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两教不和怎么办?各大五十大板! “咚——” “咚——” 悠长的钟鸣如银河倒泻,自昆仑绝顶奔涌而下,声纹似环状金波,层层漫卷开来,将飘浮的云絮碾碎成齑粉。 这里,是三清道场——昆仑山,自洪荒初辟之时,便开始吞吐先天道胎,是洪荒为数不多的先天福地。 正午时分,金轮高悬天际,地脉灵气相互碰撞间,于高空凝集成液态的光瀑。 山峦之间,玄鹤悠然踏云,在断崖之间嬉戏追逐,雪白色翎羽映照着日光, 偶尔抖落的绒羽,还未等坠落到地面,便已化作袅袅青烟。 极目仰观,可见三座以玄晶为基、太乙精金铸就飞檐的宫阙,毅然刺破那层层罡风。 然而,沐炎却无暇顾及眼前美景,此刻他心急如焚,要去制止一场一触即发的争端。 昆仑山的一处山坳之中,两方修士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一场拼死恶战。 “虬首仙吞食我白鹤师弟族人,多宝师弟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不过是个尚未开灵智的扁毛畜生罢了,也配称作族人?南极师兄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妖就是妖,果真不通教化,通天师叔真不该传授尔等道法,哼!” “既然说不通,那我等便手底下见真章!” 话音刚落,双方弟子周身的灵压陡然暴涨,各色法宝绽放出的光华直冲天际,将整个山坳映照得五彩斑斓。 阐教阵后,白鹤童子正跪坐在地,粉嫩的小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仙鹤那支离破碎的骸骨,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砸落在染血的翎羽上。 就在九龙神火罩与混元金斗即将激烈对撞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青色剑芒陡然出现,一柄通体墨色、吞吐着青芒的古朴长剑,横亘在两阵中央。 “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本是一家。”一道清越的嗓音自云端悠悠传来,身着玄衣的沐炎脚踏剑气飘然而落,“诸位师弟,这是在做什么,两教聚会吗?”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无论是阐教弟子,还是截教弟子,当看到沐炎出现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一脸怪异的看着他,没人会想到,玩世不恭的沐炎会来管这种事。 “拜见师兄。” "哟,南极师弟,今儿没遛你儿子?" 沐炎挑眉笑道,手中的桃子随手一丢,而这戏称正是因为南极仙翁的坐骑仙鹿常伴其身,故被称为"儿子"。 “沐炎师兄还是如此爱说玩笑。” 沐炎本是现代一名普通青年,却在无意间穿越成洪荒先天人族。 在老子传道收下玄都之后,他竟莫名其妙地被通天一眼相中,硬是将截天剑塞进他怀里, 只说了一句“你与本座有缘”,从此他便成了三教之中地位超然的二师兄。 只不过,沐炎平日里在众人面前多表现得玩世不恭、无所事事,因此,在一些阐教弟子眼中, 这个师兄徒有虚名,他们平日里对沐炎的恭敬,也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南极师弟,你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虬首仙妄造杀孽,残忍杀害白鹤族人,请师兄主持公道。” 虬首仙脖颈处的雄狮斑纹闪烁不定,三丈高的身躯不自觉地退至多宝道人身后。 “师兄明鉴,此鹤尚未开灵智,算不得白鹤族人,更算不得同门。” 沐炎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残骸与尚未燃尽的火堆,眼神最后落在不断往后退缩的虬首仙身上。 刹那间,那条圣人赐予的紫电长鞭凭空凝成,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裹挟着紫电威严,直逼虬首仙。 “昆仑圣地,岂容随意造下杀孽!此事是虬首仙之错,当受罚三十鞭。” 三十道紫电鞭痕撕裂云气,每一次抽打,都绽出截教独有的仙篆符文。 虬首仙的护体妖气瞬间溃散,喉间一阵血腥翻涌,却因剧痛而发不出半点惨叫,唯有那鞭笞声在山坳间不断回荡。 “此乃太清师伯所赐六转金丹,你且拿去疗伤。” 刑毕,沐炎指尖流转着氤氲的宝光,将丹药悬浮于半空, “既然已入圣人门下,便该多做些功德之事,切莫再行此等悖逆之举。” 虬首仙稽首谢过,接过六转金丹,但见那仙纹在丹丸表面流转,磅礴的生机瞬间弥漫开来,竟令他周身的痛楚消弭了三分。 “谢过师兄。” 这六转金丹不仅能够治愈道体所受的暗伤,更能助力修士突破自身的修行桎梏。 当六转金丹落入虬首仙掌心的那一刻,他眉宇间的怨怼与戾气,在须臾之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师兄果真是通明达义,既然因果已了……”他朝身后的阐教修士使了个眼色,祥云自足下升腾而起,“我等便……” “慢着!虬首仙之事虽已了结,可师弟辱我截教之事又该如何解决?莫非你们以为,老师的法眼无法洞察三界之事?” “师兄明鉴!”南极仙翁慌忙掐诀止住退势,额间已然沁出细密的冷汗,“贫道绝无此意!” 沐炎并未再多说什么,当即挥动紫电鞭,凌空朝着南极仙翁劈去,鞭梢裹挟着刺目雷光,直取其面门。 就在紫芒即将触及南极仙翁的刹那,他手中拂尘轻轻一扫,竟生生将这凌厉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南极,元始师叔曾言,我等应尊敬师长,难道你要……” 沐炎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周身威压却陡然暴涨,整个昆仑山的修士都知道,阐教门人最重长幼尊卑,正因如此,沐炎才能如此毫无顾忌。 南极仙翁的指节捏得泛白,稽首行礼时,玉冠垂下的流苏剧烈地颤动着。 “师兄教训得是……”每个字都在喉间碾过三遭,最终化作一缕青烟,从齿缝间溢出,“师弟甘愿领罚。” 待刑罚二十鞭完毕,南极仙翁竟隐隐出现白鹤虚影,沐炎则冷哼一声弹指将一枚金丹,掷于他的身前。 此刻,巫妖量劫笼罩着天地,虽无人能够窥探其中天机,但昆仑山道场发生的诸事, 皆在三清的感知范围之内,他们或许正在宫中,静静地凝视着此间一切。 因此,沐炎想要避开绝路,不仅需要精进自身修为,更要设法谋取三位圣人的好感, 至少要维系三教之间的关系,不至于彻底破裂,唯有如此,方能在量劫终末之时,存得一线生机。 “尔等若是无事,便前往人族,为人族讲道,借此验证自身所学,切莫在此处惹是生非!” 说话间,截教部分弟子齐齐转身,向着人族祖地飞去,而阐教弟子则全部返回各自洞府。 ------------ 第一卷 第2章 传授武道,偶遇后土 阐教弟子以及一小部分截教弟子觉得,沐炎无非是想借他们之力去壮大自己的母族, 让他们去做这些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事,还不如待在自己洞府潜心修炼。 而且,不少弟子对沐炎这个师兄并不怎么认可,要知道,沐炎拜师数万年,可修为竟还比不上他们这些入门晚的弟子。 待截教众人刚驾云离开,沐炎便转而径直前往人族祖地三祖的居所。 人族祖地,斜阳温柔地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溪流潺潺,几片竹筏载着晾晒的黍米,顺着水流缓缓而下,惊起在岸边悠然饮水的白鹭。 沐炎立于云端俯瞰,只见三三两两的族人在茅屋之间往来穿梭,茅屋檐角垂落的粮食,在暖风中轻轻摇曳。 东南西北四边的山坡上,断断续续传来道音,多宝、赵公明、金灵圣母等截教弟子所在的草庐外,氤氲着淡淡的紫气。 许多求道者闭目端坐在草庐周围,由各色道韵流转形成的灵蝶,轻轻停在他们的发间,结成珠钗般的模样。 许久过后,正当截教众仙收束道音之际,穹顶忽绽九色霞光,许多功德倾泻而下,直将方圆百里映作琉璃世界。 “唉,这样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呢?或许贫道做的能减少人族伤亡吧。” 沐炎望着眼前这祥和的景象,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数千年后妖族屠戮人族的悲惨场景。 “沐炎!” 三声呼唤破空而至,沐炎转身,便看见人族三祖踏云而来。 燧人氏掌心跳动的薪火,映红半边天色;有巢氏背负的藤屋,簌簌落下青藤嫩芽;缁衣氏腕间的蚕丝飘带,流转着日月星辰的光晕。 “不过才几千载没见——”燧人氏声如洪钟,震得山巅云气翻涌起来,“你这小子的修为怎么才到……天仙境界?” “唉~,贫道悟性欠佳,自是比不上几位兄长。” “哼,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以为我等不知道吗?整日里不思上进,若你潜心修炼,又怎会只是天仙。” 沐炎尴尬的挠挠头,他也没想到自己这名声居然已经传到了人族,但他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轻轻扬起广袖,屈指弹出三道鎏金光晕,光晕没入三祖的眉心。 “此番前来,特地献上人族六式与八门遁甲两套炼体秘术。” 三祖僵立当场,燧人氏掌中的薪火明灭不定,有巢氏背上的藤屋簌簌震落青叶,缁衣氏腕间的星月飘带无风自动。 “这……这钟以凡躯抗衡仙魔的法门,竟是你研究出来的?” 燧人氏的瞳孔里,倒映着功法经脉运行的赤金轨迹,他作为金仙境修士,自是能看出这功法妙用。 “两套功法皆为单纯的炼体之术,人族六式,修炼至圆满,可与渡劫境修士抗衡; 修士动用八门遁甲可短暂提升修为,若无修为者全开,再加上人族六式,便能够与天仙境强者一较高下, 但使用之后必要配合生机类丹药维持身体,不然定会性命不保。” 当他们听到修炼此功法竟能与天仙境强者抗衡时,呼吸不禁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这便是你拜入圣人门下,数万年修为却毫无进展的原因?” 燧人氏目光敏锐,洞察一切,见沐炎沉默不语,三祖顿时明白其中缘由,齐齐稽首作礼。 沐炎上前搀扶三祖时,余光忽然瞥见一位素衣女子。 以他天仙境界的修为,竟完全窥探不出对方的底细,当下便断定,此女绝非人族。 “这炼体法门,还望三位兄长广传人族,千万不要透露是贫道所创。至于我那十余位兄弟,就拜托三位兄长照顾了。” 话刚说完,玄光突然闪现,沐炎已朝着那女子所在的方向飞身掠去。 “道友请留步!” 素衣女子听到呼唤,缓缓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若莹玉般圆润的脸庞,女子眉目流转间,自然流露出悲悯之色。 沐炎缓步走近,刚一感应到对方周身萦绕着的浑厚祖巫气息,心中便已有了猜测,如此气度,应当便是十二祖巫中的后土无疑。 “道友可是有什么事要问贫道?” “我不过是闲云野鹤之身,不知可否与道友结伴同行?” 后土微微点头示意,继续向前走去,对于这位祖巫而言,区区天仙境的修士自然不足为惧,也没必要去揣测对方的意图。 两人一同踏过赤地千里的山麓,所经之处,尽是修士们争夺先天灵宝后留下的残局。 破碎的法器与斑驳的血痕,在焦土上勾勒出狰狞的纹路。 更有巫妖大战遗留下来的游魂,时隐时现,这些残缺的灵体裹挟着尚未消散的煞气,在风中游离飘荡。 当后土看到这一幕时,脸上的愁容又增添几分,她足尖忽然停住,驻足在一片盘旋着幽蓝魂火的焦土前。 “修士陨落之后,竟无归宿,如此多的游魂野鬼飘荡在洪荒之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沐炎见后土驻足沉思,忍不住出声提醒,以便影响后续之事。 “道友所言极是,不知可有良策,为这些无处可归的生灵截取一线生机?” 听到“一线生机”这四个字,沐炎心中顿时明白,后土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底细。 “若能有一处所在,收纳这些游魂,依照他们生前的善恶施以惩戒, 善者轮回转世,恶者受刑赎罪,这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后土听闻此言,身形微微一震,似乎有所领悟,却又不得要领,低声自语:“还缺关键的一点……” “收纳之所必须要至公无私,不能受其他势力影响,那么道友可知,何为世间至公?” “天道无情,所以至公。” “然而,天道终究比不上大道至公,不是吗?” “道友此言虽然精妙,就不怕天道降罚吗?” 沐炎没有回应,伸手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缭绕着玄黄之气的至宝,后土瞳孔微微一缩,惊诧之色溢于言表。 “如此先天至宝,道友就不怕贫道夺宝灭口?还是说道友自恃背景深厚,觉得贫道会有所忌惮?” “贫道如此良善,道友怎人心下手,而且道友已看破玄机,又心怀悲悯,又怎会做出这种小人行径。” 后土轻轻一笑,眼波流转,素手轻扬,落在了游魂聚集的地方。 幽蓝的荧光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却如同露珠落入焦土,万千魂灵依旧在虚无中沉浮,后土三度施法,都未能成功,最终只能敛袖轻叹。 "随我来。"青丝随风扬起,后土广袖拂过天际云霭,"道友既开悟道之恩,当受我巫族礼遇。" “或许小爷能在巫族得到些什么好东西,也能日后量劫之中增加底牌。” 话音未落,二人已化作流光投向不周山处的巫族部落。 ------------ 第一卷 第3章 血池淬体,三清传道 后土携着沐炎飞行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望见倚山势而筑的巨型石寨,青灰色岩壁表面蜿蜒着猩红图腾纹路,中央青铜祭坛上矗立的祖巫雕像正吞吐着浑浊地脉之气。 在夯实的石坪间,数十名赤膊的巫族汉子正拳脚相向,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其滚落的汗珠砸在青石板上,竟溅起细碎的凹痕。 沐炎望着这群浑身散发着浓烈战意的巫族战士,不禁喉头滚动,心中暗自警惕,生怕这些修士察觉到他这个异族的存在,便不由分说地上前较量一番。 然而,后土却并未停留,裹胁着一股劲风,径直掠过练武场,将沐炎带入山寨中那幽光闪烁的巫族宝库。 后土将法力缓缓注入密室石门之上,眨眼之间,石门便自动打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道友陪伴贫道已有数百年,这巫族宝库中的灵宝,道友可随意挑选一件。” 沐炎望着满室闪烁的宝光,眼睛瞪得滚圆,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朝着宝库内部挪动,恍惚间,竟生出一种想被富婆豢养的奇妙错觉。 “巫族没有元神,无法使用灵宝,但这些灵宝绝不能落入妖族手中,为此,我们巫族四处搜寻了数万年,才积攒下这么多。” “这……怎么好意思……不知祖巫大人需不需要道……” 沐炎话说到一半,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用袖子擦掉嘴角险些溢出的口水,而后一头扎进灵宝堆里,认真翻找起来。 突然,沐炎的灵台突然微微一颤,他敏锐地察觉到,从西北角隐约传来一股莫名的牵引之力。 他赶忙疾步上前,最终在角落处寻得了一座通体银灰的袖珍小塔。 反复探查时惊觉此物竟也是先天灵宝,只是表面灰扑扑的,若不凝神细察,根本看不出端倪。 “后土道友,此宝与贫道有缘,不知可否赠予贫道?” 后土见沐炎与灰塔之间产生共鸣,面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直到听见沐炎的问话,才回过神来。 “道友好眼力,此塔名为玄灵,是贫道偶然所得,乃是由混沌青莲茎碎片与先天清气所化。 虽位列先天中品级别,但其防御威能却不逊色于极品先天灵宝。” 沐炎闻言,再次端详起手中的小塔,此刻,他虽尚未参透此物的玄机,但心头却笃定它绝非俗物。 毕竟,但凡沾染着混沌青莲因果的物件,又岂是平凡之物。 “巫族炼体之术冠绝洪荒,道友若有闲暇,可前往炼体谷修行,对肉身大有裨益。” 沐炎刚要应承下来,袖中的玉鉴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传出一道讯息:“三月后太清宫讲道,三教弟子务必到齐!” “道友不妨先返回昆仑,待得闲暇之时,再来贫道处炼体。” “不不不,贫道偏爱巫族这种拳拳到肉的肉身修行方式,还是先前往炼体之处。” 沐炎却执意摇头,此刻的他,更希望能在巫族多停留些时日,说不定能从巫族炼体之法中,感悟出新的且适合人族的炼体之法。 “既然如此,道友且随贫道来。” 后土将沐炎引至炼体谷,其中猩红血池蒸腾着淬体灵气,而沐炎还未等后土解说便纵身跃入, 池水翻涌间已入定修行,后土见状便悄然离去,池畔只余血气缭绕。 …… 此时三清尚未分家,讲道之事皆由三人共同主持。 依照门规,众弟子按入门先后列席,沐炎作为三清门下第二位弟子自然端坐于最前排玉墀之下。 谁料此次讲道钟鸣九响之际,三清神识扫过道场,竟发现沐炎踪影全无。 此刻他已在巫族炼体血池中沉浸淬体三月,全然忘却时日流转。 南极仙翁本就对沐炎心存芥蒂,因此其见机出列,广袖轻振间躬身进言。 “启禀三位师长,沐炎师兄此番误了传道盛会,实有违尊师重道之礼,望请明正典刑。” 太清宫中清气流转,元始天尊垂眸不语,太清老子依旧闭目养神。 倒是通天教主眉峰微挑,左手并指如剑,神念骤展勾连截天剑中留下的剑意, 五指在虚空划出一道轨迹,但见云纹流转处空间坍缩,竟将尚在血池淬体的沐炎摄至殿前。 沐炎周身盘踞的巫族血气尚未散尽,发间还凝结着血池冰晶,踉跄落地后立即伏身行礼。 "弟子拜见老师,叩问大师伯、二师叔圣安,望三位早证大道,超脱一切。" "启禀三位师长,沐炎师兄沾染巫族因果,恳请师长降下惩戒。" 南极仙翁挑拨之言方落,三清皆未应声,沐炎则一脸不屑地撇了他一眼。 元始天尊手中三宝玉如意微震,玉清仙光直照的南极仙翁踉跄半步。 “早证大道,超脱一切?哼,本座收了你这么个孽徒,怕是大道难成!” 通天甩袖冷哼,掌风扫过石台示意沐炎入座。 那边南极仙翁仍僵立当场,三清却都没理他,只见他白眉颤动几下,终是垂首开始听道。 所有人到齐后,三圣轮番开坛,霎时虚空绽开金莲,紫气漫涌如潮,太清、玉清、上清三种仙光接连笼罩。 一圣讲道一百年,待到三百年光阴流转,老子轻叩手中芭蕉扇。 “尔等可还有惑?" "弟子想请教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沐炎刚起身,后方三教弟子齐刷刷瞪圆了眼,这个整日玩世不恭、不思进取的主儿,竟破天荒主动求教。 反观三清圣人处,其眼底却隐隐泛起笑意。 沐炎入门数万年修为仍停滞天仙,其中缘由他们自然知晓,偏偏是这份赤子心性让三位圣人青眼有加。 通天教主更认定他是自己三兄弟的一线生机,甚至为了保护沐炎,还在他的截天剑中留下了一道圣人剑气。 “难得你有问题,尽可问来,本座与你二师伯、老师定为你解答。” “敢问太清师伯,阴阳平衡之道可解大道相冲?敢问玉清师叔,顺天而为可容遁去其一?敢问师尊,截取天机是否需先了结因果业障?” 三问掷地,太清宫陷入死寂,台下众弟子瞠目结舌,就连莲座上的三清圣人亦凝滞了法相。 当沐炎说完‘遁去其一’时,紫霄宫中道祖猛然睁眼,混沌海与时间长河竟猛地颤动。 ------------ 第一卷 第4章 人族大劫,姗姗来迟的沐炎 三清瞬间察觉异状,以太清老子为核心,当即运转大神通。 太极图自沐炎体内破空而出,凌空展开笼罩整座太清宫,霎时搅动时空长河,掀起阵阵涟漪。 下首弟子们只见师长突然施展无上法力,皆以为这是对沐炎惊世之问的激烈反应。 以他们当下的修行境界,尚不足以窥见混沌处的惊天异变。 经此变故,沐炎方才惊觉自己先前对鸿钧乃至天道存有轻视之心,暗忖日后行事需加倍小心。 "即刻起封禁昆仑山,非召不得外出。"三清道音浑然一体,对先前质问避而不谈,言罢便隐入虚空之中,"尔等皆居于山中精研黄庭经卷。" 三清隐遁后,沐炎回到洞府闭关潜修,当他从九转玄功的深奥参悟中惊醒时,指间流转的岁月已逾千年。 "竟迟了三月,怎么可能?" 沐炎望着掌心掐算的时间,满脸不可置信,明明应该拿出一年时间赶往人族的他,竟迟了整整三月之久,随即他倏然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上清宫而去。 纵然传授人族两个武道之法,但终究难敌大能威压,此刻唯有向通天教主求取生机。 巍峨宫门前,玄色道袍随风翻卷,沐炎双膝触地,额头重重叩在青玉阶上。 “恳请老师为人族截取一线生机!” 清朗嗓音穿透云海,在悬空山间回荡不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身后多宝、金灵圣母等弟子陆续现身,默然垂首跪于其后。 三日后,宫门开阖处,水火童子捧着玉尘缓步而出。 “诸位师兄请回吧,老爷与两位师伯皆未在宫中。” 听到传讯,沐炎心头雪亮——三清已赴娲皇宫,此刻昆仑山能倚仗的唯有自己。 他豁然起身,足下腾起云雾就要往山外掠去。 “大师兄且住!老师严令不得出山!” 未及飞出百丈,多宝、金灵圣母等师弟师妹已横亘在前。 众人最低是玄仙修为,气机交织成网封住去路,以沐炎现在修为根本无法突破。 “截教教义当为苍生截取生机。”沐炎广袖当风,眉间道纹流转,“此番不止为母族,更为证我道心,诸位师弟速速让开。" "请师兄三思!” 所有在此的截教弟子齐齐稽首,声震层云,却无人敢对沐炎出手。 沐炎忽然敛去肃容,嬉笑着掐诀:“不过去瞧个热闹,绝不妄动干戈,如何?” 多宝等人仍如铁壁铜墙纹丝不动。 “唉,既然如此……八门遁甲,开!” 叹息未落,沐炎周身骤然爆开七重气浪,瞬息间冲破八门遁甲前七重关窍。 天仙修为暴涨至玄仙门槛,足下金光如电,缩地成寸与纵的金光裹着他的身形凭空消散。 "多……多宝师兄?大师兄呢?大师兄的修为好像只是天仙吧。" 金灵圣母惊呼时,云海中只余淡淡金痕。 多宝遥望云海尽头金光残影,忽地袍袖一振折返上清宫。 玉阶映着朝阳泛起鎏金,他踏着道纹沉声道:"截教教义既在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此时不证更待何时?尔等且守山门候师尊法驾。" "那二师兄何故折返上清宫?“ 金灵圣母广袖曳地拦住去路。 多宝转身时眉峰轻挑,嘴角噙着三分狡黠。 ”稍后尔等在宫门前切磋法术,待水火师弟前来问罪,尔等只需拖住他半炷香时间!“ 众仙闻言瞬间明了,当年三清前往五庄观论道时,正是沐炎领着他们在云台布下迷踪阵,诓得水火童子追着混元金斗绕昆仑跑了三圈,趁机将八宝琉璃盏里的千年朱果扫荡一空。 彼时通天教主归来,不过屈指叩了他们三记脑门而已。 ”师兄又要行那瞒天过海之计?“ 龟灵圣母掩口轻笑,头顶玄龟虚影已泛起青光。 ”水火师弟不比以前,尔等需闹出大动静。" ...... 数月前,帝俊与东皇太一推演天机时,按照原本轨迹发现了人族精血可破祖巫真身的秘密。 整个妖庭暗流涌动,血色獠牙不断刺向散落的人族部落,然而本该摧枯拉朽的屠戮,却接连传来败报。 此刻妖庭正殿内,万妖朝拜的琉璃穹顶折射着森冷星辉,十二根盘龙玉柱上凝聚着上古凶兽精魄。 帝俊背对群臣,修长手指叩击着帝座扶手的太阳神纹,十二旒冕垂下的星辰珠帘微微颤动,将妖帝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谋算。 "林一部落...肉身堪比地仙后期..." 浑身染血的小妖匍匐在地,鳞甲间还嵌着半截青铜箭头。 死寂如渊的大殿中,白泽妖圣的羽扇悬在半空,英招额间第三目微微颤动。 东皇太一腰间混沌钟忽地鸣响,却被帝俊抬手压下。 “传十路妖军,金仙妖将配三百飞廉卫。” 帝俊指尖在扶手上叩出九幽玄冰般的脆响,目光穿透三十三重天望向娲皇宫及昆仑山方向,“正好试试那两位的态度。” 肥晟等几位妖将接令时,手中武器正滴落着巫人的紫血。 他们同时舔了舔斧刃上未干的血渍,望着云海下零星如萤火的人族部落,喉间发出困惑的低吼。 此刻万里之外,沐炎靴底碾碎林一部焦土中半融的青铜残片,瞳孔倒映着尚未熄灭的战火。 “切,果然,那两个武道体术只能救下小部分人族。” 此刻,人族势力已一分为三,万寿山结界内受镇元子庇护的部族,仓皇逃至须弥山周边的流亡者,以及死守祖地的最后防线。 幸亏有沐炎早前传下的人族六式与八门遁甲,诸多部落方能突破重围汇聚祖地,硬生生将这片焦土化作妖族难啃的硬骨头。 “我族与妖庭素无仇怨,何苦赶尽杀绝?” "血食就该乖乖待在笼子里,不过..."他抚过胸前深可见骨的刀痕,“本座可是在你手上栽过几回,燧人氏!” 话音未落,祖地阵中忽有少年暴起,化作残影疾掠而上。 霎时天象骤变,黑云压顶雷蛇狂舞,云层深处九颗狰狞头颅若隐若现。 燧人氏眼瞳骤缩,铁臂横空截住那道冲杀身影。 ------------ 第一卷 第5章 九婴大哥且助手 “肥晟,你可真是没用,人族没杀几个,自己反倒损兵折将!” 九道裹挟着妖力的吼声在云层中轰然炸开,声波震得下方山岩簌簌崩落,石屑纷飞。 “参见妖圣!” 肥晟青灰色的妖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带着身后万千妖兵“轰”的一声,齐刷刷轰然跪倒。 众多人族瞳孔骤缩——当血玉冠刺破云层的刹那,他们的护体罡气已被妖力碾出裂痕。 熔金色的左眼与寒冰凝结的右眸同时转动,锁链缠绕的九颗骷髅头在玄色蟒袍上相互咬合作响,九婴就这样降临在战场之上。 刹那间,方圆百里的草木瞬间挂满冰霜,一片肃杀。 在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中,人族三祖的麻衣早已被冷汗湿透。 九婴还未出手,仅仅是外溢的妖圣威压,就令许多人族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燧人氏手中燃烧的图腾火把明灭不定,而远处最后一批老弱妇孺的撤离队伍,正随着人族精英的护送,渐渐消失在云际。 “好了,各位,游戏这就该开始喽!” 九婴突然仰头,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尖笑,随即广袖猛地一挥,身后的妖兵倾泻而下,瞬间便填满了整个战场。 “诸君且慢!” 秦玄骤然现身,截天剑一横,拦在了人妖两族之间,剑锋激荡起的罡风,震得周围空气剧烈抖动。 然而,妖兵依旧不顾一切地向前涌动,妖旗在带着腥味的风中猎猎作响。 “九婴兄长,都是误会啊,咱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这一声“兄长”,竟令那如潮般的妖兵止住,万千妖兵伸出的利爪就那样悬在半空,场面诡异至极。 人族三祖面面相觑,燧人氏手中燃烧的图腾火把,也因震惊而晃了几晃。 九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玄,血色竖瞳如风中摇曳的烛火般明灭不定:“你便是通天圣人座下的大弟子,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秦玄吧。”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道爷我这叫张弛有度!” 秦玄足尖轻点,落在了燧人氏的身侧,随即压低声音问道:“那两套体术怎么样了?” “已传遍全族。”燧人氏掌心的图腾纹路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叶青等数十位族人已将八门遁甲修炼圆满,现在叶青已经跟着崔钰他们护送妇孺前往万寿山了,人族总得留些高手。” “叶青......” 秦玄握剑的手猛地收紧,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翻涌。当年,他们十三人在东海之滨结义,唯有叶青的修行之路,如同逆水行舟般艰难。 旁人只需吐纳之间,便能感受到灵气在体内顺畅流转,可他却要历经艰难,凿穿经脉才能勉强取得寸进。 “好了诸位,叙旧时间够了,你们该上路了!” 九婴一声冷喝,声音震彻云霄,刹那间,万千妖兵再次,向着人族疯狂冲去。 只是,妖潮涌过战场时,竟都默契地绕开了孤身持剑的秦玄。 剑光乍起,秦玄已然化作残影扑向九婴,可大罗金仙的护体罡气还未近身便将他掀飞, 若非圣人弟子的身份让九婴忌惮,方才那一掌便足以教他形神俱灭。 九婴轻轻挥动广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任凭那凌厉的剑芒在他周身肆意游走,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恍如逗弄爪下鼠辈。 下方的战场已然陷入一片血海,血光四处飞溅,本应显得孱弱的人族,此刻竟与人族妖兵杀得难解难分,战况异常激烈。 在灵宝撞击所溅起的火星之中,竟有六名人族悍不畏死地发动了八门遁甲阵,他们周身骤然腾起的血气直直冲向云霄。 “轰”的几声巨响,六名人族大杀四方,速度快得那些妖兵根本看不清,仅仅这六人就以肉身镇杀数千名地仙妖兵。 但这也仅仅是昙花一谢,一炷香后,那几名发动八门遁甲阵的轰然倒地,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小友,你又何必如此呢?” 九婴轻轻抚掌,发出一阵轻笑,他身上那件玄色蟒纹大氅,依旧纤尘不染。 “倒是本座失算了,区区千年发展的人族,竟隐藏着这般深厚的底蕴, 看来妖庭确实小瞧你们了。早知如此,就该不应该让这偏师前来。” 秦玄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剑穗早已被渗出的冷汗浸湿。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反观九婴,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云端,好似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饭后的一次信步闲游。 突然,妖帅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有玄光吞吐闪烁,看起来诡异而危险。 “小友,你且在此好好歇息...” 话还未说完,秦玄的胸前突然迸射出万丈清光,先天至宝太极图毫无预兆地从胸前破空而出, 阴阳双鱼在流转之间,生生将九婴禁锢在了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竟然是注入了圣人之力的太极图?”九婴的瞳孔瞬间骤缩,他只感觉周身的妖力, 好似陷入了一片黏稠的泥潭之中,难以施展,“太清圣人对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此剑名为截天,其存在就是为了截取一线生机——九婴道友,你可要试试这剑锋的厉害?” 青锋剑突然芒暴,剑气如虹!秦玄一步踏出,剑锋直指九婴咽喉——“这一剑,你敢接吗?” 九婴鳞甲缝隙渗出冰晶,他能清晰看到剑身上流转着混元圣光。 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抵挡得住这道剑气,哪怕对面只是个天仙,然而,他却不能撤军,毕竟自己生死是小,妖庭面子是大。 突然,下方有巢氏手中的玄黄尺竟直接将妖将肥晟拦腰斩断。 待烟尘散尽,妖庭竟折损三分之一之众,而人族仅折损数万修士,战损比仅是一比二。 暗中观战的大能们神识剧烈波动,没人会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果, 尽管这些妖兵只是妖庭的偏军,其中妖修修为不高,但也不应该会打成这样。 "选吧。"秦玄剑尖垂落血珠,“死在截天剑下,或是带着这些残兵滚回北冥。” “小友你要知道,妖庭的底蕴不是你能够抵挡的,除非你能请圣人出手!” 话音未落,三十三重天突然坍缩,东皇钟鸣震碎万里云层,金色道纹在空中交织成东皇太一法相。 秦玄疾退三十里,至人族阵营,手中结印快得拉出残影。 “凝聚所有法力,抵御东皇钟!” 所有人族修士同时掐诀,灵气洪流在阵前筑起光幕,此刻,秦玄的身旁却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青!” ------------ 第一卷 第6章 道爷永不缴械 当崔钰等十二人护送人族妇孺到达安全地带后,叶青便独自暗中返回至祖地。 他修为虽远不及崔钰等人,正常情况极难不被察觉地脱身, 然而炼体之术的天赋异禀给了他机会。 人族六式修炼至极致,只要境界相差不大,便可短暂完美敛藏气息,即便是崔钰也未能察觉分毫。 也正是沐炎传下的这两套炼体之术,才让叶青重拾了修炼信心。 “大哥!此战弟弟为您打头阵,以报恩德!” “浑蛋,别那么不自量力,妖庭东皇是你能……” 沐炎话音刚刚落下,穹顶骤然压低,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人族守护结界直接破碎。 一道身影撕裂光幕,踏足凡尘。 无需任何言语,一种源自上位者、足以令星辰陨落的威压瞬间倾轧全场! “拜见东皇陛下!” 所有妖族士卒齐齐跪倒,恭迎妖庭东皇。 人族一方,不少人已然在这灭顶威压下,如遭山压,惊恐瘫软! “尔等为何不跪?!” 东皇太一斜眼看向下方人族,五指虚按,威压骤增! 沐炎立刻祭出太极图,图中残存的圣人之力涌动,硬生生顶住这股威压。 然而,三息时间过后,太极图猛地收缩,仅护住了沐炎一人,其他人族基本全部跪伏下来。 沐炎目眦欲裂,放弃防守,太极图化作一道流光,被他狠狠砸向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却只是淡漠抬手,衣袖轻扬。 啪! 蕴含圣人残力的至宝竟如弹丸般倒射而回,落入沐炎手中。 好在,这一击却让东皇太一将目光聚集于沐炎,所有释放的恐怖威压全部撤回, 那些被强行压跪在地的人族,才如挣脱枷锁般猛地挺直了身躯。 “可惜,太极图内圣人之力已耗尽,”东皇太一睨视沐炎,语带冷嘲,“你,还能怎样?” 此刻,太极图中的圣力已然耗尽,以沐炎此刻的修为,根本无法催动这开天至宝,眼前之局,几近绝境。 然而,沐炎不退反进,一步踏前,身形不见半分动摇。 其身后是万千人族,而自己的师尊乃是圣人之尊——这两点给了他绝对的底气,坚信东皇太一绝不会真正痛下杀手。 此局,他要赌上一赌! “道友,”沐炎朗声道,声音在肃杀的风中格外清晰, “何不作个交换?所需之物,未必没有替代之品。” 东皇太一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姿态依旧高傲,对这提议仿佛不屑一顾。 沐炎深吸一口气,周身气势倏然凝聚:“呼……既然如此……那贫道唯有……视死如归……” “大师兄!” 话音未落,两道急切的呼唤自身后响起,多宝与赵公明的身影已飞掠至近前。 骤然回首,见到同门师弟的身影,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涌上沐炎心头。 “呵,”东皇太一的轻笑声中带着彻骨的寒意,“小友还不死心么? 又添两个金仙、玄仙的蝼蚁罢了,能翻起多大浪花?” 他周身皇者之气弥漫,“提醒小友一声,本座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若再拿不出半点惊喜,本座便只好将尔等圣人弟子全部镇压了!” 妖庭众妖亦是神情倨傲,妖庭战神东皇在此,圣人不出,谁敢争锋,区区两个截教门人,又何足道哉! “谁让你们来的!”沐炎又急又怒,厉声喝道,“速速返回昆仑山!” 他深知这两位师弟并非人族,若因此卷入人妖之争,沾染无端因果,必会阻碍他们日后的修行大道。 “大师兄!你速带族人撤回昆仑!此处,有我二人为你们断后!” 此言一出,不仅沐炎难以置信,连妖庭众妖也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金仙与玄仙,要挡东皇?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是谁给你们的胆量和自信!能够阻挡妖庭东皇?!” “师兄放心!纵使力有不逮,量他们也不敢真的对我二人怎样! 他们的目标是人族!大师兄,暂避锋芒才是上策!” “暂避锋芒?” 沐炎眼神一厉,体内气血如怒涛翻涌!八门遁甲之术疯狂运转, 强横的气血之力骤然爆发,短暂地将他的修为推至玄仙圆满之境。 掌中截天剑高频震鸣,头顶玄灵塔玄光大炽,映照得他周身如沐神辉。 他虽素来行事跳脱不羁,但此刻身为大师兄,岂能让两位师弟挡在自己身前, 更何况,在他印象里,这两个家伙……向来有些不着调。 “大师兄!请暂避锋芒!” …… 此刻,娲皇宫外,女娲圣人虽被三清阻住去路,却一直默默观望着下界的发展。 当她看到多宝、赵公明现身时,终于忍不住向通天开口,语气清冷。 “通天道友,这三个孩子都是你的弟子, 他们此刻危在旦夕,你就如此作壁上观,坐视不理吗?” “女娲道友多虑了,贫道这些弟子,自有主张和缘法, 无需你我插手,倒是道友,安心在宫中等候才是正经。” 就在通天话音落下的刹那,旁边闭目端坐的太清老子,宽大的袖袍中手指似是无意地轻轻一动。 “只能防守,不可攻伐,且是最后一次,日后太极图你依旧可用, 但本座不会再出手,通天亦是如此,你当知自身实力才是真理。” 战场上,沐炎脑中太清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其手中那沉寂黯淡的太极图,骤然一颤。 下一刻,磅礴浩瀚的圣人法力从中涌出,古朴的图卷好似从沉睡中被唤醒, 阴阳二气流转不息,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守护光晕,将沐炎牢牢护在其中。 太极图的异动则让东皇太一目光猛地一凝。 “避他锋芒?哼!”沐炎一声长啸,声震四野,截天剑光华暴涨,直指苍穹, “贫道掌中截天剑,何尝不利?!道爷永不缴械!” “尔等记住,你们是上清通天教主门下弟子!你们身后——尚有太清、玉清二圣为倚仗!” “哈哈哈!好!好一个永不缴械!本座倒要欣赏你这份悍勇! 你该不会真觉得有着太极图护体,就能以区区天仙境对抗本座吧!” 东皇太一怒极反笑,恐怖的威压席卷天地,压得无数妖兵跪伏, 让空间都为之战栗,“圣人弟子又如何?你老师是圣人,你——却不是!” ------------ 第一卷 第7章 这两个师弟与我想象的好像有点不一 沐炎紧握着截天剑,整个人化作一道凌厉寒芒,朝着东皇太一迅猛刺去。 然而,面对这拼尽全力的一击,东皇太一仅仅是漫不经心地将那宽大的袍袖随意一拂。 “铿——!” 一声金石交鸣之音陡然响起,截天剑所发出的剑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呵……”东皇太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就……只有这点本事么?” 他那深邃的目光先是掠过沐炎手中的截天剑,又扫过他周身隐隐浮现的太极图青光,最终落在沐炎身上, “不过,到底是圣人门下,手中的灵宝着实令人眼热。 可惜……你那老师似乎也懒得对你多管几分。这太极图虽能自行护你性命,却无法让你自如御使。” “东皇阁下,世间因果错综复杂,何必纠缠到如此地步?冤仇宜解不宜结, 何必自寻死路?即便得到那屠巫剑,你们妖庭难道就真有把握覆灭巫族?” “聒噪!”东皇太一眼中寒芒一闪,“妖庭的威严,岂容你这等蚍蜉妄加评论!” 话音未落,他那拂袖的手并未收回,五指只是微微一收。 刹那间,一股沛然莫御的浩瀚伟力仿若从九天星河垂直落下,沉重得如同承载了万古星辰。 沐炎只感觉呼吸猛地一窒,四肢百骸好似陷入了深渊泥淖之中, 那磅礴的妖皇之威,好似要将他硬生生地压跪在地。 就在东皇太一五指即将收拢,那镇压万物的浩瀚伟力马上就要加诸在沐炎身上的瞬间—— 异变突然发生! 在旁侧,多宝与赵公明周身原本内敛的气息陡然轰然爆发, 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滔天凶煞之气直冲天际,气势极其猛烈。 “嗡!嗡!嗡!嗡!” 四声穿金裂石般的剑啸瞬间刺破苍穹,诛仙、戮仙、陷仙、绝仙, 四柄散发着无尽凶戾杀伐之气的古剑,凭空显现出来。 多宝、赵公明须发皆张,眼中厉芒暴涨,毫不犹豫地合力催动剑阵,试图凭借圣人至宝将东皇太一短暂困住。 如此惊人的煞气,又怎能瞒过东皇太一的灵觉,他甚至都未曾转头去看多宝,只是冷哼一声,心念微动之间—— “铛——!!!” 一声宏大到难以形容的钟鸣瞬间响彻寰宇,东皇钟的虚影在他头顶瞬间凝实。 时间、空间,甚至那滔天的诛仙煞气,在这一刹那仿佛都被强行凝滞住。 足以戮仙弑神的四道剑光刚一靠近东皇太一的衣袍,便被一股无形的、碾压一切的磅礴伟力狠狠撞上。 “锵啷啷——!” 四声震鸣脆响几乎同时爆开,诛仙四剑发出刺耳的哀鸣,剑身上恐怖的凶煞灵光瞬间黯淡下去, 竟然被那纯粹的力量直接震得倒飞出去,化作四道流光,狠狠砸向远方的虚空。 而东皇太一身周的时空涟漪缓缓平复,他一身帝袍猎猎作响,竟然连一丝褶皱都未曾出现。 “什么?!” 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原本气势如虹的多宝与赵公明,脸色瞬间剧变。 那震惊之中,更带着难以言喻的难堪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自从他们拜入截教通天教主座下,承蒙圣人亲传,便一直在金鳌岛苦心修炼大道, 偶尔下山降妖除魔,大多也是所向披靡。 在他们以往的认知里,“圣人至宝”就象征着无上威能, 沾染圣威,镇压准圣以下的寻常修士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的想法,本来并没有错,但此刻他们面对的,是身怀开天至宝、 被尊称为“圣人之下第一人”的东皇太一,这是由绝对实力带来的无法逾越的巨大鸿沟。 “两个蠢货,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吗。” 东皇太一冷冷吐出的这两个字,如同寒针刺入耳膜。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那两位圣人弟子一眼,仿佛只是挥开了几只令人厌烦的蚊蝇。 “好了,接下来就该是你了!” 他那锁定沐炎的五指,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收拢,滔天的皇道威严凝聚为实质, 化作万钧重压,想要将沐炎彻底镇压,剥夺他最后一丝反抗的可能。 看着多宝二人被轻易击溃,沐炎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到了极点的笑容,还混合着从嘴角流下的血迹。 “唉……这两个人,跟贫道原本想象中传说里的模样,可真是……天差地别啊……” 他在心中惨然长叹,“果然……关键时刻……命数,终究还是得靠自己去争取!” 沐炎话音刚落,便将所有法力汇聚到截天剑上,随后用剑在掌心一划, 截天剑中便开始隐隐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剑气。 截天剑气刚一出现的瞬间,东皇太一瞳孔猛地一缩,身形猛然向后暴退出十数丈远,拉开了距离。 “道友,”沐炎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寒意,“贫道这舍生忘死之心,你可曾感受到了?” “哈哈哈!”东皇太一的笑声带着一丝畅快与锐利,“小友果然不愧是圣人亲传! 只是……圣恩浩荡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本座也是始料未及。 就算是圣人剑气又如何,你能发挥几成威力?莫非你以为,区区一剑之威,就能让本座退缩?” 截天剑中暗藏着圣人的一击,威力无与伦比,但经由沐炎之手施展出来,其威能终究要大打折扣。 有东皇钟护体的东皇太一,挡住这一击并非难事,只不过会受些伤而已。 只不过,如今巫妖两族之间矛盾不断,从大局考虑,东皇太一绝对不能让自己有半分损伤。 沐炎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他亮出这张底牌,所期望的不过是逼这位妖族之皇坐到谈判桌前来。 他相信,东皇太一会权衡这笔账的,现在唯有开始谈判。 “东皇阁下威压洪荒,在圣人之下锋芒无人能及,自然无所畏惧,又怎会惧怕贫道这个小小的天仙。” 沐炎语气平缓,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我各退一步,共同商量退路,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 第一卷 第8章 道友,你不厚道啊 “你是头一个让本座心生几分佩服的蝼蚁,说来听听,你意欲何为?” 沐炎迎着东皇太一那仿若能穿透神魂的目光,沉声道: “莫不如这样:你我人族与妖族,各遣一人进行比斗,生死勿论,胜者决定生死,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 东皇太一仿佛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仰头爆发出几声震耳的讥笑,笑声中满是无与伦比的傲慢与嘲弄。 笑罢,他那仿若山岳般沉重的视线再次落到沐炎身上,犹如重新审视一件值得玩味的器物。 “妙!此计当真妙极!”东皇太一金瞳中精光一闪,戏谑之意更浓, “不过……这代表人族出战之人,非你沐炎莫属!且——”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得动用你圣人师尊遗留的任何后手!倘若你胆敢违逆……休怪本座踏平人族,片草不留!” 沐炎心中透亮,这分明就是阳谋,东皇太一欲借这场比试,名正言顺地将他斩杀于阵前。 即便自己身死道消,这场对决也无可指摘,就算是他的老师也找不到插手的理由。 决断只在转瞬之间,沐炎目光毫不闪躲,直直望向东皇太一。 “好!贫道应战。东皇阁下修为通天,想必定会恪守身份, 不会以大欺小。只是不知,阁下打算派遣哪位高手?” “小友乃是堂堂圣人之徒,本座岂敢轻慢?北山经!” 他目光随意扫过身后那片妖气冲天的军阵。 霎时间,一道身披玄色甲胄的身影领命而出,悄无声息地落在东皇太一身旁。 那身影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唯有如流云倾泻般的银发与一双深不见底、云雾翻涌的玄色眼瞳清晰可辨。 雾气稍散,身影向前踏出一步,已然落在沐炎面前数丈之地, 二人无声对峙,一股冰冷肃杀之气随之弥漫开来。 东皇太一悠然的声音响起,带着施舍般的轻蔑:“此乃我麾下一普通士卒,名叫北山经, 不过玄仙境界,小友,你若能战胜他,本座即刻退兵!” 东皇太一话音刚落,北山经便欺身而上,裹挟着凌厉劲风的一掌毫无花哨,径直朝沐炎胸膛攻去。 “噗——!” 沐炎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击飞, 如断线风筝般倒飞数丈,重重砸落在地,烟尘四起。 好在沐炎自拜入通天门下后,虽修为进展缓慢, 但在改进人族六式与八门遁甲时,自身肉身也在不断强化,加之他修炼九转玄功, 又曾在巫族血池中锻炼过,如今他的肉身已达玄仙初期。 因而,那足以令寻常天仙修士毙命的一击,落在沐炎身上,却并未如众人预想般溅起血光。 “咳咳…呼…” 烟尘中,沐炎略显狼狈地撑起身子,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眼底却一片清明。 他揉了揉被击中的地方,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嘲讽,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场中压抑的气氛。 “道友,此举…可不太厚道啊。贫道这还没喊开始呢。” 这一幕,瞬间令周遭一片哗然,要知道,修为境界一目了然,可肉身实力, 唯有拳掌实实在在打在身上才能知晓,故而在场之人谁也没料到沐炎肉身竟比修为还强。 “厚道?”北山经脸色微变,眼神愈发阴鸷,显然也没料到这必杀一击竟被肉身硬扛下来。 “哼!谁跟你讲厚道?此番可不是论道切磋,而是……你死我活!” 话音未落,他体内法力再次汹涌翻腾,锁定沐炎后, 五指成爪,指尖法力凝聚,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然而,沐炎岂会再给他机会,一股灼热狂暴、宛如岩浆喷发般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他体内爆发。 其周身空气开始扭曲,一道道血红色的气流自他毛孔喷涌而出,一股威势陡然爆发,八门遁甲第七门开启! 沐炎结合纵地金光术,速度陡然加快,北山经甚至来不及捕捉那抹红影移动的轨迹。 北山经只觉眼前一花,劲风已从身后袭来,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已然贴在了他的后颈。 “什…”他惊恐至极,下意识想回身格挡,却已然迟了。 沐炎的低语如同催命符咒,带着一丝战意的炽热,轻轻响起,平静得令人心悸。 “既然道友不讲规矩…那就,上路吧!” 沐炎一剑劈落,快如惊雷! 北山经根本来不及反应,剑光闪过,他身形剧烈颤抖,已然奄奄一息。 沐炎收剑回鞘,截天剑的锋芒隐去,他缓缓转身,目光冰冷地看向东皇太一。 “东皇阁下,胜负已分。退兵吧?” “北山经可还没断气,小友未免过于着急了。” 东皇太一话音刚落,濒死的北山经周身骤然腾起氤氲白气,背后筋肉撕裂, 一双巨大的羽翼猛地撑开——他正在疯狂妖化,向着本体蜕变! 沐炎心头一沉,方才那决绝的一剑,已然耗尽了他所有法力。 此刻……除非拼了命开启八门遁甲中的死门,否则绝无生路,但开启死门,同样是十死无生。 他无法确定那枚六转金丹能否逆天改命,救回死门之后的身躯,这条路,他甚至从未敢尝试。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嘶昂——!”一声凄厉的嘶鸣划破长空。 现出本体的上古天马——北山经,双目赤红如血,带着崩山裂海的狂暴妖力,悍然扑向沐炎。 眼见沐炎陷入危局,人族三祖与多宝、赵公明几乎同时催动法力,就要出手相救。 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降临,他们的身体瞬间凝固,仿佛被嵌入了万年玄冰之中,连指尖都无法挪动分毫。 惊骇之下,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东皇太一。 只见他神色漠然,单手随意捏了个印诀,甚至都未曾动用东皇钟。 就在他手印结成的瞬间,众人周身的时间与空间已被彻底冻结。 那是源自法则的绝对禁锢。 “沐炎,快走!” 人族三祖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却被无形的壁垒死死困锁在喉间。 ------------ 第一卷 第9章 大劫落幕,师兄您能不能帮帮师弟? 就在北山经那妖身巨爪即将撕裂沐炎的千钧一发之际, 叶青所在的方向陡然爆发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凶戾气势。 只见滔天血雾从他周身翻涌而出,瞬间将他的发丝染成了刺目的鲜红。 仔细看去,他的修为境界虽未突破,但那席卷而出的恐怖威压,竟已达到了玄仙级别。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所有观战之人屏住呼吸,满脸的难以置信。 谁也没想到,这个连人仙都不是的人族,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气势。 哪怕是高高端坐于天际的东皇太一,那深邃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 他看出这功法与沐炎刚刚施展的功法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沐炎同样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叶青竟能将那体术提升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程度,而且施展得毫无破绽,让人难以捉摸。 “死!” 电光石火之间,叶青如同一颗血色陨星,横贯整个战场,挡在了沐炎身前。 他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仅凭肉身爆发出撼天动地的力量,猛地蛮横一撞—— 嘭!! 势不可当,北山经那庞大的妖躯竟被狠狠撞飞出去。 叶青没有丝毫停歇,如九天怒雷般的暴烈攻势轰然落下。 他出拳速度极快,快到撕裂空气,拳锋与空气剧烈摩擦, 激射出刺目的火花,沉闷的击打声如擂动的战鼓,连绵不断地炸响。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原本凶威滔天的北山经妖身,便已浑身焦黑,妖气溃散,竟是被生生打成“半分熟”。 最后一拳轰出后,力竭的叶青从半空直直坠落。 “叶青!”沐炎目眦欲裂,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化作一道流光扑过去,扶住他瘫软的身躯, “蠢货!我有太极图护体,死不了!你瞎逞什么能!” “小友,”东皇太一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被搅局后的愠怒, “你,犯规了。”他心里暗自恼火,附在北山经体内的印记竟没能趁机解决掉沐炎。 人族三祖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与赵公明,见此情形毫不犹豫, 四人瞬闪到最前方,法力全开,将叶青与沐炎护在身后。 多宝也已赶到叶青身旁,急忙掐动法诀,磅礴的疗愈灵光涌向叶青周身崩裂的皮肤,试图保住他一线生机。 这时,东皇钟突然出现,杀意锁定人族后方,东皇太一企图一击直接灭杀后方所有的人族。 “速回妖庭!” 帝俊威严的声音骤然穿透时空,直接在东皇太一耳畔炸响。 “大哥,为什么?” “正值关键时刻,不能再树立这样的强敌!屠巫剑……已经有了替代的办法。” 没有丝毫迟疑,众人甚至都没看清东皇太一收回东皇钟的动作, 混沌光华一闪即没,只留下一个如冰冷炸雷般的“撤”字,在战场上空回荡。 妖皇帝俊的身影连同无边妖气,已化作一道流光,撕裂空间,直扑三十三重天外的妖庭。 战局的另一边。 沐炎眼睁睁看着叶青的身躯在八门遁甲的恐怖反噬下,一寸寸崩解,即将化为飞灰。 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颗六转金丹,近乎粗暴地塞进叶青口中。 “撑住!一定要撑住!” 沐炎低吼着,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得嘶哑。 丹丸入腹后,起初毫无反应。 叶青溃散的身躯好似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一股绝望的情绪在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心中蔓延开来。 突然,叶青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挣,在那崩解的躯体深处,骤然爆发出一股极其纯粹的生命气息。 那些散逸的能量碎片,如受到一股无形巨力的牵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卷回来,重新凝聚。 眨眼之间,一具完好无损,甚至看起来更显精悍的躯体出现在原地。 叶青猛地睁开双眼,狂暴的灵气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形成肉眼可见的气环。 他的气息顺着通天之梯飞速攀升,瞬息间突破凡俗枷锁,直接成就人仙道果。 “唔……” 叶青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混蛋!”一声怒吼震得人耳朵生疼,沐炎的身影带着残影快速欺近,大手裹挟着劲风, 结结实实地拍在叶青的后脑勺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直打得叶青眼冒金星。 “下次再敢这么乱来,我亲手劈了你!” “大哥……” 叶青心头一热,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兄弟间的情谊交织在一起,下意识就要扑过来。 “滚蛋!” 沐炎早有预料,飞起一脚,精准地踹在他的胸膛上,力道凶猛却恰到好处,直接将叶青踹飞出去。 “嘶…”沐炎紧锁的眉头稍稍舒缓,转而陷入沉思,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看来丹药确实能抵消八门遁甲的致命反噬……但效果似乎还不够完美,还需要仔细研究……” 他目光如刀,看向正从远处灰头土脸爬起来的叶青。 “咳咳,叶青,完善八门遁甲之法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给我拼命钻研,为我们人族,开辟一条通往无上肉身的通天武道!” 叶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起无比坚定的火焰,单膝轰然跪地,抱拳沉喝。 “兄长放心,叶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一定不辜负您的托付!” 一旁,人祖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心潮澎湃,正要上前大礼参拜这位人族的定海神针。 但目光触及沐炎深邃的眼神,他们瞬间想起他昔日的严令——不可显露。 强压下心中的感激与敬意,三祖默默将这份恩情深埋心底。 此役,人族虽然遭遇劫难,折损了三成人口,血流成河, 但相较于原本轨迹中十不存一、几近灭族的悲惨未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沐炎环视这片浴血重生的土地,心中稍微安定下来。 正当他准备招呼多宝与赵公明返回昆仑山清修时,却惊愕地发现这两人呆呆地杵在原地, 脸色……活像是刚被迫生吞了十斤热乎乎的米田共,青中透紫,神情扭曲到极点。 “你们两个还杵在这儿干什么?不跟师兄回昆仑山?” 沐炎话音刚落,多宝与赵公明却依旧脸色发白,眼神躲闪,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 “多宝,你说。” “呃……师、师兄……就是……那个……”多宝支支吾吾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要是我们……犯了错……师兄能不能……帮我们求求情?” 沐炎双眼陡然眯起——这错,恐怕不是小错。 “放!” ------------ 第一卷 第10章 老师,这都是多宝他们的锅 “大、大师兄,完蛋了。”多宝道人声音发颤,脸皱成一团,“诛仙四剑……没了!全丢了!” 一旁的赵公明也是面如土色,嘴唇哆嗦着补充。 “对对对……刚刚不是被那东皇太一,一钟给……轰飞到不知哪个地方去了。” 沐炎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刚好像清晰地看到,诛仙四剑好似是被轰向了西方,但他表面上却还得强撑场子。 “咳!慌什么?老师他老人家手段通天!圣人之威岂是玩笑?打飞了又怎样?动动念头不就召回了?不必担心,无妨!无妨!” 然而,他这番“镇定”的宣言,就像丢进泥潭的石子,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多宝和赵公明依旧是两张标准的苦瓜脸,眼神里除了苦涩就是绝望,半点“信了”的意思都没有。 沐炎心头警铃大作,这俩货的表情,诛仙四剑怕是他们坑了水火童子,然后自己偷出来的。 虽说他们能偷出来,必然有通天八成默许,但他们来帮自己, 这口黑锅砸实了,自己这个大师兄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此地不宜久留!”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沐炎动作快得惊人。 他毫不犹豫地一拍腰间,一颗霞光流转的聚灵丹入口即化, 周身筋骨爆鸣——“八门遁甲,开!”澎湃的力量瞬间充盈四肢百骸。 “走为上!” 他低吼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就要朝着最远的西方疾遁。 砰!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伟力凭空降临,沐炎风驰电掣的身形猛地一滞, 像被一根无形钉子狠狠钉在了半空,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几乎同时,紫气浩荡,自东方奔涌而来,绵延三万里,瑞气千条,霞光璀璨。 九天之上,金莲凭空凝结,层层叠叠,次第绽放,无穷无尽,无量道音隐约回荡,圣威如渊如狱,弥漫乾坤。 三清圣人!驾临! “拜见圣人——!” 宏大的礼赞之音响彻寰宇,带着源自本能的敬畏,下方早已跪伏一片。 原地,多宝和赵公明在通天教主锐利的目光下,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 而被定在半空、姿势扭曲的沐炎,眼珠子拼命地往通天的方向斜瞥,疯狂传递着某种“求生欲”。 “老……老师,”多宝顶着压力艰难开口,试图辩解,“您听弟子们解释,这事儿它其实……” “老师!”沐炎的声音尖锐地插入,压过了多宝,他知道,此刻先甩锅为敬。 “弟子实名举报!多宝和公明师弟胆大包天,未经您允许盗取诛仙剑! 而且四剑全被东皇太一用东皇钟砸飞了,跟他们没关系…啊呸!都是他们的锅!” “大师兄!你!” 多宝和赵公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眼睛瞪得溜圆, 难以置信自己这大师兄,还是像曾经一样卖队友卖得如此干脆利落。 通天面上无悲无喜,只是袍袖随意地一拂。 “呼——!” 一股沛然莫御的空间之力扫过,三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下一秒,他们已然从原地消失无踪。 虚空中的异象缓缓收敛,三清圣人身影微晃,也径自返回了昆仑道场。 冰冷的道音响彻在各自洞府内,不容置疑: “多宝、赵公明,不尊师命,擅出昆仑,盗取诛仙四剑,即刻起,各自囚于洞府,面壁思过千载!” “至于沐炎……”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惩戒”意味,“修为不破金仙之境,永不得出!水火童子!” “弟子在!” “由你亲自看管,若有半分差池,尔等一同领罚!” “谨遵法旨!” 沐炎在自己那空荡荡的洞府里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了这晴天霹雳般的判决,金仙?! 他现在才什么天仙境,突破金仙最少要数十万年,到那时巫妖量劫都快结束了,他筹划的一切都要泡汤。 “老师!您听我说。”沐炎对着冰冷的洞壁绝望嘶喊,“弟子冤枉啊!金仙太遥远了!这……这办不到啊!能不能商量商量?” 然而,通天的意志岂容置喙,回应他的,只有昆仑山脉亘古不变的寂静灵气。 轰隆! 洞府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结界,彻底封死了出路,沐炎不死心,一个箭步冲向门口,试图寻找破开。 “大师兄~”一个懒洋洋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隔着石门传来, “老师说了,不到金仙……半步不许踏出哟,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您可别让师弟难做。” 结界外,可以瞥见水火童子那张憋着坏笑的小脸。 沐炎趴在冰冷的结界上,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嘿嘿,水火师弟~” 他压低声音,透着十二分的诚恳和“兄弟情深”,“师弟,放为兄出去透透气,如何?” 话音未落,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几个小玉瓶。 瓶塞一拔开,馥郁的丹香几乎凝成实质,丝丝缕缕的金色霞光在玉瓶口流转, 隐约可见几颗圆润饱满、道纹流转的六转金丹。 旁边还码着一小堆灵光氤氲的果子、霞光灿灿的仙草,灵气逼人。 “小意思,师弟笑纳?” 沐炎将瓶子往前一推,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都是为兄珍藏的好货,六转金丹管够!还有这些千年朱果、万年灵芝……权当师弟的辛苦费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童子。 谁知—— 水货童子双手抱胸,鼻孔朝天,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柄拂尘在指尖灵巧地打着转儿。 他慢悠悠地,用一种充满沧桑感和“我看透你了”的语气开口: “大师兄,收起你这套吧。” 他瞥了一眼沐炎手中的“糖衣炮弹”,眼神里充满往事不堪回首的控诉, “还记得上一次吗?你也是这么笑眯眯的,掏了几颗‘金丹’,故意掉在路边……骗我说是遗失的宝贝。” 他猛地扭过头,气呼呼地瞪着沐炎,嗓门都拔高了八度: “贫道“年幼无知”,好心去捡,结果一脚踩进你与多宝师兄等人布下的陷阱阵,困了我三天三夜, 等脱困跑出来一看——老爷的‘上清宫’宝库都让你搬空了三分之一,库门都恨不得被你卸下来扛走! 这事儿才过去多久?贫道是傻了点,但还没傻到被同一种坑绊倒两次!哼!” 说完,他一甩拂尘,那道原本就存在的结界骤然亮起一层璀璨的青光, 符文流转不息,壁垒坚实无比,透出强大的封禁之力。 “老实待着吧大师兄,这结界贫道花了数万年加固打磨,针都插不进一根,就凭你现在这点修为? 呵……,哦,对了,这些金丹您可留好了,毕竟太清师伯说了, 以后想要金丹你得自己炼制,这丹药可不会再给你了,桀桀桀!” 童子脸上写满了“此路不通,休想作妖”的得意,往旁边一块圆润的石头上一靠, 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眼神挑衅地看着结界内的沐炎。 沐炎看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一甩袖袍,也“气呼呼”地转身,一屁股坐回自己的蒲团上。 “哼!榆木疙瘩!” 他心里暗骂,但这点小挫折算什么,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手一抹, 又掏出四颗金灿灿的六转金丹和一堆奇珍灵果,像嗑糖豆似的往嘴里塞:“不吃拉倒!道爷自己吃!正好闭关!” 轰!轰!轰! ------------ 第一卷 第11章 师弟,你去帮为兄整些丹炉 洞府内灵能涌动,磅礴的药力与灵力在他体内炸开,沐炎神情专注, 疯狂捶打、凝练、压缩着自己的每一分法力,将那澎湃的药力化为最精纯、最坚实的根基道基。 这是他在前世读过的小说中得到的方法,本来只想去尝试一下,但令他没想到的事,这个方法的确可行。 最重要的是,以这种方法去修炼,可以百分百地去碾压同境界修士, 若是加上极品灵宝与功法,那么越境挑战也不是问题。 千年光阴,对仙人而言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沐炎体内的气息如同蛰伏的真龙般节节攀升。 “破!” 洞府内一声清啸,强横的气息席卷而出,震荡着四周禁制——玄仙初期。 沐炎长身而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发出清脆的爆鸣,千年苦修,终有所成。 他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又踱到那道青光流转的结界前,脸上带着几分意气风发的新晋玄仙的“自信”。 他提起拳头,仙元鼓荡其上,泛起玉色光泽,然后——咚咚咚。 对着结界就是一顿“友谊破壁拳”,虽然能量冲击四溅,但结界纹丝不动,稳如老龟。 石头上的水火童子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慵懒地用拂尘挠了挠痒痒, 嗤笑道:“省省力气吧,大师兄!虽然你这修为涨得跟吃了……哼,挺快,师弟我也有点小惊讶。 但就你这玄仙初期的拳头?挠痒痒都嫌轻!想破开这乌龟壳? 最少,等你玄仙大圆满的时候再来试试吧,啧啧啧,何必呢。” 他把“大圆满”三个字咬得特别重,眼神里全是“你还差得远呢”的揶揄。 沐炎立刻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连连摆手:“哎呀呀,师弟你误会了!” 他猛地一拍脑门,做恍然醒悟状,“师兄我就是试试手, 顺便……活动活动筋骨,哪敢破师弟你精心布置的阵法?” 他话锋一转,搓着手,表情显得无比“真诚”和“需要帮助”。 “其实吧,主要是之前闭关太猛,太清师伯赐下的丹药……嗐,全吃光了!师兄我这手头实在有点紧。” 他凑近结界一步,压低了声音,“师弟你看,师兄我一心向道,这没了丹药辅助, 修为恐怕就得卡死了。不如……劳烦师弟动动腿,去上清宫宝库替师兄取几个闲置的丹炉, 再随便捎带点生火炼丹的材料?就一点,一点点!” 他比划着,指尖掐得比蚊子腿还细。 “切~”水火童子直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沐炎,连一丝眼神都欠奉。 套路,又见大师兄的经典套路,当年就是用类似借口骗自己跑腿, 结果好处一点没捞着,黑锅倒是扣结实了好几个。 沐炎眼底精光一闪,暗骂一声“小滑头”,嘴角却勾起一个狐狸般的弧度。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乾坤袖中摸出一个,被九层禁制玉匣严密包裹的物件。 这玉匣一出现,整个洞府的灵气都莫名地躁动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一层层解开那些法力禁制,啵!玉匣打开一条缝—— 刹那间! 一缕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涤元神、让人飘飘欲仙的异香从匣中弥漫开来。 洞府内瞬间霞光瑞霭千条,隐约有婴儿嬉笑之声道音回荡。 匣中,静静地躺着一颗形如婴儿、通体白嫩如脂、周身流淌着浓郁先天乙木灵气的——人参果。 沐炎捧着玉匣,声音带着蛊惑,“好师弟~~你看,师兄像是亏待自己人的人吗?只要你…就现在, 去给师兄弄几个丹炉、搬点天材地宝来……这颗镇元大仙亲手所赠的‘人参果’,可就是你的了哟!” “咕咚——!” 一声无比清晰、响亮的咽口水声瞬间响起。 结界外,原本用后背表达坚定拒绝的水火童子,猛地转过身体。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疾风,他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在那颗散发着无穷诱惑力的“人参果”上。 唾液疯狂分泌,喉结上下剧烈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拂尘柄。 镇元大仙的人参果,传说中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涨四万七千年道行的顶级神物。 这玩意儿老爷那里也有收藏,可从来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童子尝一口啊。 最关键的是……丹炉,去上清宫宝库翻腾不就有了,天材地宝?宝库里多的是, 反正不是自己的,一颗人参果,换这点“借鸡生蛋”的操作……血赚不亏! 巨大的诱惑瞬间击溃了童子那为数不多的警惕心和智商,贪欲的光芒在他眼中疯狂闪烁。 “师兄稍待片刻!” 水火童子猛地站直身体,声音因为激动都微微发颤,他抹了把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口水, “师弟去去就来!保管给师兄办得妥妥当当!” 话音未落,他“咻”的一声化作一道疾风遁光,心急火燎、生怕沐炎反悔似的, 疯狂朝着远处上清宫主殿的方向飙射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反观结界之内,沐炎脸上那无比“真诚”和“感激”的笑容, 在水火童子身影消失在天边的瞬间,如同冰雪般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标准、极其得意、写满了“计划通【表情】”的……狐狸式奸笑。 他缓缓合上玉匣,那诱人的人参果异香骤然断绝。 他低头,看着脚边蒲团附近,用仙力随意在坚硬如铁的玄玉石板上“刻画”出来的几个自己研究的“丹方”。 其中一行草草写着:《论如何用天材地宝炼出保命神丹》。 “嘿嘿嘿……”沐炎无声地咧开嘴,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小样儿,就这?贫道还忽悠不了你个吃货童子?” 他一脚踩在那些鬼画符般的丹方上,搓了搓手指,眼神里闪烁着“黑心资本家”般的光芒, “丹炉?材料?多多益善!等童子上钩了,还愁没人替咱打工炼丹吗?等到道爷丹道大乘……” ------------ 第一卷 第12章 师弟放心,不会炸炉 嗡! 一道红蓝相间的流光自云巅急坠而下,在离地三尺处硬生生顿住,正是去而复返的水火童子。 他小脸绷紧,拂尘朝着结界方向便是凌空一抖。 霎时间,结界如水波荡漾,凭空裂开缝隙,三尊古朴沉重的丹炉夹杂着各色天材地宝砸落在地面,激起一片灵气尘烟。 “师兄,那些东西都齐活了,您看人参果是不是。” 童子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目光却忍不住在那装着人参果的玉匣上瞟了好几回。 沐炎瞬间变脸,嘴角挂起一个招牌般的慈笑大师兄表情包,踱步到结界边缘,随手便将玉匣扔了过去。 然而,水火童子非但没急着去接那几乎唾手可得的匣子, 反而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沐炎,眼神里满是怀疑。 “唉——”沐炎重重叹气,脸上写满“痛心疾首”, “师弟,修仙路上,贵在一个‘信’字,人与人之间,啊不对,仙与仙之间,要多些信任!师兄还能诓你不成?” “师兄,”童子面无表情地戳破,“贫道乃灵石点化,不是人。” “……” 沐炎笑容一僵,眼角微微抽动,随即翻个白眼,干脆利落地一甩袍袖转过身去, “行行行,你赢了!自个儿玩去吧!” 沐炎动作麻利得惊人,抄起灵材就开始往就近的丹炉里扔,好似刚才那片刻的温情从未发生。 水火童子这才松了口气,一个箭步上前将玉匣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慢了一分,他抬脚就要溜,刚迈出几步。 “啪!” 一声巨大的喊叫声自他身后炸开,沐炎竟毫无征兆地拧腰旋身,动作之大带起劲风。 水火童子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手一抖把宝贝匣子摔出去。 “哈哈哈哈!”沐炎狂放地一拍大腿,得意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师弟,“瞧你那点胆儿!” 水火童子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耍了,气得鼓起包子脸,狠狠一跺脚, 抱着玉匣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冲向洞外,心里不知道把这位无良师兄编排了多少遍。 待到童子的背影消失在洞口,沐炎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敛去,眼底深处燃起一丝近乎癫狂的执着。 他动作越来越快,像是不知疲倦的傀儡,一样样奇花异草、金石灵粹被精准投入丹炉之中。 青烟袅袅,炉火纯青。 一开始炼制的倒还像样:凝气丹、培元丹……清一色三转以下的正经货色。 可很快,炉火升腾,丹香的味道都变了调。 三转癫笑丹、两转口吐真言丹、两转欲仙媚魂丹……尽是些听着名字就令人眼皮狂跳、嘴角抽搐的“不正经玩意儿”。 沐炎的节奏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疯魔,从一个丹炉的沉稳操作,到第二个炉子加入狂舞,最后干脆三炉齐开。 洞府内温度骤升,狂暴紊乱的灵力波动狠狠撞击着结界,甚至一丝丝泄露到洞外。 正在洞外心有余悸吃着人参果的水火童子一个激灵跳起来。 那气息……狂暴、危险、充满了即将崩溃的预兆,瞬间让他警铃大作。 “师…师兄!快停下!!” 童子火急火燎地冲回洞府,声音带着哭腔,脸色灰白, “求你了,冷静,再这样下去会炸炉的,丹毁事小,万一……” 可沐炎充耳不闻,双眼死死盯着三个炉膛内熊熊燃烧、光芒越发刺眼混乱的火焰, 双手掐诀如飞,口中念念有词,彻底沉浸在自己的疯狂炼丹术中。 “不行!不行!必须找老爷!” 水火童子见劝阻无效,一颗心沉到谷底,掉头就要往天上冲。 “站住!” 沐炎猛地一声断喝,如铁锤敲打在水火童子心神上。 他头也不回,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狂傲,“我的傻师弟,昆仑山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老师的法眼, 用得着你去报信,很明显三位圣人对贫道很是放纵,滚一边玩去,别打扰道爷炼丹!” 水火童子被吼得脖子一缩,尴尬又委屈地挠了挠后脑勺,只得一步步后退, 嘴里嘀嘀咕咕,“那我走了师兄您悠着点,别真炸了。” 就在他转身走向洞口的瞬间,嗡!嗡!嗡! 三尊丹炉开始疯狂地、幅度夸张地剧烈抖动,炉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些裂纹迅速爬满炉壁,炉盖哐哐作响,丝丝缕缕带着毁灭气息的恐怖灵压溢散而出。 “大…大师兄!” 水火童子声音彻底变调,恐惧地望着那三尊随时可能爆开的火山口。 “真…真不会炸吗?!咱要不再稳……” “快快快!运转法力护体!” 沐炎几近咆哮,自己周身立刻腾起璀璨的护体仙光。 “啊?!” 水火童子脑子嗡的一声,只觉亡魂皆冒,下一秒,“师兄——你、又、坑、我——!!!” 一声撕心裂肺、饱含悲愤的控诉响彻洞府。 几乎就在童子喊出声的同时,“轰隆隆!” 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叠加在一起,狂暴的气流裹挟着滚烫的药渣、破碎的炉片、 以及混乱不堪的七彩烟云,席卷整个洞府,洞顶被冲得簌簌落石。 恐怖的爆炸声浪打破昆仑山宁静,狂暴地席卷小半个山脉,山峦嗡嗡震颤, 百兽惊惶蛰伏,无数闭关精舍的防御阵法应激亮起,明灭不定。 反观三宫中的三位圣人却仅仅是睁了睁眼,根本不予理会。 水火童子处,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狠狠拍在自己后背上。 他那点可怜的护体仙光只起到了一点作用,只能凭着本能,借着爆炸的冲击力,惨叫着、 手舞足蹈地化为一道被炸得衣襟焦黑的人形炮弹,狼狈不堪地打着旋儿射向了洞外。 此刻,只见沐炎那座道场所在的山头,此刻已化作一片焦土。 滚滚烟尘直冲霄汉,碎石断木飞溅,曾经清雅的洞府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堆冒着青黑浓烟的断壁残垣。 “嗯?何方妖孽,竟敢在圣人道场撒野!” 距离较近的几处洞府猛地洞开,人影激射而出,厉声叱喝,手中灵宝已然在手,杀气腾腾。 “这么大烟雾?炸……炸炉了?不会吧?大师伯炼丹也能炸?!” “谁!谁敢在圣人道场放肆!” …… 可当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锁定那爆炸的中心点时,上一秒还剑拔弩张、誓要除魔卫道的三教弟子, 下一秒便如同被烫到脚的蚂蚁,脸上浮现出心照不宣的无语。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滑稽,“唰啦”一声,所有人影以比冲出来快十倍的速度缩回各自的洞府, “砰!”地关上石门,疯狂加固禁制,只留下外面一片死寂和袅袅的烟尘。 ------------ 第一卷 第13章 第十三章 重获自由,下山! 此刻,水火童子被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道袍褴褛焦黑, 束好的发髻炸开,还滑稽地顶着一圈草屑,小脸煞白,眼神发懵。 “咳…咳咳…痛煞我也…” 他晃了晃嗡嗡作响、似有千万只蜜蜂闹腾的脑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 “……等等!”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出现,“大师兄!他该不会是想趁机跑路吧!” 这个念头一起,水火童子瞬间一个激灵,浑身疼痛都被强烈的紧迫感压了下去。 他顾不得形容狼藉,体内红蓝二气猛然爆发,如同被点燃的小火箭, “嗖”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疯狂地冲回那片还散发着刺鼻焦糊味的废墟中心。 残火未熄,浓烟弥漫。 在扭曲的金属碎块、崩裂的山岩和熔融的灵材残渣之间,一道身影却安然屹立,甚至带着几分闲适。 这位“始作俑者”大师兄,非但毫发无伤,竟还有闲情逸致,慢悠悠地俯下身, 从一堆还滋滋冒着电光与异香的丹炉碎片里,精准地拈起了一颗通体流转着深邃浅蓝色光晕的丹丸。 圆融剔透,龙眼大小,散发着一种极其精纯、却又带着几分诡秘诱惑力的奇异馨香,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 “哟?回来啦?” 沐炎像刚发现他似的,抬眼露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几分的“惊喜”笑容,指尖优雅地捻着那颗蓝丹, “跑得这么快?瞧这灰头土脸的…” 他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收,瞬间切换成一副痛心疾首、饱受委屈的表情,捶胸顿足, “唉!师弟啊师弟!难道在你心中,你大师兄我就是那等见势不妙、弃你于不顾的卑鄙小人吗?你太伤为兄的心了!” 水火童子嘴角抽了抽,强行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兄……误会,天大的误会,师弟虽然知晓师兄有太极图护体,但依旧担心师兄安危, 您看这洞府……此地不宜久留,不如随师弟移步上清宫, 请老爷为您安排个清净地界,顺带…呃…禀明情况?” 他虽然修为比沐炎高一个小境界,怀里还揣着老爷赐下专克师兄的捆仙索,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千万不能让这位大师兄开口搭话。 以前多少次,他都自信满满,结果三言两语就被忽悠瘸了,稀里糊涂就把人放跑。 硬来的风险太高,忽悠回去让老爷定夺,才是最稳妥的。 “唉!同门情谊深似海,何至于此?看来是为兄以往太过不羁,失去了师弟的信任,今日……” 他话锋一转,脸上陡然换上一副“洗心革面、重获新生”的严肃神情,眼神灼灼, “今日,为兄定要重塑光辉形象,挽回同门情谊!” 说罢,他伸出手,掌中托着那颗流转着诱人蓝光的丹丸,无比真诚地递向水火童子。 “师弟,此乃为兄一番心血所炼——聚灵神丹,一颗下肚,省却你千年苦修, 立地便能晋升一个小境界,这是师兄的赔罪,更是你我兄弟情谊的见证,快,吃了它!” 水火童子眼皮狂跳,身体下意识地后倾,差点没忍住转身就跑。 那颗蓝汪汪的丹药散发着浓郁诱惑,但他更相信大师兄递出的糖必定带着毒刺。 “师兄……您…您的丹道造诣,嗯,老爷和太上老爷都说…独辟蹊径, 而且您炼丹的时间好像并不久,所以您的心意师弟领了,丹药却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啧!”沐炎脸上闪过一丝“不被理解”的愠怒,“你居然连你大师伯——太清圣人的亲传丹道都信不过!” “信太清老爷,但,不!信!你!” 水火童子回答得斩钉截铁,两只小手警惕地捂向胸口放捆仙索的位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僵持之际。 “拜见老师!!” 沐炎猛地抬头,朝着水火童子身后方向无比恭敬、肃然地躬身行礼。 “嗯?!” 水火童子心头大震,惯性让他脑袋一偏,下意识地就想回头望去, 就在他颈脖微转、心神松懈、嘴巴下意识惊愕微张的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沐炎眼中精光爆射,时机已到,那只托着丹药的手,快如惊雷, 精准无比地绕过童子下意识挡格的小手,拇指食指并拢。 “唔?!” 那颗冰凉滑腻、散发着奇异馨香的蓝色丹丸,被沐炎以一种不容抗拒又带着绝对技巧的力道,瞬间弹入了水火童子微微张开的嘴巴深处。 咕嘟!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药力直冲天灵。 “师兄!你……” 水火童子只来得及吐出两个惊怒交加的字,双眼瞬间瞪圆, 瞳孔中倒映着沐炎那张近在咫尺、带着计谋的逞快意的熟悉笑容。 下一刻,眼前所有的景象——沐炎的笑脸、焦黑的废墟、缭绕的青烟,迅速扭曲、黯淡、 模糊……无穷的昏沉睡意瞬间将他整个意识彻底淹没。 他小脑袋一歪,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面条,直挺挺地向后软倒。 “噗通!” 小小的身躯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扬起一小片烟尘。 沐炎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迅速陷入深度昏迷、人事不醒的师弟, 脸上那“深情厚谊”和“严肃正经”的表情瞬间褪去, 只剩下纯然的、带着几分得意和戏谑的笑容。 他咂了咂嘴,摇头晃脑,“唉!师弟你修行数万年光阴, 玄仙境界,修行是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点记性都不长,一点套路都看不穿,罢了罢了, 啧啧啧,还是你家道爷我——老谋深算!” 确认了水火童子彻底“睡熟”,沐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眼神望向昆仑山外那苍茫的洪荒天地,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搞出这么大动静,三清老爷都没半点反应?”他心中最后一丝犹疑也消散了, “看来,道爷我这下山的路,算是彻底开了绿灯,再也无人阻挡, 唉,还好贫道后台够硬,不然还真不敢在量劫时期四处浪荡。” ------------ 第一卷 第14章 小辈,贫道早就盯上你了 昆仑山脚下金光一闪,一道人影撕裂气流,正是施展了纵地金光术的沐炎。 他头也不回,身法迅捷如电,缩地成寸接连施展,几个闪烁便已将那座孕育了圣人的仙家福地远远甩在身后。 一口气狂飙出数百里,沐炎才堪堪停住云头,悬在半空。 他下意识地回望,昆仑山如巨兽匍匐于天际,在流转的云雾间若隐若现, 磅礴的威压隔空传来,即便隔着这么远,依旧令人心悸。 “呼……不能再耽搁了,巫族的地盘,尤其是后土祖巫掌控的那些风水宝地, 可是淬炼肉身的不二之选,在他们退出这洪荒舞台前,得抓紧借点光。” 念头既定,沐炎脚下腾起一片祥云,不再极限施法,而是不疾不徐地朝着后土部落的大致方位悠悠飞去。 为何只去后土部落,无他,偌大洪荒,巫族部落众多, 凶悍者不知凡几,而他所熟识有交情的,也就后土祖巫一位而已。 云行三日,风尘仆仆。 下方是连绵的荒山野岭,怪石嶙峋,草木稀疏,正飞行间,沐炎心头猛地一跳。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气颤动,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了一粒微小石子泛起的涟漪,从正下方某处悄然扩散上来。 “嗯?” 沐炎眼神骤然锐利如鹰,猛地俯首向下扫视,一次确认不够,他催动神念,丝丝缕缕地向下方探查,反复甄别。 几个呼吸后,他锁定了那隐晦的灵力源头,正是来自山壁上一个被藤蔓半掩的、毫不起眼的山洞。 更关键的是,这灵气的韵律,这躁动不安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规律的波动, 跟他曾经见过的灵宝出世前的征兆,何其相似。 “啧,六成把握,里面有好东西!” 沐炎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心念电转,虽有疑虑,但机不可失。 他身形倏然下沉,踏落在洞口前的碎石地上,激荡起一圈烟尘。 强横的玄仙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震慑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异动。 那洞口黑黢黢的,像巨兽的咽喉,并无任何禁制光幕流转的痕迹。 沐炎反而更不敢掉以轻心,他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脚步轻得像狸猫,一步步挪进山洞深处。 光线逐渐开始变得暗淡,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洞窟中心,景象清晰映入眼帘。 一柄不过尺长的墨绿色匕首,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幽幽绿光流淌,透着古朴而锋利的气息。 匕首下方,趴着一只毛色油亮的青皮老鼠,体型不过巴掌大小,正闭着眼, 似乎在酣睡,若非那微弱的起伏,几乎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 沐炎的目光仅仅在老鼠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死死锁定了那柄墨绿匕首。 虽然只是下品灵宝,但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先天之物,可下一瞬,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灵宝光华内敛,显然已尘封收敛了不知多少岁月,绝非刚刚出世时那种光华万丈、惊动四方的模样。 沐炎的眼角余光再次扫向那只沉睡的、仅地仙境界的青皮老鼠。 一个的仙境的小老鼠,怎可能守得住一件未出世的先天灵宝,还能睡得如此安稳。 “嘶……”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窜起,沐炎心脏猛地一沉,“绝对有诈!” 没有丝毫犹豫,多年在三清座下修行的直觉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撤, 他毫不犹豫,脚尖一点地面,身形暴退。 然而,一切都为时晚矣。 就在他脚步挪动、即将转身的刹那,“嗡!” 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眼的妖异光芒。 一道道扭曲的、由墨绿色符文构成的锁链骤然破土而出, 瞬间交织成一张致密的大网,更有一股强大凝滞之力场凭空生成。 “噗嗤!” 沐炎像是撞进了一团坚韧无比的胶泥里,他疾退的身形根本无法冲破禁制。 “该死!” 沐炎脸色铁青,奋力挣扎,但那墨绿锁链上传来的力量竟诡异非常,能不断吸收他冲击的力道,玄仙境的修为竟一时挣脱不开。 “道爷就知道!狗屁的捡宝,天上掉馅饼?他娘的掉的是铁饼,专砸脑袋用的!” 就在这时—— “吱……” 一声饱含戏谑的鼠叫响起。 那只一直闭目酣睡的青皮老鼠缓缓睁开了一对小眼,暗红色的瞳孔在幽暗中闪烁着狡诈的寒光。 接着,在沐炎几乎要喷火的注视下,一股青烟腾起,老鼠原地一滚,化作了一个胖乎乎、肉墩墩的童子模样。 只是他那张孩童脸上,满是与其外表极不相称的世故与贪婪。 胖童子背着小手,踱着小方步,慢悠悠地晃到被困在结界中的沐炎面前, 抬起圆润的下巴,脸上挂着一副“你这土包子”的表情。 “啧啧啧……”胖童子老鼠精咂着嘴,上下打量着沐炎,摇头晃脑,拖长了语调, “玄仙?嘿嘿……小辈,贫道早就盯上你了,你这眼力劲儿,是真不行啊!傻愣愣就冲进来了?” 这居高临下的嘲讽口吻,尤其是“真不行”“傻愣愣”几个字眼,如几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沐炎的脑子。 他可是三清圣人门墙之徒,根正苗红的圣人弟子,平日里在昆仑,谁不称一句“师兄”, 今日居然在荒山野岭里,被一个连洞府都靠陷阱、连化形都还是童子相的老鼠精鄙视见识。 憋屈,无与伦比的憋屈,这比直接打他一顿还难受。 “放屁!” 沐炎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暂时压下怒火,咬牙切齿地质问。 “凭你这点微末地仙道行,也能执掌这洞府内的先天禁制? 这鬼阵势,绝非你之力可为!说,你这耗子精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妖法?哈哈!” 胖童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好笑的事情,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都死到临头了还问这么蠢的问题,反正你也活不久,你家胖爷发发善心告诉你!” ------------ 第一卷 第15章 青皮胖老鼠 青皮老鼠用胖胖的短手指着那悬浮的墨绿匕首,眼中满是贪婪和炫耀。 “看到没?灵宝就在这里,别当它是下品灵宝,但这小东西,它最大的能力可不是攻伐,而是……”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破先天禁制,更能轻轻松松改造、布置禁制,懂了么,蠢货?” 这个用途让沐炎瞳孔猛地一缩,这价值远比一件杀伐利器还要特殊得多。 他很快便明白了这山洞禁制的来龙去脉,十有八九是这老鼠精凭着匕首的神异, 将禁制给改造成阴人的陷阱,这也是因为为何周围气息如此浑然天成的原因。 然而,此刻沐炎心中的震惊,还远不及那句“没见识”带来的冲击和恼火。 “好!好!好一个老鼠精!道爷记下了!” 沐炎心头火起,眼中寒光暴射,几乎要将对方戳出洞来。 “行啦!废话扯得够多了!” 胖童子老鼠精猛地收起嬉皮笑脸,脸色陡然变得狰狞,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赤裸裸的杀意。 他抬手一招,那墨绿色的匕首“嗖”地化作流光,乖巧地落入他胖乎乎的掌心。 他握着匕首,尖锐的刃尖带着一抹令人心悸的幽绿寒芒,毫不客气地直接指向沐炎。 胖童子老鼠精咧开嘴,露出一口尖细的小牙,笑容扭曲可怖: “嘿嘿嘿……现在,聪明的玄仙老爷,你身上所有的宝贝, 还有搜刮来的天材地宝,统统、立刻、马上!给胖爷我——吐出来!否则你就死定了!” 沐炎看着眼前那青皮耗子贪婪猥琐的嘴脸,心底冷笑一声。 他猛地一甩袖袍,衣袂翻飞带起一股劲风,腰背挺得笔直,一张俊脸上写满了“贫道一贫如洗, 唯此一身肝胆”,那架势,分明就是铁了心的“要钱没有,要命你拿不走”。 然而,就在他这看似决然挥袖的刹那,只听“啪嗒”的一声极其轻微脆响,一粒圆润饱满、 金芒流转的丹药,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袖内滑落,滴溜溜地滚到满是尘土的泥地上。 青皮老鼠小眼睛立刻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它根本不需要思考,利爪快如闪电, “嗤啦”一声竟用那匕首撕裂禁制的一角缝隙,紧接着爪子探入,精准无比地将那粒金丹抄在爪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在原地留下残影,得手后, 它立时恢复成人形小胖墩模样,得意地捻着那粒金丹,三角眼斜睨着沐炎,拖长了语调。 “啧啧啧,行啊,三转金丹啊,这品相,搁外面得抢破头吧?早这么老实不就……” 它晃着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贪婪模样。 沐炎眼皮都懒得抬,语气平淡得像是谈论天气,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拿出来?只怕贫道前脚交宝,后脚就成了你肚里的点心了,横竖是一死, 倒不如让那些宝贝给贫道陪葬,至于这颗嘛……”他抬了抬下巴,“就算是道爷赏你这只耗子的辛苦钱了。” 化形的小胖墩盯着手里的金丹,那股精纯磅礴的灵力和诱人的异香让它几乎要流下哈喇子。 它凑近了深深一嗅,又反复嗅了几下,胡须耸动间更是贪婪的舔舔爪子,再三确认无毒后, 那点谨慎彻底被贪欲淹没,它一张嘴,“咕咚”一声,迫不及待地将整颗金丹囫囵吞了下去。 “嘿嘿,算你……” 小胖墩刚露出满意狰狞笑容,摆开架势准备炼化这意外之财。 然而,就在丹药入腹不到三息,“嗬…嗬嗬…哈…哈哈……” 小胖墩脸上的笑容猛地凝固、扭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又像是全身的痒筋突然炸开。 最初只是几声抑制不住的低笑从喉咙里憋出来,紧接着,如同河堤决口,压抑不住、歇斯底里的狂笑彻底爆发。 “哈哈哈!” 它肥胖的身子再也无法保持盘坐,整个人像抽风了似的在地上疯狂打滚。 其笑声尖锐刺耳,一张胖脸因为过度狂笑而扭曲变形,五官都挤到了一处,泪水和鼻涕不受控制地飙飞。 “不…不…不可能!咳咳咳…哈哈…绝、绝无可能!” 小胖墩一边狂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在癫狂中断续嘶吼。 “哪、哪个疯子会…会炼制…哈哈…这等…疯丹?贫道…嗬嗬…活了万载…闻所未闻。” 它凭借着多宝鼠的本能天赋,对天地灵物有着近乎绝对的感知和鉴识自信。 这颗丹,它明明嗅得真切,气息醇正、灵力磅礴、药性绝佳,没有任何毒害异兆。 可眼前这地狱般的狂笑……早已超出了它对丹药的认知边界。 看着在地上挣扎狂笑如同烂泥般的青皮耗子,沐炎负手而立,眼中的讥讽浓得化不开。 “啧,一头多宝鼠化形,仗着根脚便自以为能鉴尽天下灵物?便能对灵材自信满满?” 地上的“胖泥”笑声中充满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它强行压制狂笑,声音撕裂地吼出来。 “你境界…咳咳…是比贫道高些…但…哈哈…洪荒鼠类亿万…你、你凭什么一眼就断贫道是多宝鼠?” 沐炎俯视着它,如同在看一只尘埃里的蝼蚁,那目光不再有丝毫掩饰,带着一种好似来自九霄之上的俯视与威严。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那多宝鼠的心头: “愚不可及!竖起你那对耗子耳朵听真了!”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原本还算温和的山洞气息瞬间变得凝滞、 沉重,连那青皮耗子疯狂翻滚的笑声都为之一滞。 “贫道,乃上清圣人——通天教主座下首徒,沐炎!此身丹道,师承太清圣人!” 两尊巍峨如天的圣人名号,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入那青皮耗子混乱的意识。 “现在,贫道赐你两个选择。”沐炎的声音冰冷如万载寒潭,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要么,与贫道签下主仆契约,要么死!” 地上那团“胖泥”的狂笑猛地噎住,只剩下身体还在不住地抽动,一张扭曲的脸上,极度的狂笑与极致的恐惧诡异地交融在一起。 它的小眼睛瞪得快要凸出眼眶,满是血丝,死死盯住沐炎。 “主仆契……约?那……那是……啥玩意儿?” ------------ 第一卷 第16章 日后便唤你为小胖 “废话少说!解开禁制,立刻!” 沐炎的声音冷得如冰锥,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穷途末路的青皮胖老鼠哪里还有选择,只能强忍狂笑,抖抖索索地举起那柄匕首灵宝, 对着虚空一阵颤抖的比划——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笼罩此地的无形禁制瞬间消融。 沐炎眼神冷冽如冰,右手并指如剑,猛地点在自家眉心。 一滴殷红、散发着微弱金芒的眉心血珠被强行逼出,悬浮半空。 血珠活物般扭曲、拉伸,瞬息间化作一枚流转着妖异赤芒的立体符文。 符文核心,两道狰狞交错的暗红锁链死死缠绕住一把幽暗小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禁锢气息。 他单手结出一个繁复印记,指尖缠绕着血色符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按向小胖墩的眉心。 “以吾精血为牢,缚尔噬心之欲!”沐炎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臣服——抑或形神俱灭!!” “呜呜……呃啊——!” 小胖墩肥硕的身躯猛地弹起又重重摔落,他四肢疯狂痉挛,皮肤底下仿佛有无数小蛇在扭曲蠕动, 整张胖脸涨成紫红,喉咙里挤出濒死野兽般的哀嚎,但又伴随着狂笑如疯子一般。 突然,血色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向他脆弱的灵台识海。 嗡——! 赤金色光华骤然爆发,将小胖墩整个头颅吞没。 光芒敛去时,一个指甲盖大小、似符文似枷锁的暗金印记已深深烙印在他额间皮肉之下,隐约还有锁链摩擦般的细微光流在其中流转。 一股无形的、源于魂魄最深处的紧密联系立刻建立,而这主仆契约也才正式成立。 沐炎这才“好心”地俯视着蜷缩在地的小胖墩,慢悠悠补充解除三转癫笑丹的药效。 “哦,好心提醒你一句,这道‘锁神咒’乃贫道呕心沥血所创,独此一家。” 他嘴角弯起一抹恶劣的弧度,“自此,你一身修为,永在我心意之下!我若魂消,你必随之灰飞! 反之……若你死,于我不过拂尘之损,毫发不伤。这乃我精血所铸, 除非你能求得圣人出手……否则嘛,呵呵。” 沐炎笑得像只刚偷到鸡的狐狸,什么“圣人才能破解”,自然是顺口胡诌来吓唬这只肥耗子的。 以他现在的手段,这契约但凡遇上个精通魂道的金仙修士,花点功夫就能解开。 但吓唬一只吓破胆的多宝鼠,便足够了。 小胖墩闻言,本就面如死灰的脸上肌肉又是一阵扭曲,虽然心底一万个不信这契约真能强横到如此地步, 但面对圣人弟子的沐炎,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赌对方在说谎。 此刻,那点微末的侥幸心思,彻底掐灭,他只能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瑟瑟缩缩。 “行了,别装死!”沐炎一脚踢在对方肉乎乎的屁股上, “日后,尔名‘小胖’,唤贫道为少爷,随侍左右,替道爷我搜刮这洪荒灵宝,听到了吗!” 小胖被踢得一哆嗦,慌忙爬起,刚要习惯性地应“是”,却听到沐炎又厉声一喝:“小胖!” “啊啊啊,在呢在呢,小的在呢!” 小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直了身子,绿豆眼滴溜溜一转,换了副更加谄媚无比的嘴脸。 “启禀老爷…呃,少爷!英俊神武的少爷!” 他用力拍了记自己嘴巴,赶紧改口,“小的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昔日偶然发现一处洞天福地, 灵气逼人,宝光冲天!那感觉……绝对藏着惊天重宝和了不得的传承!只是,只是……”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偷眼瞥沐炎脸色: “那地方好死不死,就挨着三清圣人老爷们的昆仑道场!小的之前没靠山,哪敢靠近一步? 如今小的有幸拜入身为圣人弟子的少爷门下,有了您这样硬得过不周山的主子,是不是……” 沐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让他去昆仑山附近寻宝?开什么玩笑。 他刚从昆仑跑出来,呼吸口自由空气都没捂热乎呢,要是被水火童子那扫把星撞见,必定会被抓回去。 “……咳,道爷我还有正事,要去巫族后土部落游历,这等小事,暂且押后!” 沐炎故作轻松地挥挥手,但眼底一闪而过的窘迫没能逃过小胖滴溜转的眼睛。 “啊?少爷……您、您难道……不知道那地方?” 小胖满脸错愕,他本能觉得不对,那可是挨着圣人道场边缘的宝地。 三清圣人都住昆仑,作为圣人座下大弟子的少爷岂会不知。 沐炎被戳中尴尬点,内心狂翻白眼,自他拜师后除了躲清修就是沉迷于搞他的“人族体术研究”, 昆仑山周围,他只知道几处自己的逃跑路线,鬼知道旁边还有什么洞天福地。 “啰嗦!说了不去!” 沐炎板起脸,强行挽尊,“还有,再敢把‘老’字喊出口,小心道爷扒了你这身皮当围脖!道爷玉树临风,当什么老爷!” 小胖彻底懵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沐炎会放弃那些实打实的机缘宝库。 “少爷!慧眼如炬的少爷!您想想,只要进去捞一把,以您这份天资,修为还不一日千里……” 小胖继续手舞足蹈,把自己几万年没见过的奢华全部用上, 描绘得天花乱坠,仿佛那洞府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不拿就是天大的傻子。 “……” 沐炎则杵在原地,表面上目光如刀,脸色深沉,一副“休要动摇贫道道心”的坚毅模样。 然而,他那负在背后的左手大拇指,正无意识地狠狠掐着食指指节,抠出了白印,喉结,也极其轻微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毕竟,若这些资源真能助自己快速突破,让自己能提前感悟法则之力,他怎能不动心。 “少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泼天的富贵就在您眼前!” 沐炎的脸色在挣扎中几经变换,那负在身后的手指掐得都快没知觉了。 终于,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赌徒上了桌,猛地一跺脚,眼一横: “走!记住,若真是陷阱,贫道临死前必先剥了你这身鼠皮,让你先痛一痛!” ------------ 第一卷 第17章 你疯了?这是道祖的道场! “是是是!少爷威武,少爷明见万里!” 话音未落,一人一鼠已化作两道流光,撕裂云层,向着苍茫无际的昆仑山东域激射而去。 又是整整三天三夜的急速飞行,罡风呼啸,掠过高山峡谷。 当那片被小胖描述得神乎其神的地界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沐炎脚下的速度缓了下来。 待到那片灵气氤氲、霞光隐隐的山域轮廓映入眼帘,小胖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他死命揪住沐炎的衣袖往下拽: “少爷,下面!快看下面!就是那!宝光都要亮瞎小的的眼睛了!” 沐炎依言按下云头,落脚处,果然非同凡响。 奇花异草遍地,仙雾缭绕如实质,灵气浓郁地吸一口都令人精神一振。 泉流叮咚,古木参天,其灵韵之盛,竟隐隐不比昆仑玉虚宫外围逊色。 “嘶……” 沐炎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心中疑窦丛生,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 他意识到如此宝地,绝非无主,竟未被昆仑那帮师弟师妹们据为己有,这太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压下心头的震动,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块半掩在藤蔓中的青黑色石碑上。 石碑斑驳,透着远古苍凉的气息。 三个饱经风霜、却仍蕴含着无上道韵的古篆大字猛地刺入眼帘。 沐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发麻,浑身剧震。 “玉……玉京山!” 沐炎的声音微微变调,有些小小的破音,“小胖!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歪了!想死别拉上道爷我!” 玉京山虽说是洪荒之上有名的洞天福地,但却根本不是什么无主洞天,而是道祖鸿钧未成圣时的道场。 是洪荒公认的、沾满了滔天因果的无上禁地,此地看似空置,可谁不知道?道祖随手布下的结界恐怕仍在。 若是强闯进去,怕是会迎来九霄神雷的洗礼。 沐炎豁然转身,气急败坏地指着小胖的鼻子怒骂。 “蠢货!贫道刚才说的话忘了?我死了,你!立刻!马上!跟着灰飞烟灭!” “哎呦我的少爷,怕什么,里面定有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还会有至高无上的传承。” 小胖被沐炎的训斥惊得一哆嗦,绿豆眼里闪过一丝后怕,但随即又被贪婪压过。 他猛地扑上来抱住沐炎的腿,谄媚又带着怂恿急声。 “少爷息怒!息怒啊!您是道祖亲徒孙,根正苗红的截教首徒,这地方,在您面前那算什么禁地, 这叫祖师爷留的后花园,随便拿点东西那是徒孙的孝敬之情,道祖他老人家只会笑眯眯看着, 哪会对您出手?以前是我没靠山不敢想,现在……现在咱们这不就是来替祖师爷打扫一下屋子嘛? 指缝里漏点,就够咱们受用不尽了。” 小胖赌的就是沐炎的身份,他深知就算天塌下来,最先砸死的也是这位截教首徒, 但只要沐炎还有一口气在,顶着这个金字招牌,拿点“祖师爷家里的土特产”,道祖多半睁只眼闭只眼。 惩罚?最多被雷劈两下,根本不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沐炎岂是那等容易被忽悠的热血愣头青。 他追求的是猥琐发育,顶着道祖的名头去薅道祖故居的羊毛。 万一祖师爷哪根筋搭错了计较起来,一个喷嚏就能让他这个“首徒”万劫不复。 这风险太大了,远不是他现在这小胳膊小腿能承受的。 “哼!” 沐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看你就是要宝不要命,看你是最近吃得太多,脑子都撑糊涂了, 从今日起,一日只准一餐,再敢提半个关于‘玉京山’的字,” 他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小胖的脖颈,“道爷我就让你这身油皮,试试清蒸还是红烧更入味!” “少爷!您别这样,小的最大的梦想便是搜集一万件天材地宝,您难道忍心……” 此刻,沐炎哪里还肯听他废话,生怕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道祖“特别关注”的风险。 单手如拎小鸡般抓起小胖脖子上的皮,二话不说就要施展遁光,火速逃离这是非之地。 嗖——! 遁光刚起,小胖那胖嘟嘟的身体却猛地一扭,爆发出惊人的敏捷。 他死死抓住沐炎施法的臂膀,喉咙里挤出急促到变形的尖叫: “少爷且慢!前边!那石壁!有东西!” 这一嗓子太过突兀惊惶,带着一种原始寻宝鼠发现了绝世珍宝时独有的、近乎本能的颤抖。 沐炎心头猛然一跳,遁光瞬间熄灭,他悬停半空,目光如鹰隼般扫向小胖所指。 那里,正是玉京山范围边缘,一片郁郁葱葱、看似平平无奇的密林山壁。 “不对……” 沐炎的灵觉也被触动,他眉头紧锁,刚才被玉京山名头震撼,心神激荡之下竟忽略了此地异样, “嘶~这股隐晦的……牵引?” 小胖见沐炎停了下来,二话不说,身体猛地一阵扭动,刺溜一声化作一只浑身泛着古朴青光的寻宝鼠本体。 它小巧的鼻翼急速翕动,仿佛要抽干空气中每一缕异常的气息, 在杂乱的草木味与浓郁的昆仑灵气中,疯狂追踪着那刚刚捕捉到的、奇异而陌生的“异物”气息。 沐炎眼神一凝,再无疑虑,身形无声无息地紧跟其后,一人一鼠如两道魅影,扎进林海。 密林里光线骤然昏暗,古木虬结,藤蔓丛生,充斥着一股原始的洪荒气息。 小胖那多宝鼠本体异常灵活,在盘根错节的树干藤蔓间飞速穿行,引着沐炎深入近百米后。 “吱——!” 它猛地在一棵需要十人合抱的巨树根部停了下来,急促地发出一声短促警告性的尖叫, 浑身毛发微微炸起,两颗圆溜溜的鼠眼死死瞪着前方树根缠绕下露出的、 布满诡异苔藓的墨黑色石壁,充满了惊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怎么了,小胖?” 此刻,风声似乎停滞,只有小胖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和自己胸腔里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回响。 ------------ 第一卷 第18章 前辈,家师通天教主,做不了您弟 未及小胖答话,异变陡生,墨黑色石壁表面如泥沼般骤然蠕动、扭曲,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随之爆发。 两人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像被无形巨手攥住,猛地被拖入那粘稠黑暗的壁面之中。 “呃啊——” “少……少爷!” 惊呼声被混沌吞噬,下一秒,强光乍现又灭,当两人猛地睁开刺痛的眼睛,四周已非人间景象。 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在视野里无声翻腾、涌动,无边无际,了无生息。 别说鸟兽虫豉,就连一粒微尘也寻不见,只有绝对的虚无与寂灭,压得人心口发慌。 沐炎强压下神识的震荡感,凌厉如刀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地,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胖!这就是你千辛万苦找到的‘大机缘’?把我们吸进这鬼地方,死都未必找得到地方埋!”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本就圆滚的身形在混沌雾气里显得更加渺小可怜,声音带着哭腔。 “少……少爷息怒!小的、小的也没想到会这样……但小的鼻子向来没错! 这里面那股极品先天灵宝的气息真真儿的,绝对有,就在……” 他话音未落,异象再生,混沌气流骤然向两侧无声分涌, 一个身影从虚无中凝聚而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沐炎正前方一步之遥。 白发如雪,白眉长垂,一身古朴的袍服,整个人散发着与这片混沌相融的浩瀚气息。 “危险!” 沐炎瞳孔骤缩,生死一线的警兆如冷水浇头,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老者是何时、如何出现的。 “锵!” 截天剑带起森寒剑罡瞬间出鞘,几乎同时,头顶光华流转,小巧玲珑的玄灵塔嗡鸣一声悬浮其上, 脚下更是金光爆闪,太极图极速铺开,将他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一气呵成,快如电闪,与此同时,身后的小胖子反应竟也不慢, “嗖”地一下矮身缩头,死死躲在了沐炎挺拔的身影之后,连一丝衣角都不敢露。 然而,那白发老者只是微微抬眼,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沐炎和他祭出的三件灵宝,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弧度。 不见他任何动作,仅仅是最随意的一拂袖袍,刹那间,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可抗拒的磅礴力量席卷而至。 沐炎只觉得握住截天剑的手好似被天外陨星撞击,剧痛中虎口瞬间崩裂。 神剑脱手,头顶的玄灵塔、脚下的太极图,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缠绕、剥离,失去了所有联系, 光华黯淡,纷纷脱出掌控,轻飘飘地悬浮在了沐炎身侧的混沌之中,彻底哑火。 刚才还光芒万丈的防御,眨眼间土崩瓦解,力量层次的差距,大到令人绝望。 白发老者的声音平和温润,却又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漠然,清晰地在混沌中回荡。 “相遇即是有缘,小友何必如此……杀气腾腾?” 沐炎心头剧震,一股冰寒爬满脊椎,反抗徒劳,对方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将他抹杀。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索性豁出去了,收起仅存的惶恐,强迫自己站直身体,目光直视老者,甚至带上了一丝强装的随意。 “晚辈鲁莽,冲撞前辈,实乃有眼无珠,晚辈师承截教通天教主座下, 恳请前辈看在恩师薄面上,予我二人一条生路,送我们离开这方绝地。” 但扬眉大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通天教主”四字毫无波澜,反而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沐炎。 那份视圣人之名如草芥的态度,让沐炎心中最后的侥幸也瞬间熄灭。 此刻,沐炎意识到眼前老者形象,深不可测的实力,无视通天教主,再联想到传说中的空间之祖。 “您是扬眉大仙?前辈竟于道祖玉京山旁开辟此等秘境,难道就不惧道祖他老人家……” 他的话带着试探和最后一丝惊疑。 扬眉大仙闻言,眼中那份兴致终于浓郁起来,如同平静古井投入一颗石子。 他静静凝视沐炎片刻,才悠然抬手,不知从何处拈来一截青翠欲滴、 蕴藏着无穷生机与空间波动的杨柳枝,拿在指间把玩,慢悠悠开口: “本座离去前,心血来潮,留此秘境传承于世,不过是想寻个有缘后辈罢了,至于地点……呵,” “小友当知,这世间之事,最危险处,往往正是他人眼中最不易察觉之处。不过……” 扬眉大仙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聚焦在沐炎身上,带着几分玩味的赞赏,“你倒比本座预想的要机敏几分。” “前辈神机妙算,天地为棋,晚辈此等微末之流,实难望其项背。” “好了!” 扬眉大仙脸色倏然一沉,那股祥和气息荡然无存,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骤然降临这片混沌空间。 一直躲在后边的小胖几乎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在那脸色变化的瞬间,怪叫一声, 连滚带爬地倒射而出,一口气蹿出数十丈远,才心有余悸地停下,缩着脖子远远观望。 而扬眉大仙的右手已然抬起,动作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一种沟通了整片混沌本源的力量。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翠色光华,蕴含着无比精纯的庞则本源之力,毫无征兆地从沐炎天灵盖轰然灌入。 “啊——!吼!” 沐炎的身体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铁弓,皮肤下青筋如蚯蚓般疯狂暴凸。 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难以想象的剧痛与撕裂感席卷了他每一寸血肉经脉。 凄厉的惨嚎与野兽般的嘶吼不受控制地冲破喉咙,在混沌空间里回荡。 这过程似乎持续了数百年之久,又似乎只有短短一瞬。 当那翠芒最后一丝灌体而入时,巨大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 沐炎只感觉身体如同被掏空又塞满,虚脱般直直从半空中跌落,“嘭”的一声砸在混沌气流上,激起一片雾气涟漪。 他浑身被冷汗湿透,连抬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就在极致的疲惫之中,丹田紫府里,一股远超以往的澎湃力量感猛地炸开。 修为壁垒如同薄冰般碎裂,玄仙初期的境界水到渠成般向上跃升为玄仙中期。 “小子,”扬眉大仙居高临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又似完成任务的漠然, “你运气尚可,此为本座一点微末传承,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记名弟子。” 沐炎大口喘着气,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扬眉。 修为的突破让他惊喜了一瞬,但紧接着听到“记名弟子”的身份, 心头非但没有狂喜,反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忧虑。 ------------ 第一卷 第19章 要么滚出巫族,要么死! 他的老师是截教掌教圣人通天,上面更有道祖鸿钧, 一旦被发现他私受这位道祖昔日最大对手的传承。 通天教主或许根本不在意,但那位执掌天地的鸿钧却不一定放过他。 沐炎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修为尽废,神魂贬入九幽都是轻的。 “哼!” 扬眉大仙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有些恼怒这不识抬举的小子。 手中那截杨柳枝瞬间泛起冰冷的翠光,作势就要朝着沐炎当头抽下。 “前辈饶命!” 沐炎惊骇欲绝,急忙嘶声喊,“非是弟子不愿,实在是前辈与晚辈师祖他老人家的关系……” 声音落下后,那带着恐怖气息的杨柳枝在他头顶寸许之地硬生生定住,劲风吹得沐炎头发倒竖。 扬眉大仙盯着他看了两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最终那杨柳枝上的光晕缓缓散去, 他叹了口气,语气恢复了淡然,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痴儿!你那点微末修为,此刻连法则的门槛都未曾触及,本座这份力量,早已设下重重禁制, 深锁于你本源深处,除非你自身晋升大罗金仙之境,引动法则共鸣, 否则,纵是那鸿钧,轻易也窥探不得分毫,好了,缘尽于此,吾去也!” 扬眉大仙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由实化虚,越来越淡,最后直接消散在翻腾的混沌气流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之力。 沐炎根本来不及多言,眼前景象再次剧烈旋转、模糊。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脚下已是坚实土地,身侧是那片恢复了平静、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墨黑石壁。 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空气中草木的气息清晰可闻——他们被挪移回了原地。 “嘶……” 沐炎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和那份沉甸甸的“禁制”, 巨大的侥幸感与被卷入大佬交锋旋涡的浓浓不安交织在一起。 紧接着,他想起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沐炎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目光精准地盯在了那个正蜷缩在几米外的草丛里、试图将自己肥胖身躯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胖子身上。 死寂的空气,连虫鸣都消失无踪,沐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眼神深处,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暴怒之火,正轰然燃起,越烧越旺。 恶向胆边生,他盯着小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冷、极寒,如凶兽锁定猎物般的危险弧度…… “呼——” 沐炎吐出一口浊气,胸膛里那股翻腾的怒火总算随着刚才那顿拳脚宣泄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家伙,心气顺了不少。 地上那团东西勉强动了动,此刻,小胖鼻青脸肿得像个发酵的馒头,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嘴角还挂着血丝。 可他竟像是感觉不到疼,那双肿眼泡还透着一股惊人的执着, 正用一种近乎蠕动的速度在粗糙的岩壁上四处摸索,嘴里含糊地念叨着。 “我的……我的杨柳枝……灵宝……” “啧。” 沐炎嫌弃地撇开目光,那锲而不舍的蠢样简直没眼看。 他懒得再废话,大步上前,揪住小胖,脚下云气一腾,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撑天柱地的不周山方向疾驰而去。 …… 巫族的领地,依旧弥漫着亘古不变的野性气息。 下方的山谷中,震天的吼叫如闷雷滚动,地面微微震颤。 健硕的巫族战士赤膊着上身,正以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角力、肉搏, 飞溅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那是力量与蛮荒最直接的宣泄。 当沐炎驾云飞临部落上空时,心中那份刚刚平息的烦躁还没来得及重新涌起。 咻! 一声凄厉到让人头皮炸裂的破空之音骤然撕裂长空。 沐炎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太快了,快到他思维都来不及转动。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一道乌光已瞬移般轰至眼前。 “嗡——!” 千钧一发之际,玄妙的黑白二气自沐炎体内爆发,勾勒出一幅阴阳流转的太极图虚影,堪堪挡在胸前。 “嘭!” 一声沉闷至极的重击,乌光狠狠撞在太极图上,激荡起剧烈的涟漪。 巨大的冲击力透过法宝传来,震得沐炎五脏六腑都似要移位,气血翻腾上涌,喉咙口泛出一股腥甜。 若非太极图感应凶险自动护主,此刻他绝对已被洞穿胸膛,尸体都凉透了。 沐炎惊魂未定,额角沁出冷汗,他毫不迟疑,立刻按下云头,稳稳落在地上,目光锐利地盯向前方。 那里,一个身影仿佛由铁水浇铸而成,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他手持一张流转着古朴凶戾气息的长弓,眼神锁定着沐炎,周身散发出的恐怖威压,赫然是大罗金仙。 “贫道沐炎,见过后羿大巫!” 沐炎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朗声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巫族重地,擅闯者死!速速离去!” 后羿的声音毫无温度,充满决绝。 排山倒海般的大罗威压毫无保留地碾了过来,周遭的空气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 “唔…噗…” 旁边被沐炎随手丢在地上的小胖,本就伤势不轻,此刻在这威压下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大山碾压, 闷哼一声,直接口吐白沫,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沐炎也感到肩头沉重如山岳,但依旧竭力站稳, “大巫息怒。贫道此来非是擅闯,实为寻访后土祖巫, 上次便是后土祖巫亲自带贫道入内,大巫若是不信,还请先行通传一声。” “哼!”后羿冷哼一声,手中长弓微微抬起一线,“圣人弟子又如何?此地由不得你放肆!” “大巫,贫道说过了,此番是来拜访后土祖巫,还请通禀一声。” 后羿不再有任何多言,再次拉弓至极致,乌光箭形成,大罗金仙圆满的气息扑面而来。 “莫要觉得有开天至宝护身就会没事!” ------------ 第一卷 第20章 后土姐姐,您看后羿把贫道吓得 就在气氛紧绷至极限,一触即发之际—— “后羿,且住手。” 一个温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声自后羿身后传来。 后羿闻言,浑身一震,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退去,弓身也垂了下来。 沐炎闻声望去,只见后土祖巫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场中,大地般包容万物的气息抚平周遭的暴戾。 “后——土——道——友——哇——!” 沐炎脸上的肃穆瞬间崩塌,换上了一副惨绝人寰的悲愤表情,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他一个闪身,以极其夸张的“扑倒”姿势猛地冲过去,“扑通”一下就抱住了后土的小腿。 “后土道友!您可得给贫道做主哇!贫道这才刚到您部落门口,心怀赤诚, 满腔热忱,还没见着您的面儿,后羿大巫他…他二话不说就是一箭!” 沐炎一边干嚎,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后土和后羿的脸色, “若非我家老师赐下的太极图还有点用,贫道……贫道刚才就没了, 就交代在这里了!贫道冤啊!好冤啊!吓得贫道小心肝现在还扑通扑通跳……” 一旁的后羿看着沐炎那夸张的“表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看向沐炎的眼神冷得几乎能掉冰渣子,要不是祖巫在场,他真想上去再补一箭,把那聒噪的脑袋射爆。 后土看着抱着自己小腿、哭天抢地、眼睛却在骨碌碌乱转的沐炎,哪能不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略带尴尬的弧度。 “好了好了,莫要如此,真想不明白,你一圣人弟子为何会如此不要面皮。 唉,后羿乃是职责所在,戒备森严亦是常情,此物,便当是予你压惊吧。” 她素手轻抬,掌心悬浮着几片看似普通、却流淌着道韵、泛着温润宝光的翠叶, 叶片脉络中好似蕴藏着宇宙运转的至理,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清香。 “此乃悟道茶树之叶,机缘偶得,你且收下。” 看的东西,哭声戛然而止,前一秒还悲愤欲绝的沐炎,瞬间笑容灿烂如朝阳,变脸速度堪比翻书。 他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自然地接过那几片悟道茶叶,动作快得带起了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后土道友您真是客气了,贫道就知道找您没错!” 沐炎嘴上涂蜜,一叠声地道谢,“那个谁,小胖,就是地上躺着的这个家伙,” 他随手一指依旧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小胖子, “劳烦道友随便找个角落丢一丢,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贫道这就去血池那儿办正事了,回见!” 话音未落,他已经像个熟门熟路的老主顾,身化流光,“嗖”的一声就朝着部落深处、 那弥漫着古老血气波动的方向飞掠而去,眨眼就没了影儿。 后土看着沐炎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又扫过地上的小胖, 最终与面若锅底的后羿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然而,这片笼罩着蛮荒气息的不周山巫族部落的宁静,如同浅薄的水洼,注定难以持久。 极东之域的云海之上,妖庭所属的禁地——汤谷,那轮永不沉落的大日神宫所在, 此刻,一个不速之客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灼热的结界之外。 那修士动作利落得惊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只抬手凌空一按——那禁锢了九只金乌无数时日的结界,瞬间如水波般无声消散。 “奉妖帝陛下口谕,为诸位殿下开禁!” 话音未落,那修士身影已然模糊,彻底消失在这片灼热的汤谷之中。 只留下几只面面相觑、仍有些懵懂的幼小金乌。 “大哥!父王的结界解开了!我们……能出去了?” “大哥,老三说得对!被关在这破岛上多久了?洪荒那么大,该去看看了!” “对对对!整个洪荒天地都是咱家的!咱们可是妖帝之子,巡幸疆土,天经地义啊!” …… 被簇拥在中央的大金乌,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昂首。 “好!” 这一个“好”字如同敕令,九道裹挟着焚天烈焰的金虹,如同离弦的毁灭之箭, 带着压抑太久的狂暴与兴奋,狠狠撞破了汤谷的宁静,撕开空间,朝着广阔无垠的洪荒大地悍然射去。 九日横空,洪荒的天,瞬间被点燃,恐怖的热浪无情地碾压大地。 江河湖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沸腾,苍翠的山峦转眼化作焦土,冒出滚滚黑烟。 森林燃起冲天大火,无数生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极致的高温下化作飞灰或干瘪的焦炭。 大地痛苦呻吟,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炙热噩梦。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九团耀眼的、肆无忌惮的“小太阳”,竟齐齐朝着同一个方向呼啸而去——莽莽苍苍的后土部落。 当这一切发生,滔天的因果与杀孽已然达到无可挽回的顶点时, 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才撕裂空间,带着惊怒降临汤谷。 帝俊目光如炬,一扫过此地残留的痕迹与那消散的结界波动,心中瞬间警钟长鸣,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背窜起。 他这九个稚气未脱、心性未定的儿子,已然踏入了别人精心布置的死局。 “该死!” 帝俊的声音低沉如闷雷,蕴含着能撕裂星辰的怒火,对着身边的胞弟咆哮, “太一,速速派人去追,务必把这九个不知死活的逆子给我带回来!快——!” 东皇太一心头剧震,同样明白事态紧急到了何等地步。 他猛地一点头,没有任何废话,身化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虹,裹挟着无尽的焦急,破开滚烫的气浪,向着洪荒那末日般的中心疾驰而去。 就在九轮恐怖“太阳”刚刚升腾于天穹、释放出灭世灼热的第一时间。 “嗡!” 沐炎的身影破开血浪冲天而起,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凭借着自己的直觉,瞬间锁定还在懵懂状态的小胖,大手一捞。 “走!” 低沉的喝令声中,沐炎周身涌动的血气化为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裹挟着小胖, 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向着安全地带疯狂远遁。 直到身后那能将灵魂都熔化的恐怖高温几乎消失殆尽,脚下大地恢复了一丝凉意,沐炎才猛地止住身形。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灼气,凝望着遥远天际那九个令人心悸的炽白光点,眼中血色寒光闪动, “如此,就算有什么意外,那么这把滔天业火,也不会烧不到贫道头上, 只不过,若是一会无事,贫道还要出手,唉,终究是劳碌命。” ------------ 第一卷 第21章 少爷别去,真的会死的! 灼灼热浪扭曲着空气,九轮刺目的金阳挟灭世之威,迅速逼近后土部落的地界。 就在这当头—— “咻!” 一道裹挟着破空之音的乌光,裂空而至,目标直指最前方的大金乌头颅。 “大哥当心!” 厉喝骤响,大金乌虽修为远逊于夸父,但其血脉中流淌的极致速度却非虚妄。 电光石火间,庞大的身形生生横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羽翼翻飞,带起的太阳真火燎烤的虚空滋滋作响。 劫后余生的大金乌怒火滔天,周身燃烧的金焰都狂暴了几分: “何方黑厮,竟敢冒犯天威,兄弟们,结阵,碾碎这不知死活的巫族狗东西!” “啼——!” 九声穿金裂石的啼鸣撕裂苍穹,九只金乌瞬间组成一个焚天煮海的巨大圆阵。 烈日核心的高温连空间都似要融化,阵法催动下,它们化作一道焚灭万物的金光火轮,向着大地上的那道魁梧黑影狂飙而去。 反观地上立着的巫族大巫夸父,非但不退,反如山岳般钉在原地,虬结的肌肉猛然贲张如龙, 古铜色的皮肤下奔涌着沛然的洪荒煞气,竟似要与这灭世火轮硬撼。 “一群扁毛孽畜,祸乱天地,害我巫族儿郎,当受极刑!” 怒吼如闷雷炸响,夸父巨大的拳头带着崩山裂石的伟力,悍然砸向碾来的金乌大阵。 然而,面对那运转到极致、近乎焚尽万法的金乌大阵与大日真火,纵使夸父身为大罗金仙,亦力有未逮。 那足以撕裂山河的拳罡,在煌煌日轮扭曲的光影与恐怖高温下,竟屡屡擦着炽焰金羽落空。 那太阳真火,沾之即燃,焚骨蚀髓。 “轰!” “嗤啦——!” 火光爆闪! 短短半刻光景,恶斗的惨烈已远超想象。 “哈哈哈哈!巫族的蠢货,我等兄弟修为最低也是金仙,再组成大阵,岂是你这小小大巫能比!” 此刻,夸父庞大如山的躯体上,赫然断去一腿一臂,断口焦黑如炭, 太阳真火的火毒疯狂侵蚀着巫族强横的肉身,滋滋地冒着青烟。 他那曾经顶天立地的雄姿,此刻已是摇摇欲坠,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血沫,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 天际传来大金乌饱含讥讽与怨毒的尖啸,穿透云霄: “卑贱巫蛮,触怒天威,合该万死,连尔等盘踞的巫族,亦要在这煌煌神火之下,化为灰烬!” 阵图轮转骤然加速,九日同辉的光芒几乎压塌了这片天空,恐怖的太阳精火化作九道灭世火矛, 锁定那已是油尽灯枯的巨大人影,欲行最后一击,将他连同这片大地彻底净化。 …… 极远之处,一处被恐怖热浪扭曲得视线模糊的山岩之后。 沐炎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发丝狂舞。 他的双瞳如同幽深的古井,倒映着远方那场惊天动地的追猎与焚烧。 夸父的惨状,金乌的嚣张,似乎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涟漪。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俯视棋局的冷静,扫过后土部落的方向,眉头微蹙,低声自语: “怪事,不应该啊……时间差不多了,为何后羿还未现身? 依照既定的轨迹,在夸父气若游丝的此刻,那穿云裂日的射日神弓,早就该破空而来了,啧啧啧。” “少……少爷……” 一个带着剧烈颤音,几乎要被烤化了的哀嚎在他脚边响起。 肥硕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正是小胖。 他一只满是油汗的小胖手死死攥着沐炎的一片衣角,好似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哀求。 “咱……咱真不能再往后挪挪吗?这鬼地方离那九个大火球也太近了。 小的……小的感觉魂儿都快被烤熟了!皮……皮都要滋啦冒油了,求您可怜可怜小的,再……” 小胖这区区地仙,直面九位最低也是金仙境界的金乌肆意散发的焚世之威, 简直是如坠无边火狱,每一寸血肉都在哀嚎,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着要逃离。 然而,沐炎非但未退,眸中反而掠过一丝决断之光。 他猛地一扯被小胖拽着的衣角,竟是要逆流而上,重新冲回那后土部落的方向。 “啊——!少爷!别!别回去啊!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小胖亡魂大冒,整张胖脸瞬间惨白,双手死死抱住沐炎的腿,仿佛被抛入了沸腾的油锅。 “求求您了!那……那真是送死的好去处,您要去……小的不敢拦, 可……可好歹把小的身上这主仆契约解了吧?求您了少爷!给小的留条活路啊,小的真不想死,呜呜……” 话未说完—— “呱噪!废物点心!整日里除了灵宝就是吃!” 沐炎低喝一声,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抬脚便是一记干脆利落的蹬踹。 “哎唷!” 小胖那圆滚滚的身子像个被狠狠踹了一脚的皮球,“噗通”一声滚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扬起一片烧焦的尘土。 他瘫坐在滚烫的岩石上,也顾不上烫腚,一张圆脸皱成了苦瓜,豆大的泪珠在那对小眼里疯狂打转, 混合着脸上流淌的汗水,吧嗒吧嗒地砸在灼热的地面上,蒸腾起几缕可怜巴巴的白气。 此刻,小胖的心头只剩下一片绝望悲鸣: “我的少爷,您雄心壮志要去搏那一线生机,可……可小的只想活下去,只想要许多天材地宝, 连契约都不给解,这不是要带着小的魂飞魄散、连真灵都逃不掉吗?这……您还不如现在就给小的一个痛快的!呜……” 沐炎看也不看地上那滩委屈到冒泡的“肥肉”,身形一晃便已如离弦之箭破空而起。 周身青光微闪,隔绝开部分燎人热浪,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灼热的空气中留下一道清晰的轨迹: “哼!惧死者,安能求道?今日机缘已至,恰是贫道实践吾截教‘截取一线天机’无上真义之时!我去也!” 其实沐炎也并不是真心去博取一线生机,他也仅仅是想站得近,看的多,在双方大乱时去获得好处。 此刻,人已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直扑那即将被九日熔炼、哀鸿遍野的后土部落。 ------------ 第一卷 第22章 后羿大巫再不出手,你家就要没 几个呼吸间,沐炎便硬顶着远方金乌肆虐的炽烈余波,冲入了后土部落深处。 “后羿!后羿大巫何在?!” 焦灼的呼喊回荡在空荡的磐石巨屋与断裂的图腾柱之间, 回应他的只有远方越来越暴烈的战斗轰鸣和隐约传来的金乌尖啸。 整个部落好似被抽空了生机,一片狼藉,巫族战士的嘶吼正向着夸父倒下的战场汇聚。 沐炎的神识毫不保留地铺展开去,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整片部落区域,每一寸角落都被扫过。 没有,那股本该磅礴如山岳、锐利如寒芒的大巫气息,竟似完全蒸发,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 “嗯?” 一处被倒塌石墙半掩、几乎被烟尘与冲击波破坏痕迹掩盖的低矮石屋内, 一丝微不可察、却又凝练到极点的气血波动,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这……” 沐炎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入小屋,昏暗的光线下,后羿盘膝而坐的身影如亘古的磐石。 然而此刻,他周身气息却十分死寂,眼睑紧闭,呼吸微弱到极限,整个人五感俱闭,深度定境。 沐炎脸色骤变,一步抢上前去,几乎贴着后羿魁梧如山的身躯。 “大巫?后羿大巫!醒醒!夸父大巫危矣,九只扁毛畜牲在焚我部落。” 厉喝之声轰击着狭小的石室,可后羿磐石般的身影,纹丝不动。 情急之下,沐炎眼中厉色一闪,再顾不得许多礼仪。 “得罪了!” 只见他五指箕张,掌心之中,一股沛然的青色法力瞬间凝聚,发出噼啪的电弧爆鸣, 带着千钧之势,毫不留情地朝着后羿那张沉凝如铁石的脸颊扇去。 啪!啪!啪! 清脆又带着法力震荡的耳光声在小屋中爆鸣,掌掌到肉。 终于在第五记重掌之下,“轰!” 盘坐的身躯猛地一颤,那双紧闭的、仿佛蕴藏着金铁风暴的眼眸骤然睁开。 一股沛然莫御、足以令虚空为之凝固的狂暴气息,夹带着被强行打断深层次冥想的惊怒,轰然爆发。 后羿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神枪,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沐炎,他甚至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右手一抓。 嗡——! 那柄原本静静躺在墙角的狰狞巨弓,已然被他握在手中,巨大的弓身震颤,发出嗜血的低鸣。 只需刹那,弓弦崩响,箭指沐炎眉心,凛冽的杀机足以冻结空气。 “你是在报复那日本座对你动手吗?” “大巫,夸父大巫已经身死道消,您要是再不敢过去,只怕后土部落……” “哼,放屁,夸父大罗金仙实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陨落!” 后羿的大巫血气扫过整个后土部落后,浑身猛地僵立, 继而如同最锋利的箭矢撕裂空间,投向远方那片毁灭风暴的核心。 属于夸父那刚毅不屈、悍若磐石的气血气息,正在以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熄灭了,原地只余下暴虐的太阳真火在肆虐燃烧。 “吼——!” 一声凄厉到撕裂混沌的咆哮从后羿胸腔中炸裂而出。 非悲,非痛,而是凝聚了无边无际的杀意与足以焚烧苍穹的怒火。 “孽!畜!” 轰隆! 石屋残存的墙壁被后羿一步踏出的恐怖罡气直接崩成齑粉。 那道身影已带着无边煞气,撞碎虚空,直冲天际,原地只留下他那句裹挟着惊世杀机的话语在废墟中回荡: “小子,等本座回来再找你算账!” 沐炎站在原地,被那残留的狂暴杀意冲击得气血翻涌,心神震动。 “这……究竟与我何干?!” 那滔天的、似乎带着某种因果的指控,让他莫名的心头发寒。 “切,神经病,若不是道爷将你唤醒,你部落怕是已经全死光了。” 沐炎向地上一吐,随即向上一撇头后,便迅速冲出垮塌的屋子。 他刚刚飞至半空中不久,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沐炎呼吸都为之一窒。 只见高天之上,后羿踏空而立,狂乱的黑发在炙热的罡风中逆舞。 “死!” 狰狞巨弓在他手中已被拉至满月,没有光芒璀璨的神箭,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漆黑巫力, 在弓弦上凝聚、压缩,散发出令神魂都要冻结的毁灭气息。 咻——! 刺耳的裂帛声撕裂耳膜,那道蕴含着无边杀意的“箭矢”,瞬间洞穿了空间与太阳真火交织的扭曲力场。 “呱——!”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洪荒,排位第三、正欲扑杀一只受伤巫族战士的金乌,胸口正中,一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漆黑巫焰的孔洞赫然出现。 毁灭的煞气力量在它体内爆发,他那庞大的金乌之躯竟在空中寸寸崩裂, 炸成漫天的金焰流火,带着炽热如岩浆的血液,洒落洪荒大地。 “三哥!” “杀!为三哥报仇!碾死这个蛮子!” 空中剩余的八轮“太阳”彻底疯狂了。 暴虐杀意压过对那恐怖巫箭的惊惧,它们放弃了逃窜的巫族,化作八道焚世洪流, 金乌大阵重新运转到极致,夹带着滔天火浪,向着后羿碾杀而来。 然而,后羿那冰冷的嘴角,却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弧度。 “自不量力!” 弓弦再开,这次是三箭并发! 嗡!嗡!嗡! 三道洞穿天宇的黑芒闪过! “噗!” 排位第六、第八、第二的三只金乌,一只头颅炸裂, 一只羽翼连同半边躯体被扯碎,一只心脏被那黑暗箭矢吞噬,失去所有光彩。 金色的神禽之血混杂着燃烧的内脏碎片,泼洒而下,高天之上,顷刻只剩下五轮黯淡、颤抖的“太阳。” 剩下的金乌怕了,彻底怕了,真正发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冻结了它们所有的怒火与仇恨, 刚刚还嚣狂无比的“九日横空”,瞬息之间就被撕碎了四只。 “快……快跑!回去找父皇!!” 大金乌骇然的尖啸彻底变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惊惶。 “晚了!一群孽畜!杀我兄弟,毁我部落,还想走?” 后羿一步踏出,脚下虚空寸寸龟裂,速度快到追光逐影,人已如附骨之蛆,悍然追向那五只亡命飞遁的金乌。 五只金乌见后羿紧紧追击后,心中恐惧更甚,不断地高呼着:“家父帝俊!家叔太一啊!” ------------ 第一卷 第23章 后羿射日,巨大的视觉震撼 然而,巫妖二族,血海深仇,后羿血红的眸子里只有冰冷的杀意, 管他什么天帝之子?在他弓弦所指之下,不过是一群扁毛畜生。 “唳——!” “噗嗤!” 弓开如霹雳惊弦,箭去似流星逐月! 三支蕴藏着无边巫力的漆黑箭矢,几乎连成一道死亡的轨迹,撕裂了虚空。 噗!噗!噗! 血光混杂着太阳真炎炸开,曾经俯瞰洪荒、煊赫灼目的金乌,连惨叫都被凌厉的箭啸声盖过, 巨大的身躯接连坠落,周身环绕的恐怖高温黯淡熄灭,只剩下焦糊的羽毛和破碎的骨骼漫天飞溅, 被狂暴的箭气绞成齑粉,前后不过十息时间,便仅余两只。 炽热的绝望笼罩着幸存者,最大那只金乌,大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决死的厉色。 他不顾身后追魂夺魄的箭矢锁定,猛地回身,将那最小、也是最惊恐的金乌狠狠推向妖庭方向。 “九弟!快走——!” 嘶吼声带着金乌血脉的悲鸣,灼热得几乎扭曲空气,“回妖庭!活下去!” 话音未落,大金乌身上的太阳真炎陡然膨胀百倍,那是焚身灭神、撕裂元神的血光。 他引燃了自己的太阳精血,磅礴的法力不顾一切地运转到极致。 “后羿——!今日血债,妖庭万世不忘!” 愤怒的诅咒焚烧虚空,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杀之意,拖着长长的金色血焰,无视空间距离,直扑后羿。 空间都在这股热浪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目标只有一个——自爆于敌前。 “蠢货!” 后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巫族悍勇无双的战斗本能已让他洞悉一切,他拉弓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 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漆黑死亡之线,带着洞穿法则的锐利,后发先至。 大金乌决绝的冲锋身影在半空中猛地一滞,膨胀的毁灭能量瞬间凝固、溃散。 “呃……” 他眼中的金色火焰迅速熄灭,庞大的身躯中心,一个巨大的孔洞贯穿前后。 连一丝多余的挣扎都没有,引燃的太阳精血被箭上附着的恐怖巫煞湮灭。 庞大的金乌真身,直直地从万丈高空砸落尘埃,激起漫天烟尘,再无声息。 后羿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脚下的金乌尸骸。 冰冷的目光已牢牢锁定前方那拼命煽动翅膀、爆发出此生未有的速度,化作一点惊慌金色流光急速逃遁的小金乌。 “哼,逃得掉吗?” 后羿五指虚空一握,一支远比之前更加凝实、缠绕着幽暗巫纹的长箭已在弦上拉满。 强大的气机遥遥锁定前方那渺小的金色光点,无论小金乌如何左冲右突,那股来自九幽的寒意始终如跗骨之蛆。 “你活得够久了!” 嗡——! 一道比刚才灭杀大金乌更加致命、更加迅疾的乌光,无声无息却又带着覆灭神魂的绝对死寂,洞穿万里长空,直指小金乌的后心要害。 眼看着那足以灭杀太子的神箭就要将最后一只幼小金乌洞穿!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巨响,小金乌面前,一个浑身浴血、身着残破妖铠的身影凭空闪现。 他竟不是防御或闪避,而是直接燃烧了自己所有的妖丹本源与生命之火。 吼——! 妖将口中发出咆哮,浑身炸开炽烈的惨白火焰,他以身为盾,双手交叉拼死挡在箭矢路径前。 血光、骨裂声、妖力崩溃的爆响同时炸开,妖将以燃烧一切为代价换取的力量终究只维持了一瞬。 那支恐怖的巫箭洞穿了他的双臂,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扎进他的胸膛。 他整个上半身几乎瞬间被绞烂,喷溅的血沫内脏被箭上残存的巫煞焚烧成黑烟。 身体如同破烂的布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云端,气息奄奄,修为崩溃,生命之火摇曳欲熄,显然已是濒死之躯。 小金乌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回头只看到一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却又写满决绝的陌生面孔。 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它甚至连一声悲鸣都不敢发出,亡命般地振动羽翼,拼命向着那巍峨耸立的妖庭冲去。 “哼!妖族‘血盾燃元秘法’?你是浮诛?” 后羿的声音冰冷如刀,“燃烧所有本源也勉强挡下本座一箭……值吗?本座说了,最后那只扁毛畜牲,必死无疑!”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耐心彻底消失,他竟不引弓再射,而是直接爆发了大巫真身最恐怖的力量。 狂暴无匹的凶煞之气冲天而起,后羿整个人挟着碾压乾坤的威势, 朝着重伤濒死的浮诛——以及他身后逃窜的小金乌方向——蛮横无比地撞了过去, 所过之处,空间被挤压出肉眼可见的褶皱。 浮诛残破的身躯尚未站起,面对这纯粹的、蛮横到极致的物理冲击, 他眼中只剩下绝望的灰色——燃烧殆尽的他,别说反抗,连移动都做不到。 砰的一声,如同朽木撞上了神山,浮诛的身体直接被那无匹的巨力撞得倒飞数千丈, 浑身骨骼寸寸碎裂,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被彻底震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这撞碎浮诛的刹那,后羿脸上的冷酷得意骤然凝固, 一股足以冻结时空、凌驾万物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吨太古神山,轰然降临。 甚至将这片因金乌陨落而灼热混乱的战场强行“冻结”,天地在这一刻死寂。 后羿反应快到极致,几乎是那威压降临的瞬间,他借前冲之势拧身回撤,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同时手中那张祖巫神弓已爆发出开战以来最为璀璨、最为凌厉的乌芒。 他甚至看都没看清来人,纯粹的战斗本能已让他捕捉到了那恐怖气息的源头。 嗡!锵!!! 一道凝聚后羿此时十成巫力、带着破釜沉舟之意的灭世箭光,朝着某个方位激射而出。 然而,箭矢在距离目标尚有三丈之时,虚空陡然响起一声厚重到足以镇压诸天万界的钟鸣—— 铛——! ------------ 第一卷 第24章 道爷的大机缘来了! 一道肉眼可见、如同水银泻地般的玄黄色涟漪凭空荡开。 那支足以重创大罗金仙的绝世巫箭,撞上涟漪的瞬间,连一丝一毫的抵抗都没有, 如同撞上不周山壁垒的尘埃,无声无息的寸寸崩碎,湮灭,连其附带的毁灭法则都被轻易抹除。 时空涟漪的中心,一座散发着苍茫气息、笼罩在混沌玄黄气中的巨大神钟虚影缓缓旋转。 钟体之下,一人身着金乌帝袍,面容俊美近妖,但此刻那双燃烧着焚世金焰的眼中,只有足以冻杀星海的恐怖暴怒。 太一阴沉到了极致,神识扫过数具庞大、焦糊、箭孔狰狞的金乌尸骸,那血脉相系的感应……确认无疑! “后!羿!” 太一的声音没有咆哮,却比亿万雷霆同时炸响更加恐怖,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灭世的风暴。 帝袍无风自动,纯粹的杀气已将虚空凝结成冰晶,“你!万!死!” “哈哈哈!太一!” 后羿张狂大笑,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毫无畏惧地迎着那冻结天地的杀意, “你来迟了!你那几个好侄儿,都成了本座箭下的死乌鸦! 一只不留!妖庭的气运?本座射的就是你金乌一族的太阳根子!” 这狂傲的挑衅如同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 “死!” 东皇太一彻底暴怒!再无一字废话!他单手虚空一按! 嗡——!轰隆! 那高悬于头顶的混沌钟本体瞬息间暴涨千百丈,钟壁玄黄之气汹涌奔腾,古老洪荒的山海异象在钟壁上流转。 一股足以颠倒乾坤、湮灭星辰的混沌洪流随着一声震碎寰宇的绝杀钟鸣,化作灭世的洪流,朝着后羿碾压而下。 “呃啊!” 后羿厉啸,牙关迸血,在至高灵宝的绝对镇压下,他引以为傲的大巫真身被死死钉在原地。 四肢百骸好似陷入亿万年玄冰,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周身的时间长河凝固,空间壁垒化为比星辰精金更坚固的囚笼。 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将他笼罩,他能清晰“听”到自己骨骼在东皇钟威压下不堪重负地呻吟。 眼看那足以将大罗金仙碾为尘埃的混沌巨钟,即将触及后羿天灵。 咚——! 三道暴烈到扭曲虚空的煞气血光,蛮横无比地撞进这片绝对领域,硬生生挡在了后羿与东皇钟之间。 是帝江、祝融、共工三大祖巫,同时出手,“吼!”,帝江六翅同展,搅动空间风暴; 祝融周身焚世烈焰沸腾,喷吐本源真火;共工双臂虬结,引动四海弱水狂澜。 三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合一,毫无保留地撞上了下落的东皇钟。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让周围的整个大陆在剧烈战栗。 冲击波呈环形炸开,瞬间夷平了周围除不周山外的峰峦河川。 那无物不摧、镇压一切的东皇钟本体,竟被三尊祖巫联手的全力一击, 硬生生地顶起、撞开,发出沉闷如古神咆哮的轰鸣,倒飞而回。 …… 就在这毁天灭地的碰撞吸引所有目光的瞬间,战场边缘的阴影里, 沐炎很自然地便能感知到那边发生的气息,他虽不知那些人是谁,但却完全可以根据气息推断出祖巫和东皇太一全部到达。 “不愧是东皇太一,果然霸气,只是道爷的大机缘来了!” 他心中低喝一声,再不迟疑,身形化作一道虚无的轻烟, 借着混乱能量的掩护,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向着后土部落宝库的方向潜行而去。 片刻后,他便来到宝库那厚重、刻满古老巫咒的石门前。 沐炎眯起双眼,神识如最精细的触须,谨慎地扫过那道守护禁制。 光幕流转不稳,符文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果然,禁制根基已被刚才的飞来横祸震得濒临溃散!”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自信抬手,“只需一击之力……” 然而,就在他手掌覆满法力,即将拍出的前一刹那便停了下来。 “不对!” 沐炎猛地收手,硬生生止住了倾泻的法力,心脏狂跳。 “巫族老怪手段莫测,禁制反噬且不说,若留下法力烙印痕迹……” 一念至此,他浑身法力彻底内敛,神识如潜渊之龙,更加隐蔽地向四周覆盖探查。 “桀桀桀!果然在这!” 沐炎心中冷笑一声,身影一晃,瞬间出现在宝库后侧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尴尬地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正是小胖。 “少……少爷,您不是……不是去找后羿大巫了吗?好巧……” 沐炎懒得废话,大手猛地抓住小胖的衣领,不容反抗地将他拎小鸡般提到宝库正门前。 砰!小胖被丢在禁制光幕前。 “少啰嗦!快!” 沐炎指着那流光溢彩、摇摇欲坠的禁制,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让你藏着的宝贝见见世面!用它打开!记住!给我用最纯正的妖族法力驱动!气息要正!要足!” 沐炎心思电转,巫妖大战在前,巫族怒火焚天。 如果宝库被破,现场残留的却是妖族法力……嘿嘿,那简直就是把“妖族细作”几个大字刻在库门上。 比他选择的这个身份不明的“散修”出面,可要完美得多,小胖正是那“背锅”的不二妖选。 至于小胖为什么正好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宝库后面,沐炎用后槽牙想都能猜到: 这贼胖子跟他想到一起去了,想趁着巫族之人不在,发笔天大的横财。 小胖被摔得七荤八素,但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诱惑宝光的库门,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和疼痛。 他也没任何废话,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狠色,手一翻, 一柄通体墨绿、散发着不祥寒气的古朴匕首浮现出来,那浓郁的妖气几乎是扑面而来。 “叱!” 小胖低吼一声,妖丹疯狂运转,浓郁的青色妖元灌入匕首。 匕身嗡鸣,吞吐出一道凝练至极、如同实质的妖气弧光。 他竭尽全力,狠狠对着脆弱的禁制光幕边缘一划,嗤啦——!如同裂帛! 脆弱的禁制光幕在这件下品先天灵宝下应声而裂,强行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 第一卷 第25章 这是巫族宝库?不,这是贫道的! 然而,破开禁制的瞬间,一股无法想象的狂暴反噬之力顺着匕首汹涌灌入小胖体内。 “噗——!” 小胖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整个人喷出的鲜血如同烟花般炸开。 肥胖的身躯如同一个漏气的破布娃娃,狠狠地弹飞出去数十丈,狠狠砸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 浑身骨头不知碎了多少根,妖元溃散,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动弹不得。 沐炎看着小胖惨不忍睹的下场,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长吁一口气,心中无比庆幸: “呼~,还好道爷机灵,这禁制临死的反噬居然如此凶悍,专克肉身魂魄!要是道爷刚才贸然出手……” 心念闪动,他动作丝毫不停。 “你就在这老实待着回气吧!” 沐炎丢下一颗丹药后,看都没再看地上瘫软如泥的小胖,声音带着一丝不耐,身形一晃便没入了宝库豁口之中。 浓郁的灵气混杂着尘土味扑面而来。 反观小胖,虽然痛得几乎晕厥,全身如同散了架,但听到沐炎要自己“待着”时, 再看到那宝库洞开的幽暗入口,心中“分赃”的念头瞬间盖过了濒死的痛苦。 “不!少……少爷!等等小的!小……小的功劳!苦劳!” 小胖吞下那颗丹药,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音,状若疯狂,竟是硬生生用手臂撑起身体, 连滚带爬,口鼻还不断溢血,不顾一切地朝着宝库入口扑去,那架势,简直慢一步宝贝就全没了。 当小胖终于狼狈地爬进宝库内,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瞬间忘记了剧痛,连喘气都全部忘记。 宝库空间极大,无数珍奇异材堆积如山,拳头大小、蕴含精纯戊土之气的土精石; 流转着赤红光泽的万年朱果;宝光莹莹的不知名矿母…… 先天级别的罕见神材虽然不多,但那海量的后天顶级灵物,如山岳般堆积着, 霞光宝气几乎将整个库房映得五光十色,浓郁的灵气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液体流淌。 “嘶……” 小胖倒抽一口冷气,口水差点流下来,他眼巴巴地看向已经开始快速收取宝物的沐炎背影,声音带着讨好和哀求: “少爷!少……少爷!小的是出了大力的!您看……能不能赏小的几……” 话未说完,贪婪的目光已经快黏在一个散发着玉泽的千年温玉莲台上了。 就在这时,已经在库内扫视一圈的沐炎猛地停住了动作。 他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眉头死死锁紧。 “啧!” 沐炎发出一声极度不满又带着浓重疑惑的低啧。 锐利的目光扫过几处相对空旷的区域,又看向那些堆积的宝材。 “不对!绝不可能!这里面的东西……怎么会比道爷上次来时,还要少这么多?” “古怪……” 沐炎拧紧眉头,指尖捏起一片苍翠欲滴的悟道茶叶,冰凉的触感传来,却驱不散他心中的疑惑。 仓促间想不出所以然,唯有将那几片树叶和蟠桃谨慎收起。 一股淡淡的失望涌上心头,他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罢了,总比空手而归强。” 好在那些如山堆砌的后天顶级灵根、灵草、宝材也是巨量财富。 沐炎那点炼丹手艺对付普通丹药或者稀奇古怪的丹药还行,但眼前这些东西若交给太清老子, 换取几颗能生死人肉白骨、或是助人突破瓶颈的“六转金丹”, 乃至逆天改命的“九转金丹”,绝对绰绰有余。 沐炎的眼中重新燃起灼热的光芒,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六转、九转金丹称得上是硬通货,更是撬动未来的根基。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宏图:待到那场注定席卷天地的“封神大劫”落幕,殷商崩解,西岐亦是元气大伤,哀鸿遍野之际……自己振臂一呼。 身后会是许多金仙以上修士,更是历经淬炼、精修“人族六式”炼体秘术、甚至初步掌握“八门遁甲”禁术的悍卒。 肉身如龙,气血冲霄,辅以充足的金丹供应……那时的人族气运之柱,还能落到谁手? 待到亿万黎民念力加身,凝聚无量人道洪流,便是那高坐紫霄宫的鸿钧也未必奈何得了沐炎。 念及此,他手下动作更快三分,无数天材地宝化作洪流涌入储物袋。 仅仅一刻钟,整个宝库的海量财富便已被他扫荡大半,储物袋已然装得满满当当,鼓胀欲裂。 就在这时,一道青灰色的影子猛地从门外窜入,小胖本就伤筋动骨,此刻竟直接现出了硕大的青皮鼠妖真身。 口鼻流血,眼中却闪烁着惊人的贪婪光芒,他仗着体型优势和鼠族天生的灵敏,在尚未被沐炎完全收走的灵材缝隙间疯狂穿梭、刨挖。 尖利的爪子扒拉着天材地宝,不断地囫囵吞下或者放入储物袋中。 “少爷!小的……小的舍命不能空手啊!” 模糊的呜咽声从多宝鼠喉咙里挤出。 沐炎冷眼看着那青灰色的肥大身影在灵材堆里撒欢打滚,倒也没阻拦。 片刻功夫,倒也真让这小胖鼠凭借天生寻宝的灵敏,硬生生从“牙缝”里又抠走了约莫十分之一的剩余。 “呵,你这混账鼠辈,倒是手快……” 沐炎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但他知道那些汤汤水水总要给这出了力的“背锅鼠”分润一口,也省得他太过怨愤。 小胖见沐炎并未抢夺,胆子又肥几分,叼着最后一株百年血灵芝缩回人形,咧嘴挤出谄媚的笑,涎着脸试探: “嘿嘿,少爷……您……您看,您可是堂堂圣人亲传弟子,眼光见识那是顶天的,这些凡物……是不是有点……那个……不入您法眼了?” 他指了指沐炎那鼓囊囊的储物袋,言下之意:您看不上,不如…… “你懂个屁!” 沐炎斜睨了他一眼,一边将最后几块珍矿塞进袋口,一边嗤笑: “免费送到嘴边的肉,嚼起来不香?送到兜里的灵宝,烫手不成?这天上掉的馅饼,不吃是……” 他话没说完,轰隆隆隆——! ------------ 第一卷 第26章 后土姐姐救命!你哥哥疯了! 好似亿万座神山在脚下同时崩塌,比之前祖巫对抗东皇钟时还要剧烈、还要沉闷。 整个宝库剧烈摇晃,土石簌簌落下,墙上古老的巫纹发出哀鸣般的微光。 “不好,不好!” 沐炎脸色骤变,放出神识,不顾一切地向着轰鸣源头铺天盖地扫描而去。 神识反馈的画面,让他浑身肌肉猛地绷紧,连神魂都为之一颤。 就在后土部落外那片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开阔地之上。 天穹左方:妖气冲天,凝结如墨,巨大狰狞的妖族军阵煞气腾腾。 东皇太一、帝俊两大妖皇法相顶天立地,威严凛凛,金乌真火缭绕。 在他们身后,计蒙、英招、白泽、飞诞……十道或凶戾、或诡谲、或狂暴的身影傲然而立,妖圣之威搅动万里风云。 天穹右方:煞气翻腾,直冲霄汉,顶天立地的祖巫真身并排而立。 空间之祖帝江、水火之祖共工祝融、玄冥雨冰、句芒天吴……十二尊承载盘古精血的恐怖巨人,气血沸腾如江河奔腾。 大巫刑天、后羿、相柳等身影如巨峰般矗立于祖巫身后,滔天战意将天空都染成一片暗红。 双方剑拔弩张,毁灭性的力量只是遥遥对峙,彼此碰撞出的无形力场便将空间撕扯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 任何一点火星,都足以引爆这自天地初开以来,最惨烈的族群决战。 真正的生死相搏,只在下一刹那! “嘶,完……完了!少爷!这次真的完犊子了!” 小胖此刻哪里还有半分贪婪,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中的黄豆,脸上血色褪尽,连舌头都打着结。 妖庭的“周天星斗大阵”,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这两座传说中能“炼化洪荒”的终极杀阵之名,如寒风般冻结了小胖的骨头缝。 “跑!少爷!快撤!快撤!快用您那遁法!撤啊!” 跑?沐炎脑中千万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碰撞, 按照前世模糊轨迹推演,巫妖倾族大战并非是在此次开始。 巫妖此役虽气运激荡,但那场决定族群存亡的最终大战或许还不到时辰……可现在呢? 一切都已经在悄然改变!谁能担保,这两方杀红了眼的洪荒巨兽,今天会不会彻底爆开? 一个激灵之后,沐炎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色! “闭上你的嘴,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 他低吼一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咬牙,身形卷起小胖,化作一道刺目的青色流光, 不再隐藏任何气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片杀机盈野的战场中心——笔直地冲了过去。 “呜哇哇哇……” 被强行拖拽的小胖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高速飞行带起的狂暴气流中, 被瞬间拉成了一条晶莹、绝望的水线,逆风飘散。 风中只留下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少爷,不要去送死啊——!” 巫妖两族的亿万大军,如同凝固的洪流,于战场中央无声对峙,天地之间,肃杀无声。 并非无话可说,而是那积蓄到顶点的杀意与仇恨,已沉重的令人窒息, 化作了肉眼可见的猩红煞气,层层叠叠,如粘稠的血海笼罩了整个战场。 空间好似也被这无尽的杀气扭曲、凝固,每一粒尘埃都重若千钧。 这是足以焚毁万灵的巨大火药桶,只需一粒微不足道的火星便会爆炸, 仔细观望过去,大罗金仙以上修为者竟超过了六十几位。 所有人都明白,这死寂不过是灭世风暴前最后且最压抑的屏息。 若无圣人横亘天地强压气运,下一瞬,这洪荒天柱倾倒般的厮杀便会轰然爆发, 巫妖两大阵法下,亿万生灵将在顷刻间被碾为齑粉。 不远处,一道微渺却速度惊人的流光,正撕破这粘稠的杀戮风暴,朝着巫族阵的方向急坠而来——正是沐炎。 越是靠近那战场的核心,周遭的空气就越是沉重酷烈。 那源自巫妖两族的磅礴煞气,像是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攒刺着他的神魂与肉身。 皮肤传来灼痛与刺麻,呼吸也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入了刀片。 饶是他心境远超同侪,此刻也被这弥漫天地的杀意压得几乎心神失守。 “呼……” 沐炎暗自庆幸,刚刚飞行时毫不犹豫将修为低下的小胖塞进了储物袋的法宝空间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这地方,根本不是活物该来的,即便是他,若非有怀中的太极图, 在绝境中应激泛起一圈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玄黄光色护住识海与经脉, 他毫不怀疑,自己早已被那无孔不入的恐怖煞气侵蚀神志,化作一尊僵死的傀儡。 硬顶着足以碾碎山岳的无形压力,沐炎咬牙破空,终于穿透了最外围的煞气层, 身形一个踉跄,落在了巫族大阵一角的地面上。 断裂的巨大兵刃、奇异的兽骨、干涸的异色血迹铺陈在脚下,浓烈的腥气直冲鼻腔。 沐炎心头剧震,他没想到,刚刚已经开始了一场大战,此刻双方怕是在找机会结阵决一死战, 然而,他的出现如同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猛地沸腾起来。 “呔!” 一声暴雷般的怒喝炸响,十二祖巫中的火之祖巫祝融,性格最是暴烈如火, 猩红的双目在沐炎落地的刹那便已锁定了这个突兀闯入者。 看到沐炎身上并非巫族气息,甚至连一丝浊气也无,祝融眼中杀机瞬间凝成实质。 没有丝毫废话,祝融巨大的手臂猛然抬起,五指箕张。 纯粹的、足以焚灭万物的原始神火,甚至不需要凝成神通形态, 仅仅是他掌心勃发的力量余波,就让沐炎周身空间肉眼可见地塌陷、扭曲。 狂暴的热浪率先扑面,要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虫子彻底蒸发。 死亡的冰冷预感刺穿先天至宝的守护光晕,瞬间攥紧了沐炎的心脏。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嘶吼出声,声音因恐惧和威压而干涩嘶哑: “祖巫且慢,且慢,贫道只是迷路了而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后土姐姐救命!你哥哥疯了!” ------------ 第一卷 第27章 生死一线,帝俊出手 就在祝融裹挟着焚天怒火,足以将玄仙烧成飞灰的一拳即将轰中沐炎面门的刹那。 突然,一层厚重无比、泛着苍茫土黄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沐炎身前! 嘭——! 沉闷的巨响炸开,狂暴的火浪与坚固的土墙激烈碰撞, 激荡起肉眼可见的能量乱流,将四周的空间都撕扯得微微扭曲。 后土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挡在沐炎面前,身形挺拔如亘古不移的山岳。 沐炎虽有些惊恐,但只是对于这一击的威力,毕竟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身死道消。 但他身为穿越者,敏锐的灵觉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护身土墙的异常, 磅礴精纯的土之法则核心深处,竟隐隐流淌着一丝难以察觉、玄奥莫测的轮回气息。 它们在土墙中极不稳定地流转、生灭,仿佛新生的虫卵在笨拙地蠕动。 “嘶——!” 沐炎心头剧震,“后土果然已经开始接触轮回法则了!可惜…还无法完全掌控这份初生的禁忌之力吗? 啧啧,可惜了,若是稳定掌控,方才那一击,祝融怕是要被反噬得踉跄后退,毕竟轮回法则可是高端法则之一。” “小妹!你做什么?!” 祝融的怒吼如火山喷发,惊天动地。 他双目赤红,周身流淌的岩浆纹路好似要活过来,滚滚热浪逼得四周的空气都在哀嚎。 夸父陨落、部族受袭的狂怒未平,此刻竟被自家妹妹当面阻拦,那怒火简直要焚烧九霄。 在他眼里,非我族类,皆为血食,沐炎?不过是一只碍眼、且此刻尤为可疑的蝼蚁,杀了也就杀了。 “兄长!” 后土的声音清澈而坚定,土黄色的光芒在她身周流转不息,寸步不让, “沐炎小友乃是我巫族座上贵客,还请兄长息怒,莫要动手。” “贵客?小妹你糊涂!” 祝融的咆哮几乎要将人耳膜震裂,“此贼子蹊跷现身于此大乱之时,你就不觉得奇怪,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他一身……” “祝融道友误会了,贫道真的只是……” 沐炎急忙开口辩解。 “够了!” 一声威严的低喝,劈开了弥漫的硝烟与炽热的怒意。 帝江高大无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之间,周围的空间他足下泛起涟漪。 他并未动手,但那股统御空间、主宰一切的浩瀚威压, 已然冻结了蠢蠢欲动的狂暴火元和躁动不安的大地之力。 他一双蕴藏万古星辰般深邃的眸子,如无形巨手,在沐炎身上来回扫视、碾压、探查。 每一寸血肉、每一缕气息都无所遁形,时间仿佛凝固,三息,却漫长得像一个纪元。 终于,那审视的目光收回。帝江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他感觉到了,沐炎身上那股难以完全掩盖、属于圣人传承的独特道韵——上清仙法的痕迹,而且其中有些东西竟和他有什么联系。 巫族傲骨铮铮,不敬天地,只尊盘古血脉,但帝江作为十二祖巫之首,统领巫族存续无数元会的智者,深知利害。 妖族大敌当前,若是再为这点“意外”招惹上上清圣人通天教主……那将给整个巫族带来覆顶之灾。 “小友。” 帝江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地已成风暴之眼,非你玄仙之身可以久留,本座这就为你开辟道路,速速离去, 迟则生变,一旦大战再启,余波便能将你化作劫灰!” 话音未落,帝江抬起手掌。 前方平静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咔嚓”一声裂开一道深邃幽暗的口子, 空间之力如同实质化的银色水流在其中奔腾流转,散发出通往未知地带的奇异气息。 “多谢帝江祖巫活命之恩,后土道友,山高水长,他日有缘再会!” 沐炎强压住内心的狂喜与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毫不犹豫地拱手道谢,一步踏出,就要没入那安全的空间隧道。 就在他身形即将触及那幽暗入口的前一瞬! 嗤——! 一道凄厉到极致、快如时光逆流的金色流光,撕裂长空。 带着足以焚尽星河的恐怖高温,宛如一颗微缩的太阳,目标并非沐炎…… 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他与空间隧道之间的空白地带,或者说,是射向那片区域的绝对主宰——帝江。 “沐炎!别动!” 沐炎硬生生刹住脚步,汗毛倒竖!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悍然爆发,太阳真火的狂暴力量与空间隧道逸散出的扭曲之力猛烈碰撞, 化作一道摧毁性的金色与银色交织的能量风暴,呈环形疯狂扩散,空气被瞬间灼烧、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沐炎头顶,玄灵塔骤然垂落亿万道光辉,与此同时,一卷古朴玄奥的太极图虚影亦自主浮现, 阴阳二气盘旋而上,牢牢护住了他周身,圣物遇险,自行护主。 “咳!” 沐炎被爆炸的气浪掀得一个趔趄,靠着宝塔护持才稳住身形,他惊怒交加地看向妖族阵营核心方向。 帝俊威严尊贵的身影立于云车之上,金乌神光煌煌如日,声音滚滚而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 “小友莫要误会。本座此击,只为打断帝江施法,阻他救援,非为伤你。” 帝俊的语气似在安抚,眼中却深藏算计与凌厉,“不过小友也当明了,此地将成我两族决战沙场, 非你安身之所。走?还是快些为好!免得……卷入不该卷入的是非。” 那“是非”二字,他微微加重了语气,意味深长。 帝俊声音消散的刹那,沐炎等人瞬间明白过来——杀机暗藏。 此乃阳谋,帝俊的目标,分明就是要让这洪荒世界的水彻底搅浑。 只要他一死,还是被误伤于两族战场之上,以他身负的上清传承身份……帝俊赌的就是, 那昆仑山上的圣人老爷们,焉能善罢甘休,圣人一怒,天翻地覆,届时,局势将彻底失控! 但沐炎心头剧震之余,一个冰冷的疑问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沐炎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给帝俊的这种自信心,帝俊虽然老谋深算,但他怎么敢保证, 引动圣人入局后,被怒火焚烧殆尽、被清算的第一个目标……不是你自己而是巫族或是其他。 ------------ 第一卷 第28章 帝俊,你儿子嘎了! 沐炎非但未被帝俊那绵里藏针的杀意吓退,反而猛地踏前一步,青衫无风自动,长袖猎猎挥舞,扬起一片逼人的气势。 “哦?” 他那原本平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轻佻的质问, “帝俊道友,你这言行可着实有点意思!让贫道猜猜,你到底是真想放我这条小鱼儿溜走呢? 还是……心底其实巴不得我留在这风暴眼,好让你顺势撕成碎片?” 这狂妄之语,清晰地回荡在巫妖二族无数强者的耳中。 刹那间,战场上诡异的安静了一瞬,无数双来自巫妖两族、 饱含煞气或惊愕的目光,齐刷刷地扎在了沐炎那略显单薄的玄仙之躯上。 “呵……不知死活!” “区区玄仙,安敢狂吠妖皇陛下?蝼蚁岂能仰视神阳?” 妖族阵中,更有妖神冷笑出声,眼中杀机四溢。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叫沐炎的家伙疯了,简直是主动把脑袋伸进虎口里。 帝俊端坐于皇位之上,面容没有半分变化,仿佛沐炎这足以激怒万千生灵的质问,不过是蝼蚁一声微不足道的嗡鸣。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那眸底深处,一丝极淡、却足以冻裂虚空的寒意一闪而逝。 若非那顶该死的玄灵塔,那卷该死的太极图,还有那远在昆仑山的上清威压…… 就凭这只狂妄至极的虫子刚才那两句话,他帝俊足以将其反复碾碎亿万次,骨灰都扬得不剩一缕。 帝俊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依旧,却带着万钧之重,每个字都像是砸落的天星: “小友,确是多虑了,你的生死自然无关紧要,本座不给的是你的面子,但你身后那‘昆仑山巅’的影子……” 他刻意顿了顿,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向沐炎,却又恰到好处地在触及护身宝光前止住, “……本座多少,还是要给几分薄面,仅此而已。” 话音落地,再清晰不过——若非你是圣人门下的狗,你现在连在我面前吠叫的资格都没有。 沐炎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骤然冷冽如三九玄冰,好,很好,帝俊老鸟,这笔账……道爷记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杆,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充满恶意的、挑战性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刺破压抑的空气: “帝俊道友,你当真心里没点数吗?” 他语速放缓,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棱,精准无比地捅向帝俊心窝最深的伤口, “你那十位太子殿下,下洪荒游玩……玩得可真是‘痛快’啊!亿万里焦土枯骨,无数生灵悲嚎哀痛, 那泼天的血海业力……可都是实打实记在你们妖庭的账本上呢!” 战场瞬间寂静得可怕,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沐炎目光扫过帝俊握紧的、青筋隐隐暴起的拳头, 以及他身后众多妖族骤然煞白的脸色,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而且……帝俊道友,你就不好奇吗?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在‘妖皇无暇分身照顾的’关键时刻, ‘恰到好处’地……打开了那扇通往洪荒的‘门’,放出了您的十颗‘小太阳’?” 他故意将“无暇分身”“恰到好处”咬得极重。 “啧!” 他最后,发出一个极轻却无比刺耳的叹息,目光穿透人群,落在面色铁青的后羿身上, “这么看来,后羿大巫一箭一个‘太阳’,为民除害,消弭业火……那简直是泼天的大功德,帝俊道友,您觉得……贫道说得对还是不对呢?” 轰——! 这话已经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了,这简直是搬起万仞神山, 对着帝俊那早已千疮百孔、血流不止的心口狠狠砸了下去! “放肆!” “狗贼安敢胡言!” “杀了他,必须要杀了他,不然我妖庭脸面何在!” 妖族阵营刹如火山爆发,无数妖兵妖将目眦欲裂,恐怖的杀气冲天而起,搅碎风云。 帝俊猛地攥拳,那覆盖着金乌神袍的手臂上,肌肉虬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微响。 他那张俊美威严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像是精美的瓷器在巨大压力下崩开的细纹。 怒火在他眼中燃烧,几乎要焚尽理智。 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一道裹胁着撕裂九天寒意与无尽母性悲怒的身影。 “小畜生!本座要将你挫骨扬灰——!” 羲和那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泣血,作为母亲,他的儿子就是她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 此刻,她金红色的华美宫装化作复仇的烈焰,滔天恨意甚至压过了天后的威仪。 她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太阴神力,化作一道足以灼穿空间的复仇流星,朝着沐炎悍然撞去。 沐炎就那样站在原地,负手而立,青衫飘飘,甚至嘴角那抹恶意的笑都没收起来。 巫族那边,帝江眼神冰冷,嘴角甚至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刑天等暴躁的大巫更是流露出“看吧,作死就这下场”的快意。 唯有后土娥眉紧蹙,周身土黄色的光芒再次隐隐亮起,几乎就要出手…… 但就在此刻,一只缠绕着太阳真火纹路的金色巨手,比羲和的速度更快。 后发先至,硬生生地、坚定无比地拦在了那道疯狂的身影之前。 “羲和!住手!” 帝俊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隐痛。 他紧紧握住了妻子那因悲愤而颤抖的手臂。 羲和如遭雷击,猛地回头,那张冠绝洪荒、此刻却布满泪痕的面庞上,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绝望与痛楚: “住手!为什么,为什么!你儿子死了,为什么还要拦我?帝俊!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那该死的妖庭帝位? 你儿子的血仇就无动于衷?你就让一个母亲这样眼睁睁看着仇人嘲讽他们、往他们尸骨上泼脏水?” 她歇斯底里,拳头如同雨点般砸在帝俊那坚实的臂膀上,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帝俊身形如山岳般纹丝不动,只是那紧锁的眉宇间,沉重如同承载着万古星辰的哀伤。 ------------ 第一卷 第29章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烦请诸君笑纳 帝俊不再去看崩溃的妻子,冰冷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时空,牢牢锁定在沐炎的脸上, 一丝清晰的、再没有任何掩饰的必杀之意,如同万年寒冰般倾泻而出。 “羲和,要以大局为重,他跑不了的,只要巫族攻过来,他就是第一道祭旗的孤魂,到那时圣人入场,我等才有机会。” 另一边,将帝江眼神、帝俊传音中那赤裸裸杀机以及羲和的悲恸尽收眼底的沐炎, 嘴角那抹恶意笑容不仅没消,反而骤然扩大。 沐炎不再迟疑,猛地转身,对着帝江所在方向,声音无比清晰地喊出: “帝江祖巫!烦请……开路——!贫道再不走,怕是会被那疯婆子杀了。” 帝江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复杂,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没有任何废话,衣袖随意一挥。 一道幽深无比、散发出迷蒙空间波动的隧道,瞬间在沐炎身侧稳定成型。 然而,就在沐炎的半个身子即将进入隧道的刹那,他忽地一个潇洒无比的后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片残影。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储物袋。 “哎,方才言语多有得罪,诸位妖族的道友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他朗声大笑,语气轻快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童,然后,在所有人——无论是悲怒的羲和、 杀意盈胸的帝俊,还是惊疑不定的妖族大能、甚至准备松口气的巫族祖巫——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 手臂猛地抡圆,将那储物袋当作一颗投石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妖族阵地最密集、宝光最闪耀的核心区域,砸了过去。 嗖——! 袋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迅疾的抛物线。 沐炎本人则在储物袋脱手的同一刹那,身影如同游鱼归海,“噗”的一声, 彻底没入了那幽深旋转的空间隧道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最后一个带着戏谑尾音的词儿: “小小的一些赔礼而已,不成敬意哟,诸位还请笑纳!” 下一刻,在无数道或惊怒、或疑惑、或贪婪的目光聚焦下,那平平无奇的储物袋,在距离妖族阵的核心上空不足十丈之处…… 轰! 毫无征兆的凌空爆炸,不是法器自爆,不是毒雾攻击,而是…… 哗啦啦啦——! 数不清的丹药,宛若天河倒卷,金霞暴雨,倾盆而下。 红地、金地、紫的、青的……闪烁着三昧真火气息的火云丹、蕴藏太阴冰魄之力的寒玉丹、药香氤氲的补气灵丹…… 其中甚至夹杂着几颗龙眼大小、圆坨坨、金灿灿、流淌道韵、让在场所有金仙境以上大能都呼吸急促的——九转金丹!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妖皇帝俊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那冰冷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眼中燃烧的已不是怒火,而是足以焚尽九天的疯狂杀意。 他死死盯着那消失的空间隧道位置,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烙印下来。 天后羲和也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漫天洒落的“糖衣炮弹”, 一股被极致羞辱的感觉,冻结了她所有的悲痛,只余下更加刻骨的怨毒和恨意。 整个妖族阵地,一片死寂,无数妖族士兵和妖将妖神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头顶那场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极致讽刺的“丹雨”盛宴。 贪婪的本能让他们想要伸手去接,但帝俊和羲和身上散发出的、 那凝若实质的杀机与狂暴的怒火威压,如同寒潮般席卷四方,冻僵了每一个人的动作。 这哪里是赔礼?这分明是临走前,砸在帝俊这位妖族天帝脸上,最响亮、最辛辣、最恶毒的……一巴掌! 而那始作俑者,早已消失在那幽深的空间漩涡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这漫天丹药雨,与死寂战场中那压抑到极点的、山雨欲来的恐怖杀机。 数千公里外,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狼狈的身影踉跄而出,正是沐炎。 他迅速稳住身形,落在了一座光秃秃的岩石峰顶,气息略显急促, 但脸上非但没有丝毫逃出生天的庆幸,反而充满了……灼灼的兴奋感。 “呼……安全区!稳了!” 他拍了拍胸口,将刚刚通过空间隧道时那瞬间的窒息感驱散。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极目之处的巫妖战场方向,巫妖两族那里,浩瀚的能量波动如同狂潮, 即使相隔如此遥远,依旧能隐隐感受到大地的震颤和空气的嗡鸣。 “呵呵呵……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帝俊老儿……” 沐炎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神念全力延伸, 配合着某种特殊的观测秘法,勉强将那片区域的景象捕捉于识海之中。 此刻,战场核心,数千粒闪烁着诱人宝光的丹药,安静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 它们散发着浓郁的药香,蕴含着令人垂涎的能量波动,尤其是那几颗金灿灿的九转金丹, 简直像黑夜里的灯塔,吸引着所有贪婪的目光。 然而,诡异的是,整个妖族阵地,数十万计妖兵妖将,竟然无一人动弹。 他们如同被最严苛的军令冻结的冰雕,死死地钉在原地,眼神既渴望又充满恐惧。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兵器因手掌颤抖而产生的轻微磕碰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所有的妖庭高层,大罗、准圣们的威压如同无形巨网,死死笼罩着每一个士兵。 帝俊一手搀扶着因悲愤过度的羲和,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因泪痕而显得格外冰冷的发丝, 眼神深处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与一丝……疲惫的决绝。 他扶着羲和,一步步走回妖族高台,每一步落下,那无形的压迫都仿佛重了一分。 当他重新在皇位主位落座时,那身帝皇冠冕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他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那一片狼藉却异常平静的丹药区域上。 他没有下令检查丹药,作为统御洪荒万族的妖皇,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判断: 丹药来自圣人亲传弟子,公然下毒这等下作手段,无异于自打圣脸, 且区区玄仙所持之毒,焉能伤及妖族根本?这不可能! 因此,帝俊完全抛弃了这些事情,这是来自上位者的自信。 ------------ 第一卷 第30章 沐炎下毒,妖族阵脚大乱 “所有妖众!落在尔等面前之丹药,可自行服下炼化,权当补充战损元气,切记不可抢夺,不然莫怪本座无情!” 一声令下,如同解开了无形的束缚,无数道贪婪的目光亮起。 近水楼台者如饿狼扑食般抓向眼前的丹药,看也不看便囫囵吞入腹中。 尤其是那些在之前冲突或大阵运转中消耗甚巨、伤势未愈的妖族,更是迫不及待。 后方的妖族也骚动起来,若非高层压制,恐怕已化作抢食的狂潮。 “哈哈哈!” 祝融在巫族阵地上几乎要拍案叫绝,周身火焰喷薄, “好!一群蠢物!大哥你看!此时不冲,更待何时,只要我等现在出手,定会将妖族杀的人仰马翻!” “给老子闭嘴!” 帝江猛地侧头,目光劈向祝融,狂暴的祖巫威压让后者胸口一窒,连退数步才稳住,脸上涨红。 帝江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对面高台上,帝俊那看似平静,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可怕气场, 以及他身旁东皇太一那已然嗡鸣震颤、散发出混沌杀意的东皇钟, 还有伏羲手中迅速演化天地万物的河图洛书…… 陷阱!这绝对是帝俊那个阴险老鸟的请君入瓮之计。 以自身部分损失为饵,诱使巫族大举进攻,届时周天星斗与混元河洛两大杀阵齐开,足以吞噬来犯之敌。 “蠢货,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都给本座……稳住!看戏!” 帝江的声音如同闷雷,强行压下巫族沸腾的战意。 轰隆——! 也就在这短暂的对峙间隙,妖族阵地,异变陡生。 “嗷——!” “杀!杀了你,贫道要杀了你,桀桀桀!” “宝贝……好多宝贝……” 第一个吞下丹药的妖兵,脸上贪婪满足的红光仅仅持续了半息,瞳孔骤然变得猩红一片, 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分敌我地扑向身边最近的同伴,爪子疯狂撕扯。 紧接着,仿佛是连锁反应,大片大片的吞药妖族陡然失控。 有的双眼迷离,傻笑着手舞足蹈;有的则双目赤红如血,攻击性暴增,疯狂地攻击周遭一切生灵; 更有甚者,浑身冒出诡异的粉红雾气,发出淫邪兽吼,不顾一切地将身边的同性或异性扑倒,疯狂撕扯衣物…… 混乱! 失控的混乱在妖族核心阵地飞速蔓延,原本严整的军阵瞬间崩溃。 哀嚎、嘶吼、狂笑、淫声……种种不堪入耳的声音混杂成一片混乱的狂想曲。 那些未被波及或反应较快的妖兵,惊骇欲绝地躲避着昔日的袍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混账!停下!快停下!” “该死!给我清醒过来!” “结阵!护住核心!” 妖圣们的厉吼声响彻云霄,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但那些陷入狂暴、迷幻或情欲深渊的妖族,早已失去了理智,只遵从混乱的药剂引发的本能。 妖力在失控地爆发,形成无数小型漩涡,相互撞击、湮灭, 让隐藏的周天星斗大阵突然出现,但那原本璀璨流转的星辰光华却变得明灭不定,阵脚彻底大乱。 “怎么回事?丹药有毒?” 伏羲脸色剧变,猛地看向帝俊,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帝俊,此刻那张威严的脸上终于首次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震惊。 他猛地看向下方失控的军阵,那副乱象如同一把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帝心。 不仅仅是毒,是……混乱!是能瓦解意志、激发兽性、颠倒乾坤的——混乱魔药。 “好机会,现在才是出手的好时机!” 巫族阵地,根本无需帝江下令,积蓄已久的恐怖煞气轰然爆发。 “吼——!” 十二道顶天立地的祖巫真身瞬间融合,一个开天辟地、身缠混沌、手持巨斧的庞大虚影,自煞气核心咆哮着凝聚成型。 盘古真身! “破——!” 帝江的咆哮与盘古虚影的动作完全同步,那足开辟世界的巨斧,无视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 裹挟着终结一切的恐怖威能,朝着那光辉黯淡、阵脚大乱的周天星斗大阵——悍然斩落。 咔嚓——! 无数星辰投影构成的阵图,如同脆弱的水晶幕布,在斧刃触及的刹那——轰然崩碎。 恐怖的冲击波横扫妖族阵地,数以千计、甚至万计的低阶妖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在那狂暴的余波中被碾成了齑粉。 血雾弥漫了天空,妖族引以为傲的周天星斗大阵,在自家混乱的阵脚和巫族的开天一击下——分崩离析。 “不——!” 帝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啸,双目瞬间赤红,再这样下去,妖庭根基将毁于一旦。 盘古虚影毫不停歇,巨斧抬起,恐怖的煞气再次凝聚,灭世的一击即将再次落下,目标——正是残存的妖族高层核心。 “结阵!护驾!” 伏羲睚眦欲裂,根本来不及心,他和白泽等妖圣几乎燃烧精血,拼死催动混元河洛大阵。 一幅包含山川河岳、鸟兽鱼虫、演尽天地玄奥的巨大阵图瞬间在妖族残阵上空铺开。 哐——! 开天第二斧狠狠劈在那巨大的河洛阵图之上,虚空被撕裂出漆黑的鸿沟。 阵图剧烈震荡,无数山川虚影崩灭,鸟兽哀鸣,主持大阵的伏羲、白泽等顶尖大能同时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 数千公里外的石峰顶上,沐炎看着战场处的越来越暗的光影,所有的紧张、算计都化作了纯粹的、无法抑制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 他双手叉腰,仰天狂笑,笑声畅快淋漓,充满了志得意满。 “爽!真他娘的爽!” 沐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狠狠一跺脚, “不愧是本座炼制的特地摆脱师伯炼制的丹药!叫你嘲讽本座,叫你看不起玄仙! 现在舒服了吧!周天星斗?妖族天庭?今日之后,都给我滚下神坛吧!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晃脑,那副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模样, 若是让此刻正在拼死抵抗、心如死灰的帝俊看见,怕是能当场把肺气炸。 笑了好一会儿,沐炎才渐渐平复下来,喘着粗气,但脸上那极度愉悦的笑容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 第一卷 第31章 鸿钧出场,煞气尽散 天地异变,煞气如海,沸腾翻滚,十二尊顶天立地的祖巫身影,宛若撑起洪荒的十二根天柱。 无尽的煞气从洪荒以及他们身上狂涌而出,被核心处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疯狂抽取、凝聚。 大阵中央,一尊庞大到令星辰黯淡、令洪荒天地为之震颤的盘古虚影昂然而立, 其巨掌紧握成拳,开天神斧猛然出现,无边毁灭的力量在其中压缩、沸腾。 天穹被彻底染黑,日月无光。 妖庭所在,无数妖族肝胆俱裂,在这毁天灭地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只觉神魂都要被冻结、碾碎。 只要这开天辟地的一拳落下,整个妖庭必将连同其根基,化为历史的尘埃。 届时,洪荒便是巫族囊中之物,圣人不出,万族俯首! 十二祖巫的神念在煞气洪流中疯狂交汇,这是千载难逢、万世仅有的绝杀良机,他们赌上一切,要在此刻彻底终结妖庭的气运。 远处,沐炎竭力睁开被煞气刺痛的双眼,就算依靠太极图也无法彻底探向那毁灭的中心。 他看不清细节,只看到那顶天立地、散发着无尽蛮荒与毁灭气息的庞大巨影轮廓,以及那如同实质、好似要将灵魂都拉扯碾碎的恐怖煞气。 沐炎心中一片冰凉,只有一个念头:妖庭,完了?不应该啊…… 就在那盘古虚影紧握的开天神斧,带着足以将洪荒大陆都劈出一个窟窿的恐怖能量,即将撕裂空间,悍然砸向妖庭的瞬间—— 一道难以形容的、纯净而堂皇到了极致的圣洁光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束光,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遮天蔽日的混沌煞云。 紧接着—— 呼啦! 漫天紫气,浩荡三万里,自极东之处席卷而来,瞬息之间铺满天穹, 将那死寂的黑色与污浊煞气一扫而空,天地间仿佛被刷上了一层尊贵神圣的紫金色彩。 煌煌道音,如同洪钟大吕,自九天之上落下,清晰地响彻在洪荒万灵心间: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 每一个字音落下,都如同天道法则的具现,带着难以言喻的秩序之力。 鸿钧道祖,降临! 他的身影并不显得多么魁梧,却仿佛是整个洪荒的中心,是天地规则的最终凝聚。 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这片狂暴的空间便骤然凝固, 翻腾的煞气如同被冻结,连带着那即将爆发、足以灭世的盘古意都微微一滞。 “够了。” 鸿钧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蕴含着主宰天地沉浮的无上威严,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伤痕累累、气息衰败的妖族众人,如同即将溺毙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强忍着伤痛, 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深深的敬畏,齐刷刷朝着鸿钧拜倒下去:“拜见道祖!” 然而,就在所有大能都以为巫族必将收手的刹那—— “吼——!” 十二祖巫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源自血脉深处的咆哮。 那盘古虚影仅仅停滞了一瞬,随即在祖巫们决绝而疯狂的意志催动下,那被压缩到极致的毁灭斧意, 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以更狂暴、更迅猛的姿态,撕裂了短暂凝固的空间,无视鸿钧的警告, 带着同归于尽的凶戾,朝着下方拜伏的帝俊等妖族巨头,悍然轰落。 他们豁出去了,道祖震怒又如何?巫族乃盘古血脉后裔,气运牵连天地。 只要这一斧子下去抹杀了帝俊、太一等妖族核心,即便道祖事后追究,最多陨落几个祖巫。 用几个祖巫的命,换取巫族独霸洪荒的万世基业,值了! 嗡——轰! 斧风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崩裂,毁灭的气息瞬间淹没了整个战场中心。 鸿钧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足以重创圣人的恐怖攻击。 他只是对着那撕裂空间、轰向帝俊等人的拳头洪流,轻轻地,仿佛拂去眼前微不足道的尘埃般—— 一袖拂过,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狂暴的能量肆虐。 那道凝聚了十二祖巫最强力量、足以媲美圣人三重天全力一击的毁灭洪流…… 就像被投入炽阳下的积雪,无声无息、毫无挣扎的……消散了,只留下一圈圈急速平复的空间涟漪。 “嘶——!” 这一刻,所有暗中窥探的洪荒顶尖存在,无不心神剧震,倒吸一口凉气,神念都为之颤抖。 轻描淡写,视圣人攻伐如无物,这位道祖的境界简直深不可测。 此刻这是洪荒所有大能的想法:八重天?九重天?恐怕远远不止!天地间第一圣的威能,竟是如此恐怖如斯! “本座说了,够了!” 鸿钧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却足以冰封万古的不耐。 他的目光,随意地在下方那庞大无比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上,淡淡一扫—— 咔嚓!咔嚓嚓! 如同亿万斤无形的巨力同时轰击,那坚不可摧、引动了盘古意志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竟连一个呼吸都没能撑住。 阵破! 扑通!噗通!噗通…… 十二道祖巫身躯,在同一瞬间,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筋骨, 被一股浩瀚无边、无可抗拒的天道威压狠狠摁倒在地,尘土飞溅! 帝江、祝融、共工……每一个名震洪荒的祖巫,此刻都如同最卑微的爬虫, 死死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别说挣扎反抗,连动一根指头、抬头看上一眼都成奢望。 那纯粹的、源自鸿钧道祖散发的圣人威压,让他们连灵魂都在战栗。 “尔等睁眼看看!洪荒大地,尸横遍野,生灵绝灭!此皆尔等恣意妄为之果!再有争斗之心,便去混沌之中分生死!” “道……道祖,那九只扁毛畜牲的所作所为你就不管了吗?” 帝江虽然被强压在地,但依旧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然而,却根本没得到鸿钧的回应。 “谨遵道祖法旨!妖庭所属,即刻回返!” 帝江则立刻回应,心念电转,清楚无比:迟则生变!此刻妖庭群妖看似凶狠, 实则许多修士身中刚刚那些丹药的剧毒,战力十不存一,留下,只能被缓过气来的祖巫逐一屠戮。 只有撤回三十三天外的妖庭核心,依托积累的底蕴,才有喘息之机。 只要给他时间……只要千年!不,五千年!他帝俊就有信心再次整肃妖军, 将妖庭的力量推上新的巅峰,今日之辱,来日必千百倍奉还! “呵!呵呵呵!” 被死死压在地上,头颅深陷泥土的帝江,挣扎着发出刺耳扭曲的狂笑,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毒液。 ------------ 第一卷 第32章 故地重游,再返巫族 “帝俊!你这窝囊的杂毛鸟!妖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当妖帝?滚回你那鸟巢里孵蛋去吧! 啊——本座倒是忘了!你那九个金乌崽子……嘿嘿,好像死得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小杂毛了吧? 哈哈哈!断子绝孙的滋味如何?痛不痛快?爽不爽快?!哈哈哈哈!” 帝江的话字字如刀,精准无比地狠狠剐在帝俊心头最血淋淋的伤疤上。 帝俊挺拔如山岳的身躯,微不可察地剧烈一震。 宽大袍袖中的双手瞬间紧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染血的焦土上。 一股足以焚尽苍穹的暴虐杀意在他胸中炸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封锁。 然而,他眼中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悲痛,瞬间被压入最深处。 他,帝俊,统御万妖的妖皇,心机深沉的妖皇,岂能在死敌面前失态! 帝俊缓缓直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脊背挺得笔直。 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泥泞中的帝江一眼,只是再次朝着鸿钧那道尊贵的背影,深深一揖。 再转身面向帝江和所有巫族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异常冷硬。 冰寒彻骨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耳畔: “帝江,巫族,五千年后,混沌深处,你我巫妖两族,既分高下,亦决生死!到那时可别怕的不敢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帝俊不再有丝毫留恋,猛地拂袖。 “走!” 妖风卷起残兵,如同退潮的黑云,迅速隐没于通往三十三天的空间裂缝之中, 只留下那冰冷决绝的战书与破碎的战场,在漫天紫气与仍未散尽的煞气交织下,回荡不息。 “量劫期间,洪荒之中,不允许动用圣人以上攻击,违抗者当受九霄神雷!” 鸿钧那如同天道谕旨般冰冷的宣告—,轰然砸下,如同无形的枷锁,勒得每一个巫族战士心头发紧,喘不过气。 话音未落,那道主宰一切的身影已无声无息消散。 偌大的战场,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只留下弥漫的硝烟、翻腾的煞气残渣,以及……无数双压抑着屈辱、愤怒和不甘的血红眼眸。 巫族战士们紧攥着兵刃,骨节爆响,却又只能像被捏住七寸的巨蟒,动弹不得。 “哼!老梆子!” 帝江朝着鸿钧消失的方向,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的碎冰碴。 他猛地一跺脚,脚下大地“咔嚓”裂开一道缝隙,整个人化作一道裹挟着无边怒火的煞气狂流,头也不回地直射后土部落。 至于这声“老梆子”咒骂的是端坐云端的鸿钧,还是那仿佛注定偏爱妖族的天道意志? 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这口气,堵在所有巫族心口,烫得生疼! 随着这幕戛然而止的圣裁,天地间竟诡异地呈现出一种“稳定”。 而在远处风暴边缘目睹了一切的沐炎,眼中精光一闪,再无丝毫犹豫,身形风中,朝着后土部落疾驰而去。 后土部落深处,那座以洪荒巨岩堆砌而成、象征着巫族最高权柄的祖巫石殿。 空气沉重得如同粘稠的血浆,带着刺鼻的硝烟味和浓到化不开的憋屈。 十二位祖巫高踞于巨大的石座之上,他们的衣袍上沾染着尘土与血渍,周身隐约可见被天道威压碾过后的扭曲力场痕迹。 下方,刑天、后羿等一众顶天立地的大巫们,如同沉默的火山,腰杆虽挺得笔直, 但眼中燃烧的野性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胸膛起伏间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喘息。 死寂,是暴怒前的累积! “砰——轰!” 一声爆响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暴烈的火灵祖巫祝融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 蒲扇大的巨掌裹挟着难以控制的暴怒火焰,狠狠拍在身前的巨大石案上。 “混账!!” 他须发狂舞,周身毛孔都在喷射着炽白带金的火焰,那上好的石案瞬间被拍得碎石四溅,腾起的火焰刹那便将飞溅的木石残片点燃。 “该死的老梆子!偏要搅局!就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妖族的金乌毛就要化成灰烬!” “嗤啦——嘶嘶嘶!” 几乎在火焰腾起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深蓝寒气席卷而来,精准地包裹住爆裂的火焰。 水火交激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腾起大片呛人的白雾。 “聒噪。” 共工眼皮微抬,声音极其平淡。 “共工!你个老水鬼!你如此和本座作对,是想要找死吗?” 祝融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火焰再次冲天而起,神殿内的温度急剧攀升。 “闹够了没有!” 一声远比祝融的咆哮更加低沉、更加恐怖的怒吼如同洪荒凶兽的咆哮,猛地炸开。 帝江恐怖的法则之力化为无形的灭世磨盘,轰隆一声闷响。 整个石案连同下方一大片地面,都在眨眼间被无可抗拒的力量彻底碾为肉眼难辨的尘埃粉末,碎屑激扬。 “对自己人吼有什么用?拍桌子又能改变什么?不想着找办法,就知道在这内斗!” 帝江魁梧的身躯霍然站起,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他的目光砸得每一个被注视者都心跳骤停, “吵!吵翻了天!能把那老梆子从天庭紫霄宫里吵下来吗! 告诉我!你们当中,谁!能!正面接下他一袖之威?说啊!” 死寂,冰冷的死寂降临,强如祖巫,傲如大巫,此刻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飞鸟, 屈辱和不甘在血管里奔腾咆哮,却在帝江这血淋淋的质问下,最终只能化为一片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盘古血脉的骄傲被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那份源自绝对力量差距的无力感,噬咬着他们的元神。 就在这时,嗒…嗒…嗒… 清晰、稳定,甚至带着一丝悠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极其突兀地踏破了这份压抑到极点、随时可能爆裂开来的死寂。 吱呀—— 沉重的石门被不紧不慢地推开,沐炎的身影,沐浴着门外残存煞气的微光,出现在门框之内。 他像个串门的邻居,极其自然地踏入了这巫族权力的风暴眼。 沿途守卫的巫兵,如同雕塑般僵立,任由他走过。 ------------ 第一卷 第33章 给贫道一队巫族兵马,道爷要为巫族复仇! 贫道已经如此努力了,居然还是没能保住巫族宝库 刚才战场上那漫天飞舞、让妖族强者丑态百出、生不如死的诡异丹药, 此刻就是沐炎最好的通行证——小巫们不怕死,但怕丢人。 丢尽盘古大神血脉的颜面,这种“威慑”,比任何禁制都管用。 沐炎行至大殿中央,对着高座上的十二道巨大身影和两旁如狼似虎的大巫, 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然微笑:“见过诸位祖巫,各位大巫。” 然而,高座之上,十二祖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度精彩。 帝江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强良的脸颊肌肉绷得像石头, 奢比尸锐利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后土眼中带着疑惑与深深的审视…… 而祝融,更是鼻孔里喷出两道粗壮的火气白烟,差点又要暴起。 大殿内的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所有巫族巨头的怒火、憋屈和浓重的疑虑, 都化作无形的压力,疯狂地向殿中那看似单薄的身影倾泻,质问的气息如同酝酿中的风暴。 “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临界点,一声带着无尽仓皇、恐惧和哭腔的凄厉呼喊,刺破大殿。 嘭! 一个盔甲歪斜、浑身浴血、满脸惊骇如同活见鬼的巫兵连滚带爬地撞进大殿, 因为太过恐惧,甚至在门槛处狠狠摔了个狗啃泥,额头瞬间就见了红。 “报……报告……各位……祖巫大人!大巫大人!出……出大事了!” 巫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哭喊出来, “部……部落深处!祖……祖巫大人您亲手布下禁制的……宝……宝库!被……被撬开了!空了! 彻底空了!连角落垫桌脚的黑曜石都……都没剩下一块啊!我们后土部落被人抢了!” 如同亿万道炸雷同时在大殿中所有人的脑海里引爆,时间、空间仿佛在瞬间凝固。 所有高高在上的巫族巨头,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从极致的愤怒憋屈,到难以置信的凝固, 再到一种近乎荒诞的怀疑人生的空白,只剩下无法形容的极致震骇, 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小,嘴巴半张,仿佛听到了洪荒开天以来最离谱的笑话。 洪荒大地,以防御和凶悍著称的后土部落,核心宝库,被掏了个底朝天? 还是在自家祖巫和最强战力全部外出、严防死守的时候?妖族?那些被毒丹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杂毛鸟?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这股足以掀翻屋顶的极致震惊刚刚在所有巫族巨头脑中炸开, 还没来得及转化为实质性的滔天怒火、嘶吼出声时—— 扑通!嗷——! 一个比那报信巫兵更加凄惨、更加悲愤、更加惊天动地的哭嚎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只见原本站在原地微笑的沐炎,毫无征兆地怒喝一声, 单手猛地打向坚硬无比的祖巫殿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巨响。 紧接着,他那张前一秒还带着淡然微笑的脸,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滚烫的、混杂着尘土和无限“悲痛”的泪水竟缓缓出现, 从他眼中疯狂奔涌,额头上的青筋因为过于用力而根根暴起。 “这群妖族,简直是丧尽天良啊——!呜呜呜呜!” 沐炎的声音嘶哑、愤怒,充满了被彻底掏空一切的绝望,甚至在大殿内形成了微弱的回音。 “天杀的妖族恶贼!早晚有一天本座要杀光你们!我巫族攒了上千年、拼了老命、掉光了头发才攒下的那点家当! 全没了!全都被你们偷光了!那是我巫族的棺材本!我巫族的命根子啊!嗷嗷嗷嗷——!”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疯狂地用拳头不断地“咚咚”敲打墙壁, 一副悲痛欲绝、生无可恋的模样,那情真意切的“哀恸”,仿佛整个洪荒都欠了他一个公道! 帝江:“……” 祝融:“……” 共工:“……” 后土:“……” 刑天、后羿、所有大巫:“……” 整个气势汹汹、正要掀桌子追查凶手的巫族高层集体,看着眼前这如同瞬间被人狠狠抹了一把狗血般荒诞绝伦的场景,全都齐刷刷地——石化了。 就像一群正在冲锋的洪荒巨兽,猛地踩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深坑里,集体失声,大脑一片空白。 殿内只剩下了沐炎那撕心裂肺、情真意切的哭嚎和他那砰砰的磕头声在回响…… 这个……是什么路数? 突然,沐炎一改刚刚痛心疾首的样子,随后向着在场的所有祖巫恭敬一拜, “启禀各位祖巫,都是贫道没有保护好后土部落!那群妖庭丧尽天良的败类!贫道明明已经豁出脸面, 帮着后土道友守护部落,不惜……不惜背上以丹药阴人的恶名。 还不计后果,提醒后羿射杀金乌太子,替巫族提前剪除了多大祸患!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妖族竟能无耻到这般境地!连这点家当都要抢!还请各位祖巫允许贫道带着巫族勇士,前去突袭妖族!” 他声嘶力竭,仿佛遭受了比宝库失窃更大的创伤,眼泪虽还有丝丝落下,但其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当真是让人觉得他就是纯正的巫族子弟。 这一幕落在周围一众肌肉虬结、面容扭曲的巫族战士眼里,简直是洪荒最诡异的画面之一。 没人会想到圣人首徒居然会是这么帮助他们巫族,要知道,那些先天神圣可是瞧不上他们巫族的。 在场的,从祖巫到大巫再到门口探头的小巫,几乎人人都被沐炎的那阵发言所感染,不少巫族也直接站了出来: “对!不能就这么忍了!必须打上妖庭,杀光那些不要脸的妖族!” “没错,还请诸位祖巫下令,刑天愿率领巫族勇士,杀上妖庭,抢夺妖族宝库,视死如归!” “对啊,给我祖巫大人,一个人族都愿意为我巫族赴汤蹈火,我等也是愿意,为了巫族!为了盘古大神!” …… 沐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想到,这群巫族居然会如此“呆萌”。 终于,在这阵噪音之下,后土实在无法忍受了。 ------------ 第一卷 第34章 后土传承 “沐炎道友,够了,你毕竟是圣人首徒,怎可下场做这种事,此事我巫族自有计较。” 一个温和却带着无尽威严的女声响起,如同大地般抚平了空气中的浮躁,后土缓缓从石座上站起。 她一指点出,一道厚重、凝练到极致的戊土色光团,仿佛蕴含着一片洪荒大地的精粹, 散发着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法则气息,瞬息间没入沐炎眉心。 “啊?这是……” 沐炎下意识地抬头,那凄惨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一股沛然、浩瀚、关于“厚德载物、大地脉动”的无穷感悟洪流冲入识海。 后土平静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此番征战,小友襄助之情,我后土部落铭记于心。若无小友丹药干扰妖心、阵脚, 若无小友点破金乌太子之险,我族儿郎,恐有更多要埋骨他乡,此乃大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一众惊愕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 “然,部落宝库失窃,竟无法以实物答谢,此乃我自诞生化形以来,对‘土之法则’的全部感悟,便赠予小友,略表谢意。” 土之法则的全部感悟?后土祖巫?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粗重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帝江的瞳孔猛地收缩,祝融周身跳跃的火焰僵在半空,共工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容,刑天握着巨斧的手青筋暴跳,后羿眼中射出了精光。 这……这已经不是珍贵了,这是祖巫的大道传承!是根本!是后土这位掌控大地权柄的祖巫,无数元会积累的核心智慧! 其价值,连先天灵宝都难以比拟!这就这样……给了这个只会坑蒙拐骗的圣人首徒? 就连“影帝”沐炎自己都彻底懵了,涌入识海的那份感悟沉重得如同背负了洪荒大地。 精妙得如同打开了天地胎膜的钥匙,这……这礼也太重了!重到足以砸晕一个准圣!重到他刚收了一后土宝库(赃物)的喜悦都被瞬间压垮。 这因果……沾上怕是要死人的。 沐炎感觉后脊梁骨都在冒寒气,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真心实意的哆嗦,底气全无: “后…后土道友!这…这谢礼委实…太过贵重了!贫道…贫道何德何能啊! 刚才所为不过是举手之劳、分内之事,这法则…小的…真真有些受之有愧啊!贫道还是还给您吧。” 后土的目光深邃如渊,落在了沐炎身上,也落在了某种既定的命运长河之上。 “无需推辞,你现在修为不高,对于法则来说并不怎么需要, 所以等你修为到达大罗金仙,若是还有些不懂的,尽可以来问本座。” 后土的声音多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决绝与一丝…空渺, “适才心神触动,感应天地大道,……属于我的那份机缘,那份……责任,将至了。” 她目光缓缓扫过帝江等祖巫兄长,最终回到沐炎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此行……我需要一位见证者,沐炎小友,你可愿……随我同往?” 后土语气平静,却如同惊涛骇浪在沐炎心中拍打: “只要你愿意同行,此次赠予法则之恩,无论大小,无论因果,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沐炎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后土的机缘?责任?结合他来自后世的“先知”……那唯有那个选择。 那个化为六道轮回的伟大牺牲,而且——安全,绝对安全,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更是惊天动地的大功德。 到那时,若是后土向大道宣誓,只要大道回应,说不准自己还能获得不少的大道功德。 最重要的是,大道功德远远超过天道功德,而且不会限制自身潜力。 几乎是瞬间,沐炎脸上的所有不安和忐忑一扫而空,变得无比“肃穆”和“坚定”,甚至有些欣喜,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后土深深一揖,声音斩钉截铁:“承蒙道友信任!贫道,义不容辞!愿随道友前往!” 那份果断,仿佛刚才哭穷的不是他本人。 后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似乎对沐炎的反应毫不意外,她微微颔首,正要卷起沐炎离去。 突然,后土的脚步却再次顿住。 她转过身,伸出白皙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滴闪烁着暗金色泽、 蕴含着无匹磅礴血气与浩瀚大地本源气息的滚圆血珠,如同活物般悬浮在她指尖。 那血珠出现的刹那,整个后土部落的大地都似乎轻轻共鸣。 这正是——祖巫精血,而且是属于她后土本源核心的那一滴。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将精血缓缓推向帝江,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与深深的眷恋: “大哥,此去机缘牵涉太大,亦事关我巫族根本气运,贫道实在不知是福是祸,所以把这滴本源精血收好,当可助我族再聚祖巫气血。” “选一位气血最盛、本源最厚的大巫,让他将其熔炼……或有希望……延续我后土一脉的祖巫之位。 切记,提防妖族反扑……我不在时,你们……要小心。” “万事以自身为重,若是不可便返回洪荒,若是有险,立刻呼唤我等,我们兄弟姐妹十二人不惧怕任何人!” “兄长安心,此去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帝江那钢铁浇筑般的脸庞,在接过那滴如同千钧重担般沉甸甸的祖巫精血的瞬间,终于出现了一丝难以遏制的波动。 他能感受到精血中蕴含的不仅是大地的力量,更有妹妹的一份深沉的守护与决心。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将那滴血珠紧紧攥在手中,对着后土,重重地点了下头。 没有劝阻,没有多言,这便是祖巫间的信任,这便是对后土抉择的无条件支持。 后土看到大哥的回应,如释重负地露出一抹极淡、极欣慰的笑容。 随即,她不再停留,玉手轻挥,一道浓郁的黄光卷起一旁还在“肃穆”中的沐炎,化作一道流光, 瞬间撕裂空间,消失在巫族祖地上空,只留下那滴沉甸甸的精血和一颗颗沉重而迷茫的巫心。 ------------ 第一卷 第35章 后土道友慢点,贫道可才玄仙啊! 后土一步踏出主屋的门槛,身影融入门外略显晦暗的光线中。 沐炎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像是影子般贴在她身后,半个字都没多说。 他知道,这种时候,闭嘴跟紧就对了,一切的契机,全看这位祖巫此刻的灵光一闪、心之所向。 后土走在前面,目光扫过苍凉的无垠荒原。 空气中还残留着不久前巫妖两族惊天碰撞的余波,比往日更加浓郁的、 斑驳混乱的魂魄气息如同瘴气般弥漫开来,纠缠着呜咽的风声,比先前凄厉了数倍。 那是战争无法消弭的创口,是无数生灵不甘的遗恨。 “唉……” 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几乎要融入荒原亘古的风里。 后土停下了收拢散魂的动作,眼神深处掠过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失落。 “终究……只有来路,没有归途吗?” 这句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已然无声地腾起,驾着一道凝练的土黄色云气,破开阴霾的天穹, 根据自己内心的指引,朝着污秽汇聚、戾气滔天的幽冥血海方向,疾驰而去。 “后土道友!且慢!” 沐炎瞳孔一缩,急得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我……我还没上云啊!” 他眼睁睁看着后土化作天边一点土黄流光,再不敢耽搁,慌忙催动起全身那点可怜的玄仙法力,身化虹光,死命追赶。 准圣与玄仙的差距,如同天堑横亘,后土若想甩开他,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然而,沐炎奋力飞了好一阵,却发现后土并非彻底不管不顾。 她的云速并不快,大约只维持着金仙的水准,在前方不疾不徐地引着路。 只是她的状态有些异常,眼神空灵地望着前方,周身弥漫着一股玄奥难言的气息, 仿佛心神沉入了某种深刻的顿悟之中,对身外之物——包括身后这个累赘——浑然不觉。 “这……” 沐炎心头微动,但追赶的速度却丝毫不敢放慢,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了。 追不上是常态,但万一被甩掉那可就麻烦了。 情急之下,他猛地想起身上还有个能跑腿的。 赶忙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光华闪过,一个晕乎乎、小眼珠子直转圈的小胖墩被抖了出来,“噗通”一声摔在云上。 这几天小胖被塞在储物袋里,跟着沐炎经历那场毁天灭地的两族大战的震荡余波, 又被带着在各种神通余威的夹缝中颠沛流离,早就晕得七荤八素,生不如死。 此刻终于重见天日,他小短腿打着摆子,舌头耷拉着,只想原地趴窝。 “小胖!听着!” “道爷有急事!洪荒遍地是宝!你马上去找,使劲儿给我薅!能直接拿走的拿走,拿不走的赶紧记下位置,回头道爷亲自来取!记住——” 他的声音猛地强调,眼神锐利无比,“五五分成!我的那份,谁都不许动!包括你自己!” 一口气交代完,沐炎也顾不上看小胖的反应,恰印间凝聚了一朵云,将其送到了地上。 反观沐炎则朝着后土那一点即将消失的土黄流光,再次不要命地追了上去。 地上,刚从“地狱”里被捞出来的小胖,还没从晕眩和干呕中完全清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砸懵了。 他呆呆地仰着圆滚滚的脑袋,望着沐炎那狼狈又迅速消失在天边的背影,小眼睛里先是迷茫, 随即是难以置信,最后慢慢蓄起了一层委屈又绝望的水光。 五五分……五五分…… 感情自己就是那上好的跑腿苦力兼自动寻宝鼠!用完了还得吐出辛苦得来的一半收获?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累死累活,成果却被这无良主人笑嘻嘻卷走一半的场景。 “吱呜……” 小胖悲从中来,小爪子捂住脸,真想一屁股坐地上哭一场。 此刻,他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煞星?为什么? 可惜,上了贼船,想下去?太晚了。 …… 风驰电掣,不眠不休地追赶了三日三夜! 当沐炎感觉自己全身法力几乎要被抽空榨干,肺里火烧火燎,眼睛都要模糊的时候, 前方那股磅礴混乱、令人灵魂悸动的污秽戾气终于清晰可闻。 幽冥血海!到了! 放眼望去,整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汪洋,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剧烈翻腾着。 暗红的巨浪翻滚咆哮,拍打着无形的边界,发出沉闷的轰鸣。 血浪之中,无尽扭曲的煞气与密密麻麻、发出无声尖啸的冤魂鬼影交织在一起, 充斥着绝望、怨毒和不甘,这片天地,简直就是炼狱本身! 后土悬停在血海上空,她的面色早已不复此前的平静,眉头紧紧拧起,看着下方这血海中沉浮挣扎、 永世不得解脱的魂魄洪流,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悲恸和……一丝越来越清晰的明悟。 反观追上来的沐炎,“噗通”一声几乎是摔落在血海边缘的礁石上,连滚带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胸口剧烈起伏,像破风箱般大口喘着粗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嗬……嗬……后……后土道友……你……嗬……” 然而,他这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浊气还没吐匀—— “轰隆——!” 异变陡生! 整个幽冥血海好似被投入了亿万颗炸雷,血浪骤然拔高千丈,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到让人窒息, 冰冷到刺穿骨髓的可怖威压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将方圆万里的空间都狠狠凝滞。 滔天的血浪向两侧猛然分开,一条深不见底的血色通道出现。 一名身着猩红如血长袍的高大人影,自那血海深处踏浪而出。 他面容阴鸷,双目赤红如欲滴血,其脚下,一座巨大的、燃烧着业火红莲的十二品莲台散发着万法不侵的守护之光; 左右手中各执一柄杀意滔天的古朴长剑,剑身微颤,便有撕裂虚空的剑气纵横,赫然是那威震洪荒的元屠、阿鼻双剑。 此刻,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森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后土,声音带着无边的戾气与警惕: “后土!吾这幽冥血海,可从来和你们巫族没有半点交情!你今日突然驾临,意欲何为?” 冥河虽大部分时间龟缩在血海深处参悟大道,但也深知巫妖两族此刻势同水火,沾上就是泼天因果。 可若是有一方打上门来,他冥河也不是泥捏的。 管你是祖巫还是妖皇,敢犯他血海,他元屠阿双剑之下,绝不容情, 而且他相信,洪荒之中准圣杀不了自己,毕竟血海不枯,冥河不死! 是以他一现身便祭出最强灵宝,准圣的恐怖威压毫不保留地展开,瞬间与后土的气场形成无形的碰撞,针锋相对。 ------------ 第一卷 第36章 小友请自便,将血海当自己家便好 “冥河道友误会了。” 后土微微颔首,姿态放得比寻常祖巫低了许多,毕竟身处对方道场,所求之事又关乎洪荒未来。 “贫道近日偶有所得,心中波澜翻涌,须得借这幽冥血海之独特环境, 方能深究,恳请道友行个方便,容贫道在此稍作修炼体悟。” 这一番礼数周全的请求,却让冥河那张血雾缭绕的老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巫族体魄强横,气血如龙,那是他们的根基。 感悟天地,修炼道法,这和他幽冥血海这至阴至邪、污秽丛生之地有何干系? 一丝疑虑瞬间爬上冥河心头: 这后土祖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巫妖战后,巫族力量受创,开始琢磨邪魔外道了不成?还是说……血海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机缘? 他眯起血红的眼眸,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扫过后土周身的法则波动。 确实,在她身上,他隐隐“嗅”到一股与平时巫族那种蛮横炸裂截然不同的、更深沉浩瀚的气息正在涌动。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更深的忌惮压过了疑惑,这不仅仅是对后土的忌惮,还是对整个巫族的忌惮。 作为紫霄宫中听过道的古老存在,他比谁都清楚十二祖巫聚首,唤出盘古真身,布下那毁天灭地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是什么光景。 那玩意儿一旦对准了血海,就算杀不死自己,也绝对能把自己的老巢搅得天翻地覆,亿万年积累打水漂。 “现在她好好说话,是觉得没必要动手……可我若是不识抬举,直接拒绝,硬生生掐断了她这难得的感悟契机……” 冥河心思电转,血海深处似乎都随着他的思虑翻涌了一下, “以巫族那帮蛮子,尤其是祖巫那个暴脾气,万一发起疯来……啧!” 短暂的如同血浪起伏的纠结后,一个极其现实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划不来,根本划不来!与其为了这点小事硬顶着得罪一个实力强大的祖巫,甚至可能引来更可怕的后果,不如……做个人情? 反正后土只是修炼感悟,只要不触及血海核心禁地的本源,谅她也翻不起大浪,更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巫妖的大因果,只要她不着拉自己加入巫族,那便沾不上。 “哈哈哈!” 冥河脸上骤然绽开一个混合着血光、颇显豪迈,实则暗含一丝疏离戒备的笑容, “感悟机缘,确乃吾辈修士重中之重!后土道友愿在贫道这方陋地参悟,是看得起贫道! 不必客气,道友请自便,这片血海之滨,道友皆可踏足!” 说着,他那流转着血煞之气的目光,终于第一次锐利地扫过始终站在后土侧后方、努力降低存在感,此刻却因冥河的注视而头皮发麻的沐炎。 他一眼便看出,沐炎并非巫族,反而是个人族,而且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玄仙人族, 为何能与祖巫同行?甚至站到与自己近似的位置? 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在冥河眼底掠过,他话语微顿,那冰冷的腔调瞬间又降了几度: “只是……这位小友……” 这“只是”二字,寒意刺骨! 冥河的话尚未完全出口,那道年轻的身影却动了, 沐炎几乎是条件反射, 抢在冥河说出逐客令或更难听的话之前,猛地一个箭步上前。 就在他脚步落地的刹那,一股无比纯正、清灵、却又蕴含上苍杀伐之意的浩荡仙元力,毫无保留地自他体内喷薄而出。 周身空间,甚至隐隐将那污秽的血海煞气都短暂涤荡开一小圈。 这——是上清仙光! 他姿态恭敬,双手交叠作揖,深深一躬到底,洪亮的声音响彻血海边缘: “上清通天教主座下亲传首席大弟子——沐炎,拜见冥河前辈!” 沐炎刻意将“亲传首席”四个字咬得极重,清晰得如同利剑铮鸣。 “前辈莫怪!晚辈此行乃是奉师命外出历练,与后土祖巫偶遇同行。 家师常言,前辈乃是开天辟地便存世的大神通者,独镇血海,血海翻涌镇压十方邪祟,威震洪荒! 法力之渊深,杀伐之果决,放眼洪荒亦是翘楚,晚辈久仰前辈威名,一直无缘得见。 今日一见,方知家师所言不虚,前辈风采当真如这血海一般,浩瀚无边,气势磅礴,令晚辈心神震撼,叹服之至!” 一串毫无滞涩、情真意切的马屁,带着对“老师教导”的无比推崇,滚滚砸向冥河老祖。 寂静! 连血海翻滚的声音似乎都小了些许。 那原本盘旋在冥河眉间的冰霜与疑虑,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肉眼可见地消融、退散。 那轻蔑的眼神,在听到“通天教主”名号时猛地一凝, 待再听到“亲传首席大弟子”和那如同蜂蜜般甜腻顺耳的滔滔敬仰之词后,更是骤然一变。 惊疑! 确认! 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舒畅! 圣人亲传首席大弟子,那可是圣人的门面,这个身份本身就已足够分量。 再加上这小子说话……啧!太中听了!每一句都拍在心坎儿上! 什么“开天辟地的大神通者”“独镇血海”“法力渊深”“杀伐果决”“浩瀚无边”……这些话从圣人嫡传弟子的嘴里说出来,那分量可完全不同。 至于什么圣人弟子为何和祖巫搅在一起?历练?那重要吗?对于冥河来说,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小子的身份是真的,那上清仙法便足以证明,而且嘴巴够甜,态度足够恭敬,这就足够了。 “哈哈哈!” 冥河老祖的大笑比刚才真诚了何止十倍,笑声中带着一种被绝世强者认可的畅快,震得血海泛起层层涟漪。 “原来是通天圣人座下高足!失敬!失敬!” 他语气热络,看向沐炎的眼神完全变了样,从看蝼蚁变成了看一位颇有潜力、背景深厚、 前途无量且懂得欣赏自己的后辈才俊,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 “难怪贫道一眼便觉小友气度不凡,隐隐透出一股清气,竟有圣人气韵!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既是同后土道友一起来的,那便是贫道的贵客!贫道这血海虽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小友也尽管随意!” 见峰回路转,沐炎心底长舒一口气,感觉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毕竟这准圣威压对自己这个玄仙来说,还是有些恐怖的。 他顺势直起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谦逊微笑: “晚辈惶恐!谢冥河前辈厚爱!” 随即他目光转向后土,隐含提醒道:“那……前辈,我们……”意思明显:该干正事了。 后土自始至终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对沐炎的反应并无多少表示,仅仅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后会心一笑。 “好,好,道友与小友自便。” 冥河大度地挥了挥手,血袍翻涌间,脚下业火红莲红光一闪, “贫道尚有少许俗务,失陪片刻。”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猩红的身影如同融入血水,伴随着“哗啦”一声轻响,业火红莲托着冥河, 立刻沉入那无边无际的猩红血海深处,只留下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很快又被新的血浪覆盖。 血海岸边,只留下沐炎如释重负的轻吁声,以及后土重新投向那翻滚哀嚎血浪的深邃目光。 ------------ 第一卷 第37章 老祖,贫道是要为您炼丹! 沐炎并未做过多动作,转而是盘膝静坐于这片赤红色的死寂之海边缘,周身毛孔竭力吞吐着天地间游离的灵气。 整整百年,那精纯无比的能量一旦涌入经脉,便会被此间无处不在的血煞凶厉之气污染、抵消。 他能感觉到修为在缓慢蠕动,但增长之微弱,简直令人绝望——百年苦修,仅仅换来体内法力那微不足道、几近可忽略的一线增厚。 “呼……” 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缓缓吐出,沐炎双目微阖,神识倏然向四面八方无声蔓延开去,谨慎地探查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血海咆哮,神识所及,只有无尽的凶厉血煞与死寂空旷。 确认方圆百里内绝无第二缕生灵气息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才猛然睁开,眸底深处,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炽热精芒。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血海边缘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奇花异草与沉淀的血色晶石—— 情丝缠血萝、悲鸣血蓟……还有那布满岸边的、蕴含磅礴血能的暗红色结晶——血精石。 “啧!”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带着毫不掩饰的惋惜在沐炎唇边逸散, “暴殄天物,冥河老祖守着血海这宝山,竟是两眼摸黑,不识真金……可惜,可惜!” 念头落定,行动便再无半点迟疑。 他伸手探入腰间悬挂的普通储物袋,手腕一翻,竟凭空又取出一个崭新的储物袋。 没有丝毫停顿,沐炎身形便游走起来,目标明确地扑向那些在血浪拍打下摇曳的悲鸣血蓟、 盘根错节的情丝缠血萝……以及岸边最密集、成色最好的血精石。 赤红的流光在他指掌间穿梭不息。 仅仅三个时辰,这片区域靠近他落脚点、灵气最为浓郁之处,几乎被扫荡一空。 那个额外取出的储物袋,沉甸甸的,内里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将袋口撑破。 最后一块足有拳头大小、通体晶莹流转着血魄精华的上佳血精石被沐炎摄入手心。 他下意识就欲将其塞入储物袋——“嗯?”袋口传来坚实的抗拒感,硬是挤不进去。 沐炎的动作僵住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冰冷的血精石,眼神明灭不定,心中暗自思忖: “早知如此,就该把那三个备用的也带上……这么多宝贝,难道真要舍弃一部分?不行……或许……” 一个念头如星火般燃起,“就地炼丹如何?” 就在他心思飞转、权衡利弊的刹那—— “轰——!” 原本还算规律涌动的血海猛地沸腾炸裂,猩红的海水掀起万丈血壁。 一股令人窒息、比山岳更沉重的恐怖威压笼罩了整片天地。 沐炎瞳孔骤然收缩,只见那沸腾的血海中心,一道魁伟如魔神的身影踏血浪而起,正是冥河老祖。 虽然并未手持那两把令洪荒颤栗的杀伐至宝——元屠、阿鼻,但其本身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让虚空扭曲哀鸣。 冥河老祖那张天生带着三分凶煞的面孔此刻阴沉似水。 他自然认出了沐炎身边散落的零星痕迹以及那个被撑得变了形的储物袋。 那些对他而言犹如杂草的灵草也就罢了,但这遍布血海岸边的血精石,乃是血海无数岁月沉淀的精粹所凝,蕴含着他血海的血煞之力。 虽如大海取水,拿走一些于他本体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这性质截然不同——他冥河, 堂堂血海之主,曾在紫霄宫中听道的洪荒巨擘,岂容他人未经许可,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大张旗鼓、近乎刮地皮般的“捡拾”。 一股冰冷的杀意似乎就要喷薄而出,但又被强行按捺。 冥河老祖森寒的目光锁定了沐炎,声音带着隆隆血海翻腾的回响,每一个字都像血浪砸在礁石上: “小友!你——这是何意?血海贫瘠,这点杂草碎石不过是附生于此的寻常物事! 你若是喜欢……告知本座一声,予你些许也是无妨。怎可如此不问自取、近乎清空此地。” 话音未落,沐炎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咯咯作响,灵魂都在颤栗。 沐炎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冥河老祖那股压抑的怒意中,尚未转化为实质杀意,这说明,还有转圜余地 电光火石间,沐炎脸上的神色瞬间切换至纯粹的、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恭敬。 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冥河深深躬下身,几乎是九十度鞠躬,态度之谦卑,如同面对传道授业的师尊: “老祖!息怒!前辈您误会了。” “误会?” 沐炎保持着躬身姿态,语速清晰却不失恭敬地解释: “晚辈出身截教,师尊乃上清圣人通天教主,太清道德天尊更是晚辈嫡亲师伯,他老人家丹道无双, 冠绝洪荒,晚辈有幸,得师伯略略指点丹道真解……适才见这血海岸边的灵药……呃,还有这些血精石……实乃罕见之物!” 他微微抬了下头,眼神真挚无比,充满了一种“发现绝世材料”的激动与虔诚: “老祖,贫道收集这些,绝非有意冒犯血海!而是……而是见猎心喜,脑中灵光一现, 悟得一种威力绝伦之丹方雏形,正需这些宝材试验,若成,炼制出的丹药非为寻常疗伤增益, 而是能……化无形血煞为毁天灭地之能,可为护身御敌之大杀器,晚辈当时心绪激荡, 只想着尝试一二,若能成功,定当将其中最精粹、威力最大的一部分, 敬献老祖您品鉴啊,此乃一片诚心,以报老祖容留贫道修行百年之恩!” 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 先报通天和老子这两座巨大靠山的名号震慑,尤其点明老子这位丹道圣人的身份,瞬间拔高了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再将自己“扫荡”行为美化为“发现奇材”的痴迷与“研究新型大威力武器”的探索, 并毫不含糊地将核心目的指向“献给冥河”的回报,甚至还用“敬献”、“品鉴”这类词暗示了冥河老祖的尊崇地位。 果然,冥河老祖那冰封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一丝。 通天和老子这双重身份加持,让他心中原本被打扰的不快和怀疑消减了大半。 尤其是听到沐炎强调丹药是“威力绝伦”、“护身御敌之大杀器”, 而且核心目的是要献给自己时,那股威压便缓缓退却了一些。 血精石炼器他懂,但炼这种攻击型的奇门丹药……的确听起来有些门道。 老子是丹道祖宗,他的门人有此想法,虽显狂悖,却也并非全无可能。 ------------ 第一卷 第38章 不好,热胀冷缩要炸了! “哦?” 冥河老祖浓眉微不可察地一挑,眼中最后那点寒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审视和兴趣。 “威力绝伦……护身御敌之丹药?本座只听说过丹药可以提升修为、固本培元,可从未听说过有能护身的丹药。” “的确如此,老祖莫要忘了,贫道可是圣人嫡传弟子,师伯可是洪荒第一丹道大师!因此,贫道会炼制一些这种丹药也并不奇怪吧。” 冥河老祖对丹药无甚了解,但对“力量”极度敏感。 因此既然这小子有想法,背后还站着老子,又表明了是献给自己,姑且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 冥河老祖压下心中最后一丝被冒犯的不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宏大威严,却不再是怒意: “如此说来……倒是本座心急了?也罢,那便有劳小友一试了。” 冥河老祖声音落下,如同金口玉言, “血海之内,任你选一僻静之处炼制便是。本座……等着看你的‘奇丹’!” 说罢,身影化为一蓬殷红血水,“啵”的一声融入汹涌的血海之中,只留下那片被搅乱的海面缓缓平复。 “轰隆——” 随着冥河老祖的消失,那如同天地倾覆般的恐怖威压瞬间烟消云散。 “呼——哧……呼——” 直到冥河的气息彻底消失,沐炎紧绷的神经才猛然松弛,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剧烈喘息起来。 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角瞬间渗出的细密冷汗,心头犹自砰砰狂跳。 刚才那一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在鬼门关前跳舞的滋味。 喘息稍定,沐炎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劫后余生的眼底深处,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一丝狡黠的光芒。 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腰间那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储物袋。 里面的悲鸣血蓟娇艳欲滴……而最多的,是堆积如小山、流转着纯粹血魄精光的——血精石。 “呵……”一个念头压过了所有的后怕,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沐炎心头: “虽说要送出去一些丹药,但好在贫道拿得是大头,可谓是无本买卖。” 紧接着,沐炎袖袍猛然一挥,嗡——! 霎时间,数十座大小一致、铭刻玄奥纹路的丹炉凭空出现,稳稳当当地扎根在暗红色的沙砾之上。 而这正是水火童子昔日所赠的那批。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灼热精光一闪,“是时候让尔等见识见识,道爷的绝世丹道了!” 低语化作血海上空的微末波澜。 沐炎再不停顿,右臂如穿花引蝶,灵巧而精准的屈指连弹。 蕴藏七情六欲的情丝缠血萝、发出低微呜咽之声的悲鸣血蓟, 以及众多取自血海奇珍的诡异灵草、宝药,化作一道道流光,精准无误地投入每一座炉口之中。 与此同时,他左手迅如疾电,一点纯白、炽金、靛蓝三色缠绕的神异火焰自指尖爆燃,分化为数十道火线,精准地没入每一座丹炉底部。 “轰!” 狂暴又受控的三昧真火在炉膛内轰然升腾,将炉壁映照得一片赤红。 刹那间,血海岸边热浪滚滚,扭曲的空气与海面弥漫的森寒血气激烈对冲,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 悠悠岁月,弹指百年。 沐炎的身影已在炉火旁枯坐百年,与炉火吞吐相应,与血海的潮汐呼吸相合。 他的储物袋中,血海特有的诡异灵草堆积如山,蕴藏血气精华的血精石也收获颇丰。 而最重要的收获,则是面前玉匣之内,那已凝聚而成、散发浓郁血气与异香的近万枚丹药,颗颗饱满圆润,色泽幽深,这,是凝固的血之精华。 此刻,炉火渐消,只余下暗红的炉壁内里蕴藏着滚烫的温度。 沐炎耐心等待着丹炉自然冷却。 他已再三以神识探查,确认所有炉体结构稳定,再无炸裂之虞。 然而,就在他指诀再起,准备重新引燃三昧真火,开始下一轮炼丹之时—— 异变陡生,血海毫无征兆地产生潮汐,一股前所未见的巨大血浪骤然涌起, 腥臭刺鼻的海水带着无法言喻的诡异力量,化作滔天暗红之墙,狠狠拍打向岸边。 “不好!” 几座靠近边缘的丹炉,炉壁尚温,瞬间被那粘稠冰冷的血海之水狠狠拍中。 嗤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尖啸骤然爆发,极热与极寒、纯净的炉壁与污秽的血水刹那相遇,恐怖的热胀冷缩在炉体内疯狂肆虐。 轰隆! 第一座丹炉猛地膨胀,炉盖冲天而起,炉壁在沐炎惊骇的目光中,如同脆弱的陶罐般四分五裂。 狂暴的气浪裹胁着赤红的火星碎片、尚未凝固的滚烫残渣以及恐怖的冲击波轰然炸开。 但这仅仅是开始,连锁反应,轰轰轰轰轰! 一座接一座,数十座丹炉在眨眼间接连爆炸,惊天动地的巨响在血海上空疯狂回荡。 岸边地面剧烈震颤,赤红的火光混杂着升腾而起的巨大血水气,吞噬了整个丹炉区域。 坚硬的血色地面被硬生生炸出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恐怖巨坑。 坑壁边缘还残留着高温熔融的痕迹和细碎丹炉残骸。 沐炎在爆炸第一声响起时就已化作一道虚影暴退,强劲的气浪刮得他道袍猎猎作响,护体灵光剧烈闪烁。 他狼狈地稳住身形,望着眼前只剩下深坑与袅袅硝烟的狼藉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该死的血海潮汐!” 沐炎暗骂一声,猛地想起什么,急忙扭头望向血海深处那更加深邃恐怖的阴影——后土潜修之地。 “没惊扰到她吧?” 心中一紧,强横的神识之力小心翼翼又无比迅速地蔓延过去,谨慎探查。 半晌,确认那片区域依旧死寂如渊,没有任何被爆炸触动的迹象,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 然而,这股侥幸刚刚升起,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怒意的恐怖威压,骤然自血海深处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海岸。 哗啦! 粘稠的血海之水向两侧无声分开,冥河老祖从中升起,悬停在半空。 ------------ 第一卷 第39章 老祖,这便是贫道炼制的丹药! 此刻,冥河老祖的脸,阴沉得比脚下的血海还要暗沉三分。 那双倒映着血光的眼眸,冰冷地扫过岸边那个巨大的焦黑坑洞, 扫过那些早已被薅秃、连根都不剩的灵草生长区域, 最终,落在了正挤出一丝干涩笑容的沐炎身上,空气中弥漫的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刃。 强烈的危机感如毒蛇噬心,沐炎头皮瞬间发麻。 “老祖且先息怒,贫道可是炼制出了不少好东西。” 他没有半分犹豫,声音急促,同时袖袍猛地一甩,乾坤袖中宝光爆闪。 咻咻咻——! 破空之声密集如雨,近三千枚圆融光洁、颜色却诡异到令人心悸的丹药密密麻麻地朝着空中的冥河老祖激射而去。 这丹药气息异常混杂磅礴,丹体表面隐隐有血纹流转, 散发出的气息不仅仅是血气,更有一种勾动心神、扭曲感知的异样波动。 “嗯?” 冥河老祖眼中怒气未消,眉头却下意识地微蹙。 他干枯的手掌随意一抓,那三千枚丹药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瞬间被一股无形之力压缩、汇聚,尽数落入他掌心。 他掂量了一下,随手拈起其中一枚遍布诡异螺旋纹路的墨绿丹药,凑到鼻翼下。 没有寻常丹药的清香,反而是一股混合着极强生命精元、血腥杀伐之气, 以及一丝仿佛能缠绕元神、令人心旌摇曳的诡异芬芳。 一丝极其隐蔽却精纯无比的探查神念瞬间侵入丹药内部。 下一秒,冥河老祖那满是褶皱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纵然他贵为准圣,不通丹道,但那份引而不发、浓缩到极致的药力, 依旧能让他感知到这丹药的不凡,这恐怕真是能让大罗金仙也中招的东西。 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并没有多大用处,但自己的那帮修罗族却完全可以使用,如此也能让他的势力更加强大。 “哼!” 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脸上的冰寒似乎稍褪半分,但依旧阴沉。 “啧啧啧,小友不愧是圣人门下弟子,对于炼丹一道的确是精通,而且这些丹药的浓郁程度同样也不同寻常。” 冥河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喜怒,目光再次扫过那片狼藉, “只是小友却打扰到了本座的清修,让本座这血海也产生了不小的损失,而且那么多灵草只是炼制了这么点丹药吗?” “老祖明鉴,晚辈所用药量过大,因此才会耗材如此之多,但这样一来,这丹药的药效将会更加强大, 只是贫道却未曾料到,一滴不起眼的血水,竟是引动炉毁丹飞的祸根,万载火精淬炼的丹炉, 竟挡不住血海一滴寒水……炸得措手不及,这么久的心血毁于一旦,实在……心痛至极!” “罢了。” 冥河老祖的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又瞥了一眼那装满近万枚丹药的玉匣方位,声音透着送客的意味, “丹药既已炼成,道友且自去静修吧,此地污浊,恐扰道友清净。” 话音未落,他那血袍身影已如同融入血水般,无声无息地沉入翻涌的波涛之下,消失不见。 沐炎立在空旷狼藉的海岸上,望着那片吞噬了冥河身影的血海,心中了然。 这是在明确警告他:丹,可以,炉炸了也由你,但这地儿现在不欢迎你再开炉炼丹了。 “唉……” 沐炎轻叹,颇感惋惜,毕竟在血海这宝地炼丹,效率非凡。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罢了,到底是借了别人的宝地,又能怎么办呢……” 他摇摇头,正欲转身寻一处清净之地打坐。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玄奥深邃到让他灵魂为之战栗的无形波动, 骤然自后土所在的位置,逸散出来,如同一滴墨水滴入平静的水面,悄无声息地荡漾开来。 那波动……并非威压,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沉重道韵。 沐炎周身汗毛瞬间倒竖,刚要迈出的脚步骤然定在原地,猛地扭头望向那片令人灵魂发悸的黑暗深处。 “这是……?!” 沐炎没有任何耽搁,身形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流光,撕裂幽冥血海凝滞的血腥与幽冥之气, 循着那道韵,以极限的速度向后土所在的方位疾驰而去。 越是接近,那股道韵便愈发清晰、浩瀚,冲刷着周遭污浊的能量。 只见后土祖巫盘膝而坐,身影在流转的道韵光晕中显得无比圣洁、沉凝。 她周身不再是简单的“逸散”道韵,而是如同开闸的洪流, 无量数的金色符文与法则链条自她体内喷薄而出,环绕交织,形成一个不断膨胀、坍缩的道之光茧。 仅仅是靠近,沐炎便感觉自己的修为枷锁在松动,过往晦涩的感悟竟有了一丝灵光。 “不愧是盘古大神血脉精粹所化…这等大道眷顾,洪荒罕有!嘶, 不行要赶紧隐匿,若是让冥河老祖发现,以他的性子,后土结果将会不堪设想。” 沐炎喉结滚动,低声自语的震撼化为动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他单手如幻影般掐动法诀。 “嗡——!” 无极生灭的先天至宝太极图,自沐炎紫府之中激射而出。 阴阳二气升腾流转,黑白鱼图在血海上方轰然展开,牢牢笼罩在后土头顶。 阴阳流转,清浊划分,这股伟力瞬间隔绝内外,将后土那的无量道韵强横地封锁、镇压在其下。 而沐炎此举,只为守护。 后土此刻状态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若是真让一些大能发现并产生图谋不轨之心,那后土必然不会有好下场,因此必须彻底隐匿。 以太极图为核心布下这隐匿阵法后,沐炎一步踏出,已盘膝坐于后土侧畔的护法之位。 那些自太极图边缘缝隙溢出的、对他而言珍贵的道韵光点,丝丝缕缕地融入他的身躯。 体内玄仙初期的瓶颈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修为以清晰可感的速度向上攀升。 “这道韵果然全是精华,如此一来,玄仙中期轻而易举!” 随即,沐炎立刻收敛心神,全力汲取着这份天地机缘。 ------------ 第一卷 第40章 即将证道,目瞪口呆的冥河老祖 光茧明灭轮回转,潮起潮落不知年。 千载光阴,弹指一挥间。 “呼——!” 沐炎闭合的双眸骤然睁开,两道凝练如实质的精光迸射而出。 他舒展了下筋骨,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的脆响,一股远比千年前浑厚凝练的强大气息轰然外放。 “玄仙中期…成了!” 沐炎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磅礴法力,目光转向那依旧被太极图笼罩、 气息却愈发深邃莫测的后土光茧,沐炎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按照他“前世”所知的轨迹,这位大地祖巫以身化轮回的惊世之举,就在这千年之后。 一旦大道共鸣,轮回初立,其威能辐射之广、因果牵扯之深,绝非他一个玄仙能够安然承受。 没有丝毫留恋这磅礴道韵的诱惑,沐炎猛地起身。 单手一招,太极图化作一道黑白流光,“嗖”的一声重回他体内。 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没有再看那即将引来洪荒巨变的方向一眼。 遁光再起,他化身惊虹,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着相反方向暴退数十里, 隐藏于一片污浊的幽冥煞云之后,只余神念高度集中,死死锁定着后土的方向。 就在太极图撤去的那一瞬—— “轰隆!” 无法言喻的恐怖能量,自那光茧之中悍然爆发,金色的道韵洪流不再温和流转,而是化作焚烧九幽的无上神焰,冲霄而起。 其光芒之盛,刺穿无尽幽冥阴云,映得整个污秽血海都笼罩在一片神圣的金辉之中! 法则具现为符,道纹凝结成链,交织成贯穿阴阳的神圣天柱。 就连远在洪荒各处的顶尖大能,都心有所感,齐齐惊骇地望向幽冥! 这一瞬间的神威,纵使未达圣境,其本源之浩大纯净,足以让紫霄宫中的圣人侧目。 “轰!!!” 血海狂暴地炸开,赤红色的血浪排空千丈! “哇呀呀呀!该死的小辈!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冥河老祖的身影裹胁着冲天血光狼狈地从血海底冲出, 猩红的袍子还在滴落污血,脸上的扭曲写满了惊怒、烦躁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幽冥血海真正的主人,活了无数元会的老魔,近千年来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动静骚扰的抓狂! 万年潜修?静心参悟?都成了泡影!千年之内,他已是第三次被迫中断闭关,像个看门小卒般跳出来查探。 最让他心头发麻的是,这股道韵…他去过紫霄宫,听过圣人讲道。 眼前这贯穿幽冥的恢宏道韵,虽说在“量”上不及圣人, 但那种直指本源、悲悯众生、承载天地的特殊“质”, 甚至隐隐超过鸿钧道祖讲述“轮回生灭”之道时的某些片段。 “老…老祖息怒!晚辈委实不知啊!” 沐炎的声音隔着血浪传来,带着惊悸与无辜,“或…或许,是后土祖巫参悟功成,要…要突破了?” “突—突—突破?你说她…她要突破?现在?” 后土本就是威震洪荒的祖巫,实力在准圣中亦是顶尖,如今这种引动整个血海异象的突破? 这岂是要冲上准圣后期?这阵仗说是要冲击那虚无缥缈的混元道果他都觉得并非不可能! 一个祖巫,在靠近他老巢的地方,搞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动静? 冥河那阴鸷的老脸上,瞬间千百个念头闪过,最终一丝最本源的贪婪和狰狞再也无法掩饰。 业火在眼中幽幽燃烧,声音变得极度阴沉而富有蛊惑力: “哼!好!好得很!既然如此滔天道韵…小友!不若你我合力…” 他的话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因为那核心处,滔天道韵如同百川归海,瞬间向内坍缩收敛。 下一瞬,后土紧闭了千年的双眸,豁然睁开,那双眼睛,不再属于一个单纯的祖巫。 其深邃,映照轮回生灭;其慈悲,似无量量母神,承载苍生祈愿。 一股悲壮而浩瀚、足以让整个洪荒为之战栗的气息,以她为中心,横扫八荒。 “功行…圆满。” 四个字,平静无波,穿透血海,震撼人心。 紧接着,后土的目光投向他所在的方位,无比庄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礼毕,她不再迟疑,曼妙身姿于血海上空冉冉升起。 “小友!后土祖巫该不会是要证道吧?” 冥河老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尖锐的颤抖,他活了万万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 祖巫们在他眼中,向来是只修肉身,只会蛮力拼杀的莽夫,可眼前的后土…哪里还有半点莽夫的影子? “嗯,祖巫要证道了。” 沐炎话音刚落,后土抬手,自虚空一握。 一柄匕首,突兀地出现在她手中。 非金非玉,通体暗金,密布着最为原始、苍茫的巫纹。 “大道——在上!” 没有呐喊,没有嘶吼。 后土平静而宏大的声音响起,每一个音节却都如同万钧巨锤,狠狠砸在幽冥血海之上,砸在这方天地的规则之上。 声音穿透了幽冥与洪荒的界限,响彻在所有有心倾听的大能神魂深处。 轰! 紫霄宫中,高卧云台、身合天道的鸿钧道祖,那双蕴含无尽混沌、视万物如刍狗的漠然眼眸,猛地睁开。 整个紫霄宫虚空剧烈震荡,天花乱坠、金莲狂涌的景象瞬间被凝固、撕裂。 鸿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云台边缘。 他脸上的淡漠第一次被一种极致的惊愕与无法置信所取代。 那双看透万古的眼眸深处,是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 突然,后土处,那柄暗金巫纹匕首,被其握于右手,毫无滞涩,朝着自己左手掌心,狠狠划过。 嗤——! 金红色的祖巫精血,轰然喷涌。 这血,不同于寻常生灵之血。 每一滴都好似承载着洪荒大地本源的力量与开天父神遗留的悲悯。 血雾弥漫,却没有坠落血海,而是悬浮在她面前,燃烧着,沸腾着, 勾勒出一个巨大、深邃的、让一切灵魂悸动的…轮盘虚影。 “后土——感盘古父神开天辟地之功!念洪荒众生轮回无依之苦!” “今,愿以此身,演六道之基!” “以吾祖巫之精血为引!以吾盘古后裔之意志为凭!” “立幽冥轮回之序!补父神造化之缺!为洪荒无量量生灵,开辟魂归之所!” “恳请——!” “大道!鉴之!” 最后四字,裹胁着她燃烧的生命与意志,如同四把斩断宿命的开天神斧,轰然劈向那冥冥中统御一切、生灭诸天的最终根源。 “哗——” ------------ 第一卷 第41章 老祖,要不您去问问道祖是怎么回事? 霎时间,鸿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自紫霄宫中凭空消失。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间隔,幽冥血海翻滚不息的猩红海面上方,空气骤然凝固,鸿钧已然降临。 浓郁的圣人威压沉甸甸地覆盖在整片血海上空,滔天的血浪都为之一滞。 “小……小友!这…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大道不是早已隐世不出了吗?为什么后土祖巫要对着大道立誓?” 冥河老祖看到鸿钧降临后,那颗心脏猛地狂跳,几乎是凭着本能才喊出声。 而作为与后土一同来到这里的沐炎,便成了他唯一的询问对象。 然而,令他差点背过气的是,沐炎早在后土的誓言声响彻血海之前,就已经顶着那面玄光流转的太极图,倒退了足足万里之遥,躲在一块巨大血色怪石后面,只露出一双贼亮的眼睛。 “嘶——!”冥河老祖倒抽一口冷气,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气得三尸暴跳,“这个浑蛋玩东西!” 怒骂炸响,冥河老祖没有半分耽搁,自家这看似稳固的血海道场,在一位暴怒的道祖和这个即将引发天地剧变的祖巫面前,并不安全。 他迅速驱动血遁秘法,化作一道暗红血芒,拼命向远离风暴核心的方向遁去。 另一边,鸿钧的道音冰冷彻骨,不带丝毫温度。 他脚下的血海都感受到了这无边的怒火,更加狂暴地沸腾起来,发出鬼哭般的“咕嘟——轰隆”声浪。 那张素来淡漠无情的脸庞,此刻阴沉得能拧出血滴子来。 “龙凤量劫之后,天道执掌洪荒!你要补全天地,就该遵天道之规,向天道立誓!对着已然隐退的大道立誓,意欲何为?” “吾乃盘古父神嫡系血脉,洪荒天地乃父神所辟,吾今日以此身补全父神天地,行此壮举,自然要向执掌混沌万物、界定开天伟业的大道立誓!” 轰! 突然,鸿钧发力,可怕的杀意几乎冻结时空。 若非后土尚需留着完成那化身轮回的定数,此刻怕是已被这漫天圣威碾成齑粉。 “所以,你是在……挑衅天道?” 冰冷的声音落下最后一个字,鸿钧仅仅抬起了右手食指。 嘎吱,轰隆! 无法想象的恐怖威压再次加强,毫无保留地压在后土那不屈的脊梁之上。 “噗!” 后土身躯剧颤,一大口巫血狂喷而出。 “大道在上!盘古后裔后土,愿以此身、此魂、此灵、此血肉、此道果,尽归洪荒!永镇幽冥,化六道轮回!补全天地法则,引渡众生魂魄!” “冥顽不灵!” 咔嚓嚓——! 更可怕、更沉重的力量压下,仿佛整个洪荒天地的重量都凝于一点,压在后土身上。 “呃啊——!” 后土闷哼一声,坚韧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雄伟的身躯竟被压得微微弯曲。 但流淌着盘古大神血脉的她,岂能向盘古之外的存在低头? 纵然口鼻鲜血喷涌,金色的血线从七窍中渗出,她依旧死死咬住牙关,顶着那倾天巨力,就是不肯弯下脊梁。 万里之外,幽冥血海边缘。 冥河老祖惊魂未定地停在自己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但实际有多安全,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心脏擂鼓似的狂跳,几乎要从他那血色道袍里蹦出来。 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眺望自己道场核心的恐怖区域,血浪已经翻滚成了血色旋涡。 “唉!本座就不该听他们蛊惑,让后土和沐炎留在血海,这下完了,家都要没了!” 就在这时,他锐利的目光一扫,蓦地瞥见右后方一块巨大的血色岩体后面。 一抹熟悉的黑白光芒正偷偷摸摸地闪烁着,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聚精会神地观望着血海核心。 看到这,冥河老祖刚才压下去的那股邪火,再次冲天而起! 虽说不能斩杀沐炎泄愤,但暴揍一顿完全不是问题。 冥河老祖眼中血光一闪,右拳瞬间紧握,含恨带怒,朝着那块巨石后方、顶着太极图的沐炎狠狠砸了过去。 咣——哐当!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冥河含怒一击,虽然被太极图稳稳挡住,未能破开防御。 但那股狂暴的冲击力,却硬生生将沐炎连人带图给砸飞了出去。 “扑通!哗啦——!” 沐炎像个滚的葫芦,在地上翻滚着,狼狈不堪地拖行了数十丈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哎呦!哪个混账王八蛋暗算道爷我?” 沐炎又惊又怒又懵,顾不得满身血污,一边咳嗽一边破口大骂。 刚才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大道誓言与圣人之威的对决,根本没注意到悄悄摸过来的冥河老祖。 更想不到冥河老祖气急败坏之下会找他这个“池鱼”撒气。 待他稳住太极图,狼狈地站起身,看清了不远处那个杀气腾腾、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身影。 沐炎的心咯噔一下,脸上的怒容僵住,换成了纯粹的惊愕。 “冥河老祖?不…不知贫道方才到底犯了什么错,惹了老祖如此雷霆之怒?” “犯了什么错?” 冥河老祖怒极反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影一晃,瞬息间便站在了沐炎身前数丈之处,恐怖的气场锁定了沐炎。 “你还有脸问?道祖亲自降临血海!本座经营亿万年、视若性命的血海道场,眼看就要在这场滔天风波中化为齑粉!” “你说你!不好好待在昆仑山修你的清静道法,吃饱了撑的来掺和什么?还带着后土这尊煞神到我血海来兴风作浪?” “啊~这……,贫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如老祖亲自去问问后土道友,或者鸿钧师祖?” “你……你你你……” 沐炎一番甩锅后,直接让冥河老祖哑口无言。 质问后土?他倒是敢。 后土虽然厉害,但论道行法力,自己依仗血海完全不怕。 可是,至于去质问那位脸色阴沉的鸿钧道祖? 冥河老祖瞬间一个寒噤,仿佛听到了自己道基破碎的声音。 质问鸿钧道祖? 那已经不是嫌命长,根本就是上赶着去魂飞魄散、连真灵都要被大道磨灭殆尽。 比老寿星吃砒霜——还要再蠢一万倍! ------------ 第一卷 第42章 沐炎没猜错,大道真的回应了! “后土!现在即刻向天道立誓!本座尚可宽宥!如若不然当场镇杀,形神俱灭!” 此刻,鸿钧的心中其实早已翻涌不休。 他笃信大道隐退,九成九不会理会后土的祈求,但眼前这后土,终究是盘古精血所化,洪荒开辟者的后裔! 万一那无上的大道,会因为这份血脉而降下垂怜呢?谁又能绝对保证大道不会破例回应?! “大道在上!吾乃盘古精血所化,祖巫后土!今日愿以己身化六道轮回,补洪荒天地之缺!请大道见证!” “混账东西!” 鸿钧勃然狂怒,最后的耐心彻底耗尽! 轰——! 比之前更加恐怖数倍的圣人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半边天穹都向着后土狠狠砸落。 那不是单纯的镇压,是带着毁灭意志的镇压。 “噗——!” 血雾如花在后土周身爆开。 她挺立如松的身躯剧烈摇晃,坚韧的巫体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双腿瞬间被渗出的鲜血染红。 膝盖颤抖着,好似下一刻就要被压得粉碎! 若是再无人出手干预,缓解后土压力,她要么当场陨落,要么就会被永镇于无尽虚无! 万里之外的沐炎,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全身法力早已灌注双足,整个人绷紧如一张满弦的强弓,死死盯着那片绝境。 现在,他想要直接冲出去,为后土拖延些时间。 这不仅是为了眼前的后土,更是为了未来可能庇佑他的幽冥地府,这是他宏大计划不可或缺的基石。 就在鸿钧眼中凶光爆闪,指尖恐怖道韵即将彻底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洪荒大陆的苍穹之巅,毫无征兆地洒落下一片无法形容的、超越一切认知极限的圣洁光芒。 那些污秽粘稠、积累了数个元会、几乎形成实质的血海煞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轰!隆!隆! 紧随其后,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在天地万灵灵魂深处响彻的、至高无上的大道之音。 混沌翻涌,空间凝滞,一只无边无际、冷漠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紫色巨眼缓缓睁开, 冰冷的目光毫无感情地扫过整个洪荒世界,并降下不少的大道法则。 “鉴……鉴证之眼?!” 鸿钧瞬间猛的一颤,失声喃喃着,凶兽量劫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天道未显,天地法则的裁决权柄,尽归此眼! 这是真正的大道显化,他那引以为傲的天道圣位,在这只眼睛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所有的攻击意图、所有外放的威压气息,在巨眼出现的刹那,被鸿钧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死死收敛、封印。 巨眼冰冷的紫色眸光,仅仅是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如同碾过一粒尘埃。 “啵——” 笼罩着后土的恐怖圣威,便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最后无影无踪。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后土身体一晃,嘴角带着血渍,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安然笑容。 “后土,盘古精血所化,十二祖巫。” 巨眼开合,发出的意志便是大道的旨意,不可违逆,响彻寰宇,“身化轮回,代盘古补全洪荒功果。准!” 大道准许后,无法计量、蕴含着世界本源力量的磅礴大道功德,裹挟着创世般的气息轰然降临。 超过六成以上的海量功德,瞬间注入后土体内。 嗡——! 一股撼动诸天的道韵从后土身上轰然爆发,她的气息开始疯狂地跃升。 咔嚓!准圣圆满的桎梏应声而破! 气息直冲云霄,圣境一重!二重!三重……九重天!圣境大圆满!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在无尽功德金光之中,后土的身体开始变得顶天立地,如同开天时的盘古巨人虚影,却又迅速变得透明、虚幻。 她的血肉之躯崩解为无数流转的大道符文,与身下那已被大道伟力无形圈定分割出的半个幽冥血海开始融合。 “本座的血海!!” 藏身于远处血浪深处的冥河老祖几乎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赖以成道的半壁道场就这么被生生切走。 那感觉比剜心剔骨还要痛楚。 轰隆——!! 那被剥离的半个血海世界,在无穷大道符文与功德的冲刷下,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空间在破碎中重组,法则在毁灭中新生,一个幽邃、浩瀚、弥漫着无尽轮回生灭气息的崭新世界,轰然开辟。 世界的核心,一座贯通阴阳、划分生死的巨大门户正拔地而起,巍然耸立。 后土的最后一缕虚影彻底融入那巨大的门户轮廓之中。 六道轮回之门!巍然降临! “我的……幽冥血海啊……” “老祖节哀,此乃开天辟地般的大功德……” …… 就在所有人以为尘埃落定,后土已身化轮回、不复存在之时。 光芒流转、生死轮转不休的六道轮回之门中央,空间荡漾开来。 一位看上去有些虚幻并不是实体的女子,身着最简单的素白麻袍,赤着双足,周身萦绕着超越凡尘的清圣与威严,缓缓从中步出。 她的容颜依稀还是后土,但那双蕴含着诸天轮回轨迹的眼眸,已经宣告着她已然是洪荒六道轮回之主。 “自今日起,“洪荒再无祖巫后土。唯有地府,平心!” 后土清冷而充满力量的声音,伴随着轮回之门的共鸣,响彻新生地府,也传遍了整个洪荒, 话音落下,大道再动,一本书与一支笔突然出现,飘到后土身前。 功德洪流与玄黄之气再次从天而降。 其中三成毫无悬念地汇聚于平心,又有三成汇聚至幽冥界。 功德与玄黄之气交织闪耀,在她身体轮廓之外飞速凝聚、凝实,而这便是大道为后土重新凝聚的肉身,比祖巫更加强大的肉身。 至于最后那四成功德与玄黄之气,其中两成落到冥河身体之中,另两成则精准地落入了远处沐炎的体内。 庞大的功德与玄黄之力瞬间加身,冥河与沐炎只觉浑身一暖,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 而冥河则在感受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馈赠,从心如刀割到力量暴涨的极度反差,让他猛地一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从祖巫上门到祖巫向大道立誓、鸿钧出现,再到最后的大道出现,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过有些匪夷所思。 ------------ 第一卷 第43章 老祖,你不想成圣了吗? 幽冥血海之畔。 沐炎与冥河老祖近在咫尺,几乎呼吸可闻。 洪荒天地间,所有大能的神念都死死锁定此处,他们无比相信一个结论: 冥河老祖用他半个幽冥血海的老本,换来了那令人窒息的四成大道功德。 没有人,绝对没有人,会想到这泼天的功德竟是冥河与沐炎对半分! 最重要的是,大道功德与天道功德完全是两码事,它源自于至高法则,潜力无穷无尽,直指本源! 而天道功德呢? 虽强,却终归受制于天,差了不止一筹! 这道理谁都懂,所以此刻,洪荒每一位大能心中都翻江倒海,对冥河老祖,那是赤果果的羡慕,更是掩藏不住的深深忌惮。 按照那大道功德的“份量”推算,那可是足足四成! 足以把冥河老祖这老怪物的修为,狠狠推上一个全新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高度! 甚至是功德成圣! 这几乎是所有洪荒修士的终极梦想! 除非冥河老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或者无数元会以来,他一直在幽冥血海里摸鱼! 但众所周知,冥河老祖的根脚能够跻身洪荒一梯队大能。 短暂的死寂过后,冥河老祖总算从震骇中“活”了过来。 他虽活得很久,从龙凤量劫化形,历经万古。 但凶兽量劫他却没赶上,对神秘的大道,他了解的其实非常有限! 可眼前这一桩桩一件件:隐世的大道重新现世?祖巫后土竟敢当面怼道祖鸿钧?祖巫那帮肌肉疙瘩,竟然生出了元神?大道亲自插手,帮着后土另开一界! …… 这一切,冲击力太强了! 别说他冥河,就是把整个洪荒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几个能保持淡定的。 然而,当他体内那两成大道功德彻底沉淀,力量轰然爆发时。 “嗯?这是,大道功德!” 冥河老祖的脸,瞬间扭曲了! 浩瀚的力量,确实将他从准圣后期硬生生顶到了极致巅峰,但也仅此而已! 圣人境的门槛纹丝不动,他不过是踏入了亚圣初期。 亏了!亏大发了! 付出了几乎等同于根基的半个道场,换来的功德总量,居然和旁边那个小子沐炎,一模一样! 一股无法形容的邪火,“腾”的一下直冲天灵盖! 血海深处积攒了亿万年的戾气混合着暴怒,轰然爆发! “为什么?” 冥河老祖猛地转身,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沐炎。 那目光,简直要将沐炎生吞活剥,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海独有的腥风,又似九幽刮骨的寒冰: “谁能告诉本座?本座割了半个道场!功德竟和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样?说!你到底对本座做了什么手脚?” 这怀疑也称得上是合情合理,沐炎是截教圣人通天的弟子。 圣人的手段,诡秘莫测! 谁知道通天那老家伙,暗中给了徒弟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他冥河老祖再强,终究不敢说能全然无视圣人的布局。 被那双充满纯粹杀意的血瞳锁定,沐炎瞬间浑身阴冷。 冥河老祖那属于准圣巅峰(哦,现在是亚圣了)的可怕威压迎面拍来。 “老祖息怒!且慢动手!” 沐炎几乎是尖叫着疯狂摆手,语速快得几乎要破音。 “贫道这里还有机缘!天大机缘!事关您未来道途!老祖难道真不想要了?” “大机缘?” 正欲上前将其碾碎的冥河老祖,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紧握的拳头虽未松开,指节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周身翻腾的血煞稍稍凝滞,但那目光依旧能冻裂虚空: “讲!若不能令本座满意,你便彻底化作血海的养料,永世不得超生!” “老祖慧眼如炬,岂能不知?那新立的六道轮回之中,‘修罗一道’,与老祖您、与这血海本源、与您亲手缔造的修罗族,因果纠葛,如血脉相连!天定之缘!” “老祖何不顺势而为,受封这修罗道主之位?成为一道主宰,坐享地道权柄!” “从此,地道气运加持,幽冥意志庇护!治理一道生灵,轮回流转,功德自然源源不绝!” “届时,不仅老祖您修为扶摇直上,证道成圣指日可待!” “便是亿万修罗族裔,亦能享受无量福泽,修为暴涨!更关键的是一旦老祖登临修罗道主之位,便是这幽冥地府的核心执掌者之一。” “这幽冥界,乃是大道亲自主持立下的,鸿钧道祖纵有天威,又岂敢将手伸进大道直接管辖的地府?” 这些话在冥河老祖混乱狂暴的识海中轰然炸响,依附地府?做一道之主?有着很大的自由? 过去,心比天高的冥河老祖,嗤之以鼻,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对自身实力与修罗族底蕴的绝对自信。 然而,此刻,格局已截然不同。 后土立下的幽冥地府,是大道意志直接显化认证的。 是超脱于天道之外,独立运行的至高法则体系,其靠山之硬,背景之深,比原本预想的何止强了千百倍? 一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此刻,成圣之机就在眼前。 “老祖!您想想,贫道这主意如何?不仅能为您提高修为,还能……” 话音未落,“嗤啦——!” 沐炎只觉眼前血色一花,狂暴的劲风几乎将他掀飞。 只留下一道撕裂苍穹的、快到极致的、裹胁着滔天凶戾与无尽快意的刺目血虹! 冥河老祖再没有半分犹疑,亚圣初期的恐怖修为瞬间被催动到极致,甚至不惜以燃烧些许本源为代价。 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血光,以陨石撞击般的决绝速度,疯狂地冲向鉴证之眼和后土所在之地。 “修罗道主,大道封位,成圣之基,本座的,必是本座的!这一次无论是谁也别想抢走!” 最后,只有一句扭曲着极致渴望与狂热的怒吼,裹胁着无穷血光煞气,伴随着他消失的血影轨迹,狠狠地轰入沐炎耳中。 沐炎望着那道横贯幽冥的血色长虹,感受着那瞬间狂暴远去的凶戾气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愧是冥河老祖,洪荒中最想成圣的存在。” ------------ 第一卷 第44章 贫道冥河,愿携带修罗族加入幽冥地府! 不消片刻,一道裹胁着浓郁血腥气的血影稳稳落定在距离后土(平心)、鸿钧以及那高悬苍穹、散发着无尽威压的鉴证之眼不远之处。 冥河老祖没有丝毫废话,甚至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他对着那冰冷的紫色巨眼直接躬身拜下,声音洪亮而带着孤注一掷的急促: “大道在上!贫道冥河,在此立誓!愿将幽冥血海全部道场,融入新生之幽冥界!” “更愿率领阿修罗全族永世加入幽冥地府,镇守修罗一道轮转,以固洪荒轮回根基!恳请大道鉴证!” 话音落下,冥河才惊觉冷汗已浸透了内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透骨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刚刚在成圣的诱惑下,他完全来不及过多思考,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完全是在赌命,以整个血海和阿修罗族的未来豪赌一场。 他心知肚明,自己虽说是先天神圣,但是非圣非盘古的后裔,在那至高无上的大道意志面前,渺若微尘。 万一大道鉴证之眼觉得自己只是蝼蚁的聒噪,甚至视为亵渎,只需一个眼神,他冥河必定形神俱灭,最后连渣都不会剩下。 那冷漠的紫色巨眼,毫无波动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掠过向他躬身的冥河。 令冥河没有想到的是,没有想象中的毁灭性威压碾下,但,也完全没有一丝嘉许或回应的意思。 大道沉默如山,仿佛他只是天地间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然而,不远处的鸿钧,脸色却阴沉得如同吞噬万物的黑洞。 一股远比幽冥血煞更凛冽的杀意轰然爆发,死死锁定了冥河。 背叛!这是赤裸裸、当面的背叛! 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改换门庭,投入新立的幽冥阵营? 就在冥河被这双重压力挤得肝胆欲裂、几乎窒息瘫倒的瞬间。 鉴证之眼冰冷的声音,再度无情地响彻四方: “准!” 一个字!简简单单,却如惊雷霹雳! 轰隆隆——! 随着“准”字落下,冥河老祖亿万年经营的另外半壁幽冥血海,化作滔天血浪洪流,主动地、汹涌澎湃地汇入那刚刚开辟的幽冥界深处。 幽冥界的空间壁垒剧烈轰鸣,发出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夯实,其界域之广袤深邃,远超此前! 原本污秽粘稠的血海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洪荒大地上巍然矗立的一座庞大无比的漆黑门户。 高悬的门匾上,“鬼门关”三个血淋淋的古篆,散发着直刺灵魂的阴冷鬼气,宣告着阴阳两隔。 幽冥界的气息彻底沉淀、隐匿。 虽能感应到它在洪荒本源中那宏大而稳固的存在,却再也无法在洪荒大地上找到其具体入口,它已彻底独立,自成一体,就如隐于无尽虚空一般。 然而,冥河老祖内视己身,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新生力量,嘴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心头哇凉一片。 他那倾家荡产般的“投名状”,似乎亏大了! 大道降下的功德金光确实磅礴,瞬间涌入他四肢百骸,推动着他的境界一路飙升。 可惜,最后仅仅是从亚圣初期冲到了亚圣中期巅峰,那股仿佛能托举他登上圣坛的浩瀚力量便如同被掐断脖子的江河,戛然而止。 距离那梦寐以求、万劫不磨的圣人尊位,依旧隔着难以逾越的无边鸿沟。 尽管他有些恼怒,但在大道这绝对的意志面前,他卑微得连尘埃都不如。 赏赐多寡,全凭大道心意,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冥河只能死死咬牙,将满心苦涩和憋闷硬生生咽回肚里,暗地里拳头攥得死紧。 尽管是大道功德,但仅仅靠这点功德根本不足以助他证道成圣。 现在只能在幽冥界再熬几个元会,才有可能彻底积累够功德,证道功德圣人。 “恭喜冥河道友。” 平心温润平和、却蕴含无边威严的声音适时响起,清晰地传入耳中,“今日境界突破,圣境之路显现,可喜可贺。” 冥河老祖反应快绝,立刻顺杆爬下,转向平心深深一躬到底,姿态也放得十分谦卑,但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干涩。 “道祖折煞贫道了!此后幽冥界内,一切皆听凭道祖差遣!贫道及阿修罗一族,定为道祖座前犬马,为稳固轮回效死力,绝无二心!” 他这一声“道祖”,便是认定了平心娘娘开创地府、立六道轮回的无量功德,地位已等同开道之祖! 嘴上说着最恭敬的话,心里却疼得滴血。 不仅搭上了身家道场,成了对方的“高级打工仔”,修为也只往前挪了一小步,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在冥河终究是洪荒初辟便存活至今的老牌巨擘,转念一想: 若非沐炎那小子机缘巧合将后土引入血海,自己又怎会知晓准圣之上还有亚圣之境这等隐秘? 更别提有机会“蹭”上这泼天造化了! 罢了,至少境界是实打实突破了,总比永困准圣巅峰、道途断绝要强万倍! 这一想通,对沐炎那份憋屈倒消散了大半。 然而,他刚暗自松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冥河……” 突然,一道冰寒刺骨、几乎冻结时空的声音,带着沛然莫御的威压与杀机,瞬间将冥河彻底笼罩。 “你曾在紫霄宫中听本座开讲混元大道,算得半个玄门弟子!今日竟敢叛出玄门,投入幽冥,你眼中,可还有本座这个道祖?” 冥河老祖瞬间头皮炸裂,亡魂皆冒!强烈的生死危机感淹没了他! “咻!” 他连一瞬思考都没有,身影原地消失,化作一道模糊到极致的血影,“哧溜”一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滑到了平心身后,寻求庇护,动作之快,堪称洪荒逃命第一流! 其实这也并不怪冥河老祖怂,任谁来面对这个道祖,都会产生心神巨震的感觉。 “道……道祖息怒!容禀!道祖传道大恩,弟子冥河永世铭记,绝不敢忘记半分!” 冥河躲在平心身侧阴影里,声音都变了调,急急辩解道, “投身幽冥,绝非背弃玄门!实乃弟子心系洪荒苍生,见轮回初立,根基不稳,故愿以身入地府,永镇轮回!” “此心可昭日月,只为稳固洪荒大计,亦是间接护卫天道周全啊!望道祖明鉴!明鉴呐!” “哼!幽冥界初立,根基未稳……” ------------ 第一卷 第45章 地府壮大,鸿钧出手禁足平心 鸿钧的声音寒意未减,显然并未被这番说辞打动,那股森冷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牢牢锁定着冥河。 就在这剑拔弩张、杀机四溢的紧张局面下,一直潜藏在万里外观察的沐炎。 在看到冥河老祖竟真的成功“打包”了整片幽冥血海,使其完美融入了初生的幽冥界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嘴角难以遏制地向上扬起,眼中闪烁着“果然如此”的明亮光芒。 成了! 他心中酝酿已久的那个计划,其关键环节的第一块拼图,此刻已然严丝合缝地落定。 他的大胆推想,得到了毋庸置疑的证实,前方道路,豁然开朗! “现在!立刻!马上!向六道轮回之主平心娘娘发下天道大誓!自愿成为幽冥界十大阎罗,执掌阴阳,维系地府运转!” 沐炎立刻拿出传讯玉简,透过人族祖地特制的玉简,狠狠地炸响在崔钰、蒋子文等十兄弟的神魂深处。 此刻,大道鉴证之眼那恐怖绝伦的威压刚刚散去,空间却还残留着被那双“眼睛”灼烧过的余温,时机稍纵即逝。 没有多余的思忖,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们对沐炎的信任早已融入血脉骨髓,即便心中尚有波澜,但这份疑虑瞬间被狂热的信任压过。 幽冥地府初立,令众生灵有所归处,乃改天换地的伟业。 后土祖巫化身轮回变为平心娘娘,泽被苍生,无疑是大功德之举。 可自成一界,并且面积广大的地府,光靠平心一人之力,纵使圣人之尊,怕也难以为继。 冥河老祖座下的那些修罗族,杀伐是好手,但让他们去裁定生死、平衡阴阳、管理亿万亡灵? 怕不是要把好好一个秩序之地变成修罗战场,让幽冥地府更加混乱。 因此沐炎便早早联系了自己那几个兄弟,到时候必须顶上,这是人族的机缘,更是对平心恩德的回报。 “幽冥在上!轮回之主在上!” 十道身影,在祖地深处冲天而起,声如洪钟大吕,震彻四方, “吾人族崔钰(姜子文……),愿倾此身、此魂、此心于幽冥地府!以血肉魂魄为基,以道心誓言为契!” “代行幽冥律法,维系阴阳平衡,梳理轮回秩序!纵使身化齑粉,魂飞魄散,此志不渝!请轮回之主鉴之!” 誓言落下,不单单是引动天道响应,更是直接指向新生的地道核心,六道轮回! 嗡——! 刚刚因大道之眼消失而略显“松懈”的天地法则,再次狂暴地沸腾起来。 一股与天道迥异、却同样浩瀚深邃、带着九幽冥府气息的地道意志轰然降临。 那位于幽冥深处的六道轮回核心猛烈震颤,无量金光从中喷薄而出,瞬间跨越了空间界限,精准无误地降临在十人身上。 轰!轰!轰!轰——! 剧烈的能量风暴在十人周围炸开,磅礴到难以想象的六道轮回本源功德强行贯注。 他们的肉身开始寸寸重塑,神魂在哀嚎中急速蜕变、升华。 筋骨齐鸣,道韵自生,原本的修为壁垒被这股宏大的力量瞬间冲垮、碾碎。 玄仙初期的境界一涨再涨!金仙中期!……金仙后期!十位金仙巅峰威压,悍然临世! 成了!十大阎罗! 虽说十大阎罗在幽冥地府并不是什么高职位,但却有着很大的权柄,可以算得上是幽冥的主宰根基! “哼!平心!汝当真以为身承大道功德,便可无视天地秩序,肆意妄为吗?六道轮回刚刚建立,便敢如此干涉洪荒格局?!” 鸿钧的声音携带着合道者的威压,六道轮回的光柱都肉眼可见地摇曳黯淡了几分! 平心周身环绕的六道圣光猛地亮起,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彻天地,根本不惧鸿钧,反而是与他针锋相对。 “道祖此言差矣!天道至公,地道亦然!吾立六道,开轮回,是为完洪荒之缺,安逝者之魂,这是洪荒应有之义!大道馈赠,是吾应得之果!” “十殿阎罗应运而生,分掌幽冥权柄,正是为了尽快理顺阴阳,稳定轮回,避免洪荒秩序大乱!” “此乃定乾坤之举,何来‘肆意妄为’?道祖莫非要眼睁睁看着亿万生灵无处可归,魂魄飘零,甚至引发无量量劫?”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理由都直指核心,借洪荒众生之大义以压天道之私! 大道功德之光在话语间愈发璀璨,隐隐有与天道分庭抗礼之势。 鸿钧的脸色隐藏在无尽天道玄光之后,看不真切,但那狂暴逸散的威压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怒火已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后土向大道立誓化轮回本已超出掌控,冥河携带修罗族加入幽冥更是雪上加霜。 “巧言令色!六道轮回根基未稳,幽冥地府秩序尚虚!” “你身为轮回之主,当以镇守地府、梳理轮回为第一要务!” “十万年内,休要踏出幽冥界半步!汝之地府,亦当与洪荒世界保持距离,静心沉淀!” 最后一个“沉淀”字音落下后,哗啦啦——! 苍穹之上,无量玄奥、粗大的天道法则锁链破空而出。 这并非单一法术,而是洪荒世界运行规则本身的具现化。 锁链瞬间缠绕、包裹了整个幽冥地府! 形成一个由无穷天道符文组成的巨大牢笼,将平心、初生的幽冥界以及刚刚飞抵、尚未站稳脚跟的崔钰等十大阎罗,尽数笼罩封锁! 平心目光如电,周身六道圣轮疯狂旋转,引动幽冥本源伟力,狠狠冲击在锁链牢笼之上! “轰隆——!” 圣力与天则碰撞,一次!两次!三次! 狂暴无匹的冲击震荡四方,但那天道锁链牢笼,坚逾磐石。 仅仅是被冲击的光芒明灭不定,却丝毫无损。 平心强则强矣,可新生的幽冥地道,面对经营无尽岁月、早已深入洪荒根源的天道,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圣人的感知急速向外延伸,却在触及幽冥界边缘万米之外时,再也无法寸进! 一股沉重的枷锁感,清晰地烙印在距离鬼门关之上。 而之所以鸿钧仅仅是封锁平心十万年,也是因为刚刚的愤怒让他的合道产生了一些问题,让他无法彻底封印幽冥地府,而且若是做得太绝,他也怕大道或者平心鱼死网破。 最重要的是,一万年后巫妖量劫便已经结束,而平心却根本出不去地府。 后土成就平心圣人,保不齐他会帮助巫族,到时妖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少了个后土,其威能大大减少,如此一来,巫妖两族必定会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平心娘娘,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 此刻,冥河也有些害怕,平心无法亲自出手,万一平心用些手段,让自己去帮巫族呢? 到那时,他怕连元神都未必能剩得下。 “唉,幽冥地府刚刚建立,本座又能怎么办,到是道友你,尽快突破圣人吧,如此一来我地方也能更加强大。” “领娘娘法旨。” “且先等着,待到一切结束,再去准备整理幽冥界,相信那小子给本座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 第一卷 第46章 诸圣欲分地府,来自沐炎背后的危机 “修罗道主,你且先带着族人回幽冥吧,本座还要在这里等人。” “是。” 冥河尊令离去,裹挟着森然血光隐入幽冥深处。 鬼门关前,独留平心孑然静立,素色袍子在无尽阴风中翻涌。 “恭贺平心道友证道成圣!” “恭贺平心姐姐……” …… 未及三息! 东西北三面天穹骤然大放光明,紫气浩浩荡荡奔涌而来,瑞彩千条,万朵金莲随道音妙韵凭空绽开。 硬生生将这幽冥死寂之地映照得流光溢彩、道蕴盎然。 天道六圣,联袂降临!圣人威仪,震彻寰宇。 纵然知晓自家老师鸿钧与此地主人多有纠纷,但他们却根本不在意。 幽冥初开,遍地功德机缘,滋养教派根基的绝佳沃土。 相较于可能触怒鸿钧的风险,眼前唾手可得的庞大利益,更让这些圣人们趋之若鹜。 “平心道友实乃盘古正宗、大慈悲心肠!” 西方准提满面诚挚,合掌赞叹,“为苍生开轮回,立来世之基,此等功德,我师兄弟唯有……自叹不如啊!” “准提道友言重了,二位道友昔日四十八大宏愿震动洪荒,贫道亦是钦佩不已。” 准提心中一动,面上苦意更深:“唉!西方贫瘠,根基浅薄,纵使我与师兄夙夜不懈,也力不从心,宏愿如山,功德债务压身,每每思之,实是痛彻心扉。” “区区功德负债,以二位道友通玄造化,何足道哉?” 平心轻轻颔首,依旧虚应,寸步不让。 “够了!” 突然,一声清叱,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悍然打断! 女娲俏脸含霜,凤眸如刀,直刺准提:“准提!吾等是为贺平心姐姐证道而来!你堂堂圣人,却在此间如市井之徒般撒泼哭穷,成何体统!”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冷声帮腔:“师妹所言极是,准提师弟,既已成圣,总该顾惜些颜面才是。” 女娲本就与后土私交甚笃,此刻见准提如此不知进退地纠缠,早已厌恶至极。 准提被两位圣人当众呵斥,面色顿时青白交加,那悲苦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终究是师姐、师兄训斥师弟,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强压愠怒,垂首道:“……女娲师姐、元始师兄教训的是,是师弟……失礼了。” 女娲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向平心时,冷意尽消,变回温柔笑意:“平心姐姐,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素手轻扬,几道流光宝气的仙霞落入平心掌中,九天息壤、三光神水、壬水蟠桃等等皆是洪荒难得的先天宝物。 其余诸圣见状,也纷纷呈上贺礼…… 但当轮到西方二圣时,却只有几枚金灿灿的菩提子,寒酸得刺眼。 可准提到底心思坚韧,为了西方教统,脸皮随时可以舍下。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堆起笑容,眼神灼灼看向平心:“平心道友,贫道观这幽冥地府草创,百废待兴,运转恐有滞碍。” “我西方教愿派遣弟子,前来辅佐道友梳理幽冥,度化亡魂,也好助道友功德圆满!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哼!” 一声冷哼出现,通天一步踏前,周身剑气勃然喷发,四柄杀意冲天的古剑虚影在手中缓缓轮转。 “平心道友乃东方圣人,而且这幽冥地府自有其法度规矩!与汝之西方何干?贺礼既呈,还不速速退去?!” 准提脸色一僵,但目光依然执拗:“通天师兄此言差矣!平心道友大慈大悲,为的是整个洪荒生灵,何来东西之分?” 元始天尊同样站到了通天身旁,玉清仙光隐隐有爆发之势,并与通天的剑气呼应: “准提师弟,莫非真想与吾等做过一场?” 双圣同压,凌厉无匹的圣威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向接引、准提! 同时面对三清中最强的两位,别说谋利,稍有不慎便是颜面扫地。 但想到西方贫瘠的弟子和那如山如海的功德债务,准提狠狠一咬牙,不退反进,顶上三花浮现。 “够了!” 一道平静却蕴含无上意志的声音响起,瞬间抚平了狂暴的圣威。 平心只是轻轻抬手,无形的轮回之力便将那足以毁灭星河的磅礴气机悄然化去。 “幽冥地府虽新立,却非无人可用。运转之事,尚可支撑。招纳外援一事,待巫妖量劫尘埃落定再议不迟。” 此言一出,六圣心头皆是一凛,这话分明是将幽冥与巫族绑在了一起,只有为他们巫族出力才能加入地府。 太清老子眼中混沌之气流转,最先意会。 他不动声色地捋了捋长须:“善。既是祝贺已毕,吾等便先行告退。” 元始、通天也立刻收敛气机,向平心微一点头,三道玄光瞬间破开幽冥虚空,消失无踪。 西方二圣见状,也只得按下心思,赔笑道:“是我等冒昧了,告辞,告辞。” 金光一闪,也遁入虚空不见,跑得比来时更快,量劫因果,沾之如跗骨之蛆,圣人亦避之不及。 瞬间,场中只余女娲与平心。 “平心姐姐,你……”女娲眼中忧色难掩,欲言又止,“唉!你这又是何苦……” 平心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微微摇头,截住了女娲未竟之语: “妹妹心意,贫道尽知。证道成圣,过往未来尽在心头。此乃巫族一线生机放手一搏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转柔,“你且回娲皇天吧。” 女娲凝视平心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幽幽叹息,身影如霞光般散去。 鬼门关前,再次陷入死寂,唯有轮回的气息在无声流淌。 …… 在六圣降临、紫气东来之时,沐炎就已贴着大地的阴影边缘闪电般遁逃。 然而,就在他即将来到安全地带时,他的身后竟出现一个空间。 一只修长的大手,裹挟着冻结元神的至寒冥气,无声无息地从中探出。 “——!” 沐炎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那只冰冷的手掌掐住了他的后颈。 沐炎瞳孔骤缩,视野里最后的景象是那旋转的漆黑旋涡,冰冷、死寂,如同通往无尽深渊的入口。 下一刹那,天旋地转,他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拖入了那纯粹而恐怖的黑暗之中。 ------------ 第一卷 第47章 盘古虚影怒斩天道枷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股更为凶戾狂暴的气息悍然降临,烟尘散去后,正是剩下的十一位祖巫和刑天。 “小妹!” 帝江当先一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位祖巫之首,此刻眼神复杂难明。 狂喜与焦灼交织,狂喜于巫族终有圣人坐镇,横压妖族只在反手之间。 然而,那句冰冷决绝、响彻洪荒的“再无巫族后土,只剩地府平心”,却如一盆刺骨寒泉,兜头浇灭了所有奢望。 他们不是圣人,横跨半个洪荒的阻隔,纵使倾尽全力,也直到此刻方至。 “后土!” 帝江再唤一声,悲怆之意再也压抑不住,直抵那背对鬼门关、身着地府冕袍的倩影。 “你当真不回巫族了吗?当真放弃了自己的部族吗?” 平心背对他们的身影,周身笼罩着莫测的圣威,平静得让所有祖巫心头发凉。 然而,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平心紧握的双拳早已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无上圣人之尊也无法抚平的痛楚。 “大哥,洪荒为父神遗泽,岂容其残缺?执掌六道,维系轮转,于我重逾巫妖之战,隐世吧,一切终究是一场空幻。” 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抬,似缓实急。 一股无形巨力悍然抓向站在祖巫阵尾、尚自愤怒茫然的刑天。 “嗯?!” 刑天连怒吼都发不出,整个人被猛地提至半空。 还未等他挣扎,平心眼中圣光一绽,浩瀚无匹的圣力瞬间灌入其体内。 “呃啊!” 刑天双目爆睁,浑身筋肉剧烈扭曲,皮肤寸寸开裂。 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每一寸神经,一滴赤金精血,硬生生从他顶门被抽离出来,悬浮于空。 紧接着,那滴悬浮的祖巫精血光华流转,磅礴如海的纯粹精华,化作道道洪流,疯狂反哺向刑天的身躯。 “嗡——!” 恐怖的能量波动横扫四方,刑天的气息在短短几息之间疯狂飙升、蜕变。 肌骨铮鸣如龙吟,血脉奔涌似天河,那原本属于大巫的强大,此刻竟有了与祖巫比肩的巍峨厚重。 剧痛平息,精血光华内敛。 刑天重重落地,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新生力量在他四肢百骸奔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兀自残留着茫然与震惊。 “大哥,这是我能为巫族,留下的最后一份力量。” “够了!” 祝融狂暴的怒吼在血海之上炸开,双目赤红似熔岩喷发, “后土!不!平心!你还想用这点施舍堵住我们的嘴?圣人了不起吗?成了圣就能斩断血脉亲缘,忘了你流着的巫族之血吗?啊?走了!” 其余祖巫亦是悲愤难当,奢比尸紧咬牙关,强良面沉如水,玄冥眼中泪光闪动……帝江脸上最后一点期望彻底熄灭,只剩下深邃的悲凉。 “小妹……,罢了,为兄便以此阵替你试试这天地枷锁!十二都天神煞——阵起!” “喏!!” 其余祖巫对大哥的命令却无丝毫迟疑。 十一祖巫加一尊新晋巫神瞬间归位。 刹那间,浊煞之气如天河倒灌,自九天之上汹涌而下,疯狂注入阵眼,无尽浊气冲天而起与之呼应! “轰隆隆——!” 一尊顶天立地、俯瞰众生的盘古虚影,在十二人合力之下,豁然凝聚。 那虚影双目开阖间,混沌气息弥漫,其威压瞬间令幽冥震荡。 在帝江的催动下,盘古虚影巨手虚握,无穷煞气凝结,一柄庞大神斧擎天而立。 “斩——!” 帝江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响彻幽冥! 巨斧裹胁着巫族不屈的怒火、十二祖巫同心的最后血性、以及对天道不公的无尽悲愤,撕裂空间,无视时间,以劈开混沌之势,悍然斩向鬼门关上空那若隐若现的天道封禁。 “锵!” 无法想象的巨响迸发,虚空瞬间崩碎,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洞穿灵魂。 无数道清晰可见的金色秩序神链在斧光斩击处骤然浮现,密密麻麻,缠绕着森森道则符文。 神链剧烈震荡,发出恐怖的嗡鸣。 然而,那密密麻麻、代表着天道意志的秩序锁链,仅仅是光芒炽烈到了顶点,但最终却连一道裂痕也无! “唉……”一声悠长叹息发自平心,带着无奈,“大哥,天数使然,强求徒劳。” 轰咔——! 九天之外,毫无征兆的,一道弥漫着毁灭气息的煌煌紫雷撕裂洪荒。 那纯粹的紫色,带着漠视万物的无情威能,瞬间淹没盘古虚影! “呃啊——!” “噗!” “咳咳!” 盘古虚影连半息都未坚持住直接炸裂。 下方阵中的十二位巫族至强身影被那恐怖雷霆狠狠砸飞出去。 鲜血喷溅如雨,强如帝江、强良亦是如此。 “噗……” 帝江勉力撑起半身,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眼中尽是屈辱与不甘,望向鬼门关的方向。 “该死,不愧是天道规则枷锁,果然不可能轻易破除。”帝江强忍疼痛,咬牙暗道。 平心那完美无瑕的圣人之容上,平静再也无法维系。 她身形猛地一颤,宽大的袍袖下,玉指几乎刺破掌心! “大哥,我以圣人之力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放弃吧,带他们走,若是巫妖之战失利,可带着巫族来幽冥地府,这也是妹妹唯一能做的。” 冰冷的低语同时在所有祖巫残存的心神中响起。 一股浩瀚、精纯却又带着无尽悲悯的生命伟力自平心拂袖间涌出,瞬间笼罩了十二位重伤的巫族至强。 那恐怖的、足以撕裂大罗金仙的伤势,在这股力量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力量恢复,心却永伤。 巨力卷起,瞬间裹挟着茫然、屈辱、伤痛交织的祖巫与刑天,破开空间,将他们远远送离这伤心地界。 幽冥血海重归死寂。 唯有那鬼门关上,执掌轮回的平心娘娘,依旧静立。 宽大地府素白冕袍之下,一滴凝聚了祖巫血脉、兄妹情深的清泪,沿着她无悲无喜的圣颜,悄然滑落,无声地砸在冰冷的幽冥大地之上,转瞬便被那无尽的血煞浊气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 ------------ 第一卷 第48章 沐炎,本座有两个事要你做 幽冥海边,沐炎捂着后脑,强忍着眩晕,视线在黑暗中艰难聚焦。 触手所及是冰冷坚硬的冥土,鼻腔里充斥着一种独特气息。 抬眼望去,视野之中尽是一片墨色翻涌,无边无际。 与那记忆里充斥着杀伐戾气的幽冥血海不同,这片墨海寂静得可怕。 海面上,不见一丝风浪,唯有数不清的、影影绰绰的惨白“雾气”,那是被遗弃、被束缚的灵魂。 它们无声无息地飘荡着,密密麻麻,慢慢沉浮于墨色海水之上。 空气中没有浓烈的煞气,却被一种沉重到足以冻结骨髓的死寂和哀愁填满。 看着这无数无法往生、彷徨无依的游魂,沐炎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所在。 幽冥地府! “嘶……痛死我了!怎么回事?谁把道爷我弄到这鬼地方来了?!” 强压着眩晕,他猛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片诡异寂静的世界。 冥土晦暗,唯有游魂与墨海构成的景象一成不变。 “幽冥海!真的是地府!啧啧啧,只不过人手不够?这些新鬼差还不顶用?啧,这么多魂儿飘着,得飘到猴年马月去?” 突然,沐炎念头一转,便想到了罪魁祸首:“有本事把我无声无息掳来,只有平心娘娘,唉,也不知道露个面。” 带着一股无奈和烦躁,沐炎开始沿着冥土边缘移动,试图寻找那传说中的鬼门关。 然而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几个时辰,也许更久,他目光所及,除了更深邃的死寂、更粘稠的墨海、和更多麻木飘荡的残魂,别无他物。 “罢了!” 沐炎猛地停下脚步,索性就在这冰寒刺骨的冥土上盘膝而坐。 “冥河那老魔头、十殿阎罗那帮兄弟都在地府混着,何况主事的是平心,所以安全应该无碍,既然出不去,不如先修炼!” 心意一动,一道温润却庄严的光芒悄然浮现,玄灵塔悬于掌心。 只不过,原本灰蒙蒙不起眼的塔身,此刻竟流转着一层凝实如水的功德金光。 柔和却至高无上,连四周阴冷的冥气似乎都被驱散了些许。 更深处,塔基处似有丝丝缕缕极其沉重、蕴含大地母气的玄黄之气沉淀流转,让宝塔凭空多了一份亘古永恒的厚重感。 “时不我待!” 沐炎眼神一凝,不再耽搁,心神瞬间沉入塔中。 轰——! 玄灵塔内的两成大道功德化为汹涌的金色洪流,倒灌而下。 精粹无比的力量没有任何隐患,无视阻碍地冲刷沐炎的四肢百骸,直灌紫府识海。 整个幽冥海似乎都为这小小的修炼异象所摄,他周身数尺之地阴气退避,被一层柔和的金光笼罩。 整整三日,沐炎只有愈发凝练的气息昭示着惊人的蜕变。 轰隆! 并非雷霆,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震荡。 当最后一丝大道功德彻底融入身体核心,一道沛然莫御的气息骤然勃发,瞬间冲破无形壁垒。 金仙中期! 沐炎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周身流转的金光渐渐内敛,气息稳固如山。 “呼……大道功德,名不虚传!仅仅是两成,竟直接越过了初期瓶颈,更无那天劫临头,只不过,这玄灵塔果然玄妙,居然……” 沐炎突然顿住,低头再次仔细端详起这立下大功的宝塔。 此刻塔身上功德金光已尽数内敛,恢复了古朴,但以他金仙神念观察,塔身内部,尤其是第一层,沉淀下来的那抹玄黄之气,竟变得更加精纯内敛。 紧接着,一个近乎荒诞却又令他心跳加速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升起,脑海中瞬间闪过太清圣人手中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说不准贫道这玄灵塔也能成为玄黄塔!” “蠢蛋,以你现在的修为,莫说发掘其威能,便是握持也如稚童舞巨斧。” 一个温和、平静、没有丝毫征兆,却带着法则般无法忽视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响彻在沐炎身后。 轰! 这声音出现的刹那,沐炎全身汗毛乍起,一股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他沉浸在对未来至宝的瑰丽幻想中,心神毫无防备,这一声几乎吓丢了他的魂魄,身体在巨大的惊悚下猛地一颤,差点反手把玄灵塔都扔了出去。 沐炎惊魂未定地急急转身,只看见后土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距离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平……平心娘娘!”沐炎捂着胸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 “您这可真是吓死贫道了!这幽冥地府本就阴森鬼祟的紧……” “哦?” 平心眸光微转,落在他脸上。 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在她唇边扬起,清冷的声音带着清晰的戏谑,在这绝对死寂的环境里如同针尖般刺耳。 “堂堂上清圣人座下弟子,享天地眷顾,证得金仙中期道果,竟被区区声音惊得魂魄离体?” “啧……倘若上清宫上下得知,不知该作何感想?怕不是要说地府阴气侵染,堕了我洪荒修士的颜面?” 沐炎脸上一阵臊热,心头一万个不忿又不敢发作,只能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干脆利落地开门见山。 “娘娘神威,贫道惶恐!打趣之言还请莫要再提了。娘娘费心将贫道挪移至此‘福地’,想来不只是为了看贫道失态吧?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平心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用那恒定不变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开口: “差遣?言重了。”本座这里,确有两件事,需你……” “等等!” 平心话音未落,沐炎心头警铃骤响! 不好的预感如山崩海啸般袭来,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脱口喊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贫道能力浅薄,恐难当大任,不知能否婉拒?” “哦?” “你确定,” 平心娘娘的声音依旧温和,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然而每一个字都锥凿进沐炎的元神深处,“想要拒绝吗?” “你方才也看到了,此间之路……着实不算‘好’走。” “好走”两个字,被她轻描淡写地吐出,配上那令人灵魂冻结的目光,其潜台词不言而喻。 不听话,就让你变成这幽冥海里永恒飘荡的又一抹孤魂。 ------------ 第一卷 第49章 大胆孽障,胆敢在我人族放肆! “为了洪荒,为了幽冥地府,为了平心娘娘,我同意了!” 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沐炎的脑子转得比剑还快,形势比人强,这根本就不是能讨价还价的地方。 什么面子骨气,在这位执掌幽冥轮回的圣人面前都是虚的,能屈能伸,活着才有输出! 况且,他心底深处那点算计门清:眼前这位主儿,自从向大道立誓开创幽冥地府,早已跳出天道棋局,与她头顶那片青天是平起平坐! 甚至隐约间,沐炎能感受到沉睡的、恢宏博大的地道意志在平心身后蛰伏。 就算是他那位号称“圣人之下皆蝼蚁”的老师通天教主,真要撕破脸踏进这幽冥主场,恐怕也根本战不过。 “好!既然沐道友如此识趣,那本座便直言了。其一,望道友出手搅动洪荒风云,使那劫数之下,我巫族血脉能多存一分气运,少折损些儿郎。” “其二,替本座多引些‘帮手’,入此地府,解燃眉之急。” “这……” 沐炎喉头滚动了一下,眉头下意识皱起,话没出口,舌尖却尝到了一丝苦涩的滋味。 他眼神飞快地瞟向平心的脸,试图从那永恒宁静的眉目间捕捉一丝暗示。 这事儿,太大了! 扰乱量劫?那是火中取栗!至于拉人入地府任职,那倒还好说些。 反观平心,岂会不知他肚里的算盘? 相处时日虽不算长,但沐炎那“不见真兔子绝不撒鹰”的性子,她早已了然于心。 咻! 没有任何征兆,一点幽光自她指尖射出,快如闪电,直接没入沐炎眉心。 沐炎识海之中,一股磅礴、苍凉、带着至刚至阳却又不失深邃玄奥的意志洪流轰然炸开! 《九转元功》!巫族核心传承! 不同于三清传承的九转玄功,这《九转元功》的信息碎片充满了肉身淬炼的可怕法门。 它直接烙印在元神之上,带着巫族搏杀洪荒巨兽的惨烈气魄。 仅仅是片段,就让他浑身气血瞬间沸腾,骨骼发出轻微爆鸣。 沐炎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贪婪席卷全身。 盘古遗泽,即便无法达到那位大神开天辟地的肉身境界,但若能将九转玄功与这《九转元功》结合,取长补短。 他在洪荒之中,必将拥有一具足以让无数大能眼红的强大资本。 更关键的是,鸿钧此刻必在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苦苦参悟天道,稳固圣境。 洪荒天地浩渺,发生点“小事”,他绝无可能时时刻刻盯着。 富贵险中求!浪,就该趁现在! “没有问—题!” 沐炎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炽热的决心取代,他猛地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娘娘所托,贫道铭记于心!定当倾尽全力,不负众望!” “嗯,善。” 平心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赞许,不再多言,宽大的衣袖只是轻轻一拂。 呼啦! 沐炎只觉得脚下一空,周遭死寂的幽冥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强烈的空间置换感。 啪嗒! 坚实的土地踏在脚下,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抬眼望去,蓝天白云,阳光刺眼,高山巍峨,古树参天,茂密的丛林延伸向远方,勃勃生机与先前幽冥的绝望死寂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万里之遥,一步即至! 鬼门关的气息已遥遥在身后方向。 “嘶——痛快是痛快了…” 沐炎深吸一口气,贪婪地汲取着熟悉的阳间气息,随即脸上却泛起一丝无奈和后怕, “可…扰乱量劫?这特么比虎口拔牙还难!” 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沐炎身形一展,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人族祖地方向疾驰而去。 金仙中期修为全力催动,速度远超从前,劲风在耳畔呼啸,下方的山川河流化为模糊的色块飞速倒退。 “牵扯进去就是大因果缠身的想个法子…” 沐炎眉头紧锁,苦苦思索。 疾飞了小半日,已逐渐接近人族大型部落的聚居区域。 他心念稍松,下意识地朝下方一片开阔的山谷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看到山谷空地,一个身穿僧衣、体型肥硕如球的光头道人,正满脸堆着和煦的笑容。 他手中捻动着一串油光发亮的念珠。 在他面前,一个衣衫褴褛、神情呆滞的人族汉子,正极其虔诚地双手合十,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土地上,对着那胖道人卑微地叩拜下去。 那刺眼的光头!那虚伪的笑容!那令人作呕的念珠! “西方教秃驴,有了!” 沐炎脑中灵光乍现,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茫,一个念头瞬间成型,就是你们了! 咻——! 没有半分迟疑,沐炎的身形猛然调转方向,从高空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声,悍然朝着那山谷俯冲而下! 速度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 “嗯?!” 那山谷中的胖道人反应同样不慢! 就在沐炎的凌厉气势破开云端、距离他尚有千丈之时,其身上温和的佛光骤然变得刺目、炽热! 一声暴喝响彻山谷: “何方道友?缘何对我贫僧出手!” 话音未落,一尊高达三丈、通体流转着刺眼金芒、面目模糊却威严无比的金身法相已在胖道人身后的虚空中悍然矗立。 金光如实质般撑开一片领域,庞大的金仙后期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并拍向沐炎。 这法相气息沉凝浑厚,显然修炼得极为扎实! “哼!废话真多!” 沐炎根本不答,眼神冰冷如刀,人在半空,腰间的截天剑已然出鞘。 没有惊天剑芒,只有一道扭曲了光线的、极细极锐利的灰影撕裂空气! 快!快到了极致! 那胖道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灰影已然擦着他的金身法相一闪而过! 下一瞬! 沐炎的身影已出现在胖道人的身后数丈之地。 嗤——! 直到此时,一声细微却令人牙酸的裂帛之声才堪堪响起。 只见那胖道人身后威猛的三丈金身法相胸口位置,一道长约尺许的细密裂纹悄然出现。 虽然细小,却无比刺眼,显然是被那极致锋锐的剑意瞬息洞穿防御。 “什么?!” 胖道人脸上的惊怒瞬间被难以置信替代!一个金仙中期,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和破防之力? 然而,沐炎连看都懒得再看那裂纹一眼。 身影再闪! 沐炎大手一把抓住那人族汉子的肩膀,“起!” 一股柔和的仙力裹胁着那人,在胖道人惊怒的目光中,将其闪电般带离原地,稳稳护送至远处数十丈开外的一块岩石之后。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兔起鹘落,快的只在胖道人反应慢了一瞬。 “孽障!安敢坏贫僧好事!夺我信徒!” 直到此刻,那胖道人才真正反应过来,暴跳如雷。 他那张肥腻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贪婪。 金身法相光芒暴涨,周围的空气都被灼烧得噼啪作响! “找死!” 暴怒的咆哮声在狭窄的山谷中疯狂回荡,带着要将沐炎彻底撕碎的刻骨杀意! ------------ 第一卷 第50章 哦?你是,弥勒师弟? 在把那人族小子往安全处一扔,沐炎眼中凶光一闪,身影没有丝毫停滞,“轰”的一声再度弹射向那道人的方向! 两道裹胁着风雷之势的人影迎面全速对冲,连反应都来不及。 砰! 平地起惊雷! 恐怖的撞击声震得山林都在摇晃,气浪爆开,裹胁着滚滚尘土冲天而起,像掀翻了个沙尘窝。 尘烟稍散,只见一道人影直接倒飞出去,“哧啦——!”在地上划出十几丈长的深沟,狼狈至极,正是那道人! 道人惊魂未定地从沟里爬起,顾不得一身狼藉,眯着眼死死盯住从烟尘里走出的沐炎,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他里里外外刮个干净。 “巫族的蛮子?” 他心中惊疑,仙力狂催,瞳术运转到极致,想要窥破沐炎的底细。 可沐炎周身如同蒙着一层迷雾,任凭他眼睛瞪出血丝也看不透分毫。 唯有那股子狂猛凶悍的肉身力量,确实像传闻中不修元神的巫族。 可对方手里捏着的那件寒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灵剑又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巫族可用不了灵宝。 “道友!误会!天大的误会!” 道人压下翻腾的气血,赶忙开口,试图抬出后台镇住场子。 “贫道见那凡人与我有缘,度化他修行正道罢了!此乃天意,与道友何干?贫道可是西方圣……” “聒噪!” 话没出口就被沐炎一声暴喝打断。 道人只觉一股巨力扑面而来,那柄灵剑已经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横扫脖颈。 与此同时,沐炎整个身体也跟一头狂暴的洪荒凶兽般撞了过来! 什么套路?没有套路! 就一个字——莽! 拳拳到肉,剑剑见血,专打面门,打的就是一个让你反应不过来! 这完全不按洪荒仙人斗法套路出牌的无赖打法,让道人憋屈得想吐血。 他堂堂金仙后期的道行,平日引以为傲的法诀神通竟被这巨力死死压制,像个沙包一样只有挨揍的份! “道友!你讲不讲理!贫道可是……” 道人又惊又怒,试图挣脱。 嘭!咔嚓!噗! 回应他的是更加密集凶残的老拳! 还有几拳精准地砸在腮帮子上! 凄厉的惨叫响起,道人被打得眼前发黑,鼻梁似乎断了,嘴里铁锈味混着硬物碎片喷出来(没错,牙齿!),浑身骨头好像都散了架,最终像个软脚虾般“噗通”栽倒,双手拼命乱挥: “停!停手!道…道友饶命啊!你我无冤无仇哇!” 沐炎充耳不闻,拳头带着恶风再次砸落,瞄准的正是他那只青肿的眼窝。 “金仙后期很牛?当老子修为低就是软柿子?嗯,服不服?” “服!服了!贫道服了!贫道乃西方教准提圣人亲传弟子弥勒!愿出救命钱!求道兄饶命!” 生死关头,他再也不敢端架子,连“道兄”都叫上了。 “啥玩意儿?” 沐炎那砂锅大的拳头,硬生生悬在了弥勒肿胀的眼皮子上。 他脸上的凶煞之气“唰”地退了个干净,眨眼间换上了一副“震惊+懊恼+我闯祸了”的浮夸表情。 一把就将瘫在地上的弥勒扶了起来,动作“热情”得差点把对方胳膊拽脱臼。 “哎呀!弥勒师弟?这…这这……” 沐炎一拍脑门,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揍了一家人啊!误会!师兄给你赔不是了!快快快,把这灵丹吃了,疗伤!师兄这儿最好的疗伤圣药!” 他不由分说把一颗流光溢彩的丹药往弥勒嘴里塞。 弥勒脑子还是懵的,看着近在嘴边的丹药,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炸开,嘴唇条件反射般紧闭。 “跟师兄客气啥!” 沐炎咧嘴一笑,手上没有客气,手指直接捏开弥勒的下巴,硬生生把丹药怼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磅礴药力瞬间涌遍全身,弥勒脸上的淤青、红肿,甚至刚被打掉的牙齿都在“噼啪”声中肉眼可见地长好恢复。 弥勒看着沐炎那张“和善真挚”的脸,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多……多谢师…师兄赏赐丹药,”弥勒艰难开口,声音都在抖。 “嗨!都怪师兄!手快脑子慢!” 沐炎“懊悔”地直拍大腿,“师兄以为你要残害那无辜人族,一时激愤失了分寸!” “更别提师兄刚得手一件重宝被一只不知死活的玄仙小妖给摸了!这口恶气堵着,下手才不知轻重!该死!” 他说着,还“适时”地闷哼一声,脸色“唰”地“惨白”如纸,嘴角“悄咪咪”渗出一点“血迹”,演技炉火纯青。 “唉,若非师兄有旧伤未愈,又和师弟你这般‘切磋’耗了元气,区区玄仙小妖,师兄翻手就灭!可惜啊…” “可惜了那件宝贝!要不是这样,你帮为兄夺回那件灵宝,师兄我定送你一颗六转金丹外加一件下品先天灵宝!” 六转金丹! 这八个字劈在弥勒心上! 他那点委屈、愤怒、惊惧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金光大道砸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爆发般的贪婪!脸算什么?利字当头,都是浮云!更何况,他们西方实在贫瘠。 “师兄的宝贝竟被小妖窃了?” 弥勒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义愤填膺,仿佛比沐炎还气,“岂有此理!师兄您没先炼化?” “唉!刚到手,还没来得及烙上印记,就被那贼子钻了空子!现在心神感应都弱得很!” “简直混账!” 弥勒气得“浑身肥肉乱颤”,脸上是“同仇敌忾”的“激愤”, “竟敢动我玄门师兄的宝贝?小小妖孽,欺人太甚!师兄!师弟我豁出去了!此妖孽何在?贫道必为师兄夺回至宝!” “好!好!好!”沐炎“激动”地连赞三声, “师弟果然仗义!师兄没看错人!那畜生就躲在前面十万大山里!” 他毫不含糊地掏出两颗光华四射的丹药,一颗金纹缭绕的六转金丹,一颗灵气逼人的聚灵丹,一把塞进弥勒手里。 “你是我亲师弟!师兄岂能亏待!”沐炎“郑重”道, “这两颗丹药,权当师兄的见面礼,事成之后,那件下品先天灵宝,就是你的,废话不多说,师兄带路,咱们这就去扒了那小妖的皮!” 话音未落,沐炎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激射向莽莽十万大山。 捧着手里温润滚烫、药香扑鼻的丹药,弥勒的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现在的妖族基本都聚集于妖庭之中,而十万大山却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大妖,夺回灵宝还不是轻轻松松。”弥勒不禁暗自想道。 ------------ 第一卷 第51章 十万大山 飞至半途,沐炎身形微顿,脚下祥云也随之收敛几分。 他侧头看向身后那始终笑眯眯的身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师弟,那小妖虽只玄仙修为,但恐怕已将我那中品先天灵宝炼化,灵宝有主,威能自生。若师弟你没有合用的护身灵宝,此次怕有些棘手。” 弥勒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闻言慢悠悠地探手向腰间囊袋,动作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自矜。 “师兄何须忧心?且看此物。” 一个灰扑扑、看似不起眼的布袋出现在他掌心,袋口隐隐有气旋流转,发出细微的呜呜风声。 “此乃风吼袋,承蒙准提老师厚爱所赐。专克这等宵小妖魔,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到时候……桀桀桀!” “妙!师弟深得准提师伯真传,思虑周详,实乃大才!” 沐炎面上立刻堆起赞叹,抚掌称善,言辞恳切。 三日飞驰,下方洪荒大地山脉如龙,最终遁光一头扎入那终年笼罩着灰蒙蒙瘴气、望不到尽头的十万大山。 甫一落地,一股蛮荒、原始、带着腐朽与某种无形压抑的气息便沉甸甸地扑面而来。 参天古木扭曲虬结,墨绿苔藓厚如地毯,粗壮藤蔓缠绕如巨蟒,弥漫的雾气带着湿冷腥气粘在皮肤上。 “此地诡异,恐有强横禁制或大妖盘踞,驭空太过招摇。” 沐炎凝声道,率先收敛气息,身体微弓,没入密匝匝的灌木阴影中。 弥勒目光闪烁,脸上笑容不变,也依样跟上。 两道身影迅速被浓得化不开的林翳吞没。 名为十万大山,实非虚言。 目之所及,峰峦叠嶂,层层挤压,数不清的山头如巨兽的利齿直插昏暗天际,别说十万,九万之数怕是只多不少。 “师兄,” 深入约两个时辰后,林间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毛,连虫鸣鸟叫都绝迹了,只有两人踩踏腐叶的窸窣声。 弥勒那惯常的笑容里终于渗入一丝疑虑,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 “你这灵宝感召究竟几分准成?这山里,静得瘆人,莫说持宝小妖,连个山精野怪的气息都嗅不到。” “师弟稍安,先天灵宝,自有玄奥。感应虽模糊,但方向大抵不错。再探探,越往里走,蛛丝马迹或许越多。” 他口里安抚,心底却是一沉,毕竟他也不确定妖族会不会在这十万大山中炼制屠巫剑。 两人各怀心思,在寂静如坟墓的山林中穿行。 沐炎意在“借刀”,让西方教参与至巫妖量劫之中。 弥勒却是用风吼袋收罗些根骨上佳的妖族,用以补充西方稀少的生灵。 呼——! 蓦地,一股微弱的气流扰动掠过左侧树丛。 “嘘!” 弥勒脚步停下,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为严肃,并指如刀,无声地向沐炎打出“绝对噤声”的手势。 他动作极快,眼神锐利地锁定那处灌木之后,只探头探脑、正警惕嗅探的鼠妖露出半个头。 弥勒眼底精光一闪,根本无需法诀,神念引动间,悬在腰间的风吼袋口微不可查地张开一线。 呜——! 一股极度凝聚的吸力瞬间爆发! 那鼠妖连一丝惊叫都未及发出,便被硬生生撕离地面,化作一道灰影,“咻”地钻入袋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息! 沐炎则看得眼角狠狠一抽,这行云流水的绑票手法。 风吼袋用得如此炉火纯青,简直把准提那“结缘度化”的看家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师兄!别发愣!” 弥勒脸上的严肃无缝切换回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眼底却透着明显的急躁。 “机不可失!趁热打铁,速速去寻你那灵宝要紧!” 反观沐炎,则是尴尬一笑,随后快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零零散散的几只小妖全部被弥勒抓入风吼袋中。 在这种情况之下,沐炎也是十分确定,此地有妖兵把受,那么这地方必定会炼制屠巫剑,不然绝不可能越向里,巡逻的妖兵便越多。 沐炎骤然止步,一把扯住弥勒衣袍,将他拉入一块凸起的狰狞山石阴影后,声音凝重如铁。 “师弟,不能再进了!前面必是一个妖族巢穴,看这弥天煞气,坐镇的大妖至少金仙境!你我需运转极致功法,匿息潜行!” “师兄所虑甚是!佛曰:小心驶得万年船!” 弥勒连连点头,肥胖的脸上依旧满是笑意。 两人再无保留。 沐炎周身泛起一层淡黄微光,气息瞬间微弱下去,弥勒则口唇微动,点点细碎金芒在体表一闪而逝,整个人气息变得淡泊缥缈。 他们化作两道无形的阴影,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巨峰岩壁,无声又迅疾地向隘口内潜行。 一个时辰后。 两人停留在谷地边缘一块斜伸出的巨岩下方。 “师兄,你那件灵宝怕是就在此处了,现在只要贫道出手,相信仅仅一击便能全部将它们拿下!” “那么一会便全部交给师弟了,只要师弟帮助贫道夺回灵宝,那么贫道必有厚薄!” 峡谷深处,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 盆地中心,矗立着一座足有小山丘般的巨大熔炉! 炉体呈暗沉如血的颜色,炉身上遍布扭曲蠕动的黑色符文,不断吸收着炉下散发出的浓郁血气。 无数小妖麻木地拖拽着、驱赶着一些难以计数、挣扎哀嚎的莫名生物生魂! 它们扭曲变形,被绝望和怨毒浸透,被源源不断投入那吞吐着黑红火焰的炉口! 咕嘟…咕嘟… 炉火翻滚,每一次翻腾都释放出许多杀戮和死亡的气息! 即便是相隔甚远,他们两人也能感知到这些煞气的恐怖。 尽管二人距离中心地带还有些距离,但那些煞气依旧能让他们感觉到炉中炼制之物的不凡。 “果然不出道爷所料,这妖族果然还有其他办法炼制屠巫剑。” “嘶~,看来这弥勒真是死性难改,只不过他手拿风吼袋,也的确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拿下这些妖族。” 沐炎暗自想着,并将神识扩散过去,探查这其中厉害,但当这一切结束后,他看向前方的弥勒时,立刻便看到了他强压着的兴奋。 ------------ 第一卷 第52章 弥勒师弟你撑住,贫道现在一步 “啧,这寨子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金仙中期,嗯,事不宜迟。” 沐炎心念电转,身体已无声无息向后滑退,此刻,最紧要的,是让弥勒这头肥羊彻底暴露在妖族眼皮底下。 退至十米外,他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抹,指尖轻弹。 刚刚顺手拘来的那只懵懂小妖,被悄无声息的“滴”回了地上草丛,正落在弥勒那颗硕大的秃脑袋后不远处。 弥勒浑然不觉,全副心神都粘在下方营寨里穿梭忙碌的妖族身上,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盘算着这些“缘”能有多丰厚。 直到沐炎离开,…… “嘶——敌袭!有敌袭——!” 十息之后,那摊在地上的小妖终于甩脱眩晕,一抬眼,正对上弥勒那肉山般厚重、油光发亮的背影,骇得它魂飞魄散,尖叫声撕裂了十万大山的寂静。 “嗯?谁?” 弥勒悚然一惊,猛回头环顾,视线如刀锋掠过,却连沐炎的影子都没抓着。 “沐炎呢?这怎么还有妖族?” 他恼恨低吼,反应却快逾闪电,腰间风吼袋黄光一闪,兜头便将那聒噪的小妖收了进去。 然而,这一切都晚了。 下方营寨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尖锐的示警号角此起彼伏,无数道妖气凶光冲天而起,密密麻麻的身影裹胁着煞气扑杀过来! “哼!一群土鸡瓦狗!” 弥勒脸上戾气一闪,不但不退,反而纵身拔高,显是动了真火。 “正好!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座的手段!” 他全力运转金仙后期修为,磅礴法力疯狂注入风吼袋,袋口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风眼漩涡,恐怖的吸扯之力笼罩下方。 噗噗噗噗…… 无数刚腾空而起的妖兵,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无匹的吸力硬生生扯离地面,身不由己地向袋口倒卷而去。 “哈哈哈哈!大丰收!大造化!” 弥勒狂喜之情溢于言表,好似已经看到老师准提赞许的目光。 这山寨果然如他探查一般,无疑是他一合之敌! 然而,乐极生悲。 就在大半妖族已被吸入袋中,他志得意满,几乎要将“道心圆满”几个字写在脸上时—— “吼吼——!” 一声穿金裂石、蕴含无上威严的清唳,骤然从山寨最深处的隐秘之地爆发。 轰! 一道璀璨刺目的金红流光撕裂空气,直冲天际! 恐怖的热浪瞬间席卷四方,草木瞬间焦枯,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模糊! 光焰之中,显露出一尊威势煊赫的庞然巨鸟,三足如柱,翎羽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金红烈焰,双目如骄阳,正是妖庭太子,九金乌。 “妖族太子?” 弥勒眼中爆射出骇人精光,瞬间将丢失沐炎的恼火抛诸脑后。 “好好好!若能收了你这妖庭太子,老师何止是高兴!哈哈!天助我也,天佑我西方大兴!” 风吼袋的漩涡陡然转向,对准了那耀眼的金乌。 恐怖的吸力比刚才强了何止十倍。 “道友!听贫道一句劝!你满身劫煞业力,戾气冲天,洪荒之大,唯有我西方清净道场、无上妙法方能化你戾气,得证菩提!速速随贫道皈依吧!” 弥勒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法力毫无保留地倾注风吼袋。 “秃驴放屁!” 九金乌周身火焰狂卷,竭力煽动巨翅抵抗吸力,然而庞大的身躯依旧被巨力扯得不断向前滑退,烈焰在风中猎猎狂舞。 “吾乃天庭太子,岂会降尊纡贵去你那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痴心妄想!” “冥顽不灵!看我收了你!” 弥勒面色一沉,周身金光大放,已是全力施为。 “蠢货!焚天之炎,岂是你能‘收’的?” 九金乌眼神如看跳梁小丑,巨翅猛的一扇! 呼——! 三团太阳真火,化作三颗咆哮的小型烈阳,撕裂长空,直射风吼袋口! “小小火焰,徒劳!一个还没修炼多久的小金乌能放出太阳真火吗!” 弥勒嗤笑,风吼袋来者不拒,将那三团足以焚山煮海的烈焰一口“吞”入袋中。 但下一刻—— “嘶……嗯?” 弥勒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只见那鼓胀的风吼袋表面,一点刺目的金红迅速浮现、扩散。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高温,从袋内部透了出来! 袋子表面精美的符箓法纹像蜡烛一样迅速熔化、消失! “不对!这是什么火?真是太阳真火?五行遁术,水来!” 弥勒骇然失色,手印急变,试图以水行遁术压制。 哗啦! 虚空中凝聚出大量清澈水流,将风吼袋包裹成一个巨大的水球。 然并卵。 轰——! 金红的烈焰霸道地穿透了水幕,在水中依旧熊熊燃烧! 水流甚至被高温急速蒸发,化作滚烫白汽冲天而起! “该死!给我定!定!” 弥勒疯狂掐诀,脸上肥肉因惊骇和心疼而扭曲,各种仙光、法印不要钱似的打在袋子上。 然而晚了。 那无物不焚的太阳真火,岂是他仓促间能抵挡的。 “滋啦……呼——!” 在弥勒绝望的眼神中,陪伴他多年的下品先天灵宝风吼袋,从内部向外迅猛燃烧起来! 几个呼吸间,“蓬”的一声闷响,化作漫天飞灰! 呼啦啦啦……袋中无数没被太阳真火波及的生灵、乃至他辛苦“化缘”而来的天材地宝倾泻一地,狼狈不堪地堆叠在九金乌和他之间。 “怎么可能?” 弥勒面皮抽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毁了他大半家底的灰烬,心都在滴血。 “小金乌,你……” 九金乌悬停空中,炽烈的双翼缓缓煽动,居高临下,语气冰冷而嘲弄: “蠢货就是蠢货!吾生于扶桑神木,长于太阳星宫,周身流转,乃是燃尽诸天的太阳真火!还需要学吗?” “你身为圣人弟子,连这点见识都没有?看来西方真是偏僻得连基本常识都匮乏!” 他微微歪了下头,火光映照下的眼瞳里满是鄙夷: “啧,难怪我父皇常说,西方贫瘠,也就只会捡我妖族剩下的破烂。” 弥勒脸色铁青,由白转红再变紫,羞辱感和肉疼交织,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当然听过太阳真火的名头,可谁能想到一只“落单”的小金乌也能放出这般纯正的真火? 这脸……丢大了! “放肆!” 弥勒一声怒喝,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羞臊,周身金仙后期的威压猛然爆发,空间都为之震荡。 风吼袋没了,但他自身修为稳压对方! “妖孽!本座岂会不识太阳真火?方才不过是以慈悲为怀,给你留条改过自新、皈依正途的生路!” “免得伤了你,日后难对你父皇交代!速速随本座返回西方!” “呵!”九金乌的嗤笑声直接打断了他。 “死秃驴,别在这白日做梦了!吾乃天庭太子,金乌之尊!需要听你那不知所谓的劳什子妙法?” 九金乌巨大的双翼猛地张开,太阳真火再次席卷开来,在他身后形成一片金色的火海。 他巨大的利爪,缓缓指向下方营寨深处那座散发惊人煞气的巨大炉鼎,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肃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让你这贼秃窥见了不该看的,那就把你的命,也给本太子——留下吧!” 话音未落! “吼吼——!” 震天啼鸣再起! 九团更为凝聚、更为狂暴的太阳真火,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意志,轰然砸向弥勒! ------------ 第一卷 第53章 弥勒大战小金乌 “该死的三足金乌!这火沾不得!” 弥勒刚刚吃过太阳真火的大亏,哪里还敢硬撼? 他肥胖的身躯此刻竟异常灵巧,接连避开那焚天煮海的烈焰火团。 轰!轰!轰! 小金乌含怒射出的几团真火,再次将下方连绵的山峰炸成齑粉! 赤红的熔岩流淌,焦土冒着浓烟,却连弥勒的衣角都没燎着! “呵!太阳真火再厉害,打不中也就是废物!小金乌,现在乖乖俯首,跪地求我西方教收你入门墙,还来得及保你这条小命!” 弥勒一边在狂舞的火焰缝隙中闪转腾挪,一边用极其尖酸刻薄的声音刺激着小金乌。 然而,小金乌双目赤金一片,燃烧的是冰冷的暴虐,巨大的双翼不断挥舞,预判弥勒下一次闪避的方位,一团团毁灭火球撕裂空气封锁而去。 可惜,弥勒毕竟高出小金乌一个小境界,战斗经验又极为丰富,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致命的灼热。 “哼!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贫道是泥捏的?六丈金身,显!” 弥勒一声狂啸,声震群山。 背后虚空震荡,一尊凝实厚重、高逾三丈的金身法相骤然再次显现。 “滚开!” 弥勒肥硕的身影与金身合一,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速度比刚才快了何止一倍! 小金乌瞳孔猛缩,只觉一股刚猛无比的巨力扑面而来。 他刚想催动真火,三丈金身的巨大铁拳已裹胁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砸在了他本体的胸膛之上。 “唳——!” 一声痛苦凄厉的悲鸣,巨大的金乌之躯如同被抽飞的巨大火球,轰然向后倒射。 轰!轰!轰隆…… 接连撞塌了十几座擎天巨峰才堪堪停止,碎石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片浑浊的云雾! 弥勒悬停空中,背后的金身法相缓缓收回,但那硕大的金色拳头上,几缕太阳真火依旧顽固地灼烧跳跃,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让他心头一凛,果断催动秘法,嗡的一声,巨大的金身直接散去,强行将那可怕的火焰从规则层面“甩”掉。 “真他难缠!” 弥勒面色阴沉,感受到体内法力的消耗,心中惊惧更深。 “此獠天赋异禀,若能渡入我教,必是绝世护法必须拿下他!” 下方幸存的和刚从风吼袋里掉出来的低修为妖族、生灵们,此刻早已魂飞魄散。 看着上方战场和不断坠落的致命火星,没有一个生灵敢多做停留?连滚带爬地向山寨外疯狂逃窜。 “吼——!西方秃驴!欺我太甚!真当我妖庭斩不断你这腌臜金身吗?” 震天动地的咆哮从倒塌的山石烟尘中爆发! 小金乌庞大的身影猛然冲出,周身燃烧的太阳真火因为滔天的怒火而呈现出刺目的白金之色! 刚刚弥勒那一拳,彻底点燃了他的血脉怒火! 弥勒站在原地,周身金光流转护体,脸上却露出极度恶意的笑容, “要怪就怪你那短视愚蠢的父皇吧!哈哈!堂堂妖庭太子,巡天九日何等威风?如今呢?” “落单凤凰不如鸡!连件像样的护身法宝都没有,啧啧,听说当年后羿那厮射死了你八个哥哥?” “兄弟情深啊,可怎么偏偏就留了你一个苟延残喘?是被你父皇当成丧家之犬赶下来看守这破炉子的吧?可怜!可悲!可叹啊!哈哈哈!” 字字如刀!句句戳心! 那些话,每一句都精准地撕裂了小金乌心底最血淋淋的伤疤,那是当年他们的不知天高地厚酿成的大错! 是哥哥们用生命换来了他这个“废物”的存活,几千年了,这痛楚深入骨髓,夜夜噬心!从未愈合! 现在,这弥勒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揭开它!还践踏唾骂! “死秃驴……” 小金乌的声音不再是暴怒的嘶吼,反而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焚烧神魂的恨意,周身的白金烈焰开始疯狂内敛、压缩。 “本太子今日,要让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吼吼——!” 不再是清唳,而是一声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的、饱含无尽业力与杀伐的啼鸣! 嗡——! 以小金乌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呈暗金色的火焰冲击波瞬间横扫八方。 这并非纯粹的火焰,而是一片领域! 一片由极致的太阳真火、金乌血脉的愤怒与传承的业力共同构筑的万鸦焚天域! 领域之内,空间彻底扭曲! 空气不是被烧干,而是直接被点燃! 大地瞬间化为琉璃岩浆! 所有沾染到一丝域界气息的生灵,都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 修为尚可的只觉三魂七魄都要被点燃、元神在融化! 而那些先前侥幸逃过一劫的低阶妖兵、乃至草木生灵,在领域张开的一瞬间,就化作了噗噗噗噗爆开的血雾,随即被高温直接汽化,连灰烬都未能留下! “什么鬼东西?” 在这可怕的领域内,弥勒甚至感到自己金仙后期的磅礴法力都在被无形的烈焰疯狂蒸发、焚烧!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 “西方妙法?金刚护体!” 弥勒再无保留,不顾一切地催动全身法力! 刺目的金光从他每一个毛孔迸发出来,在体外形成厚厚一层实质般的鎏金护罩。 同时那尊怒目金刚般的六丈金身再次强行凝聚,将其本体牢牢守护在核心! “给我破开!速战速决!再拖下去不妙!” 弥勒低声喃喃,迅速冲向小金乌。 轰!轰!嘭! 领域之内,真火咆哮,金身怒撼! 两种至刚至阳的力量激烈碰撞,每一次撞击都让整片空间剧烈抖动! 然而,弥勒此刻却惊惧地发现,自己的处境比刚才更糟。 那三丈金身的巨拳每一次挥出,都如同打进了粘稠无比、不断熔烧的岩浆铁水里。 巨拳上的金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被腐蚀。 更可怕的是,小金乌的身法在领域内得到了恐怖的加持,变得飘忽不定。 每当金身巨拳即将触及本体,小金乌周身的领域真火就会轰然爆发,形成一股焚尽万法的斥力冲击波,将他连人带金身狠狠震退。 体内的法力疯狂流逝,每一次被震退,金身上的金光就暗淡一分,恢复都需要更多法力! “不行!再这样硬拼下去,就算能杀了他,我至少也要搭上半条命! 这破地方动静太大,万一引来妖族高手,贫道必死无疑”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淹没了弥勒,让他不禁心中喃喃。 “且慢!道友!快住手!” 弥勒再次硬接一记恐怖的火焰冲击后,借势暴退百米,金身法相都有些摇晃。 “你我这般死斗下去,必然两败俱伤!便宜的是黄雀!贫道认栽了!今日就此罢手!” “贫道立刻退出十万大山,永不再入!此间之事,绝不外传!如何?” “罢手?现在想逃了?晚了!” “你们西方教算什么东西?也配威胁我妖庭?” 小金乌双翼展动,无数真火在领域中明灭,“至于泄密……呵!”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父皇以河图洛书推演天机尚且混沌一片,量劫之中,圣人也得束手!” “本太子今日将你焚身灭魂,烧得一丝真灵都不剩!你猜,你那西方教主还能否算出半点因果?” 这番话直击弥勒心头,对方并非莽夫。 竟早已思虑周全,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利用师门保命的希望。 豆大的汗珠从弥勒肥腻的额头上滚落,尚未滴下便被领域高温蒸发。 逃! 必须逃!立刻!马上! 他再无半点恋战之心,将全部残存的、近乎枯竭的法力,不要命地灌注到双腿之上! 然而,遁光刚刚亮起,一个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怜悯,清晰地穿透狂暴的火焰风暴: “现在想逃?” “呵——” “和金乌比速度?” “弥勒!古往今来,洪荒亿万生灵!” “没有谁!比你更蠢!” ------------ 第一卷 第54章 拿下弥勒,看戏的沐炎 “金乌化虹!” 小金乌冰冷的低喝响彻四方! 嗡——! 小金乌原本所立之处,只留下一道残影缓缓消散! 而他真身所在,却化作了一道撕裂长空、燃烧万古的虹光! 这金乌血脉的至高天赋,洪荒有记载的极致速度,没有之一。 弥勒此刻才刚刚勉强冲到那片恐怖领域的边缘,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噗!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的高温,毫无征兆地在他背后轰然爆发。 “只有这点逃命的能耐吗?” 紧接着,轰隆! 一只缠绕着白金火焰的巨大金乌之翼挥出的火焰神鞭,带着碾压一切的绝对力量,狠狠拍在了弥勒那颗硕大的光头上。 “呃啊——!” 弥勒凝聚在体表的护体金光寸寸碎裂,肥胖的身躯狠狠砸向下方焦土。 轰——! 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坑瞬间成型,冲击波将最后的残垣断壁彻底吹飞,烟尘如蘑菇云般升腾而起。 天地间,只剩下烟尘翻滚和岩浆涌动的滋滋声。 那焚天煮海的万鸦焚天域,缓缓收敛,被小金乌收入体内。 烟尘稍散,一道略显单薄却站得笔直的少年身影,缓缓降落在巨坑边缘。 火焰般的眸子冷冷注视着坑底。 弥勒像个被玩坏的肉球,瘫在深坑中心,鲜血不断从破裂的嘴角溢出。 他艰难地拄着一块碎裂的焦石,试图撑起身体,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咔吧声。 那标志性的虚伪笑容早已无影无踪,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强行压制的惊惶。 坑边的小金乌并没有看他多久,而是缓缓扫视四周。 山寨据点,已成断壁残垣的焦土。 苦心营建的防御工事、巨大炼器鼎炉,都已在刚才毁天灭地的交锋中,被真火彻底熔毁。 “可惜了……” 少年乌黑色的瞳孔倒映着满目疮痍,一丝沉重闪过,但旋即被冰冷取代, “不过,抓到一条西方教的大鱼,这份‘材料’,应该足够向父皇交代了。” 他不再看那片废墟,淡漠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坑底那个狼狈的身影上,一步踏出,身形微闪,已出现在了弥勒身前丈许之地。 弥勒心头警铃大作,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沫,先发制人: “道友!事已至此,贫道认栽!道友莫非真要行那赶尽杀绝之事?” 弥勒目光死死盯住小金乌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松动。 小金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没有接话,只是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周围: “道友在我这山寨里放了把大火,拆墙毁物不说,最关键的是,你这把火,把我妖庭倾注心血、关乎巫妖命脉的‘东西’也一并烧没了!” “这损失,道友打算怎么赔?” 弥勒心底一松,肯谈就好! “好说!好说!” 他强忍剧痛,动作“麻利”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假笑。 “贫道此行东方虽未感悟妙法,却也小有所得!此乃太清圣人一脉所炼六转金丹,生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 “还有此菩提子,乃我西方圣树所结,蕴含一丝圣道本源气机,可助人悟道。” 他掏出两件宝光莹莹的物件,一颗龙眼大小、萦绕九彩丹霞的丹药,一颗通体翠绿、隐有梵文流转的籽实,毫不犹豫地抛向小金乌。 “贫道诚意满满!这两样宝物,价值远超道友此地损失!此间因果,便算揭过!” “道友放贫道离去,贫道以天道起誓,绝不外传今日之事!永不再踏足此地方圆十万里!” 弥勒语速极快,眼神透着希冀,他惜命,更知道什么是壁虎断尾。 小金乌接过两件宝物,看也不看直接收起。 然而,他眼中的冰冷,并未因弥勒的“诚意”和誓言而有丝毫消融。 “不够。” 弥勒的脸色瞬间扭曲,伪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声音也尖锐起来。 “道友!这是何意?莫要欺人太甚!贫道已然退让如此之多!你妖族太子,难道也要学那市井小人,坐地起价吗?!” “欺人太甚?方才毁我基业、折辱于我时,道友何曾想过‘欺人太甚’四个字?至于赔偿?” “炼制的器物关乎我族能否灭杀祖巫,你毁的不是一件灵宝,是我妖庭的胜机!” “是我千千万万同族的性命!区区一枚九转以下的丹药,一颗灵机有限的菩提子,你说够还是不够?” “那你想怎样?莫非真要杀了贫道?杀了贫道对你有何好处?你能承受吾师准提圣人的怒火吗?” “杀了你?”杀了你,当然没什么用。” 这声音刚落! 就在弥勒神经刚刚松懈一丝的刹那—— 小金乌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 噗——!!! 一只燃烧着丝丝缕缕白金焰光的手掌,精准狠辣地印在了弥勒圆滚滚的腹部丹田之上。 “哇——!!!” 弥勒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大股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堂堂妖庭太子!竟如此卑鄙无耻,不讲武德!” 弥勒痛得浑身抽搐,试图运转法力挣扎,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亿万载的金仙法力,被死死禁锢在体内泥丸。 “卑鄙?呵。对付你这等以度化之名行劫掠之实的秃驴还要讲武德?” 紧接着,小金乌冷漠地打了个响指。 哗啦啦——! 一条缠绕着诡异暗红纹路、散发出浓郁禁锢之力的玄铁锁链,从虚空中窜出,瞬间将弥勒捆绑起来。 “拿下!关入玄煞牢,封禁地脉入口,十二个时辰轮班日夜看守!若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另外,派人前往妖庭禀报父皇,还有此处迅速重修,炼器之事不能耽搁分毫!” 小金乌不紧不慢地吩咐着,结束后便再次向着最深处的那个洞府走去。 而他之所以不杀弥勒,也是想要将西方教拉到妖庭阵营,毕竟弥勒是准提亲传弟子。 若是他来操作,未必能让西方二圣投鼠忌器,但妖庭之中人才济济,莫说他的父皇帝俊,就算一个白泽都能玩转人心。 让他们去操作这件事,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遵法旨!” 聚集过来的众妖轰然应诺,两名天仙妖修直接将弥勒押送下去。 “小金乌!圣人弟子不可辱!你就准备承受西方教怒火吧!哈哈哈!” 弥勒虽被强压着,但其嘴却没被堵上,依旧在不断地谩骂着。 …… 此刻,万里高空之上,沐炎一直在此处观看着下方。 小金乌刚刚爆发出来的实力,也让他有些吃惊。 “啧啧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小金乌,果然成长了不少,不管是修为实力还是心机,都不能同日而语,不简单,不简单。” 就在沐炎还在不断感叹的时候,那名前往妖庭报信的妖族修士突兀地从距离其不远处飞过。 为了防止自己的计划被破坏,沐炎也是果断。 只见他手掌张开,手心出便出现了一个特殊的阵法符文。 仅仅是向前一丢,便立刻套住了那名妖族修士。 “完美,贫道好歹也是通天坐下亲传弟子,小小阵法还是轻轻松松。” 眼前的那名妖族修士不过是天仙修为,以沐炎金仙的修为完全能在对方不发现之时将其拿下。 这个阵法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只是会让人晕头转向,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最重要的是,这个阵法能持续一月之久,一个月后这小妖早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当阵法解除,小妖来到妖庭之时,施展在他身上的阵法,怕早就没了痕迹,任谁也只会觉得是这小妖走错了路,没人会想到这是沐炎干的。 “唉,弥勒师弟,你多受受苦,师兄晚些时间再来救你。” ------------ 第一卷 第55章 师弟莫怕,师兄来了 一轮惨白的满月高悬天顶,泼洒下冰冷的清辉。 正是午夜子时,下方的妖族营寨却是一片喧嚣。 几座巨大的炼器炉重新修建,蛰伏在山坳间,炉膛中火焰熊熊燃烧,发出沉闷的呜咽。 炉口喷吐着粘稠的暗红色煞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中央那柄被妖法悬空的巨剑胚胎屠巫剑。 凶煞之气厚重得如有实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金属熔化的焦糊味,丝丝缕缕地侵入骨髓,令人窒息。 沐炎的身影悄然凝于低空的云头,目光扫过下方营寨,又投向更深沉的十万大山腹地。 幽暗的山影在月下沉默,并无预料中的异样气息波动。 确认安全,他身形微晃,化作一道几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黯淡流光,射向营寨大门。 “站住!” 阴影里猛地窜出两股妖气,两只形貌狰狞的低阶小妖堵在门前破旧的木栅前,手中兵器交叉,闪烁着警惕的幽光。 “哪儿来的?懂不懂规矩,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沐炎心念转动,瞬间变化为之前观察过的某个普通狼妖模样,佝偻着背陪笑道。 “两位大哥息怒!小的先前就在营里。方才不是太子殿下跟那个野道人干仗么?哎哟,那动静吓死妖了!小的法力低微,只能连滚带爬躲得远远的保命,这才刚敢回来。” 他刻意放低姿态,心里却明镜似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两只看门狗,分明是等着榨点油水。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弄点不值钱的灵草糊弄过去时,山寨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郎!是你吗二郎?” 一个带着惊喜和埋怨的粗嘎嗓音响起。 沐炎抬眼看去,只见一只身形更壮硕、面貌与他此刻所化狼妖有七八分相似的妖物从营寨阴影里快步冲了出来,脸上又是欣喜又是焦急。 “啧,怕是兄弟。”沐炎心中一凛,暗暗警惕。 “两位大人辛苦辛苦!” 那叫做“大郎”的妖物一把将沐炎拽到身后,冲两个看守的小妖拱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凑近其中一个耳边,压低声音飞快地嘀咕了几句,隐约能听到, “……自家兄弟不懂事……回来就好……一点心意……” 就见那两个守卫脸上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咧开嘴,眼中贪婪之色一闪,随意地挥了挥手中的兵器。 “行了行了,赶紧带进去!少在这儿碍眼!”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大郎如蒙大赦,拉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沐炎胳膊,急匆匆就往寨子里钻。 一边走,嘴里还絮絮叨叨个不停:“你个死东西!跑哪儿去了?连个信儿也不传!我还以为你被仙法给轰得渣都不剩了!” 沐炎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顺着话头急声问道:“大哥,今天跟太子殿下打起来的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那金光若是擦着弟弟的身子过去,当场就得魂飞魄散!” 他眼神里适时流露出后怕和强烈的求知欲。 大郎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后怕和敬畏。 “还能是谁?听说是西方须弥山来的!圣人弟子!哼,跑到咱地盘上来想抓咱的人?做他的春秋大梦!幸好太子爷神通广大,硬是把他给擒住了!” 他语气带着妖族特有的愤恨,随手朝营寨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方向一指, “喏,就关在那边的石牢里。毕竟是圣人弟子,杀也不好杀,放更不可能,只能先关着……” 沐炎的目光顺着大郎指的方向锐利地扫了一眼,隐约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低矮入口。 他心中念头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突然停下脚步,闷哼一声,脸上猛地扭曲起来,一只手死死按住肚子,弓起了腰。 “哎哟…哎哟……大哥…不、不行了……肚子…疼得钻心!” 沐炎倒吸着冷气,额角甚至瞬间渗出几滴冷汗,声音都扭曲。 同时,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颗灵气颇为黯淡、显然是“侥幸捡来”的下品灵果,塞到大郎手里, “弟、弟怕是吃坏东西了……大哥,你先吃着……我去、去方便一下!就在那边……不远……” 他胡乱朝地牢方向指了指,也不等大郎反应,捂着肚子,脚步踉跄却又异常迅速地朝石牢入口方向“逃”去。 大郎下意识捏住那枚带着一丝微弱灵气的果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旋即又被弟弟的“惨状”转移了注意力,想喊又碍于环境,只能嘟囔一句: “唉!二郎你……” 几个闪身沐炎便掠至那石牢入口,入口开凿在山壁上,黑黝黝的洞口如同怪兽的喉咙,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立刻扑鼻而来。 那是陈年积血在阴暗中反复霉烂发酵后的恶臭,夹杂着排泄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 没有丝毫犹豫,他闪身没入洞口的黑暗中。 妖族石牢,深不见底,伸手不见五指。 墙壁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从渗水的岩顶滴落,“嗒…嗒…嗒…” 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瘆人,空气粘稠而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绝望的尘埃。 沐炎收敛全部气息,如同夜行壁虎,踏着无声的脚步,顺着唯一向下的狭窄甬道迅速潜行。 沿途牢房皆是空空如也,锈蚀的栅栏上残留着暗褐色的斑驳污迹。 直到最深处,一丝微弱的光线才勉强透入,那是来自尽头一个牢房门口悬挂的两盏惨绿妖火灯笼。 灯笼摇曳的幽光下,照出两个一动不动的看守弥勒的玄仙境界妖族。 整个庞大幽深的地牢,此刻竟只囚禁着弥勒道人一个。 难怪外围如此松懈,所有压力都集中在这最后的门神身上。 沐炎深吸一口气,模拟出狼妖那种卑微顺从的姿态,快步走到两个看守面前,微微躬身,尽量自然地开口。 “两位大人辛苦!奉太子殿下口谕,提审里面的犯人,麻烦开下门。” 然而,他那“理所当然”等待开门的手势刚落。 啪嗒。 一只布满粗硬毛发的粗糙大手猛地横在沐炎面前,差点撞上他的鼻子。 拦住他的那个妖族守卫缓缓转过头,冰冷的眸子死死钉在沐炎脸上。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冰冷、强硬的摩擦声,骤然撕裂了地牢深处的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手令!” ------------ 第一卷 第56章 营救弥勒,小金乌再出场 眼见两个看门小妖油盐不进,硬是不肯让路,沐炎心底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了。 “哼!不知死活!” 他眼神一厉,不再留手。 那只悬在空中的大手,五指猛然往下一按! “嘭!轰隆!” 巨力轰然落下,两名看守小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骤然矮了半截,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身体被狠狠摁进了地面,四肢抽搐,七窍流血,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呜…金…金仙?” 其中一个小妖口鼻溢血,拼命昂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你不是妖族……你、你到底是谁?” 他们挣扎着想发出警报,但磅礴的威压不仅禁锢了他们的身体,连一丝法力、一声呜咽都传递不出去。 沐炎冷漠地俯视着脚下的蝼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西方圣人亲传弟子,地藏!”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刀,凌空划过两道刺目的金光。 “嗤啦——!” 两声沉闷的切割声响起,两个小妖的四肢瞬间与躯干分离。 剧烈的痛苦让他们眼球暴凸,喉咙里涌出嘶嘶的漏风声,却彻底哑了。 做完这一切,沐炎看也不再看地上不成形状的两团烂肉,一步踏至牢门前,对着那铭刻着复杂符文的玄铁大锁就是一掌。 “咔嚓!” 精铁所铸的大锁连同半扇沉重的牢门,在他掌下如同腐朽木屑般爆裂开来。 木屑铁块四溅中,沐炎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疾风冲入了昏暗潮湿的地牢深处。 目光急扫,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臃肿的身影正蜷缩在冰冷污浊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师弟?!”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气息微弱,毫无反应地躺在那儿,沐炎立刻抢到近前,毫不迟疑地伸手用力摇晃着弥勒的肩头:“弥勒师弟!弥勒!醒醒!为兄来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摇晃,弥勒依旧是双目紧闭,毫无声息。 “啪!啪!” 心急如焚之下,沐炎也顾不得那许多,反手便是两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弥勒那张胖脸上。 肥厚的脸颊被打得微微凹陷又弹起,可弥勒依旧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觉的泥胎木偶,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拖延,沐炎周身法力瞬间鼓荡开来,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托起弥勒沉重的身体,悬停在离地三尺的半空。 “走!” 沐炎单手虚引,带着悬浮的弥勒,一步踏出地牢,身形没有丝毫遮掩之意,光明正大地走向外面灯火通明的山寨。 地牢外,依旧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妖族炼器景象。 炉火通红,叮当作响,无数小妖埋头忙碌,搬运矿石、鼓风添柴、运送熔化的金属。 沐炎带着一个悬空漂浮的“弥勒牌肉球”施施然走过,这景象堪称诡异,但却出奇地和谐。 大部分小妖只是偶尔抬起头,茫然地瞥了一眼这奇怪的组合,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上司或者来验收的大人物后,便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忙碌手头的“工作”,竟无一人上前质问或阻拦。 这种诡异的漠视,让沐炎心中冷笑更甚。 他没有急着逃离,反而像游山玩水一般,领着漂浮的弥勒,在这妖族山寨中肆无忌惮地“参观”起来。 一路“检阅”,直至走到了山寨中央那片“烟火气”最浓、数十座大小炼器炉的区域边缘。 这里熔岩流淌,烟气滚滚,热浪逼人。 当他踏入此地的瞬间,气氛为之一凝。 “嗡嗡嗡……” 那些正操控炉火的小妖们,手上动作齐齐一滞。 无数道混杂着警惕、疑惑、惊恐、甚至带着点麻木的目光汇聚过来,聚焦在他身上,以及他身后悬浮着那个生死不知的胖道士身上。 这数百道目光交织,让空气都瞬间凝固了几分。 沐炎无视了这些目光。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间凝聚出金光,环视一周,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贫道地藏!西方圣人亲传弟子!特来问诸位道友——” 话音未落,他凝聚到极致的手掌对着最近一座火焰正炽的巨型炼器炉,猛地隔空一按! “还礼!” “轰——!” 那座铭刻着妖文符箓、足以熔炼精金的巨大炼器炉,发出一声震耳欲聋、撕裂耳膜的恐怖爆炸! 灼热的金属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 滚烫的炉内溶液泼洒出来,瞬间点燃了附近堆放的矿石和燃料。 更恐怖的是,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邻近的炼器炉! 轰!轰!轰!轰! 爆炸像是点燃了一条导火索! 一座接一座炼器炉在连锁反应中接二连三地发生殉爆!惊天动地的巨响连绵不绝! 刺眼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个炼器区! 碎裂的炉体、通红的金属液、燃烧的矿石、飞溅的零件……整个山寨仿佛在瞬间被点燃。 山石崩裂,地面颤抖! 汹涌的烈焰将无数小妖的身影吞没,凄厉至极的惨叫、哭嚎声刹那间压过了一切,现场宛如末日地狱! 所有幸存的小妖都被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彻底吓懵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望着瞬间化作火海炼狱的工坊,大脑一片空白。 也就在这时—— “戾——!” 一声充满了无边怒火、穿金裂石的尖啸撕裂了混乱的火光与烟尘,刺破苍穹。 伴随着这声暴怒的鸣叫,一道金光破开烟云俯冲而下,夹带着焚天煮海的无边戾气。 小金乌悬停在半空,巨大神骏的妖躯覆盖着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那双金瞳之中燃烧着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冰冷地扫过下方那片狼藉的废墟和哀嚎的小妖,最终死死锁定了正欲带着弥勒远遁的沐炎。 当看到沐炎身上毫无妖族气息,和他背后悬浮的弥勒时,小金乌的怒火轰然炸裂。 “蝼蚁!是你做的?本太子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沐炎冷哼一声,周身法力涌动形成护罩,将高温和冲击隔绝在外, “本座乃西方二圣亲传!区区一只羽毛畜生,也敢妄言杀我?孽畜,你有这个胆子吗!” “哈!哈哈哈!” 小金乌怒极反笑,整个空间的温度因他的怒火骤然再升数百度,空气都扭曲了, “不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那同门的下场!本太子改主意了,现在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你的骨头会是最好的灯芯!” “唳——!” 小金乌双翅猛地一振,方圆数十里狂风骤起。 同时,他那双翅之上,数十团太阳真火凝聚成一个个比小屋还大的、炽热得让空间都扭曲的光球! “焚!尽!八!荒!” 伴随着小金乌那充满无尽杀意的怒吼,数十颗散发着寂灭气息的太阳真火弹,拖曳着长长的焚天烈焰尾迹,撕裂罡风,覆盖了沐炎和他悬浮的弥勒所有闪避空间,铺天盖地轰砸而下。 炽热的高温扭曲了视线,狂暴的能量挤压着空间,还未真正落下,沐炎脚下的地面已然寸寸焦裂、熔解。 “嘶……” 饶是沐炎此刻扮做地藏,也被小金乌这含怒一击的威势惊得眼角一跳。 恐怖的热浪舔舐着他的护体光照,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先天离火之上烘烤。 “这扁毛畜生吃什么长大的?上次九日当空时都没这么猛!” 他心中暗骂,手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法力被催动到极致。 ------------ 第一卷 第57章 随本帝摆阵须弥山! 太阳真火,颗颗裹胁着焚天毁地的恐怖威能,呼啸着撕裂长空,直扑沐炎面门。 刺目的金芒与无与伦比的高温,让沐炎头皮炸裂,灵魂都在尖叫着警告。 顶着西方二圣亲传弟子的壳子,玄灵塔之类的底牌成了沾之即亡的催命符,一丝一毫气息都不能泄露。 沐炎心中叫骂,身体却化作一道狼狈的灰影,在漫天火雨间左支右绌、亡命闪避。 每一次错身,滚烫的气浪都像刮骨钢刀,几乎要穿透他摇摇欲坠的护体法力。 “嗤啦——” 被他法力束缚拖拽的弥勒可就倒了血霉。 好几次火球都几乎是贴着他锃亮的脑门、肥胖的身躯擦过。 一股焦糊味弥漫开,他那华贵的道袍下摆,已被舔舐的太阳真火燎燃,冒着缕缕黑烟。 “烫死老子了!不能再拖了!” 沐炎心中怒气爆发,眼中狠色一闪。 他毫不迟疑,像甩掉一袋沉重垃圾,猛地挥臂,将包裹在法力中的弥勒狠狠朝远处掷出。 “唳——!” 眼看那颗足以让弥勒形神俱灭的巨型太阳真火就要将其吞没,半空中狂暴的小金乌硬生生扼住了自己的怒火。 磅礴的法力瞬间逆转,那颗毁灭火球在金芒闪烁的利爪下,强行扭曲、溃散,化作漫天流火四溅。 弥勒像个沉重的破麻袋,“噗通”一声砸在下方的焦土废墟里,扬起一片烟尘。 小金乌猛地甩头,燃烧的金瞳死死锁定沐炎刚才的位置——人呢? 哪里还有半分影子?此刻,沐炎的气息彻底融入了虚无! “吼——!” 小金乌的目光扫过下方:苦心经营的山寨毁于一旦,无数妖兵化作飞灰,特制的炼器熔炉尽数崩毁。 一切都毁了! 滔天恨意无处发泄,小金乌鸦爪狠狠一探,抓起地上昏迷不醒、光头上还冒着烟的弥勒。 双翼怒张,化作一道璀璨金虹,朝着那九天之上的至高妖庭凌霄殿,破空而去。 万米高空,云层阴影之中。 沐炎的身影缓缓浮现,气息收敛得如同微尘。 他冰冷的目光刺破虚空,死死盯着金虹消失的方向,随即全身法力毫无保留地灌注,整个人化作一道灰色流光,疯狂追赶。 然而,金乌化虹之术,乃是洪荒一等一的极速。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道璀璨的金线便已缩成遥远天边的一个光点,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袭来,沐炎猛地止住身形,眼中寒芒爆闪,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罢了,还是去西方教吧!”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果断折身,将速度催到极致,朝着西方灵山,须弥圣境,疾射而去! …… 一日之后。 巍峨庄严的凌霄宝殿,宁静被一股裹胁着狂暴、焦灼气息的金色洪流悍然撕裂。 “小九?!” 帝座之上,身着帝袍的帝俊豁然起身,威严的面容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与紧张。 “唰”的一步,瞬移般出现在那道飞入殿中的金光面前。 东皇太一如影随形,一步踏至。 但当他的目光扫到小金乌鸦爪下那个衣衫焦黑破碎、光头昏迷的身影时,无边的杀意轰然炸开。 “秃驴?找死!” 东皇太一双目瞬间赤红,暴怒的咆哮震得整座大殿嗡嗡作响。 混沌之气缭绕的东皇钟“嗡”一声从他头顶升起,迎风暴涨,毁灭性的钟波肆意弥漫。 他甚至不作停留,一步踏出就要跨出凌霄殿,以钟声荡平须弥山。 “父皇!皇叔!住手!不是儿臣惹事!” 小金乌鸦毛倒竖,被皇叔这暴走的气势骇得心头发颤,却死死拦在对方疾冲的去路上,声音嘶哑又急切。 “他是西方圣人亲传弟子,弥勒!是这秃驴!带人突袭我十万大山据点,掳我妖族儿郎,毁尽了炼制屠巫剑的神炉,炸毁了剑胚!还……还杀了儿臣派回报信的信使,……” 小金乌鸦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里是彻骨的恨意与悲怆,将这数日的灾难过程疾速道来,语速极快。 随着他的讲述,帝俊与东皇太一脸上的血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沉、越来越冷的铁青。 “太一!回来!” 帝俊的声音蕴含着无可抗拒的天帝威压,硬生生将几乎冲出殿门的东皇太一钉在原地! “大哥——!他们该死!西方教欺我太甚!真以为我天庭无人了吗?此仇不报,洪荒万族,哪个还会敬畏我妖庭?两个靠哭、靠乞、靠发宏愿才勉强爬上圣位的下作货色!混沌钟在手,小弟何惧一战!”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极致的鄙夷。 洪荒谁人不知,那西方二圣的圣位根基浅薄,得来手段不堪? 在东皇太一这等骄傲的先天神圣眼中,那两位,不过是天道怜悯的产物! “圣位高悬,天道在其手!非蛮力可抗!” “东皇钟虽强,能破万法,但你自身未证混元,如何抵得过圣人的天道威能?冲动只会授人以柄,白白送命!” “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东皇太一暴吼,东皇钟震荡不休,不甘的钟声响彻三十三重天。 “忍?!” 帝俊眼中猛地爆发出可吞噬星辰的寒芒,一步踏出,霸道无匹的气息冲霄而起!“传吾帝令:” “周天星斗大阵——启!锁定西方!” 言罢,无形的星辰之力瞬间撼动洪荒苍穹。 帝俊利剑般的目光扫向地上生死不知的弥勒,最后定格在暴怒的东皇太一和悲愤交加的小金乌身上,衣袖猛然一拂, “点齐三百六十五路妖神!太一,随身带上这个‘人证’和小九——” “亲赴须弥圣境——面质圣人!讨还血债!” “轰——!” 整个妖庭瞬间化为最精密的战争机器,亿万星辰呼应帝令,星辰之力在天际奔涌、凝聚、咆哮,亿万星斗移位,构筑成一张庞大到覆盖洪荒西陲的灭世阵图。 一股令洪荒万灵匍匐战栗、杀伐惊天的战意,席卷了整个天地,量劫的气息,在这一刻骤然浓烈了万倍! ------------ 第一卷 第58章 挑拨离间 妖庭的怒火刚刚在三十三天外燃起一抹危险的焰尾,沐炎已然撕裂云层,周身裹挟着焦灼的气息,悍然砸落在须弥山地界。 脚步刚踏上这片弥漫着缥缈梵音的须弥山,山道两侧垂落的亿万璎珞铃铛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个清音。 “沐炎师兄!且慢行!” 一声清脆又带着急切的童音便穿透薄雾,精准地撞入耳中。 沐炎瞳孔微缩,抬眼望去。 一个身着白莲法袍、粉雕玉琢如同玉娃娃般的童子,正驾着一团灵动的白色祥云,降落在身前石阶上。 ‘白鹤童子!’ 沐炎心头一凛,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上,“圣人慧眼遍观诸天,果然名不虚传。 我这前脚刚踩进山门,后脚就被锁定了……娘的,跟这些老怪物打交道,真是半点松懈不得。” 他面上却瞬间堆起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恭敬:“原来是白鹤师弟,有劳了。” “不敢当师兄之礼,两位老师神游太虚时已知师兄驾临,特命我来相迎,师兄请!” 白鹤童子也甚是规矩躬身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化作流光,沿着那仿佛由无量神光与愿力凝聚而成的通天玉阶,直上须弥之巅。 四周流光溢彩,天花乱坠,一派祥和景色,可沐炎心头那根弦却绷得死紧,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不多时,浩瀚磅礴的威压已然无声降临。 金光万道的九品莲台之上,西方二圣接引、准提,端坐于此。 接引面容枯槁悲悯;准提道人眉眼含笑,两人皆是双眼微阖,气机与整个须弥山融为一体,无声昭告着:一切尽在掌控。 “弟子沐炎,拜见二位师伯!” 沐炎深吸一口气,以通天教主嫡传弟子之礼,深深拜下,姿态放得极低。 “呵呵……起来吧,小友不必多礼。” 率先开口的是准提,他眼皮微掀,目光落在沐炎身上,那股亲切劲儿热情得近乎诡异, “沐炎师侄此番匆匆而来,莫非已看透东土红尘多扰,终于下定决心要皈依我西方清净极乐之地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上了惊人的诱惑力,身体微微前倾, “师侄若肯点头,贫道这就立下宏愿!这西方教未来掌教之位、无量气运加身,皆系于师侄一念之间,比你在碧游宫,如何?” 沐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中疯狂吐槽: “我信你个鬼!谁不知道西方穷得连山都是秃的!放着东方的仙家福地不待,跑到你这苦寒之地喝西北风、听这帮大光头的催眠经?” 他面上却露出一副诚惶诚恐、几乎要吓得跪下去的表情: “师伯明鉴!弟子深受老师传道大恩,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弟子万万不敢想!还请师伯……” “唉——” 准提重重一声叹息,那腔调悲天悯人,仿佛看到一块绝世璞玉即将蒙尘, “糊涂!糊涂啊师侄!” 他连连摆手,一脸痛心疾首,“你可知,贫道觅这传承西方道统的真命之人已历万载?一旦得位,滔天气运灌顶,立地成就准圣圆满不过等闲!” “师侄你福缘深厚,正是那天命所归之人!此等通天坦途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你……唉!可惜!实在可惜了大道机缘啊!” 准提一边扼腕叹息,一边袖袍一展。 “唰!” 几颗青翠欲滴、道韵流淌的菩提子悬浮空中。 更有数件流光溢彩、散发磅礴灵韵的顶级天材地宝凭空浮现。 沐炎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另一侧始终默然的接引圣人。 只见这位枯瘦圣人虽然如同老僧入定,眼观鼻、鼻观心,但那微不可察扬起的枯槁嘴角,却暴露出这对师兄弟早已沟通过,就等他沐炎“咬钩”。 沐炎只觉头皮发麻,后背微凉,再拖下去怕是要被“热情挽留”。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瞬间涌现巨大的悲痛与急切,声音拔高,近乎吼了出来: “二位师伯!弟子此番冒死前来,实在是有泼天的大事禀告!此事、此事关乎弥勒师弟……他已遭了大难,身陷妖狱,生死未卜啊!!!”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什么?!” 方才还满口大机缘、一脸悲悯惋惜的准提道人,笑容彻底僵死在脸上。 另一侧如同枯木的接引道人,豁然睁开了双眼,两道洞穿人心的冷电扫向沐炎。 沐炎没有耽搁半分,唾沫横飞,舌灿莲花: “那日师弟好心助我追回被盗灵宝,误入十万大山妖族领地……” 他语速极快,添油加醋,将弥勒塑造成一个为兄弟两肋插刀、不幸被妖族“不讲武德”围攻落难的光辉形象,字字泣血控诉妖族的蛮横霸道、目中无圣人。 “呔!!!” 一声蕴含着圣怒的暴喝响彻须弥山。 准提再无半分方才的“和气生财”之态,周身祥瑞金光瞬间炸开。 狂暴的怒意混合着恐怖圣威冲天而起,整座山峰都在嗡嗡震颤,云海翻腾如沸。 “孽障安敢如此!!!” 准提须发戟张,满脸暴戾狰狞,金色道袍猎猎作响,怒焰几乎要焚尽苍穹, “欺我西方太甚!真当我师兄弟是那泥捏的菩萨!师兄!” “弟子受辱,岂能坐视?!若不踏平他妖庭几座神宫,抽了那群孽畜的骨做灯芯,我西方教威严何在?!我二人脸面何存?!” 接引枯槁的脸上再无悲悯,只剩下万载寒冰般的冷漠杀机。 他缓缓起身,一股足以让时空冻结、万物枯寂的恐怖威压弥漫开来,脚下莲台神光疯狂暴涨。 “善。” 一个冰冷的字符自接引口中吐出,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此辱,当以血洗。吾等,当往妖庭,面见帝俊太一!” 滔天杀意撕开重重空间,遥遥锁定了那坐落于三十三天外。 两位圣人的气息搅得周天星斗都为之黯淡。 身处风暴中心的沐炎,感受着那几乎能碾碎金仙的磅礴压力,看着二圣“怒发冲冠”、 “同仇敌忾”的模样,心底那点违和感却越发清晰,最终化作一个精准无比的吐槽泡泡。 ------------ 第一卷 第59章 妖庭进攻须弥山 “两位师伯所言极是!” 沐炎立刻接话,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与煽动, “绝不能纵容那帮妖庭孽畜!他们简直丧心病狂,弥勒师弟落入他们手中,被百般折磨、抽魂炼髓……一身根基都快被废光了!呜呜……” 说着,他猛地以袖掩面,肩膀剧烈抽动,两行“悲恸”的清泪竟然真被他强行从眼角挤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那模样,当真是“痛断肝肠”。 整个须弥山顶的空气仿佛凝固,接引古井无波的脸上寒意更甚,就在这股恐怖的圣怒即将化作雷霆万钧之势,席卷洪荒之时。 轰!! 须弥山外的祥和圣光骤然被刺骨阴冷的妖氛撕裂。 滚滚黑云如同天倾压境,浓郁到几乎滴水的妖气裹挟着无数大妖凶戾的咆哮,瞬间将这片西方净土化作修罗杀场! 沐炎灵觉剧颤,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那片妖云之中,不下七八道磅礴凶悍的气息冲天而起,搅碎云霄,那都是踏入了大罗金仙境界的顶尖妖圣。 “师伯!”沐炎声音“惊惶”地发颤,身形都“不自觉”地后缩半步,指向山下,“妖族大军!他、他们打上山门来了!” “竖子安敢欺我——!!!” 本就因“借贷成圣”被某些洪荒大能在背后指点而隐隐憋屈的准提,此刻真真切切感受到西方教被妖族踩在脚下侮辱。 那张清癯的面容瞬间扭曲,眼中金芒爆射。 “师兄稍待!贫道今日便去超度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圣人一怒,伏尸百万’!” 准提暴喝一声,宽大的金色道袖猛地拂过,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圈圈震荡扩散的涟漪,以及接引愈发深沉冰冷的眼眸。 须弥山外。 帝俊背负双手,立于亿万妖军阵前,一身金乌帝袍猎猎作响,皇者威仪睥睨八荒。 身后是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狰狞妖神,组成森然恐怖的阵型,滔天煞气冲霄而起,连星辰光辉都被遮蔽。 准提的身影倏然浮现于云端之上,圣人之威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山峦摇动,草木俯首。 没有任何废话,甚至不屑询问因由,准提眼中杀机炸裂,右手闪电般凌空按出。 嗡——! 虚空哀鸣,一只遮天蔽日、闪耀着金色光亮的巨掌凭空凝聚。 巨掌散发着灭度诸天、镇压一切的恐怖意志,携带着准提那被引爆的无边盛怒,狠狠朝着阵前的帝俊镇压拍落。 他要以最粗暴的方式,碾碎妖庭的尊严。 掌风未至,下方无数修为稍弱的妖兵妖将已肝胆俱裂,瘫软在地。 面对这足以抹杀任何准圣的圣人之击,帝俊面色如恒古冰山,纹丝不动。 帝皇心性,让他在这毁灭威压前,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噹——!!!”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宏大无匹的钟鸣,轰然爆发。 一只古朴玄黄、烙印着周天星斗、山河万物的巨钟,猛地横亘在金色巨掌与帝俊之间,钟声波荡开一圈圈混沌气流。 他浑身妖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先天至宝东皇钟内。 钟体骤然放大百倍,表面日月星辰流转、地火水风奔涌,硬生生扛住了那只足以拍碎星辰的金掌。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撞击爆发,冲击波化作实质的白金色涟漪疯狂扩散,将空间犁出道道漆黑深邃的裂缝。 烟尘弥天散开,东皇太一身形巨震,连退数百步,每一步都在虚空中踏出裂痕。 他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金血,握钟的手臂微微颤抖,但他眼神依旧桀骜凶悍,死死盯着空中的准提。 东皇钟嗡鸣不绝,光华流转,却稳稳护住了身后的大哥。 “哼!”准提眸光一凝,心头微沉,“开天至宝,混沌钟……果真名不虚传!” 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在眼底闪过,“若贫道亦有此等至宝在手,又岂容他人以‘最弱’相讥?” “准提圣人!” 帝俊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他长袖一拂,驱散身前残余的能量乱流,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不屑, “堂堂圣人之尊,行此偷袭卑劣之举,不怕落了面皮,沦为洪荒笑柄吗?” “放肆!” 准提须发皆张,万丈金身法相在身后若隐若现,浩瀚圣威如同无边怒海,再次轰然压下,席卷妖庭大军。 “帝俊!你带兵围我须弥圣境,杀意盈野,是真当我师兄弟泥胎木偶,可随意欺辱吗?!” 那股圣威所过之处,无数妖兵神魂都痛苦嘶嚎,修为稍弱者瞬间炸成一团团血雾。 “哼!河图洛书,定鼎八荒!混元河洛,起——!” 帝俊帝眸一寒,厉声敕令。 妖族大军最核心处,以伏羲为核心,早已布下的暗棋瞬间激活。 一道道玄奥莫测的淡蓝色光纹冲天而起,瞬间交织成一片覆盖亿万里方圆的巨大穹顶。 穹顶之上,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洪荒地貌瞬息演化、流转不息。 无垠的“山河社稷”之力垂落,将那灭顶而来的圣人威压死死地隔绝在大阵之外。 突然,帝俊再喝:“诸天星象,听吾号令!周天星斗,大阵归元!” 刹那间,九天之上白日星现。 三百六十五颗太古主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十二万九千六百颗辅星交相辉映,构成一张遮蔽整个洪荒天穹的星辰巨网。 无量星辰之力轰然注入刚刚升起的混元河洛大阵之中。 两道惊天动地的洪荒奇阵瞬间完美融合,一股足以撼动圣人的恐怖伟力在阵中疯狂凝聚、升腾。 “帝俊——!!!” “你竟敢引动周天星斗?!你是真要罔顾因果,与本座不死不休不成?!” “准提圣人,休要颠倒黑白,真当我妖庭可欺吗!若非你的好徒儿弥勒在我妖庭领地肆意妄为,毁我灵脉根基、毁我妖庭至宝,使我妖庭蒙受不可承受之重!” “今日之事,是你西方管教不严在先!若不能给我妖族一个满意的交代,还这洪荒一个公道……” 帝俊声音陡然变得如同灭世之刃,每个字都炸响在须弥山外,震荡诸天: “那便——不!死!不!休!” ------------ 第一卷 第60章 二圣联手,星斗大阵不敌 “哼,大言不惭!” 准提眸中寒光乍现,宽大的袍袖猛地一拂,刹那间,他身后虚空震荡,无量圣光喷涌。 一座玲珑剔透、流淌着七彩霞光的七宝妙树法相骤然显现,磅礴的圣威搅动风云。 “去!” 七宝妙树应声而动,枝杈摇曳间,一道璀璨夺目、能刷尽诸天万物的七彩神光骤然爆发,直直撞向那笼罩天宇、散发着森然星辉的周天星斗大阵。 轰——咔! 七彩神光与漫天星光悍然相撞,肉眼可见的波纹涟漪疯狂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四方,连须弥山的地脉都为之震颤呻吟。 然而,光芒散尽,令人瞠目的是,那恢宏的周天星斗大阵,竟纹丝未动,星光流转,丝毫无损。 “怎么可能?区区阵法,即便媲美圣威,怎会……” 准提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赖以成圣的重宝,竟撼不动这妖皇大阵。 “北斗破军,斩!” 帝俊根本不给准提丝毫喘息之机,冰冷决绝的命令穿透云霄。 轰隆隆! 苍穹之上,七颗主杀伐的巨大星辰瞬间被点亮,彼此勾连,化作一柄横跨天际的破军星矛。 磅礴无匹、冻结万物的深邃星光凝聚成毁灭的洪流,撕开空间,带着帝俊的滔天怒火,直刺准提。 恐怖的危机感骤然降临。 准提瞳孔骤缩,完全凭借圣人亿万年的战斗本能,下意识地将七宝妙树横亘胸前。 宝树七彩佛光层层绽放,化为一轮护体光幢。 然而…… 嘭——! 星辰洪流狠狠砸在光幢之上,沛然莫御的冲击力远超预料,七彩光幢剧烈扭曲、明灭不定。 准提闷哼一声,身形如同被混沌巨锤狠狠击中,不受控制地连连倒飞, 每一步都在须弥山的万年坚石上踏出蛛网般的裂痕,足足退了数十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圣人法体虽未破,但圣颜扫地。 帝俊脚踏星海,声音冷冽如万载寒冰,回荡天地。 “准提道友!此刻交出赔偿,弥勒完好送回,尚可留你西方一丝颜面!” 他强压着引燃天地的怒火,毕竟圣人真怒,妖庭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赔偿?哈哈哈哈!” 准提稳住身形,嘴角却扯出一个无比狰狞扭曲的笑,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尔等扁毛畜生,敢犯我须弥圣山?还敢问本座要赔偿?帝俊!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真若有盖世无敌之能,你那九个金乌孽畜……怎会死得只剩下一只?连亲生骨肉都保不住的废物,也敢在本座面前嚣狂?嗯?” 轰——! “孽畜”二字入耳,帝俊脑中仿佛有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开。 丧子剜心之痛,毕生至恨,那是帝皇逆鳞,更是人父心中最深最痛的逆鳞。 所有的帝王心术,所有的权衡隐忍,在这一刻被这句话彻底点燃,焚成了滔天业火。 “准提!我要你死!” 帝俊双目赤红,如疯如魔,煌煌帝皇之威瞬间被焚天煮海的父神之怒取代。 什么圣人颜面?什么大局后果?此刻,他只想将眼前这恶毒秃驴挫骨扬灰! “嗡——轰隆!” 根本不给准提任何反应,甚至话音还未落下,那运转到极致、引动诸天星辰之力的周天星斗大阵,带着碾碎一切、毁灭万法的恐怖意志,轰然向着准提碾压撞去。 刷!七宝妙树再次刷出的神光撞在大阵之上,瞬间湮灭! 轰! 这一撞,天崩地裂! 准提的身影被这蛮横到极致的星辰巨力狠狠砸飞,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重重砸在须弥山顶的至高大殿之上,震得整个山峦又是一阵剧烈摇晃。 琉璃玉瓦碎裂纷飞,烟尘弥漫。 山顶烟尘中,准提缓缓站直,道袍纤尘不染,面上甚至没有一丝伤口。 但那一双阴鸷的眼眸中,燃烧的却是足以焚毁西天乐土的滔天屈辱。 亿万载修行,何曾有圣人受过如此大辱,被一披毛戴角的畜生,以大阵蛮力轰飞。 目睹这大阵撼天的恐怖一幕,躲在一旁的沐炎心神剧震,体内法力都为之停滞。 他万万没想到,这周天星斗大阵之威,竟强悍如斯。 “唉……” 一声深沉悠长的叹息自虚空中传来,蕴含着沛然的慈悲,却又似有无尽的大威压。 接引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准提身旁,面色悲悯庄严。 “帝俊道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接引语气平和,却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岳,直击人心。 “此刻,交出弥勒,退兵妖庭,贫僧尚可做主,此事就此揭过。勿要……自误误人。” 帝俊目光如剑,死死锁住接引。 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远超准提的圣境威压,周天星斗大阵立刻爆发出更璀璨的光辉,星力奔涌,但整个大阵也在庞大的压力下缓缓后移。 “师兄……” “师弟,以须弥正法,共御此獠!” 接引不再多言,声音斩钉截铁,唯有联手镇压,方能挽回这丢尽的圣人颜面。 “大须弥掌!” 接引低喝,右手平平推出,引动八方梵唱,无尽愿力凝聚,虚空中陡然显化一只覆盖整个苍穹的巨手。 “七彩!净世!” 准提含恨咆哮,七宝妙树彻底融入己身,以身化光。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七彩神芒,撕裂长空,狠狠刷向大阵。 轰隆隆隆! 金色佛掌与七彩神光,几乎不分先后,狠狠轰在周天星斗大阵那璀璨流转的阵壁之上。 咔嚓!咔嚓嚓——! 震碎心魄的碎裂声响彻云霄! 坚韧无匹,足以硬抗准提攻击的周天星斗阵壁,在两大真圣含怒联手下,竟如同琉璃般寸寸皲裂。 无数细密的裂痕疯狂蔓延,星光飞速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轰然崩解。 整个大阵剧烈震荡,星位明灭不定,无数布阵的妖神如遭重击,气血翻腾,脸色煞白。 接引缓缓收回手掌,脚下金莲旋转,周身浩瀚圣光敛去,再次化作那悲天悯人的圣人法相。 他平静地看着星光摇曳、裂痕遍布的大阵,下达最后的告诫,穿透星辰: “帝俊道友,天道以善念为尊,放下嗔怒,方得解脱。” “此刻,交出弥勒,再奉上两件……极品先天灵宝,以偿我西方之损,则前事一笔勾销。否则……哼,且看这大阵,还能撑得几次轰击?” ------------ 第一卷 第61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悲催的西方二圣 “好!没问题!” 帝俊的声音响彻战场,嘴角却噙着一丝冰冷的弧度,好似隐约有着妥协之意。 接引闻言,悲悯的圣人面庞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 面对两大圣人同时出手,他笃定对方不敢、也不可能在圣人眼皮底下玩什么花样。 心中戒备悄然放下,他甚至向前一步,摊开手掌,圣光流转,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善哉!既然如此,还请帝俊道友即刻交出弥勒!” 话音未落! “阵——起!” 伏羲清朗冷冽的敕令炸响,他身形骤然腾空,衣袂翻飞,光芒万丈的河图与玄奥深邃的洛书从其袖中悍然飞出,在虚空中盘旋呼啸,引动大地龙脉。 嗡——隆! 几乎在同一刹那,浩瀚的地脉伟力冲天而起。 一座山川河流显化、万物生灭推演的混元河洛大阵横亘在周天星斗大阵之前。 星光与地脉交融,两座旷世大阵瞬间形成一种玄奥的共鸣,磅礴的气势竟隐隐压过了须弥山的圣光。 “帝俊——!” 接引的脸色骤然剧变,慈悲表象瞬间破碎,眼中燃起了被彻底愚弄的滔天怒火,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你身为堂堂妖帝,竟如此卑鄙无耻,行背信弃义之举?真当本座这圣人……是你可随意戏耍的吗?”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赤裸裸地撕碎圣人的尊严,无边的圣威灼烧着空间,让整个战场瞬间窒息。 “就是戏耍你!又如何?” 帝俊的回答带着雷霆万钧的霸道,眼中金光爆射,“妖族儿郎,星力,聚!” 轰! 随着妖圣们的齐声怒吼,周天星斗大阵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弥合。 无数星光如飞蛾扑火般汇聚,瞬间凝聚成一根刺破苍穹、杀意弥漫的七杀破军巨箭。 “杀——!” 帝俊剑指接引。 咻——嘭! 凝聚了周天杀伐之力的毁灭光束洞穿虚空,带着灭世之威直射接引面门。 速度快到极致,声音还在传递,毁灭的光柱已然降临。 “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接引眼中闪过一丝极度不屑的寒光。 嗡——! 道道柔和却坚不可摧的金色光晕自其脚下层层荡开,一座承载无量功德、蕴含西方气运的十二品功德金莲悠然浮现,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咚! 星光巨柱狠狠撞在金莲垂落的无尽毫光之上。 预料中的惊天爆鸣并未出现,那足以碾碎星辰的力量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浩瀚的功德之力吞没了。 “伏羲!缠住准提那小圣人!” 帝俊对试探结果毫不意外,立刻厉声下令。 “遵妖帝法旨!” 伏羲眼神一狠,立刻操纵着混元河洛大阵轰然启动。 整座蕴含山川地理、洪荒衍化的大阵带着无边厚土之力,径直向着正暴怒欲狂的准提碾压过去。 轰隆隆! 地脉法则化作金色锁链,纠缠缠绕,瞬间便将准提笼罩其中。 “滚开!” 准提咆哮,七宝妙树狂刷,七彩神光纵横切割。 但那混元河洛大阵最擅守御,演化出的虚幻山河坚韧无比,层层消解圣力,任凭他如何轰击,也只在虚空中荡起大片涟漪,短时间内竟真的将这位西方二圣之一死死缠住。 “好了!”帝俊将目光牢牢锁定面色铁青的接引,“让‘小圣人’陪你家的‘大圣人’玩玩。现在,接引!该是清算你胆敢辱我儿郎之仇、赔偿我妖庭损失的时候了!” “战便战!蝼蚁之辈,岂知圣力如渊,浩瀚无垠?” 接引彻底动了真怒,手中象征西方苦难源头的苦竹杖散发出幽暗压抑的光芒,脚下金莲毫光大放,主动踏破虚空,向着星辰大阵悍然杀来。 “圣力无限?这漫天星辰之力,又何曾穷尽?” 帝俊的声音落下,周天星斗大阵轰然运转到极致,引动九天星河之力倒灌。 轰!轰!轰! 须弥山上空,瞬间变成了最恐怖的能量炼狱。 周天星斗的毁灭光柱与功德金莲的无边毫光疯狂碰撞。 苦竹划破星河的轨迹与星斗阵壁的轰鸣交织。 每一次对轰都让虚空大片塌陷,无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恶魔的爪痕在空中蔓延、扭曲。 真正的圣人与洪荒第一杀阵的对决,波及亿万里。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死亡镰刀扫过大地,原本在圣人庇护下残存的须弥山外围生灵、草木、乃至灵气,顷刻间化作齑粉。 大地开裂,山峰崩塌,一片末日光景。 唯有八宝功德池方圆百丈范围,在池水的柔和圣光与道道守护符箓的庇佑下,勉强维持着一方净土,隔绝了那足以撕裂金仙的余波冲击。 池水边缘,沐炎与地藏盘膝而坐。 一面由玄光凝聚的巨大水镜悬浮在两人面前,镜中清晰地映照着外界那毁天灭地的战斗景象。 每一次撞击都让水面微微荡漾。 沐炎看着镜中那周天星斗大阵硬撼圣人的震撼画面,饶是他两世为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地藏师弟……你说,两位师伯,真能胜过这妖庭?那两座大阵的威能,简直是非圣之力所能敌啊!若是持久下去……” 然而,盘坐在旁的地藏,那张年轻而刚毅的脸上,却并未显出丝毫慌乱,反而流露出一抹超乎寻常的镇定,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自信的期待。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水镜,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兄不必忧心,师伯神威莫测,必有其应对之道。况且我西方教……呃!” 话刚说到一半,地藏仿佛猛地意识到什么,那抹笑意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觉, 后续的话语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立即闭口不言,只是神色变得更加专注地盯着水镜。 沐炎的瞳孔骤然一缩,敏锐地捕捉到了地藏那戛然而止的话语和突然变化的神情。 “西方教还有……什么?” 沐炎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穿透性的力量,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地藏脸上,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师弟,你方才,想说什么?” ------------ 第一卷 第62章 接引道友,你也不想西方根基毁灭吧 “没……没什么,师兄快看!圣战,亿万年都难见一回,还是好生观赏的好!” 地藏话音未落,脸上的轻松瞬间僵住,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镜中的接引,失声惊呼:“那是——?” 一旁的沐炎顺着看去,却只瞧见接引道人手中多了一截造型奇古、通体流淌着七彩光华的木杵,虽看着华丽非凡,却似乎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威势。 就在这时,镜中接引大呼一声,“接引——宝幢!给本座——凝!” 一声震碎星河的暴吼炸响! 轰隆隆! 天地瞬间失色,只见整个须弥山大殿上空,无尽的金色洪流被硬生生从虚空抽离出来,化作亿万万道咆哮的金色光龙。 它们带着撕裂天穹的锋锐与沉重如渊的恐怖威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接引手中那截华美木杵灌注而去。 那不是别的,正是西方教亿万年沉淀的命脉所在,西方教的气运。 整个洪荒好似都听到了那气运巨龙贯入宝幢的轰鸣,星辰之光在这一刻竟也黯然无光。 砰!砰砰砰! 帝俊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太阳真火之躯都感到了死亡临近的冰冷。 他能“看”到,那宝幢顶端凝聚的力量还未彻底成型,仅仅是散发出的余威涟漪, 就让周天星斗大阵的光幕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细密的裂纹好似下一秒就要再次炸开。 “大哥!秃驴疯了!那法宝在抽干西方根基!再不动手,我等大阵连同神魂都要被轰成齑粉!” 东皇太一的传音如同利剑破脑,透着同样的肝胆俱裂。 “所有妖族——听令!” 帝俊蕴含修为的声音更加庞大,撕裂了接引宝幢带来的恐怖压力。 “给朕掉转星斗!目标——须弥山地脉之心!汇聚所有力量,就是现在,轰穿它!” 嗡——!噌! 周天星斗大阵运转到了极限,亿万星辰之力瞬间放弃了与宝幢威压的对抗,化作一根燃烧着毁灭之火的星辰巨矛。 矛尖所向,正是那维系着整个西方灵脉的脆弱核心须弥山地脉。 矛尖光芒吞吐,积蓄着开天辟地以来最纯粹的星辰之力,每一缕气息都足以压塌山河。 “孽畜!你——敢毁我西方地脉,你想同罗睺一般万劫不复吗!” 接引的双眸瞬间血红欲滴,尚未完全凝实的西方气运洪流,在他目眦尽裂的嘶吼声中,被他强行引爆。 他等不了了,一丝一毫都不敢再等,若是须弥山地脉有所损失,那么他与准提数个元会以来的努力便全部化为泡影。 轰——咔! 天空好似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成了烂泥,周天星斗大阵的星光壁垒被接引宝幢正面砸中,剧烈扭曲变形。 本就布满蛛网裂痕的光幕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心碎的“咔嚓”声。 整个大阵宛如一个被拍飞的琉璃球,硬生生被撞得倒飞出百丈虚空。 无数维持阵基的妖族精英浑身飙血,惨叫着从星辰阵位跌落,气息瞬间萎靡! 金光余波散尽…… 接引的脸色却比刚刚还要阴沉三分,这一击只有他清楚,不足完美状态的一半。 只达到了圣人六重天的边缘威力,若真让它吸足了西方气运,那将会把周天星斗大阵中的生灵湮灭。 “哈哈哈!接引!老匹夫!” 帝俊猛地吐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金红色妖血,披头散发,妖皇袍破碎,气息惨烈,但那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太阳。 他死死盯着接引身后那片蕴含着无尽灵机、却又脆弱无比的地脉核心裂口,声音嘶哑却带着疯狂的挑衅。 “你的命根子就在这儿!还要不要了?若不要——就看着老子现在把它、连同你秃驴成圣的道基,” “一起捅个对穿!让你西方再回魔气纵横、赤地万里的蛮古绝境,而你们的大宏愿,永远也不可能完成!” 嗡! 周天星斗大阵再次轰鸣向前,那重新凝聚的星辰之矛更加凝练,矛尖的光芒撕裂空间, 稳稳锁定那地脉核心,毁灭的气息浓烈得让周围空间都在寸寸塌陷,亿万星辰在其上明灭闪烁,杀气凝成实质! “帝——俊——!” 接引浑身圣威直接失控,手中接引宝幢金光吞吐不定,死死护在地脉裂口之前, 他须发皆张,面目狰狞如恶鬼,声音因为暴怒和一丝无法掩饰的仓皇而扭曲。 “竖子!本座在此,纵洪荒倾覆,尔等蝼蚁——也休想动我须弥山一丝地脉根基!” 然而,说出这句话后,接引都有些不信,他实在是没有把握,不是接引宝幢敌不过周天星斗大阵,而是怕帝俊狗急跳墙。 “呵!”帝俊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充满了妖皇特有的残酷与理智, “装什么装!你这破木头是拿你西方教的气运本源当柴烧吧?燃烧一次,你这本就穷得叮当响的西方,怕是连裤衩都要当掉!” “还敢用几次?等你西方气运枯竭,别说你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弟子修为寸步难行,怕是你这圣人的金身都要不稳当吧?” “放肆!” 接引眼角剧烈抽搐,心在滴血,因为帝俊说的话一点都没错,西方本就贫瘠, 这次大战又损失惨重,若妖庭真的不管不管,那么一切都完了。 但接引却不能表现出任何惧意,只能色厉内荏地咆哮。 “圣人之威,岂是尔等可测?西方气运耗损,本座自有神通弥补!倒是尔等,今日损兵折将, 元气大伤,我看你如何应付那十二祖巫铺天盖地的都天神煞大阵!等着被巫族踏平凌霄宝殿吧!” “哼!我妖族如何应对巫族,不劳你这哭穷的秃驴费心!” 帝俊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霸道, “少废话!现在,立刻!给本座答复!退一步,今日到此为止!你若还妄想拼命……那就看看, 是我妖族的星辰先碾碎你的老巢根基,还是你这破木头先耗干你西方的最后一滴气运精血!赌——还是不赌?” ------------ 第一卷 第63章 接引立天道誓言 空气中死寂无声,只有大阵运转的嗡鸣和星光破碎的簌簌作响。 接引心中翻腾,反复衡量得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扫向远处那片混沌光海,准提所在之处。 令他心头沉落的,是准提虽未显败像,身影却在混元河洛大阵衍化的无尽山河、亿万星辰虚影中左冲右突, 磅礴圣力一次次撕裂光影,转瞬又被更多的洪荒幻象层层叠叠缠裹而上,完全脱身不得! “唉,指望这位师弟出手解围,怕是黄花菜都要凉透了!” 一丝细微的裂纹悄然爬上接引心头构筑的防线。 他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那向来悲悯平和、仿佛承载了西方万古苦难的容颜,终究浮起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苦涩。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承载了西方贫瘠大地的全部重量, “为了西方那苦海挣扎的芸芸众生……说吧,帝俊,汝之条件为何?若是不过分……本座应了。” 每一个字都似有万钧重,他已是退到了悬崖边,再打下去,圣人之尊亦可能沾上洗不净的狼狈。 “伏羲!看紧准提,寸步不得让其脱困!”无需多言,他信得过这位妖族羲皇的手段。 呼啦啦! 帝俊猛地一挥大袖,天地间骤然光华大放,两件缠绕着无尽法则气息的宝光率先跃出,赫然是能引起准圣眼红的极品先天灵宝。 紧随其后的,是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浓郁仙气的九千年蟠桃,通体金焰环绕、蕴含着太阳精粹的扶桑神果也静静悬浮…… 更有一众霞光缭绕、瑞气千条、堆成小山般的天地奇珍、灵药宝材。 帝俊的声音更是在他澎湃法力的鼓荡下,轰然炸响在洪荒每一个角落,字字清晰: “接引道友且看!两件极品先天灵宝、九千年蟠桃、扶桑神果、种种天材地宝,此乃吾妖族诚意!以此作为此番冒犯圣颜之补偿,可够分量?” 此声一出,洪荒震动,无数窥探此地的大能神识都为之剧烈摇晃。 震惊!不解!愕然! 接引与准提几乎是同时瞳孔骤缩,心脏好似被重锤狠狠凿击了一下。 如此厚礼,简直超出了赔罪的范畴。 更可怕的是,帝俊那句如同昭告洪荒般的话语,直接将他们架上了神坛。 不接受?那洪荒众生岂不是都要道他西方教两位圣人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刚刚萌芽、本就艰难的西方大兴之基、传教之路,怕是要被“不识抬举”“伪善”的流言钉死在耻辱柱上。 复兴……更要化作泡影。 仅仅两息的死寂,却好似过了千万年。 接引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难以压抑的波澜,那是被阳谋裹胁、不得不低头的屈辱。 “……善。” 他终于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说出你的条件!” 帝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奸诈的弧度,目光如两道刺破虚空的冷电,死死盯在接引脸上,语带深意: “听闻,西方教普度众生,教义以‘慈悲为怀’立本……接引圣人,是与不是?” 接引眉头微皱,心头不祥预感陡然攀升到了极致。 但他根本无法否认这洪荒共知的教义,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大善!” 帝俊陡然拔高声调,蕴含无边法力的声音,再次席卷洪荒,每一个字都裹胁着无法辩驳的质问之力: “既是如此,那便请接引圣人立下天道誓言!” “誓言内容其一:西方教,自此永不得对任何妖族生灵出手! 其二:若遇妖族危难存亡之时,西方教须出手庇护其生灵!” “什么?!” 接引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瞳孔猛地扩张,圣人的威严瞬间被冲天的怒意所取代,几乎失态惊呼出来。 这分明是要将他西方教强行绑上妖族的战车,卷入这注定血染洪荒的绞肉机。 一旦如此,他那端坐紫霄宫高台上的老师鸿钧道祖,岂会善罢甘休?雷霆之怒,圣人亦难承! “帝俊!尔安敢如此放肆!这便是你对圣人的态度吗?” 准提暴怒的声音穿越混元河洛大阵的阻隔,轰然传来。 金光爆闪,一只遮天蔽日、蕴含无边怒气之威的巨掌悍然成型,携带破灭星辰之势,狠狠拍向维持周天星斗大阵核心的帝俊。 啪嚓——! 巨掌尚未触及帝俊身前万里,便被混元河洛大阵演化的无垠洪荒虚影猛地吞没。 数不清的山河社稷在掌下破碎,但更多的虚影瞬间补充,将那股毁天灭地的圣人之力死死缠住、化解于无形。 “呵!”帝俊不闪不避,脸上非但无惧,反而浮现出计谋得逞的冰冷笑意,他目光如刀,步步紧逼, “怎么?方才允诺之言犹在耳边,接引圣人便欲出尔反尔?或是……你西方教那‘慈悲为怀’的教义, 根本就是欺世盗名、哄骗众生的虚假之言?只为窃取信仰,聚敛气运?” 最后两句质问,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裹胁着诛心之力,狠狠砸向接引,整个洪荒都在倾听。 接引的身体猛地绷紧,紧握的双拳在宽大的袍袖中剧烈颤抖,指节捏得惨白。 愤怒的业火几乎要从七窍中喷涌而出。 妖皇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若敢硬抗,西方教就真的完了,会是万劫不复。 对方给出厚礼是阳谋,此刻的诛心质问更是毒计。 退无可退,无路可走! “师兄!” “——本座……应了!” 接引猛地闭上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抬手,制止了准提的所有话语。 下一刻,接引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再无悲悯,只剩一片令人心悸的空洞与漠然。 他缓缓抬首,视线穿透层层宇宙虚影,直接凝视着那无上高远、冰冷运转的天道意志。 声音肃穆、宏阔,不带一丝情绪,却又承载着西方无尽岁月的叹息,响彻整个洪荒宇宙: “天道在上!吾乃西方教圣人——接引!今立誓:西方教,自此而后,永不对妖族生灵出手!” “妖族若遇覆灭浩劫,危难存亡之际,吾西方教自当出手,护持其无故生灵!” “此誓以西方教气运为证,天地共鉴,望天道——察之!应之!鉴之!” 嗡——! 整个洪荒天地在这一刻骤然凝固,一股无法形容、冰冷、浩瀚、至高无上的意志骤然降临。 无声无息,却让诸天星辰震颤,万道长河凝滞。 一道玄之又玄、无法窥测其形、唯有圣人方能感知其存在的天道烙印,轰然落下。 深深铭刻在接引的道心、乃至整个西方教的气运长河之中。 玄黄之气流转,无量神雷隐现于苍穹。 “准!” 接引缓缓低头,漠然的目光重新落在帝俊身上,望向他那注定惨烈的未来: “誓言已立,天道为证。帝俊道友,汝该交出弥勒,带着妖族离开了。” ------------ 第一卷 第64章 妖庭撤军,悲惨的弥勒 “善!尔等圣人,望尔谨记承诺,管束好座下弟子!莫要再起事端!” 帝俊冷冷的道,声音冰寒刺骨。 紧接着,他袍袖猛地一甩,一道身影滚落出来,正是昏迷不醒、气息萎靡、浑身血污的弥勒。 帝俊再不多言一句,甚至不屑多看准提接引一眼,径直转身。 霎时间,笼罩天地的浩瀚星辰虚影与复杂山川河洛图卷尽数退去。 而他则化作一道刺目金虹,裹挟着无尽帝威,直射天庭方向。 须弥山前,只剩下弥勒如同死狗般趴伏于地。 高踞山巅的接引道人,目光从那遍体鳞伤的身影上扫过,面色古井无波,只余一片漠然,甚至隐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嫌恶。 他袍袖轻拂,直接转身,一步踏入虚空,身影便消失在恢宏的须弥山大殿深处。 准提圣人也未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弥勒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恼怒,有失望, 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虚空中幽幽回荡,也随着他一同没入大殿。 这祸事,归根结底,皆是弥勒自取其咎,此番惩罚,若无人求情,他难逃此劫。 就在这圣威消退、氛围凝滞的当口,一道青影自功德池方向掠来,稳稳落在弥勒身侧,正是沐炎。 “师弟!唉……是为兄害了你啊!” 沐炎表现得充满了痛惜与自责,他俯身快速探查弥勒伤势,动作轻柔中带着焦急,“都怪我…真不该让你卷入此中。” 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光璀璨、异香扑鼻的仅剩的一枚六转金丹,并小心翼翼地撬开弥勒牙关,将灵丹渡入其口中。 随即,沐炎盘膝坐定,单掌抵在弥勒后背,精纯雄浑的法力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助其催化药力,修复道基筋脉。 六转金丹不愧是顶级仙药,不过十息,弥勒周身便腾起缕缕白烟, 原本微弱的气息如同枯木逢春般急速攀升,一股强横的太乙金仙气势眼看就要爆发。 “凝!”沐炎低喝一声,眼中精光一闪,那看似助人的掌中法力骤然一变,硬生生将弥勒那即将冲顶的太乙境界压制下去。 每一次冲击都被强行按回,磅礴的力量在沐炎刻意的引导下不断凝练、夯实。 如此手段,弥勒根基必然远超同侪,未来的战力才是沐炎真正看重的棋子。 “呃……”在法力与药力的双重刺激下,弥勒终于艰难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沐炎身上,嘴唇嗫嚅着:“多……多谢师兄……” 须弥山大殿核心。 准提与接引隐于虚空,将山门前这一幕清晰映入眼底。 准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忍不住低声传音: “师兄,此子……真当可惜了!心智深沉如渊,根脚卓尔不凡,更难得还有这‘爱护同门’的面目示人,若为我西方教所有,那西方教也能早日复兴。” 接引面色依旧枯槁,声音却带着一丝笃定: “师弟勿需介怀,他终究是通天师兄门下。然西方大兴乃天道所定,老师亲许之诺,至于此子日后自有缘法牵引。” …… 山门外,沐炎适时撤开手掌,弥勒体内积累的法力早已压缩到了极致。 “轰!” 只听一声沉闷的爆鸣从他体内传出,金光冲顶,灵压席卷。 束缚彻底消失,修为水到渠成,稳稳踏入了太乙金仙初期之境。 虽只是初阶,但那凝聚出的法力波动,沉凝得令人心惊。 弥勒感受着体内澎湃远胜从前、浑厚精纯数倍的力量,激动之余,对沐炎的感激更是无以复加:“师弟拜谢师兄再造之恩!” 沐炎脸上却只有更深的愧疚,他扶着弥勒肩膀,声音低沉: “何来谢我?该谢罪的,是为兄才是!若非贫道你又怎会落得此等光景?修为尽毁,根基动摇,更陷我西方于危难……” 弥勒浑身一颤,眼中瞬间爆发出滔天恨意和屈辱,方才升境的狂喜被无边的怨毒取代。 他双拳攥得指节发白,太阳穴突突跳动,一股森然煞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师兄!此仇不报非君子!那帝俊老贼,妖庭狗辈!贫道立誓,将来必定……” “闭嘴!!” 一声怒喝突然出现,弥勒“报仇”二字甚至没能出口,一只巨掌已撕裂空间般笼罩下来,正是准提含怒出手。 “噗通!” 沐炎和弥勒只觉天旋地转,待看清时,已置身于冰冷空旷的须弥山大殿中心。 那尊高高在上的圣人莲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将弥勒那点新晋太乙的气势碾得粉碎。 准提面沉如水,目光如利剑般盯在弥勒身上,声音森寒刺骨:“逆徒!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 他袖袍猛地一挥,整片大殿的虚空顿时化作巨大的光幕,其上血色弥漫: 崩裂的山河、破碎的护山阵法以及无数西方生灵支离破碎、堆积如山的尸骸,惨烈的景象触目惊心。 “因你一时莽撞,擅启祸端,我西方净土遭此无量杀劫!元气大伤!弥勒,你——知罪否?!” 光幕下,弥勒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那点煞气和仇恨被无边恐惧彻底碾灭。 “噗通”一声,他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额头深深抵在地砖上,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弟子……弥勒……知罪!罪无可赦!甘受老师任何惩罚!” “好!好一个‘知罪’!”准提眼中毫无温度,“那便去‘火狱崖’,于九幽业火之上,面壁思过百年!好好焚一焚你的野性痴妄,尝一尝这滔天业报!” “火狱崖?九幽业火?” 这个名字一出,不仅仅是弥勒瞬间面无人色,连殿内侍立的其他西方弟子也齐齐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九幽业火,焚魂炼魄,灼烧因果,乃是圣人都忌讳的无上刑罚。 别说弥勒这小小太乙初期,便是大罗金仙落进去,百载煎熬下来,怕也要形销骨立,本源大损。 唯有沐炎,在“九幽业火”四字砸落的瞬间,他瞳孔骤缩,恢复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要知道弥勒可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 第一卷 第65章 沐炎师侄,来我西方教如何? “师伯,九幽业火焚魂炼魄,凶险无匹,弥勒师弟初入太乙,根基未稳,如何能撑得过百年?” “稍有不慎,道基尽毁,形神俱灭也是可能,这惩罚是否太重了,还请师伯开恩,容他戴罪立功,再给一次机会!” 沐炎一步踏出,挡在浑身发抖的弥勒身前,对着高踞莲台的准提深深拜下,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在为弥勒的未来痛惜。 跪伏在地的弥勒,原本被绝望笼罩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惶恐,滚滚而下。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圣人威压如山、同门噤若寒蝉的时刻,为自己仗义执言的,竟是这位来自东方的师兄。 自己非但没能替他寻回灵宝,反而惹下泼天大祸,几乎毁了西方道场,师兄竟还如此以德报怨。 沐炎的举动,让下方那些西方教弟子也被这义气所染,一股同门之谊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们的畏惧。 “恳请老师开恩!” “请圣尊念在同门之谊,宽宥弥勒师兄一次!” “求圣尊手下留情!” 一时间,须弥大殿之内,呼啦啦跪倒一片,哀恳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高台之上的准提圣人,双目微阖,眼皮下的瞳孔似乎漠然地扫过众人,他的沉默,比任何呵斥都更让人窒息。 眼见求情无效,沐炎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声音清晰洪亮,提出了那早已盘算好的计划: “师伯明鉴!道魔之争后,我西方本就贫瘠不堪,元气大伤。” “此番妖族帝俊率军来袭,强行突破护山禁制,更是雪上加霜,损耗了无数先天积累。” “弥勒师弟虽然鲁莽有罪,但其初心也是为了贫道追回失物。” “因此,弟子斗胆建议,与其让他在业火中白白消磨,不如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命他继续担起化缘重任,为我西方寻回灵物、补充元气” “如此,既可惩戒其过失,又能弥补其过错造成的损失,更是对其心性的磨砺!请师伯圣裁!” 这准提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一线缝隙那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采! “师兄,此议如何?既留那劣徒有用之身,又能为我西方再谋先天之宝,一举两得!”准提向接引传音道。 “善!西方根基为重,灵宝不可缺。师弟,弥勒此次,就让他戴罪寻宝吧。只是经此一劫,我西方损失颇巨,引进良才之事,你还需师弟多多费心了。” “师兄放心,吾心中有数。” 二人交谈确定后,准提威严冰冷的目光落在沐炎身上,又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弟子和弥勒。 “罢了。念在尔等求情,更念及西方大局……沐炎师侄所言,有理。” “弥勒!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你的命,要你用今后之功绩来赎买!” “便依沐炎师侄所请!允你戴罪立功!即刻离开须弥山,行走洪荒!限你百年之内,为我西方化缘至少一件先天灵宝!” “若无所得,或再生事端……两罪并罚,届时莫怪为师将你投入那九幽业火之中,焚炼千年万载!你可听清?” “弟子……弟子谨遵法旨!叩谢老师不杀之恩!” 弥勒连连叩首,额头砸在冰凉的地面上砰砰作响,恐惧与狂喜交织,声音都在颤抖。 准提不耐烦地挥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卷起弥勒,瞬间将他送出须弥山大殿,直接丢到了山门之外。 压力骤减,准提的目光再次转向沐炎,眼神深处,竟然多了几分真诚的欣赏和热切。 “沐炎师侄,你看我西方虽经此难,却底蕴深厚,圣人道统,更得天道庇佑,注定大兴!你心思机敏,根脚不凡,何必执意返回东方?只要你点头,贫道愿以天道立誓,西方教必倾尽所有资源为你铺路!” 沐炎心头冷笑,面上却显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为难。 他在通天座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西方所谓的“倾尽所有”,只怕连他在昆仑山万年的用度都抵不上。 西方贫瘠,这几乎是洪荒共识,他心知肚明。 “师伯厚爱,弟子铭感五内,然师尊通天待弟子恩重如山,昆仑山更是弟子道途之根,弟子实不敢背弃师门,投奔他处。弟子之心意,还请师伯体谅!” 言罢,他保持着躬身的姿态,面对高台之上两位沉默的圣人,一步步倒退出须弥山大殿。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那无形却沉重的圣威。 走下须弥圣山那漫长的台阶,沐浴在洪荒略显清冷的天光下,沐炎方才长舒一口气,面上那谦卑紧张的神情瞬间敛去,恢复成一贯的沉静。 他并未立刻施展遁法疾驰离去,反而像是欣赏风景般,负手悠然,缓缓御风而起,速度慢得如同凡俗游山玩水。 不出他所料,就在他身影即将融入远处云霭之时,一声带着急切和感激,甚至有些破音的呼喊自身后猛地炸响: “沐炎师兄!沐炎师兄!请留步!” 沐炎身影在空中微微一顿,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转过头,脸上写满了“意外”和“茫然”: “弥勒师弟?师伯方才已法外开恩,师弟为何匆匆来寻贫道,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么?只要是贫道力所能及,师弟但说无妨!绝无推辞!” “噗通!” 弥勒竟是不顾一切,直接就在半空中,对着沐炎猛地单膝跪拜下去。 “多谢师兄救命之恩,师弟愿意为师兄找回灵宝,上次都是师弟大意了。” 沐炎一听,瞬间便明白弥勒这是想给自己报仇,来拿沐炎当做幌子。 就算最后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个背锅的。 然而,这却正中沐炎下怀。 “唉,师弟快快请起,师弟刚刚突破,师兄怎能总是劳烦师弟呢,此时还是算了吧。” “不可,师兄不可,还请师兄相信师弟,师弟定会为师兄取回灵宝。” 沐炎故作难色地思索着,在停留十息时间后,才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师弟了,若是有需要你便说,师兄还是有些本事的。” ------------ 第一卷 第66章 捣毁妖庭计划 “既然师兄愿意随贫道一起,那么事不宜迟,我等尽快行动如何?” 弥勒话音未落,右手如铁钳般已牢牢攥住沐炎的手腕,一股沛然之力传来,竟是要直接拔地而起,拽着他直冲天际,目标直指妖庭。 沐炎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心头警铃大作。 “嘶——”,这一下让沐炎直接倒抽一口冷气,脑瓜子嗡嗡直响。 在他看来,弥勒这操作实在太莽了,简直是赶着去投胎。 “等等!师弟!你疯了不成?就这么……就这么直接杀上门去?”他死死地将双腿立在原地,试图稳住身形,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怕什么师兄!”弥勒满脸的豪气干云,回头咧嘴一笑, “你有理你怕啥?那些扁毛畜生还理亏着呢!走走走,咱们直接去南天门,堵着门大大方方地要!量他们也不敢不给!” 说罢,弥勒手上力道又增三分,竟是真要拖着沐炎腾空。 眼见这傻师弟是铁了心要去送人头,沐炎魂儿都快飞了出来。 “等等!师弟,你再等等!松手!” 沐炎连连制止,卯足力气拼命往后挣,鞋底都快在地面磨出火星子了。 现在去妖庭纯属找事,开什么玩笑,妖庭刚吃了暴亏,这会儿怕是全族都憋着一股邪火,自己这点道行,怕是连门还没进,就地被暴怒的东皇太一抡起混沌钟砸成飞灰。 好不容易把弥勒拽得一个踉跄,沐炎赶紧拽住他胳膊,语速飞快,试图浇灭他这盆复仇的火: “师弟!复仇,只讨一件灵宝算什么报复?忒便宜妖庭了!他们家大业大,宝库里中品先天灵宝怕堆成山了,随手拿一件打发叫花子呢?你这主意,简直是虎头蛇尾,没甚意思!” 弥勒原本被拽停还有些不豫,听到这话,燃烧的眼神倒是微微一凝,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唔……师兄此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那帮披毛带角的家伙,确实太过便宜他们了。” “师兄你向来足智多谋,点子最多,可有高见?我好像记得你有些……呃,比较特别的‘丹药’……” “没了!早就用光了!一粒不剩!” 沐炎赶紧截住他的话头,心知肚明那些“特别”的丹药一旦再用一次,这梁子就彻底是不死不休了。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巫族有一种奇石……” “奇石?什么石头?” “名曰‘爆裂石’!此物极其古怪,”沐炎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平时与寻常顽石无异,可一旦受到剧烈碰撞……” 他凑近弥勒耳边,声音几不可闻:“便会‘轰’的一声剧烈爆炸!而且更绝的是,爆炸后逸散的并非寻常烟尘,乃是浓郁至极的……天地煞气!” “此气一旦侵入生灵体内,轻则神智昏聩、气血逆行,重则当场癫狂,敌我不分!” “嘶——妙啊!” 弥勒瞳孔骤然放大,那复仇的火焰再次熊熊燃起,甚至带上了一丝扭曲的兴奋, “师兄此计大善!既能伤敌,更能祸乱其心!那帮畜生不是自以为血脉高贵么?” “让它们当众出个丑,身败名裂,此乃诛心!比打杀了他们更解气!走!师兄,我们速速去寻此宝!” 这一次,弥勒比先前更为急切,几乎是拖着沐炎,化作一道流光,风驰电掣般扑向不周山下的巫族大本营。 尚未完全落下,一股远比记忆里浓烈十倍不止的凶煞之气便扑面而来,压得人几乎窒息。 “啧!”沐炎暗暗心惊,只觉得皮肤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才多久没来,这巫族的煞气……怎的如此暴涨?浓郁得化不开了?” 弥勒也感受着周身充满了原始狂暴意志的煞气,但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畏惧,反而被这股气息激得更加亢奋,眼中血丝隐现,鼻翼翕动,状若疯魔。 “巫族煞气……呵呵,正是引爆妖庭的好引子!师兄,我们……” 他迫不及待想要询问爆裂石所在,可话音未落,只听“唰”的一声轻响。 前方的空气中,空间突然裂开,没有半分预兆,一个肌肉虬结背后有四翅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前方虚空之上。 他那双不含任何感情色彩、淡淡地扫过下方的两个不速之客,低沉浑厚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天穹: “两位小友?此番……又为何事前来我巫族腹地?若寻后土,她尚在幽冥,不在族中。” 帝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重如山岳的威压感,直接压在心头。 “拜见帝江祖巫!”沐炎反应极快,立刻肃容,躬身行礼。 弥勒如梦初醒,连忙收敛了那股疯狂劲儿,也忙不迭地躬身:“拜见帝江祖巫。” 拜见过后,相顾无言,一度陷入了尴尬的状态,而随着时间的持续,帝江的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 沐炎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念头飞转,却打定主意绝不第一个开口,他打算这锅让弥勒这始作俑者去背。 “……” 片刻后,依旧是死寂。 帝江那如石刻般的眉头,开始缓缓地向中心聚拢,拧成一个充满威严的“川”字,并似乎还隐隐有一丝……不耐? 一直躬着身的弥勒,额角沁出了冷汗。 他感觉帝江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扎在自己背上,让他头皮发麻。 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藏在袍袖下的手拼命地戳身边的沐炎,一下接一下,力道越来越重,急切的神念扎进沐炎脑海: “师兄!师兄!快说啊!你倒是快开口啊!你跟祖巫熟!贫道、贫道这心慌啊……” 沐炎眼角抽搐,强忍着想一脚踹开这怂货的冲动。他简直服了。 堂堂圣人亲传弟子,刚刚还喊着要去炸妖庭的主儿,这会儿在帝江面前怂成这样。 他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直接一道更加嫌弃、更加不耐烦的魂念怼了回去: “啧!闭嘴!你自己惹的事儿,自己去说!再戳?再戳贫道这就走人!你自己留着‘享受’祖巫‘款待’吧!” ------------ 第一卷 第67章 爆裂石 “听……听闻巫族……有……有一物名曰爆裂石,” 弥勒强自镇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硬着头皮开口,“不……不知可……可能……赠予贫道一些?” 这倒也不全是他怂包发作。 巫族祖巫威震洪荒,那煞气滔天的凶名,足以让绝大多数的洪荒生灵肝胆俱裂, 弥勒能站着说完话,已经算他有几分圣人弟子的底气了。 帝江那双能洞穿虚空的眸子,落在弥勒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眼神里透出几分纯粹的困惑与怪异。 “你们要那东西作甚?除了炸石头,还有何用?” “炸……”弥勒猛地抬起头,那压抑的恨意在眼中燃烧,“炸妖庭!为贫道雪耻复仇!” “轰!” “炸——妖——庭?” 帝江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骤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眼中的困惑瞬间被野火燎原般的狂喜取代,嘴角咧开一个夸张到近乎狰狞的弧度,那原本沉闷如雷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甚至破了一丝音。 “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大笑轰然炸响,声波震荡的周围浓郁无比的煞气都翻滚起来。 “道友!有此等好事,为何不早说?早知你是要去炸那帮杂毛鸟的老巢,老子还需要你在这儿等?门都给你拆喽!赶紧的!” 话音未落,帝江庞大的身躯便瞬移般出现在弥勒身侧。 一只蒲扇般的巨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啪”的一下重重拍在弥勒瘦弱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拍进地里,力道大的弥勒感觉自己肩膀骨都快碎了。 紧接着,一股沛然的空间之力裹挟住弥勒,帝江不由分说,拉着他便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幽暗流光,“咻”的一声,直扑后山! 原地,只留下沐炎一人,在帝江带起的狂暴气流和弥勒凄惨的惊呼声中,凌乱地眨了眨眼。 “……啧。” 沐炎忍不住咂舌,望着那消失的流光,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世仇就是世仇……一听‘炸妖庭’,连祖巫都激动得跟抢亲似的……”这反应,够劲! 他不敢怠慢,体内法力急转,化作一道青光紧随其后。 帝江的速度太快,仿佛视空间距离为无物,仅仅是几个呼吸之后,沐炎便已落在后山。 眼前豁然开朗,同时也让他心尖猛地一跳。 后山一片巨大的环形山谷,目测方圆足有百里。 然而这宽阔的山谷,此刻竟完全被一种奇异的漆黑石头所覆盖。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宛如一片死寂的黑色海洋。 这些石头形状各异,表面黯淡无光,却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混杂着毁灭与阴煞的诡异气息,这些正是爆裂石。 石海边缘,帝江正用力拍着弥勒另一边尚且完好的肩膀,豪迈地指点江山: “弥勒道友!看!这就是你要的爆裂石!怎么样?够不够?不够地底下还有几百里深的矿脉! 老子做主,你看上多少,全都搬走!尽管炸!炸得那群杂毛鸟鸡飞狗跳才痛快!哈哈哈!” 弥勒看着这漫无边际的爆裂石海,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风吼袋,这东西现在损坏,若是装几十件法宝还行……可眼前这……怕是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啊。 帝江目光如炬,立刻察觉到了弥勒那点尴尬。 他咧嘴一笑,大手直接探进袍子里摸索,叮呤咣啷一阵响,像变戏法似的掏出来十几个颜色各异、材质不同的储物袋,往弥勒面前一送: “哈哈哈,莫愁!来!接着!咱巫族最不缺的就是搬山扛鼎的家伙事儿!” “多……多谢帝江祖巫!” 弥勒如蒙大赦,眼中再次燃起复仇的火焰,迫不及待就要接过来开始装填。 “师弟!且慢!” 一声急喝猛地响起,沐炎身形一闪挡在弥勒身前,面色凝重至极,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沉默而危险的爆裂石海。 “你疯了不成?”沐炎低吼道,指着脚下的黑石,“这玩意儿是什么脾性?稍有灵压波动、力道失衡乃至一块撞到另一块……‘轰——’! 直接就是一场惊天大爆!灰飞烟灭都算好的!你想在装石头的路上就神形俱灭吗?!” 他的眼神飞快地瞟向旁边叉腰站着、一脸“这不事儿”表情的帝江,意思再明显不过: 别愣着了,帮忙帮到底,你总不能让客人用手一块块捡这火药堆吧? “啧……” 帝江自然也看明白了沐炎的眼神,撇了撇嘴,但想到对方是要拿这玩意儿去炸妖庭,脸上又浮现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畅快, “罢了罢了!既然要炸鸟窝,本座就再给你们添把火!管够!” 话音一落,帝江那能搅动空间的巨手猛地探出,一股无形的磅礴伟力瞬间将那十几个散乱的储物袋摄到半空。 “嗡——!” 刺目的空间法则神纹骤然亮起,十几个储物袋在法则之力的熔炼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袋口扭曲融合,内部空间壁垒轰然破碎、重组、扩张。 仅仅瞬息之间,一个散发着更加深邃、广袤空间波动的超级巨袋悬浮在了空中。 “收——!” 帝江沉喝一声,对着下方百里石海单臂虚握。 “轰隆隆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是一场无声的吞噬,只见以那个超级巨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空间漩涡。 下方密密麻麻的黑色爆裂石,瞬间大片大片地“消失”,不是飞起,不是移动,而是直接被扭曲的空间吞噬,没入了那个巨大的袋口。 这一幕如同神迹,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效率,整个山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秃”了下去。 而弥勒在最初的震撼之后,也连忙祭出自己的风吼袋。 小股的吸力小心翼翼地探出,避开那些被帝江空间法则粗暴“打包”的区域,开始勤勤恳恳地手动收取散落的石块。 这巨大的反差画面,让沐炎看得眼角直跳——一边是空间祖巫的神通搬运,一边是圣人弟子手工捡芝麻。 ------------ 第一卷 第68章 万事俱备 短短半个时辰,巫族后山那片蕴藏爆裂石的山脉,几乎被弥勒和帝江联手挖了个底朝天。 微微炽热的碎石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般的刺鼻味道。 “帝江道友,贫道再次拜谢此番鼎力相助!日后但有所遣,贫道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弥勒兴奋得圆脸泛红,对着帝江郑重其事地躬身行了个大礼,言语间充满了感激和对未来“壮举”的憧憬。 “哈哈哈哈哈哈!道友你这般客气作甚!你我之间,兄弟相称便是!” 帝江那粗犷的大笑声震得附近山石嗡嗡作响。 他极其熟稔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搂住弥勒不算宽阔的肩膀,将他拉近身侧,声音也随之压得极低。 不远处的沐炎,简直被两人忘在了脑后。 他独自站着,像个尴尬的局外人,只看到帝江的嘴巴在动,沐炎竖起耳朵也听不清一个字,急得眉头微皱。 只见帝江那布满奇特纹路的手掌上,强横的空间法力迅速汇聚、凝聚,最终化成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符文流转、散发着危险空间波动的暗红色血符。 那符箓微微震颤,好似蕴含着一颗即将爆炸的小型星核,只要轻轻施法,那符箓便有可能直接发出巨大的攻击力。 “好兄弟,”帝江凑得更近,几乎贴着弥勒的耳朵,声音带着一种蛊惑力, “你若是把这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整个儿丢出去,动静是小,威力是大打折扣!切记——待你将袋子扔到目标的瞬间,引动此符! 它能瞬间粉碎那袋子,让里面千千万万的爆裂石在同一刻、在极小的范围内……轰然炸开!那景象,那威力……嘿嘿嘿!” 弥勒听完,一双眼睛“唰”地亮了起来,他几乎是抢也似的,一把将那枚让他心跳加速的暗红血符攥在手心, 然后迅速塞进怀里最深处的位置,眼神警惕地左右扫视,怕被谁发现这件利器,被抢夺一样。 “妙!妙啊!兄长真乃神人也!小弟明白了!您且在此稍候,静待小弟凯旋之音!” 弥勒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对着帝江又是深深一拜,随即转身,脚下生风般冲向被晾在一边的沐炎。 “师兄!时机已到!该是我们师兄弟扬名立万、一雪前耻、让那帝俊太一胆寒的时候了!” 弥勒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自信和兴奋,抓住沐炎的袖子使劲摇晃。 沐炎看着眼前兴奋的弥勒,再瞥一眼后方带着“看好戏”笑容朝这边拱了拱手的帝江,顿感一阵无力。 他无奈地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脸,心中暗暗叹道:唉,造孽啊!早知道打死也不该带弥勒这夯货来巫族。 这下好了,招惹上这胆大包天的祖巫,还搞出这么一出……这下怕不是要把自己也给赔进去! “师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走快走!” 弥勒似乎嫌沐炎动作太慢,用力甩开沐炎还抓着他手腕的手,随即如同变戏法般, “唰”的一下掏出了那个沉甸甸、隐隐透出不详气息的储物袋,得意地在沐炎眼前晃了晃, “瞧见没?咱的底气!有它在,定能炸他们个底朝天,不止是您的那件灵宝,到时候,您想要多少天材地宝,便有多少天才地宝!” 沐炎看着那袋子和弥勒毫无戒备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阵发堵,他勉强定了定神,以一种近乎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道: “师弟啊,你想想。就算你神功盖世,能在南天门外把这宝贝丢出去。那又如何? 帝俊那厮只需念头一动,混元河洛大阵便坚如磐石!这些石头威力再大,能强过圣人手段吗?徒劳无功罢了!” 沐炎看着弥勒脸上的兴奋稍滞,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引诱, “你若真想一鸣惊人,看到那南天门轰然倒塌的盛景……你得想办法……钻进妖庭里面去!在它心窝子里……点燃这包‘烟花’!” 弥勒一听,眼睛里的光“噌”地又窜了起来,看沐炎的眼神简直充满了崇拜。 内心狂呼:对了对了!玄都师兄果然是玄都师兄!这智谋!这见得!把自己拉来做这事,简直不要太正确。 “师兄高见!高见啊!请师兄教我!如何才能混进去?”弥勒急不可耐地追问,身体都激动地微微前倾。 沐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袖袍轻轻一抖。 只见他掌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令牌,其样式古朴,表面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上面铭刻着繁复的妖纹,隐隐透出一股阴寒的妖气。 “此乃妖将令牌,持之可掩气息,寻常妖兵不敢阻拦,足以让你安然通过南天门哨卡,直达妖庭核心!” 沐炎语气平淡地将令牌塞进弥勒手中,“切记,深入核心区域后,再行引爆!威力最大化! 到那时……呵呵,天崩地裂,纵使帝俊太一有天大本事,也护不住那凌霄宝殿!” 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只要弥勒前脚凭借令牌蒙混进去,自己后脚就立刻施展最快遁术——溜之大吉! 接应?望风?开什么玩笑!这纯纯是找死!别说接应了,他连望风的念头都不会有,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然而,这明晃晃的“借刀杀人”甚至“送死”的算计,落进此刻热血上涌、满脑子“复仇大业”和“惊世爆炸”的弥勒眼中……却成了师兄雪中送炭、情深义重的大恩大德。 此刻,弥勒感动得眼眶都有点红了。 “师兄……大恩不言谢!您这份情谊,师弟铭记五内!您放心,待我成功!定要杀进凌霄宝殿,为师兄你寻摸来十件、不!百件先天灵宝!” 沐炎看着弥勒那充满感激和义气的真诚小脸,听着那“十件百件先天灵宝”的豪言壮语,整个人都不由得晃了一下。 他瞪大双眼,嘴巴微张,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诞感直冲天灵盖,脑子瞬间变得有点懵。 ------------ 第一卷 第69章 混入妖庭 弥勒话音未落,身形已在原地猛地一个回旋,只见他身上亮起一阵迷幻的妖异光芒,光芒散去时。 一个身姿摇曳、腰肢扭动如蛇、面若桃花又带着几分妖冶的妩媚蛇妖,出现在了沐炎眼前。 那“蛇妖”伸出白皙纤细的手,兰花指一翘,带着一股甜腻腻的香气,竟朝着沐炎的胸膛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嗓音更是柔媚得能滴出水来: “沐炎师兄~……您瞧~人家这变形之术,可还瞧得过去么?” 他甚至还刻意眨了眨那双变成了竖瞳的“媚眼”。 “嘶——!” 沐炎整个人如同被剧毒蝎子蛰了一口,触电般向后连蹦三步。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弥勒这妖艳诡魅的姿态和那一下“娇嗔”给震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像!太像了!简直比真的蛇妖还像!不,比她们还要……妖媚入骨!” 沐炎说话都有些磕巴,脸上表情无比扭曲,强忍着胃部的翻涌,语无伦次地连连摆手,声音都高了八度, “但!师弟!快收了神通!自重!千万自重!莫要……莫要做出如此、如此有辱圣人门庭清誉之事啊!” “咯咯咯~师兄过奖啦!” 看到沐炎这几乎崩溃的反应,弥勒反而信心爆棚,自我感觉简直好到了极点!“事不宜迟,师兄,我们——走!” 最后一个“走”字带着破音的兴奋,完全破坏了他努力营造的妖媚氛围。 说完,弥勒周身妖气一闪,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扭曲的粉色妖虹,“嗖”的一声直冲天际。 那遁光迅疾无比,竟是将一身法力不要命似的全灌注在了遁术上。 “这、这家伙报复妖庭的心……也忒执着、忒疯狂了吧?!” 他心中哀嚎,却又不得不咬着牙,催动法力死命追赶那快得只剩下一个小点的粉红妖影。 弥勒的速度,让他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尾焰。 仅仅两日,两人便一头扎进了距离妖庭南天门仅数十里的一片厚重云层之中,隐没了身形。 粉红妖影散去,蛇妖弥勒重新显露身形。 他激动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扭动着腰肢靠向气喘吁吁赶来的沐炎,眼神里充满了即将干大事的狂热和决绝: “师兄!就是这里了!” 他压低妖媚的嗓音,但语气无比郑重,甚至伸出手重重地在沐炎肩膀上拍了几下,差点把沐炎拍了个趔趄, “待会儿,师弟我就从这里……杀进去!您只需在此处,为师弟接应!” 他环顾四周,“……待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爆炸震天响起,火光冲霄之时……师兄您再显露神威,前来接应于我。” 沐炎看着弥勒那张写满了“信我准没错”的“妖媚”脸蛋,以及自己肩膀上传来的力道,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马奔腾,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凝重坚毅的表情。 他还用力地握拳,狠狠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发出“砰砰”两声闷响,眼神坚定地直视弥勒:一切有我!放心! 看到师兄如此“力挺”,弥勒眼中感动之色更盛。 他不再犹豫,扭动着被紧身皮甲包裹的曲线毕露的腰臀,一步三摇地、风情万种地从云层中走出, 向着那座散发着无尽威压的南天门娉娉婷婷地飘了过去。 每一步,臀胯都扭出一个夸张的幅度。 南天门前,两尊气息凶悍的妖兵侍卫宛如金铁浇筑的门神,手中长戟交叉,寒光四射,死死挡住了通路。 “站住!妖庭重地!闲杂妖等,不得擅入!” 两名妖兵眼神警惕,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哼!” 弥勒心头也是微微一紧,但动作却更加傲慢大胆。 只见他一声冷哼,妖媚的脸上瞬间罩满寒霜,妖风炸裂!唰!唰!两条包裹在粉色妖气中的手臂瞬间抡起。 啪!啪! 两声清脆无比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两名猝不及防的妖兵脸上。 “放肆!” 弥勒那柔媚的嗓音陡然变得尖利刺骨,充满了上位者的暴怒,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将都敢拦?不想活了么!” 与此同时,他刻意将属于“妖将”层次的恐怖妖力轰然释放,狠狠压迫过去。 扑通!噗通! 两名被打得眼冒金星、感受到那沛然妖威的守门妖兵,几乎是下意识的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声音都带上了惶恐的颤音: “大……大人息怒!小的们不知是大人驾临,实在是有眼无珠!只是……只是奉陛下之命当差,不敢有丝毫松懈啊!” “哼!既知是奉命行事,还敢阻挠本将?”弥勒心头一松,面上厉色不减,扭身便要硬闯,“滚开!” 然而,那交叉的长戟,竟然纹丝不动,再次拦在了他面前。 弥勒心头咯噔一下,这俩货真不怕死?他的指节微微捏紧,手心有些冒汗。 “大…大人息怒!”一名妖兵低着头,声音艰涩,带着豁出命去的勇气,硬着头皮道: “不是小的们胆大包天……实在是……实在是妖帝陛下严令……凡陌生面孔入南天门……无、无论修为高低必须查验特制妖将令牌方可放行!小人职责所在,不敢……不敢不从帝命!万请大人……出示令牌!” “哼!本将倒是忘了,你们这些奴才死脑筋!拿去!” 说话间,他极其不屑的、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似的,手指微动,那枚从沐炎处得来的妖将令牌便被他随意一抛,扔在了两名妖兵面前的地上。 两个妖兵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之所以如此盘查,正是因为眼前这位美艳无双、妖气强盛的“蛇妖将”,他们从未在妖庭见过这张脸。 妖将级别的变动,内部是有通传的,但这人他们从来没听过,这太可疑了,唯有令牌上的妖庭本源烙印,做不得假。 其中一个妖兵连忙小心翼翼地捡起令牌,两人凑在一起,屏息凝神,指尖缠绕一丝微弱的妖力,极其细致地探查着令牌的每一寸纹路、每一道暗符,尤其是核心深处的帝俊妖力烙印。 终于,两名妖兵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双手捧着令牌,恭恭敬敬、极其谦卑地递还到弥勒面前,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令牌无误!是小的们冒犯了!罪该万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您请!快快有请!” 弥勒冷哼一声,几乎是用抢的夺回令牌,看也没再看这两个如释重负又心惊胆战的小妖一眼。 ------------ 第一卷 第70章 耀武扬威 这可是最近话题的主人公,制作组特意邀请来的嘉宾,而且他们也是很想见到呢。 青灵子持剑立于空中,剑意冲天而起,道袍亦随之猎猎作响,将他衬托的宛若天上的战神一般。 等到白马俊也做完造型,有段时间后,经纪人李正哲才回来,并且拎了一大袋子。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阵容,他竟然可以那么不在意,简直不能理解。 王凡手中的如意针,一下子扎进了董二少心脏那边,本来从心脏哪里开始散出的尸气,被迅速的封印住了。 听到玄月的声音传来,章平天灵台顿时一清,他那一宗之主的身份又一次压过了他的杀心。 “所谓结界封印,便是借助阵法,产生一种封印之力,封印一片区域。这种封印最为常见,就像是每个修仙大派,都会有各自的护宗阵法一样。 就在他手心微微一凉的同时,一道橙色混着赤红色的半月剑影便自他眼前划过。 “我让你嘴硬!”二头目的皮带又要抽下,站在角落里,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终于说话了。 随着秦天斩杀无天魔主的落幕,天芒界,回归到了祥和,宁静的日子内。 再往后,就是一大片草原,一眼望去,起码绵延了数百里范围,这里长满了各色蓝色矮草,还有各种野兽奔走,陆坤粗略一看,就发现里面最多的野兽,就是牛身羊头的星原兽。 欧阳颜对这三人咬牙切齿,因为在他们三人的手上所吃过的亏,和受过的欺负,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谢谢岳母,奥杜斯已经回国了,被我吓走的。”龙天骐接过茶,说道。 此箭矢一出,立即引发天地异象,有旱天雷轰响,本来无风的四周,开始狂风大作,更有黑云凝聚在翼明怀的上方。 “该死!居然拿走了天照大神的画像!”水谷幸也握紧了拳头,身上缠绕着浓烈的杀气。 “都死了才好,只可惜……黑血魔王还活着。”苏墨回应道。他就拥有血灵之体,对同属的黑血魔王感应比莫凡强,他能发现,在尘烟碎石之中,有一滩血液在慢慢汇聚到一处。 被诸葛星长漏掉的那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犹如陨石坠落,引得天摇地动,整座山体都要崩塌一样。 磨刀的石头上也有花瓣,现在被水打湿,花瓣掉落溪水中,打着转向着下游飘去。 忽然,一个如天籁般的声音,仿佛是从九重天外传来,让人惶恐的情绪,莫名变得安详下来。 “回来那么久,杀了那么多人,等级居然才七十七。”龙天骐眉头一皱。 在后世中国形容西方列强优势时,最常用的一个词就是“船坚炮利”。 说着,他的脚步就朝着走廊那头走了过去,他已经听见脚步声了。 通过地下岩缝,乍得湖水最终得以渗排向博德莱洼地,并使之实质成为一个中继湖。 他看了一会雪景之后,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赵希在营帐里点起了篝火,然后没过多久,前去右军王霜出送信的赵慨,带着一身白雪,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关于作战计划,白狼就打算说这么多,具体的指挥还是要靠眼前这位领队,如果白狼事事都亲力亲为,那就没必要弄这么多军官出来了。 西楚的天元二十八年,是南启的成康十六年,如今已经是南启的隆武七年,换成天元历,已经是西楚的天元三十五年了,也就是说,那位西楚的天元皇帝,在龙椅上已经坐了整整三十五年了。 南宫日天结果那块晶莹剔透的至尊骨,可是面庞上却并无半分的喜色。 这样做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却可以让赵显心安,也不至于让军器监里头的那些匠人心寒,而且那些底层匠人在军器监里头更多的是做流水线工作,他们即便说出去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也是无伤大雅的。 “诶?我可是你姐姐诶连个垫子都不给我么”黑狼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沈默恍然,原来如此。不过他对这贡献制度却更加好奇,因为二十局不可能发布一些平淡无奇的任务,或许,危险度越高,才有挑战性。 童云飞和杨越坐在一起看比赛,然后肖战也来了。两个少尉夹着一个列兵,坐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开了。 这样人证、物证都摆在柴进春面前的时候,可以说是让他自己都百口莫辩了。 “这些石头,也太耐干了。”云虚一阵尴尬,然后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进入里面。 这些人都是肖家的老人了,有些个为了肖家都干了十几年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让这些人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在外面操劳重新找工作吗? “哈哈哈,对了,你再安排人仔细搜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之前祖广平之前在一品楼里看过的旧报纸。”唐逸听方虎如此说笑着吩咐道。 然而蓝衣人却并未回答他,只是不停地自言自语,好似真的疯了一般。 云霄上空,祖龙与始麒麟遥相对望,他俩已交手不下数十次,每次皆是祖龙稳居上风,始麒麟节节败退。 最后,奚大石不得不变身半妖之体,才在力量上压制住那少年,就算如此奚大石依然费了一番手脚,才将那少年打下擂台。 见着人都已经被赶出去了,还不放心,再三检查过房间过之后,才放心大胆的给自己上药。 程斌的提醒其实有点多余,现代国家机构对生化研究的危险性早已有足够的认识,指不定哪个国家的实验室里就关着多种能灭亡人类的可怕玩意儿。 ------------ 第一卷 第71章 损失惨重的妖庭 呼喝声中,数十道裹挟着各色妖气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激射升空,化作一张狰狞巨网,直扑悬停的弥勒。 刘安有种想帮这帮家伙的冲动,好歹也是自己战友,这么窝囊可不行!一时间将魏正让他低调的忠告抛诸脑后,激动地说道。 对手见他居然在战斗中突破,勃然大怒,这是拿他当靶子练呢,怒气冲冲的杀来。 不过,玉阳林对着这些都不在乎,坐在西域烈马的背上,与林建兵的人一路笑谈,偶尔指点一二,让林建兵,林建杰四位真气境眼眸一亮的修炼经验,运用真气,淬炼自身的心德。 自己可是记得,让那老家伙救自己的时候,许诺过,要给他银子的,一想到这里。 这时,海棠则将靠枕放好,托着柯寒的头让柯寒倚靠得更舒适一些,接着,再拉过床单,帮他盖好掖好。 一棵万米之高,盛开着无数多蝴蝶形状花朵的古树,四周却是笼罩这一层透明的罡罩,辐射方圆十公里。 邪魂说完后便沉寂了,不再发出声音,于萧凡的体内沉眠。圣心也没有传出声音,由于与萧凡的身体相融,自然能感应到萧凡所想。他知道萧凡在与邪魂比耐心,谁先主动谁就被动。 陈凯东同样被人绑了,他满脸的委屈状,让柯寒看了,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的滋味。 邪魂与圣心同时发出惊呼,语气很震惊,好像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素素见刘安插话,心知刘安是不想让她去金公子府上,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 岳飞只觉得鼻头一酸,扑在姚氏的怀中哭了起来,只觉得心中对不起姚氏。 这是神兵之威的碰撞,并不属于持有者,所以两人都没有负伤,倒是那把战戈的光芒略微暗淡了。 除却这些,还有一些异象在显化,只不过都不太明显,并且在这些画面之中,岁月的气息很浓郁,显然这一击涉及到了时光的力量。 果然,夏侯兰顺利用枪拨开了韩凉的铁戟,并且顺势发起了反攻。 还别说,虽然有些人对楚风产生了忌惮,可总有些人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待我调养一阵,便可继续破解洞府内禁制。”凌陨盘坐地上,服用下一枚休养神魂的丹药,静静调息着,众人也便围成一圈,就这么守着他。 而如今直播行业是越来越火爆了,看直播的观众也不断的在增多。全球直播时代,也慢慢迎来的春天。 “来试试这七八米的大床吧。”楚风说时已经像一头饿狼扑了上去。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的轰隆隆的响声,整个地面都在颤抖,鬼灵更是惊惧的缩在孽阴甲里,变得躁动不安。 这时候,视频那边的人都停住了说话,不由得忐忑的看着大屏幕。 而如今,区区一个遮天世界。其原著中便是最后成为红尘仙的狠人大帝,其修为也不过是仙境罢了。 郑经是学校的一霸,他平时可没少欺负杨平,杨平对于郑经也有怨恨。 当时他真的是随意演的,他也不知道卓镜是怎么样的性格,剧本就前几集的,后面一概不知。 ------------ 第一卷 第72章 弥勒逃遁 “嗖——!” 弥勒只觉背后金光如芒刺骨,帝俊那恐怖的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贴得更近了。 然而比起这道巨大的轰鸣声,更令含嫣所触动的,则是下一瞬在自己的耳边所响起的那道吃痛般的痛哼之声。 “所以你照他所说的做了?”豆豆觉得这比“自己爸爸是大魔头”还要扯淡,花士象——她最敬仰最崇拜的大哥,继承了整个家族骄傲的长子,居然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叫唤? 尹雪没有出声,眼睛已经完全的闭上了,身体已经凉透了,脸色惨白,头耸拉着,罗浩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尹雪的心跳声了。 明明知道她这么努力的想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却总是将他们扯到一起。 手中的真气缓缓地凝聚,最终变成了一个淡淡的圆球状的真气球,真气球在手中不停的交换,仿佛孩童的玩具一般,从左手丢到右手,右手丢回左手。 她没有挣扎,却也没有放弃,还保持着伸手推开大门,抬脚往里迈的动作,如同雕塑一般。 继而收紧心思之后,楚南再不犹豫,身形一纵,电光一般便是瞬间到了那树林之中。 话音落,二人就挂断了电话,随即沈天泽斟酌再三后,就迈步回到了自己包房。 自初六开始,一连近十日,糖姨便带着一行人尽情领略蜀中山水,锦绣山川。 苏木长也是下了一身的汗水。嘎查长打了巴雅尔的三次手机都关机,开车拉着岱钦和阿来夫去了闸门下,悬着的心落地了。岱钦又打电话把那几户牧民也喊了过去。 见她没坚持住,一屁股坐在花园,同样扎马步的罗非鱼笑了笑,上前几步将人抱进怀里。 周谨就一直折腾她,悉心地教导,弄到晚上十点周燕回回来还在搞。 这是他借鉴前世警察叔叔的处罚单,当金额数不大时,可当场收缴,游汉先认为想法很不错,整个城主府执法,便将之推广开来。 叶飞豪只好连忙抚摸着她的脑袋,就像当初她哭着要跟他分手那一幕,充满着无限的怜悯却无能为力。 作为一座主城的官方机构,唯一霸主,城主府拥有着统御全城的权力,在地方上一手遮天,乃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谁都无法抗衡。 “躲一边去,扯那么远干啥。人和牛羊不是没掉进去嘛,坑已经塌了,又没塌着你家的牧场。看你那着急的架势,这是你的草场吗?噘嘴的骡子输在那张嘴上。”额日敦巴日用手轻轻的推着巴雅尔的胳膊让他回去。 只是当面对着刚才那么多人已经四处逃窜,恐怕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立即追寻回来了。 脚、手指、头、四肢,像一个接一个的零件掉下来的人偶一样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 就在王强收取宫殿内粮仓中的异界粮食和果实之时,他的大脑内又响起了亲切无比的界灵妹妹的声音。 “杀了一飞机的人,打入十八层地狱那都是便宜了他。”白蛟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动手把他给杀了。 “我说了,你只是六阶顶峰,和我过招根本就没资格。”紫皇越说越狂妄。 ------------ 第一卷 第73章 悲惨弥勒,再被囚禁 巫族部落那散发着蛮荒力感的界碑就在眼前,弥勒却像被无形的荆棘墙挡住,半步不敢踏入。 他太清楚巫族对外族的排斥了,冰冷、直接、毫不留情。 “你似乎有些精神不集中,是不是不适?”陈如儿看似担忧地问道。 “哼,他们那边结束了,现在该看你我了!”颂吉和尚冷冷说道。 她拉门出去,院子里依旧有黑衣人持剑而立,墙上的弓箭手也依旧拉弓严阵以待。太阳初升,天边一派瑰丽景色,碧澄澄的蓝天,有轻若棉絮的白云闲庭信步。一切都如此的美好,而她,却陷入如斯境地。 一股恶臭升起,他所谓的教师威严瞬间丧尽。原本被忽悠跟着他的学生,也早在吴凡把那黑硬粗的东西掏出来后,就吓得逃开。 嘉懿太后非常不喜欢在用膳和睡觉时被打扰,这一点满宫的人都清楚,除非打搅她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或者干脆那人是她的心头好,比如上次闯进殿里的霍清瀣。 然而,还没等到他作什么,莲儿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看向秦川的目光虽不像之前那么高高在上,但还是有着一种陌生感,形同路人。 这间架构室的规模,不比陶春那间豪宅的地下架构室档次低,甚至还更好一些。至少九天他们走进来之后,丝毫不显得拥挤。每人分配一个工作台跟架构炉都绰绰有余。 这是因为在这两个丹丸凝结之后,修士的生命层次便已经开始发生质变。 打发了狼哥跟胡天材,九天找了一个角落,正好处在柱子跟墙夹角,连监控都看不到。老郑则在外面盯着。 “你平日里自诩足智多谋,难道就没想出一个破局之法?”昆漓问道。 我以前就问过她和边一芊到底什么关系,但她不肯说,此时也是不肯说的。 平时下水都要用吹风机吹一下,现在没这么条件,电动蜓还有拍摄花廊,最后还在赏花走廊上拍摄了一段,再有水鸟又拍摄了一段。 这条通道只有一米见方,以生化人那绿巨人一般的体格根本就钻不进来,除非它能够变回到原来的样子,但那样的话,齐麟也就没必要去怕它了。 他们或站着或坐着,趴在树上蹲在地下,何种奇葩的姿势都有,却在看来人的时候,都表现不同的姿态。 “不行,公主必须喝了这杯酒不可,因为这是老臣的赔礼酒,如果公主不喝,那就说明她心中还在怪罪我们,如果公主还是不肯喝下这杯酒,那我就一直站到天亮。”陈辅臣回道。 众人笑着出价,至于李枫说的二千开玩笑吧,二千块钱买一双绣花鞋出发脑子有坑。 根据万有引力公式,无论是羽毛还是铅球,只要从同一高度落下,最终都会同时落地,而齐麟和他身边的盐粒也一样,而空气阻力的影响,在这个时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来,谁当第一个,我会任命他为你们新的领袖。”马丁抛出了匕首。每一个野蛮人都看到一抹寒芒在空中划出一个摄人心魄的弧线,最后坠落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只是当镜头跟随李枫回到水下,众人懵逼了,刚刚还没有动静的地方,一下钻出好几只大海蟹,李枫一喜,总算见到好东西了,螃蟹被李枫用棍子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