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淡然,她低垂着脑袋,眉尖蹙得紧紧的。 腹中忽然传来打鸣声,将她从走马灯似的回忆里唤回。 整夜奔波,又是骑马,又是爬山挖坟的,耗空了她的气力,她早已饥肠辘辘。 陆烬欢抬眸,望着面前的簸箕,里头结了壳的小蚕蛹们,看着粗粗胖胖。 她想起来,《山家清供》中记载着,有一道叫做“炸天虫”的名菜,酥脆咸香。 陆烬欢没吃过,凭着想象,那种酥香的滋味似在舌尖绽放,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在等着恶诅痕发作惊惧而死,还是饿死之间做选择。 陆烬欢成功劝慰了自己,还是先吃饱饭。 横竖都是死,就算做鬼,她也要做漂亮的饱死鬼。 抱朴院有独立的小厨房,平日的餐食都是孔嬷嬷准备,陆烬欢学着老人家的样子,起锅烧油。 灶灶的膛火光,映得她眉眼如画。 下一步,即是将蚕蛹炸至金黄酥脆。 但陆烬欢看着微微蠕动胖乎乎的蚕蛹,蹙着眉,又泄了气,放下了锅铲。 最后,她捧着簸箕来到院中的大槐树下,将其放在石桌上。 月光将陆烬欢的身影镀上淡淡的银边。 “罢了。”她坐在石凳上,可惜地道:“我就不要你们的小命了。” 说着,陆烬欢拿起从小厨房找出来的干巴饼子,掰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在这样的时刻,她忽然想到在外祖父坟前遇见的那人来了。 其实,有个能陪着她说说话的人,就算是他也行啊,而且,她还不知他长成什么样子呢...... 陆烬欢此生第一大悔事,就这么离奇地出现了。 这男子到底是何模样? 她仰起头,定定地盯着夜空,望着即将升至最高点的月亮。 夜风忽凝,轻微的啵声响起。 陆烬欢的眼前忽然飞来一只白白胖胖的蛾,身上长着短短的绒毛,一边飞着,身上还掉下白色粉末,洒落的磷粉如星子闪烁。 这蛾,打她眼前飞过,又飞回,似是专门要到她面前炫耀它破蛹成蛾的模样。 旋即,又有连续的三声啵啵啵。 三只长得差不多的蛾子飞来,共四只在她身边翩跹起舞。 陆烬欢怔忡间,一道刺耳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已完成收回情丝蛊并销毁的任务】 陆烬欢霍然起身,满面惊愕,手中的饼子落到了地上,她缓不过神来。 什么完成了...... 情丝?蚕丝? 这些胖乎乎的,在她面前乱飞的扑棱蛾子,能是蛊毒?! 这任务就这么完成了?这么简单,这么轻易,这么可笑? 若不是这劳什子系统没有实体,她绝对要把干巴饼子用力砸到它脸上。 陆烬欢手指忍不住攥紧,指腹的伤口犹在刺痛。 她努力令自己往好处想。 若不是有这系统逼着,她是不会干出半夜刨坟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来的,也就不会因而得知,自己就是孟氏的骨血的事了。 但陆烬欢还是气不过,斥道:“你想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不然就玩消失,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系统不管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走流程。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现在为宿主消除一道恶诅痕】 一阵蓝光闪过,陆烬欢觉得小腿一凉。 她撸起裤腿一看,果然,少了一道狰狞的痕迹,只剩下四道恶诅痕了。 陆烬欢盯着剩余的咒痕,道:“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你能不能把评判任务完成的规矩,尽数告知我?” 可系统仍旧是那个听不懂人话的呆子。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触发奖励机制,本次奖励功德100】 陆烬欢只能跟着系统的节奏来。她眸中光影明灭。 “功德是何意?” 【功为修因,德为果报,宿主可通过完成任务,积累善果,在系统中的功德商店,兑换相应福报】 听完系统的解释,陆烬欢的眸子比星星还闪亮。 “有这好事,你不早说。” 她顿时就消了气。 【提醒宿主,不能受利益的驱使完成任务,积累功德应来自善举】 陆烬欢敷衍地点点头,道:“你所说的功德店铺里,都有何物?” ------------ 第十八章 玩弄于股掌之间,皇后头痛 【由于宿主是初次触发,正在跨时空加载中】 陆烬欢的眼前忽然凭空出现一块质地通透的琉璃屏。 【功德兑换商店加载中,进度2%......】 这功德兑换真真是意外之喜,陆烬欢这会儿十分好说话。 “不急,你慢慢来。” 进度条在一点点的推进着,她索性倚着石桌望月。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四只白胖的飞蛾也落在了槐树的叶子上,好似在陪着她等待。 陆烬欢的目光转回簸箕上,发现里边破蛹的蚕只有这四个,其余的仍裹在蛹中,纹丝不动。 现在冷静下来,她好似有点摸清了这个呆傻系统的脾气。 从善系统早来了十年,本就不合常理,也代表着,需要她完成的任务,也不能按照常理去办。 要寻点儿野路子。 这系统并不是全无好处,只要她完成余下的四个任务,就可以恢复自由身。 这功德店铺的东西,许是可以帮她大忙。 正思忖间,琉璃屏上的进度条已然读取完毕,几个选项跃然屏上。 陆烬欢眸中有光华流转,愈发清亮。 她与孟氏本是血脉至亲,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非机缘巧合,她怎会发现其中的隐情?只怕终其一生都要与亲娘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背后之人,用心歹毒。 这样的仇,她绝对不会轻易咽下。 * 含章宫,是大祈皇后的寝宫。 殿外的回廊,点着几盏宫灯,后宫的嫔妃们按照品阶依次而立,此外,还有十几位朝廷命妇。 众人表情肃穆,用气声交换着只言片语。 金丝楠木雕花的殿门紧闭,室内的光线昏暗。 鎏金博山炉内燃着安神的沉水香,袅袅的青烟在上边盘旋着。 凌皇后躺在填着螺钿漆的凤榻上,额间系着一条深红修金凰攒东珠的抹额。 虽已年过四旬,那张雍容华贵的面容,仍可见当年凤仪天下的风姿,只是此刻被病痛折磨得黯淡无光。 宫人们踮着脚在织金地毯上行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几个身着藕荷色宫装的侍女各自忙碌着。 床榻边摆了一个圆凳,贵妃陆姝亲自捧着药盏为皇后侍药。 一向妆容艳丽的她,此刻不着粉黛,衣衫素简。 她的身后还站着平妃,正是四皇子那位宫女出身的母妃。 “娘娘,您再进些汤药吧。”陆姝轻声劝慰着。 “拿走。” 凌皇后虚弱的声音响起,一眼都没看那药碗。 她揉着太阳穴,眉心那道常年蹙起的细纹又深了几分。 “这药,我没喝上千碗也有八百了,若是有用,这头痛的病症也不会时时发作了。” 陆姝将汤匙递到她嘴边,继续劝着:“娘娘,良药苦口利于病,还是能管一些事儿的,您用上一口吧。” 凌皇后道:“那黑黢黢的药汁,看着像泥汤子一样,我不喝,你赶紧拿走。” 陆姝语气略带无奈地道:“您切莫要孩子气了。” “是啊,娘娘,您就听陆贵妃的吧,若是皇上知晓您不肯用药,定是会心疼的,还会发火降罪于贵妃的。”一直未说话的平妃,也开口劝道。 将陆姝的尽心侍奉,都说成怕皇上怪罪。 平妃话音未落,便遭陆贵妃一记恶狠狠的眼刀,她讪讪地低下了头。 凌皇后眉心皱得更紧了,道:“平妃,你也辛苦了,先出去吧。” 待平妃退出殿内,陆姝柔声道:“娘娘,您把药喝了,睡一觉,再醒来头就不痛了。” 凌皇后疲惫地摇了摇头:“阿姝,你真把我当做三岁小孩子来哄了。” 陆姝放下药碗,跪在金丝织就的牡丹地毯边上,眼中含泪。 “娘娘,算我求您了!” 凌皇后有气无力地轻拍锦褥。 “起来,怎么当上了贵妃,还动不动跪呀跪的,像什么样子。” 陆姝扁扁唇,露出几分做姑娘时的稚气,道:“您是皇后,是我的主子,您要我跪便跪,要我做什么都行。” 凌皇后嘴角强扯出笑容,道:“那我现在命你起身,你是听,还是不听?” 陆姝红着眼站起来:“定是前些日子,娘娘为大皇子选妃,累到了。” 凌皇后强打了一丝精神,问道:“前日,皇上见到你那两个侄女,是怎么说的?” 陆姝道:“娘娘喝上一口汤药,臣妾就告诉您。” 阖宫上下,皆知凌皇后与陆贵妃表面和睦,实则互相厌恶。 但却恰恰相反。 凌皇后道:“不用你告诉,我也猜得到,皇上是在试探陆家到底是站在谁身后的。” 陆姝捧着药碗,思虑道:“臣妾倒觉得......皇上是想见那人了。” 凌皇后长叹了一口气,望向重重帘帐。 “雅真是个性格倔强的,若不是她当年以死相逼......” 陆姝忙道:“都怪臣妾不好,又提到了不该提的,娘娘,趁着药还温着,您就喝一口吧。” 凌皇后却只是摆手:“自澜野出生,这病根就落下了,十九年来,年年如此。” 头痛发作时简直要命,凌皇后何尝不曾遍尝百药?她把各种药丸汤药当饭吃,奈何终究徒劳。 这病症,太医们束手无策,但熬上十天半月就会缓慢地好转,平时的她和正常人无异。 “我乏了。”凌皇后道:“不想再开口说话,阿姝也退殿去歇着吧。” 陆姝还想再劝几句,就见皇后阖上了眼,面上都是疲惫。 她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容,轻声道:“娘娘,我就在帘外守着,您有事就唤我。” 凌皇后的头疼是旧疾了。 自打生育完三皇子,就落得这个毛病。 每每发作,药石罔效。 景熙帝素来宽仁,但每到皇后犯了头疾时,冷峻得像变了一个人,仿佛他也能感受到相同的痛苦。 皇帝对结发妻子的爱重,由此可见一斑。 今年更是特殊,不仅后宫嫔妃要侍疾,连命妇们也需前来。 古来就有此例,中宫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主子,众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这般兴师动众,倒也少见。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在殿门口站着,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孟氏站在台阶之下,冷眼瞧着那些或忧心忡忡、或装模作样的面孔。 这群人虚伪的嘴脸,当真令人作呕。 ------------ 第十九章 再度进宫,娇嫩的小花苞 那些个妃嫔命妇们面上端着忧色,眼底却尽是算计。 她们哪里是真挂念皇后的病痛? 忽听得“吱呀”轻响,四位宫人轻缓地推开殿门,平妃蹑手蹑脚地走到殿外。 门口守着的妃嫔和命妇们立刻围了上来,孟氏和陆韶月站在人群的外围。 前年才入宫的夏贵人,用绢帕拭过并不存在的泪痕,急急地问:“皇后娘娘的情况如何了?” 平妃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娘娘还是老样子,头痛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皇后身边的主事宫人代黛推开门,对着门口众人福了福身子。 “各位娘娘夫人,皇后娘娘请诸位去西侧殿小憩。” 众人婉言推拒,以表忠心,只见代黛面无表情地道:“这是娘娘的口谕,还请娘娘夫人们移步。” 口中说着这怎么行,但她们离开的动作比谁都快,转眼就到了西侧殿的椅子上坐着了。 西侧殿宽敞,灯火通明,就算是百余人落座也没问题。 宫女们上了茶水点心等物后,又退到门外,众人这才敢放开声音说话。 坐在左侧的嫔妃们,大多是宫中老人,年年都要来含章宫走这么一遭。 夏贵人去年染了风寒,没有来侍疾。 她凑近坐在身边的平妃,问道:“姐姐,皇后娘娘的头疾是不是更严重了?” 平妃连同四皇子都不得圣心,夏贵人也不是打心底愿意叫她这声姐姐。 只是,刚才进了皇后寝宫的只有平妃与陆贵妃,只能问她。 平妃温婉一笑:“我看着,娘娘的病症还和往年相同。” 夏贵人神秘地道:“姐姐你说,皇后是不是被什么魇着了?不然怎么会每年都头疼,而且每次都是离奇治愈?” 平妃皱了皱眉,道:“夏妹妹慎言吧。” 另一头,命妇们也在窃窃私语。 “我家大人一早被皇上召见,现还在乾绩殿,商议皇后的诊治方案。” 这位说话的圆脸妇人,正是太医院院正黄济普的夫人。 她感叹道:“皇上对皇后真是情深,早上还因此罢了朝,皇后娘娘是有福气之人。” 柳尚书的夫人立即接茬:“可不是?皇后娘娘膝下的两位皇子,孝顺懂事,也十分关心娘娘凤体。” 柳夫人的女儿柳依然本是定下的大皇子妃,虽红颜薄命,但柳家仍坚定地站在大皇子身后。 几位皇子之中,只有大皇子可以参政。 柳夫人道:“大皇子此刻还陪着皇上,在乾绩殿议事呢。” 陆韶月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 又有一位夫人道:“听说三皇子今晨从外头赶回来的,知道皇后病了,急得跟什么似的,还带了几个民间的大夫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两位嫡皇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姑娘的,更是赞不绝口。 妇人在的地方,话都多,就算是这些贵妇人们,也不例外。 忽有人问:“二皇子远在藩地,那四皇子在干什么?” 孟氏自从落座后,一直未开口,听见她们提到四皇子,终于抬起了眼。 平妃听到她们的议论之语,起身走来,淡然地道:“玄微也惦念母后的身体,特地请了大师,正在清和殿,为皇后叩拜祈福。” 孟氏皱了皱眉,但还是出声维护四皇子。 “四殿下这般有心,皇后娘娘定会早日痊愈的。” 平妃朝着她笑了笑,道:“这是玄微应该做的,毕竟皇后娘娘是他的嫡母,玄微对我这个母妃,也向来孝顺。” 这话像根针,直刺进孟氏心窝。 “陆夫人肯定理解姐姐所说的。” 夏贵人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她嗤笑着。 “京城谁不知道,陆夫人是个活菩萨,对家中的庶女们极好,甚至远远超过亲生的,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呐。” 嫔妃和命妇们的视线,霎时汇聚在孟氏和陆韶月身上。 宫中贵人娘娘的嘲讽,陆韶月听得出,但她实在没有勇气站出来反驳。 她只是小小的庶女,虽然在将军府得脸,那都是因为主母慈爱的缘故。 孟氏不慌不忙地道:“你闻所未闻,只能说你的见识浅薄。” 夏贵人瞪圆了眼:“你好大的胆子!我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也敢与我呛声!” “夏妹妹,你冷静点儿。”平妃夹在她们中间,调和道:“陆夫人,夏妹妹年轻气盛,还是宫中的新人,你不会跟她动气的吧?” 这话听着是劝,实则火上浇油。 但油有点倒偏了。 夏贵人恼道:“姐姐的妃位竟然做成这样?在这四品命妇面前伏低做小,不如让有能者居之吧。” 这夏贵人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听得不爽就张嘴去怼。 也朝着平妃的心窝子来了一下。 平妃的脸色微变,道:“你进宫时日不长,当年陆夫人,可与贵妃娘娘都打过一场,就连皇上都是站在陆夫人这边的。” 夏贵人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抓住平妃故意漏给她的重点。 指着孟氏道:“就凭你,也敢打陆贵妃?” 孟氏说道:“那又如何?” 夏贵人在宫中没什么心服口服之人,陆姝算上一个,她道:“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你如此薄待亲女,迟早要后悔!” 孟氏不是头回听见有人这般说。 但这次,不知为何,像被巨石砸在心口般难受。 平妃勾唇道:“夏妹妹的脾气就是这样,陆夫人见谅。” 此时,殿门再启。 有一抹亮眼的水蓝色飘然而入。 “我倒觉得贵人娘娘说得在理,没什么要见谅的。”清凌凌的嗓音响起。 孟氏闻声一愣,几欲坐不住,诧异地道:“你怎么来了?” 纵使殿内有众多各色姿容的嫔妃和夫人们,陆烬欢还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孟氏。 她的母亲端坐着的仪态,是最好的,整个人身上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陆烬欢眼眸湿亮,声音脆甜地道:“母亲,女儿得知皇后娘娘生病,也想来尽一份力。” 孟氏久违地又听见这一声“母亲”,心绪复杂,唇颤动着。 夏贵人转到陆烬欢面前,道:“你就是陆家三姑娘?” 陆烬欢任她打量。 她穿着绣有垂枝茉莉的曳地望仙裙,自带仙气飘飘之感,水蓝色衬得她皮肤莹白细润。 站在那处,乖巧可人。 谁不想养一个这样如待放花苞一样的娇嫩小姑娘。 ------------ 第二十章 娇花?刺球!高不可攀的他 夏贵人又瞥了一眼孟氏身后,那个瑟缩着肩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陆韶月。 她的眼神很直白,陆韶月与面前镇静自若的陆烬欢,根本不能比。 “这么好的姑娘,你都不放在掌心疼惜着。” 夏贵人简直无法理解孟氏,摇头道:“你啊,也就是个有眼无珠之人。” 结果,下一瞬,还不等孟氏有所反应,门口那娇花一样的小姑娘就变了脸。 变成了冻人的凌霄花。 陆烬欢冷漠道:“贵人娘娘,您说话一向如此吗?” 夏贵人被她眼中的寒光刺得一怔,随即扬起下巴:“是,你有何意见?” 陆烬欢缓缓走了几步,到了命妇这头。 “我怎敢有意见。” 她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得挑不出错处。 “毕竟,您是皇上亲封的贵人,我们这些官眷,比不得您半根手指头。” 这话看似捧了夏贵人,实则暗藏机锋。 殿内几位心思活络的夫人已经悄悄交换了眼色。 除了皇后娘娘,在这论品级的后宫,谁又比谁低一等呢? 眼见陆烬欢三言两语,就将孟氏与夏贵人的口舌之争,巧妙转化成了后妃和官眷的对立。 柳夫人望着这姑娘白净镇定的侧脸,想到前几日听到的传闻,她当即起身道:“我们家大人是皇上在金銮殿亲封的尚书,我的诰命也是皇上亲下的谕旨。” 她说话时腰背挺得笔直,显出正二品诰命的威仪。 夏贵人也知此事要是传到前朝,会引来多大的乱子,立马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转头瞪着陆烬欢,这小姑娘分明是个披着娇花外表的刺球儿! 平妃若有所思地望着陆烬欢。 此时,主事宫人代黛出现在门口。 “皇上已经往含章宫的方向来了,请娘娘小主,还有夫人们到宫门前准备接驾。” 景熙帝要驾临,众人立马整理衣裳和鬓发,而后起身往外走。 陆烬欢趁机上前半步,在夏贵人耳边轻声道:“贵人娘娘好性子,说话爽利,但太容易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夏贵人冷哼一声,斜眼看她:“有心之人,可不就是你?” 陆烬欢的眼神追着走在前头的平妃。 “贵人娘娘耳聪目明,一定看得明白,方才本没有多大事端,只是有人在暗中添柴加火。” 夏贵人道:“用不着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提醒我。” 说罢提裙便往外走,却发现陆烬欢紧紧跟在她的后头。 “你跟着我做什么?”夏贵人挑眉道。 陆烬欢眸中的冷芒消失,声音柔净地道:“贵人娘娘方才为我仗义执言,烬欢还没有致谢。” “而且,我见贵人娘娘很喜欢我的样子,所以就想和您多亲近亲近。” 说这话时,小姑娘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话中的求好之意很明显。 夏贵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家中那个总爱撒娇的小妹,冷脸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假装理了理头上的步摇,咳嗽一声道:“随便你吧。” 另一边,本来心绪不宁的孟氏,在陆烬欢来了之后,心中安稳了不少。 可此刻,见她跟在夏贵人身后,与其言笑晏晏的模样,不由得怔忡出神。 陆韶月提醒道:“母亲,咱们也快些去吧。” 外边的天色接近破晓,宫灯彻夜未灭,在晨雾中晕开朦胧的光晕。 众人齐聚门口接驾。 因着皇后的头疾,阖宫上下都没有休息好。 景熙帝驾临,面容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惫色:“平身。” 陆烬欢跟着起身,垂着头,在夏贵人身后安静地立着。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头顶传来无形的沉压。 这样的目光,她只当是来自皇帝的。 于是,陆烬欢本能地将脖颈弯得更低,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景熙帝身后跟着大皇子和三皇子,还有一位绛紫华服的男子随行在侧。 听皇帝与其说话的态度,竟对他比两位皇子更亲近。 “今日朕本想亲自去城门迎你回京的,但皇后头疾又犯,朕放心不下。” 回个京,还得皇帝亲迎?这得是什么身份?陆烬欢心中纳罕着。 那男子半晌没说话,景熙帝的声音再响起:“握洲啊,你的庆功宴,还得待皇后病愈后,再行操办。” 陆烬欢眸光晃了晃。 原来是天策侯从漠北归来了。 她将眼睛瞪大了些,想以此扩大自己的视野,用余光瞥一瞥这位威名远扬的侯爷,到底长成何等迷倒万千女子的俊美模样,是否和传言相符。 “皇上折煞臣了。”男子声音低沉浑厚,似要带着听者的耳膜一块共振。 陆烬欢心中一紧,她蹙起眉尖。 好像有点儿耳熟,不确定,再听听。 景熙帝拍着他的肩,道:“好,那就随朕先去看看皇后。” 没有再给她听天策侯说话的机会,皇帝领着几人和随侍的太监往殿内走了。 陆烬欢慢慢抬起头,她装作不以为意地扫向景熙帝远走的背影。 却发现,周围的命妇们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大家的目光都追随着那几道远去的身影。 最前方是身着明黄龙袍的景熙帝,步伐稳健。 其后,是身着冰蓝色锦袍的大皇子李云湛,他行走时步履从容,不急不徐,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衣袍上的竹叶暗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显出几分清雅之气。 三皇子李澜野与另一人走在最后。 三皇子身姿挺拔,是肩宽窄腰的架子,宝蓝蟒袍衬得他英气潇洒。 但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人,却将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人行路时,单看一个背影,肩不晃颈不弯,足以见他沉稳气度。 一身深重的绛紫衣袍,衣料在光线下泛着暗哑华光,腰间系着同色纹带,将他高大硬挺的轮廓显出三分。 脚下乌靴踏得仿佛不是路,而是登天的云梯。 气场之威重,不同于金玉堆砌出来的浮贵,而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打心眼里生出高不可攀的畏惧之感。 “他回来了,早两年回来该多好。” 陆烬欢转回头,就看见夏贵人那张浮现惋惜的脸,口中还轻轻叹息着。 ------------ 第二十一章 做我的义女,志在必得的野心 这位贵人娘娘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夏贵人不舍地收回视线,就望见陆烬欢欲言又止的神色。 “说得可不是我。”夏贵人解释道:“是我家中小妹,只是她刚许了亲,若是侯爷早些回来,我定会帮小妹争取一番。” 陆烬欢舒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道:“娘娘这惹人歧义的话,还是少说吧。” 夏贵人忽然拽住她的衣袖,将她引向宫墙转角处,神秘兮兮地道:“你随我来。” 陆烬欢不解道:“要做什么?” 夏贵人环顾四周,道:“这里人多眼杂,去个僻静点儿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陆烬欢道:“......原来贵人也知要避人耳目。”之前说的那些惊人之语,可半分没想着躲着人。 景熙帝进了殿中,估摸着没个一时半刻的出不来。 陆烬欢跟着她走到宫门左侧的墙边,抬眸问道:“贵人娘娘,您究竟有何要事?” 夏贵人盯着她如花似玉的俏嫩脸蛋,语气中带着过来人的了然。 “你这般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时,今日见这许多龙章凤姿的贵胄,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陆烬欢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竟然问她这些...... 想法,她是有的。 但可不是那些个情情爱爱。 夏贵人揶揄道:“别害羞,你与我小妹差不多年纪,我也有成人之美,可以在皇上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见陆烬欢垂下眸子,她猜测道:“我看你方才的眼神,你是喜欢三皇子那样英姿勃发的?” 话音刚落,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 “三姑娘。” 柳夫人走到陆烬欢面前,锦缎华服衬得她富态雍容。 她的眼角细纹都盛满笑意,和蔼地道:“我是柳尚书的夫人,见你一面就觉得投缘。” 夏贵人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对方的来意,道:“柳夫人,我正与这姑娘说些贴己话。” 柳夫人笑意不减:“贵人说的话,刚才我也听见了,这就不劳贵人操心了,听闻皇上已有意将陆姑娘指给大殿下。” 夏贵人果然没猜错,她道:“柳夫人此言差矣,这姑娘方才眼中对三殿下露出孺慕之情,我看三殿下和这姑娘很合适。” 柳夫人不疾不徐地道:“依我看,三姑娘气质出尘又纯净,和大殿下站在一处,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二人各执一词,同时将目光投向被围在中间的陆烬欢。 陆烬欢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她还没想好怎么婉拒,清朗的男声打破了僵局。 “陆三姑娘,别来无恙。” 陆烬欢提了一口气,转身道:“四殿下。” 李玄微颔首。 有皇子在场,夏贵人和柳夫人没再说什么相配的话,但人也没挪步,像是要守着什么宝贝一般,谨防被撬走。 气氛陷入尴尬。 陆烬欢背抵朱墙,左侧是夏贵人,前边是柳夫人,右边立着突然出现的四皇子。 李玄微没再开口说话,只默默地站着。 不知刚才的话被四皇子听到多少,陆烬欢启唇道:“四殿下,你为何不进去?” 李玄微眼中的光微熄,声音里带着几分落寞。 “父皇还未宣召我进去,胡公公让我在门口稍候。” 两位皇子都进去了,独留四皇子在外头等着,这样的区别对待,也太过明显了。 但因为孟氏之事,陆烬欢还是没办法做到对四皇子抱有善意。 虽然四皇子未必知情,但他是牵扯其中的人,她还是要小心为上。 陆烬欢想到她此行的目的,道:“各位,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就先离开了。” 柳夫人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语道:“三姑娘,不知你可愿意做我的义女?” 陆烬欢神色微怔,对方的眼中全是温柔慈爱之态。 柳夫人道:“我知道,三姑娘在将军府中长大,但却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护,我家小女早逝,我一直伤怀,如今见到三姑娘,觉得极为投缘。” “我会将三姑娘视如己出,好好照拂。” 李玄微提眉,观察着陆烬欢的反应。 若是别家的姑娘,能得到柳夫人认为义女,早该喜形于色,偏她神色如常,不见半分波动。 这样的冷静自持,甚好。 夏贵人嗤笑:“她又不是第一天没有母亲爱护了,为何柳夫人偏今日提出这些话。” 柳夫人笑着道:“母女缘分本就是三两句话说不明白的,贵人没有生育过,不懂也正常。” “三姑娘,我今日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有些唐突了。”柳夫人为陆烬欢整理着衣袖,温柔道:“三姑娘不妨回去好好想想。” 陆烬欢朝着孟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正与陆韶月说着话,表情恬淡。 她深吸了一口气,既不应允也不推拒,只规规矩矩矩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陆烬欢心中明镜似的,两人这般殷勤,各有缘由。 无非是见她在陆家不受宠,正好可作棋子。 柳尚书的千金早逝,家中再没有适合嫁与大皇子的适龄女子,近来又有些许传闻,所以才会想要认她作义女。 夏贵人就更好懂了。 陆烬欢再怎么说姓陆,是想借她攀附陆贵妃,好在后宫站稳脚跟。 在陆家小姑娘走后,夏贵人和柳夫人互看不忿的对视一眼,就朝着两头走去。 只留李玄微还站在原地。 朱红的宫墙上勾缠了一根乌黑发丝,他轻轻拈起。 再抬眸时,李玄微的眼底写着清清楚楚,志在必得的野心。 陆烬欢直直地朝着含章宫的内殿走去。 在后妃和命妇们惊诧的眼神中,她撩开裙摆跪地。 “臣女求见皇上、皇后娘娘。” 孟氏其实一直用余光注意着陆烬欢那边的动静。 夏贵人待她亲昵,柳夫人上前不知与她说了什么话,过会儿又为她理着衣衫,后来四皇子也来到她身边,她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 方才,陆烬欢朝着她所在方向走来时,孟氏还以为她要回到自己身边,心中连训斥的话都已备好。 结果,这丫头是个胆子大的,直奔着皇后的寝宫殿门去了。 孟氏再也站不住,快步上前,低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 第二十二章 五雷轰顶,她顿悟了! 陆烬欢目不斜视,凝着面前紧闭的厚重鎏金殿门。 “母亲,我说过,我是为皇后娘娘的病症而来。” 殿门很快开启。 主事宫人代黛走出,道:“娘娘眼下头痛着,皇上火气正大,你口中所说之事,要不是顶顶重要的,可是要掉脑袋的。” 孟氏闻言,眉头紧锁,“请宫人莫要生气,她是糊涂了,我会带回家严加管教。” 她说着就要去拉陆烬欢的衣袖,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 代黛木然地道:“皇上在里边都听见了,可不是陆夫人带回家管教,这么简单处理就能了结的事情。” 陆烬欢垂落在裙边的手指紧了紧,纤细的指节泛出青白色。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如珠落玉盘。 “臣女有法子,医治皇后娘娘的病症。”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注目。 孟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来。 代黛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眼中带着惊喜之色,“那你就随我来吧。” 陆烬欢缓缓起身,将裙摆的皱痕抚平,跟在宫人身后,朝着殿中走去。 连医术卓绝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治的病症,这位年纪尚幼的闺阁女子,如何能治得了? 众位嫔妃和命妇们面色各异。 夏贵人掩唇轻笑:“不愧我是看上的姑娘,有这等胆魄。” 她的声音里带着欣赏,又夹杂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柳夫人道:“看来这位三姑娘,是觉得柳家的庙太小,想自己赚一个前程了。” 而李玄微依旧站在墙根下的阴影处。 听到陆烬欢说有办法医治皇后的头疾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平妃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走来后,不悦地蹙起描画精致的眉头。 “玄微,你怎么回来了?母妃不是让你在清和殿从早跪到晚吗,派小得子去叫你时,你再过来。” 李玄微的身形尤带着少年人的清瘦坚韧,他的眼神却带着不符年纪的锐利。 “母妃,儿臣觉得有比祈福更重要之事。” 听到陆烬欢出现在含章宫的消息,李玄微就赶了过来。 此刻,他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 平妃不赞同地摇头,失望地道:“玄微,你不要犯糊涂了,母妃教过你多少次了,现在是特殊时期,皇上看重皇后的病,没什么比你尽孝心还重要之事。” 李玄微这次选择了反驳她,“母妃,我做再多这些事也没用,父皇不会因此高看我一眼。” 他望向殿门的方向,“与其摇尾乞怜,不如丰满羽翼。” 平妃顿了顿,眼带痛楚,“玄微,你我在宫中的日子,一向如此......你是不是在怨母妃的出身?” 李玄微叹气,伸手扶住母亲微微颤抖的肩膀。 “母妃,你别这般。”他的语气温和下来,却掩不住眼底的复杂情绪。 忍一时,但绝对不能忍一世。 另一边,孟氏怔怔地看着陆烬欢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殿门之后。 陆韶月轻声道:“母亲,您是不是担心三妹?” 孟氏道:“我只是......担忧她会祸及将军府罢了。” 而此时,踏入内殿的陆烬欢,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是有备而来。 皇后的头疾,恰好与她的第二个任务重叠。 系统的功德商店加载完毕后,从善系统就发布了下一个任务——为太后解毒。 而按照系统所示的时间线,十年后的太后,正是如今的凌皇后。 陆烬欢低垂螓首,随着引路宫人缓步走入内殿。 刚进门,她就感到肩上沉甸甸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其中,右前方的那道目光最为摄人,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剖开来,好看个透彻。 “臣女是忠武将军府陆啸之女陆烬欢,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既不过分响亮,也不显得怯懦,恰好能让众人听得分明。 因顾及皇后头疾未愈,她刻意放轻了音调。 “朕听说你自告奋勇,言能医治皇后之症?”景熙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 陆烬欢恭敬答道:“回皇上,臣女确有一法,愿斗胆一试。” 景熙帝沉思不语,面色比往常更深沉。 李澜野从陆烬欢进殿后,就眼巴巴地望着她,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什么法子?烬欢,你快开始吧!” 这称呼,令在场几人的目光都变了变。 “试?” 忽有人反问道:“若是试失败了,你可知你要担什么责?” 这人的语气平淡,但扑面而来的威压。 陆烬欢后背一僵。 她来之时胸有成竹,因为手中有功德商店。 更因,这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陆烬欢就没有想过,会存在治不好的可能,因为治不好,就等同于她的小命也要交代在这处。 无论是恶诅痕发作,还是天子一怒,于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握洲,你吓到陆家小姐了。” 凌皇后的声音虚弱泛着哑,“别把你军营那套搬到我宫中来。” 李澜野帮腔道:“是啊,舅舅这话说的,人家还未施治,就先问起罪来了。” 凌握洲的眸光锁在跪地之人的纤薄后背上,“医治有风险,若她不能担责,出了什么意外,又当如何?” 景熙帝终于开口:“这么多年,皇后试过不少法子,疑难杂症本就不易医治,别太苛责这姑娘。” 陆烬欢心中一松,有皇帝这句话,她就更安心了。 凌握洲未再开口。 面前的姑娘穿着绣垂枝茉莉的望仙裙,宛如枝头初绽的花苞,娇嫩得能掐出水来。 凌皇后的精神意外地好了不少,嘴角带笑地道:“看着这样清新的颜色,我的脑袋好似都清灵不少了。” 陆姝站在床架边,望见凌皇后似是松快些了,她也舒了一口气。 “皇上,快些让三姑娘来为皇后娘娘看看吧。” 景熙帝颔首,挥了挥手:“你上前来。” 陆烬欢听命起身,快步走至近前,抬眸看向了斜靠在凤榻上的皇后。 凌皇后的面庞如白玉观音般素净慈善,可以窥见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陆烬欢的眸子忽然瞪大。 李云湛和李澜野的相貌,各有肖似凌皇后之处。 换言之,凌皇后也与她梦中男子外貌相似,甚至重叠程度更高。 陆烬欢有种被五雷轰顶之感。 她顿悟了! 她深吸一口气,眸光缓缓转向立在右侧之人。 ------------ 第二十三章 当务之急,炙热得将人烧穿 陆烬欢的目光刚触及绛紫色的袍角。 忽然凑上前来一道人影,李澜野将她的视线阻隔住。 “父皇同意了,你快看看母后的病症,到底要如何治?” 李云湛也走了上来,将陆烬欢右边的视野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面带忧色,语气温和地道:“陆姑娘,如果你有好法子,还请尽快为母后诊治。” 李云湛身上青竹般的清爽气息,传到陆烬欢的鼻尖,将她微微混乱的神志,拉了回来。 左右天策侯已经回京,她什么时候看不成? 不必急于现在,皇后的头疾是当务之急。 陆烬欢施了一礼,躬身道:“臣女斗胆,请皇上和殿下们先出去,我想与皇后娘娘单独问诊。” 景熙帝没太犹豫,道:“也好。” 殿内的人退出后,陆烬欢轻声道:“皇后娘娘,您这头疾发作可有什么规律?” 凌皇后道:“每年一次,每次持续半月左右,就会痊愈。” 这确实是闻所未闻的疑难病症了。 看着皇后眉心的皱痕,应是积年沉疴发作时,头痛难忍留下的。 陆烬欢又问:“娘娘的身体,除了头痛,可还有别的不舒服?” 凌皇后思虑片刻,道:“没有。” 陆烬欢道:“娘娘,您的头疾,我有个办法,但听起来会有点儿不合常理。” 见这姑娘似还有顾虑,凌皇后温言道:“无碍,你尽管说来,我这病本就是离奇至极。” “麻烦宫人找来《摩诃止观·净心卷》。”陆烬欢对着代黛道。 凌皇后蹙眉道:“可是要我手抄经书,或是跪诵?” 这法子,她都用过了。 陆烬欢双眸明亮地道:“怎能劳烦皇后娘娘,烦请宫人找来净心卷,交由我。” 代黛是个办事麻利的,一刻钟的时间便回。 在外殿的厅内坐着休息的景熙帝几人,见皇后的贴身女官抱着一本经书快步走回。 景熙帝皱了皱眉心。 他最不喜的,就是怪力乱神之说,本朝连钦天监都未设立,巫术更是明令禁止。 也因此,大祈虽有佛堂和道观,但却不兴盛。 内殿。 “陆小姐,经书已经取来。”代黛细致地询问道:“您还需要我准备什么,笔墨纸砚我也顺道取来了。” 见她身后的宫人端着几个托盘,陆烬欢道:“多谢,用不上这些。” 她接过泛黄的书卷,拿在手中假模假样地翻看,其实,她也不曾读过这本经书。 见陆烬欢眨着黑亮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凌皇后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烬欢柔声道:“皇后娘娘,请您用最放松的姿势平躺下来。” 她服侍着凌皇后躺下,一边道:“可否请宫人燃上一支娘娘最喜欢的熏香,不必是安神的沉水香。” 凌皇后神色讶然地道:“就只是要我做这些?” 陆烬欢道:“这就足够了。” 说着,她手执经书,坐在床头的圆凳上。 许是皇后慈眉善目,又长得与她梦中人神似,陆烬欢心中并没有紧张的情绪。 她启唇念道:“观心如止水映月,五蕴皆空时,颅顶自生白毫光,照彻泥丸宫三十六脉。” ...... 陆烬欢轻声慢语的诵经声,在殿内响起。 凌皇后的头越来越昏沉,她合上了双目,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痛者非痛,乃八万四千尘劳妄念聚为业火,当以四正勤为药,八正道为引,化烈焰作青莲。” 陆烬欢念完了前两章,她缓缓地合上书页。 代黛双眼发亮,低声道:“娘娘头痛时,从未睡着过,陆小姐此法当真是有奇效。” 陆烬欢用着气声道:“让皇后娘娘先睡个好觉,待到睡足了,精神头养好了,头痛就好得快了。” 她用手指了指门口:“我们先出去复命。” 代黛陪同陆烬欢一块,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内殿。 刚露面,好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陆烬欢身上。 她悄悄环顾着周围,发现那道绛紫衣袍的身影并不在外殿,天策侯不知有何要事出去了,屋中只剩下帝妃和两位皇子。 景熙帝站起身,问道:“皇后如何了?” 代黛恭敬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景熙帝松了一口气,脸色不再紧绷,“皇后能安睡一晚,朕也能稍稍安心。” 陆姝欣喜地道:“能睡下就是天大的好事儿,睡醒了说不准就有食欲,臣妾得提早亲手备些膳食。” 景熙帝问道:“你方才都做了什么?皇后到底是何病症?” 适才,陆烬欢诵经时,他们也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 小姑娘语速和缓,音调既然不激越,也不拖沓,就像小桥流水叮叮咚咚,缓缓流入脑海,流至心田。 众人疲乏的精神,也跟着恢复不少。 陆烬欢恭谨地回道:“心经最养心神,娘娘的头疾或是因为心血不通,多些调理,就会慢慢恢复。” 得到这个消息,李澜野的眼睛瞬间变得晶亮。 “父皇,都是烬欢有本事,您想想要怎么赏赐吧?” 李云湛的神情也放松下来,见景熙帝静默不语,他体贴道:“父皇,临近上早朝的时辰了,您先去忙朝政之事,此处有我和三弟看着。” 景熙帝压下眼底的狐疑,对着陆烬欢道:“你这几日,就留在宫中,待到皇后痊愈,再行赏赐。” 言罢,皇帝便摆驾去了前朝,陆贵妃也回了安喜宫洗漱更衣,说是过会儿再过来。 殿中,剩下三人。 “烬欢,谢谢你。” “多谢陆三小姐。” 两道声音同时在陆烬欢的耳边响起。 陆烬欢先看向了李云湛,唇角勾了丝系真切的笑意。 “大殿下,三殿下,不必客气。” 皇后头疾治疗得越顺利,表示她的任务也能尽快完成,这确是发自肺腑的欢喜。 李云湛目光清润,如初夏的溪水:“陆三小姐,在宫中有任何所需的,都可以告知于我。” 声音里也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陆烬欢点点头。 李澜野却忽而横插到二人之间,提醒道:“大哥,你手上不是还有淮安水患之事要办?” 李云湛似有片刻犹豫,陆烬欢也劝道:“水患就如同大地患病,大殿下心怀仁术,亦是苍生的良医。” “娘娘这里有我照看,殿下尽可放心。” 这话说得李云湛眸光微动,她竟知自己在忧虑什么。 李澜野朗声道:“水患要尽快得治,大哥赶快去吧,我在这边盯着。” 李云湛没再耽搁,也离开了殿中。 陆烬欢道:“三殿下,我回内殿侍候了。” 她刚转身,忽觉眼前一暗。 李澜野快步绕到她跟前,长臂一伸,就将她困在博古架与他的胸膛之间。 他的眼神炙热,似要将人烧穿。 “烬欢。” 殿外窗下,恰有一人经过,男子的步伐变得沉钝。 ------------ 第二十四章 步步紧逼,梦中人揭晓! 李澜野俯身低头,去寻她的眼。 他的影子将陆烬欢罩住,她不适地抿抿唇。 李澜野轻笑着,又道:“烬欢。” 这一声,比方才还要轻柔三分。 陆烬欢眉心微蹙,他只是亲昵地唤她的名字,却不说是何事。 李澜野唇角噙着笑意,大有陆烬欢不回应,他就要一直叫下去的劲头。 她抬眸望着他 按说对于修士来说,没必要睡觉,在修炼的过程当中,灵力也就满足了身体的新陈代谢,甚至比睡觉还要恢复得好。 “那是因为,在我们这做安全城的地底下还存在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四处充满杀机的蛮荒之地,流浪者们称之为‘黑暗世界’。”冥香缘说出了真相。 “他们不怕别人用这些东西来对付他们吗?”李双双有些呆萌的询问道。 将太子送走之后,穆尘回到了房间当中,李默然和柳倩影也回去了,他们本打算和敖凤他们交流下修炼心得的,但是被几人推辞掉了,他们也不好死皮赖脸的待下去。 如果说,夜光的田径短跑拿下金牌是让国人觉得最振奋人心的话。 “马上就是李对阵约翰塞纳的主战赛,现在看来一切平静,或许是桑提诺马雷拉看错,只是虚惊一场。”麦克科尔道。 这件生物卡装,再加上能够隐身的兰陵王大招,探索天堂岛是绝对没有问题了,只要他不作死去挑衅帝级的飞禽,根本就不会有安全问题。 希莫斯最近的剧情偏向二线,大家都以为他以后只能在二线厮混,这场比赛更是被丹尼尔布莱恩压着打,他会成为扫荡军团中,混的最惨的一位。 云苍水早已操控着赤焰刀从那黑旗中挣脱了出来,火焰对黑气有一定的克制功效,黑旗都不敢硬抗其锋芒,只是释放出黑气与其对抗。 夜光初次和他接触,对这人也没什么看法,一番接触下来,金太旭给夜光留下的印象还算比较好,挺礼貌,挺阳光。 沈张饶有兴致的瞅了她一眼,跟乘务员要了瓶百岁山,真不知道苏妃萱怎么敢舔着脸问的。 但同样的,狼队找不到猎魔人或者说只要猎魔人没出局,他们就提心吊胆的,谁知道白天起来自己会不会被猎魔人猎杀了。 等应龙卫迅速从两翼撤离之后,火枪的轰鸣声又密集的响彻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但是在死之前,他要给狼队做点贡献,就是把12变成自己人。 安杰直播间的人数一度暴涨到一万八千多人,大多数都是魔都本地人,纷纷发弹幕给江辰送行。 他们无比想要见一见那昨夜里显灵的神祇,但是最后却无缘得见。 将你童年时嗅过的最难以忘却的味道记录下来,将你此生品尝过的最美味的味道记录下来。 当然,实际上他也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从临江府道宫搞一些灵灰,但那个难度,还不如赵关山自己随机去灵界呢。 接下来赵关山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在给大亮及其妻子,儿子各自配制了一台战车之后,便不顾众人挽留,飘然而去,硬是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消失了。 他这次回来,手里还多了一碗馄饨,点滴未洒,顿时引来一片喝彩声。 宇智波富岳见团藏不拿卷轴,在心里哼了一声,自己也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看得出来绡绡是真心为咏灵感到担忧,她呼吸急喘,却把所知详情尽数报给咏灵。 贺兰雪生自然跟上,而肖瑞见两人走远,抬目望了片刻后便也没再坚持,就朝着北辰昊昍那边走去,与众人一同比试射箭了。 其实,他也觉得困惑,庞风将战场搬来离欧阳家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他也担心庞风是不是出事了。 李凡的话让李旭心中的战意再次高涨一分,而身上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强,和李凡一般竟然也是用了什么秘术,气息开始疯狂的增长,并且直到自己的气息有了元婴中期巅峰的样子才停了下来。 但是怨恨,都随着她对苏伶歌的调查,在时间的推移里,慢慢被淡化。 行至后期绝顶二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马钰丘处机等人来了,带着吕祖道祖画像。 韩云,不但没将他玄天宗没放在眼中,恐怕连他绮玄,都没有放在眼中。 最终,蓝翊泽将眼中破碎的痕迹收敛,继而再持着冷漠的笑容,虚耗在时间里。 “请烈风使者帮我给尊主带句话,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有资格站在他身旁的人,让他不会再有任何顾虑。我们要去集合了,我先走了。”说完,又是礼貌的行礼。 见到我们你一句他一句的,耀强默默的点头说行,那这个任务就交给我来吧。锋芒的人你们几个帮我选出来,到时候我自己来决定人数。 仔细回想一下蓝翎羽对商莫谦的关心已经超出了一般朋友的界限了。 然而大卫此刻却忙于抵挡雷切尔教主的攻击,两人原本的实力就相差无几,哪怕大卫略高一筹但是面临雷切尔的偷袭显然不可能腾出手来救人。 只是当北斗想要先解决拉斐尔的时候突然间杀出一个乌利尔挡在了北斗面前,浑身透露着火焰气息的乌利尔显然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天使军团当中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真相?”慕风华嗤笑,“一派胡言!怎的?我才刚刚帮了你们的忙,你们就是这么报答的我吗?”说着,一双泛着冷光的眸子,幽幽的扫过子陌和瓦萨两人。 芸姐自然是最能明白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丝笑容很好看,像是一朵绽放的娇艳的牡丹花似的。 陆安邦急红了眼,而那只箭就似是破竹一般,向着陆老太爷的胸口冲了过来。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水青再一次的冷着声道,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格,几乎都是满了崩塌出来的恨意。 诺玉咬着嘴唇,心里全是委屈,可是既然答应了鹤云,就不能因为师父的出现,而去反悔。 余超他们已经为马戏团踩好了点,当天众人没有进城,只在城市外找了个地方安顿了下来。放眼望去,一到夜里,这里到处都是灯光和人影。 ------------ 第二十五章 若我偏不呢?你大可试试看 陆烬欢受惊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完全不同于李澜野隔着一层衣料轻拢着她的手腕。 她能感知到这只大掌蕴藏的劲力,那是一种足以将她的骨头碾碎的力道。 玲珑的腕骨紧扣在凌握洲的掌心,他的指尖感受到她急促的脉搏。 陆烬欢本想拿出早已练习醇熟的冷睨眼神,令他放手退开。 结果 果不其然,田产分下去后,众人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耕田翻土,修葺水利,一派热火朝天景象。 这四艘三桅船能够被选出来被吴作城“收藏”,自然是有特殊之处的,其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在海战的时候可以很好的防护对方的攻击。 说着,她反手抄起砧板上的菜刀。作势要将背后顶着自己的那个东西砍断。 门里听见砰砰的声音,那些铁罐头正在疯狂的冲撞大门,但是一时半会儿似乎是冲不出来了。 刚才亮出此画给陈三郎观摩,本是让他定心安神,春风化雨般治疗精神病根,不曾想陈三郎看着看着,直接把画看成了白纸。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不说杨开之前给他看了一枚装有将近两亿开天丹的戒指,就说刚才那些拍卖品,也是才被他拿到手上没多久。 开什么玩笑,弘光皇帝还在时,就否掉了华美在香港的买卖,满朝皆知,现在又提?就算是广东乡绅海商乐意,而且弘光朝廷早挂了,但做官的可也得掂量下吧? 对张若惜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便真的打不过,依靠那凤彩霞衣,张若惜也不会受伤,可若是将她血脉中隐藏的恐怖力量逼迫出来,居天青那几个弟子就有罪受了。 让你吃新鲜的果子,听新鲜的和风,还有新鲜的人心,新鲜的空气。 “nnd,你一百多岁了,我才是你的零头都没有,要是我也跟你这么老,肯定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唐奇摸着屁股气哼哼得说。 “否则什么?”此刻神的双眼猛地阴沉了下来,而在他的眼中,我仿佛看见那火山又活了过来。 “那么,你就更加需要我的帮助了。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阿特拉斯说道。 “巴尔郎,蹲下来!”高速星星的攻击方向,竟都是周围,而没有估计到不动的巴尔郎,结果巴尔郎一个下蹲,就将所有的锯齿星星躲了过去。 细长的查克拉线从手指钻出,缓缓进入实体之中开始吸取,红色的液体瞬间随着查克拉进入体内,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全身细胞仿佛燃烧起来一般,头脑一阵强烈的晕眩感。 “我是来上课的呀!”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是洗澡会跑这里来?这是赤果果的打击报复行为。 我的法器被拿走,唯一剩下的也不过是随身带着的虎爪和沉香串珠。 火焰虎毫不畏惧,后腿狂蹬,舞动巨大的火爪,迎着两条青龙一扑而上。 “不要在想着吃了,这一次,绝对不会给你们两个的!”安培拓哉坚决的摇着头说道。 他刚刚亲眼看见,京极真一拳把迎面砸来的一根金属护栏给打成了个对折。 杰斯伯导演确实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在拍摄中也越来越严格。 听完后的李一鸣满脸郁闷,没想到之前短短的七分钟内,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当时完全没感觉。 ------------ 第二十六章 奸情被识破?当做耳旁风 “听闻你为母后读了经书,可缓解母后的头痛。” 李玄微的左手托着几本经书,青玉般的指节落在书脊上。 “这是我从藏书阁特意寻来的,你看看有没有能派得上用处的?” 陆烬欢眨了眨眼。 她挑选的那本经书,能有治疗头疾的效果,是因为她在从善系统用功德兑换了福缘渡厄。 只要她诚心诵念 伊乐认真的点点头,虽说他也不太看好伦也,但是却总会情不自禁的认真起来。 “应该不会太久,因为凰后凤舞正和混沌剑帝的传人在龙族解决那里的魔族奸细呢!”凰布说道。 现在此时的死神兽队伍再一次围攻了上来,就打算要将华夏帝国彻底的消灭了,它们现在也抱着这样的目的了。 话音刚落,他就抬头看向空中的大长老和二长老,目光如炬,放佛能喷出火焰一样。 “该死的,肯定是帝国皇帝,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卑鄙,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墨乾坤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开口道。 马千程身材魁梧,肃立在院中,冷冷道:“不是还有三天多时间吗?此去河阳不过半天路程,待本城守查明情况,自会送你们上路!”语气颇为不善。 乌恩奇笑了笑,向围观的魔族拱手致意,不动声色的跟在凯奇后面。祖灵镜毁了以后,乌恩奇对危险的预知几近于零,但他还是机敏的察觉到事有蹊跷。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看看好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湿衣服换下来,一直穿着湿衣服可是很容易感冒的。 很显然一定是机甲内自己安装的程序出现了问题,要不然应该不会这样,可是任由他不断地操控,但是看上去希望并不大,对方的机甲就像是死机了一样,根本不听命令。 一年后,南无乡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打坐,在其身旁,盘着一条三尺左右的蛟龙,正愣头愣脑的看着满身金光的南无乡。此时蛟龙不但体型长了一点。阳光下鳞甲俨然,熠熠生辉,已是初具蛟龙之样了。 “怎么?是不是嫌我这地方脏,不敢入座?”吴大把盆子什么拿到桌子上道。 龙尘轻轻挥手,面前的摊位之上。直接出现了一叠一叠的武学秘籍,以及法术秘籍。 凭借着叶枫的目力,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在不远处,此时厮杀的惨烈程度。 “咦,你的修为已经到了鬼魂五阶。”当看到素素身影的时候,他才发现此时对方的修为已经增加了两阶,达到了五阶的境界,心里不由一惊。 而如果能得知了敌人的部署情况,那么对于他们突围来说绝对是极为有利的。 约‘摸’打坐了一个时辰,因为他本來就消耗不多的缘故,体内的真元力已经补充满,而后邪风便來到‘床’上,准备睡一个好觉。 紫玉匣中,只是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色的石头卷轴,通体如玉,看上去好像用白玉雕刻出来的卷轴造型。 乐观的想,他们在灾难前的渗透还十分有限,那么现在也同样比较有限,师以上级别的军队,仍然控制在原来的政府手里。而这个城市,也许只是他们有限控制的城市之一,而且不会很多。 于是,龙尘一下子便没了摔倒后的郁闷,立马来到漫天黄的周围寻找了起来。 在赵一山面前,尤释永岂能认怂,他大声道:“师姐又如何,师兄又如何,难道可以不讲道理吗?我只有说错话的时候,才会闭嘴。 大叔这吃完饭之后也就赶回到了公司,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被加薪,嘴角也是微微扬起,心中的兴奋尽显无疑。但是等自己回到公司之后,所迎来的,却不是加薪,反倒是被减低了工资。 他试着坐起身,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之前的酸痛感全然不见。他心下正感奇怪,难道睡了一觉便都好了?他试着调动体内的真元力,却依旧好似石沉大海般没有丝毫反应。 “她们是?”袁仙儿咬着唇,心中好似压着块大石头,闷得难受。 “你们滚吧,难道老子今天心情好。”摩尔顿挥了挥袖袍,他和洛佳的天元境强者孟洛,还是有些交情的,当初两人一同考取过天魔岛。 在协议的末尾,何总写得清清楚楚:此协议是隐xing协议,希望泰格先生严守职业道德,对此保密。 毕竟大多数国家的掌权者都不会愿意他国公主做自己国家的皇后。当然,如果她手段好,能把对方的心收复得服服帖帖的,也会有例外。 不过没多久,那白烟便渐渐散去,电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便不动了,这时候蒙父才将那木剑拔了出来,用一条毛巾将剑上的黑血都擦了,然后才将那木剑收到了背包里。 我气的想骂娘,现在就我们俩人在这儿,懂阵法的人,只有他,那这个所谓的诱饵完全没有选择性,板上钉钉的就是我了,想到这儿我我一方面为自己的好奇心后悔,另一方面,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交友不慎。 日军已经占领了半个中国,陈家粮行也不如当年之盛。花园口决堤,赤地千里,更是给陈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陈昊天能做到这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然而在众人的目光中,却走出来一个穿着灰扑扑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如果给他一个破碗去街上,要饭都毫无违和感。 要是哪天他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卫长琴一个劲儿夸,想必所有人都会不习惯,甚至怀疑他吃错药。 ------------ 第二十七章 己所不欲?我看你是不育 陆烬欢想到要说的话,心中紧张,抱紧了怀中经书。 但容色淡淡地道:“侯爷方才与我说,他半生杀虐过重,对于因果轮回很是苦恼,自认身上背负了太多恶果。” 凌握洲的神情沉了下来。 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四殿下寻来这么多经书,想必也对善恶有报有见解,不如留在此处,开解开解侯爷。” 假假的笑意,那样明显,甚至已掩盖不了苏恋眼中的失落,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对谁都打算诚心以对,却不想别人根本不这么想。 “那就劳烦妹妹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叶浚遥很少称呼绾翎为“妹妹”,乍一听他说来,反倒还有几分别扭,但他总还知道分寸,这就好。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顾不上对照怀表里的照片,赶紧跑过去,拉住他: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不是叫宋天酬? 谈何容易,梅暨白叹口气:你忘记了白泽和梅家的千年契约?这个摊子发展的这么庞大,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散了的。 修行者虽然讲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除恶扬善本就是侠之大道,碰到了总得管管。 “是是是,我重我重,不过苗条君,你是不是可以先下来再说话?”虽然说莫菲菲因为手术的原因,确实减了不少的体重,可是,大活人一个,还在她身上扭来扭去,她是真的有点吃不消。 目光忽然在空中‘交’际,方眠看着那个帅气的男孩子,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宿土的老头说他研究出了一条通道,正好是通向那三个洞口之中的一个,只是进入洞口的方式有些特殊,居然需要用手撑地,按照一定的规律围着整个墓室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才能够进入通道。 他不停的大声喊着,情绪有些激动,刘东紫看着他,眼神带着悲哀,百里一记头发凌乱的坐在地上,我们静静看着他,猴子看着他,气的一脚踹了上去,这下,他没有反抗,而是直接被踢倒在了地上,这下,他再也没有起来。 “找到路线以后我们会用对讲机呼叫你们。”程传钊手上拿着对讲机向着我们晃了一下,他是随着宿土老道士离开的人。 只是这东西想要完全调查清楚了还是挺麻烦的,如果是聪明人,一般都不会留出漏洞的,不然也太不专业了吧? 这一幕不单单附近的异族看到,就连跟异族交锋的其他人族天骄也一个个侧目而视,对宋铭连续两次斩杀幽族强者震撼了心神。 “最新完成的设计,一艘战舰最少需要两千艘飞船组装。”艾伦说完犹豫了一下,从正常的战场模拟结果上看,组装成没有战斗力的炮灰战舰,在战损率上要远远超过散开的零散飞船。 司马曜没有说话,只是把眼光投向卫阶,卫阶知道这是司马曜给他的一个讯号,是要他站出来反对,然而卫阶会这么傻吗? 虽然雪芙所说的三个阶段看起来轻描淡写,但是众人都知道,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此地残余下的众人,不管是来自第四维度的福兰特,还是异族,甚至是人族的天骄们,一个个目光闪动,露出希冀的神采,技能的诱惑实在太大,就连白金英雄都动心不已,更遑论其他人了。 不自信,她非常的不自信,感觉李长林就好像是九天之上的烈日,自己只能眼望着对方的璀璨光芒。 ------------ 第二十八章 该娶妻了,哼是何意? 凌握洲的额角抽了抽。 沈靖川默默算着,他距离六十八,不是,二十八还有多少年岁。 依照这么说的话,他可得抓紧找媳妇了。 凌握洲道:“你今年五十九,意思是我还不如你?” “你小子别不信。”老国公撇了撇嘴,胡须随之颤动着。 “用过,起码证明能用,能诞下子嗣,更说明好用,你小子 除了茶叶这个事情之外,这一天像往常一样,晨风一直在接待着客人。 毕竟在魔都,这种级别的大佬,可不是谁都能相见的,而且人家的地位还真是高,不是一般的高。 所以要化解这次危难,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眼前的这十三人全部击败,这当然不容易。 患者不分国界,都在承受着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而这药方也是中医,更能让外国人,知道中医的伟大。 可是这种寂静只维持了片刻,登时气氛便被炒的上了天,超出之前数倍。 “晨风……”苏雨珊已经送走了自己的病人,随后看着晨风,眼中示意他不要乱来。 这个七婶连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不知道,上来直接说他是骗子。这一点,是极不负责任的。 可上官晴觉醒血脉之力失败,由飞仙宗的天赋,沦为废物,现在的上官晴在他眼中唾手可得,如果不是忌惮上官晴爷爷的话,他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对,我看中这里一个杯子,但来了好几次都没有了,只有展柜里的那一个,老板不卖给我,这次来看看运气。”穆咏婷把原有告诉了宁拂尘。 “林大师在店里呢,我们没来迟。”记者们咆哮着,车技那是飙到了极限,一个摆尾,稳妥妥的停车,随后全部冲了下来。 即使在闭着双眼的时候,还是可以洞察周围所发生的一切,这就是突破了40级之后才能够拥有的独特技能。每当修炼者的等级越加的强大,对自己身体以及身边的这些情况了解的也就更加的明显。 一个五阶初期的武修,居然就有着对抗六阶大圆满的实力,这确实是个奇才,但可惜的是,今天任何人都保不住他。 就在林逍要付出行动之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袁莱嘴里发出,一下子让林逍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随后这些新军便在各地官员的带领下前往魔界通道处集结,最后交给五位将领极其副将,然后一同进入魔界进行征伐。 “我有个一模一样的,”苏然走了几步,头也没回的说出一个,对琴桑雪很有诱惑力的话题。 一行人在没有外人知道的情况下,坐上苏然带来的马车,往太庙的方向而去。 夏知秋不自觉有些丧气和烦躁。没想到事与愿违,似乎有脚步声不断向自己而来,她心里的不安感直线上升。 按照昨天周雪琪的表现,林逍知道她是大富之家,但是怎么会在这里当护士,真是让人惊讶。 赵廷与郭北也转头看向苏然,眼睛里似有些兴奋,似乎对于即将露宿野外,既好奇,又期待的感觉。 雪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久都没有这样舒服了,好久都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得,其实人应该让自己的生活,过的舒服一点,让人生过的简单一切,不然那样会很累的。 慕容半承话音刚落。内室里有哐当一声轻响,好似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 第二十九章 你叫我什么,可以改口了 殿内静谧得能听见铜漏滴答的声响,皇后还在睡着,众人不便说话。 代黛抬手指了指陆烬欢的方向,又点了点头。 英国公微微颔首,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仍旧落在陆烬欢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似在考量着什么。 这两人的手势交流,她看不懂。 在这样审视的目光下,陆烬欢下意识地并拢腿,站得笔直 我就这样想着,越想心里越痛,啤酒也是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天子驾六马,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这可是老祖宗就传下的规矩,四马拉的车,侯爵以上,才有资格乘坐。 秦落凡不语,陈默菡瞪了他一眼,走进了房间里,同时,房门被她带上了。 “这一个月,你都是这样修炼的?”李紫烟有些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落凡抱着陈默菡离开,许久回不过神来。 任剑业务素质非常过硬,但其它方面高明却不敢恭维。所以他对任剑要求很严,生怕一放手这弟子就会做出格的事。 之后他们真的到了第五层,那里也确实有大量宝物存在过的痕迹,只不过很多都已经腐朽了,因为没人包养,时间的侵蚀之下,很多已经报废了。 “看样子皇上也听说昨天的事了。不用避着四贞,哀家刚听她说了昨天的事情,皇上要不要也听听?”太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轻敲,不知怎么的,立在一旁的四贞身上就起了冷汗。 妈蛋,如果我要跟个神经病计较,那我才有病了,反正我知道了张明朗对她没意思了,这比什么都强,是我的她也抢不走,我就淡定了。 机关昆虫像是真的虫子一样在网里拼命挣扎,常鸣毫不犹豫地甩手,连网带虫一起重重地砸在墙上。 李亦杰思及无影山庄灭门惨状,只怕场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恨恨的道:“魔教妖人造下这许多罪孽,咱们当要其血债血偿!”陆黔双拳紧握,半晌却又颓然松开。 树洞里的干草和枯枝积累得很多,贺琮、冷延他们休息之前,将火添得更旺。 天地良心,我当时真的没有其他念头,只是想着我身边的牧师朋友太少了,组队打怪,有牧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韩狼见状,皱起了眉头,微微思考一下,嘴角露出无奈的神色。这两枚生死玉符上有两人的气机,两人陨落的同时,触动生死玉符中的阵法,让两人能够复活。 “杀!”那挺枪杀上来的红标军一刀便刺穿战友的胸口,因为用力过猛,刺刀力透胸背,直插真木杉原的胸部,真木杉原避无可避,这一刀被刺了个正着,不由痛得眼睛都圆瞪了起来。 暗中一直集中精力关注韩狼的穆长天见到这一幕,顿时眉头一皱,在他看来,韩狼应该不会像这样没有还手之力的。 “那又如何?能够和我纯正的圣堂之门比较?”八翼大天使还是十分的不屑。 单论血脉之力,他的血脉在这些人中最强,可是韩狼的出现,却是让他感受到强大的危机。韩狼的血脉之力,比他只强不弱,这让他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啪啪!”红标军们在路旁举枪向这些骑兵射击,因为过于慌乱,打出的子弹大半都击了空,有些甚至还打到自己人的身上,显然红标军的单兵素质并不高,尤其是面临突发局势的时候,时常表现出惊惶失措的举动。 ------------ 第三十章 本宫的小福星,一场翻身仗 陆姝抬手,帮她把海棠取了下来。 “多谢贵妃。”陆烬欢轻拢着鬓边散落的青丝。 陆姝望着手中的那支垂丝海棠,因为方才勾缠住头发的动作,娇弱花瓣已经掉落了好几片。 她不知在想什么,花枝经由她的指缝掉落在地。 陆烬欢蹙了蹙眉,看着地上的花。 也因而没看到陆贵妃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态 天微微亮,马蹄踩踏地面发出的“哒哒”声缓缓响起,地面开始颤抖,村中几个好奇的孩童跑出村子观看,不远处,数千骑兵疾驰而来,孩童们哪见过这阵势,吓得连哭带跑,奔回家中。 不过四人越看越是有些不可置信,这少年至多不过剑士修为。居然能拥有自己的灵剑,而且看起来比他们其大多数的都要好上许多。 在极度炽热的氛围中,势力进阶也终是迎来了开始的日子,内域之内的七大家族要再一次洗牌,实力都要做出调整,这一次关乎的不仅是这一等家族之位,还有即将要被内域逐出的是哪一个家族。 胡喜喜心动地看了陈天云一眼,这样的夫妻总是让人欣羡的,不求其他了,只求能白首相依,那便是莫大的幸福。 可是,樊梨花闭目合睛躺在枕头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忽喜、忽忧、忽惊、忽悲,此起彼伏,如中秋的钱塘江潮水一般不能平静。 到时候,就算王战追究起来,他也可以说王天被妖魔控制,根本就不是王家子弟,再加上众多元老在场,肯定不会让王战就这么斩杀了自己,可以说,什么都算计到了,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云枫没说什么,曲蓝衣在一旁不屑的哼了一声,就算是聚星学院的顶尖天才,资质也赶不上云枫了。 “有没有运气和你无关,各凭本事。”云枫说了一句,迦森脸色猛然一沉,萧萧和穆青也是如此,他们没本事,自然没得到东西,就算是被那男人全部拿走,也是他们干涉不了的。 他们一个个都出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纵是自己如此的隐藏,还是躲藏不起。 桌面上的电话有红灯闪烁,她分辨出那是总裁呼叫她的座机线路。 左拉现在的工作主要是帮杜可设计一件武器,而凯瑟琳则是在研究金融信息,然后用杜可拨出来的五千万美刀进行投资。 到最后,寒冰刀圣所在的地方,几乎成了双方高手博弈的中心,以至于大陆被激战的力量,打得支离破碎,成了一座孤岛,但岛屿周围,流淌的不是海水,而是从地心蔓延出来的岩浆。 离得又近了一些,发现地上很多烤失败的鸡蛋,用油纸包着,蛋壳炸成稀巴烂,里面的蛋清蛋黄黏在壳上,有些瞧着像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上面还沾着烧过的火柴灰。 同为昆仑弟子,他曾经调查过高夫人,从而对于五根手指的情况有过了解。 然后他的话音刚落,突然看到日军少将身边的一位少佐把日军少将推开,子弹穿透了他的头颅,然后倒下。 然而倘若是不插手这即将爆发的正魔冲突大战的话,这对于周言和凌重霄等人来说,同样是存在着极其巨大的弊端。 凌不疑微笑着侧耳倾听,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忽变的十分冷漠自厌, 像阴影下俊美高傲的岩雕。然后他高高扬起马鞭,策马率军飞驰而去。 ------------ 第三十一章 擒住下巴,礼尚往来 “起床。” 陆烬欢眼皮微微动了动。 “起来。”那人语气稍显不耐,还加大了音量。 杏黄绣着黄锦鹅掌柴的被子下,隆起的小小一团换了个方向。 陆烬欢翻向了床帐内侧,用屁股正对着来人。 从她露在外的胳膊和衣领不难看出,穿得还是昨晚的那套望仙裙,衣裳是齐整的。 下一刻,还在 “谁叫你变啦。我是叫你去折桂楼弄一辆。他们肯定有马车。”林婧斜眼道。 坐在主位上的鄢郄迟迟没有开口,像是还在等待着什么,还在思考着什么。 周围的老师傅们听完老前辈的话之后,都低头沉默了起来,这老前辈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在劫难逃,你们把我打散了吧,算是帮我一个忙。 而我们和萨基卡在身体构造上最大的差别应该是生殖系统的不同。 “好吧,好吧,好吧!”卢迦单手搭在安德鲁的肩头,左右看了看,显然是感觉这样的话题不适合在这里说。 这种完全来源于精神层面的寂灭也是灵科技要研究的一部分。”黎元首解释道。 “噗……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木香师姐这样单相思有些伤感。”白兰听到凤咏的话,止不住笑了。 剥下三张狼皮,挖走母狼的内丹,也带走了唯一活着的幼崽,以上是这一行佣兵队伍所有的收获。 在将太阳能电池板弄好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现在他满身大汗,宇航服内都是汗水,阳光正直着照射在电池板上,王轩辕查看了一下显示表,光电转换已经开始了。 所以这一年,弘晖越发的能干起来,老八也不争功,一个劲的在老爷子面前夸弘晖的好,现在老爷子心里,弘晖早就越过当年的弘晳,成为皇孙之中第一得意之人。包子和团子是受宠的人,与弘晖他们不是一个起跑线的。 瞬间一股怒火就在心底升了起来,这剑竟敢伤她?眼色幽暗地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紫霄。 虽然对方给了自己一刀,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但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原因在自己,是自己太弱了。 “你最近不是在收集各类刀剑嘛~看看,喜欢不?”贾巴里冲安德斯笑呵呵地道。 这种羡慕的念头只是一瞬,便被她压在心底深处,并狠狠碾上几脚,彻底泯灭。 「她拥有出色反应和手速,充足的气势和强悍的攻坚能力,她的操作下限高,就连上限也不可预估!」于峰说。 至于说这么做会不会违反规定……抱歉,收服精灵是每一位公民的合法权益,提前收服精灵只是会因为没有图鉴而无法与绑定。 所以她打开炉盖子的时候,里面碳火还有一点,便往里面添了几块木炭。 “不成想,如皇上这般男子,竟也有动情的一日。”皇后忍不住发笑。 雷利确实没料到,加尔和人鱼的情况会是那样,也对他的印象,多了一点好感。 「真的可以吗?」侨欣有点意外,没想到苏牧竟然会跟她说,以后有事在剧组可以找他。 远处正在交战的两人,听到这一声叫喊声,顿时都有点窝火起来。 凡尘进入了云月殿的水晶大门,闯过中间的穿堂紫晶屏风,来到了后面的正殿明间之中。 就在国师大人纠结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有人走到了将军府门前。 ------------ 第三十二章 透过她的唇描摹,缩了再缩 夜风送凉,周遭漂浮着纯净质朴的槐花淡香。 陆烬欢的心中忐忑。 她那是误伤,总不至于他也要挠她一下子?天策侯岂会这般小家子气。 陆烬欢启唇要说什么。 他的拇指按上了她的唇瓣,花瓣一样的唇被他大力碾压得变形。 陆烬欢的脑袋被迫后仰,双眸瞪得浑圆,那粗粝指腹仍在继续透过她的唇 教廷那老头一句话就让徐诗诗愣在了当场,城卫军一拥而上,把四人拿下了。 “哈哈!奥丁国王就是直爽,我这次来确实有事情需要帮忙。”听到奥丁的话,古一笑着回答道。既然奥丁都这样直接了,古一也不会拐弯抹角的。 在银河护卫队二的原剧情中,勇度最后为了救星爵把自己身上最后一套太空能量防护服给了他,最后自己完全暴露在太空环境中死去了。所以,对于勇度,林锐还是抱着一些敬意和好感的。 有工作,有家人,就意味着她们有稳定的社交圈,而且人际关系都很不错。 虚影听到周宇的话,睁开了眼睛,见周宇竟然没有动手,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现在是白肖怕他们跑了,如果他们跑了,白肖再想找其他人就难了。 轰的一声巨响在天地间爆发,那是来自韩修体内的力量,也是来自天地的一声轻鸣。 “光雨。”飞身而起,黄猿浑身光芒刺眼,一瞬间,整个高空,无数金光闪闪的攻击,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般,翻天覆地的投射而下。 台上没人认出方珏的阵法,不过他能一致认为,这肯定是学艺不精,胡乱排布的阵法。可笑,真的太可笑。 其实自从幻仙科技成立后,随着一个个产品的推出,便不停地冲击着一个又一个的行业,失业必然也伴随其中,但没有哪一次,在社会上引起如此大的关注。 程泱闻言,眸子平静,她一直在观察着帅府四周的宅院,寻思着从哪里可以逃出去,她想要去地牢看看君浩。 若是皇后本无意怪罪,她们冒然的去求情,反而会惹得皇后不高兴,事后少不得有人说叶家仗着皇恩包庇家人,自己的婆婆发话了,梁燕纵使着急,也不敢开口了。 他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人,她情绪不对,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对于那四大神兽的气息,他也是记忆尤深,所以在感受到了那带着玄武气息的黄色光团的时候,他才会如此震惊。 顷刻间,喜堂中的众人都恍然大悟一般,双掌合十,朝着上空看去,不停地祈祷什么。 然而江苏影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染染刚找回来,一切都要慢慢来。 “这个,我跟韩前辈没有什么关系,连我也不知道韩前辈为什么会救我。”韩杰苦笑说道。 没有太多的客气,岑秋璃也能理解,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便在身边默默地陪着她好了。 看着那些透露着邪异的黑石,云凡和九凤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脚便是迈了进去。 该死的男人昨晚把她折磨得那么惨,现在又来勾·引她,偏偏自己还不争气的上钩。 一想到奏折里还有秦峥呈上来的供词,皇帝便看着眼前的泰安公主格外厌烦。 而且她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简直无肉不欢的类型,可是团餐都是荤素搭配的,肉根本就没几片,她根本不喜欢那些绿叶蔬菜。 章薤白忍不住低吼一声,身子倒下,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虽说只在明阳伯府待了一日,可顾九已然将这里情形都摸清楚了。 灵龙殿百分百要遭殃了,就算周大帅拼了命的护,灵龙殿也得扒下三层皮来。 对你爱屋及乌:你有人家有钱吗?你知道要去那样的时装周得多少钱吗?不过都那么有钱了,干嘛不自己买一个代言或者创立自己的品牌? “你有办法?”陆明虽然粗莽,却也知道这个师侄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他既然这样说。想必是已有了计策。 刚刚情势危急,虽然磕得不轻但和光也没时间注意,此刻林非灼一提,和光忽觉后腰处一股钝痛,痛得她忍不住皱眉,想来应该是青紫了。 郁锦微微仰头看向岑西眷,说话间白皙的脸颊缓缓爬上了红霞,显然是羞着了。 林阳手一招,水灵珠飞回自己手中,同时撤去了托在李逍遥脚下的无形之力。 许多草莽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也是通过他这边的渠道,向着天晶雪原汇集。 她又试了两下,那镯子竟纹丝不动,便将灵力注入掌中,试图捏碎镯子,竟然捏不动。 林阳自然不知道杨婵的这些动作,若是知道,下次来,他就会直接跟杨婵告白了。这代表着杨婵心里基本接受他了。 合欢派上空,林阳驱使符车带着碧瑶向南疆十万大山镇魔洞飞去。这自然是重新制造的了,第一辆符车送给了陆雪琪,第二辆符车送给了幽姬,第三辆符车送给了金瓶儿,这一辆,林阳打算留给碧瑶。 如果真能买到个丹境的存在,不说本身实力了,就说他的知识,那得对地球产生多大影响? 雨点继续洒落,伴随着那缓缓流下的血流,渐渐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望着这些妖魔忽然出现,浮寿山众人目瞪口呆,想起落弧山妖人的厉害,此刻的情景与当日的情景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林阳开始了他五百年的忙碌生活:在天庭当司法天神,修炼;在下界看望孙悟空,管理花果山;跟杨婵双修;监督猪八戒和沙僧;偶尔抓一些犯事太严重的大妖。 他赶紧跑去告诉夏近河,当夏近河听到井水上出现水垢的时候,眼睛都睁的大大的,想不到真的会出现,前几天一直都没有出现,他都有些灰心绝望了,没想到等他不抱希望的时候,希望竟姗姗而来。 ------------ 第三十三章 口脂花了,深夜会面 这副神色,倒是能与她梦中之人对应上了。 那个“他”就是这般缱绻不舍地凝着她。 陆烬欢欲言又止。 凌握洲站在马车边,见她露出半张小脸,黑亮的眼眸盯着他瞧,唇瓣微抿,有话想说,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他鬼使神差地解释道:“我还有事,要去见一个人,你先进宫去。” 却见小姑娘煞有 最终在何兴丽表态以后,这个提议被四人全票通过,马上就jinru了具体实施阶段。 “马校长!我的车被人划了,帮我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李轩也懒得多想,直接给马校长打了电话。 急于登上新高峰的赵烈,立即抬起双手,示意现场粉丝安静下来,同时给张志弼打了个眼色。 这不,又跑到一个岔路口时,王犊子碰到了赵盘桓这个新认识的朋友。 这一天,林湾湾参加完了米雪的葬礼,心情很不好,从自己的保险柜里翻出一个蓝色礼盒。 相比起来,Kuma的想法却不一样。和李青衫同一屋檐下半年以来,她接受的各种观念,都是老李家的行为规则。 而且更幸运的是,在李青衫反应了现场情况后,就收到警察立即出警的答复。 “大鹏,你有种在玄武城躲一辈子,我这就去烧了你的金翅山!”凤采霞说完,展翅向金翅山方向飞去。 “来了来了,庭审结束了。大家稍安毋躁。结果马上就有了!”李青衫大声宣告,连忙向法院门口走过去。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用心训练舰队,甚至完全不管分舰队的事情,只做一个名义上分舰队指挥官。 九尊魔刹的内部,爆发出来的圣道力量和邪煞力量越来越强大,散发出来的恐怖力量,似乎是要将一切都灭杀一样。 刚刚被手下替代的于连海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一定和司徒兰好好掰扯掰扯,你踏马居然这个时候和我讲这话。 林翰没想着过去,而是独自将下路的兵线收掉后,带兵将蓝色方的下路一塔拆掉。 “最讨厌夜里扎营,就怕有鬼来索命。”其中一人声音发颤显然是害怕。 而吴洁此时已重新催动怨灵珠,被其罩住的人,身体僵直不动,表情皆变的狰狞痛苦,受到爆表的伤害而亡。 可还没等众人担心,这头1阶巅峰的凶兽,啾见没有丝毫掩饰气血威压的关羲,老远的看了一眼,就吓跑了。 张霄咬了咬牙,觉得很有可能。不过任务提示中没有说明时间和地点,他毫无头绪,看来也只能真的静候'佳音'了。 优点是玩家能够靠着自己打出优势后滚大雪球,依靠自己的操作凯瑞起局面,大杀四方。 看了眼场上的情况,除上路外,中路的辛德拉也被杰斯压得有点惨。 每次他赶回老家,家里的亲人都已经去世甚至下葬了,如今,他也是身子埋了半截的人了,很多事也想开了。 吃过一次六角铃铛之苦的众人,现在看到那东西,条件反射便地便举起枪,将其瞄准。 在临海地区武魂分殿人员到来时,便热情的为其说起了细节,做起了海上的向导。 没曾想,楚江却是浑身法则充斥,星光绽放,九天之上的太阳星华接引进他的体内。 在昊天宗的全盛时期,可能七宝琉璃宗和蓝电霸王龙宗加起来都不是昊天宗的对手。 ------------ 第三十四章 第一个吻,他看见了?他也看见了? 李澜野将食盒放在云纹案几上,掀开盖子的动作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顿时,一股混合着奶香与花香的清甜气息在室内弥漫开。 李澜野捧出一个青瓷小碗,献宝似的递到陆烬欢面前。 “海棠冰酥酪,你快尝尝,现在还凉着。” 碗中盛着晶莹剔透的乳白色酥酪,上面点缀着几片粉嫩的海棠花瓣。 见 顾永峰叮嘱说,你尽量别抽烟,实在忍不住烟头也要带走,能遮掩一时是一时,我可不想叫赵建强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周彤彤焦急的想要将李子孝拉到路边,但是李子孝就好像与路长在一起似的拉了好几次都没有拉动,无奈之下周彤彤想要在劫匪刺到李子孝之前替他挡下这一刀。 这场盛大的劳斯电影节,就这样因为萧媛的意外不欢而散。左沐阳以天宇总裁的身份,将林晓欢和另外几个天宇成员从游船上安全地带回c市。 实在是太累,坚持不下去,他就会想到远在H市可欣,那就是他的希望。 韩司佑这次回来之后,很久在没有出差,除了每天上班,晚上他们都会早早回家,然后心照不宣地回到卧室,他如同一只豺狼般,能将她强拆入骨,只有在这个时候,岑可欣觉得这个男人心里是有她的。 “那我能先去医院看看我妈吗?”能缓一刻是一刻,她真是怕了他经久不衰的耐力。 黎明前的下山道很黑也很颠簸,在接近山麓时,两人看见黑幢幢里的村落有灯光亮起,张铁说,速度点,要不真要遇上人了。 就算他现在还沒有那么喜欢她。但她会用自己百分之百的热情全心全意去爱他。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的。 他靠在门口,一手拿着外套抗在肩膀上,露出里面的真丝衬衫,胸前纽扣随意大开,领带不知道被他扔在那里,他朝自己招手,挂彩的脸上露出恣意地笑,带着魅惑般,岑可欣不由自主地往他靠近。 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叶宁,叶宁来了这,表情倒是有些变化,不那么呆愣了,双眼有意无意的扫过四周,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敛下眉目,默默不作声。 “你什么时候买的地,下河坝那里也没什么好地呀?”赵大伯想了想后说道。 县城的街上没有赵原想象的繁华,两边的店铺生意似乎也没有多少,总体感觉跟灰原镇集市差不多,街上还有不少衙役在巡逻。 正当捕鱼船照的船长和水手议论纷纷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却见赵丫头身穿着麻布衣服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异常的不安。 而司空梦则有些发呆的看着火羽,当然不是那种爱慕的眼神,看到了火羽,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司空明。 功能4:吞噬:可吞噬所有含有能量值的东西,转化成为能量值。 梅州城先后经历的旧城升级改造、下水体系改造以及赵原从丹棱带出来的众多产业工坊新生产的大量货物,梅州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这之后,他便是留在了东方普的身边,给东方普办了许多事,由于精通暗杀之道,许多血楼方敏解决不掉的敌人,他都是能够出手解决掉,无一例外。 秦羽低喝一声,同时一掌拍出,一道丈许大的狰狞龙印出现,直接将七星古帝吞噬,让七星古帝彻底身死魂灭。 城墙上,一袋袋吃食开始往城墙下抛送,有了工坊军稳定秩序,城内又出来一批后勤人员开始给大家分配食物,在经过几次工坊军强势平息哄抢风波后,一切开始稳定下来。 ------------ 第三十五章 再学不乖,本侯不介意亲自教你 天策侯的目光似刚开刃的刀,直直刺入她的眼底。 陆烬欢望见一眼,都觉得眼珠子生疼。 没被他瞧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凌握洲坐在桌前,好似这屋子都成了审讯室,陆烬欢贴着房柱站好。 “本侯说过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冻得人脊 经过今晚,我算怕了池琛。倒斗死人屡见不鲜,但作为同伴。池琛对鸠灵的死毫无感觉,甚至提都不曾提过。他是没感情的人,是比我还睚眦必报的人,是阴晴不定的人。我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额上破的伤口挺大。 听到鲛人王的话鲛人一族心里大惊!俱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鲛人王,怎么这样?王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些都是紫罗蓝父亲的老部下,此刻她也需要稳定军心,不能够树立太多的敌人。 她的肢体时而轻软得不可思议,时而柔韧得充满力度,每一下挥臂,摆腰,踢腿、弹胸,都仿佛是一记强劲鼓音,让本大帝的心脏以同样的节拍随之跳动。 她在旁边坐下,很自然的将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双-腿微微斜向一边,手搭在膝盖的位置。穿裙子的坐姿,处处彰显优雅从容,能做到这么自然的,想必平时是练过的,举手投足间充满修养。 大家心底一沉,的确,组织这么做确实让人寒心,之前老大也说过这句话,不过当时他们没当真,现在发生了这件事也让大家知道了这个组织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也许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们其中一个。 “怎么?”对于净欢的反抗君无忧冷冷一笑,又狠狠的在那唇瓣上狠狠咬上一口,直到自己口腔中是属于他淡淡的血腥味儿,他才松口。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待会儿就知道了。”二神使一招手,手下扶着一个病弱的,一脸憔悴,皮包骨头的男人走出來,男人长着一双深幽漂亮的眼眸,偏偏不知生了什么病,居然瘦的如此厉害,走路还有些蹒跚,行动不稳。 事实胜于雄辩,眼前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明白。 李明月也听说了一些情况,一个坏人想欺负田梦倩,导致田梦倩坠楼。林枫因为这件事情,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举动。后来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此时,金发男子的强大到程度让众人骇然,那恐怖的气息,似乎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界之中般的。 在这一点上,流川风间没有半点过错,昭和琉璃等人也无话可说。 张震点了点头,反正这次卖粉钻主要是想开拓帐户,以后再弄钱就省事多了,能和哈里斯建立关系到是意外收获,或许以后有不少东西可以倒卖,两个世界中有的是可以创造利润的东西。 不管刘浩怎么猜,可当亲眼见到陈杰朝一个中年人走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吃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腾讯现任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 那日得知项柔儿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他怒火高涨,立马就有直接掠人的心思。 正巧这个时候,北玄城青阳拍卖场的人也来了,苏南便是拜托了使者给他寻觅一份净化身体的丹药。 对于其他人来说,刚刚只是被西方极乐佛的佛家之力禁锢,却是不知道自己曾是被时间静止了。 郑芙点了点头,箱子是她精心加固过的,就算有颠簸里面的饰品也不会有问题。 明月皇者毕竟是清风皇者的妹妹,很多机密她其实都很清楚,所以明月皇者的突然背叛,才会导致清风皇者的辞职捉拿。 时宛溪、张去闲、胡鲁峰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进行义卖,大多是一些大牌包、衣服、或者首饰。 故事一开始,在森林里摘苹果的白雪公主就和前来打猎的王子相遇了,两人一见钟情,王子还英雄救美,从棕熊手里救下了白雪公主。 kam的队伍中攀升,所以她决定在那儿呆久一点,利用这个机会加深他们的关系,从他那里收集更多的信息,也许是个好主意。 腊八节前,从西伯利亚来的一场强冷空气不期而至,气温瞬间降低到了零下十度左右。 阿基拉这么说着,开心地笑了。等他调整好之后,就和艾琳娜、莎拉一起和人偶对战。 从前老旧的四合院如今已经焕然一新,门窗重新刷了新漆外,柱子门楣横梁处雕梁画柱恢复了原貌。 玉卿成一出府门,脸上的得意神情立时消失殆尽,忧郁悲伤涌上心头。方才的一番唇枪舌剑不但没有加深她对凌云的恨意,反而把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爱意彻底地激发出来。 一直玩到了九月十二日,他才和庄复晋一起相伴着回到鹏城踏上了返程的飞机。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有传言说,这台机器人是狮钢公司制造的。东区流传着一个大公司与旧世界公司有某种联系的传闻。由于这不过是谣言,所以没有关于此事的具体证据。但这确实是一个有利可图的谣言。 至于那些印度军人,在得到核潜艇出事的消息那一刻,他们就从心底里叫嚣要向中国宣战,要举全国之兵进攻中国,为死去的科学家报仇,为死去的海军jīng英报仇。 “林阳hūn,你跟我来。”王君皓也瞧见了林祚大,朝他招了招了手,就带他去了常瑞青的国防部长办公室。 “放心吧,经过这两年的摸索,在这方面我已经有一些经验了。”格林笑着说道。 “现今回鹘臣服于北辽,北辽岂会如此轻易让党项出手?万一他们朝北辽哀告,北辽如何答复?”王德用皱眉道。 师参谋长早就被吓破了胆,当时下马躲藏也是下意识的,是看到师长陶广滚落下去了,他也跟着滚下来,否则的话早就被弹片撕碎了。 ------------ 第三十六章 真喜欢那丫头?你和他不合适 李澜野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陆烬欢心道,她可没少遭殃,某侯爷的毒手已摧残她多次。 她抿抿唇瓣,刺痛的感觉传来,她的耳根也跟着红了。 “皇后娘娘这处好生热闹,在说什么?” 陆贵妃手持描金海棠团扇,款步迈入殿门,对着身后的侍女道:“先把本宫煲的参汤呈给代黛姑姑。” 见陆烬欢羞 思量了一番往后。武威门院弟子把手中用不上的法宝、灵药、灵料一古脑悉数出售了出去,至于几件鸡肋般的圣阶灵宝相同寄拍在了这儿。 九宸宫绝学“无相神拳”威名赫赫,这一拳之威足以击塌一座万丈巨山。 被袁二弟记恨的李青,花了一点财富值体面的安葬了这位第一次见面的便宜母亲。 她自恃清高,觉得自己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的修道界里穿越而来,一个穿越者,定是有自身的使命和条件,才能被天命选中,能够在人生里重活一世。 乐思甜和令狐钰也清晰的感受到,好御承风和月媚儿交朋友的诚意。 正在蒋成均还在疑惑的时候,身后忽然走出来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务人员。 毕竟晏函现在就是普通的人身,人类的体温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会比之前灵魂出窍的时候大冰块好多了。 从蓝白相间的军用吉普上下来,面前不远就是行政楼,虽然南海军部也来过不少次了,但因为间隔时长并且一些设施也在不停完善的缘故,每次来都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宫叔叔是他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最亲近的人,而白意染姐姐更是她妈妈的救命恩人。 下意识地,我想后退,却被爷爷一把抓住,随后,我就看到爷爷身上金光灿灿,右手一挥,轰的金光潮浪撞向鬼王的阴气,直接在半路一起爆散。 郝明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意,可也知道此话不假。只不过,如果要自己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兄去送死,这无论如何也让他接受不了。 吴天的身体被震得飞出了几十米,不过在绝对防御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这个时候,吴天转身就闪人,这个面具男太过厉害,绝对防御时间只有短短两分钟,若是再不走死定了。 但聂九阳何等了得,目光一扫,直接洞察一切,右手轻轻一挥,一剑一枪,统统落入到他的手中。 听着司元的讲解,林天也是按照步骤,将天机弩后座上的环扣在了手腕上。 打算冲进黑云之中想要看个究竟,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劫云。 毕竟自己不可能一直在宗门之中,既然已经进阶到天仙期,当然不需要像以前一样行事有诸多顾忌。 “先不要忙着谢我,还是等解决宇宙主宰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吧。”吴天摆了摆手说道。 “端木兄,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可以发誓,这些修士绝对不是我们家族之人,若是此言为虚,我定当为天道所不容!”东方白最后这般开口。 作为一个医生,他根本没有看出来这个孩子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当然,他更好奇的是这个年轻人一会到底打算怎么做。 四十两听起来不多,尤其是跟卖丹药的比,不少丹药一粒就能几百上千两银子,这点钱确实不值一提。 “我……”潘金莲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已经被西门庆堵上了嘴,接着就在武大的尸体前面,上演了一处人类最原始的画面。 ------------ 第三十七章 我不是在生气,只是不喜欢你 只听大皇子和缓的声音响起。 “你不该做这样被人早早折下的花,这不该是你的归处。” 陆烬欢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眸光流转间,瞥见船边那朵被折断的花苞。 嫩红花苞在碧波中无助地浮沉,像极了她此刻飘摇不定的心绪。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尖在锦缎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褶皱。 “大殿下 男朋友五分钟前发来消息,问他要餐厅的地址。言辞中虽然没透露出什么威胁性的话语,但简嘉就是从这简单的一条消息中看出了陈老板的意思。 侍卫统领虽然没听过江辰的名字,可是却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很强,这绝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某差佬甚至假借劝架拉架之名,嘴上喊着“住手、抱头蹲下”之类口号,自己凑上去冲着甘地腰子踢打起来。 因此,大家都知道蔡杰死在了晋阳,且是死在外宅之中,可是却不知道蔡杰为何会死,既然死在外宅里,又是死因不明,那肯定是见不得光的死法了。 武驹是他们当中最有出息的,毕竟上过战场,其他人连战场的边都没沾到。 但他在妈妈的眼里,感觉到了,自己跟哥哥妹妹并没有像是大家说的那样大的差距。 狱灾眼眸中的光芒褪去,头颅低垂,面朝那一道剑痕所在之地,半跪在废墟之中,彻底失去了生机。 现在想让他们过来无异于在这大雪之中穿行、游泳。一个个没有冻死都赶过来,已经说明他们的身体素质相当的强悍了。 不过转念一想,唐美人的爹和自家老爹比起来,也就是半斤对八两吧,都是一路货色。 再看后已经没了身影,她才有些遗憾的回过头继续走路,只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看着赖着不走的唐领,林阳气的牙痒痒,一个刘微纹已经让他头大了。 可是这一切都在那一个晚上全数消失,就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回家之后竟然再没有回来过。 “哼哼哼,好一个王月天呐,这段时间可有不少人在我面前夸你呀。 打雷的机会,最强到极点的魔法之手的舞蹈,将生冷云展的八阶符号完全消除。 说卫紫瑶偷东西,卫紫淑不过是临时起意,哪里就真的一下子就将物件想得明白? 凌夜默默做在床上,蓝秀秀上前解开凌夜的长衫,当看到凌夜胸口处一道四厘米长,颜色墨绿看不清深度的伤口时,手一缩,捂着因震惊而长开的嘴巴。 “来吧,希望这一次,诛仙剑阵能杀死你,上一次没能找到你的踪迹,让你安然的成长到现在,这一次你死定了。 江屿的身份颜素是不想告诉山寨里的其他人的,毕竟颜素谁也不熟悉,别的事都是听余遥儿说的,颜素和余遥儿本身就存在着竞争关系,颜素自然不会全部相信她了。 待刘姨娘再一次晚上到王夫人房里请安时,据说是刘姨娘给夫人奉的茶太烫,夫人让刘姨娘在院子里罚跪了一个时辰。 哪里知道,海棠一大早便跑了过来,告诉他霜白被押走了,当下顾不得再查,立刻就折返回了夏府,依旧做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明明是母子,却因为那场车祸害得楚萧航面目全非,如今回来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能相认。 眼前的桃花林再次变幻,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光秃秃的木桩子,横着的,竖着的。 也许庄义天并不值得同情,但是,他在最后告诉自己的那件事,说明他还是有向善之心的,在他尸体还未冷去的时候,她弯下腰,轻轻在他的眉心吻过,如蜻蜓点水一般。 他抱着可可要走。这样的久别团聚的场合太不适合他了。他刚走到‘门’口,秦池便叫住了他。 “还是国师高明,一切就遵照国师的主意行事吧。”安铁儿见这个国师说话不紧不慢,却很有道理,对蕊儿的不满也就消了几分。 “笑笑,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打电话说一声呢。”高泽一看到元笑,就急忙喊住了她。心中感慨这个笨丫头,自己交代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来公司找他前,告诉他一声。被工作人员拦住,都不知道打他电话。 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这个是被剑刺伤了,上面虽然是有着剧毒的,但是有着暮天寒这个鬼谷神医在,这一点点伤,还真的不算是什么了。 “九位数,是九位数。”秋凌央又掐了掐自己,能感觉到疼就是真的。 场边的允儿和秀妍看到湖人被屠杀,心儿都碎了,当发现展慕斯脸色阴沉,她们更加伤心。 她此行的目的一是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测,二就是为了这些图来的,当然要看全了,想要看全了,自然就是直接去云老存放图样的地方才可以。 “我的手下人拍了照片,你们看看。”月影说到这里,放了刚刚的照片。 言空也是一脸的无语,他难道要说,他不想得罪月蚀的原因,是他想借着月蚀的帮助,搞定月葬的家人吗? 于是他在飞机降落后,没有马上联系弗伦,而是直接去了酒店上网下载道格拉斯发来的情报。 看着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关注点全在荀琰身上,丝毫不把霍炲的死当一回事,荀火眼睛开始红了。 蓝慕澈琥珀色的眼眸在教室里搜寻着夏希的身影,最后目光灼灼的定在第三排第四张的我身上。 ------------ 第三十八章 十二分的姿色,小女对侯爷....... 看着满殿待审的礼单,陆烬欢劝道:“娘娘的头疾刚好转,还受不得累。” 尤其,若是因为天策侯累到了,更得不偿失。 小姑娘说着话,噘嘴不满的模样,把凌皇后逗得乐不可支。 “乖乖,明日的宴会上,你就待在本宫身边,若是见本宫状态不好,你就随口念上几句经,本宫定会疲乏全消失。” 陆烬欢心 对于这些言语,张万忠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聂青天在帮助张德义,他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就无需太在意。 “等会就出发,到了那边有野味吃,你可以放开吃,那里的野兽多得是,现在你去准备一下吧,去那边可能要几天。”商仁微笑着说道。 在他们看来,这年轻人有些恐怖,医术太强,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比的。 没错,姜欣雨就是编造了一个她的假身份已经要成亲了。蔚雨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能够随便问,更不可能去问她“弟弟”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身份了,这样子下去也只有死心的份了。 直到将她真实的拥到怀里,真切的听到她的声音,他才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不过说到认识皇室的人,卓天雪倒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她是得了比试第一的人,也就是注定入宫的人,那么认识皇室的人也不是很奇怪了。但是这个就很难办了,原本是想要为安平给出口气的,现在也失败了。 奶奶的,皇甫类,你等着,欺负了姑奶奶,还要姑奶奶帮你断后擦屁股,你别太得意了,咱们算帐的时间还在后面呢。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没有身体和动作上的战斗罢了,而是气势和情绪上的战斗。 只要美容丸上市,那刘总成为华夏首富都是分分钟的事情,这区区一个亿的确不算什么。 向远提醒她一句,“你现在看我施展基础剑诀。”话毕,犹如她刚才那样的剑法显现了出来,平添了许多微妙的地方,也改正了一些剑走偏锋的剑式。 队员们抬头望着向他们不断逼近的直升飞机,都惊讶地张着大嘴。 捡起球,庚浩世再次重新开局……还是“2”号机器人最先上前阻拦,只是,情况和之前稍微有些不同……只见拦在庚浩世面前的“2”号机器人,张开双臂,身体摇摆着。 向远如果再抛出一个大富翁或者狼人杀,他们还有心思修炼?圣造境都没有游戏好玩。 “主子,属下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问。”张了张嘴,夜宵终是犹豫地说道。 他不是网上那些人,也不是经纪人,他跟盛君有过交流,知道那幅枯木图在T城画协的影响有多大。 之前赵繁就跟苏承提过给孟拂换地方住,但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没消息。 第二天夏至去上课,孩子们好几天不见夏至了,突然见到夏至来上课都很高兴,夏至心情也渐渐转好。 溪然从来对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很少露出这么心疼的神情,这让南势侦心里都升起了一种危机感。 “那今天晚上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多吃一些。”方以真也是笑道。 雒妃微微垂头,敛着眉目,做出乖顺的模样,对着来人行了一礼。 若说此前她还对悠闲两王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手足之情,今个起,就再没了。 能够二十岁长期在整个修真界都不超过一巴掌。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在整个三青界中都是凤毛麟角、数一数二的。当然,他没有靠筑基丹,是完美筑基。 ------------ 第三十九章 共用一只酒杯,狂悖之举 众人不知何时停止了推杯换盏,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陆烬欢屏住呼吸,在酒杯即将抵住他的唇时,她的手腕忽而被他攥住,酒液晃出去不少。 凌握洲凝着她的脸,道:“既是敬酒,合该一块饮才是。” 陆烬欢顿了顿,她从未饮过酒。 转念一想,不过是喝杯酒,心道这酒难道还会比恶诅痕发作还疼吗? 随着拍卖会的邻近,聚集在中国fj省的各国富豪也是越来越多,随着富豪们不断的赶到fz市。来自于全世界各国的记者也是冲着这场拍卖会蜂拥而来,希望能够在这次轰动全世界的拍卖会上能够得到有价值的新闻。 若是想要下一任骁魔苏醒,那就必须要解除掉体内的种下的封印。 “那我们走吧。”凌墨伸手招来服务生,结了帐,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餐馆。 冥璃略一考虑,点头应承,当下三人再不迟疑,御剑飞掠,转眼间就去得远了。 如果王平猜的没错,应该是永生城唯一的一只马队,他在贫民窟里听那些流浪汉说过,永生教的马队主要用来收拾那些敢在永生城内外闹事或者和永生教作对的人。 王璇看着吴凯抱着儿子地那个高兴样,就伸手抱过天天说道:“儿子!爸爸刚回来。 她讲到这里,长叹了一声,无限怅惆。原振侠多少可以知道一些她的心事,也就默然不语。 “我没往心里去,我只觉得他有这样的心态,一定很搞笑。”宁远澜忍着笑,又喝一口豆浆。 吴凯走到客厅,就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见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自言自语的说道:“吴洁这个丫头到是蛮懂得生活的。”说着他拿出冰箱内的材料,开始准备早餐。 王平向暗割投去询问的目光,暗割点点头,表示这点见准哭说的没错。 她坐在梳妆台前,男人站在身后,一边将她的头发梳理好,一边拿着吹风筒开着暖风吹着头发。 它更是会剥夺一切,包括灵气、生机、肉体,直到一切归于寂灭。 暗能在她心中埋下的恐惧种子确已落地生根萌芽生长轻易不可拔,但事实上,真正令她感到无法抵抗的极度恐惧便是她那不能说出口的担忧。 邱老将军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输的更难看,便把豹头亮银枪交给了管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运着气。 紧接着,服务员一个接着一个,陆续走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各种菜品。 这边有人叫嚣起来,当然,大家都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就算是叫嚣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叫嚣,而是在用态度和语言试探对方。 门把手转动,是秦羽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刚买回来的早餐,还在冒着热气。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把冲到阮香香面前,拉起蹲在地上的童谣。 他像是帝王般,单手拿着一杯咖啡,另一只手拿着iPad,像是在认认真真的办公。 奇迹岛上风光无限,随着这段时间的建设,比所谓的风景区要强了太多太多,能待在这里,心情都不同,延年益寿那是肯定的,而且,可以预见,这座岛继续发展下去,绝对会是地标型建筑,在这里工作恐怕能够羡煞旁人。 刚刚的情形他们所有人都见到了,所有人都被皇上赶了出来,正殿内唯独留下了如意侯。 ------------ 第四十章 该把你藏起来,娇颤声音 这极具威压的目光转瞬就落到了陆烬欢头上。 她赶紧摇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鬓边的钗环都跟着叮当作响。 凌握洲音色寒凉地道:“回去吧,你母后正在寻你。” 李澜野不甘心地看了看陆烬欢。 只听凌握洲的语气更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叫你回去。” 却瞬间叫李澜野全 张出尘冷哼一声不再答话,她虽然武功了得,但论起巧言善变却不是常歌行的对手。 至于沫儿则是在给冰香讲解起了关于鬼怪的事情,帮助她抓紧融入这个社会。 他走到楼梯口,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直上楼梯的泥脚印,正要抬腿上去看看情况时,却听到一个不属于J的声音突然在耳机里响起。 早饭后,竹青没有退房,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庄稼汉子,装作闲溜达,把整个镇子查访了一遍,。她用足了全部内功,一遍查看,一遍倾听,猴子不管藏在镇子的那个角落,他都会听到。 一个老太监搬来一个椅子,做工与用料极为考究,但比起龙椅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赵现在左右摇摆不定的,他担心自己前脚说出来,后脚就让老赵给卖了,到头来坑的还是他。 范江说:“顾轩来军区之前,我们已经接到上面通知,将有两名下派干部来军区工作。但顾轩不是正常来的。他进入根据地时遭遇了鬼子,和鬼子有过战斗。我们的民兵也听到了那次战斗的枪声。这都没有可疑的。 但这天晚上猴子睡不着。白衣婆婆安排的是有道理的。猴子已经成为黑龙会最为关注的目标。只要经过一次战斗,他受伤的消息就会传遍鬼子的各个方面。鬼子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围剿他。他也就难得一天安稳。 “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气。可你们也要知道,只凭蛮力杀人只是武夫,杀人是需要技巧的,你们是骁果军的一员,未来大隋最精锐的存在,你们要把杀人变成一门艺术。 给推了个踉跄的李强差点没站稳,心说他妈人家没穿衣服呢好吧,这哪他娘的是扭扭捏捏,老子要脸呢好吧? 乔夏娇弱柔美,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会让人对她产生保护欲。 取票、托运、安检、登机一套流程下来,前往东京的飞机起飞了。 唐初筠看了他一眼,愣是吓得司机默默闭上了嘴,发动车子离开。 对着一张二十几岁一点也不显老的脸喊长老,箫无心自己都觉得怪怪的,好在是在见之前就认识了那就直接喊那时候他让自己喊的称呼便是,反正也是他让自己喊的……箫无心暗戳戳的想着。 苏夜寒冷笑一声,抓住机会,杀戮之眼闪动,最强大的技能,幽冥毁灭之光发出,向着黄沙巨人其中一个脑袋轰去。 “不对劲!这赵威有点不对劲!”刘响眼睛依然死盯着场中,嘴上喃喃的说道。 身后掠过一道急急而来的冷风,她身则朝旁一侧,紧接着听见了轻微地金属落地当的一声。 幽冥狼炎作为苏夜寒目前掌握的最强大的技能,对于他的威力,苏夜寒有着绝对的自信。 武庚继续微笑着,只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他的笑容很假,就像是戴着一个面具一般。 轩辕妤想要扭转在皇帝轩辕天那边的印象,就得从萧无烟这边入手,揭穿萧无烟利用自己的事情肯定会让皇帝惊讶。 吴为不知,要来钢铁城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在冰雪谷中,粮食还好,不怕冰冻,而新鲜的水果跟蔬菜等运到这里已经变成了冰块。少量的新鲜水果都是通过传送法阵运或空间装备运送过来的,所以价格有多贵可想而知了。 方锦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想起了末世刚爆发时,那十二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 一听说李浩要严查到底,云猛当即吓傻了,随即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就跑。 “你是狄仁杰!”王金龙闻言吓得脸色陡变,连退数步,震惊无比的望着狄仁杰。 所以为了应对接下来有可能的报复,不陷入敌暗我明的困境,他们便在暗中商量了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对策。 他的表现虽然让清风很不满意,但以常人的神魂强度来说,每天超出三记就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所以清风之后也只能吓唬对方一下。 眼看着贝远终于平静下来了,秦翎也放下了心。只是,这心刚刚放下,立刻又提了起来。 “呵呵,我像护龙世家的人吗?”我笑道,背手走过去,我看见李局座把手伸进了衣襟里,神情紧张,可能还藏有武器。 “噢,原来是宋家的二千金!我见过你父亲!”张少忠跟歆芸握手,又把她引领向徐董事长,歆芸顺势过去跟他握手。 “因为那神农鼎,是皇家的宝物,谁敢来揭榜,谁就是明晃晃的要偷皇室的东西!”萧星洛说。 “明天就走哇?”王军一脸不舍的表情,我知道他是假装的,不过装的倒是很像,够真诚。 ------------ 第四十一章 侯爷要帮我,这个吻算什么? 三个字一出,凌握洲眸色骤变。 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刀锋般的凌厉。 他一把扣住陆烬欢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陆烬欢忍着疼,纤细的手腕在他掌中微微颤抖,却不肯示弱。 他果然知道! 陆烬欢望着他,眼底的光更盛,“只许 “别碰我!恶心!”苏江沅浑身发抖,身体里涌现出一阵一阵的恶寒。抬起就是一脚,正中男人下身的要害。 夜色妖娆,瀑布前,王座上,邪佞的男人低着头,眉心拧,久久不语。 林婉白只觉得这一巴掌把她打的天旋地转,连听力,视力都瞬间失去功能。 “王大夫,你可能治好我脚上的病?如果你能治好,诊金不会少了你的。”玉盈夫人希冀的看着我。 她用偷拍摄像头,拍下了这里的一些痛心的事情,虽然不违法,但是却违心,那是在违背着自己良心的事情。 他将手里的往生柬往我耳朵递了递,我把耳朵贴上去,听了没几秒钟,就吓得我把头挪开了,阿天说的一点都没错,甚至更夸张,仿佛那酷刑就要如法炮制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它既然出现在了附近窥视我们,而且还没有趁机搞偷袭,甚至没有试探,那会不会真的像是阿天说的一样,它只会弄出白雾这一招,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招? 他也知道如此下去没有办法,只能让这双龙打上一阵,他如今最主要的任务,是先将祈祷机弄出去。 李弘扬看着眼前这位撒娇的美人,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已经是风韵犹存,被她的手这样一揉,这样一说,心里早就痒痒的了,虽然这里是医院,他的病房是豪华病房,里面什么都有。 “那你就是同意了?”太子嘴角挑起一丝微笑,声音很魅惑。那双唇绽放的瞬间就像一朵盛开的罂粟,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说完,他领着绮云,众臣跟随,俘虏则被侍卫赶着。众人绕过城楼的角楼,走到城楼的另一侧,赫连勃勃示意众人走近城墙垛口。绮云等走近向前望去,顷刻间,皆目瞪口呆,惊骇欲绝。 不过在蒋梅伤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了,等伤好出院之后,一定要好好的调查一下那个男人,看看他究竟是什么背景,还有蒋梅家破产的事情。 面对这四大‘精’英学生,亘古境界的高手,完全没有自尊的祈求。王辉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物,他学习圣贤之道。也不会得理不饶人。 他的全身都缭绕着淡淡的金光,那是不灭王体的特征,肉身极尽强大,永不朽灭。 白之翼是整个莫扎克大陆的中心——这里所说的中心并不是陆地上的中心,而是莫扎克人民们心中的唯一中心。 离开柏山住处时,赫连茗湮注意到‘门’口守卫微微失望的眼神,暗自苦笑,缓缓摇头踏着沉稳步伐离开。 说完,陈默凡双手缓慢的虚空做着拉扯丝线的动作。而奇异的是,随着陈默凡双手在空中的动作,玻璃杯里的丝线也开始动了起来。 白若琳素白的手指放在了那白‘色’的棋子上,肌肤与冰冷的棋子接触的那一刻,她微微发愣,但手中的动作仍旧不停,将手中的棋子向前挪动了一步。 “但是。”吴月老师将这两个字说的很重,我们听到之后,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 第四十二章 抢的骗的坑蒙拐骗,天塌了 同样的夜色下。 甚至是同样的屋檐。 陆烬欢在檐下的榻上,还有一人坐在屋顶的琉璃瓦上。 这人耳里极佳,听着小姑娘的喃喃自语,似是对这个吻很满意的模样,他唇角笑纹更深。 在屋檐上,可以望见北面银雀台的庆功宴灯火辉煌,笙歌未歇,还未散场。 但大功臣天策侯早就告了辞,众人没有敢 还有一种真正造成杀伤的,是弓箭手。攻城的士兵都到了城下,距离就是几十米远,这是弓箭手最佳射程!只要没有真正的盔甲,基本上都是一箭一条命。 而且这黑云在这洪荒之中慢慢的变大,慢慢的红色的气息变得愈加的浓烈。 “颜姗姗,你最好给我收回刚才的话。”姜越声音冷到了极点。 正在犹豫间,林毅晨忽然发现三浦大翔和中岛悠太开始动了,而且还是朝着钟承圻的方向跟了上去,而另外两个日本人则没有动,依旧隐藏在街边公园的暗处。 更何况是在当朝的皇帝,本身而言,就是一个爱国爱民的皇帝,虽然说有些时候作为皇帝,他会考虑的事情也是更多的事,究其治国和真正做好一个国王该做的事情。 只是风华的举止也太出乎人意料了,没想到他如此一个清冷的人,还能如此主动? 尚思慢慢放下抚在额头的手,抬头看向堂内,目光迷惘而混乱,他的目光在堂中几人中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若馨的身上。 这就好比,为什么长门会知道这么多,或者说懂得现在他们的一些差距上的问题。 靳光衍只是冰冷地看了她们两眼,扭头就往专属电梯走去。其实他知道自己是迁怒了,只是她们自以为是的笑料却是他心中深藏的隐忧,竭力掩盖的痛点被当面戳破,他无法装作无动于衷。 木楼的最顶层,宁老盘坐在楼栏之侧,身前半块方石上一壶打开盖子的清茶已经只余渣滓。 “你觉得我在演戏?”慕容衍刑目不斜视,认真地发动车子,开动。 她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为了避免君帝邪等会起来尴尬的场面,冷墨雨正准备假寐的,可当她刚抬眼就对上一双含笑的凤眸。 她仰着脸凑到姬重光面前,可这一下动作太大了,扯得她“嘶”一下咧了咧嘴。 既然她有进入朝堂,通过发展势力来强大自己的想法,就得抓住楚怀玉给她提供的这个机会了。 看见那么多等级高,品质友又好的装备,注孤生别提多感激许磊了,要知道一个拍卖行能不能火,那可都是靠好东西来维持的,要是没有好东西拍卖,那这拍卖行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麒麟和穷奇的实力相差不大,加上它们经常打斗,对对方的攻击手段都非常了解,一时之间到时打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占不了对方的便宜。 在裁判枪响的那一刻,二十来位比赛选手,在一瞬间就爆发出了让人畏惧的爆发力,由于是最终决赛,大家也是毫不保留的把看家本领给使用了出来。 尉迟秋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眼眸凝视着大门外消失的车影子,眸底起了一层悲凉之色。 看着许少爷那开心的样子,这位校长也算是呼了一口气,毕竟这位少爷可不一般,可是四大集团内许氏的公子,他虽然收了钱,但是也不敢得罪人家不是。 ------------ 第四十三章 嘉平县主,国公府祝寿 凌皇后的病愈后,陆烬欢就从宫中回了家。 但不止她一人回家。 还有皇帝身边的老太监胡桂,并带来了一道旨意。 陆府全家出来听旨。 孟氏的眼睛往陆烬欢身上落了好几眼,见她气色红润,容光好似更盛。 一看便知,她这几日在宫中过得不错,被皇后养的很好,孟氏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从能量金身退出来之后,白鹤鸣看向先前几名土匪所站立的位置。 范平原暗暗心惊,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对于张力说的话,他是没有一点质疑的。 “弥太太,你废话太多了。”弥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话中带着意味不明的警告。 苏金萍心里也在暗暗发笑,宋家的人真是丢人不知道深浅,我今天就让你们好好的丢一次人。 那个叫皮特的学生领命匆匆追了出去,黄力再看剩下的三个洋妞,本来木然的表情竟然变成了惶恐。 我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一边又试着将它拆成一月四号和六月二号,可是仔细想想,在学校,那两天都没发过什么特别的事。 夜幕降临,大殿上丝竹管弦乐声声入耳,美酒飘香撒满整座宫殿。 难道刚刚的一切真的是梦?我冲到刘法医面前,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寒冷的空调吹得我的手冰凉冰凉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深呼一口气,镇定自若地开口。 芩谷认出这人便是那天龙哥“请”她去包间的时候,那三个黑西装保镖中的一个。 芩谷不管父辈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但是在她这里是绝对行不通的。 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没有意外,独孤剑应该会恢复很多记忆!独孤剑坐在那金钱堆上,他看着龙浩,坏笑道:“我们现在这么有钱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潇洒一回呢? 他们缓缓地进入了森林。许褚先纵马往前狂奔,似乎在驱赶着无形的敌人,又像是在探查地形。许久后,他认为此处没有伏兵,便命骑兵在周围放哨。 突然她脑内突然掠过唐烨希看她的时,眼底深处闪过的那抹光亮,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秋玄点了点头说道:“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只要把体内的毒素给清楚干净,就会好起来了。”但是想要找到解毒的药,却是很难,秋玄心里默道。 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的房间,苏念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端起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是她不知廉耻的缠着秦慕宸?是她没有一点自觉非要留下? 但是如此,却更加的令叶轩感觉到惊讶。第二层的重力,便如此恐怖,而第三层之中,竟然有人再修炼。 这么争论了几千年上万年,凌霄天国不为人族接受,不被蛮族认可,妖族魔族和灵族更不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同类,地位可想而知有多尴尬。 而江月晴这个时候几乎是被直接吓得魂飞魄散一般,可是,再焦急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杜菁兰拿着匕首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儿子身边。 “你……”曹操刚要上前,岂料郭嘉一手扬出,阻止他靠近,却是忍不住口中的东西,咳血而出,往后倒退数步。 “这个……我有把握让她维持一年,只要三味药材齐全,在配上一些其他的药材,基本上痊愈是没问题的。”白岩沉吟了一会,肯定的对秋玄说道。 ------------ 第四十四章 你配得上,只想要我? 陆烬欢前去献礼,将那小木盒中的物件拿了出来。 老国公那双虎眸瞪得更大,更骇人了。 他之所以得了“英”字作为封号,正是因为他年轻时英勇无比,在沙场砍下的敌将首级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就算卸甲多年,那双老眼,仍旧含着洗不尽的威严之色。 陆烬欢硬着头皮将手中之物,往英国公面前送。 计凯一路走,一路郁闷,几次忍不住都想要怒吼,但他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加深所有人的恐惧。 再过一个时辰,没有月亮,没有星光,整个玄武禁地恐怕要完全隐入黑暗之中。 第八层的名字叫做黑水界,肯定是和水有关了,纵使他们现在还没有看见什么水。 “炼气化神的中等境界?那是什么样的境界?”秦枫接触道术的日子很短,甚至不知道道术的等级划分。 人类最可悲的一点就是对于自己所不了解所未曾认知的事物。就会全盘否定。 卓一帆的身后红尘的玩家也已经赶到,这是必经之路,想要进入更加深入的地方必须先经过这里,经过卓一帆等人。 何大拿说的着实气愤不已,能看的出来我说他和日本人勾结一事,的确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没关系,我现在的感觉非常好。”姜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 晋亲王和水慕霞心意相通,此时不用开口晋亲王回身去救紫萱,而水慕霞去救萧老公爷——只是萧老公爷面对并不只是一道寒光,对于他的功夫对方显然很清楚,一共有九人攻向他,招招狠毒且不顾自己的生死。 唐如烟也跟着跪下来,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跪一下也不会掉块肉,怕什么?何况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当然是忍了。 “就是,就是。”众人也是纷纷附和,看向张二夫妻的眼神除了鄙夷又添了三分防备。 而夜灵最为欣喜的是,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习终于有了一点儿动静,隐隐察觉到似乎只要越过这道坎,她就会得到质的蜕变。 “今日沈某前来,一是恭贺睿王殿下受封之喜,二来,也是与睿王殿下商量商量半月后婚事的一些事宜。”虽说到时候的婚事有户部的人打理,可婚事到底是在睿王府举行的,有些事情还是要商量商量才好。 看来南都国这次要面临一次严峻的考验!唐如烟在心里暗道,看着那些找到亲人抱着尸体痛哭的人,眉头再次皱起,这里不是现代,人们的常识也是很匮乏的。 他背靠着冰冷阴湿的墙壁,喉咙间只有喀拉拉的出气声。他的双手抓着那只扣着锁链的臂,使出吃奶的力气亦无法移动那固定在颈上的桎梏。 她方要拒绝,已有一阵风卷了过来,携着淡淡的甘甜之香,隔开了那个肃剌男人的污浊。 她是真的不在乎能不能上课,反正那些初级的术师知识要掌握的她也差不多都掌握了,没必要待在这里浪费是时间。 黑衣人是杀人不见血的杀手,多次不动声色的取人性命,从无心智动摇,然而此刻,这连绵不绝的铿锵之声却让他的手有些僵硬。 她捂住胸口,却好似感不到心跳,她深吸了口气,充斥心间的却是一团污浊。 “艹,不人不鬼的鬼东西。”张三风看着对方全身鬼气很是不爽。 “根哥!”鸿俊见莫日根脸色苍白,忙将他扶到一旁,莫日根摆手,示意让自己休息会儿。 聂荣听了秦玫娘说出了她当初为何会去后山,以及为何会掉进了他和王城挖下的陷阱里面去的事儿之后,他也是明白了,也是确信了秦玫娘现在真的是已经恢复了记忆了。 以吴红阳对吴华近段时间的了解和分析来看,吴华说的这句话,估计也只是想唬唬他们的,并不一定有真实性。毕竟与吴华接触了那么多回,知己知彼什么的不敢说,但至少一些该懂的事儿还是懂的。 过年了,她又可以在除夕夜吃完团年饭后,去天台上和林家兄弟一起放烟花了。 柳云烟听后俏面含霜,连着身后曲蔓儿、田甜、李术、张千金四人都是一副含怒的样子,反倒是陆凡觉得这个黑袍人说得在理,他虽然身在青丘紫府宫,却因种种事由,对这里没有多大归属之感。 放着国外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回国装大爷瞎折腾,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今日我就放你一马,希望你好自为之!”柳怀永说道。贾正义已经落败,自然不敢还嘴,躺在地上一言不发。 路过之前黑水宫一众与鬼谷七怪战斗的地方,见到那惨烈的场景时,也不由心中一叹。 一听到‘客栈’这两个字,雀儿顿时也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青园城的那个客栈吧。 “皇上,今日之事多亏了陆大人,若不是陆大人及时赶到,本王只怕会命丧大雍了。”慕凌宸虚弱的靠在椅子上,今儿他的确流了不少的血,元气大伤,此刻的虚弱也不是装出来的。 屈燃神色一僵,幽幽道:“我请了很久的假。”准确地说,是被请假了。 ------------ 第四十五章 成为皇后,即可自请废后 四目相对那一刻,陆烬欢的心口一跳。 灯影憧憧,他的脸庞却格外清晰,眸子像是淬炼过烈火后的焦炭。 不灼人,却惹人生热。 陆烬欢想绕着他过,却被他抬臂挡住。 “国公的话,你赞同?” 她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老国公,想问问他刚才说了什么,结果正好抓到了在偷笑的老人家。 那双 只不过他们刚刚走了一半的路程,上官沐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道友有所不知,苍生道士虽久居深山,但也不常居于这穷年山,她恐怕还不知此事呢。”道友说道,似乎是急着有些事,匆匆的离开了。 以往还很悠闲的时候,圣离陌总是会陪着他一起做好吃的,算算时间,她都已经好久没进厨房了。 我们死了五亿年,醒来不过短短一瞬,又要再睡过五亿年。世界还在转,太阳照样升起,日子还是要过。昨天的花不是今天的样子,未来的花也不是今天的样子。 闻言,杨言玺一愣,她本来以为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里会是一顿臭骂,没想到却是给她开导。 见此,医生心里就是一阵叹息,默默的希望秦梦舞根本没有怀孕。 “呵。”梁母笑了笑,梁父也看了一眼厅长,这种事情他不适合开口,但是这个厅长明显不是很好说话。 鹿海棠见鹿星沉终于收下了,心情好了很多,他肯定舍不得扔,估计是要带回家与奶奶一起吃。 阿志慢慢仰起了头,似有一种悟到了的感觉,最信任的人就是铁明了,他分析得有理,他说抵消了,就是没事了。我今后可不能再稀里糊涂地跟在人屁股后面听差使,自己虽不是主谋了,可也连坐,干系是脱不了的。 铁明正想着,忽然一阵电话铃响起,两人都唬了一跳。大晚上的谁打电话来呢,急促尖锐的电话铃在寂静的夜间响起真是可以吓死人的。 “你也别想了,等见过我同学之后,咱们确定要开的话,这一套的手续由我来跑,你只管提供相关的资料就是。后续的工作,我们配合着去做,这事肯定能做好”牛会玲的信心实足。 只听悍马车的发动机正不停地呼啸嘶吼着,可它那宽大的车身,却没有再往前挪动半步。 乱!是的,黑煞城乱了,事情大条了,副城主司徒木陨落,贴身护卫司徒剑陨落,其子司徒明陨落,这是前所未有的大事,谁敢在至尊玄武的城池之中,击杀一位副城主?这在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陆飞飞等人只见幻子风从虚空落下,一手捂着胸口,模样甚是狼狈,哪还有之前的风采。李墨桐缓缓落下,身上未有一丝伤痕,花万紫心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这么强,连幻子风也不是她的对手。 “将军之言是也,合定会谨慎从事。”张合闻之亦是颔首肃然道。 “你是兽族的领导者?那我只想说,你的愿望只怕要落空了,现在天武大陆虽然九品大玄尊就已经达到了巅峰,但也不乏有强者在突破那一步进入更强的境界,以你目前的实力,走出龙域只有死路一条!”辰南继续说道。 只见光罩外的烈火幻化为一直火焰巨虎,巨虎不断扑打着龙洛体外的光罩,光罩透着七彩霞光,任凭那巨虎如何扑打都不得近龙洛之身。突然巨虎走化为一条吞天巨蟒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龙洛吞入腹中。 ------------ 第四十六章 命运轨迹 总是相似的 成为皇后。 这四个字和催命符有什么区别。 就算她有倾城之姿,那景熙帝也不是昏君,还能改立她为后?再者,她也做不出背弃凌皇后的不耻之事。 最后一个任务,系统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这几日,陆烬欢看着明显消瘦了,她的眼下有了浓浓的黑眼圈。 很快便到了五月十六。 她推迟一年 尘心爆发出九十六级封号斗罗的气势,死死地压制住雷鸣阎狱藤。 他强行挣脱过来,却已经失了先机。光束打中龙天权的身体,全身瞬间被冰块冻住。 马红俊跟在奥斯卡和宁荣荣身后,要在龙天权的手下保护两个辅助魂师,他的压力可以说是最大的。 元芳很喜欢奶茶和布丁,仰头看着它们扑腾着粉色的翅膀一动也不动。 “现在晚了,明天一早我去洗”男人后视镜里看着她那双迷蒙勾人的眼眸,身体又燥热起来。 反复几次后,就算真相摆在网友面前,上过几次当的网友也不会相信了。 “高律,早就听说您的鼎鼎大名了,听说昨天还在法庭上把对方的律师驳斥得哑口无言?”李墨伸出手,和高律握在一起,在这一刻,志同道合的两人正式会晤。 来到地方后,发现还真的和雪清河说的一样,各种美食应有尽有。 其主要内容还是要求学徒不得随意泄露卷轴里面的巫术知识,共同保护白珊瑚学院的合规知识权益之类的条款。 一名西装革履,星眉剑目的冷傲男子,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 说实在话,她内心中也早就当李真为男朋友看待,只是父亲这话有点太露骨了,让她也一时接受不了。 叶倾城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磅礴到无法形容的气运,疯狂的朝着我身上用来。 所以李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让人给那些从战舰上下来的水手安排住处以及用餐事宜。 本来,又是别墅,又是一个亿的诊金,这还要送保健礼品,太客气了。 再加上他的狙击实力确实得到了枪皇一些真传,在狙击界中,还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头。 所以,盘古一斧头劈开混沌之后,混沌之气就消散了,现在,再想找一缕混沌之气,困难到无法想象。 李煜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哗然的情况,管理层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一次,哪怕保护伞的核心高管,都是面露失措,一联想今天的安保布防的阵容,却是明白了过来,这是要抓叛徒。 “是,属下告退。”那汉子战战兢兢的走出房门,并反手将门关上,他的背后渗出的冷汗将他衣服都给大湿。 得,只有要有相信了李雨桐的话,其它人也不好反驳了,做不做美容是自己的自由,先看看别人做完的效果如何再说好了。 他们不需要明白战争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他们坚信着人类的希望在保护伞公司之中,自从他们加入了保护伞,见识到了保护伞强大的实力,以及那些抗病药剂,除病药剂,就已经明白,这才是人类的诺亚方舟。 向化强时不时看向陈东这边,见陈东这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他才是放下心来。 第七幅时他们就要使尽全力,第八幅就连压箱底的手段都要使出来了。 而现在天筑兵们已然全部退回,龙笑天自然也就没有了顾忌——而对于城中的无辜百姓们,他此刻却也顾不上考虑了——这么想定了之后,所以龙笑天便下令让城外所有的投石机同时开动。 ------------ 第四十七章 儿臣也要!新帝继位 陆烬欢清醒地看着这三人沉沦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哪里需要情丝蛊。 又过了几日,宫中举行万寿节。 皇帝的生辰,远在封地的二皇子也回京了。 四位皇子早早就入了席面。 陆烬欢随着凌皇后入席,遥遥地看了一眼,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二皇子李霁寒。 因他的姿态太过闲散,不同别人的 “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这等病,难道是什么好事吗?竟值得你们这样笑!”阿姝仗义出声,宛若名花之中格外不同的那朵,一下子被凸显出来。 一旁的护士立刻就行动起来,为冷子墨加了一条输血管,将备用的血浆挂上架子。 如果苏长恨之前没有在报社工作过,多半也会把这件事当做理所当然。但正因为他在其它报社工作过,所以才知道这一切有多难得。 苏西溪果然坐在沙发上,陪秦父秦晋安说话,逗得向来严肃的秦晋安都面露笑意。 马上就要出国宣传,兰子也是特意为许夏安排了一天假期,冷子锐的报表已经交上去,假期也已经算是正式开始。 阿音明显是还没构思好完整的故事线,所以此时开口的时候,好几句话都是缺乏足够意义的抒情,虽然听上去风格优美,其实却是在浪费时间。 陆苒宁还没走进电梯就被跟出来的陆瑞姗一把拽进了旁边的洗手间里,并且反锁了大门。 “昨晚都不见你这么害羞,现在害羞了,呵呵~”萧易钦沉声发笑。 “我只是奉命在此等你,但无权与你作交易,货你是带不走的,必须等三当家到来才行。”胡盛说道。 郑海去换衣裳了,志勤几个反正已是弄了一脸一身的灰,便又返回到柴屋去,跟黑刹和袁宏、李强他们,一起收拾起来。 叶长安冷哼一声,强大如斯的叶家主,血肉在顷刻间爆炸开来,瞬间身陨。血红色鲜血染上了叶长安的衣袍,藏蓝色的长袍不显红色,格外暗鸦阴沉。 在两名部下的掩护下,多出四秒钟时间的班长,在这四秒钟时间里,已经冲出近四十米远,然后……他身上的发烟包也冒出了红烟。 叶枫双手舞动,铁汁悬浮在胸口,慢慢的这些铁汁就成为了仙锹模型。 他是暴性子,要说打仗,只要孙军长一声令下,他是急先锋。不论干啥,只要军长说过的,他都义不容辞。 同时间,他们九人能够相互感应各自所在的位置,那中感应极为微妙,却又很是清晰。 他们都举枪迎上,哪能让联队长与他拼命?也有的鬼子回头望向大岛,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没血气? 就在刚刚,团长打来电话告诉他,他的报告昨天晚上被团里转交给军区了,军区的回复已经下来了,表示支持行动计划。 由于积极支持乐司令的工作,他虽然带的是警卫营,却比主力部队还有战斗力。在与东北军各部作战中,连胜连捷,屡立奇功。 这几个男子论相貌,也是绝了,一个个都俊美非凡,妖孽异常,虽说比不上慕宥宸,也是难得的俊了。 大家一言一语,最后十几个渡劫初期,一个渡劫中期的魔修,最终是下定决定,不管这枫林奇观,要斩杀这枫林蓬莱之人。 但是,如今蔣方眼见众人大多数都被栾飞这番话吼住,不禁心里大急。 林敬生仍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再仔细想想,这事不急……”然后就走了。 ------------ 第四十八章 爱她,一次,又一次(大结局) 李云湛长叹一口气,离开了京城。 老国公对于儿子太争气,给自己挣了个太上皇的尊荣,意见很大。 但在得知景熙帝的恶行之后,他后背的七条刀疤隐隐作痛,他虎目含泪,慢慢接受了这事。 凌皇后倒是接受良好,凌握洲是她看着长大的,更像是她的第一个儿子,做不做皇后,没什么打紧的。 只要凌家人 曾几何时,在遇上安悠然时,陆鸿竟天真的以为,世间的任意妄为在此也算到了个尽头,却不想今日里长了见识!亲身领教过黎彦的秉性为人后,他方才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 “我只是跟他开开玩笑吗,哈哈。”房清幽解释着,看着楚如惜。 这只醉猫醉成这样还想去相亲,他是存心想搞砸是吗?芊芊无奈地又摇摇头,算了管他今天是去结婚,反正把他载过去就是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她不会管的了。 “成!”独臂保安叫来一个正好巡逻到这里的保安,代替自己守在门口。 眼泪欲滴的眼睛,还有那精致的脸,都无疑想让面前的男人去捧她一把。 “呵呵,你也不必着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需要你好好地理解,来,把手给我,我来给你看看,为何这第五层总也突破不了。”说完,清虚天人伸出了手掌,林风点头,便把这左手递了过去。 自从那天后,他就再没有联系过她。她打他电话,不是挂断就是不接。 所有人都知道,这紫降是开祖皇帝交给秦家的,让他们代为保管。并立下誓言,不得使用,不得泄露。 还沒等明诗韵想清楚,耳边就传來急促又惊喜的呼喊声,那声音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梓菱与绿蕊。 “将军,人带来了!”怔怔的失神被身后突然响声的通报声所打断,刘煜昕回眸一看,正是刚才的丫环带了那毛遂自荐的大夫来躬身复命。 而与此同时,三人则进入量天尺所化空间之中,使出各种神通,秦广王双掌猛然按压而下,楚江王的身后出现一头墨玉麒麟,全身碧绿火焰,对着周亮奔去,宋帝王最是特殊,在他背后出现一面战鼓,拿起鼓槌。 身躯幻化,留下一尊分身,缓缓隐遁在骨花黑藤周围,然后悄悄遁去,周亮绝对相信,五人从碧绿沙漠冲出,绝对不会谨慎到考虑自家的存在,何况还是一具分身? “回来了,沧云,我不怪你……回家了就好,你还是家中的主母。”叶守正嘶哑着声音道,轻轻握住了着这她的手,凝视着这张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候的容颜。 离开了守护神殿之后,温远等人果然没有再隐藏身份。在赵延风的带领下,三人瞬间化为三道流光,朝着神城外激射而去。 “不算很久吧……就在昨天……不是还见过吗……”叶墨毫不留情地回应道,他越来越发现日本人真的很喜欢把出场弄得像是舞会之类的场景,而且是不顾任何的时间段。 虽然通过了叶枫之口,得知了叶进早已经不介意当初的事情,可是他心里始终都是七上八下的。 青黑色的巨手一握之下,化成了一只硕大无匹的拳头,带着一股崩灭天地的气势,猛烈地捶击了过来。 安家是正经的官宦之家,清朝时候祖上就是当大官儿的,最高位居三品。 ------------ 【后记】 一日。 陆烬欢自告奋勇为新帝搓背擦身,以慰劳他追封宁王谥号,还下旨让孟氏与忠武将军和离的辛苦。 但新帝支支吾吾,就是不肯。 陆烬欢这才想到,两人在床上熄着烛火居多,偶尔情急没有灭烛火,他没有将衣裳除尽过。 她还没有看过他裸身的模样。 越是隐藏,越是有猫腻,陆烬欢就越是想看。 新帝沐浴不用人侍候,她没法乔装成小宫女。 但总要有人添热水和澡豆之物...... 陆烬欢装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混进了皇帝的浴汤。 她望着新帝的后背和大腿愣了神。 与曾在她小腿上的恶诅痕,一模一样的痕迹,凌握洲的身上,至少有几十道。 陆烬欢手中的澡豆盒子坠地。 新帝冷厉的眼神就杀了过来,见到人是她,无奈地招招手。 “过来。” 陆烬欢拖着步子,慢慢走过去,咬着唇问道:“你也被系统绑定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看清她眼底的心疼,凌握洲挑眉笑着道:“你觉得是什么?” 陆烬欢脑洞大开,往好处想了想。 “做一次,少一条?” 凌握洲失笑:“不是任务,是胎记。” 如果不是她见过恶诅痕,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陆烬欢想起了那场大火,想起“她”是烈焰焚身的结局。 又想起他的身上会诡异地发烫。 “是你,救了我。” 不止一次。 在那个世界。 他终是不顾性命,闯进烧毁的柔仪殿,将她救了出来。 抑或是现在。 他带着记忆和咒痕重生一回,与她重逢。 爱她,一次,又一次。 凌握洲的眼底像是埋藏着生生不息的火种,他神情和煦地开口。 “这次,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陆烬欢感动地眼冒泪花。 半刻钟后。 小太监的蓝色衣裳被扔在了砖石上,上边还溅上了水渍。 浴池的水波在不停地荡漾。 女子的足尖蜷缩着又伸展开。 最终受不了地踢了一下男子宽阔的肩。 梦,不只是梦。 * 完结啦,感谢小宝们的支持~~ 作者心里有点遗憾,因为整体比较仓促,故事只勾勒出皮毛。 但,男女主不会有遗憾!他们会幸福完满! 下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