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祸不单行 这是个台风天，风大雨急，就连天空也被密密的云层遮住，透不进光亮来。明明才是下午三点钟，看起来却像是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样的日子本来不该出门的，何况她今天身上不舒服，昨天还特意请了假，就是为了在家里休息的。只是……医院刚刚打电话来，说是母亲的身体各种指标出现了变化，他们还拿不准是好是坏，让她过去看看。 其实聂如茵心里知道，那些都不过是安慰的话罢了，母亲的身体已经拖了这么几年，都不见好，想必……想必是快不行了。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痛得更厉害了。聂如茵伸出左手去按着小腹，企图让自己好过些。右手仍然举着那把已经有些变形了的伞。因为风太大，刮的方向又时时在变换，其实撑伞和不撑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只是聂如茵仍旧固执的撑着伞，仿佛这样的行为，能够给她的心里带来一点点的安全感。 这么大的雨，街上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她只能勉强的分辨着方向朝医院走去。她住的地方离医院坐车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是走路却要走上二十分钟，这种天气就没发估算需要多久了。 好在这条路经常走，就算现在的能见度那么低，她也不至于会走错路。 聂如茵忍耐着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母亲还在等我，如果赶不到，或许，就再也没有能见面的可能了。那将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只是身体本来就虚弱，又在冷风冷雨里走了那么久，聂如茵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就在将要走到医院的一个转角的地方，她刚刚走出去，就看到了一片白光，同时听到了一声极为尖锐的刹车声。 这光亮和声音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聂如茵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亮白，耳边有什么东西在轰鸣。她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 “真倒霉！这种天气为什么还会有人在外面？”坐在驾驶室里的邱少云烦躁的拍了拍方向盘。刚刚车灯一晃，他并没有看清楚，只是依稀看出来是个女人，撑着把造型可笑的伞。该不会那个女人被他的车撞到了吧？ 还真是倒霉透顶，这种大风大雨的天，他不过是车开得快了一点想赶快回家去洗个澡喝杯红酒听听音乐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真想一走了之啊！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同时接受中式和西式的教育，家教良好，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邱少云认命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嚯，还真是冷啊！”五月南方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所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被这样的风雨一激，只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无一处不冷，已经冷到了骨头里。 下了车他才看到，自己的车分明离那个女人还有一点距离，该不会是被撞飞出去的吧？他紧走两步，到了那个女人身边，检查了一下，人已经晕过去了。她人很瘦，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里躺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看起来更加瘦弱。 而且她脸色非常苍白，几缕打湿了的头发粘在脸颊上，更衬得脸色雪白，看起来就很虚弱的样子。但是又看不出来哪里受伤了，难道是在身体里面？哎，真是麻烦，还是先送医院吧。 邱少云叹了一口气，将人抱回了车上，掉头往医院开去。 一到医院，他就一叠声的叫医生，“快来给她看看，是不是被车撞到了哪里，晕过去了？” 医生听说是车祸，赶紧将人送进了急救室。只是没过一会儿就走出来，对着邱少云严厉的说，“你是怎么搞的，连情况都没有弄清楚！你知道我们医院的医生有多忙吗？她只不过是因为痛经，身体虚弱，被风雨一激，所以才晕过去了而已。去开点儿预防发烧的药给她吃吧，观察一天，明天没事了就可以回家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那个医生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只剩下邱少云一个人郁闷的站在那里。 果然没过一会儿，护士就把病床推了出来，“你是病人的家属吧？去交了住院费，拿药吧，病人安排在305室，你到时候把单子拿过来给我。”说着塞给他几张单子，就推着病床走了。 邱少云拿着单子呆了呆，他今天到底是犯了那一路的凶星啊？这么想着，还是乖乖地去交了钱，领了药，回到病房里，看着护士给那女人吃了药，然后才好奇的问，“护士小姐，怎么痛经会痛成这样吗？” 那护士小姐很年轻，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本来不想回答他的话题，只是他生得风流俊俏，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她的心跳就不自觉的加快了，微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说，“是有些人的体质会很难过，不过痛成这个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邱少云点点头，不再说话了。护士小姐看看没什么事情了，虽然很想跟帅哥再多说几句话，无奈现在是上班时间，只好悄悄地退出去了。 邱少云这时候才有闲情打量他病床上晕过去了的女人，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光太暗看不清楚。现在就着病房里的灯光打量她，邱少云才发现，她长得很美。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现在面无血色，更增加了一份憔悴和柔弱，看起来十分让人心疼。脸上的五官精致秀气，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因为昏睡着，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想来肯定也很漂亮，不知道睁开来看人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情？ 最难得的是她的头发发质非常好，黑得发亮，一看就是自然生长，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这么一头黑发，更将她安静的气质衬托出来。 邱少云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见猎心喜的感觉来。他本来就是个品评美人的专家，但是就算是他阅美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十分让男人动心的极品美人。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想法的。 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个大美人，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时候出门，而且身边竟然没有护花使者。 不过既然让他遇到了，那他当然就当仁不让了。虽然说挟恩图报确实是非常卑鄙的一件事情，但是毫无疑问也是非常有效果的一招。这样柔弱无依的小美人，醒来之后知道是自己救了她，想必会十分感激吧？ 不是他邱少云自夸，他这张脸，一看就是温柔善良的王子形象。不知道有多少相熟的导演开玩笑让他考虑去拍青春偶像剧，过一把戏瘾。仗着这份长相，他不知道俘虏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再加上邱家的财势，想倒贴上来的女孩不知有多少。不过他一向看不上就是了。女人嘛，还是要自己用男人的魅力征服了，才有趣啊。 聂如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暴风雨已经过去了，病房内外都是静静的，只能听到隐约的呼吸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但是她立刻就清醒过来了，医生打电话来说，母亲的情况有变化…… 聂如茵忽然从病床上坐起来，把身边的邱少云吓了一跳，“小姐，你醒了？” 然而聂如茵没有理会他，一边问着“几点了？”，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 “七点多了。小姐，你的身体不好，才刚刚醒过来，要卧床休息的。”邱少云劝说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情况和自己设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聂如茵没有心思理会他。七点了……那就意味着，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了。她心里着急得要命，下了床就迅速的离开了病房，朝着母亲的病房所在的地方跑去。 邱少云被这个情况弄懵了，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而聂如茵，此时正在电梯了，看着那个红色的数字变换，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来得及，一定要赶得上啊！ 终于，电梯停在了十八楼，她冲出电梯，冲到了母亲的病房前，隔着宽大的玻璃窗，她看到，母亲的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 聂如茵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她连忙靠在墙上，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等那阵晕眩过去之后，才走进了母亲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张医生大概四十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看见她来了，就站起来，想了一会儿才说，“聂小姐，你来了。你母亲她……请节哀顺变。” 聂如茵的身体晃了晃。只觉得自己耳边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垮掉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情？”她问。 张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下午五点二十六分。”他说着，将桌上的死亡证明拿起来，递给她。 聂如茵机械的伸出手接住那张薄薄的纸。就是这一张薄纸，宣布了她母亲的死亡，也意味着她从此将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而她这么的不孝，竟然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我带你……去看看吧，做个告别仪式。”张医生说。 她仿佛没有意识一般，机械的跟在张医生身后，上电梯，下电梯，然后，她抬起头来，看到高挂着的“太平间”三个字，只觉得格外的刺眼。 张医生把她带到母亲的一体旁边，就悄悄的退出去了。 聂如茵跪在母亲的床边，掀开被单，看着母亲的脸。这么些年来，她只有看着这张脸，才觉得自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可是今天……今天，她终于失去了这最后的理由。 老天爷，真的连她这么一点点的小小的奢望，都容不下吗？ ------------ 第二章 流干了眼泪 聂如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病房。张医生就在一旁，怜悯的看着她，似乎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是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聂如茵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转开了眼睛。她受不了他眼神中的那种怜悯，好像她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一个人一样。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她的情况，张医生都是知道的，母亲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失去了母亲，从此天地虽大，却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被她称之为家，能让她感受一点温暖。 “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张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总是扛着。” 他其实也为这女孩觉得难过。自从接手这个病人以来，这个女孩每次来看望病人的时候，他都能看出来，她很疲惫。她好像把这个地方当成了休息的地方。虽然说所谓的来看她的母亲，也只不过是她站在病房外面，隔着防护玻璃远远地看一眼而已。 可是，现在，她已经连远远地看一眼的奢望都没有了。不知道心里又是一番怎样的煎熬？ 聂如茵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好像是应该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哭出来，只是眼泪好像就是固执的不愿意出来，她也没有心力去强求。 张医生还有别的病人，交代她在医院里休息一天，检查一下没问题了，再回家，然后就走了。 他走了，聂如茵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就只能躺在病床上发呆。其实她的小腹还在痛，甚至比以往都痛得厉害些。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这样的疼痛里，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她想，再痛些吧，这样的话，或许心上的痛，就能被掩盖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全身心的去感受那份疼痛给她带来的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快慰。痛快痛快，原来，也可以这么理解的。 她就这么静静的躺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护士小姐来带着她去做了检查，除了痛经之外，没有别的问题了，她可以回家了。护士还是昨天的那个护士，她好心的问聂如茵，“小姐，你好像痛得很厉害，要不要开一点药回去吃？” 聂如茵愣了愣，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说吃药不管用，就是管用，她也不会吃的。只有痛，才纪念留下同样的痛。 “那你男朋友今天不来接你吗？”小护士还惦记着昨天的帅哥，说起来，这一对帅哥美女，还真是般配啊！ “男朋友？”聂如茵愣了愣，“什么男朋友？” “咦？昨天送你来医院的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好帅！”小护士十分惊讶。 聂如茵想了想，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好像确实是有人在身边的，至于帅不帅，她完全没有留意过，自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是……没有向人家道谢，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没礼貌。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以后也不会遇到，就算了吧，在心里记住就行了。 回到家里，聂如茵就倒在了床上。虽然说固执的不吃药，固执的想要感受一下这样的疼痛，但是她的身体也的的确确十分虚弱，支撑着从医院回到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手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抓起来一看，原来是手机。她昨天接到电话，就匆忙的出门了，原来没有把手机带上。上面有好几个电话，有张医生打来的，也有何月莘打来的，还有何昊和顾南漪。 聂如茵想了想，先给何月莘回了电话，要请一个长假。等身体好一点，母亲的丧事……也要办了。想到母亲，聂如茵就觉得自己的呼吸窒了一下。何月莘听出来她情绪不好，很贴心的并没有问她到底有什么问题，就答应让她提前休今年的年假了。 聂如茵十分感激的挂了电话。想了想，给何昊发了条短信，说是昨天没空，没看到他的电话，问他是不是有事。然后就迅速的拨通了顾南漪的电话，因为等何昊接到了短信，肯定会打电话过来问，而聂如茵现在不想应付他。 顾南漪接到聂如茵的电话，就先是一顿数落，“你到底去哪里了啊？昨天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不接，吓得我飞车过去，结果你居然不在家，还不带手机……” 虽然都是一通抱怨，聂如茵听了，却觉得僵硬的心好像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温暖，她轻声说，“南漪，我妈妈走了。” 顾南漪的抱怨立刻消失了，过了一会儿，聂如茵才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当时打电话给我？” 聂如茵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并没有想哭的，听到了顾南漪的那一声傻瓜，眼泪居然就毫无预兆的掉下来了。她不成语调的叫了一声南漪，就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失声痛哭起来。 电话那头的顾南漪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聂如茵家的房门就被打开了，顾南漪急匆匆的走进来。 看到趴在被子里的聂如茵，顾南漪只觉得心里一酸。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将自己的包扔在了一边，也爬到床上来，抱着聂如茵，跟她一起抱头痛哭。 两个人哭了好一会儿，直到聂如茵差一点儿背过气去，顾南漪才自己收住了眼泪，拍着她的背说，“如茵，如茵，别哭了，你还有我。” 聂如茵到底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虽然心里还是难过的没有着落，但是还是慢慢的收住了悲声。顾南漪抽出纸巾给她擦了眼泪，这才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如茵从她怀里坐起来，低声说，“我昨天接到电话，说是情况不好……我就出门去了。可是当时下着大雨，我身上又……就晕倒了，被人送到了医院。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南漪我好不孝啊，我居然没见到我妈的最后一面……” 她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 顾南漪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她知道，这将会是聂如茵一辈子的痛，只要想起来就会不好过的。当年聂如茵因为情伤，不愿意回家，结果没多久就听说老家地震了，除了昏睡不醒的母亲，她所有的亲人全部遇难。 那时候聂如茵就一直悔恨着说自己错过了和家人的最后一面，或者就是大家一起死了也好。如果不是母亲还在……顾南漪知道，聂如茵是绝对熬不过来的。可是现在，这精神支柱也倒塌了，而且，她仍旧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怎么能不痛？ “如茵，你还有我。”她一边拭去自己的眼泪，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聂如茵在她怀里点点头，这世上，就只有南漪一个人，会因为她哭而哭了吧…… 好在还有这样的朋友，要不然，全无希望的人生该怎么继续下去呢？ 顾南漪也不去上班了，就一直留在聂如茵的家里照顾她。第三天，聂如茵终于不再痛经了，顾南漪才陪着她去了医院，将遗体运到了殡仪馆。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来道别，殡仪馆里冷冷清清的。最后，聂如茵捧着母亲的骨灰回了家。 “如茵，我已经选好了墓地了，咱们挑个日子，把阿姨下葬了吧。”顾南漪对她说。 聂如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骨灰盒，依恋的将自己的脸贴在上面，“南漪，我想陪陪我妈。” 顾南漪的脸色一变，聂如茵要是还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面，那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按捺住心里的焦急，柔声说，“可是如茵，你这样是不对的。老一辈的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对不对？你这样子，阿姨会不安宁的。” 聂如茵抬起头来看她，“真的会这样吗？” 顾南漪点点头，“你也不想阿姨在那个世界也不得安宁对不对？” 聂如茵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抱着骨灰盒。过了好久，她才小声说，“好。” 这个字好像耗去了她所有的力气。聂如茵将骨灰盒放在的桌子上，整个人缩进沙发里，小小的一团。顾南漪心里叹气，这是心病，她根本毫无办法。 将聂如茵的母亲下葬之后，顾南漪又陪着聂如茵呆了好几天。有一天聂如茵忽然对她说，“你不去上班吗？明天就回去上班吧。” 顾南漪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不急的，反正我在公司又没什么事。” “不对，你是将来的老板，现在就不能给员工留下不好的印象，要不然顾氏迟早被你毁了。你回去上班吧，我的假期也要完了。”聂如茵说。 她脸上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顾南漪知道，现在不能再拒绝她的要求了。也许，如茵只是想一个人面对，她也在努力的走出来。 送走了顾南漪之后，聂如茵在家里呆不住，就出了门。 沿着楼下的那条街一直走，两边都是些小吃店，很多都是做了十几年几十年的老字号了。聂如茵有时候下班，也会到这里来吃点东西，觉得那种市井小民的温馨气氛，很能打动人。 她最喜欢的，是一个姓周老大妈开的面馆。因为这位周大妈看起来就十分的慈祥和蔼，对人又热心，常去她店里的客人，她都认识。 她这么想着，就走进了那家店里，周大妈看到聂如茵，就笑着说，“好久没见你来了，还是老样子？” 聂如茵点点头，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大妈手脚快，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笑着说，“我多放了牛肉，看你这小脸瘦得，要是回家你妈妈看到了，又该心疼了吧？” 周大妈说着转身去了，聂如茵却怔在原地，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面，眼泪却滴滴掉落在面碗里。妈妈看到现在的自己，真的会心疼吗？ 是会的吧……聂如茵只觉得堵在自己心口的什么东西，就被周大妈的这一句话冲开了。无论如何，妈妈，是希望自己好好的活着的吧…… ------------ 第三章 “岑静”酒吧 顾南漪到底放心不下聂如茵，第二天就打电话来说，已经给她在温泉小镇定了旅馆了，让她去住几天，散散心。其实她自己是一百个不放心，很想也跟着去的，可是公司里已经累积了一大堆的文件要看，只好让聂如茵一个人去了。 聂如茵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但是也不好拂了顾南漪的好意，再说她的假期还剩下几天，想了想，就答应了。当天她就收拾好行礼，租了车来到了温泉小镇。 这里的确是个散心的好地方，聂如茵想。风光秀美不说，这里有一种十分缓慢而美好的氛围，是最适合散心的。这种气氛正是她所喜欢的，顾南漪为了她，的确是费了不少心。 这一天她都在小镇上胡乱的走着，随意的看看。这种在人群中的感觉，才不会让她觉得孤单。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在路边看到了一家酒吧。 她其实并不喜欢泡吧，因为不喜欢酒吧混乱的环境。她会走进这间酒吧，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间酒吧的名字叫做“岑静”。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或许是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她对一切的文字都十分敏感。所以她在对某些第一次尝试的东西做出选择的时候，通常都会看他们的名字来做决定。 诚然，这个习惯坑了她很多次，比如在超市买东西，她总喜欢尝试自己从来没有试过但是名字好听的牌子，但是最后却发现真的只是名字好听而已。但是她还是习惯性的这样去选择，自己也无可奈何。 这间酒吧果真就像它的名字一般，很安静。当然并不是说没有人在，相反这酒吧里已经算是人满为患了。只是大家都十分的自觉，就算是说话，也只是温声浅语，决不至于影响到邻桌的人。 而大部分人，则是在静静的品酒，听音乐。 这种氛围是她爱的。她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做一些天马行空的联想，聊以自娱。 不过酒吧就是酒吧，再怎么安静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事实。来这里的人，不是来买醉的，就是来勾搭或是被勾搭的。只是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聂如茵挑了角落的地方坐下来，点了一杯果汁。 她只喝果汁和白开水。当然在各式各样的果汁里，她偏爱橘子汁，从不喝番茄汁。她习惯于让自己保持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习惯，并且怡然自得。 她在这个酒吧里一坐就是一整晚。虽然是因为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的缘故，但是也不得不说，是因为她无处可去。反正在这里是坐着发呆，回旅馆是躺在床上发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在这样有人而又安静的环境里，她才能更好的看清自己的心。 橘子汁还是那一杯橘子汁。她只喝了两口而已。她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有执念，相反倒是对不喜欢的东西，执念很深。 通俗一点说，就比如她喜欢橘子汁，但是并不会因为自己喜欢，就不管不顾的喝下很多橘子汁，只不过是在有选择的时候，会选择橘子汁而已。而她不喜欢番茄汁，就是绝对的敬而远之，连喝番茄汁的人一起疏离。 她自己也知道这习惯真是龟毛得要命，只是她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从不需要迁就别人，所以时间长了，也就这样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也颇能包容她。 说起来，别人包容她的原因，想必大半还是因为她的长相的缘故。她的五官生的很美，加上皮肤又很白，她的上司兼好友何月莘就经常说，她美得像是宋代官窑出来的瓷器，胎薄色白，素胚青花。感叹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将她捧在手心。 聂如茵还有一头十分漂亮的黑长发，发质好的让人嫉妒也就算了，而且很直，以至于认识她的女性多半都会开口问同一个问题，“你的头发拉过离子烫吧？”当然没有，说真的她和这个世界，似乎有些脱节，别人追逐的那些潮流，她总是冷眼看着，从来提不起自己加入的兴致。 所以她除了工作的时候，很少碰电脑。平时偶尔看看电视，只在很少的时间上网看新闻。大部分的时候，她喜欢看报纸。她从不在网上看书，更喜欢到书店去买纸质的书。家里的家具大都是木头的。 离子烫，化妆品之类的潮流物品，离她的生活似乎很远。 在网络甚嚣尘上的信息时代里，她可谓是一朵特立独行的奇葩。不过她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抬起手来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她睡觉的时间很早，也很规律，每天十点半上床，从来没有什么夜生活。 聂如茵招来服务生，付了钱，提起自己的包，准备出门。 “小姐。”有人追上来和她并肩前行。聂如茵挑挑眉，装作没有看到。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人长得漂亮也是种麻烦。她曾经在大街上被人表白过，也曾经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尾随过。像是这样的随意搭讪，她都习惯的不能习惯了。 九点多的时候，小镇上还是人来人往。城市的夜晚总是睡得很晚，而这个镇上来休闲度假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城里来的，所以这里也延续了这样的热闹。夜风很凉，聂如茵只觉得空气里都是清爽的味道。 “小姐，你好。不认识我了吗？”原来那个跟上来的人还没有走。聂如茵听到这句话，转过头去看。走在她身侧的男人很高，也许是因为在和她说话，所以他微微的弯着腰。 他穿着一身名牌休闲服饰，一头细碎的短发，看起来很清爽。最重要的是，你去看他的脸，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好看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又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在四周灯火的辉映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让聂如茵突然的想起了一个词语，波光潋滟。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联想太美好，所以聂如茵一时忘记了保持自己冷淡的形象，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当然这跟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由波光潋滟这个词语联想开去，想到了西湖的六月，想到了荷花，想到了荷塘月色……总之是很多的东西。 不过，她此时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的的确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更容易让人误会的是，平常人发呆的时候，就是一脸呆相，最重要的特征是，眼神放空。可是聂如茵不同。她发呆的时候，眼神会变得深邃而又专注。 设想一下，一个大美女眼神深邃而又专注的看着你，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反正倒坐在聂如茵前面的那个搭讪者，很满意自己的长相带来的效果，他微微一笑，“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这个声音将聂如茵越飘越远的思绪迅速的拉回了现实的场景。不认识，这是聂如茵的结论。她微微有些不悦的蹙眉，好久没有碰到这么厚脸皮的人了。聂如茵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假装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这样的人，要是你表示一点关注，就会没完没了了。 “小姐，不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那个人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冷淡影响，脸上仍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聂如茵已经不耐烦了。她微闭了闭眼，转过头来问，“你在跟我说话？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那个人微微一挑眉，脸上的笑意不改，“小姐可能没有印象了，不过，几天前，我曾经在路上遇到过一位晕倒了的小姐，并且把她送去了医院。而她醒来之后，连道谢都没有，就走了呢，真是让人伤心。” 聂如茵想起护士小姐说过，是有人送她去医院的，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这才说，“原来是你把我送去了医院，谢谢了。” 那个人见她笑了，也跟着笑，并且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举手之劳而已，小姐想起来就好。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空多联系。” 聂如茵接过那张名片，扫了一眼，就笑得更开心了，“你叫邱少云？” 那人点点头，“这位小姐听说过我？”听说过就好了，那就不必多费口舌，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 聂如茵挑挑眉，“我听说过叫邱少云的，不过很显然，不是你。” 这话一说完，她就看到那人的脸色微变了变，然后问，“那是谁，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聂如茵此时真的很想伸出手的扶扶额。她以前看到何月莘这么做的时候，总是不理解，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扶额了。 “我真是替中国的教育系统担心，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聂如茵用手指弹了弹那张名片。 她的手指修长漂亮，所以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好像在弹琴似的，很好看。何月莘就很喜欢，每每看着她的手，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很显然对面的人也看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动作明显的吞了吞口水，“怎么说？” 那个吞口水的动作彻底的把聂如茵恶心到了。她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前面，“黄继光你听说过吗？” 那个人似乎愣了一下，“呃……好像有点印象，他是做什么的？” “董存瑞呢？” “是你的朋友吗？改天介绍我们认识。” 聂如茵已经没有跟他说话的兴致了。正好已经走到了旅馆门口，她停下来说，“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去翻一翻小学课本，或许能够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然后才转身进了门。 那个人愣了一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跟小学课本有什么关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聂如茵已经拐进了一家旅馆。 他抬头记下了旅馆的名字，这才转身离开了。 ------------ 第四章 花花公子 “邱少云，革命烈士，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英雄。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在一次执行潜伏任务时，不幸被敌人燃烧弹击中，全身被火焰燃烧，但邱少云为了不暴露目标，影响整体战斗部署，始终趴在火中，纹丝不动，直至光荣牺牲，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整场战斗的胜利。”叉掉百度百科的页面，右手放开鼠标，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邱少云仍旧是那份玩世不恭的模样，“啧啧，还真是可歌可泣啊……” 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啜了一口，邱少云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被这么描述，他总会有种错觉，好像说的人就是自己一样。在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愧疚。 他小时候并不在国内长大，当然也不会知道这样的故事。他老爹想来也没什么功夫去翻看历史书一类的东西，所以重名真的是个意外。不过，那朵水莲花这么说，是在讽刺他么？ 原来还是朵带刺的花啊，真有意思。 他是这个温泉小镇的常客，只是因为这里比较有情调，而会在这里的酒吧买醉的，都是讲究情调的小资女孩，这样的女孩，在邱少云看来，自然是要比那些喧嚣异常的声色场所里所谓的熟女辣女更有味道。 他是花没错，不过他的口味也都被养叼了。不过这朵水莲花还真是对他的胃口，不把她泡到手，他邱字倒过来写。 他原来就知道她生的很美，但是吸引他的，却是她的气质。就像这个酒吧的名字一般，岑静。她坐在那里，手捧着一杯橘子汁，安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眉眼生得很细致，看起来甚至有些古典美。现在睁开了眼睛，眉目之间流露出一种妩媚风流的韵味，和她身上的安静显得有些矛盾。但就是这种矛盾，更给她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美。 邱少云阅女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极品。这间酒吧里不知有多少男人在偷偷地看她，而她浑然不觉。她大概不知道，她在那里坐了一整晚，他就在一边看了一整晚。直到她起身离开了，才惊醒过来，追上去搭讪。 诚然搭讪的结果并不如何好，但是却让他更加的有兴致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个和自己同名的烈士，邱少云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他生在商界世家，爷爷那一辈离开了祖国，到美国去发展创业，后来父亲才把公司总部迁回中国。虽然家里一直坚持的是中式教育，但对于中间那一段空缺了的历史，一向都是忽略的。他本来对历史就没什么兴趣，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说起来，他的生活中，一直充斥着的，不过是女人而已。不停的猎艳，然后转移目标。就算是要好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身边也都是带着女人的，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女人。这样的生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只是……习惯了。 因为不这样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去过日子，该做些什么事情来打发时间。反正他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做，就算是他们的父辈，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安静是坐着想一件事情，或者说想想自己人生的意义的。 但是，他又想起那个水莲花一般的女孩。她身上好像就带着一种安静的氛围。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自成一个世界，好像和他们这些人并不在一起似的。 或许这才是那个酒吧里无人敢于上前搭讪的原因吧。就是他自己，也是一直等到她结账离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 毫无疑问，像她这样的美女，肯定经常被人搭讪，不过她并不像一般的欢场女子一般连拒绝人的经验都如此丰富。她只会假装没听到而已。 还真是，可爱又简单的一朵水莲花啊。 这样的女子，他不追到手，那他邱少爷的名号也不要再用了。 抬手看了看表，才十一点，对于过惯了夜生活的他来说，现在还太早。长夜漫漫，总要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啊。他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柔儿，是我，邱少云。嗯，有没有想我？你在不在家？要不要我过去？”他调笑着问。 那边接电话的女人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他大笑着挂上电话，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出门了。 和很多人圈里人一样，他也有很多“伴儿”，在没有新的猎物的空窗期，比如现在，他通常都会打电话约她们出来，打发时间。 这个许柔，是他所有的“伴儿”里，他最喜欢的一个。他喜欢她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女人放得开。 她不管是在语言上还是在穿着和肢体动作上，甚至在床上，都十分放得开。所以邱少云喜欢在有点儿累的时候跟她呆在一起，因为她这样的女人，什么都那么直接，没有那么多心机，不用让他猜来猜去，不会让他觉得累。 温泉小镇离a市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开到许柔家楼下，邱少云抬头看去，果然十四层的灯是亮着的。 他有一点轻微的强迫症和轻微的洁癖，所以一向都是自己独住，也从来不会把女人带回自己的住处去，往往都是他到她们住的地方去，或者干脆去酒店开房间。 他来过许柔住的地方很多次了，甚至他就有这里的钥匙。 许柔给他钥匙的时候，他还很诧异。她解释说，万一什么时候他需要过来，她不在的话，他也可以自己进去。邱少云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不过是“伴儿”而已。他要是想过来，自然会先给她打电话，她不在，他就不会过来了。 不过好歹是女孩子，虽然她并不一定会介意，但是他好歹是个男人，当然不能驳她的面子，也就随手接过来，放到了驾驶室的小抽屉里。 邱少云这时候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就打开抽屉，果然找到了钥匙。他垫了垫钥匙，熟门熟路的上楼，来到了许柔的房门前，将钥匙插进锁孔，果然打开了门。 许柔正站在门后面，微微有些惊讶。她大概是听到声响才过来看看的吧？邱少云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腰，“怎么，看见我很吃惊？” 许柔眼角瞟了瞟他手中的钥匙，“我还以为你弄丢了呢？原来还在。” “你给的东西自然是还在。”邱少云随手摔上门，就拥着她往卧室去。 “少云，我们先喝点酒好不好？我今天准备了红酒，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许柔撒娇道。 邱少云想了想，欣然点头，低下头在她的额间轻啄了一下，“既然是柔儿说的，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你的品位一向很好，挑的酒肯定也不错。” 两个人坐在窗边，一边品酒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邱少云没有说话，许柔也就没有开口。 见鬼了，邱少云只觉得自己今天真奇怪，总是会想起那个和自己同名的人的英雄事迹，然后产生一种强烈的对比。 “柔儿，你小时候应该学过邱少云的故事吧？”他忽然开口问。 许柔脸上沉醉的表情僵了僵，还是笑着点头，“学过的。傻乎乎的趴在草丛里烧死了的那个么？还有堵抢眼飞黄继光，炸碉堡的董存瑞。” 许柔的语声是调侃的。平日里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说起来这种故事，大多也都是这样的语调，就是邱少云自己也不例外。 只是……因为其中有一个人与自己重名，还是个烈士，邱少云忽然间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些所谓上层社会里的人，用那种轻松调侃的语气提起别人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他有些烦躁的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柔惊愕的看着他，他才刚来而已，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啊。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邱少云的确是更需要她的身体，胜过她这个人。 她站起来问，“少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邱少云已经转身要走了，听了这句话，又转回来说，“没有，我真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联系。”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许柔记得，以前不管哪一次送走他，都是一番柔情蜜意，要一直靠在门上吻到她喘不过气来，他才会说，“宝贝儿，记得想我，我先走了。”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乱了。她看着安静的房间，和桌上那瓶才开封的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邱少云出了门，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想了想，他开车去了那个叫“岑静”的酒吧。 也许是因为来这里喝酒的人真的都是有正经职业的人，偶尔来放松一下，所以十二点之后，就没什么人了。 邱少云在聂如茵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点了一杯橘子汁。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 只是他实在是没有这种习惯，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要想什么。 于是，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聂如茵坐在这里时的模样。她双手捧着杯子，微微的垂着头，视线应该是停留在桌面上，很有可能就是她手中的那只杯子上。 然后，她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离开。 邱少云试图将自己融入那样的情境之中，去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软玉温香放在一边不要，竟然跑到这里来坐着发呆。 然而奇异的是，他觉得自己烦躁的心却渐渐的安静下来了。 到两点钟酒吧打烊的时候，邱少云才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开着车回家睡觉去了。 ------------ 第五章 温泉小镇 第二天聂如茵是在鸟鸣声中醒来的。这个地方虽然离城市不远，但是真的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拉开窗帘，就能看到院子里的花圃了，种满了月季，这时候开得很好，而墙根底下种的是石榴树，这时候也在开花，好不热闹。院子的一角，还搭有一个葡萄架，葡萄还没有成熟，一串一串的青涩的挂在架子上，十分喜人。 聂如茵看上了那个地方，洗脸刷牙之后，就下去吃早餐。 这家旅馆的老板娘手艺很好，虽然是清粥小菜，但是聂如茵却吃得很满足。客人并不多，老板娘看她喜欢，一直劝她多吃一点儿，最后还拿出了自己做了自己吃的烙饼来请她吃。 聂如茵一手抓着烙饼，一手拿着一本书，走到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坐着。现在还是清晨，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还没有照到这个地方来，所以风还有些微凉，但是吹起来很舒服。 她瞪着自己手里的饼。老板娘很热情，又没有什么恶意，她根本无法拒绝，所以才接下了这块饼，甚至还当着老板娘的面咬了一口，才得以走出来的。 可是……她的胃口本来就不大，刚刚的粥味道也的确很好，老板娘劝的时候，她已经多吃了半碗，现在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再说这是别人的一份心意，她既然接受了，当然不能再拿去扔掉。可是她实在是已经很饱很饱了。 “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真巧啊。”一个声音忽然在前面响起。 聂如茵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的，仍旧是那一双眸子，波光潋滟。但是她假装不认识，“请问你是？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小姐，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哦！我们昨晚才见过，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如果你还是不记得，那么听到我的名字想必会想起来的。我叫邱少云。”他笑着说。 聂如茵假装想了想，然后点点，“哦，原来那天是你。” 邱少云仍旧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聂如茵又继续低下头去，想着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小动物，可以帮她分享这块饼。虽然说，喂给小动物吃，好像也并不怎么好，但是总比丢掉要强。想到这里，她伸手拿了自己的书站起来，看到邱少云还站在旁边，就笑着说，“你也看上这个位置了吗？那让给你好了。” 出了院子，聂如茵左右看看，拿不准要往哪边走。她的方向感不是太好，再说这个地方又是第一次来，昨天随意的走了走，根本没有看路。不知道哪一边人家比较多。 “你想去哪里？”邱少云跟了出来，双手插在兜里，笑着说，“我可以给你做导游的，这个地方我很熟。” 聂如茵看了看他，到现在为止，他做出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搭讪而已，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相信直觉的判断，他不会用强，只是想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而已。她想了想，不如就正大光明的让他追好了，看看花花公子都有些什么泡妞的招数。 “我……这块饼吃不下了，想找找有没有流浪猫之类的小动物。”她说。 邱少云立刻在心里感叹，还真是有爱心的好姑娘啊。他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饼，很明显的能够看到一个牙印，说明是她曾经吃过的。 “找什么小动物？我还没有吃早餐，才刚刚起来呢。不如给我吃了吧。”他说着不等聂如茵答应，就伸手接过那块饼咬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是啊，味道真不错。想到这是她吃过的饼，他就觉得这饼真是香甜无比。虽然现实是这块饼已经冷下来，早就失掉了最初的味道了。 聂如茵呆呆的看着他把那块饼全都吃掉了，这才反应过来。“早餐……旅馆里面还有啊。” 邱少云怎么看，都觉得她的表情很可爱，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真是蠢蠢欲动啊，“我太饿了，你不会介意我吃掉了你的饼吧？我以为你说要给小动物吃，就是你自己吃不下的，所以我才……要是你也没有吃饱的话，不如进去再一起吃一点？” 聂如茵立刻反应过来，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其实我吃了一块饼，已经没有那么饿了，我给你当导游吧。”邱少云死皮赖脸的追上来，“你走的这个方向，可是去田野里的方向啊，没有人家的。” 聂如茵本来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打算要是走错了，再折回来就是了。可是现在他这么说，倒叫她不好说自己不知道是乱走的，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在邱少云这人不愧是花花公子，虽然有些纠缠，但是看到她不喜欢说话，慢慢的也就安静下来了。 这个小镇的景色的确很美，镇外是一条清河，当真是波光粼粼，清澈见底。聂如茵他们到的时候，刚好阳光还照在水面上，那河水便被映成了一片金光灿烂，炫得人睁不开眼睛。 聂如茵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一刻的美景。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身边传来“咔擦”一声。想必邱少云也在拍摄。聂如茵并没有在意，在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对她来讲，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坐下来沉思的。何况又是个这么风景优美的地方？聂如茵静静的坐着，看着那河里流过的水，思绪飘远。 河边种了些柳树，长长的枝条垂下来，有一些浮到水面上，风吹过的时候，在水面撩起一圈又一圈细碎的波纹。聂如茵似乎被这种细致的美丽所吸引，渐渐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全新的投入到自己的思绪中去。 邱少云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偷拍了无数的照片，她都浑然不觉。 他昨晚出了酒吧，就直接到她住的旅馆开了房间。今早起床，拉开窗帘就看到了她。当时他真的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赶紧的换了一身衣裳就下楼来，一边走一边懊恼，来得太匆忙，没带什么衣服，真是太失策了。 说起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之前从医院回家之后，对她念念不忘的，正准备想想怎么去找她，就被堂哥一个电话召到这里来了，说是他新发现的地方，要做什么画展的，叫他顺便过来体验一下。 这地方确实很美，他昨天玩了一天，正想着今天找个什么借口能脱身回去。等以后携美来游，那时候才不辜负这里的风光啊。 此刻坐在她身边，就只是这么看着她，邱少云也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和满足感。似乎因为她那么认真的表情，让他也开始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美丽。 两个人在河边坐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很晒了，邱少云才开口说，“天热了，回去吧。明天再来看，也是一样的。” 聂如茵转过头来看他。她的思想还留在那个美丽的世界没有完全收回来，眼中是一种深邃的朦胧，邱少云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吸进那眼神之中。一时竟然忘了说话。 好在聂如茵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她问，“你刚刚说什么？” 其实对于他的打断，她心里还有些生气，只是她这个人的情绪一向不表露在外而已。 邱少云也回过神来，“我说，太热了，会晒伤的，先回旅馆去吧。明天再来看也是一样的。” 他这么一说，聂如茵才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果然已经很高了。他们虽然是在柳树的阴凉里，但是还是感觉得到微微的汗意。 她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在清澈的河水里撩了一把，然后才站起来往回走。 邱少云跟在她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那些浮浪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总是称呼你‘喂’吧？” 聂如茵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邱少云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儿发颤了，她才说，“我叫聂如茵。” 她一开口，那种气氛就消失无踪了，邱少云这才笑着说，“聂如茵啊，真是个好名字。温柔婉约，美丽大方，果然是人如其名。” 聂如茵只是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往前走。 “如茵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气质这么好，是公司白领？嗯……让我猜一猜，你这么喜欢安静，喜欢美丽的东西，应该是个和创意有关的工作吧？”邱少云开始拿出自己的嘴皮子功夫，试图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聂如茵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真的能够猜到。不过想到他这样的大少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见得多了，当然就能够猜到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点点头，并不接话。 邱少云见自己猜中了，不免有些洋洋自得，又继续说，“不过因为你那么安静，身上还有些书卷气，所以大概是做跟文字有关的工作。文字方面的创意工作，你在广告公司？” 虽不中亦不远矣，聂如茵勉强点点头，含糊的说道，“差不多吧。” 这时候已经能远远地看到旅馆的大门了。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就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在等他们了。确切的说，是在等邱少云。 聂如茵看到了，就说，“有人找你吧？” ------------ 第六章 邱少泽 邱少云往那边看了一眼，笑着说，“没事，是我堂哥。我们一起来的。他可能没见到我，觉得有点奇怪。” 聂如茵的意思，本来是想告诉他，有人在等着他，让他加快步子过去，而她自己就在后面慢慢的走，这样的话，就不用跟他一起走回旅馆了。 他们毕竟没有什么关系，她并不愿跟他牵扯在一起。她可还记得，那张被她随手丢在垃圾桶里的名片，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邱氏集团”几个字。传言邱氏的小开是个花花公子，她可没打算用自己的幸福为他的风流史加上一个新的注解。 很难说邱少云知不知道她的这种打算，但是他很显然没有提前走过去的意思，仍旧在她身边，走的不紧不慢。聂如茵索性停下来说，“既然有人找你，你就先过去吧。万一是急事呢？我在后面慢慢的走就好了。” 邱少云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没关系，他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慢慢走就行了。我都不着急，如茵你急什么？” 他的手触到她的肌肤的瞬间，聂如茵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头皮都在发麻。下意识的就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她一向不习惯于示弱，所以竭力的装的若无其事，定了定神，才冷淡的开口，“邱少爷，麻烦拿开你的手。” 邱少云回头看了一下她的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想了想，还是笑着放开了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生气。” 聂如茵镇定自己，保持着与原来一样的速度往前走，不再开口说话。 走到门口，那个人果然笑着说，“少云，你可真不厚道啊，大早上的就起来去泡妞，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啧啧，不过这位小姐还真是极品，不怪你……” 他话没说完，邱少云就已经给了他一拳，然后回头看聂如茵的脸色。 她脸上没有表情，扫过邱少泽的脸，停了一停。他们两个果然是兄弟，轮廓长得很相似，只是邱少泽的更俊朗些，但是脸上的那种轻浮之色也更重。 见她在看她，邱少泽笑着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邱少泽。” 聂如茵本来并不打算理会他的，听到他的名字，不免多看了一眼。还真是一家人，用的名字都是别人用过的。 然后聂如茵就像没有看到他伸出来的手一般，绕过他，走进了院子里。 邱少泽惊愕的回过头去看了一会而她的背影，才回过头来问邱少云，“搞什么啊？那么清高！还不就是被人玩的？” 邱少云连忙伸出手去捂住邱少泽的嘴巴，可惜已经晚了。聂如茵才不过走出了两步路，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没有漏掉，她转过身来，走到邱少泽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邱少云松开了自己的手，但是邱少泽似乎也被她的眼光镇住了，说不出话来。 聂如茵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邱少云，然后才冷笑着说，“果然是一丘之貉，没素质就是没素质。邱少爷，我聂如茵可不是你们能够玩得起的！本来我该扇你一个耳光的，不过，我怕脏了我的手。”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个激动兴奋的声音，“聂学姐？” 聂如茵回过头去，果然就看见彭宇激动的脸都红了，跑到她前面才停下来，“聂学姐，真的是你啊？真是太好了，我好几年没看见学姐了。没想到学姐也来这里了，真好。” 聂如茵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头，“小宇也毕业了吧？” 彭宇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哎呀学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老是摸我的头……我都毕业一年多了，所以说学姐一点都不关心我。” 聂如茵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你就算毕业了，也还是学弟，也还是可以摸头的。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彭宇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她身后，“邱先生是我的老板，他帮我在这里举办画展。” 聂如茵回过头，就看到身后的两个男人红着眼睛看他们两人表演认亲。见她回头，邱少泽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小宇的学姐……啊，真是幸会幸会。” “不敢当，不过是给人玩的，邱先生不用放在心上。”聂如茵说着伸手拉了拉彭宇，“你签过合同了？” “还没有，学姐。说是开过画展了就签的。学姐当初不是这么教我的吗？”彭宇笑着说，言语之间满是骄傲，“我都记得的。” 邱少泽听到这里，心中觉得不妙，正准备插话，就听聂如茵笑着说，“那就好，小宇，你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这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学姐改天再给你介绍一个人好不好。” 彭宇十分崇拜她的聂学姐，立刻答了一声好，就要跟着聂如茵走了。 “小宇……”邱少泽叫了一声。彭宇到底是个老实孩子，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来，回过头来说，“邱先生，不好意思啦，麻烦你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画展。不过你也听到我学姐的话啦，咱们还没签合同……” 邱少泽这时候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他几步走过来，拉着彭宇的另一只手，像个哄骗小孩子的怪叔叔，“小宇啊，你看，我们之前都说好了的啊，你突然说不做了，我也没办法交代的，而且前期的准备工作都白费了。小宇你也不忍心看着我的那么多心思白费了吧？还要赔好多的钱……” 彭宇有些被说动了，转过头去看聂如茵。而聂如茵这时候正在紧盯着邱少泽，眼睛里怒火翻腾，像是在忍耐什么东西一般，彭宇求情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邱少泽转头看到聂如茵的眼神，也是心头一跳，立刻说，“聂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聂如茵这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好。” 她一直没有放开彭宇的手，拉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邱少云和邱少泽跟在后面。邱少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堂哥吃瘪，心里已经偷笑的不行了，偏偏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时候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我早说过，你这张嘴早晚惹出祸事来的吧？” 邱少泽瞪了他一眼，“谁知道你连这么个女人都搞不定啊？” “天地良心，大哥，我也很想搞定好不好，不过这一个比较特别。”邱少云也有些抑郁。他一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想到还会有搞不定的女人。 “啧啧，要是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知道你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不知道你邱少爷要怎么丢脸呢。”邱少泽啧啧感叹。 邱少云不忿了一会儿，又笑着说，“你还不是一样搞不定？连要搞定的都快坏事了。” 两兄弟互相瞪了一眼，同时转开头不说话了。 聂如茵就走在前面没多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见有多小，她的听力又一向很好，所以听了个七七八八，手里下意识的用力，捏的彭宇手都疼了，只是看着聂学姐好像在生气，所以也不敢说出来。 进了房间，聂如茵自己在沙发上坐了，说了一句“随意”，然后就不开口了。彭宇还是坐在她身边，手被她紧紧的握着。 对面的兄弟俩看着那双握在一起的手，觉得真是刺眼极了，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他们分开。只不过暂时没有这个胆量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好像有一种气场，能够镇住所有人似的。要说他们兄弟俩见过的女人多了，这样的却还是头一次见。 邱少泽想了想，主要是自己的问题，就硬着头皮道歉说，“聂小姐，我这个人的嘴说话一向不过脑子，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计较吧。” 聂如茵还没说话，彭宇就先开口问，“聂学姐，邱先生说了什么话？” 聂如茵笑着说，“你问邱先生好了，看看他还能不能说出第二遍来。” 彭宇就转过头去看着邱少泽。邱少泽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压力真是太大了，他只好又说了一句，“聂小姐，对不起。” 聂如茵笑了一笑，“原来邱先生也知道，那句话是这么难说出口的，是不是？邱先生也知道那句话很侮辱人是不是？那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再出口？是不是觉得，我不过是你弟弟随意玩弄，也许明天就回弃如敝履的女人，所以不配得到你的尊重？” 她人清淡，所以虽然心里已经生气的不行了，但是语气却还是淡淡的。但就是这种淡淡的语气，才叫人觉得说出那句话的邱少泽果真是个不可原谅的人。 邱少云第一次觉得，从前自己引以为傲的泡妞的那些成绩，自己四处炫耀着的东西，原来是那么的不堪。也是第一次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肤浅到了极点，而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也曾经伤害过很多人而不自知？ 彭宇听了这话，想到刚刚学姐说的什么“给人玩”之类的话，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生性单纯，虽然知道邱少泽家里很有钱，要不然也不会来支持自己开画展，但是心里却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的，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这种话，一时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只是生气的瞪着邱少泽。 ------------ 第七章 他对你有企 邱少泽看到彭宇的眼光，只觉得自己正在被审判似的。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这女人怎么这么大的气性？真以为他们邱家是好惹的吗？居然还要拐带着彭宇一起走，真是太过分了。 “邱先生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不知好歹？你们邱家财大势大，我一个普普通通毫无背景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对抗你们邱家，就该对你俯首帖耳，你就算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也该装作没有听到，或者和还要谢谢你肯说这句话？”聂如茵又问。 邱少泽震了一震，抬起头来。这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聂如茵笑了笑，“因为你们有钱人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除了仗势欺人，还是仗势欺人。”说着转头对彭宇说，“小宇，你看到了吗？这位邱先生就是这种人。他们高高在上，我们该被随意玩弄。” 彭宇涨红了脸，“聂学姐，真的这么严重吗？邱先生……他帮了我很多忙。” 聂如茵看到邱少泽听了这句话眼睛里的喜色，讥讽的一笑，“小宇，他借你钱了？还是借房子给你住了？” 彭宇抬起头来看着她，“聂学姐什么都猜得到。我住在邱先生借给我的房子里。” 聂如茵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实在的好孩子。你以为他肯借你房子住，就是好人了是不是？小宇，我问你，你住进去之后，他是不是也经常去？嘴里说着看看你，其实经常趁机对你搂搂抱抱，还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你无法拒绝？” 邱少泽听了这句话，只觉得脸上的血色尽去，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怕，他的心思一样都瞒不了。而彭宇，红着脸点了点头，“是啊，邱先生有时候会说很难过，让我给他抱抱……” 聂如茵又想伸手扶额了。“小宇，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是性骚扰啊。” 她话一出口，邱少泽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苍白，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彭宇。 彭宇先是愣了一愣，看到他这么明显的动作，也立刻反应过来了，“邱先生，你……你真的……”他咬着唇，不知道那样羞耻的话要怎么出口。 邱少泽像是忽然间失去了支撑一般，颓然的坐回沙发上，“对，我是肖想你。我之所以借房子给你住，之所以愿意这么帮你，照顾你，给你开画展，就是为了接近你。我喜欢你，想抱你，想亲你，想……要你。就是这样。” 聂如茵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有些残忍，这种报复的行为，并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只是，邱少泽说到底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还有这样隐蔽的情事，怎么说都不会见容于他的家庭。 将来如果他的家庭要介入这件事情，他当然可以迷途知返，乖乖接受家里的安排，可是彭宇呢？他那么单纯的一个人，不知道会多难过。再说，谁知道这个花花大少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致呢？ 所以恶人就恶人吧，她聂如茵难道还会在乎这样的名声吗？ 而彭宇似乎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具有冲击性的事实，呆了半天，才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的说，“聂学姐，我不想在这里……” 邱少泽听了这句话，立刻站起来说，“不用了，我走。”说完看了彭宇一会儿，这才面色复杂的走了。邱少云愣了一下，看了看聂如茵，虽然不放心，但是也跟出去了。 聂如茵等他们都走了，才拍着彭宇的肩说，“小宇，你别难过。其实……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喜欢上之前，我们谁也说不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人品如何。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彭宇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学姐的意思是……喜欢男人，也是正常的？” 聂如茵皱了皱眉头，像是觉得他这种表述有问题，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了一会儿，才说，“并不是说喜欢男人正不正常的问题，只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小宇你不要因为这个就受到影响。有人喜欢你，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没有伤害你之前，你都应该对这份爱感恩。” 彭宇静静的听着，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明白了，学姐。虽然邱先生……喜欢我，”他似乎是仍旧觉得这话很难启齿，但是好在终于说出来了，“虽然一个男人喜欢一个男人，我自己接受不了，但是不应该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是不是？” 他真是难得的既聪明又懂事，心思纯善，所以聂如茵才那么喜欢他。其实她知道，就是自己不说，彭宇也总会想明白这个问题的。就像当年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那个女孩用了那么决绝的办法来证明自己喜欢他，他不是也想通了？ 说起来，聂如茵和彭宇的相识颇具有戏剧性。当时他们学校有个女生说是要跳楼来证明她是最爱彭宇的人。后来是聂如茵把她劝好了的。所以彭宇才那么崇拜她，信赖她。 当时他们之间，也进行过一场类似的谈话，所以彭宇现在才比较能够想得开。 她笑着说，“你明白就好了，那位邱先生，且不论他对我说过什么话，但是对你一直很好。虽然我不喜欢他，也不希望你跟他有什么牵扯，但是还是希望你能跟他谈谈，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彭宇点点头，又好奇的问，“学姐，邱先生……他那么说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劝我？” 聂如茵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你学姐我的人品有这么差吗？他人品差是他的事，我不能将自己的人品拉到和他一个等级吧。毕竟爱一个人并不容易，其实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说什么。小宇，你明白为什么吗？” 彭宇眨了眨眼睛，“因为学姐担心我被骗？” “是啊，如果那位邱先生他不是真心的，过一段时间就厌弃你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她看了他一眼，见彭宇皱着眉头，像是在设身处地的考虑，就接着说，“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他是用心的，而你也动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彭宇问， 聂如茵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些问题，“小宇，你知道他的家庭是怎样的吗？” 彭宇摇摇头，“应该……很有钱吧？” “不是应该，是真的很有钱，市中心的那几栋大办公楼，其中一栋就是他们家的，邱氏集团。”聂如茵笑着说，“你说该多有钱？” 彭宇只不过是单纯，又不是傻，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聂如茵。 聂如茵点点头，“所以小宇，他们那种家庭，是不会允许有这种丑闻传出去的。他……迟早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回家，就算他不愿意，他家里也会强迫他的。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做他的地下情人吗？就算是这样，还不知道他们家会不会允许呢。” 彭宇颤了颤，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他轻声说，“我不愿意。” 聂如茵握了握他的手，“小宇，你在那样的懵懂中，很容易对他抱有好感，最后和他在一起。但是，我这样挑明了说，也很容易让你看清你自己的心，喜欢或是不喜欢。你要知道，学姐只是想要你过得好而已。” 彭宇抬起头来看着她，眼圈儿都红了，“我知道的，学姐。”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个人……对他真的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当时他说想开画展，他二话不说就开始筹备了。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明天他的画展就可以开幕了。现在他想起来，却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听着聂学姐的话，他已经明白学姐想告诉他的东西了，可是他心的某个角落，却隐隐的露出了不舍。他对你那么好，从没有伤害过你。你……对他也不是没有好感的。为什么学姐一说，你就断定他不是好人了？ 为什么明明理智是知道的，但是心里却还会有这种念头？ 他抬头看看聂学姐，她那么聪明睿智，一定能够解决他心里的疑惑吧？可是，这些话，他却忽然不想让她听到。 “学姐，我……想静一静。”彭宇最后说。 聂如茵点点头，“你回房间去睡一觉，小宇，如果有人找你谈话，你就告诉他明天再说，今天要休息。” 彭宇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聂如茵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就能看到院子里站了两个人，手中火星明灭。是邱少泽和邱少云在抽烟。邱少云一手搭在邱少泽的肩上，似乎在说什么。 有一瞬间，她几乎是有些羡慕的想，有家里人在，真好，就算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也立刻会有人来安慰。心底的那种苦涩，就会淡去很多吧？ 而像她，还有彭宇，就要在这样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些伤痛，孤独的舔舐着伤口。 ------------ 第八章 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邱少云跟着邱少泽出门的时候，对他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伤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只是觉得，里面的那个女人，果然很难搞。而且眼睛尖的要命，别人在想什么好像她都能够看出来。 不过……他还真就喜欢。越是难搞，越有挑战性，才能说明他邱少云的眼光好嘛。心中想着，早晚有一天，要让她乖乖的听自己的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知道那种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爽？ 不过看到颓废的堂哥，他又为自己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而感到愧疚。紧走了两步，和邱少泽肩并着肩，问他，“大哥，道楼下去抽一支烟吧？” 邱少泽勉强打起一点儿精神，“少云，还好有你在，大哥的话还有人听。” 走到楼下，兄弟俩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刚好有一棵桃树，这时候树上挂满了没有成熟的桃子。邱少云先是给邱少泽点上了烟，才问，“大哥，你当真了啊？”还真是不像他大哥的风格。邱少泽的性取向和别人不一样，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而邱少泽也没有隐瞒他，直接告诉他，就是喜欢男人，已经改不过来了。 那个时候邱少云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说实话并没有当成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女人换成了男人么？能有多大的差别？ 而且邱少泽一向比他更能游戏花丛，身边的伴儿换了一个又一个、邱少云知道他老哥心里也是清楚的，不管是为了传宗接代也好，给父母一个交代也好，将来都必须要娶一个女人回家的，所以他玩虽然玩，但是从来不动心。 不过再大一点儿之后，两人因为这方面的需求不同，各自有了各自的朋友圈，渐渐的没怎么做信息交流了，所以今天猛一发现他大哥好像对那个长的很水嫩的男孩上心了，他心里也不免一惊。说真的，当时他首先想到的，居然就是，要不要趁大哥还没有泥足深陷，先处理了这个小男生？ 这时候问起来，语气里难免有些埋怨。邱少泽听出来他语气不怎么好，苦笑着说，“少云，哥哥心里苦着呢。你别来加把劲了，没意思。” “我记得大哥以前就说，不会动心的。”邱少云自己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 邱少泽一直沉默着，直到手中的烟燃尽了，才说，“少云，别说你，我自己都不信。咱们这种人，看起来好像没心，但是怎么说呢？要是动起心来，那就比别人更用心，进去就出不来了。哥哥也是才知道。” “我就没看出来那奶娃娃哪里好了。”邱少云故作不屑。 邱少泽也不反驳，“我也说不上来哪里好。少云，你说，你有过那么多个女人，但是真叫你说，你能说出一个让你刻骨铭心，就算做梦都有可能会想她的女人吗？” 邱少云抽完了手里的烟，踩灭了丢进垃圾桶，“别说什么爱情，我不相信。那玩意儿都是唬人的不是吗？难道你信？” “我信，少云。我认识彭宇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他正落魄呢，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就一直开车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他。”虽然心里很苦，但是他现在回想当时，似乎还能体会到那种心情，笑了一笑说，“后来天黑了，他走到偏僻的地方，就这么蹲下来，像是在哭。” 他说着看了一眼邱少云，“说出来你肯定要笑话我，当时我看到他哭，真觉得自己也快哭了，就下车去安慰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难过了，居然就在我这么一个陌生人怀里哭起来。后来他哭累了，我就把他带回家了。” 虽然自己心里并不怎么赞同，但是邱少云好像有点儿明白邱少泽的心思了，就是先同情，结果就爱上了。这故事怎么听怎么俗气，可是他还是得问一句，“然后你就这么动心了？” “你不知道，我交过多少男朋友，他们有的冲我的人，有的冲我的钱，可是他不是。他就是觉得我是个好人，冲我的人品，所以很感激我。”邱少泽笑着说，“我他妈的有什么人品啊？我就是一人渣！” 邱少云也跟着笑了一声，邱少泽的人品，说起来还不如自己呢。 “要不说他傻呢。居然就认定了我是个好人，就算我有时候抱了他一下，他明明不舒服，可是我说我伤心，他就忘了不舒服了，反过来安慰我。倒显得我像是个小人。”邱少泽忽然笑得很开心，“可我就喜欢他这种单纯和傻气。” 他说着一只手搭在邱少云的肩上，“不骗你，我想和他过一辈子的。” “你疯了！”邱少云将他那只手打下去，“家里面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知道反抗的后果吧？再说那么个奶娃娃，你就忍心看着家里处理了他？” 邱少泽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我会保护他。”他咬着牙说。 邱少云不说话了。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句话不过是负气的话而已，凭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去和自己的家族对抗。所以邱少云更加不忍心打击自己的堂哥。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中的烟盒递给他。 邱少泽接过来，抽出一支，点上火，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邱少云说，“回去吧，别想这些了。” 邱少泽点点头，却仍然站着不动。等邱少云走了几步之后，才听到他仿佛叹息一般说，“少云，别去爱任何人。太伤人了。” 邱少云回过头去看他。他低着头靠在桃树上，看不见什么表情。他不由自主的想，邱少泽现在的心情，就跟他靠着的那棵树上的桃子一样吧，因为没有成熟，所以苦涩难言。 “我不会的。”他说。 邱少云上了楼，想了想，还是敲了敲聂如茵的门。 聂如茵打开门，看到是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奇怪，说了一句“进来关上门”，就转过身往里走了。 邱少云关了门，跟着走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两个人都好像突然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最后聂如茵咳了一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邱少云想了想，笑着说，“你还真是厉害，逼得我哥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迟早会做出选择。就是我不逼他，难道你就不会逼他了吗。你们家里就不会逼他了吗？”聂如茵毫不客气，“他不过是在玩弄感情而已。” “他不是！”仿佛是想要为邱少泽正名，邱少云提高了声音说，“他是真的爱他，甚至想要跟他过一辈子。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聂如茵坚决的说，“因为他给不了一辈子。你们都清楚，不是吗？那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为了反抗你们的家庭，就要把另一个无辜的人拖进这里面去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他的爱吗？这样的爱太廉价了。” 邱少云很想反驳她，但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不知道想要爱的人和自己共同接受风雨，是不是就廉价了。他看着这个女人，她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说的很在理，让人反驳不得。考虑事情的时候，又总是想得又多又全面，处处都把人封死，真不知道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他以前只觉得她很安静，气质出尘。可是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她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十分坚定的性格，好像她能处理好任何的情况，顷刻之间转变现状。尤其是……她解读人心的能力，更是让人心惊不已。 他和邱少泽这么多年兄弟，都没有发现邱少泽喜欢彭宇，她不过见了几分钟，居然就看出来了。不知道是她的眼睛太利，还是直觉太灵。 虽然在这样的气氛下还想这样的事情不是太好，但是毫无疑问，邱少云对聂如茵更加的感兴趣了。这个女人天生就是生来给他征服的吧。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匹配他邱少云的名字，才能提起他全部的斗志。 “邱少爷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热烈了，聂如茵不自在的侧侧头，“多劝劝你堂哥吧，这样拖下去，不止伤了他自己，也会伤了小宇。” “那个奶娃娃么？我看着没心没肺的。我大哥对他那么好，不是一样没得什么好么？”邱少云对彭宇心有怨气，那是他的大哥，小时候什么事情都罩着他的大哥，为了个男人这么颓废，他真心疼。 聂如茵冷笑，“那他明明知道这是个死局，说不定你们家人将来会把彭宇怎么样呢，不是还是照样想把他拖进来吗？” 邱少云噎了一下，这女人果真是什么都知道。真难对付。 “邱少爷，千万别去爱任何人，因为你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和灾难。我替她谢谢你了。”聂如茵又笑着补了一句。 邱少云先是愕然，这句话跟邱少泽说的太相似了。然后便是愤怒，什么叫她替人家谢谢他了？好像他是什么传染病毒携带者，靠近了就会倒霉似的。 哼，他还真就不信了，非要让这个女人爱上他不可。 ------------ 第九章 画上的人是她 不知道彭宇和邱少泽是怎么谈的，总之最后，画展还是要继续进行。虽然说因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聂如茵已经没了度假的心情，不过彭宇既然要继续开画展，她当然就要留下来捧场。 当天晚上彭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聂如茵虽然有些诧异，但是看彭宇脸上的神情很自然，也就忍住了没有问。因为她知道，要是自己问出来，彭宇肯定会回答的。可是，她却不想干涉他自己对未来的选择。她毕竟不是他，可以给建议，可以去提醒，却绝不可以替他做决定。 彭宇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聂学姐，我和邱先生谈过了。抛开别的不说，这次画展，我期待了很久了，邱先生也做了很多准备，我们都不想半途而废。就算以后不再合作，但是还是希望把画展弄完。” 聂如茵看他说话的神态那么自然，很显然已经想清楚了。她心里不由有些叹息，说到底，那个邱少泽对他的影响，还是大了些。他既然能说动彭宇答应把画展进行下去，就也有本事让他将来把他们原本谈好了的合作继续下去。 彭宇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就是被他打动最后和他在一起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她作为一个关系要好的学姐，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就不是她能够干涉的地方了。只希望彭宇能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邱少泽也能负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吧。 第二天下楼吃早餐的时候，聂如茵就觉得邱少泽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憔悴，但是精神起码是恢复了的。而且面对她和彭宇，态度都十分自然。甚至还开口邀请自己和他们同桌。聂如茵自觉没什么不可，就点头答应了。 游戏花丛的老手果然不一样，聂如茵忍不住这么想。喝了一碗粥，她没什么胃口，就放下了碗。伸手正要去抽纸巾，邱少云已经将那盒纸巾推到她面前来了。 聂如茵愣了愣，抽出一张来，擦了擦嘴，然后才问坐在一边的彭宇，“小宇，你的画展几点开始？” 彭宇抬头看了邱少泽一眼，“十点。不过要早一点儿去准备一下。” 现在才七点多一点儿，聂如茵想了想，又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彭宇摇摇头，“哪里能让学姐来做这个。我们自己弄就好了。” 聂如茵点点头，站起来说，“那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走走，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我再过去。” 邱少云听了这句话，赶紧放下筷子，随意的擦了擦嘴，“我也吃好了，你们慢用。我陪着如茵出去走走吧？” 虽然是询问的句子，但是他已经迈步往前走了。 聂如茵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人。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相信，他不是那种会强来的人，对自己的实力和魅力都极端自信。 不会就好。其他的，骚扰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都不过是给她的生活添点儿麻烦而已，最多还能给别人增加点儿茶余饭后的笑料。这些，对她都不会有根本的影响。而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么想着，聂如茵也往外走。清晨小镇上的空气很好，她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心情也就慢慢变好了。 邱少云走在她身边，似乎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所以只是安静的走着，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对于他的这种识趣，不得不说，聂如茵也是欣赏的。如果他能更识趣些，离她远一点儿就好了。 “邱少爷，帮我带句话给你堂哥吧。”她忽然开口说。 邱少云转过头来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说出口。但是聂如茵一时间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听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彭宇的人生其实也很悲惨，难得的是他还能一直保持这样单纯的心性。你跟他说，希望他别毁了这份单纯。” 邱少云也知道，邱少泽在外面的“知交”无数，其中不乏有很多知情识趣的，邱少泽到现在也还有联系。如果让彭宇知道，他在口口声声说着爱的时候，还在外面乱搞，那孩子想必是接受不了的吧？ 聂如茵对他还真好，什么都替他想到了。邱少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凭什么那个奶娃娃就能得到她那么多的关心？ 早晚有一天，让你的心里只能想着我一个人，没时间再去关心别的男人怎么样。他想着。从来游戏花丛，一向只知道纵情声色的邱少云，不会仔细的去分析自己此时的心态。所以他不知道，当一个男人这般赌咒发誓的要让一个女人爱上自己的时候，那就离他自己爱上那个女人不远了。 聂如茵说完了那句话，就不再开口了。她手里拿着照相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拍下来。 邱少云看她那么专注的拍照，觉得好像是自己在专注的做着某一件事情一样，那种全身心投入的喜悦，他好像也能够感受得到。 这个小镇上的东西都是旧旧的有些年头了，所以聂如茵很喜欢，一路走一路拍过去，等他们到了彭宇的画展举行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而聂如茵还有些意犹未尽。 邱少云看她好像没尽兴，就笑着说，“如茵要是喜欢的话，明天我再陪你出来走走好了。反正这些东西明天也都还在。” 聂如茵笑着摇摇头。他怎么会懂，这些东西，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她伸出手来，抚了抚石头砌成的房子，这种美，不是用心的人，根本不会懂。再说，她今天就要回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明天呢？ “走吧，画展该开始了。”她笑着说。 在十点钟的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笑容映在这白墙黑瓦，绿树红花之间，别有一种动人心魂的美。邱少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某个角落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一般。 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跟着她走进了开画展的那个店面。直到店里的灯光在眼前晃动，他才好像回过神来，吐出了一口气。天，这女人……真是要命。 “学姐，邱少爷，你们来了啊。”彭宇看见聂如茵，就高兴的笑着跑过来。聂如茵照旧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都准备好了吗？祝小宇一鸣惊人了。” 被自己崇拜着的人夸奖，彭宇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发红的说，“有人来看我就很高兴了。学姐说的我可不敢当。” “我也去欣赏一下你的画作。要是有什么客人需要招待的，你就去吧。不用管我，反正不是外人。”聂如茵又说。 彭宇笑着点点头，然后就转身继续去忙了。他们两个人自顾自的说话，完全忽略了身边你的两个男人正嫉妒的眼睛发红。 聂如茵在大厅里面一边走一边看。彭宇的画，大多都是风景，很少有人。她以前看过他的画，很有灵气。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就是那么纯善，才能画出这么美的画吧。 她对画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多是根据自己的感觉，说出个好或不好来。不过彭宇的画她却很喜欢。因为从这些画里，她能够看出那个男孩沉浸画中的那种专注，和她自己沉浸在某一事物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张人物。彭宇虽然没有什么人物作品，但是他画人物显然也画得很好，十分传神。画中的人的神态表情都十分自然。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幅画里的人，是她。 画里的她正站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回过头来好像要和什么人说话，微微的侧着脸，风吹着她的发丝拂在脸上。她的表情很柔和，甚至是有些悲悯的。就是聂如茵自己看了这幅画，都有些自惭形秽。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哪里，曾经做出过这样的表情。 不过，这既然是彭宇的画作，当然是她跟彭宇见面时候的场景。联想他们交往的过程中，类似的场景，只有一次。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聂如茵站在顶楼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要跌下去了，她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宣称要跳楼的女孩，问她，“你死了，证明了你对彭宇的爱，然后呢？” 应该画的就是那时候的情形。 这事情不过是她波澜起伏的人生中小小的一个插曲，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聂如茵伸出手去触了触那张脸上悲悯的表情。 当时的自己，那么容易就露出了这般悲悯的表情，可是现在却再也不能了。 就在她陷入回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身边的声音，“这幅画，我买了。” 聂如茵回过神来，就看见邱少云将那张号码牌揭下来。立刻有工作人员走到这边来。聂如茵没有细想，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邱少爷，把这幅画让给我，行吗？” ------------ 第十章 我的不就是你的 邱少云没想到聂如茵会突然这么说。好吧，他不是没有想到，毕竟那上面画的就是聂如茵，她可不像是那种会让自己的画像流落到外面去的女人，会出手要买下这幅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没想到的，其实是一直对自己敬而远之的聂如茵竟然会突然失去分寸，抓住了自己的手。这幅画，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故事不成？ 邱少云想了想，这也是个机会，就笑着说，“如茵，还是我来买吧。你要是喜欢，我买下来送给你啊。” 聂如茵的脸色立刻冷下来，但是手却没有放开，“邱少爷，我们好像没有熟悉到称呼对方名字的地步，请叫我聂小姐，谢谢。另外，我买得起这张画。” 邱少云伸出左手，将被聂如茵握着的右手中的号码牌拿过去，然后反手握住聂如茵的手，“别生气嘛，我的还不就是你的，不用跟我分那么清楚。” 聂如茵抽出了自己的手，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甩了几次，然后才又伸出来，手心向上，“把号码牌给我。” 正好这个时候，邱少泽和彭宇走到了他们附近，笑着叫了一声“学姐”，然后才发现两人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他走过来，看到他们两人面前的那张画，面色就是一变，回过头去看着邱少泽问，“我不是说过这张画是我的私人收藏吗？为什么会摆在这里？邱先生，请你解释一下，该不会是工作人员不小心拿错了吧？” 他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压抑着的怒气。邱少泽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的确是打算推脱说是工作人员拿出来的。这个女人的画像有什么好，还要这么宝贝的珍藏起来，他就是不爽。 “小宇，你先别生气，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我去问问？”他说。 然而彭宇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转过身来朝着邱少云笑了笑，很有礼貌的说，“邱少爷，不好意思，这幅画是不卖的，因为工作人员疏忽挂错了，给您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这里摆的画，您要是看上了哪一幅就直接拿走，只是请把这幅画还给我吧。” 邱少云一向自诩礼仪周到，彭宇这么有礼貌的跟他说话，他倒不好意思不给了。看了看邱少泽，又看了看聂如茵，心想这种情况下，彭宇总不会继续留着这幅画的，就把那个号码牌递给彭宇，“既然是弄错了，我当然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果然彭宇接过那个号码牌，就把那幅画从架子上面取下来递给她，“聂学姐，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打算留作纪念的，我没想到……总之，这幅画送给学姐，学姐你千万不要生气。” 聂如茵看他脸上的表情很局促，心里有些不忍。她刚刚看到这幅画挂在这里，的确是很生气，但是她也很清楚，彭宇不会把这幅画挂出来的，肯定是别人搞鬼。这个别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对她心怀怨愤的邱少泽。 她笑着接过那幅画，“我怎么会怪你？你会画这幅画，我其实没想到。小宇，你是个好孩子，学姐没有生气。” 彭宇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些都是应该的，学姐。”他看也不看邱少泽，“学姐，我看画展一切正常，不如我请学姐吃饭吧，说起来，见了面都没有请学姐吃饭，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邱少泽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笑着说，“小宇，你是画展的主人，怎么可以现在就离场呢？待会儿我还要介绍几位前辈给你认识的。” 彭宇很生气，一时却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只是怒气冲冲的拉着聂如茵往门外走。聂如茵笑着回过头来说，“邱先生这是炫耀，还是要挟？难道只有你可以介绍前辈给小宇认识，离开了你的帮助，他就一无是处了吗？” 这话说的很难听，邱少泽的脸色也不好看。邱少云见大家僵住了，就笑着说，“这幅画本来我也是要买下来送给如茵的，大家都不是外人嘛，不要说气话。等画展结束了，在一起去吃饭好了，就当是庆祝，怎么样？” 邱少泽也反应过来了，说，“就是，小宇你不要闹小孩子脾气，跟我回去吧。” 彭宇显然被他的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刺激到了，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出了店面，外面就是一条笔直的街道。彭宇左右看了看，问，“学姐想吃什么？” “小宇，做人要有始有终。昨天是你自己决定要继续开画展的，现在走了真的好吗？”聂如茵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 彭宇显然还很生气，“他竟然私自把这幅画挂出来。学姐难道不生气吗？” 聂如茵想了想，歪着头笑笑，“很生气。可是如果我是你，就会继续举行画展。小宇，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个机会，而且也是你盼望了很久的。为什么要因为生气就放弃了？” “那……难道我还要回去吗？”彭宇有些难为情的问。 聂如茵回过头去看看，笑着说，“不用，会有人来请你。” 彭宇跟着回头去看，就看见邱少泽领着几个人往这边走，那些人都是这次请来的美术界的前辈，彭宇如果得到他们的赏识，无疑前路会好走很多。 聂如茵看了一会儿，就笑着说，“小宇，学姐要走了。你记住，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就行了。” “学姐不和我一起进去吗？”彭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聂如茵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了。本来到这里来是为了散心。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本来的悲痛倒是冲散了不少，只是却仍然开心不起来。“不了，学姐回去还要上班。小宇要加油啊。”她笑着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邱少泽的声音传来，“小宇，你过来渐渐这几位前辈。” 聂如茵看着彭宇走过去，一一和那几位前辈打了招呼。才说，“邱先生，借一步说话。” 邱少泽微微有些意外，走过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我不觉得和聂小姐有什么话好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很忙的。” 聂如茵摇了摇头，笑了，“你是邱少爷的堂哥吧？这么说来，应该比他大。我以为邱先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懂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幼稚。你不适合呆在小宇身边，因为你照顾不了他。” “这不是聂小姐说一说就算的事情吧？”邱少泽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生气。 聂如茵转过头去看街上的人来人往，“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冲动易怒，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小宇的事情和家里人起了冲突，而你还是这副样子的话，你知道小宇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邱少泽揣在口袋里的手紧了一下，他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结果。对于自己的家人会做些什么，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但是这时候由一个外人说起来，他才忽然真实的意识到，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小宇会受到那样的对待。 “这些事情不劳聂小姐操心。”他强硬的说了一句，就落荒而逃了。他怕自己再听下去，就没有勇气再坚持自己想要的了。 那个女人真是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不说，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全都叫人无法反驳。 邱少泽回到展厅里，邱少云看了看，问，“如茵呢？她没有回来吗？” 邱少泽挥了挥手，突然认真的说，“少云，你赶紧把那女人收了吧。别让她在外面再祸害人了。” 邱少云愣了愣，反应过来肯定是聂如茵又说了什么话，笑了笑，就追了出去。 聂如茵一路走回了旅馆，打电话叫了车，然后才拿着自己的东西下楼去等。邱少云跑进大厅，看见她的行李，惊讶的问，“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才来吗，就要走了？” 聂如茵没想到他会跟上来，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邱少云在她身边坐下，离得太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聂如茵蹙着眉移开了一点，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邱少云看她移开，眸色暗了暗，恍若不觉的问，“如茵你工作真的有这么忙吗？出来度个假都要匆匆忙忙的，像是赶场一样。” 聂如茵还是不说话。他又继续说，“我在家里的公司上班，不过虽然说是上班，也只是挂个名字而已，就是不去上班也没什么，所以时间多得很。平时我喜欢打高尔夫，喜欢台球，还喜欢骑马，你呢？” 聂如茵心里想，你其实更喜欢女人吧，不过这种话她不会说出来。她还不是太明白他跟自己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就听到他接着说，“我在美国长大，后来去英国留学，然后才到中国来的，今年二十六岁了，你呢？看起来好像比我小一点啊。” 聂如茵呆了呆，他们又不是在相亲，他说这些做什么？ “如茵长得这么漂亮，追求者很多吧？不过你的眼光一定很高。我在英国的时候，有个中国籍的女同学，长得也很漂亮，她的眼光就非常高，男同学都被她贬的不值一提……”邱少云还在继续说，聂如茵忽然站起来说，“邱少爷，我的车来了，再见。” ------------ 第十一章 水莲花 聂如茵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何月莘，两个人问了好。一起上了电梯，到楼层之后又一起出来，进了办公室。一路上交流些天气之类的废话。 到了办公室里，聂如茵就去拿了抹布来擦桌子。这是她每天的习惯，虽然说她自己的生活其实处理的一团糟，但是办公空间整洁更有助于她有条理的思考。 何月莘笑着看她仔细的擦过桌面和椅子，又去接了一杯水回来，然后在电脑面前坐下，一边喝水一边等着开机，才说，“你总是不出门，怎么会找得到男朋友？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我喜欢安静一点的环境，这样比较有创造力啊boss。”聂如茵笑着说。 好吧，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借口。是人际关系处理的好更重要还是工作能力出色更重要？很显然，对于白石集团来讲，是后者。而何月莘自己最欣赏聂如茵的地方，就是所有交代给她的工作，绝对都是完成的又快又好，从来没有需要二次返工的情况。 说起来奇怪得很，明明她平时并不怎么跟同事们相处，但是难得的事别人提出来的要求她都能很准确的领会，从来没有出错。她是个十分善于倾听的女人。既然善于倾听了，那么说的少也就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了。 再说聂如茵只不过是不喜欢多话，她说出来的话通常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能够直接切中要害，所以说，对于她下班之后从来不参与集体活动，甚至有时候为了逃避这种集体活动提前翘班的行为，何月莘都视而不见了。 她们不止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同时也是交情很好的朋友。何月莘自己嫁了另一个公司的设计总监，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生活幸福美满。像她这样安定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聂如茵这种文静乖巧的女孩子。 所以她开玩笑说，“如茵，要经常出门，才会有遇到帅哥的机会啊。” 电脑已经打开了，聂如茵放下手中的杯子，点开了word文档。听到何月莘这么说，就笑着抬起头来说，“何姐，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出去，遇到色狼的几率比男朋友大得多吧？” 就在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有坐的靠近门口的同事去开门，就看到一个鲜花店的工作人员，捧着一大束荷花站在门口问，“请问聂如茵小姐是在这里吗？” 聂如茵立刻感觉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多了，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猜测是谁给她送的花。她走过去在单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拿着那束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老实说，她也好奇得很，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花里还附着卡片，上面写的是徐志摩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落款是一个“云”字。 聂如茵扶了扶额，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 “谁送来的啊？六月份荷花还很难得啊。”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算是做领导的也没什么区别，何月莘立刻一副我很感兴趣的表情催促聂如茵，“快说快说。” 聂如茵想了想，这事情告诉何月莘也没什么，就说，“遇到了一个花花公子，是邱氏集团的小开，邱少云。” “邱少云？”何月莘惊讶的提高了声音，“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啊，整个a市不知道有多少红颜知己，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可是赫赫有名的。你怎么会招惹他的？” 聂如茵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什么叫我招惹他？何经理你要讲道理啊，我什么都没做，他自己跑过来搭话，我都没理他好不好？”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何月莘毫不在意的笑着，没有一点儿说错话的自觉，“我就是担心你。听说他看上的女孩子，还没有没追到的。你可要小心点儿啊。” 聂如茵点点头，何月莘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不在意，又说，“你也知道，我家那位是在邱氏上班的，听说这个邱少爷只要看上了的，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弄到手。他会请私家侦探和警察帮忙，一家一家的找，一定要找到人才行。” 聂如茵呆了一呆，难怪他能找到自己上班的地方，果然神通广大。她皱着眉想了想，问何月莘，“那他已经找到我了，怎么办？” 何月莘叹了一口气，“好在没听说他用强什么的，你只要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就行了。”说完又笑了笑，“不过你肯定是不会的，花言巧语你听的还少吗？就是甜言蜜语也不少了，不是也没有动心？” 聂如茵知道她说的是何昊，所以就没有接话。何昊和何月莘好像有亲戚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亲戚，她一个外人也没必要了解的那么清楚。 何昊和聂如茵是大学同学，从大学里就开始追她了。对于何昊，她其实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不过既然当初没有选择他，现在就更不会选择了。 其实……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甚至还有些炫耀的感觉，但是聂如茵心里真的觉得有些烦，何昊这样喜欢着她，对她来讲，其实是很大的困扰。 可是别人喜欢自己，自己就算不能回报同样的感情，起码不应该践踏别人的感情。所以聂如茵一直让自己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说话和颜悦色。 不知道何昊是不是把这种和气当成了一种默许，总之他仍旧高调的喜欢着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到底需不需要这样的喜欢。 聂如茵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点开一个文档，继续她的策划方案。 说到底还是生活更重要，所以维持生活的工作也就很重要。其他别的不论什么，都应该给工作让位。 聂如茵工作起来很投入，是那种全身心沉浸其中的投入，就算身边时人来人往，她也浑然不觉。何月莘不知多羡慕她的这种投入。而这个时候的她，是不能被打扰的，否则思路打断了，她会一改平日的温和，变得非常的暴躁。其他的同事知道她这个时候不能打扰，所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 她这样的状态，一直会持续到一个连续的部分告一段落，然后她才会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吃点儿东西补充自己的能量。 这份策划方案的内容很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何月莘看聂如茵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自己出去吃饭了，还给她带回来了一份。 等聂如茵写完了一个部分，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几乎是立刻就觉得自己饿极了，然后看见了桌上放着的饭。 “何姐，谢啦！”聂如茵说着打开了自己的包，数出零钱交给何月莘，“天天要你帮我带饭，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何月莘听了这话笑得十分开心，“你忘了，我是你的顶头上司啊，你那么拼命工作，我恨不能把你塑造成标兵，让全创意部的人都来看看，业务第一的聂如茵到底是怎么工作的。要是大家都这么热爱工作，我就是天天给大家买饭也高兴啊。” 聂如茵已经打开了饭盒，开始吃饭了。她的餐桌礼仪很好，就算是吃的只不过是外卖，而且她自己已经饿极了，但是她吃东西的时候，动作仍然是慢条斯理的，而且绝对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 直等到她陶醉的享用完了这一餐饭，收起饭盒，聂如茵才笑着说，“果然是资本家，恨不得榨取出所有的剩余价值啊。” 其实看聂如茵吃东西的样子，真是一种享受。不管吃的是多么普通的东西，她都好像带着一种虔诚，用心的品味事物的味道，而且从来不会浪费粮食，都是全部吃完。有时候何月莘自己从家里带了饭菜来请大家吃，看到聂如茵这个样子，真的觉得自己做出来的饭是绝世美味。 所以何月莘经常和聂如茵一起午餐，就是为了看一看她吃东西的时候满足的样子。 “对啊，我是资本家，你吃完了就赶快给我干活，不然小皮鞭伺候。”何月莘笑着说。 聂如茵洗过手回来，一边擦手一边说，“何经理你变坏了。” 何月莘笑了笑，“你做的差不多了吧？” 聂如茵点点头，“还剩最后一点了，做完了检查一下就好。明天就能出来了。” “你办事，我放心。”何月莘笑着说了一句，也继续低头干活了。 聂如茵知道下班前几分钟，才把最后的部分写完。她把文档保存了，放进u盘里。反正今天刚写出来也看不出什么，明天修改润色一下就好了。她关上电脑，收拾了桌面，才对何月莘说，“何姐，我要下班了。” 何月莘已经习惯了聂如茵踩着点儿下班了，点点头问，“今天有活动，你不参加？” 所谓的有活动，就是一个部门的同事聚餐，聂如茵一向不参加这种活动的，不过何月莘每次都会问问她。她摇摇头，“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她的确是有事，何昊很早就约了她今天吃饭的，因为今天是何昊的生日，所以她也不好拒绝。只希望不要是他们两个人，不要是去什么著名的情侣餐厅就好。 有时候聂如茵真的觉得，这么敷衍着何昊，还不如直接挑明了说，我永远不可能选择你。可是她每次看着他的时候，就觉得这话说不出口。或许是因为自己受过了伤，就更加的不愿意伤害别人。 ------------ 第十二章 何昊的生日 聂如茵抱着那束荷花走出白石集团的大楼，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对面的那辆骚包的敞篷跑车。她对车的研究不多，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牌子，不过想来邱少云肯开着出来炫耀的车，统统都不是凡品吧？ 她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直接走到街边的垃圾桶旁边，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束荷花丢了进去。的确很美没错，可惜不是她该有的。 邱少云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送来的花丢进了垃圾桶里，那一束亭亭出尘洁净娇艳的水莲花便立刻染上了脏污。他忽然觉得很愤怒，她竟然不了解他将她比拟荷花的心思，居然这么随意的就把他送来的花丢弃了。 就像是把他一颗真心想要和她交流的心，就这么随意的丢到了尘埃里。 他坐在车里，看他丢完了花之后，目不斜视的站到了公交站牌前，开始等车。 邱少云能肯定，聂如茵看到他了，但是她居然就敢装作没有看到！是不是以为他邱少爷就是这么好忽略的人？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嘛。邱少云想着，早晚有一天，要让聂如茵乖乖的心甘情愿的看见他就飞奔过来。 这么想着，他发动了车子，开到了公交车站牌前，笑着说，“如茵，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聂如茵立刻能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变多了很多，其中还有很多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因为她人长得漂亮，又不爱和大叫聚在一起，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只有何月莘而已，所以她在公司里，倒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有名车帅哥相邀，她都能想象到明天这一劲爆的消息会传遍整个公司，虽然她并不十分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但是任谁看着自己的名声这么败坏掉，都不会高兴的。 聂如茵就不高兴。只是她一贯的情绪内敛，所以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而已。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样。邱少云恼羞成怒，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伸出手来抓住她的胳膊就往车上拉。 聂如茵这时候真的好想大喊一声“非礼”。她没想到邱少云居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看来并不是他不会粗暴的方式，只是从前一直没有人激怒他让他用处这种办法而已。遗憾的是她还想给自己留下一点脸面，拉不下脸来就在街上大喊大叫。 邱少云把她塞到车上，自己坐到驾驶室，连安全带都不系，就脚踩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聂如茵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艘小舟里颠簸摇晃，完全没办法固定自己的身体。好在这车是敞篷车，要不然她真的会吐出来也不一定。慌乱之中，她抓住了车门的把手，瞄到速度表上的指针，正正指在数字100上面。 聂如茵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强，这时候还有心情想，看来邱少云还是有理智的，还知道控制速度，并没有飚到时速一百二去。 好在过了一会儿，邱少云就把速度降下来了。他回过头，就看到聂如茵脸色惨白，这才有些着急的问，“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聂如茵仍然抓着车门，努力的平息着内心想要呕吐的冲动，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回答他的问题。 邱少云见她蹙着眉不说话，就把车停在路边，倾过身来，抓住她的手问，“到底是怎么了？” 聂如茵的回答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邱少云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圈刺眼的印子，那是……他刚才拉她上车的时候，因为太用力而留下的。 邱少云心中的怒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看到自己的“罪证”，这才发觉她再怎么嘴硬再怎么和他对抗，都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而已，好像他用力一点就会碰坏了。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就放柔了声音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伤你。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这时候聂如茵总算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好多了，闭了闭眼说，“没事，只不过是晕车而已。” 是的，她晕车。除了自行车她什么车都晕。尤其是车速很快的时候，更是七晕八素，因此越是性能良好的车，她就越是晕。顾南漪曾经不止一次笑话她就是个穷人的命，连好一点的车都坐不得。 而且她生性对一切的味道都很敏感，汽油的味道更是难以忍受。所以她自己虽然经济条件允许，但是也没有学过开车，平时出行都是乘公交乘地铁，虽然她也不喜欢人挤人的气氛，但是好歹能觉得好过一点。 邱少云没想到她居然是晕车。他生活的圈子里，谁不是好几辆车的开着，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那个人晕车的，一时觉得新鲜的很，就问，“很难受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但是由他用带着兴奋的语气说来，聂如茵就觉得像是在幸灾乐祸。“是啊，很难受，邱少爷应该满意了吧？” 邱少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新鲜感来的不是时候。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虽然是问句，但是他在说话的同一时刻就开始踩油门前进了。 聂如茵想了想，现在让他放她下车是不现实的，于是就说，“去枫岚酒家。” 邱少云本来以为她是要回家，没想到居然是去饭店，就问，“跟朋友聚餐？” “应该算是吧，同学过生日。”聂如茵回答。 邱少云听她说是同学，以为是一个班的同学一起聚餐庆祝，也就没有再问，掉头往枫岚酒家开去。 等到了枫岚酒家，聂如茵才发现，何昊竟然站在门口等她。她不露痕迹的伸手扶额，看这个样子，只有他们两个人无疑了。心里便有了一分不耐。 邱少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何昊。他今天精心的收拾打扮过，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头发好像也刚刚休过，显得十分精神，看着有一种儒雅的味道。邱少云立刻感觉到了威胁，眯着眼睛问，“那就是你同学？” 聂如茵没有在意他的表情，解开了安全带，点点头说，“是啊。多谢邱少爷送我过来了，再见。”说着就要伸手去开车门。 邱少云却伸出手来拉住了她。聂如茵奇怪的回过头去，看着他问，“邱少爷还有事？” 邱少云笑的很灿烂，“既然是你同学过生日，不知道方不方便带我也一起去，正好我也没有吃饭。” 当然不方便，何昊为了今天，大概花费了不少心思，要是看到她带着别人，尤其是个男人去，不被气疯了才怪。 可是……聂如茵本来就不愿意一个人跟他吃饭，气氛实在是又尴尬又奇怪。虽然说带着身边这个，也许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怎么说呢，就算是他们两个人打起来都好，只要他们的目光不集中在她的身上就好。 想到这里，她就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是没关系吧？既然邱少爷也没有吃饭，那就一起吧。” 何昊看到聂如茵从一辆银灰色的ssctuatara跑车上面下来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聂如茵对那个车的价值没有概念，他却不可能没有。ssctuatara几乎是所有热爱跑车的人仰望的存在。 可是……他看了看朝这边走过来的聂如茵，不能战斗还没开始自己就怯战吧，于是摆出了笑脸迎上去，却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邱少云。 他虽然不认识邱少云，但是立刻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百分之百是个花花大少，而且还对聂如茵有企图。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很准。 这一瞬间何昊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对聂如茵有企图，全身的战意都被调动起来，想要保护聂如茵不被这样的人沾染。 说真的，何昊和聂如茵虽然认识了六年了，但是他们真的算不上十分熟悉，只不过是他一直围在聂如茵身边而已，就算是这样，他也总是克制着自己，从来不说出逾越的话，做出逾越的举动。也许这才是聂如茵能够容忍他做她的朋友的真正原因吧。 他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爱了就是爱了，就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占优势，但是他何昊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坚持。 “如茵，你来了。这位是？”何昊摆出绅士的微笑问道。 聂如茵就回头看了看邱少云，看他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就开口说，“这位是邱氏集团的邱少爷，他顺路送我过来，也还没有吃饭，所以跟我一起来了，会不会太打扰？” 会，当然会。何昊心里想着，口里却笑着说，“怎么会，人多点儿更热闹。” 聂如茵这才给邱少云介绍，“邱少爷，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何昊。现在已经是是a大的研究生兼助教了。” 邱少云这才仿佛恩赐一般伸出手，“你好，邱少云。” “你好，何昊。”何昊也伸出手来，和他的手相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聂如茵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这两个人就是古代的武林高手，正在通过握手比拼内力什么的。 这当然只是她的错觉，两个人的手一触即分。然后何昊笑着说，“那就里面请吧。” ------------ 第十三章 “鸿门宴” 三个人的气氛果然比两个人还要奇怪。 进入包厢之后，聂如茵毫不意外的发现里面没有别人，说明何昊真的是只请了她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房间里还放着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玫瑰花。何昊并不是那种浮华的人，平时根本不会想到买花这种行为。那就只能说，今天他真的准备十分充分。 聂如茵不由庆幸自己带了邱少云来。如果有外人在的话，何昊可能会收敛一点吧。她可不想在这里上演一出求婚记。 何昊快走几步拉开了他的位置旁边的椅子，正要绅士的请聂如茵坐下，就发现邱少云几乎是同时的拉开了对面的一张椅子。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一碰，都看向聂如茵。聂如茵只觉得更尴尬了。他们两个人难道不该把对方视为自己的对手，然后穷追猛打吗？为什么居然会把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这和剧本不对啊喂。 心里怨念着，聂如茵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两个人的目光，忽视自己身上感受到的压力，自己伸手拉开了面前的椅子，淡定的坐下。然后才抬起头来，装作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们俩，“你们怎么都不坐，站着做什么？” 那两个人同时僵了一下，“没事。”然后自己坐下来，于是三个人就坐成了一个奇怪的三角形。 菜是何昊提前点好的。他们坐下之后，就陆陆续续的上上来。何昊还点了红酒，十分殷勤的给聂如茵倒上。聂如茵再一次庆幸自己带着邱少云来了。何昊这个架势，让她不得不怀疑，在某个地方其实藏着烛台，要是她一个人来，说不定何昊真的会点起来吃烛光晚餐也说不定。 呼，她第一次发现，邱少云这个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主要是……他不会让自己为难，明明不喜欢，却连拒绝都不好拒绝。对着他，她可以轻松的说出不。 这也算是优点之一吧……应该。 三个人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于是出了何昊和邱少云偶尔给她夹菜时候说几句话之外，都是安安静静的，聂如茵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反正她要是再吃下去，肯定会消化不良的。于是她明智的选择放下了筷子。 结果那两个人居然也跟着她的动作放下了筷子。聂如茵愣了一下，“我胃口小，你们继续吃就好，不用管我。” 邱少云笑着说，“少吃多餐才健康，我一向都是这样的。如茵你又不是不知道。” 聂如茵很想说，我不知道。但是她带着邱少云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打消何昊不切实际的念头，对他这种并不过分的表示亲昵的话，就只好默许了。 “怎么邱少爷和如茵很熟？”何昊问。而且问的是她。 聂如茵感到那种为难的感觉又来了，到底是何昊没经过很多事情，还是说他自己根本不认为这种话会造成为难？聂如茵勉强笑了笑，“说不上很熟，邱少爷救过我。”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这种关系何昊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他才不会继续追根究底。 果然何昊干笑了两声说，“原来是这样。如茵你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聂如茵没有回答，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她给何昊准备的礼物，递了过去，“何昊，生日快乐。” 何昊笑着接过礼物，问，“可以拆开看看吗？” 聂如茵为了准备一份不含任何暧昧的礼物真是煞费苦心，这时候看到他果然要当场拆开来看，就笑着说，“当然可以，你喜欢就好。” 邱少云也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般，痒痒的，很想知道聂如茵到底会送出什么礼物。说真的他今晚没有看到聂如茵对那男的有什么好感，所以心里的戒备已经去了大半，不过这时候看到礼物，心里还是酸酸的，他都没有收到过如茵的礼物啊。 扳起手指数了数，遗憾的是，他的生日几个月之前才过了，要想过生日，就只有等明年了。再说他生日的时间也那么不凑巧，居然是春节大年初一。很可能如茵要和家人团聚，没空来给他庆祝生日。 不过礼物的话，可以提前送没关系。因此他就特别的想看看，何昊到底能收到什么礼物。 其实何昊一看就能知道，是一本书，但他还是笑着拆开了。结果，居然是一本他们专业一本权威书籍的最新版。要说这礼物普通吧，可是这种最新版的书，国内还没有卖，想要买到也不容易，如茵也是托顾南漪弄来的。 可是要说这礼物怎么情深意重吧……专业书籍实在是让人联系不到那上面去。邱少云肚子里的肠子都快笑打结了。如茵真是，真是太可爱了。这等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打了一次何昊的脸，偏偏何昊还要装出很喜欢的样子，笑着道谢。 聂如茵也干巴巴的回答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我来得匆忙，没时间挑礼物，不如这一餐我请吧。”邱少云适时的接话，誓要狠狠地打击一下何昊的面子。 何昊心里那个气啊，我又没请你来，也不需要你的礼物，我好好的一次生日晚宴，好好的两人聚会，现在都搞砸了，居然还要抢着付钱，是挖苦我付不起饭钱吗？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说，“不用麻烦邱少爷了，今天我请如茵吃饭，本来就该我付钱，怎么好意思让邱少爷买单？” “没关系，既然是请如茵吃饭，谁付钱有什么关系，只要如茵开心就好。”果然花花公子不愧是花花公子，抓住时机立刻开始表决心。 何昊被抢了先机，只好干笑道，“真的不用了，邱少爷，这点儿钱我还付得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有些尴尬，好在服务员这时候敲了敲门，推门问道，“生日蛋糕是现在上来吗？” 何昊这才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笑着说，“这就上来吧。” 如茵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真是鸿门宴啊，就没有一刻是省心的。切完蛋糕赶快各回各家吧。 蛋糕是特别定做的两层蛋糕，做得很漂亮，上面装点了很多种时令水果。因为其他两个都是大男人，聂如茵只好站起来，将蜡烛都插上，然后点燃了，让何昊许愿，然后吹灭了蜡烛。 接下来本来应该是切蛋糕的时候，但是在唱三个人本来就没有心思吃什么蛋糕，何昊也知道，切过蛋糕之后，聂如茵就要走了，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将她留下来，而那个可恼的邱少云却一直端坐在那里，不慌不忙的。 他想了想，心一横，问聂如茵，“如茵，你猜我刚刚许了什么愿？” 聂如茵当然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摇了摇头，虽然明知还有下文，但还是硬着头皮问，“许了什么愿？” 何昊笑着拿起了那一束从头到尾都被放在一张椅子上的红玫瑰，递给如茵说，“我许的愿，就是希望你能够答应嫁给我，如茵。” 聂如茵不接，“何昊，你别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如茵。邱先生也可以做个见证。你不会不知道，我爱你，一直爱你，如茵。”何昊坚持说，“如果你觉得跪下来求婚比较有诚意，我也可以跪下来。”说着就要站起来下跪。 聂如茵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跟他交流了，“何昊，这和什么跪不跪的没有关系。”她挥了挥手，像是要挥走烦人的思绪，“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是我装作不知道，何昊，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何昊黯然的想，从头到尾，聂如茵一直没有考虑过自己。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何昊。”聂如茵柔声说，“我当你是朋友。” 何昊抬着头说，“可是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如茵，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当年” “别提当年！”聂如茵猛地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她扶在椅子上的手一直在颤抖，邱少云感觉到，她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他连忙站起来，走到她身后问，“要不要紧？” 聂如茵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她一双漂亮的杏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何昊，“何昊，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个成年人，懂得收敛自己的感情，也懂的分寸。但是今天我很失望。” 何昊僵了僵，咬牙问，“如茵，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考虑我？” “没有为什么，既然一开始没有选，以后就更加不会。何昊，我们以后别见面了，你冷静一下吧。”聂如茵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往包间外快速的走去。 邱少云立刻跟上去，拉住了聂如茵的手，直直的走向柜台，终究还是把帐结了。然后才拉着聂如茵出门。 聂如茵仿佛很累，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他的动作，所以只能任由他将自己带上车。 “想去哪里？”邱少云转过头来问。她的脸色很不好，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邱少云不想让她想起伤心事，就说，“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聂如茵不说话，他就当她是默认了，发动车子，离开了枫岚酒家。 ------------ 第十四章 海鲜大排档 车一直走了很久，好在是敞篷的车，有夜风，聂如茵还没有觉得特别难受。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胃里再怎么难受，都不会比心里更难受吧？ 等邱少云停下车，她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醒来，鼻端闻到了海风咸涩的腥味。“海边？”聂如茵有些惊吓，从市中心道海边来，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吧？ 邱少云点点头，“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开车到海边来，看看海，心情就好了。尤其是夜晚的海。”他说着拉着她下了车，一路走到一块礁石边。夜里看不清楚，海边的礁石又湿又滑，邱少云先扶她爬上去，然后自己才跟着上去，在她旁边坐下。 “你看，夜晚的海，不是蓝色的，但也不是黑色的。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颜色，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她说，“这种颜色非常浩瀚，不管什么颜色，融入这样的颜色中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看到这样包容万物的海，还有什么心事放不下的呢？” 虽然聂如茵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事并不是这么容易放下的东西，但是她听着邱少云的话，试着去仔细的感受海的那种颜色，却慢慢的觉得自己的心宁静下来了。 每个人都有一种安慰自己的方式，她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安静的环境里，仔细的想，把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不幸都细细的想过了，哭也好笑也好，将自己伤透了，就不会再害怕别的伤害了。 而邱少云的方式，却是寄情于物，用大海的宽广包容来安慰自己。虽然觉得每一种方法都没有高低优劣之分，但是聂如茵也不得不承认，她自己选择的那一种方式，太悲伤太惨烈，而邱少云选的，却是最最温柔的一种方法。 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同吧？她想着，又问，“邱少爷，你这样出身的大少爷，原来也会有烦心事吗？” 邱少云无奈的笑了笑，“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幸福只是一时的感受，而更多的时候，我们都在被这些烦心事包围。其实，就因为我这种出身，有时候反而幸福感更低一些。” 聂如茵点点头，确实，豪门是非多，原本就要早熟一点，看来就算是集万千宠爱的邱少云，也不能免俗啊。 “那个何昊，到底是怎么回事？”邱少云有心探听她的过去。其实，要是他想知道，只要一个电话，多多的资料都能送上来，可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并不愿意去调查聂如茵的过去。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无比狼狈的被他送到医院去，可是醒来之后，没有惊慌，没有如一般女孩的脆弱哭泣，甚至没有呼痛，下了床就离开了。当时他就想，能够让她成为如今这个样子，看似柔弱，却好像能够面对一切的困难，她的过去，一定十分精彩吧？ 而这样精彩的故事，他却要她亲口说给他听，而不是从厚厚的资料里，得知真相。 能让她倾心相对的人，应该是格外的幸福的吧？就像那个彭宇，她处处为他设想周到，呵护有加，全然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个没有多大能力的弱女子而已。 什么时候，这样的全心全意，他也有幸能够获得呢？ 邱少云发现，他已经不止是在猎艳了。她吸引着他，让他把她当做一个目标，不达到就誓不罢休。 聂如茵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笑了笑，说，“没有怎么回事。我们是大学同学，说不上熟悉吧，但是毕竟是同班同学，比点头之交略微好一点。后来他忽然开始追求我，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两个人根本不了解，他喜欢我什么呢？” 邱少云在心里笑了一声，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何况是她这种美女。“因为你长得漂亮来追求你的人不少吧？” 是不少，但是何昊并不像是那么肤浅的人。 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又凭什么去说何昊肤浅呢？ 聂如茵不想再说这个，就岔开了话题，“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心里好多了。其实，你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过我讨人厌的一面。”邱少云自己都纳闷，他居然会有一天跟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吹海风，真是幼稚到了极点。想了想，问道，“我看你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 聂如茵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剑拔弩张的，空气里都能听到电流的声音，我哪里还能吃得下？万一消化不良怎么办？” “说得对，所以我也不敢多吃。”邱少云笑着站了起来，跳下礁石，然后才朝她伸出手，“下来吧，带你去吃东西。” 聂如茵摇了摇头，自己小心的从礁石上跳了下来，“我自己也没有问题。” 邱少云脸色一暗，她似乎很拒绝和别人的身体接触。这么说也不对，他明明就记得，她亲亲热热的拉着彭宇的手。与其说他拒绝别人的接触，毋宁说她拒绝陌生人，不相关的人的接触更加准确。 而自己，就在那个“不相关的人”的文件夹里面，邱少云郁闷的想。 两个人沿着海滩往有灯光的地方走，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家店面，是一家大排档。名字就叫“海鲜大排档”。店门外摆了十几张桌子，还放着一个大大的啤酒桶。虽然说六月还有点早，但是大排档前还是坐了不少人。 这样的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一点都不像是邱少云这种大少爷会来的地方。 “你说的该不会是这里吧？”聂如茵好奇的问。 邱少云点点头，“这里的海鲜做的不错，烧烤也很棒，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冰啤酒。” 聂如茵看他微微有些兴奋和满足的笑脸，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错乱，到底是她跟不上潮流了，还是说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难道说，现在的富二代都流行到大排档来吃东西么？ 说真的，她这个从小家境并不富裕的孩子，都没有在大排档吃过东西啊。无他，她那个贤良淑德的母亲一直坚持认为街边小摊上卖的东西都不干净，而这种观念，经过了二十多年的洗礼和熏陶，已经完全的烙刻在她的骨子里了。 邱少云找了地方坐下来，然后熟门熟路的点了菜和烧烤，还有啤酒。聂如茵连忙说，“你自己喝就好，我不习惯啤酒的味道。” “这里的啤酒味道很好，你不喝可惜了。一口下去，凉彻心扉。”邱少云笑着怂恿她。 聂如茵完全不受影响，一边感叹着取笑他，“真是不敢想象，原来你这样的贵公子，居然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吃东西。该不会你们那个圈子，最近流行这个吧？” “想什么呢。”邱少云用手中的一次性筷子轻轻的打了她的手一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 他说着促狭的朝聂如茵眨了眨眼睛，学着一副高傲的口吻说，“那是什么东西，脏死了，能吃吗？吃了肯定会得病！” 他模仿的是女孩子的强调，聂如茵呆了一下，万万没有意料到，他居然还会有这样……调皮捣蛋的可爱的一面，分明是稚气未脱。 她跟着笑了笑，又批评他，“你怎么能这么随意的笑话别人呢？” 邱少云不在意的笑了笑，从这样的笑意里，聂如茵能够看出一个富家少爷的睥睨之态。他完全的看不起那些矫情的女孩。 但是，她接着又想到，会不会有一天，这位大少爷厌烦了自己，寻觅到了新的对象的时候，也会带着她，坐在高档的酒店里，嘲讽曾经坐在路边摊的自己？ 人性无常，她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交集。就算有交集，也该像是交叉的直线，相交过后，便越走越远。 她心里想着这些，但是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娘先是上了啤酒，然后才端上来一盘炒菜。是鱿鱼头，聂如茵不吃这个，就只是看着邱少云将橙黄的啤酒倒在玻璃杯里，然后就着鱿鱼头喝的有滋有味，那神态动作，真不像是个富家少爷的做派。 也许……这也是他极难得的，极隐秘的舒展自己的一个方式吧。在海边看一会儿海，等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再到这人声鼎沸的地方，静静的就着小菜，喝一升啤酒。 等到上了炒田螺，聂如茵才一手拿着牙签，一手拿着筷子，极快的挑出炒田螺，然后挑出来，吃掉。速度快的让邱少云叹为观止。最关键的是，她的动作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粗鲁，吃相也并不难看，就只是快而已。 迅速的吃完了一盘炒田螺，聂如茵这才放下筷子，朝他笑了笑，“你想吃的话，只能再叫一盘了。”然后自己拿着一串烧烤，慢慢的吃。 不知道为什么，邱少云就是知道，她其实只是想吃那一盘田螺而已，现在吃着东西，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等自己喝酒而已。 这样的体贴，让他觉得忽然很安心。 ------------ 第十五章 姐妹夜话 聂如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说起来，也许也只有有钱又有闲的大少爷，才会这么无聊的开两小时的车去海边散心，然后吃一顿大排档再开车回来吧？她居然也有幸沾光了一回。 掏出钥匙，刚要插入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欢迎回来。”顾南漪大大的笑脸出现在聂如茵眼前。她们两个人好的像是一个，所以彼此都有对方的钥匙，偶尔顾南漪会到这边来陪她过夜。 不过……这种不打招呼就来的次数，还真是不算多。要是知道顾南漪要来，她就不会跟着邱少云去海边吃什么田螺了。说到炒田螺的手艺，顾南漪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呢。 聂如茵常常称赞顾南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能管得公司，真是个全面发展的好妻子人选，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至今都没有那一双慧眼，能识出她这颗珠来。她自己也常常感叹自己玉在匣中，明珠蒙尘。 其实真实原因是……能够配上她的男人，着实不多。就她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条件，能达到的男人，估计早就已经绝种了。 那么顾南漪的择偶标准都有哪些呢？首先，是要疼老婆，这种疼，是一种毫无道理毫无逻辑毫无理智的疼，是一种超越的生命与道德的疼，通俗的说，就是老婆叫他去死，就能立刻去死，老婆叫他杀人，就能立刻去杀。当真是犀利之极。就这一条，已经把所有的男同胞刷在线下了。 其次，是要帅，这种帅，是一种人神共愤毫无天理宇宙难再的帅，是一种超越性别超越种族超越生死的帅。通俗的说，就是要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心跳加速而死。 就这两条而已。 但是就是这两天，聂如茵断定她这辈子都难嫁出去了。 不过好在顾南漪自己根本不在意。她说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条件，也不过是想让有心者知难而退而已。要知道，顾氏集团接班人这个身份，会让多少男人趋之若鹜。有想当小白脸的，有野心大想借着她上位的，还有家世较弱想更上一层楼的，也有家世相当想强强联合的……总之应有尽有，不可胜数。 时间长了，别说顾南漪，就是聂如茵也腻味了，所以就由着她开出这种条件来。 现在a市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顾氏千金要找个怪物，关键是还不存在的怪物，于是，顾南漪身边安静了。只是这一安静，安静的有些过头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南漪不过才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可是今年她已经年满二十五了。不知道是谁说的，女人过了二十五，那就是往黄脸婆这条不归路越走越远了。 所以聂如茵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打趣一句，“最近有没有遇到帅哥？” 今天也不例外。不过顾南漪的反应就耐人寻味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像有些发呆，还好像有些迷茫，这这这……全是陷入恋爱的先兆啊！就这么几天没见，难道说顾南漪就已经放弃了她惊天地泣鬼神的择偶标准，投入了某个男人的怀抱？ 聂如茵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有艳遇啊？” 顾南漪连忙摇头否认。她不愿说，聂如茵就知道，她还没有搞定。顾南漪是个十分理性的女人，她总是把事情都井井有条的安排好，然后照着计划去执行。虽然中途可能会出现变化，但是大体上来讲，都能控制在她掌握的范围之内。 而对于自己掌控范围之外的东西，顾南漪向来是三缄其口的。不是有十分把握，或者是事情已经做成了，她就不会说出来。 顾南漪也已经岔开了话题，“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平时这个点都已经在床上了吧？” “今天何昊过生日嘛。”聂如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和他在一起待到这么晚？”顾南漪惊讶的问。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何昊对如茵有企图，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聂如茵平时也是对他避之惟恐不及的，就算是过生日，也没必要和他在一起几个小时吧？ 聂如茵摇摇头，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那倒没有。我哪敢啊，不过吃了一顿饭的时间，他都弄出来一个求婚了。” “求婚？”顾南漪嗤笑了一声，不是她贬低何昊，他也真是太小家子气了，根本配不上如茵，“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什么态度他看不见？” “谁知道，反正我是腻歪了。要不你还是去打发了他吧，南漪。”聂如茵说着，伸手拉上了浴室的门，然后哗哗的水声响起，她听见水声中顾南漪的声音，“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聂如茵走过去拉开门，“我忘了告诉你，最近认识了邱家的少爷邱少云。我和他在一起呢。”说完就伸手将门又拉上了。 顾南漪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算了，等如茵出来再说吧。 邱少云啊，那个花花大少居然把注意打到她顾南漪的朋友身上来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啧，他那些风流韵事，她顾南漪听的还少吗？最好是识相的不要惹到她的好姐妹头上来，不然的话，她可也不是什么纯善的好人。 聂如茵洗完澡出来，就发现顾南漪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别这么严肃啊，南漪，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研究一下怎么趋吉避凶，生气没什么用的。到床上去说话吧，我有些困了。” 她是真的不在意。她和邱少云之间的差距，她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南漪，她们两个人这么要好，好到可以穿同样的衣服睡同一张床吃同一个碗里的饭，但是，她们也仍然要小心的避开顾家的人不谈。 身份的差距永远不是能够轻易磨灭掉的。 “你也太不当回事了吧？如茵，他可是个让人闻之色变的花花公子啊，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顾南漪不悦的走到床边，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一边帮她吹头发，一边说，“如茵，我很担心你。” 聂如茵伸手拍了拍她抬着的胳膊，“别担心了，我你还不知道吗？打不死的小强，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了，你和那个邱少云，干嘛去了？”顾南漪见她这么说，虽然心里还是不放心，但是也没有再说了，而是转了个话题。 “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南漪，他居然带我去吃大排档，好笑不好笑。”聂如茵笑着回过头来问。 顾南漪吹头发的手晃了晃，一股热风扑入聂如茵的耳朵里，“大排档？”她不会是听错了吧？金尊玉贵的邱家少爷，居然会去吃大排档？ “喂，你手稳一点儿啊！”聂如茵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风吹进去真是难受死了，另一只手拍了拍顾南漪，“谋杀啊？” 顾南漪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他带你去，你还真就去了啊？” “去了。”聂如茵不在意的说，“大排档也没什么嘛。以前我妈不让吃，咱们不是一样下自习以后，偷偷的出去吃路边摊？” 顾南漪也想起来，那一段单纯快乐的时光。当时她们还在上高中，每天下了晚自习之后，两个人都要顺路去小吃街吃点儿东西再回家，那似乎是她们紧张的高中生活里，唯一的调剂了，所以现在想来，都还是满心的快乐。 “是啊，说起来还真是怀念啊。我记得有一家关东煮很好吃的。”她说。 “说真的大排档还真没什么好吃的。我只是好奇，你说一个大少爷，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吃东西啊？”聂如茵问。 “谁知道，也许人家就是喜欢这个呢。”顾南漪摸了摸聂如茵的头发，关掉了吹风机，“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因为生物钟的关系，聂如茵已经很困了，有些迷糊的爬到床上躺下，“呼，终于可以睡觉了。” 顾南漪看着她，摇了摇头，聂如茵什么都好，平时也是温和有礼，头脑灵活，就是瞌睡的时候，脑子好像都没有在使用一样，只知道要找地方睡觉。不过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吧。她想着，将薄薄的毯子摊开盖在两个人身上。 虽然天气已经热了，可是不盖被子的话，还是很容易着凉的。真不知道如茵到哪天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她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这么不放心。 顾南漪叹了一口气，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轻声的问，“如茵，你说，是不是爱一个人，都是……这么难过的事情？” 没有回答。她转过身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聂如茵已经睡着了。 聂如茵只觉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顾南漪问了一句话，但是她的脑子已经停止了工作，没有多想，就睡过去了。 ------------ 第十六章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百年难得一遇的，聂如茵居然起晚了。飞快的打理好自己，她就飞奔下楼，朝着公交车站跑而去。遗憾的是，她平时坐的那一班车已经走了不知多久了。 聂如茵一边看表，一边着急的往车来的方向看。千万不要迟到啊，她不然这个月的全勤就泡汤了。今天都已经二十几号了，要是迟到了，之前的努力不是都泡汤了吗？ 白费了她这个月没有请假。多难得的机会啊，要是浪费了，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啊。 聂如茵胡思乱想着，就发现有一辆车停在了公交站台前。她本来还没注意，无奈那辆宝马车太过醒目了，周围等车的人都在小声议论，她当然也不可避免的发现了。 然后，那辆骚包的车车窗降下来，露出了邱少云的脸。聂如茵生怕他会和上次一样，就在公交车站和自己拉扯起来，造成不好的影响。于是赶紧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对面的停车场。 邱少云想了想，还是重新发动车子，开到了对面的停车场去。 他的车刚刚开走，聂如茵就看到她等的那辆车来了。还好还好，这样就不会迟到了。阿弥陀佛，她虽然不是什么吝啬鬼守财奴，可是明明该有的钱因为一个疏忽就没有了，也会很心疼的啊。再说三百块的全勤奖，她可以吃一顿好的犒劳自己了。 这么想着，聂如茵完全将邱少云遗忘了，兴奋的挤在人群中，上了那辆公交车。 邱少云停好了车，跑步过来，却发现聂如茵人已经没了踪影。抬头看去，还能看到刚刚开走的那辆公交车上面亮着的绿色的数字311，那是聂如茵等的公交车的号码。 邱少云咬咬牙，这女人胆子真大，居然敢骗他！他之前一直彬彬有礼的，就是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看来，他好像太客气了，所以她完全不放在心上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邱少云想着，走回了那个停车场，发动自己的车子离开了。 聂如茵到了公司，打了卡，刚刚好踩到点，她不由庆幸的抚了抚胸口，真是太幸运了。一直等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才忽然想起来，她……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 对，那个骚包的大少爷还在公交车站等她！ 聂如茵扶了扶额，真是忙中出错，居然完全把他给忘了。估计这位大少爷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忽视过吧？ 算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想这些，就没什么意义了。最好他很生气，然后从此再也不来了才好。那她也就不用再为他的事情烦心了。 收拾起思绪，聂如茵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最近公司的案子都已经到了尾声了，估计会有一段时间的清闲，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自己已经请过假了，不知道这次轮休假能不能轮到自己。 中午照旧是跟着何月莘一起去吃饭。 到了平时吃饭的那家餐厅，聂如茵惊讶的发现，邱少云竟然也在。 “如茵，好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他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这位想必就是如茵常说的何经理了吧。果然是个智慧型的女性。” 邱少云一句话将何月莘捧的找不着北了。何月莘家庭美满，婚姻幸福，平生最喜欢听人家说的话，一是夸奖她的女儿，二就是听人家夸奖她有智慧了。因为她一直坚持认为，就是因为她自己那么有智慧，才能将人生经营的如此美好。 还有啊还有，什么叫做她经常说的，她和这位大少爷很熟吗？又是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位何经理了？ 聂如茵看着何月莘笑盈盈的和邱少云打招呼，又邀请他和她们同桌，真想抓着她的胳膊大吼一声，“是谁要我跟这位大少爷保持距离的，现在这是在引狼入室么？” 可惜她不敢这么做，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是啊，真巧。” 邱少云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在她们的对面坐下，笑着说，“今天能遇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两位喜欢什么，尽管点，这一餐请务必让我买单。”说着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她们。 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请务必让我买单，字字恳切，声声动人啊。她会相信他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吗？顾氏离这里可还有很远的距离，附近也没什么声色场所，还是说他邱少爷玩够了还要特意跑到比较远的地方来吃午饭？ 何月莘也笑得很高兴，“邱少爷还年轻吧，你和如茵一样叫我一声何姐，我也是当得起的，怎么能让你破费？” 聂如茵看着他们两个人相互吹捧，争着买单，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接过邱少云手里的菜单说，“我看还是aa好了，你们也不用争了。” 何月莘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于是立刻说，“就是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aa，咱们也aa好了。” 邱少云看不好再争，就笑着说，“aa也好，那你们先点吧。” 三个人点了餐开始吃，聂如茵先放下了筷子，就站起来到柜台去结了帐，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人也都吃好了，她就笑着说，“还是我请两位好了。邱少爷，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说着就拖着何月莘出了门。 “花花公子的气象果然和普通人不同啊。如茵，我现在可有点儿担心你了。总觉得这个邱少云对你势在必得，而且成功的几率还不小。”何月莘笑着感叹。 “何姐，你能说点儿好的不？”聂如茵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抱怨道，“你这是咒我呢？” “不是不是。如茵，说真的，我就是这样觉得的。你也别真的不在意。感情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说不定就在这不在意中，你就不知不觉的陷进去了。”何月莘收了笑意，认真的说。 聂如茵咬着下唇点点头，“何姐，这些……我都知道。”感情么？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与动力了，要打动她的心，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回到公司，就接到通知说有新案子了。让她们赶紧把手头的东西整理清楚了，结束上一个案子，开始下一个。聂如茵叹了一口气，看来所谓的轮班休假，又遥遥无期了。 “何姐，公司这样发展好么？一个接一个的新案子，最后会不会摊子铺太大，后劲跟不上啊？”她担心的问坐在旁边的何月莘。 何月莘笑着摇摇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公司高层难道不会比我们更清楚这些东西吗？既然已经着手去做了，肯定是什么都已经想清楚了才会做的。” 聂如茵点点头，也是，就算真的销户了什么事情，她这只小虾米大不了就是失业而已，那些高层损失才大，他们就是为了自己考虑，也不会这么草率的做决定的，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到了下班时间，聂如茵照旧是踩点儿走人。同事们都习惯了。主要是她的工作从来没有拖延过，大家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也都见怪不怪了。 出了公司大门，她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邱少云早上那辆宝马。 这人看来是要来真格的了。她想着，还是走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邱少云就是坐在车里等着她过去的。要是她不过去的话，他很可能真的会做出飞车抢人这种事情来。上一次拉拉扯扯的就已经有流言了，她还是低调一点儿好。 纤长的手指微微折起，在车窗的玻璃上轻轻叩了两下，“邱少爷。” 还挺自觉的啊，邱少云得意的想着，摇下了车窗，“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聂如茵站着没有动。就这么和邱少云对视了一会儿，邱少云挪开眼睛，“不要这么认真嘛，就是带你去玩玩而已啊，快上车吧。” “邱少爷，我知道，你或许之前就是这么追女孩子的，但是……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个有思想有理智的成熟女人，不会像小女孩一样容易上当。邱少爷你想玩游戏的话，建议你还是挑选更适合你的对象吧，我就不奉陪了。”聂如茵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这种事情岂是她说可以就可以，她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的？邱少云拉开车门，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塞进了车里。他邱少云认定了的女人，还从来没有追不到的！ 聂如茵根本不挣扎，就任由他将自己塞到了车上，等他自己也上了车，她才慢条斯理的系上了安全带，问，“这样，邱少爷你就满意了吗？” 本来是满意的，但是看到她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邱少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一股气。砸东西吧，车里没什么好砸的，再说地方不宽敞，万一砸到自己就不好了、打人吧，这车里连他自己在内只有两个人，他邱少云还没有恶劣到打女人的地步，但是也更不会自残。 邱少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心里的那股怒气。偏偏就在这时候听到了聂如茵仿佛十分愉悦的轻笑声。他转过头去看她，她的唇畔确实是带着一抹十分欢悦的笑意。邱少云呆了呆，然后，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慢慢的朝她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 第十七章 你招惹不起 聂如茵不是不想躲开，只是……她刚刚系好安全带，将自己牢牢的束缚在座位上，动作不便，便没能躲开邱少云的唇。 虽然只是简单的碰了碰唇，但是邱少云奇异的发现，自己心里的怒气似乎突然都消失了。重新坐回座椅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也是个骄傲的大家少爷，受过良好的教育，从不强迫别人。他有过很多个女人，但是没有哪一个不是心甘情愿，甚至是主动求欢的。唯独这一个……他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亲了她。 他以为她会生气，但是回过头去看，聂如茵却只是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才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湿巾，慢慢的擦拭自己的唇。 她擦得很仔细，修长的手指捏着湿巾，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擦拭。擦拭完之后，她将用过的湿巾纸折好，重新装进湿巾袋里，然后放回自己的包里。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出现任何表情，也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 然后，她问，“邱少爷，你满意了吗？” 本来是满意的，可是……看到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的怒气便又重新凝聚了。这不是正常的女人该有的反应。她可以喜欢可以不喜欢，可以生气，可以哭闹，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面无表情，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这种表情，让他挫败。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那天晚上，看见她心情不好，就毫不犹豫的将她带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那地方就算是堂哥邱少泽也不知道的，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并不介意她知道。 回到家以后他再想起来，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凭着一时冲动才这么做的，可是内心里却没有什么后悔之类的情绪。他……愿意让她了解他的一切。 而今天，他为什么会这么失控的想要吻她？也许是因为她脸上毫不在乎的表情刺痛了他，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很可笑，而想要得到她的心情，却比从前更加的迫切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一时还想不明白。 但……“你为什么不生气？”他问。 聂如茵感受到了他的怒气，笑着问，“邱少爷又为什么似乎比我还要生气？” 邱少云被这句话噎了噎，深吸里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宣誓出来，“难道你就这么的不在乎我么？聂如茵，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不会再用这种讨厌的语气跟我说话。” 聂如茵听了这话，低下头去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邱少爷，我聂如茵不是你招惹的起的。” “招不招惹得起，不是你说了算的，如茵。我总会让你心甘情愿。”邱少云笑着说，“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不用了，哪里能劳烦邱少爷请客？你还是送我回家吧。”聂如茵拒绝了。 邱少云却还是将车开到了一家餐厅，打包了饭菜，然后才把聂如茵送回了家。 聂如茵进了门，把东西都放下之后，就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浑身颤抖。她讨厌跟任何人有身体接触。刚刚邱少云凑上来的那一瞬间，她并不是不可以躲开。只是……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都在叫嚣，所以她根本没有力气去躲。 她几乎以为自己会在那种颤抖中崩溃了。只能竭尽自己的全部力气，让自己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直到他退开，她才觉得自己仿佛活过来了。可是她却仍然没有力气，没有动的力气，更加不愿意和他说话，让他发现自己的失常。 于是她掏出纸巾来仔仔细细的擦拭被他碰过的唇。她知道这种行为会惹恼他，也知道他生气了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她却只能如此。直到身体恢复了力气，她才敢开口说话。 不在乎吗？她抚着自己的唇想，不是不在乎，只是在他面前，不能表现出任何在乎。 谁会知道那一刻她用了多少力气，才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这对他来讲或许不算什么，对她来说，却是一种侮辱，一种轻视。 可是她，却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耳边仿佛又想起了他的话，“我总会让你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么？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可是，她将手放在左边的胸口，那里面跳动的是她的一颗心。 这颗心很缺爱，可惜的是，这颗心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更何况，花花公子的爱情，根本不具有任何可信度。 想到这里，聂如茵忽然释然了。不就是被轻薄了一下子吗？又不会少一块肉，顶多是心里难受一会儿罢了。跟邱少云那种自视甚高的花花公子没有道理可讲，她自己又何必在这里闷闷不乐？ 想开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自己带回来的饭菜，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吃过饭，时间还早，聂如茵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给顾南漪，约她一起去看电影，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片子，听说反映很好，她还一直没有得空去看。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开始不那么愿意晚上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四周围都是黑暗，会让她想起太平间里的那种气氛，让她想起自己竟未曾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就不得不面对永别。 手机刚刚拿出来，就响了起来。聂如茵还以为是顾南漪和她心有灵犀呢，因为她们2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刚刚想起对方，就恰好收到了对方的电话。 但是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却是……何昊。 自从那一天他求婚被自己拒绝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聂如茵也根本不想跟他再有联系。她怕自己真的有一天完全失去耐性，会对他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所以那一天离开的时候，她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他果然听进去了，所以没有直接来找自己，而是打电话过来吗？ 聂如茵看着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不由有些犹豫。她和何昊认识六年了，说实话，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年何昊的确对她不错，尤其是在她人生最灰暗的那一段日子，更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心里，其实是感激他的。 所以一直以来，话都不曾说绝了，就是怕自己会伤害到他。 可是如果他一再这样的挑战她的神经，她也不确定自己这样的容忍能够持续到哪一天。 想了想，她还是接了电话，“何昊，我是聂如茵。” “如茵，你最近好不好？”电话那头的背景有些吵，音乐声她也觉得很耳熟。 “我很好。你呢？”聂如茵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声，就问，“你找我什么事？” 何昊应该是笑了一下，“如茵，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连闲聊的话题都没有了，说话就必须要说正事？” 聂如茵沉默。是啊，从前……可从前就是从前，没有一个人能够回到从前。 那些已经过去了的，就大可以不要再去想了，否则也只是徒惹伤悲而已，何必呢？ “你看我，真不会说话。如茵，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希望你能够坚持自己的心，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祝你幸福。”他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聂如茵愣了一下，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专门打电话来祝福她吗？专门打电话来祝福她……说起来，他说话的背景，很像是飞机场的背景音乐啊。难道说，他要离开了，所以打电话来告别？ 可是……他不是还在上研究生么？离开a市要去哪里？ 聂如茵看着手里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想了一会儿，还是算了，既然他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就不要再去夹缠不清了。 不然万一要是谁会错意了就不好了。 至于幸福么……聂如茵无所谓的笑着想，幸福是什么东西，能够保证人的温饱么？ 她早已经过了那个相信幸福的年纪了。如今一年一年的过去，她觉得自己不光是心，连人也都在迅速的苍老了。 可是她却并不想要改变，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一切都好。 想完了这些，聂如茵还是给顾南漪打了电话，不过最近顾氏的事情很多，顾南漪还在加班。电影是看不成了，听顾南漪说还没有吃饭，聂如茵就主动请缨去给她送饭。 “还是算了吧，你巴巴的跑一趟，送来的不一样是饭店出品么？什么时候你的手艺能见人了，再来给我送饭吧。”顾南漪笑着说。 聂如茵不高兴了，“喂，你管什么饭店不饭店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我这不是想去看看你么，真是不识好歹。” “是是是，我不识好歹，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顾南漪的认错态度十分良好，“那你也别叫别的了，就去你家楼下那条小吃街给我买点儿吧，好久没去吃了。” 是很久没吃了，聂如茵想着，“嗯，知道了，你就好好等着吧！” 到楼下买了面，聂如茵兴致昂扬的提着，慢慢悠悠的等公交。到了聂如茵的公司，前台接待已经下班了，保安和她认识，就给她开了门。聂如茵来到顾南漪在的楼层，才发现加班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进了顾南漪的办公室，将自己打包来的面条拿出来，打开，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顾南漪憋着笑问，“这就是你打包来的面条？” 聂如茵郁闷的瞪着那饭盒中的一大坨东西，“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聂如茵生活上的白痴，顾南漪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说她这个好朋友当的跟个佣人似的，三不五时还要去聂如茵家里帮忙打扫卫生之类的。 “算了，反正还有那么多人也没吃东西，我还是叫外卖，大家一起吃好了。”顾南漪安慰她。 ------------ 第十八章 不信你嫁给我好了 第二天早上，聂如茵下楼的时候，就看到邱少云的车停在那里了。他又换了一辆车，要不是他骚包的靠在车门那里扮酷耍帅，聂如茵绝对不会认出来。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小区里的住户起床了，买菜的，早起做运动的，总之十分热闹。而邱少云的车，换来换去都脱不了招摇高调的风格，停在那里自然备受瞩目。偏偏他好像还十分自得一般，靠在车门上，对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微笑。 “小伙子，等人呢？”一位好奇心重的老大娘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不知道是在等哪家的闺女啊，真有福气。” 邱少云微微一笑，“是在等人。” 他的长相并不是俊美，也不是俊朗，而是一种带着些温和的俊秀，轮廓和五官都不是大开大合有棱有角的，而是线条优美柔和，但是又不会显得女气，总之一张脸看起来就像是无害温柔的好孩子，再加上那双丹凤眼波光涟涟，实在是通杀所有女性。 所以一看到他笑，那老太太就忍不住的夸奖了好几声。恰好这时候聂如茵从楼上下来，看到被众人围观的邱少云，几乎想要掩面偷偷的溜走。 但是这个想法显然不现实。因为邱少云已经看到她了，并且扬起手来挥了挥，笑着说，“如茵，我在这儿。” “哎哟，这闺女也俊，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是啊是啊，郎才女貌……” 听着这些议论，聂如茵心里就有一颗小火苗蹿啊蹿，蠢蠢欲动的想要升起来。 她走到邱少云身边，面不改色的说，“那就走吧，你是几辈子没有炫耀过自己了。现在已经不是春天了，不用这么招摇吧？” 邱少云本来就是想要高调亮相，让他们的关系在别人眼中成为既定事实，但是看她这么不痛不痒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果然又是在白费力气。 聂如茵的确不认为舆论能够影响自己什么，她并不特别在意这些，她生气的是，邱少云这种自作主张毫无尊重意识的做法。也许潜意识里，她是将他当做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来看待的吧，但是他很显然，也并不愿意停留在朋友的关系上面。 上了车，一路往公司开去，聂如茵始终没有说话，甚至始终没有看过邱少云一眼，脸始终是转向车窗外的。终于，邱少云忍不住了，问她，“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有啊，只是她不觉得有和他说的必要而已，反正这些事情他已经做了，也不会因为她说几句话就改变主意的吧，那她还有什么好说？ “我该说什么？”她聂如茵问他。 邱少云觉得自己又要被她惹怒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聂如茵又问，“你已经这样做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停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邱少云的话，就继续说，“邱少爷，你无非是想让我示弱而已，我现在任由你折腾，难道还不够吗？” 邱少云忽然觉得自己去问她的想法简直就是自找苦吃，就该让她自己哭着喊着送上门来才对，他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一路飚到了白石集团的楼下。 这时候是上班的高峰期，一栋楼里都是一个公司的员工，大家彼此也都听说过，聂如茵这么高调的坐着一辆豪华的车来上班，而那个细心为她打开车门的人，分明就是绯闻头版经常出现的花心大少邱少云。 于是这个劲爆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而事后聂如茵自己并没有就这件事情做任何的辩解，所以也就坐实了她是邱大少的新欢的传言。 你看，传言就是这样子，因为她是普通的女孩子，所以永远处于弱势，别人不会认为邱少云在追求她，他们两个人是清清白白的，而只会说她是他的新欢，只因为他是个人人仰望的大少爷，而她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这些东西，她从一开始就懂，邱少云却永远也不会明白。 从那天以后，邱少云就天天明目张胆的等在聂如茵的楼下，早上接她上班，晚上接她下班，中午还要接她吃饭。而且完全无视聂如茵的反抗，强制的要求她按照他的意愿来。 时间长了，聂如茵觉得，自己似乎也慢慢的适应了两个人一起的生活。而公司的同事，也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变成后来的见怪不怪。 好在邱少云并没有再有类似那天的侵犯行为，聂如茵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这是她已经用习惯了的伪装。伤心难过这一类的情绪，只要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她已经习惯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情绪。 这一天是聂如茵的生日。邱少云会知道她的生日，她一点都不奇怪，他是个大少爷，愿意为他提供消息情报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本来的计划，这一天是要和顾南漪一起过的，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就过去了，可是偏偏邱少云现在天天缠着她。聂如茵不愿意让邱少云和顾南漪正面相对。因为她也听说过，邱家和顾家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曾经打算让顾南漪嫁给邱少云，强强联合，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就是了。 婚约这种事情，不管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总之是女孩子比较吃亏，这么些年来，为这个顾南漪没少听见难听的话，对邱少云也积怨颇多。因为这种尴尬的情况，所以聂如茵不愿意顾南漪直接面对邱少云。 所以昨天她强硬的推拒了邱少云的车接车送，和顾南漪提前吃了饭，看了电影。邱少云也难得的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发飙。 聂如茵发现自己现在的要求越来越低了，以前她希望邱少云不要缠着她，后来变成了希望邱少云快点讨厌她，现在呢，只是希望邱少云不要再发什么疯，做出让她进退两难的事情来了，果然是越来越退步了。 下了班，上了邱少云的车，聂如茵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任由他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反正就算她说什么，邱少云大概也能找出很多的理由来反驳，最后让结果往他想要的方向偏离。而聂如茵，现在还不想花费心思去和他争论这样的问题。 因为……那样亲昵的为各种小事反复的商讨争论甚至是互相抱怨，太像是情侣之间的相处了。而她，不能接受。 “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好不好？今晚有一场很棒的电影上映。”邱少云问她。 聂如茵不置可否的点头。习惯性的转头去看窗外。 邱少云要的也不过是她的不拒绝而已。只要她不拒绝自己，就总有一天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吧？他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以前他是很确定的，认为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花费了心思，没有用一个女孩子能够拒绝他。但是聂如茵好像不同，别看她好像从不拒绝，顺从的适应着他的安排，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心里对这一切都不以为然。 就好像……一个大人看见一个小孩子认真的邀请他一起去玩小孩子的游戏。大人虽然答应了，也参加了，但是小孩子的游戏，在他眼里却全是漏洞，他一直做得不过是配合那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孩子而已。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了这么敏锐的感觉，竟然能够想到这么有深度的东西。可是这种感觉却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心甘情愿的爱他。 晚餐吃得很丰盛，说不上来喜欢和不喜欢，总之是菜品精美，环境优雅，灯光浪漫，音乐醉人。看得出来邱少云用了很多心思。但是聂如茵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怀念她家楼下那家小面馆里的面。 生日要吃长寿面，这是她们家一直的习俗了。小时候，是母亲每年给她煮，长大以后，母亲不在身边，她总是要到外面去吃一碗面的。母亲出事之后，她搬到了这里，就每年都是到周大妈的面馆去吃一碗面。 周大妈知道这一天是她的生日之后，就会在面里放上两只鸡蛋，真的不值什么，但是却是那样小小的温暖，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这个世界，也还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我不想看电影了，你陪我走走吧。”出了饭店门，她对邱少云说。 邱少云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她难得的这样平和的提出要求，他自然是答应的。 餐厅外面，就是市中心的万民广场，因为是夏天，所以这个时候，倒是有很多的市民到广场来休闲散步。南面还有一群年纪都不小的大妈，在跳一种动作简单的集体舞。 走了一会儿，聂如茵忽然停下来说，“邱少爷，虽然这么说，好像我聂如茵很不知好歹。但是……游戏你还没有玩够吗？” “什么游戏？”邱少云皱着眉问。 聂如茵转开头不看他，“当然是花花公子猎艳的游戏。这么长时间，邱少爷还没有腻，我都腻了。不如就这样结束吧。” 邱少云忽然觉得自己被一种不知名情绪冲击着头脑，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抓着聂如茵的肩，迫使她和自己对视，问她，“谁告诉你这是猎艳的？如茵，我是认真的，认真的。你要是不相信，那就嫁给我好了！” ------------ 第十九章 原来那是爱情 “你要是不相信，那就嫁给我好了！”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广场上忽然响起了音乐声，然后，就在聂如茵的身后，广场上的喷泉开始往外喷水，随着音乐的高低变换着各种不同的形态。忽高忽低，忽温柔忽奔放，在广场四周各种颜色的光芒的映照下，喷出来的水花，美丽绚烂得如同天上的梦幻。 聂如茵转过头去，静静的看着那喷泉喷出来的水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刚刚说嫁给他啊。这并不是能够随口说说的话，难道他不知道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不过是一时冲动昏了头脑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但是……她的心里，却似乎真的相信了，他是真的想要娶她的。 虽然他的意愿和她的意愿，并不能够阻止最后的结果，然而她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感动。 她一直能够保持那种淡定从容的心态，无论他做什么都无动于衷，是因为她一直相信，这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既然是游戏，就迟早有结束的一天，若是放进了太多的感情，到最后都不免会有些受伤。 她的心一直都这么冷静的看待这一切，因为她不相信花花公子的真心，因为她不相信邱少云的感情。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 可是他却冲动的说出了这句话，不信你嫁给我好了。 他是有娶她的决心的。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感动的一句话。当然并不是随便一个男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就可以打动人。只是因为……她以前不信，而现在相信了，所以这句话就格外的动人吧。 然而这感动，也不能撼动她的决定分毫。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从一开始他们就都知道。“好吧，你是认真的。”她说，“我相信。” 在喷泉的水声和音乐声里，她的声音很小，然而那清冷的声音仍旧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知道，她是真的相信的。相信他并不是在玩一场游戏，相信他是认真的喜欢她。 是的，喜欢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喜欢。 最初的时候，他的确只是想要玩一场游戏的，可惜她并不配合，然后他想，总有办法让她臣服的。但是现在他却发现，他还没有臣服，他自己就先示弱了。 他喜欢她。就连他自己，也是在说出那句话之后，才突然明白的。他不是在负气，不是在争斗，他这么用心的对待她，只是因为他认真了。原来，这就是爱情。 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也不知道爱一个人的心情是怎样的。 可是这一刻，他知道了。因为他爱上了她，所以他那么迫切的也想从她那里得到相同的回应。因为太爱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对方到承认。甚至是更早以前，他猝不及防的吻了她，原来也不过是因为想要的更多而已。 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他不懂。然而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讲，他能够许给她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婚姻。所以他说，“那你嫁给我好了。” 而她说，我相信。 也只是相信而已。她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聂如茵想，他是不可能真的给与她婚姻的承诺的。而她，现在的她，也不想要这样的承诺。 感动是一回事，但是她还不爱他，这也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而他既然说出来了，那么他们之间，不能在一起，也就不必要再见了吧。 因为她知道，他也是高傲的。 “如茵，你……不愿意么？”他问。 “我不愿意。虽然相信你真的是认真的，可是，邱少爷，你忘了，你是个花花公子。我不知道你的认真能够持续多久。”她看着他的眼睛，“就算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他的确是不知道。因为……他此前从来没有认真过。他本来坚信自己可以永远认真，可是这一刻，看着她的眼睛，他说不出来。 永远是一个那么空洞的词语，他凭什么保证给她？ 他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是从来言而有信。如果承诺给她的，最后没有给到，那他还有什么颜面站在她的面前？ 何况……他不是不知道的，他们之间，要面对的东西，远不仅仅只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已。 “是，我不知道。但是我会用心……” “直到你不能继续用心的那一天吗？邱少爷，这种承诺，可不怎么值钱。”聂如茵打定主意今晚就把事情解决了，不然他们都不会安心。 邱少云只觉得憋屈的很，本质上来讲，他还是个大少爷，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在一个女孩面前局促不安，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忿忿的上前一步，伸出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堵住了她的唇。 别说那些伤人的话，好吗？你知道……我承受不起。 邱少云本来只是打算把她的那些话堵回嘴里，可是碰到她的唇，他就觉得自己的行为不由自己控制了。他细细的品尝她的唇，用所有的细心和耐心慢慢的化解她唇上的冰凉。唇齿间都是她的芳香，让他一度迷失了自己的神智。 聂如茵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她想躲开，可是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脖颈，将她固定住，让她无处可逃。 她能感觉到他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温柔的舔吮……可是，这一切，都将她推向了那个不可逃脱的噩梦般的境地里。 她想逃，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动一下的力气。她想哭，却只是睁着眼睛，空洞的看着他脸上沉醉的表情。她只能僵硬的任他搂住她，轻薄她。 邱少云终于发现自己怀里的人的身体变得僵硬了。他试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成功的将自己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不得不放开了她。 然而一触到她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邱少云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滚水烫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他突兀的放开了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他的确是爱她的，他刚刚真的只是情不自禁，可是……她还没有接受他。他仿佛刚刚才发现这个事实，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说，“对不起。” 聂如茵身体颤抖了一下，漂亮的杏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她偏开头，不说话。 这一刻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做错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只能对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聂如茵这才恍惚的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到了车上，聂如茵看着邱少云认真的看着前方开车，不由有些恍惚的想，其实撇开一切的家世背景之类的东西来看，邱少云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虽然他是个花花公子或许也正因为他是个花花公子，所以他对别人的感受更加的敏感，也更容易知道每一个人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是的，她能够这样一直忍受着邱少云种种看似霸道的安排，不过是因为这些都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而已。对于在自己忍受范围内的东西，聂如茵向来十分宽容。 “今天是我的生日呢，邱少爷没有准备礼物吗？”聂如茵忽然问。 邱少云诧异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这礼物本来是打算看电影之后送给她的，可惜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聂如茵，“看看会不会喜欢？” 聂如茵接过来，却不打开，“邱少爷，再送我一样东西吧。” 邱少云踩了一脚刹车，车猛的停了下来，两个人都因为朝前倾，好在系上了安全带。邱少云靠在座椅上，看着聂如茵问，“你想要什么？” 聂如茵不看他，低着头细细的把玩手中的礼物盒，好像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邱少爷，我相信，你是喜欢我的。我想你也知道，我们要在一起，难度不亚于登天。所以……我很感激你喜欢我，但是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你说什么？”邱少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聂如茵恍若未觉，“邱少爷，你和我不一样。你从小就生活在那个环境里，比我更懂得其中的规则，我……不愿踏入那个社会。所以虽然你很喜欢我，但是我却不喜欢你。既然不喜欢，那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你说是不是？” 邱少云烦躁的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问，“聂如茵，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聂如茵听了这句话，才抬起头来看他。邱少云笑了笑，说，“之前你怎么也不肯说话，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可是我已强势，你就妥协了。其实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是不是？你就是想看着，我这个大少爷，能带你玩出多少花样来，还有什么招数，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他伸出手来指了指她的胸口，“你的心被你自己管的紧紧地，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是不是？” ------------ 第二十章 我们是天生一对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聂如茵听见了，但是却不想回答。她就是那样想的，那又怎么了。她想的有什么不对？ 邱少云见她默认了，就继续问，“可是如茵，现在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吗？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会慌乱，为什么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根本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是啊，这根本不像是她做的事情。当初何昊就没有纠缠过吗，她还不是一样跟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为什么换成邱少云，她就能够直接开口了呢？ 不是因为没有感情，恰恰是因为……动了心，却不愿意承认。 他说的，都没有错。聂如茵叹了一口气，“邱少爷，就算都如你所说，那又怎么样？” “你想的很周到，你用来说服我的理由也很完美，因为这也是你说服你自己的理由。我是个不知道有没有长性的花花公子，而我的家庭，是你永远不想介入的。这两个理由都很正当，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很大的阻碍。所以你看，如茵，你有多了解我，知道这样的理由一定能说服我。”邱少云笑着说。 聂如茵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原来真的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正经起来，也能正经成这样子吗？“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的请求？”她问。 邱少云倾过身子，笑着凑近了她，在她耳边说，“如茵，你看，你善解人意，我善解人衣，可不就是天生一对？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聂如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这是在调戏她么，用他的花花公子的那一套？她觉得自己心里那种被揭穿的惊讶和隐隐的恐惧全都转变成了愤怒。 这人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什么时候允许他窥视她的内心了？而在更深的地方，更是泛起了一种隐痛，为什么老天就是不让她过上安静一点儿的日子？ “是不是很恨我？”邱少云笑着说，“那你咬我啊。”说完这句话，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迅速的封住了她的唇。 他心里在想，如茵，你到底曾经遇到过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能够将你伤成这个样子，让你对爱情避之惟恐不及。可是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都会将他从你的心里驱走，让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聂如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紧接着就想起，他刚刚已经这么侵犯过她一次了，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居然这么快又有了第二次？是可忍，孰不可忍？聂如茵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往上蹿升，很快压过了她的理智。 正好这个时候，邱少云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咬了一下，聂如茵想起他说，“你咬我啊”，更是生气，竟然真的张开口咬了他一下。 她咬得很用力，邱少云忍不住“嘶”的一声，微微的离开了她的唇。然而还没等聂如茵高兴起来，他就又附上来了，语气轻佻的说，“对，就是像这样咬，真乖~” 聂如茵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瞬间将理智丢得一干二净。她的两只手都被他禁锢在身侧，无法动作，只能用力的咬他附在他唇上的嘴唇。而邱少云就在她张开唇的瞬间，迅速的用自己的舌头攻占了她的口腔。 聂如茵感觉到了他的舌头，心里的怒气更甚，紧紧地合上牙齿，咬住的他的舌头。邱少云却恍若未觉，继续用他的舌头在她口中探索，抚遍了每一寸口腔，最后和她躲闪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聂如茵心中一恨，更加用力的咬下去。 知道嘴巴里尝到了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血腥之气，聂如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迅速的松开紧咬的贝齿，转过头去，急促的呼吸着。天哪，她刚刚……她好想伸出双手来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什么他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自己的情绪就能够轻易的被挑动？ 聂如茵知道，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虽然表面镇定，但是脑子里其实也很乱。而邱少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挑动了她敏感的神经，竟然让她失去了理智，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真是…… 不对……聂如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邱少云的脸就在离她几厘米近的地方，她根本不能好好的思考，只能垂下眼睛，躲避他的眼神。 因为刚刚那么混乱的事情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和邱少云对峙的时候，落入了下风。 “如茵，你看，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你也在回应我啊。”他轻笑了一声，在她的唇畔落下了一个轻吻，然后才靠回了自己的座椅上，“所以你注定只能和我在一起。那些你担心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处理，你只要乖乖的等我爱你就好。” 真是……太无耻了，她明明是在咬他，怎么就变成回应了？可是他这么一说，聂如茵却想到了那个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 她她她……刚刚是被他强吻了啊。可是她却只是感觉到自己被他挑动去咬他很丢脸，而完全的忽视了自己被人强吻的事实，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她真的，其实也是喜欢着他的吗？ 因为刚刚，不知道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因为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牙齿上，她竟然没有感觉到别人靠近自己时的那种不舒服。 没有浑身颤抖，没有不能动作，刚刚的她，完全遗忘了这些事情。 这，是不是也是他让自己去咬他的原因之一？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的反应了吗？ 聂如茵忽然觉得很危险。那个表面看起来无害的男人，真正的较真起来，真的很危险。 而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再去和她做更多的纠缠了。聂如茵打定了主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邱少爷，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想法。谢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再见。” 看到她伸手去开车门，邱少云本来打算伸出手去锁车门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今天这样，已经够了，逼太紧只会吓到她。他看着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才说，“礼物别忘记拿，我挑了很久的。” 聂如茵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不阻止，知道走下了车还是有些恍惚。但是……管他的，别的事情都不要想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别再因为这些事情而烦心了。 她看了看手中包装精致的礼物盒，笑着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想了想，打车去了墓地。 她本来以为今天没有时间去的，不过现在才八点钟，墓地又并不很远，过生日，她都习惯去看一眼母亲的。只是从前去的是医院，现在……却只能去墓地了。已经是晚上了，会挑这个时间去墓地的人很少，所以司机还多看了聂如茵几眼。 聂如茵被司机这么一看，也觉得有些胆怯了。她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但是她这个人要强，如果司机不是这么奇怪的看着她的话，还有可能回头，现在她却不愿意露出一点点的怯懦来，笑着说，“白天没有时间，我去看看我妈妈。” 司机这才开始开车。a市的墓地虽然不在郊区，但是这一片也有些荒凉。到了这里，灯火稀疏，景色破败，倒是更加的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聂如茵付了钱下车，紧了紧肩上的包带，迈步往前走去。 看守墓地的人也没有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来，惊讶的打开了大门，还好心的借给她一只手电。 聂如茵打着手电，找到了母亲的墓，然后也不嫌脏，就在旁边坐下来，靠着那块墓碑。要是有外人在这里，看到这个场景，想必会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对聂如茵来说，看望母亲，不管是从前在医院，还是现在在墓地，都是一样的，不过是静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只不过是感觉待在亲人的身边，更加的心静而已。 已经有好久了，她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但是每当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和疲惫已经不堪负荷的时候，她总会去看看母亲，只要看看母亲，就觉得心里满满的轻松起来，肩膀重新变得有力，可以扛起那些压在上面的东西了。 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可依靠的人了，当然她也并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所以能够有一个地方释放自己的压力，其实是很重要的。 妈……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孤单很难过，也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完全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可是，我都一直没有放弃，因为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好好的，是不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逝去的悲痛慢慢淡去，只在心底留下一抹淡淡的悲伤。她想起母亲来，不会想到近在眼前的天人永隔，而是总会想起多年以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的情景，而母亲的爱，也在这回忆里渐渐的丰满起来。 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流泪，学会了忘记人生中的苦，多想想生命里的甜。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能够走多远，能够走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但是她在努力了。而爱情……爱情并不是人生中唯一的东西。也并不是她需要的东西。 聂如茵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往回走。走到了墓地门口，她才发现，邱少云那辆车赫然停在门外。 转过身，她就看到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邱少云。 ------------ 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相处模式 聂如茵和邱少云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很奇怪。 邱少云仍旧每天接她上下班，聂如茵也根本不做任何反抗。中午的时候，聂如茵照旧跟着何月莘一起去吃饭，而邱少云就总是在餐厅“偶遇”她们，然后和她们一起吃饭。 在聂如茵的心里，其实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没有改变。而邱少云也知道，那一天他做的事情，其实和当初在温泉小镇上，聂如茵对彭宇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将所有的窗户纸全都捅破了。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温柔和爱去温暖聂如茵的心。所以他迅速的收起了花花公子浮浪的那一套，又变回了那个有些无赖，有些温柔的邱少云。 而聂如茵就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她无法改变邱少云的想法和他做的事情，所能做的，也无外乎是坚持自己的心而已。 但是，有时候她也会迷惑起来。其实说到底，她并没有很讨厌邱少云。即使他像何昊那样纠缠不休，也没有让她觉得厌烦，心底只是觉得无奈而已。所以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不讨厌他，就已经是这颗心沦陷的开始了？ 虽然邱少云说，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他会统统解决掉，但是……聂如茵却不能相信。是的，她不相信，不信他能以一己之力独抗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那是他的家族，那里有他的家人，他根本不可能舍弃她们。 他和别的富家少爷不同，他从小就倍受家庭瞩目，邱家现在当家的，是他的爸爸，将来的人选大概是在他和邱少泽之间选一个，但是无疑他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聂如茵听顾南漪说过，邱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最满意的就是他这个孙子。 而邱少云的家庭，也少见的并不像其他利益结合的家庭，他妈妈是个政治家族的女儿，因为是女儿，又对政治不感兴趣，所以在大学当了老师，和邱少云的父亲邱炳南是自由恋爱，后来结婚的。 所以，从一个这么幸福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怎么会舍得为了她去对抗这个家族？ 这一天工作的间隙，何月莘看聂如茵并没有在忙，就问她，“如茵，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那个邱少云，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她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怎么想。聂如茵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其实我想什么都没有用，何姐你也很清楚，他根本不会因为我想什么就退却，是不是？所以说，我就静观其变好了。” 何月莘听她说的这么心酸，就故意笑着说，“怎么说也是个温柔多金的大少爷在追你，你就是再不喜欢，也不用摆出这副苦瓜脸来吧？” 聂如茵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何姐，有时候我也觉得，他真是挺不错的。只可惜不适合我。” 何月莘隐约的知道一点儿聂如茵当年的事情，所以叹了一口气，说，“如茵，人要往前看，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看邱少云倒是难得的真心。” 真心……她又何尝没有过？聂如茵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今天年底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拉上了一半的窗帘，朝着何月莘笑笑，“何姐，你经过了这么多事情，难道不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光有真心和爱情就够了。” 确实是这样。何月莘自己心里也矛盾得很，不知道自己是该劝和还是劝分，所以听到聂如茵这么说，也就闭嘴了。 到了下班的时候，聂如茵坐在座位上，抬头往窗外看，就能看到楼下邱少云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经过她好几次的反复说，邱少云终于将接她的车，换成了一辆不怎么骚包的。也让你聂如茵松了一口气。 虽然明知道换一辆车和之前并没有不同，就连流言也没有因为这个少一点儿，反而是增加了许多种版本，但是聂如茵坐在这辆车里，那种自欺欺人的低调感觉，却终于得到满足了。她真的不能习惯坐着一辆走到哪里都会被参观的车出门。 “想吃什么？”邱少云一边给她拉开车门一边问。 聂如茵上了车，看着他也上了车，这才说，“今天不想去那些餐厅吃饭了。我很久没有去我楼下的小吃街吃面了。就是不知道邱少爷能不能习惯那种环境？” 她这句话也就是调侃而已，要知道邱少云可是带着她去吃过海鲜大排档的人啊，怎么可能不习惯小吃街的环境？ 果然邱少云笑着说，“能让如茵你那么喜欢的食物，肯定是十分美味了。那我自然也是要去尝尝的。咱们同甘苦，共患难，不是么？” 聂如茵索性转过头去不看他。这人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戏她的机会。 车走了一会儿，邱少云才突然说，“如茵，别叫我邱少爷，我听着觉得刺耳。”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说。听着她一口一个少爷，心里真不是滋味，就好像她们之间无形之中增加了一层阻碍似的。 聂如茵挑了挑眉，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其实并没有这么熟，你也别叫我如茵。” 邱少云“嗤”的一声，“不熟？你确定我们真的不熟吗？”一边说，眼睛一边在她的唇上意味深长的打转，“你要是不记得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起来。” 聂如茵被他看的不自在，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虽然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轻薄过她了，但是这样语言上的暧昧却仍然层出不穷，要不是她心如止水，说不定会尴尬成什么样子呢。他已经这么说了，难道她还会客气？ 她转回头去看前方，笑了一下，“邱少爷真不愧是游戏花丛的高手，永远都懂的怎么挑逗女人，是不是？” 邱少云脸上的笑意僵住。该死，要是早知道会遇到这么难缠的女人，他以前就算是寂寞死了，也要离那群女人远远的。唉，结果现在他的过去就成了一个把柄捏在她手中，永远也洗不干净了。他一时有些垂头丧气。 就在这个时候，邱少云放在前面台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伸手拿起来一看，脸色就变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聂如茵一眼。聂如茵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个变化，笑着说，“红颜知己打来的吧，没事，你接吧，我去坐公交车回家。”说着就要伸手去解安全带。 邱少云有些心虚的答了一句“不是”，然而看着聂如茵似笑非笑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就败下阵来了。如果现在就开始说谎话，以后又该怎么办？他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如茵，你相信我。认识你之后，我就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打给我。” 她信不信有什么用？聂如茵笑了笑，“你赶快接电话吧。” 邱少云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上的“许柔”两个字，按下了拒接键。想了想，将手机调了静音，倒扣着放回原处，然后才朝着聂如茵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尝尝如茵称赞不已的面条。” 这是他的私事，既然他已经挂断了，聂如茵也就不提了。两人开车到了聂如茵家楼下，停车之后，步行到了周大妈的面馆。 如茵好久不来了，周大妈看见她，就笑着迎上来说，“好久没来了。”然后又看到了她身边的邱少云，笑了一下，却没有问什么。 邱少云一下子就对这个热情但是却不嘴碎的大妈有了好感，笑着叫了一声周大妈。周大妈笑着将他打量了一下，朝着聂如茵点点头，说，“你们坐，大妈去给你们煮面。” 两个人尽兴了吃着面，而被邱少云刻意遗忘在车里的手机，此时正有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进来，在空旷的车厢里，屏幕闪烁溢出的一丝光亮，显得十分诡异。 送了聂如茵回家，邱少云回到车上，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他捏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回去。 刚刚跟如茵独处了一会儿，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现在的心情。还好自己没有让许柔知道自己的住处，否则她是不是早就闹上门来了？ 邱少云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就能看到正对面的那面墙上，一张巨幅的照片挂在墙上。照片上的女孩手里举着一个相机，正在笑着拍摄金光闪烁河面，却和她眼前的美景一起被收入了这幅照片之中。 邱少云躺在沙发上，认真的打量着照片上面的女子，无论看过多少次，他都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这世上绝不会有比她更美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猎艳的必要呢？只要能够守着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邱少云想着，许柔也好，别的女人也好，找个时间，把她们都处理掉，免得将来如茵知道了烦心。他已经前科累累了，就不要再增加不良印象了。 ------------ 第二十二章 许柔的男朋友 进了九月之后，天气就没有这么炎热了。看来古语说“七月流火”，果然是十分正确的，到了农历七月，太阳渐渐往南，天气就逐渐的凉爽下来了。 聂如茵身体畏寒怕热，所以十分期待秋天的到来。不过秋天到了，就意味着她们的工作会变得更忙，这也是这一行的形势，而聂如茵盼望已久的轮班休假，一直没能被提上日程。 这天中午吃过饭回到办公室，聂如茵接到了许柔打来的电话，“大忙人，最近有没有时间？” 说起来，聂如茵真的不知道许柔是做什么工作的，问她的时候，说的含糊不清的，只是说在拍一些东西。但是许柔平时花钱十分大方，穿着打扮都紧跟时尚的潮流，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好，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钱。 不过，这世上有些女人就是这样，得天独厚，所以所有的时间只需要花费在打扮自己上面就够了，根本不用操心别的，自然会有大把的钞票送上来给她。 聂如茵不想去追究许柔是不是这样的女人。她们毕竟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虽然毕业之后，大家就越走越远了，但是她却一直都记得许柔当年的模样。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她的朋友并不多，所以她很珍惜和别人的情谊。 “有啊，你什么时候回a市来了，上次不是说要去澳大利亚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聂如茵问她。说起来，这两年她们用qq聊天的时候多，电话打得很少，所以突然接到了许柔的电话，她还有些意外呢。 不过许柔言语之间完全没有生疏，她自然是更加高兴的。 “早就回来了，怎么样，有时间的话今晚出来聚聚吧？咱们快有大半年没见过了吧？”许柔笑的十分肆意，“让我看看我们聂大美人儿有没有变丑一点儿。” “那么久没见怪谁啊？还不就是某些人整天飞来飞去的？我已经是黄脸婆了，比不上你精心护理的皮肤的。放心吧，不会被打击到的。”聂如茵笑着回了一句。 “那就老地方见咯。mua~晚上见。”许柔娇笑着挂断了电话。 聂如茵只觉得她勾引人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了，真不知道这几年都在做什么，有数的几次见面，好像都能发现许柔变得更加娇气更加风情万种。 不过……她始终是自己认定了的朋友，所以聂如茵让自己尽量忽略掉许柔举止间带出来的那种风尘之气。 挂了电话，她想了想，还是给邱少云拨了过去。 “如茵，你竟然舍得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邱少云调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聂如茵忽然就想起了许柔刚才的声音。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要是放在一起，还真像是一个花花大少和一个游戏风尘的女子在调情。 她摇了摇头，将这种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我有朋友从国外回来，打电话约我聚一聚，今天你不用来接我了。” 一听到朋友这两个字，邱少云就反射性的想起何昊过生日的时候，她也是说一个同学过生日，结果最后却来了一出求婚记。于是立刻问，“男的女的？” “邱少爷，你管得太多了！”聂如茵被他这种疑似抓奸的语气气到了，说了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这个世道怎么了？为什么她会遇到像邱少云这样的极品？ 他们还没什么关系呢，他就表现出一副妒夫的模样，她要是和他在一起，他是不是打算将她关起来不准出门？还是说去打造一条十分坚固的链子，将两个人牢牢地拴在一起？ 真是不可理喻！ 没过一会儿，邱少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聂如茵接起来，就听到他道歉的声音，“如茵，我错了。”语气里一丝诚意都没有。 果然他接着说，“我只是想说，要是女性朋友，祝你们玩的愉快。要是男性朋友，干脆我陪你去好了，毕竟男人之间的共同话题更多些，你说是不是？” 聂如茵伸出手来揉了揉眉心，“女的，行了吧？” “行了行了，”邱少云见好就收，“那我就等你吃过饭，然后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聂如茵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啧啧，真像是个被处处管着的受气妻子。”何月莘也跟着笑道。 “何姐，做人要厚道，要不然的话容易折福哦。你好不容易修来的福气，应该不想就这么没了吧？要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聂如茵毫不在意她的调侃，阴测测的说着自己的祝愿的话。 “行了行了，我只是说你一句而已，你就咒我折福啊？”何月莘赶紧打住。 下了班，聂如茵做了公交车去了a大附近，进了一家日本茶餐厅。许柔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这时候正坐在窗边，看见她来了，就笑着招手，“如茵，这里。” 聂如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大红色的裙子和烫成大波浪的头发，摇了摇头，不知道许柔为什么多这种时尚之风趋之若鹜。 走到面前，聂如茵才发现，许柔的头发不仅糖过，还挑染了好几种不同的颜色。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被这些颜色一衬，更是显得肌肤如玉。可惜的是脸上的妆画得太浓，将她的好皮肤完全遮住了。 许柔也在打量她，聂如茵今天穿的是一条全白的棉布连衣裙，款式简单大方，配着她的直长发和不施粉黛的脸，杏眼朱唇，显得十分的温柔妩媚。乍一看还真像是个清纯的女大学生。 “你果然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副清纯如水的样子。”许柔唇边挑起了一个不知道是嘲笑还是羡慕的笑容。 聂如茵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倒是变多了，虽然这一身打扮真的好看，但我还是更喜欢从前的那个你。那时候看起来干净清爽。” “你喜欢有什么用？做我们这一行的，得尊重顾客的眼光。我最近拍了一组广告，到时候电视上可能会播。不过你从来不看电视，估计是不会知道了。”许柔笑着睨了她一眼，“至于时尚杂志，我都根本不用提。” 聂如茵也跟着笑了笑，摊开手，“你知道的，我就这个样子了，没办法。已经改不掉了。”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点餐，许柔和聂如茵不约而同的点了当年最喜欢来这里吃的东西，然后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服务员走了，两人才相视一笑。聂如茵说，“好几年了，这里还是没变。” “是啊，学生还是学生的样子，餐厅也还是餐厅的样子。只是我们这些人，都已经一年年变老了。”许柔笑着说，“你以前最喜欢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聂如茵还真没想到，一向只注重享乐的许柔，竟然也会有人老了的感触，她还以为她的年纪永远停留在二十岁呢。而许柔说的那句诗，的确是她当年常常念叨着的。只是当时的自己，未必能懂这样深刻的感情吧。 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而已，可是聂如茵却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了。她心里生出了一些惆怅来。“是啊，我们都老了。那你还不安定下来？” “谁说不是，难道我就不想安定吗？但是……总要找个值得我许柔嫁的男人吧，所以一直在找。”许柔笑着说。 聂如茵知道她的眼光一贯很高，普通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非得像是何月莘说的那种“英俊潇洒温柔多金”八个字占全了的男人，才能让许柔看得上眼。于是笑着问，“那你找了这么多年，国内国外的飞了好几圈，找到了没有？” 没想到许柔竟然真的露出了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找倒是找到了一个，只可惜太过风流不羁了。你也知道我飞来飞去，没什么时间去管他的事情，他这个人性子又爱玩，真不知道怎么好。” 聂如茵惊讶的盯着她，还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许柔看得上眼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能够让眼高于顶的许美人看上眼了？”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和聂如茵的低调不同，许柔是他们学校风靡一时的“许美人”，交游广阔，几乎当时学校的学生都知道有个叫许柔飞女生，不光长得漂亮，能力也很强，在校学生会混的风生水起。 当时有多少爱慕许柔的男生前赴后继，但是最终都没有人能够打动这位美人儿的心。所以就算是一贯以淡定著称的聂如茵，听说终于有男人打动了许柔的心，让她露出现在这副表情，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啊，他长得很英俊，但是这英俊里又带着些温柔。对人很好，笑起来的时候能迷死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别看你那么淡定，要是看到了，肯定也会惊艳的。”许柔仿佛整个人沉醉在一中奇妙的情绪里，突然“呵呵呵”的笑起来，压低了声音，“就算是床上，他的表现也能打一百分。” ------------ 第二十三章 好男人是要调教的 聂如茵被许柔突如其来的话语噎了噎，“咳咳，这个……就不用跟我交流了吧？” 许柔得意的笑了笑，“又不是没交过男朋友，说说怎么了？”见聂如茵变了脸色，这才说，“哎呀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反正你一向都是这样。你呢，单身了那么久，有没有遇到什么合适的？” 聂如茵两只手紧紧地捏在一起，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出现什么异样，脸色仍然很苍白，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冲着许柔摇了摇头，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许柔也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好，“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哎，不是我说你，本来身体就不怎么样，自己还不注意保养，现在是越来越往林妹妹的那个方向去了。” 聂如茵又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慢慢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觉得自己好多了，这才端起面前的水润了润嗓子，开口说，“没事，只是天气太热了，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怕热。”一边说一边极自然的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去了额头的汗。 “你不光怕热，还怕冷。所以我说，你这身体真是太林妹妹了。”许柔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实好多了，这才放下心来。“对了，那个何昊还有没有缠着你啊？” 说起来，聂如茵的朋友，不管是许柔还是顾南漪，都不怎么看得上何昊，说起他来，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屑一顾。 聂如茵摇摇头。这时候她们点的东西也都上来了。聂如茵尝了一口，笑着说，“果然还是以前的味道，你也试试。” 许柔顺从的吃了一口，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应该幸福的要死要活么，怎么还叹气？”聂如茵惊讶的问她，“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婚前恐惧症？你原来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啊？” “去你的，什么叫我原来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姐姐我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好不好？”许柔笑着骂了她一句，这才苦着脸说，“什么婚前恐惧症啊，他都还没有向我求婚呢！最最主要的是，我这次从国外回来，就联系不上他了，怎么打电话都不接。” “那你去找他啊，总不能不回家吧？”聂如茵很奇怪，许柔可不像是那种打电话找不到人就放弃的性子啊。 “我也想去，关键是我们之前都是在外面，或者在我那里，我根本不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啊。”许柔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撑着脸，唉声叹气。 聂如茵惊的吃下去的一口菜差点儿就喷出来了。居然会有这种事情，许柔是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要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王性格啊。“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唉！”许柔又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气场很强大，我们在一起完全都是他在主导我，所以我总是找不到机会问他的事情。” 聂如茵很想问那你们在一起都干什么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刚刚许柔说什么床上之类的，说不定人家的时间都用来做那个了，所以说交谈的时间不够。她颇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是偷偷跟踪，也得搞清楚了他住的地方在哪啊，万一是个骗子呢？” 他是不是骗子，许柔当然最清楚，立刻反驳说，“怎么可能？” 聂如茵见她这么执迷不悟，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你以前不是总说，好男人都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吗？这个男人这么恶劣，你也没给驯服了啊？” 许柔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花痴一般的笑意，“我驯服不了他，因为我被他驯服了。” 好吧，现在的许柔已经不是以前的许柔了，聂如茵作出判断。不过难得她这种不安定的因子都能想到成家立业了，她这个做朋友的，也替她高兴。聂如茵想了想，问她，“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让你这么神魂颠倒的。” “他是邱氏集团的小开，叫邱少云，你有没有听说过？过几天他要是在不来看我，我就找到邱氏去。”许柔笑着说。 聂如茵没想到竟然真的听到了那个名字。她的直觉一向很敏锐，刚才许柔描述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的有了这种感觉了。但是……她笑了笑，其实自己内心里是更加愿意相信他的吧？所以才不愿意承认。 但是还是听到了这个名字。聂如茵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表情，应该说些什么话，只是突然觉得，世界真小啊。 “听说过。”她点了点头，端起水来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许柔显然并没有发现这份不自然笑着接话说，“不过我没有忘记了，好男人是调教出来的。现在少云还不够爱我，我一定会让他离不开我的。他也只不过是花心些罢了，男人谁还没有这个毛病，你说是不是？” 聂如茵笑了笑，“是啊，就是太花心了，也不太好。许柔，你刚刚说的那个有点花心的邱少爷，现在在追求我。”她抬起头来，去看许柔脸上的表情。 许柔先是惊讶，然后就直直的看着她，“如茵，你说，少云在追求你？” 聂如茵已经从她脸上看到了不自然的神色，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是一向对于情绪最敏感的聂如茵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眼底，藏着的全是敌意。 她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是都敌不过一个男人的魅力么？聂如茵轻轻地点了点头。 许柔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反而平静下来了。真不愧是许柔，她这份淡定自如的本事，就算是自己也比不上的吧？聂如茵笑着想。 “如茵，你不喜欢少云的吧？这种花花公子，你不是一向最讨厌的吗？”许柔问她，微微有些急切的语气，泄露了她内心的焦急。 聂如茵想了想，笑着说，“对，我不喜欢他。” “那就好，”许柔笑着舒了一口气，“如茵，你保证不会来跟我争少云吗？” 聂如茵的脸色变了一下，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她们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在宿舍里看韩剧台剧，里面有多少恶劣的女二号拉着女主角说过这句话？是不是待会儿，许柔还会说，“如茵，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爱少云，我不能没有他，你别和我抢他，好不好？” 这么烂俗的情节，当年她们咬牙切齿痛恨的招数，现在许柔是要打算对她使用了吗？ 如果她真的那么爱邱少云，聂如茵真的不会再和邱少云有任何瓜葛。因为她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可是现在，她用这种电视里用烂了的招数来算计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做朋友的……却能把自己利用的那么彻底。 “如茵……”见她没有回答，许柔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你不会爱上少云的吧？你知道的，我很爱他，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他，你会祝福我们的吧？”其实她也不耐烦演这种柔柔弱弱的女生，不过她发现，不管面对男人还是女人，好像这副模样都更吃香。 尤其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许柔得意的想。其实她倒是真的把聂如茵当做朋友的，只不过对她这种人来说，朋友算得了什么呢？必要的时候，能够发挥一点作用是再好不过的。 而且她还知道。聂如茵是个傻姑娘，对感情不像自己这么能放得开，既然是好朋友，那为朋友自然是两肋插刀都肯的。 聂如茵感受到了许柔的试探和得意，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 她看成是朋友的人，居然真的能够对她说出这种话来吗？是，她聂如茵很讲义气，有时候傻得要命。可是……她并不是真的笨，并不是真的分不出谁好谁坏来。 最重要的是，她脾气好，但是并不是没脾气！ “许柔，如果我说，我不能保证呢？不能保证会不会爱上你的少云，不能保证会不会去跟你抢他，那……怎么办？”她问。 许柔脸上的可怜消失了，她厉声问，“你也爱上了少云？”说完又笑了一声，“也是，谁能拒绝少云呢？就算是当年最最淡定的聂如茵也不例外。可是，我是不会让你把他抢走的。” “你怎么知道我抢不走？”聂如茵拾起放下的筷子，悠然自得的吃了一口菜，“许柔，你忘了，我比你漂亮，比你学习好，也比你年轻。没什么不可能的。” 许柔一直盯着她的脸，这时候忽然笑出声来，“哈哈，聂如茵，还以为你是什么圣女呢，还不是一样的爱上了少云的家世？他将来会继承邱氏，你也想当邱氏的女主人是不是？哼，你是比我美，你这张脸，让看到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想把你抱在怀里，只可惜，手腕太差了。邱氏的女主人，你根本不能胜任，还是早点死心吧。” 聂如茵不接她的话，只是慢慢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许柔见她不说话，想了想，又笑着说，“再说了，爱情至上的聂大美人儿，真的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么？” “我倒是很欣赏你的那句话，好男人都是调教出来的。”聂如茵笑着说。 许柔冷笑一声，“你真以为凭着你那张脸，就能无往不利了吗？告诉你吧，少云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致而已。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外面的女人从来没断过，可是只有我能够长长久久，你知道为什么么？” 她微微站起身来，凑到聂如茵耳边说，“少云经常称赞我的床上功夫呢。” ------------ 第二十四章 可惜我不相信誓言 聂如茵被许柔的这句话恶心的吃不下去，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着她说，“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让邱少云来选好了。” 她说着，也不等许柔说话，就掏出电话拨了过去，“邱少爷，我在a大附近商业街上的绿屋茶餐厅，有点事情，你过来吧。”说完不等邱少云说话，就挂断了。 “真恭敬，还称呼少爷呢。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亲密嘛。”许柔已经淡定的坐回了椅子上，“你知道少云那个时候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聂如茵转开了脸，示意自己并不感兴趣。许柔笑了一声，“这么私密的称呼，我也不准备告诉你。聂如茵，别怪我没提醒你，待会儿别哭的太难看。” “我真的当你是最好的朋友过。”聂如茵忽然看着她说，“我以为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就像我们的毕业留言册上写的一样。可惜，老天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你好像也不这么认为，是不是？” 许柔的脸色变了变，“如茵，这时候不需要打感情牌了，我会同情你的。” 聂如茵仍然自顾自的说着，“我们认识了六年多了，彼此姐妹相称，曾经睡过一个被窝，吃过同一支冰淇淋，同一碗米线。我是真的将你当成好朋友来看到的，许柔。” “那又怎么样？”许柔不服气的回了一句。 聂如茵也笑了，“是啊，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活该而已。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朋友了，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她抬起头来，看到邱少云的车已经停在了餐厅外面，笑着又补了一句，“如果在大街上不巧遇到了，就当作不认识吧。” 邱少云听聂如茵电话里含糊不清的说有事，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进了餐厅之后，目光搜索到她所在的位置，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朝这边走过来。说来奇怪，他能看着背影就一眼认出来聂如茵，偏偏认不出面对着他的许柔。 一直走到了她们的桌子旁边，他才发现坐在聂如茵对面的是许柔。 许柔看到他，甜甜的叫了一声“少云”。邱少云全身一抖，下意识的去看聂如茵的脸色，却见她笑盈盈的说，“你来了。” 邱少云尴尬的点点头，看了看许柔，又看了看聂如茵，“如茵，你和许柔认识？” 聂如茵笑着点点头，“认识。她是我的好朋友，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已经不是了？”邱少云虽然隐隐觉得不安，但还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不过刚刚就在这里，为了你，她和我绝交了。就是这样。”聂如茵语气清淡的说完，笑着站了起来，“那今天就是这样了。” 说着转身走到服务台，把自己的饭钱结了，然后才转身出门。 邱少云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许柔，赶紧跟了上去。留下许柔一个人愣愣的坐在那里。刚刚那个人是少云吧？可是为什么，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 邱少云也没有想到，百密一疏，聂如茵和许柔竟然认识。他本来打算最近去把许柔的事情解决了，但是他一直都亲力亲为的去接聂如茵，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请假。虽然说聂如茵也许不会问，但是到底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比留下不好的印象要糟糕很多倍。 他跟出门，追上聂如茵，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车上，想要解释几句，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知道自己前科累累，也知道这些聂如茵都知道。但是不管什么样的前科，都不会比这个对聂如茵更具有刺激性。 好朋友和男朋友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啊。虽然聂如茵一直不接受他，但是邱少云早就把自己放在了聂如茵的男朋友的位置上，并且已经替聂如茵把未来的生活全部都规划好了。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嫁给他。 可是现在，居然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只觉得心里慌慌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想了想，他还是解释道，“如茵，她只是我以前的一个伴儿。我保证，认识你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了。” 伴儿，听他说的多轻松，可是许柔却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是在谈恋爱。“她说你们是恋人，快要结婚了。” 邱少云生气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她自己胡说的。如茵，想嫁给我的女人很多，难道我能一个一个的都娶了吗？你要相信我。” 聂如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未必没有一天，他对着另外一个女人说，“聂如茵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伴儿而已。”她对他真的从来没有过什么期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失望。 如同每一个普通的女人，听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男人，竟然和自己的好朋友夹缠不清。她真的很失望，也真的很难过。 聂如茵打开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盒女式烟，拆开来，抽出一根，问邱少云，“有火吗？” 邱少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指间夹着的那根烟，“如茵，你抽烟？” 聂如茵摇摇头，抽烟的人怎么会没有火？“我不吸烟，只是随身带着，以免出现像这样的情况。你会不会也替我觉得悲哀？” “如茵……”邱少云叫了一声。他不知道聂如茵此刻的难过，是有多少因为自己造成的，又有多少是因为许柔造成的，他只知道，她现在很难过。 而这种难过，所有的起因都是他。 “我认识许柔的时候，才十八岁。那时候对朋友好像没有什么可选择的，因为住一个宿舍，所以要比别人亲近一些。当时我们很要好，好的别人都羡慕我们的友情。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睡觉，一起逛街，一起上厕所，做什么事情都一起。”聂如茵笑着接过邱少云递来的打火机，点燃了指间的烟。 “咳咳……咳……咳咳……”可惜只吸了一口，她就被呛的咳了出来。她咳得惊天动地的，邱少云被吓住了，赶紧伸手去拍她的背。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有一条泪痕。 聂如茵又咳了几声，笑着擦去脸上的泪水，“真是太失态了，没想到吸烟会那么难过，邱少爷，你说，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吸烟呢？明明……吸了会那么难过啊。” “如茵……”邱少云担忧的看着她，她的情绪好像并不怎么稳定。 聂如茵摇摇头，“有一次，她夜里生病了，我背着她，大半夜的拦不到出租车，就这么走着去了医院，等医生给她检查完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我第二天才发现，自己一路上竟然把膝盖摔破了，疼得我一个周都没法走路。” 她说着笑出声来，“你说，我和东郭先生还有农夫有什么不同呢？都是一样的有眼无珠。” 邱少云看着她说出这样毫无感情的话来，却好像能够听到她心里的哭声。他微微侧了侧身，想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最后却只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现在的他，没有拥抱她的资格。因为那不仅仅是一个怀抱，也是承诺和责任。 “我的朋友不多，也一直以为朋友贵精不贵多，人生得二三知己足矣。好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她又笑了笑，“算了，是我没有福气。” 邱少云不忍心听她说这种话，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如茵，你别再伤心了，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他发誓，只让她伤心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 聂如茵抬起头来看他，他脸上的神色很认真，她笑了一笑，“邱少爷，谢谢你。可惜我不相信誓言。” 邱少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最终慢慢的松开。她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毕竟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不能怪她不相信自己。 他想着，回去就去警告许柔那女人，把嘴巴闭紧一点儿，要是让他知道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邱少爷也不是做慈善了，没有那么多耐心去一一的安慰。 “你刚刚好像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再去吃点儿？”邱少云主动转开了话题。 他一说这个，聂如茵就想起许柔凑到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心里犯恶心，就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你送我回家吧。” 邱少云也知道这时候她想必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就发动车子，将她送回了家。 聂如茵洗过澡躺在床上，只觉得自从邱少云出现之后，自己的生活真是变得一片混乱。她没有什么朋友，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顾南漪，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大学之后又认识了许柔，却是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以为自己能够有这两个朋友，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人家并没有把自己也当朋友。好在她还有顾南漪这个闺蜜，聂如茵想着，给顾南漪打了电话，说了一通废话之后，总算觉得没有那么郁闷了。难怪人家都提倡要做几手准备，东方不亮西方亮，果然是有道理的。 她躺在床上，却又忽然想到了邱少云。想到自己听许柔说那些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淡定从容。原来自己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只是这个人……却真的难以成为她的良配。 她相信他对她的好，但不信这份好会一直都在。 ------------ 第二十五章 无法承受的痛 第二天聂如茵没有去上班，邱少云在她楼下一直等到十点，都没有看见人影。他以为聂如茵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所以没有等他，自己提前走了。 邱少云急忙赶到白石集团去，何月莘却说聂如茵根本没来上班。“你不知道么？她每个月的这几天都会请三天假的。”她朝着邱少云眨了眨眼睛，将“每个月的这几天”咬得很重。 邱少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每个月这几天”是什么意思。他第一次遇到聂如茵的时候，还是五月，就是这几天，那时候的她苍白虚弱，以致晕倒在了风雨之中。他还记得，当时他问那个一直偷看自己的小护士痛经为什么会痛成这样，那个护士回答，“痛成这个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如茵的身体好像真的很弱。何月莘说她每个月都要请假，那岂不是说，她痛的连上班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她怎么可能照顾得好自己？ 想到这里，他就一百一千个不放心。告别了何月莘，就开车到了聂如茵的楼下。上了楼，伸手敲门，却完全没有回应。邱少云等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喂”聂如茵的声音传过来，轻轻的，邱少云不知怎么就从那里面听出了一丝荏弱纤细。他只觉得心口似乎忽然一痛，缓了一下才说，“如茵，是我。我就在你家门口，你能过来开开门么？” “唔……”聂如茵闭着眼睛，两只手死死的将被子压在腹部，手机就这么放在耳朵上，“开门啊……你等会儿。” 邱少云只觉得她的声音都没了力气，心里十分的着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往这边来。然后门打开，聂如茵穿着一身睡衣，头发也有些乱，一手压着腹部，一手扶着门问他，“你怎么来了？” “先让我进去吧。”邱少云笑着说，“我听说你不舒服，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他已经看到了，聂如茵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是唇上都是苍白的。整个人站在那里都显得没有力气。这情况，他总觉得自己已经预料到了，但似乎又比自己预料的更差。看到这样脆弱的聂如茵，他的心真的很疼很疼。 聂如茵侧了侧身子，让他进了门，然后才关上了门。“我没什么事，已经习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还是邱少云第一次到聂如茵家来。这里和他想象中的，怎么说呢……总之，差距很大。聂如茵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这是他得出来的结论。这屋子里的东西摆放乱七八糟就不说了，沙发上堆满了东西，地上堆着一堆纸箱，他差点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聂如茵似乎也有些局促，咳了一声说，“我先去床上躺一会儿，你自便。” 邱少云看她虚弱的像是要倒下来的样子，哪里能再让她自己走？双手一伸，将她抱了起来，送到卧室里，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才说，“你好好休息，别的事情都不用管。我来照顾你。” 聂如茵虽然很想说不用，奈何现在有心无力。刚刚为了不让邱少云看出她的难过，她是极力的忍着痛的，这时候看到他走出卧室，才敢伸出手去压住自己的腹部，整个人在床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痛……真的好痛，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用刀在一刀一刀的凌迟她的身体。或者说腹部就有一把刀，在不停的翻搅，让她不得安宁。 虽然她一直告诉别人她已经习惯了，毕竟每个月都要这么过上三天，可……其实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这种噬心刻骨的痛，这种剜心割肉的痛，不论是第几次承受，她都还是不能习惯，都还是会痛的恨不能立刻就死去。 但是她偏偏不死！聂如茵紧紧的咬着下唇，她偏偏要好好的活着，即使每个月都要承受这样无法忍受的痛，她也还是想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看得到希望啊，是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如茵觉得自己都已经要在这种疼痛之中麻木了的时候，邱少云敲门进来了，“如茵，我煮了粥，你起来喝一点好不好？” 聂如茵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脸色如常。她点点头，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邱少云看她的脸色还是不好，就说，“我把饭端进来吧，你就在床上吃。” 聂如茵想了想，下床走路无疑会更加的痛苦，九点了点头。 邱少云出去盛了一碗粥进来，就看见聂如茵靠在床头上，眼睛微微合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她身上的气息似乎弱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他心里一慌，叫了一声“如茵”。 聂如茵睁开了眼睛，看见他，就朝他笑了笑，可是笑到一半，那笑脸却忽然扭曲了。聂如茵只觉得有一股剧痛袭来，几乎要夺走她所有的感知。她只能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腹部，将自己尽量的蜷缩起来，用尽力气去抵御那种痛苦。 等她从那种剧痛中稍微缓过气来的时候，才发现邱少云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脸上一片惨白，似乎比她还要痛似的。 她想到他比她还痛，就觉得很好笑，于是笑了出来，“你怎么了？看样子好像也很痛似的。” 邱少云似乎突然被她的话惊醒了。是的，他也很痛。他刚刚在门口看到她，就觉得她很不好，他以为那已经是极限了，那时候他就觉得心痛，为自己爱的女孩要承受这样的痛，而自己无能为力。 但是直到刚刚，亲眼看到她痛成那个样子，整个人都缩在一起，似乎收敛了所有的气息，用来抵抗那痛苦。她的身子微微的发颤，像是痛到了一个难以忍受的极限，然而她却一直这么忍耐着。 原来……她是这么痛着的吗？刚才的样子，也不过是装出来哄骗自己而已。这才是她真正痛起来的样子，是他完全无法想象到的样子。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痛？为什么他的女孩，要承受这样的痛？ “你……”聂如茵迟疑的看着他。他眼中的惊痛太过明显，她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能。是在为她心疼吗？不，不用，她不需要。 邱少云踌躇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碗，“你没有力气吧，我来喂你好了。” 聂如茵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喝了两口，就又递回给他，“我吃不下很多，喝两口就好了，也有点力气。” 邱少云接过碗，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强迫她吃。痛成那样子，也很难有什么食欲吧？他将碗收回了厨房，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看到了聂如茵摆在沙发上的电脑。他想了想，上网搜了搜关于痛经的资料。 大部分都说是病，得治，但是其实又并没有什么特效药。无非就是好好保养而已。邱少云头痛的揉了揉脸，终于还是决定去一趟医院拿药。 别管有没有效果，有多少效果，先吃了看看吧，能好一点点也好啊。 想到聂如茵颤抖着缩成一团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缩成了一团，痛的呼吸不过来。 “如茵，我出去给你买点药回来吧。”他走到卧室里，坐在床边问。 聂如茵本来侧着身子躺着，听到他这么问，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她本来想说不用，但是看到他担心的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如果这样他能安心一点，那就去买吧。这么想着，她点了点头，“也好，你……顺便帮我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邱少云问。 聂如茵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她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生活用品一向都是顾南漪在打理，所以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去买卫生棉。本来每个月这个时候，顾南漪是会过来照顾她的，所以这些事情她也没有操心过。 可是这个月顾南漪忽然有紧急公务出差了，临走的时候还打电话过来问她行不行，她当时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的。但是今早起床，她才忽然发现没有卫生棉了。 她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才说，“买苏菲。” 邱少云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电视上经常在广告这个牌子的卫生巾。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的。” 聂如茵点了点头。邱少云走了出去。一出卧室门，他就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着聂如茵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想他邱少云长了那么大，何曾去买过卫生棉这种东西？想象一下自己站在超市里面挑选，然后旁边的人指指点点的样子，他就觉得不自在。 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都已经答应了，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好在到了超市里，他才发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他的行为，还有很多夫妻二人一起来购物，站在一排卫生巾前面细细挑选的，他之前把情况想的太严重了。付钱的时候，收银的小姑娘看着他手里的卫生巾，眼睛里全都是可惜，这么个帅哥，居然已经有家室了。 邱少云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尴尬全消，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能够为如茵做这些私密的事情，其实他们已经算得上很亲近的人了吧？ ------------ 第二十六章 痛要用痛来铭记 邱少云一回到聂如茵家，就立刻倒了一杯热水，让聂如茵把他买来的要吃下去。 聂如茵看着那一堆的药，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东西她的抽屉里顾南漪不知准备了多少，只是……别说吃下去根本就没用，就算是有用，她其实也不愿意吃的。 她虽然讨厌甚至痛恨这样难熬的疼痛，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疼痛，的的确确是能够让人一直保持着清醒的。 只有在这样的痛楚里，她才能真真实实的感受着，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因为，痛必须要用另一种痛来铭记。 这或许……也是那个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吧？她无数次在自嘲中想，让她痛苦，让她生不如死，让她永远不能走向另一份幸福，最重要的是，让她永远的记住他。 “如茵？你怎么了？”邱少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聂如茵回过神来，笑了笑，就算吃了药又能如何？既然不会如何，那就吃吧。她伸出手接过他手心里的药，就着杯子里的水全都吞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邱少云着急的问。他是真的很担心她，聂如茵心里有些感动。因为身体痛成这个样子，这三天她根本不能出门，所以除了顾南漪，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经受的都是什么样的痛苦。 就算是何月莘，她每个月都会请假，她也只不过以为她是一般的痛经，只不过更厉害一点而已。 除了顾南漪，他还是第一个想到要来看看她的人。虽然这对她没有什么根本的影响，但……这份情她却已经心领了。“什么药效果会这么好？”她笑着反问。 邱少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他太过心急了。当然也不能怪他心急，任谁看过了聂如茵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都会希望她吃了药之后立刻就好起来吧？ “对了，我还买了一个热水袋，应该会有用吧？”他问。去买药的时候，医生建议他去买一个热水袋，他才想起来要去买的。 热水袋其实家里就有，但是聂如茵不知道顾南漪收在哪里。要让她自己去找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任务，只能让家里看起来更乱而已。所以她也只能有心无力，这时候听邱少云说有热水袋，就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好在这痛并不是一直在痛，也是一阵一阵的，还可以缓一缓，要不然……聂如茵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每一次的痛，都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死过一次的人，就这么反复的死去活来，慢慢的她就能淡定的看待一切了。 有时候，为了能够减轻一点身体上的痛苦，她就会一遍一遍的回想那些经历过的事情，受过的伤害，品尝过的痛苦。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想起那些平时连碰都不敢碰的记忆。 在身与心的巨大的痛苦中，她仿佛得到了救赎。然而等这份痛苦过去之后，她又会再一次的将那些记忆封存，不去想起，如此周而复始。 这是她安慰自己的方式。 邱少云拿着烧好了的热水袋进来，就看见聂如茵静静的侧卧在床上，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痛苦还是解脱，只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让他的心仿佛揪着一般的疼。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拨开她的手，将热水袋覆在她的下腹处。 聂如茵被那种滚烫的热度激得回过神来，见他的脸就在很近的地方，就看着他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谢谢你再这样的时候来到我身边，让我就算是在最痛最痛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 邱少云刚要说话，就发现聂如茵的脸又皱了起来。额上不停的渗出汗珠，牙齿几乎要咬破下唇，在极力的忍耐着那种撕裂一切的痛苦。 邱少云伸出手来，摸到她身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汗。他只觉得心已经痛到无知无觉了，如茵，他的如茵，竟然一直在忍耐着这样的痛苦。在心痛之外，他的心里又涌上来一阵温柔的怜惜，想要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统统都给她。 可是面对这样的痛苦，他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那种心底深处的无力感让他颓然。她刚刚明明吃下了那么多的药，为什么没有一种发挥功效，为什么她还是会这么痛？ 这一刻他忽然好恨，至于恨谁，恨什么，他却又好像并不特别的清楚。也许，是恨这一份疼痛，恨将这一份疼痛给了她的老天吧。 他只能在一边看着，不时的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不时的在疼痛的间隙，哄她喝下一点水，吃下一点东西。就算根本不能缓解疼痛，起码……要让她有力气去抵挡那样的疼痛吧？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聂如茵已经根本没有力气了。她就这么躺在床上，仿佛已经耗尽了身体的能量，已经放弃了和疼痛做抵抗。 其实每一次到最后都只会是这个结果，只是她在有力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抵抗而已。虽然明明知道并没有什么意义，但那是一个她还没有屈服的姿态。而她，需要让这种姿态来让自己知道，她还是她。 看到聂如茵放弃抵抗，邱少云心里的疼痛更甚，恨不能现在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是他。让他奇怪的是，不管聂如茵怎么痛，但是这一天她却从来没有晕过去过，一直都能保持着起码的清醒。 但越是清醒，对痛苦的感知也就越清晰。 邱少云看着闭着眼睛，双眉紧蹙的聂如茵。她漂亮的脸上，如今是一片狼狈之色。他想了想，也爬到了床上。从后面伸出手来环住她，似乎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就在他触碰到聂如茵的那一刻，她却忽然在他怀里挣扎颤抖起来。 “如茵……如茵？”他叫着她的名字，然而聂如茵却仿佛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如茵……”邱少云更紧的抱住她，“别怕，如茵，是我……是我，我是邱少云，别怕，我在这里……”一遍一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呢喃。 但是效果并不好，聂如茵仍然在挣扎，甚至开始轻微的啜泣了。 听到啜泣声，邱少云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紧。他认识聂如茵很久了，从来，在所有他认为一个脆弱的女孩子应该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哭泣的时候，他都没有看过她哭。他一度以为她太过坚强倔强，根本不会哭。 但是现在，她在他的怀里哭了。 虽然明知道这抗拒并不是对他，明知道聂如茵有一个不愿回首的过去，但是邱少云仍然觉得心里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他将聂如茵的头转过来，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唇。在上面辗转温存，然后又攻入她的口中，吮吸她的甜美。 唇齿间的味道将聂如茵唤醒，她睁开迷蒙的眼睛，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已经习惯了封闭自己，已经习惯了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没有哪一次，有一个人这样温柔的将她唤醒，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些黑暗的过往。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退去，她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 看到眼前的人，她踌躇着，终于开口叫出了一个名字，“少云……” 邱少云只觉得一股狂喜攫住了他的心，那颗心脏欢喜得好像也要痛了。他忽然觉得眼睛涩涩的，想哭。这个称呼，是如茵对他的承认，是她终于愿意正视她自己的心，也正视他给出的感情。 “如茵，别怕，我总是会在这里陪着你的。”他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你睡一会儿，好吗？我在这里守着你，别怕。” 聂如茵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她很累，真的很累。但是她一直不敢休息，因为她怕那些如影随形的噩梦，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一刻，她终于能够放心的休息一下了。虽然身体的疼痛犹在，但是她真的已经累极了，竟然就在这股疲惫和倦意中睡着了。 他的怀抱这么的温暖，请允许她借用一下，请允许她贪恋一次。 邱少云紧紧的拥着自己怀里的女孩，从今天起，如茵，你不用再害怕了，因为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了。 他以前从不知道，她一个人独自面对的，原来竟然是这么多的痛苦。他只是喜欢她安静淡然的性格，却不知道这安静淡然，是经受了多少的痛苦才能养成。 睡吧，我的女孩。这一刻，他的心为她柔成了一汪春水。 这一刻，两颗心无比的接近。 邱少云忽然觉得，自己漂泊的二十六年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依归。他闭上眼睛，也慢慢的静茹了梦乡。只觉得自己的这一生，仿佛就此安定。 只是年少的人不知道一生太长，而变故太多。那时候义无反顾的承诺，以为自己必将全心全意，到最后却只能留下悔恨和叹息。 ------------ 第二十七章 非她不可 半夜里邱少云惊醒过来一次。聂如茵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十分难受，一直不安的在他怀里挣扎着动来动去。邱少云就一遍一遍耐心的在她耳边重复着，“别怕，我是少云，我在这里……”然后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邱少云便继续这么拥着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幸福的好像完全没有了睡意。 是的，幸福。这样抱着她，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安慰，是从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忽然之间都统统实现了。 或许是因为病中的原因，让她显得有些脆弱，所以心防也不自觉的降低了，才能够这么轻易的接纳她。这几乎是一种趁人之危的方式了，邱少云的适逢其会的窃喜中，其实也有一层隐忧。 等她从病中好起来，等她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从容，她还会承认此时的脆弱和妥协吗？她会不会再一次将自己的心紧紧的封闭起来，拒绝任何人的进入？ 他是真的很担心。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熟睡的人，“如茵，你会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怀里的人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声，已经安稳的睡去了。邱少云在她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无论如何，就算你再怎么拒绝也好，我都不会放弃的，如茵。因为我已经不能失去你了。 邱少云没想到聂如茵真的疼了整整三天，他一直在一旁照顾她，多数的时候，是从后面搂着她，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面，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痛苦，甚至可以分担一部分她的痛苦一样。 只有亲眼看过了被病痛折磨着的她的样子，他才能够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坚强的女孩。就算是那样的痛，除了第一天在他的怀里啜泣过之外，她一直咬紧牙关支撑着自己，没有呼过一次痛，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他知道为什么，因为她认为这些都是应该由她自己承担的东西，他啊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人没有资格放肆的哭，也没有资格喊痛。而他就在她的身边，却不能成为她可以依靠的人。 因为懂得，所以他的心才更加的痛。他是真的想要将这个女孩捧在手心来呵护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痛到哑然失声，痛到无法克制。 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在遭受着一次从未有过的凌迟。 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为她担忧，为她难过，为她哭，为她笑。她笑的时候你会开心，她痛的时候，你会恨不得以身代之。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爱她如此之深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场真真切切的疼痛，他也许不会那么快的明白这一切。虽然在懵懂之间，他已经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但是知道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了。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邱少云终于看到聂如茵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那种神情深深的刺痛了他，让他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会让他束手无策。 好在那些疼痛终于要过去了。他的心底也像她一样，松了一口气。 到了下午，聂如茵就已经能够下床了。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饱饱的吃了一顿。 邱少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聂如茵将桌上的饭菜扫进肚子里，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如茵，你这么吃，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聂如茵奇怪的看着他，“难道说你在菜里放了什么东西不能多吃？” 邱少云有些哭笑不得，“如茵，我是说你一下子吃了太多东西，身体会不会受不了？毕竟暴饮暴食不是什么好习惯。” 聂如茵瞪了他一眼，“喂，你说谁暴饮暴食呢？我这是暴饮暴食么？我这分明是补充流失掉的能量好不好？要知道这三天我可是除了几口粥什么东西都没吃，要是再不吃东西，哪里会有力气啊？” 邱少云很想解释就算是这样，也要爱护身体，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但是看到聂如茵的眼神，他就不得不无奈的放弃了。看来她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要想改过来大概也没有这么容易。他还是不要多话惹人厌了。 但是已经恢复了力气的聂如茵并不打算放过他，“还是说你邱少爷做的饭，不能用这种吃法，一定要细嚼慢咽的品尝出其中的味道才行啊？” 是的，聂如茵此时吃掉的饭菜都是邱少云一手做出来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邱少云在厨房里忙碌，最终端出了一桌子的菜，打死她都不会相信，邱少云居然也会做菜。 不知道为什么，聂如茵从在温泉小镇见到邱少云起，明明知道他的身份是尊贵的富家少爷，但是心底就是很不以为然。在内心伸出，甚至还有一种身为穷人的优越感。是的，就是优越感，好像因为她是穷人家的孩子，似乎在精神上就比他高出一个等级一般。 但是这一切都在看到这一桌子的菜之后崩溃了，那种优越感完全消失。 因为……聂如茵虽然真的是个很普通的家庭生长出来的孩子，但是因为有一个极度的贤惠的母亲，烧的一手好菜，以至于一家人谁都没有考虑过关于让她学着做菜的问题，于是，聂如茵就这样在无知无觉中错过了学习做菜的好时机。 后来上了大学，她才发现，原来女孩子还要会厨艺这一门手艺。可叹那时候她已经被养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根本没有再去学习厨艺的觉悟。 所以，她身边认识的人，何昊也好，许柔也好，他们都会做菜。至于号称最会经营家庭的何月莘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花大血本学习过的。关键是身为顾家继承人的顾南漪，竟然也能做出一桌子让人流口水的好菜。 好吧，这都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她一直以为养尊处优的邱少云大少爷竟然也会做菜，心里终于不可避免的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这种打击邱少云本人浑然不觉，只是觉得聂如茵今天好像有些任性，还有些针对他。但是可怜的邱少云，就因为从前聂如茵对他从来没有任何回应，所以错以为这是聂如茵放开心防的表现，竟然丝毫不介意她的挑衅。 “没有，我就是怕你吃撑了胃。我做的菜没什么了不起的，如茵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常过来做给你吃的。”邱少云笑着回答。 好吧，挑衅不被接受，聂如茵悻悻的答应了一句，“这个再说吧。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会煮菜啊？”顾南漪那是因为有个好吃的爷爷要讨好，不得不苦练出来的厨艺，难道邱少云也有什么隐情？ “没有，我就是自己喜欢做菜，所以学着做。”邱少云笑着回答。 好吧，聂如茵已经无语了。他大少爷的爱好就不能高级一点儿么？居然是做菜，真难想象，不过已经实实在在的见到了，也就不用想象了。既然他这么喜欢做菜，“那以后有空就过来帮我做菜好了。” 邱少云见她答应了，心里简直开心的要命，在他看来如茵能够允许他经常过来，自然也是一种接受他的讯号。他心中的爱意亟待发泄，但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当然是抱着聂如茵狂吻一通，可惜他不敢。 所以邱少云左顾右盼，终于发现了一件他可以做的事情，那就是，大扫除。 想到就做是他的风格，因此他立刻就开始动手整理沙发上的那一堆衣服和书。 “你干嘛？要看书啊？”聂如茵奇怪的问。 “没有，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好了。”这句话说出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在这个房子里呆了三天，三天啊！他都想象不出自己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也许是因为当时心忧聂如茵的状况，所以他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个房子里的混乱。但是现在，聂如茵已经好端端的坐在他面前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是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 天知道有轻微的洁癖和轻微的强迫症的他是多么多么的想让这个房子里的一切恢复干净整齐啊。再看着这堆东西，他真的会疯掉。 “啊！”聂如茵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不用不用，那个什么……你放着就好，我自己来收拾，自己来。” 邱少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行不行啊？ 聂如茵被他一看，立刻激起了心中的好胜心，站起来将沙发上的衣服统统一划拉，抱在怀里，走到阳台上的洗衣机旁边，丢进去，然后挑衅似的看了邱少云一眼，就打算往里倒洗衣液。 “等一下！”邱少云算是知道她到底是有多不会照顾自己了。那一堆衣服里，各种颜色的都有，内衣外衣都有，还有需要干洗的衣服，她居然就这么全部丢进了洗衣机。 聂如茵停下拧盖子的手，奇怪的看着他。邱少云赶紧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那瓶洗衣液，“还是我来好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不能碰凉水，去坐着就好了。” 聂如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走到了沙发上去坐着。 ------------ 第二十八章 传说中的登堂入室 聂如茵眼睁睁的看着邱少云将洗衣机里的衣服重新拿出来，然后分颜色分类别的放了好几堆，然后才将其中一堆放进洗衣机，倒上洗衣液，放水开始洗。一边做还一边似乎毫不在意的解释，“衣服的材料不一样，颜色不一样，是不能放在一起洗的。还有内衣也应该分开来洗。还有像这种绒的大衣，要送去干洗。” 聂如茵一时之间只觉得羞愤欲死，这些东西从前顾南漪也说过好多次，但是她就是记不住。这也没什么，记不住就记不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都是等顾南漪来了，才会洗衣服。 可是……可是为什么邱少云居然会懂这些东西？他不应该是个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吗？他不是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为什么现在居然会像个家庭妇女一样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 “你……”她想问，又觉得不知道怎么问，最后只能说，“你真能干，懂得真多啊。” 邱少云似乎被她这句话取悦了，就这么笑出声来，“说出来你可能会看不起我，我从小就对这些家事感兴趣，老是跟在家里佣人的后面学。长大以后一个人住，这些事情就是我自己在做了。” 天啊，居然还是个居家型的男人？说出去谁会相信，邱氏集团的少爷邱少云最喜欢做的事情居然会是洗衣做饭？ 聂如茵一时也觉得有些错乱的感觉。 邱少云看见她的表情，又笑着说，“很难想象是不是？我有一点洁癖和强迫症，所以别人做的东西，总觉得不够好，一定要亲力亲为才行。我住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是规规矩矩的，你要是看见了，说不定会觉得无趣。” 聂如茵干干的点头，接着问出了一个让两个人都尴尬无比的问题，“所以你才从来不把女人带回家吗？” 邱少云脸上的笑意僵住，低头假意整理着手中的衣物，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哀。如茵……她这是在吃醋么？是吧是吧？可是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他是在外面有过很多女人不错，这个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可是他却不能去解释，因为这种事情，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拿出来讨论，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改变了，为这种事情争吵，只会让感情破裂而已。 可是不解释呢？那不就等于是默认了，结果也还是一样的。所以他心中一时纠结无比。 而聂如茵也在纠结。怎么会没头脑的问出这种问题，好像是在抓奸一样，语气中的酸味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咳了一声，“那个什么，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我来帮忙好了。” “不用，”邱少云也回过神来，“你好好休息就好，这些事情我来弄就好了。” 他说着走到她身边，将沙发上的布都拆下来，打算进行大清洗，拆完了之后，他看着站在一旁的聂如茵，忽然开口说，“如茵，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能给你的，只有未来。” 然后就抱着一堆东西回到阳台上去了。 聂如茵听到这话，呆了一下，然后心里涌上来的，却是一层感动。这件事情应该要避讳，他们都知道，但是他为了不让她疑心，还是愿意做出解释。虽然含糊不清，但……也是解释不是么？ 她看着邱少云将家里能拆洗的东西都拆下来洗了，然后又趁着洗衣服的时间擦拭桌面和架子上面的灰尘，将所有的东西摆放整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生出了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慨来。 虽然她心里知道，他们之间，还远没有到那种地步。但是……她心里好像并不那么抗拒了。试一试，又何妨呢？ 最多不过是再回到现在的生活中来而已。她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了，还有什么可失去，还有什么可保留？ 他看着邱少云认认真真的将每一样东西都有规律的摆好，忽然觉得有些想笑。无论他摆的多么整齐，等他走了之后，她都一样会弄乱的。 可是这么看着他白费功夫，她怎么就觉得这么的开心呢？ 想到这里聂如茵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邱少云已经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她忙站起来说，“天黑了，别弄了，放在那里我自己来吧。你不回家么？” 邱少云头也不抬的说，“没事，我摆好了再走也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聂如茵瞪着他，这是她家好不好，他要不要这么熟悉这么有主人翁的精神啊？他不走她怎么去洗澡换衣服睡觉啊，真是的。 “下次有空再来弄吧，你快回家去，天都黑了啊。”反正饭都已经吃过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这两天太累了，她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去上班啊。 邱少云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可是还有很多没有弄完，不做完的话，我会不自在的。” 果然是个有强迫症的人，聂如茵翻了翻白眼，他既然那么爱整理，就让他整理好了，反正也是兴之所在，不算是她强迫他的对不对？ 于是她笑着对邱少云说，“哎，你既然那么喜欢打扫做家事，又会煮饭，不如我请你来当钟点工好了，一个月三百块。” 邱少云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他做这些不过是因为喜欢而已，哪里需要用这个来挣钱？再说放眼a市，除了她，还有谁能请得动他来整理房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什么钟点工，三百块的，我是为了钱么？”他微微有些不悦的答道。 “真的不愿意？”聂如茵又问了一遍。 “不愿意”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邱少云收了回去。她这么问，还连着问两遍，其中肯定有什么深意，万一就这么回答了，中了什么陷阱就不好了。 他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微微有些激动的看着聂如茵。聂如茵脸上仍然是刚才那种高深莫测的笑，但是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嗯……多了一丝促狭。 看来真是他想的那样了，邱少云笑着点点头，“好啊，你到时候别忘了付我工钱。” 严格说起来，这应该算是聂如茵的一种不甘不愿的妥协吧。所谓的请他来做钟点工，不过是给两个人一个相处的空间，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进入她家的理由。 邱少云怎么能够不激动？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登堂入室啊。既然都能够被允许到她家里来了，那离两个人真的在一起还会远吗？ 仿佛看到了一片光明坦荡的前途，邱少云笑着继续干净十足的摆放他手中的东西。 聂如茵拉开电视柜的抽屉，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这个给你，要是我不在，你就自己进来好了。” 邱少云接过钥匙，突然想起，许柔也曾经给过他一把家里的钥匙。回去就扔掉，要不然万一被如茵发现了，估计又是一场大地震。他们的关系还不牢固经不起这样猛烈的地震。 笑着收起钥匙，邱少云心里忽然就生出了无数的柔情蜜意，正想表达一下，就见聂如茵已经走到阳台上去，打算晾衣服了。 邱少云连忙收起满心的柔情，跑过去拦住了她，“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如茵，你只要乖乖呆在后面指挥我就好。来，给我。” 呼，还好他动作快，要不然估计这些衣服就都白洗了。动作利落的将衣服都晾起来，然后才转身朝着聂如茵笑了笑，“怎么样，我晾完了，有没有什么奖励？”说着暗示性的侧过一边的脸，只差说一句“亲亲我吧”了。 聂如茵笑着走回了客厅，“既然都晾好了，那你就赶快回家去吧。我不送你了。” 邱少云有些哀怨的想，她到底是不解风情，还是不愿意跟他有亲密的举动？唉，只能慢慢的等了，等到她肯真正的接受自己的那天。 “好吧，那我就回去了。这些东西你别管，明天我继续来收拾。”他一边叮嘱着，一边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候，门却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先进来的是一大袋子的东西，然后一个声音说，“如茵，你好点没有？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最后才是顾南漪从外面走进来。 那一瞬间，聂如茵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第一反应是让邱少云躲起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顾南漪已经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聂如茵和邱少云。 她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却好像不知道问什么异一样，又重新闭上了。最后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拎东西啊？” 聂如茵只听这句话就知道，顾南漪生气了。她连忙推了推邱少云，“拿东西啊。”自己跑到顾南漪身边拉着她，装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呜呜，南漪，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好痛好难过……” 活脱脱一副被抓奸之后做贼心虚的表现。 ------------ 第二十九章 霸气十足的顾南漪 顾南漪怎么能不生气？她因为担心聂如茵，连开会都没有心思。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了，把善后的工作都留给了下面的人，自己急匆匆的飞回来。又因为担心聂如茵在家根本没有好好吃饭，还特意的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包的菜。 结果，这些担忧和奔波居然都是没必要的，根本已经有人把她照顾得很好了。最最重要的是，那个照顾她的人，居然就是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远离的邱少云。顾南漪怎能不怒？ 聂如茵完全不听自己的话也就算了，可是居然还连和邱少云交往都要瞒着自己，难道她顾南漪看起来就那么像是那种会棒打鸳鸯的人吗？还是说，她这个好朋友已经不需要了，所以被人忘在了脑后？ 一想到这个，顾南漪肺都要气炸了。她皮笑肉不笑的拉开聂如茵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你痛了，这不是有人巴巴的赶来照顾你了么？敢情我是白担心一趟了。也是，我们聂大美人儿身边，什么时候少得了护花使者？” 顾南漪说着瞟了一眼提着东西往厨房去的邱少云，“看到没有，就连我们风流潇洒，红颜无数的邱大少爷都不例外，这不是都已经指东往东，指西往西了么？” 果然是生气的厉害，聂如茵听了这话，心里暗叫糟糕，看来今天不割地赔款，是哄不好这个大小姐了。她已经猜到南漪是为了自己特意提前回来的。这时候让她看到邱少云已经把从前她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还能有好？ 这无异于出差回家的丈夫在自己家里发现了小三。咳咳……虽然说这么比喻是有些不恰当啦，但是确实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抓奸在家的顾南漪施施然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看到已经拆洗过的沙发，不由更怒。聂如茵的生活一向都是由她打理，虽然说她平日里也有诸多抱怨，但是从来没有因为抱怨就荒废了自己该做的工作。结果忽然之间就发现这些工作统统由别人接手了，叫她怎么能不生气？ 有个词语叫做敝帚自珍，就算是她很嫌弃这份工作，那也得她先抛弃了他才能捡起来啊，怎么可以在她手里抢活儿干？ 最最重要的就是，那个恬不知耻臭不要脸的敢跟她抢活儿的人，是她最最痛恨的邱少云！ 说起顾南漪和邱少云的这段孽缘，最早可以追溯到他们才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候两家人曾经考虑强强联合，而一个联合想要稳固，就必须有些东西来牵制，所以当时就想到了联姻。最佳的联姻对象莫过于两家的继承人顾南漪和邱少云了。 但是这样的联姻当然有好有坏，最终这个提议胎死腹中了。 只是不管结果如何，这个提议始终是存在过的。对于顾南漪来说，邱少云就是她从小到大不可抹去的噩梦。从她还很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有很多大人开玩笑说她是邱少云的小媳妇儿。 当时的顾南漪虽然不明白所谓的“小媳妇”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敏感的察觉到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所以她当机立断的对那些大人做出了反驳。 但是你能想象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的反驳大人说的话的样子吗？结果只能是取悦了那一群大人，她“邱少云的小媳妇”的名声传得更广而已。 等到长大一些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让她含冤多年的邱少云、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当然是不遗余力的讽刺挖苦加打击。 可惜邱少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两人之间胜负不定，一直斗了好几年。直到顾南漪上高中之后，认识了聂如茵，人生目标迅速的从打倒邱少云转移到了好朋友身上，这才告一段落。 但是埋藏在心底的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仍然存在，所以听说邱少云在骚扰聂如茵的时候，她就对聂如茵进行警告了。谁知道最后还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居然都登堂入室了。 好吧，登堂入室就登堂入室吧，可是为什么还要瞒着她？难道她这个好朋友的地位已经比不上这个男人了吗？ 平日里日理万机最最理性的顾南漪陷入了一种暴躁的情绪中，她看着聂如茵问，“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那语气活脱脱的就是个吃醋了的丈夫。 放好东西回来的邱少云听到她这个问题，嘴角抽了抽，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了。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落到了顾南漪的手里。他已经猜想到自己今天悲剧的命运了。 “什么叫勾搭啊，南漪，我们一直是普通朋友。只是这次我不舒服，他来看我而已。”聂如茵就坐在顾南漪身边抓着她的一只胳膊解释。 顾南漪瞥了他一眼，“哦，他来看看你，结果一看就看了三天？最后还留下来帮你打扫卫生？你们的关系还真是普通啊。” “以前真的是普通朋友。”聂如茵低下头，有些心虚。 她刚刚给邱少云家里的备用钥匙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想到万一他和顾南漪单独在这家里遇上会怎么样。看来她真是病糊涂了。 “以前？”顾南漪的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那现在呢？不普通了吗？” 聂如茵知道顾南漪的心病，所以并不解释，只是说，“南漪，你别生气，是我不好。”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为什么生气。”顾南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如茵，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不过是出差了这么几天而已，你居然就给我引狼入室了。” 聂如茵惭愧的低下头。她知道，顾南漪是真的将她心疼到了骨子里的。这世上知道她的过去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当事人，另一个就是顾南漪。 南漪她是知道的吧，邱少云不是那个适合自己的人，所以她才不惜得罪邱少云，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聂如茵有些感动的想，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强求，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试一次。 “喂，什么叫引狼入室？”邱少云不满意了，对着聂如茵的时候他处于弱势也就罢了，为什么现在连顾南漪都可以随意的打击他了？反击已经成为本能，他立刻站起来说，“这是我和如茵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是么？”顾南漪笑的很轻松，“邱少爷，你看，你总是忘记收敛起你自己的这一身的张扬。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如茵，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也会为了这个闹得不可开交的。” “那也是我们的事情，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立场来说我？”邱少云毫不客气。 聂如茵静静的坐在那里，这时候开口说，“南漪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完完全有立场有资格来置喙我的事情。如果你不可以的话，我很抱歉。” 邱少云毕竟是顾南漪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不拔掉，以后两个人会没完没了，聂如茵狠下心来，“邱少爷，请你对我的朋友说话客气一点。” 邱少云差点儿一口气提不上来，瞪着聂如茵，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这个女人只不过开口说了几句话而已，难道他们的关系就这么经不起考验，被打回原形了？难道他努力了那么久，也及不上这个女人说一句话？ 可是……他知道，这就是事实，他无法辩驳。他在聂如茵心里，当然是比不上好朋友的，毕竟他只是个好不容易才争到了接近她的权利的追求者，而顾南漪，只看她说话的神情动作就知道，就算是在聂如茵家，她也完全是主场作战。 好吧，这口气，他忍了。“如茵，既然你有朋友在这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聂如茵刚要点头，顾南漪就开口了，“走吧走吧，以后别来了，害得我还要重新打扫过。要知道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哪里能都浪费在打扫房间上面？” 邱少云真想说一句，你要是没时间，就不要打扫了，我会把这里打扫干净的，就不劳烦你了。可是他不能说，现在的他，在如茵的心里还不够重，他不能逼迫她在他和顾南漪之间做出选择，因为输的人一定是他。 就算有一天他在她的心里分量很重，重到超过了顾南漪，难道他就能开口了么？不，他永远不忍心看她在他和她的朋友之间为难。 因为她是他想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女孩。邱少云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径直走了出去。 “别看了，人都走了。好难得居然没反驳么？看来你驯夫有方啊。”顾南漪调笑的在聂如茵眼前晃了晃她的手。 聂如茵就知道，她说那些话，大半还是为了赶邱少云走，就笑着说，“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顾南漪摇了摇头，“如茵，你难道就不明白我心里的担忧吗？我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你这种性子，和他在一起迟早会吃亏的。” “我知道。”聂如茵笑了笑，“我没指望能改变他，南漪。我只是……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想试试。南漪，我如果不走出这一步，也许就永远走不出去了。” 顾南漪张开双臂抱着她，“如茵，我知道。我只是怕你太苦了。” ------------ 第三十章 要我还是她 顾南漪的不赞同，聂如茵一开始就料到了。所以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对于自己隐瞒她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抱歉，“南漪，我不说，只是怕你心里会觉得……不舒服。” “哦，难道让我看到他在你家里出现我就舒服了？”顾南漪不领这份情，“你不如说你自己胆小，你怕我知道之后，就不会允许你们来往了，可你既想和他在一起，又不可能舍下我这个好朋友。还好听些。” 聂如茵不由有些赧然。顾南漪的确是这世上对她最好最在乎她，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了，对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总之……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的行为就已经证实了我的心。”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如茵。我不能拦你，但是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的。”顾南漪拍了拍她。 聂如茵点点头，“我知道，南漪。谢谢你。” 顾南漪不高兴了，“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什么关系啊。只是如茵，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邱少云家里早就给他选好了对象了的，虽然还没有消息传出来，两家也好像还没有提到这个问题，但是大家都说他妈妈对那女孩满意的很。” 聂如茵呆了呆，她……还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情。现在也只不过是想走出这一步，尝试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仍然还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顾南漪说的，都是太遥远的东西。但是她知道南漪是要她未雨绸缪的意思，毕竟，邱家并不是普通人家，所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南漪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个傻姑娘，难道苦头还没有吃够吗？居然还敢再去找一个这样的人家。” 聂如茵理亏的低下头，这并不是由得她自己去选择的事情。她知道，顾南漪一向看不上何昊，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一直让他在自己身边聒噪，就是因为，南漪她希望自己，最好能够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不要有波折，不要有坎坷，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是的，安安稳稳，这是她们4两个人都奢望的东西，聂如茵自己又何尝不想呢？但是感情的事，往往说起来，也不过是六个字而已：尽人事，听天命。 “别想的那么坏，少云他对我很好，我想，他应该不会让我受伤的。”聂如茵笑着安慰顾南漪。应该是这样的吧，少云？ 顾南漪也知道，聂如茵能够提起勇气来走出这一步有多难，所以笑了笑，两个人都岔开了这个话题。不管以后怎样，现在都是充满希望的。 第二天，聂如茵果然在楼下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邱少云。上车之后，她问，“等很久了吗？” 邱少云怎么能说，因为心里不安稳，不知道顾南漪那个女人会不会背着他大小报告说坏话，他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到这边来守着了。 “没有，我也刚来。你昨晚睡得好吗？”他试探着问。 “很好啊。”聂如茵仿佛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试探，笑着回了一句。 好吧，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吧。邱少云一咬牙，问，“那个……昨晚，顾小姐有没有说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南漪特意说给我听？”聂如茵奇怪的问。 邱少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女人还算识相，没有背后说人坏话，“没什么事情，我随口问问而已。”邱少云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真的没什么事情吗？我可不信，要是是小事，你怎么会以为南漪会特地告诉我？还是说，这件事情，你自己不能说出来？”聂如茵可没有打算轻轻放过。 邱少云的秘密太多，她平时就算想要打听，大概也很理出储思绪，不过现在嘛，有邱少云自己说出来的话，探问起来就方便多了。 邱少云额头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如茵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早知道就不问那个问题了，要是那女人打了小报告，如茵应该会来自己这里证实的，到时候再解释就行了，可是现在，要自己将自己从前的事情说一遍，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不说又能怎样？如茵既然那么敏感，说不定已经猜到了一些，如果不解释，任由她自己猜想下去，万一想多了怎么办？ 一时之间，邱少云有些犹豫。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些事情，不能由自己来说，他受不了当着如茵的面说出自己的过去。于是笑着说，“真的没什么啊，如茵，你想太多了。对了，你和顾小姐怎么认识的？” 这个换话题的招数使得太烂了，聂如茵一眼看穿。但她还是笑着说，“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邱少云不愿意说，这是她的=得出来的结论。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是希望他自己坦白的，因为，她希望自己能够信任他，也希望他能够信任自己。 但是这一刻聂如茵才发现，原来她在努力，可是他竟然不能信任自己。那别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连最基本的坦白与信任都做不到，再说别的，都是枉然。 这一刻，本来以为已经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邱少云浑然不觉，仍然朝着自己的话题方向提问，“那你们的感情很好吧？” “是很好，比亲姐妹还好。古代人不是老是说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有什么刎颈之交吗，我们就是那样的。”聂如茵笑着说。她活了这么多年，真正能够让她得到安慰的一件事情，就是交了顾南漪这个好朋友。 邱少云有些吃醋，她们两人好到这种地步，那顾南漪想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易如反掌？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和顾南漪作对比，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去比。昨天当着顾南漪的面，他不愿上了如茵的心，今天却终于问了出来，“如茵，那要是顾小姐让你和我分手，你会听吗？” 聂如茵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邱少云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且我相信，南漪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这样的要求。” “你也知道，我和顾小姐之前有些不愉快，说不准她会因为这个，拿你们的交情要求你离开我呢？”邱少云还是没有放弃。 聂如茵心里有些生气，“南漪不是那种人！还是说，你是在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邱少云听了这句话，也勾起了怒气，果然顾南漪没有说什么好话，如茵已经不相信自己了，于是他说了一句让自己后悔不迭的话，“你就那么相信顾南漪吗？她难道就不会有私心？” “停车！”聂如茵叫了一声。邱少云反射性的将车停了下来。聂如茵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看着邱少云说，“你问的这些话，都没有意义。这世上只有一个邱少云，也只有一个顾南漪。但如果你非要分一分高低，我只能说，南漪更重要。” 说完就打开车门下车了。 邱少云的理智直到这时候才回到大脑里。天哪，他到底是为什么竟然会去吃一个女人的醋？就算是那个女人是他过去的敌人，对他的过去很了解，他也不能因为害怕被说出以前的事情，就对如茵说出那样的话来。 如茵曾经说过，她没有几个朋友。因为自己，已经有一个许柔背叛了。现在，自己难道还要逼得她放弃顾南漪吗？ 自己还是太自私了。邱少云跟着下了车，几步赶上聂如茵，将紧紧的她抱在怀里，“如茵，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怕……我怕你不能接受过去的那个我。” 是的，他在害怕。聂如茵或许知道他花心，但是却不知道他曾经浪荡成什么样子。可是顾南漪却是知道的，她只要说出来，再在聂如茵耳边煽风点火，最讨厌花花公子的如茵，也许就不会相信自己了。 他害怕，所以失去了分寸。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相信他自己。 “我们静一静吧，少云。这样是不对的。”聂如茵平静的说。 邱少云更紧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间，“不，不要，如茵，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求你别离开我。我会受不了……” 聂如茵只感觉自己的脖颈上一片湿润。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邱少云的眼泪。 他哭了，是因为害怕自己的离开么？ 虽然不喜欢眼泪，也一向觉得男二流血不流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刻，聂如茵心里有了一份感动。 她相信，邱少云是真的在乎她的。在乎到，无时无刻不害怕着会失去她。 这种在乎，是她想要的，也是她一直渴盼而没有得到的。 “少云……”她叹了一口气，“你不该怀疑南漪，她总是为了我好的。除非你觉得，你自己根本不能给我幸福。所以你才会认为南漪也这样想。” “不！”邱少云迅速的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如茵，你不知道过去的我有多混账，我怕你会嫌弃我。” 或许是因为刚刚流过眼泪，他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显得湿漉漉的，十分清澈。聂如茵就在那一双小小的瞳仁里，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自己。 ------------ 第三十一章 偷来的柔情蜜意 过去的邱少云有多混账，聂如茵不知道。但是她记得，那天他曾认真的看着她说，“我能给你的，只有未来。” 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他的未来而已。 虽然已经这样的表白过了，但是说真的，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也没什么实质的改变，仍旧是邱少云每天接送，一起吃饭，仅此而已。 聂如茵以前听说，车坐多了就不会再晕车了，还不怎么相信，但是事实证明，天天坐着豪华跑车上班下班，时间长了之后，她也慢慢的习惯了，只要车速不要太快，不要突然开动或是突然停下来，她就完全不会感觉到晕。 果然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习惯了就好啊。聂如茵常常感叹的想。就像她和邱少云在一起，一开始也不是真的动心。只不过被他纠缠不过，就只能让他每天这样接送，到最后都习惯了，也就这样了。 这世上的事情，说来还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结果总是好的，所以她从不去追问开始是怎样开始的。这世上的事情，总会有些缺憾的，但人不能总是盯着那些缺憾过一辈子。那样就真的错过了其他的东西了。 就像是从小就耳熟能详的那个故事一样：有个人请了四个朋友来吃饭，结果来了三个朋友，还有一个没来。于是他就一直叹气，唉，怎么该来的没来。来的那三个人中，有个人是个烈性子，心里想，难道我是不该来的吗？于是走了。那个人就又叹气，唉，不该走的却走了。剩下那两人中的一人就想，那我是该走的了。于是走了。那主人便追着说，我说的又不是你。这时那最后一个也坐不住了。最后只剩下主人自己吃完了一桌酒席。 人生就是这样子，有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所期待的，很多都没有达到，但更该看到还有许多已经达到了的。如果只是盯着那些不如意的地方，只会忽略了已经得到的，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这道理聂如茵懂，所以……人生再怎么有缺憾，但她还是尽力的让自己忘掉过去的事情，全心的投入这一份感情之中。 这一天下了班，邱少云照例来接她下班，两个人吃过了饭，然后又去看了一场电影。就如许多的普通的情侣做的一样。 电影散场之后，本来应该是邱少云送她回家的，因为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但是电影院门口的那条街道，是a市最美的枫树街。已经是十月了，枫叶的叶子渐渐染红，白天的时候看去，就是一片艳艳的的红色，十分美丽。而此时到了夜里，在路两旁昏黄的路灯光的照射下，那一片的红色，却氤氲成了一匹光彩耀人的霞。 聂如茵心里喜欢，就轻声问邱少云，“我们在这里走走吧？” 邱少云已经看见了她眼中那抹的惊艳，自然是连连点头。两个人也不去取车，就这么沿着灯光下的街道静静的走着。 “少云，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聂如茵忽然问。 邱少云愣了愣，理想这个词语，离他真的很远很远。因为……举凡他想要的，大多都能够实现了。所以还保留在心中的梦想，确实没什么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小时候没什么理想，只有一个梦想。我梦想着有一天，我烧出了这世上最好吃的菜，得到这世上我最喜欢人的赞誉。甚至是能够天天的做菜给她吃。”他是早熟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喜欢这种感情，对于自己而言有多奢侈。 聂如茵笑了一下，“那你的理想实现了吗？” “实现了，从我找到你的那天起，就已经实现了。”邱少云笑着回答。 聂如茵也回过头去看他，柔柔的笑着，一双漂亮妩媚的杏眼里，满满的全都是温柔。 邱少云心里一动，发现四周都是看电影散场出来的情侣，有好多都是亲亲密密的走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向对方展示着自己的爱意。他看了聂如茵一下，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聂如茵颤了一下，但是没有挣扎。 邱少云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了，聂如茵对于身体上的触碰十分敏感。基本上被人碰到之后都会下意识的挣扎一下，但是今天，她虽然仍然那么敏感，但是没有在挣扎了。 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改变，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满心的柔情蜜意不知该如何抒发。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不敢有进一步的行为了。 真难想象，纵横情场的花花大少邱少云，居然有一天只是牵到一个女孩的手就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想别的了。但是邱少云自己心里，洋溢着的的的确确都是一种满足的情绪。 如茵能够接受他，真是太好了。其他的他不着急，真的，因为他确认了她的心意，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她的承认。 他是这样的爱她，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此刻，能够牵着她的手在这条路上静静的走一会儿，他就觉得是莫大的幸福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原来，是这样一种美妙的感受，他今天才懂。 而聂如茵呢，她心里已经接受了邱少云，但是说真的，对于未来他们之间能够走到什么地步，她心里没有想过。她一直不敢想，不愿想。她宁愿先享受着现在的快乐和甜蜜，用他的温柔和爱，来掩盖住自己心底的不安。 但是……她还是会时常的想，这样的一份爱情，真像是自己从他那里偷来的。 “你呢？”邱少云问她，“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聂如茵本来知道他会问，但是当他真的问起来，她却还是不由的觉得心中一涩。她的梦想么？她……最初的时候，只是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有一个人，能给她一个家。 真是很简单的想法不是？只可惜就算是这样简单的梦想，老天也吝于给予。所以最后，她觉得自己终于是与幸福无缘的了。 而现在，她的理想，就是能够暂时的享受这一份柔情蜜意，直到……上天把它收回。 就算是顾南漪也不知道，她心中还有这样的对于爱的渴望，但是偏偏她却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她知道爱情只有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但是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太难太难了。而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我没什么理想。”她笑了笑，“少云，我小时候就想着，长大了我要买一栋大房子，让爸爸妈妈住在里面。可惜后来……” 聂如茵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当然邱少云也没有说过。但是他知道，这一刻，聂如茵想要说出来了，于是他捏了捏自己握着的手，并没有说话。 “我大学毕业的那年，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当时，我不愿意回家去。我的本意是，不想让家里人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爸妈说过来看我，我不愿意，还和他们吵了一架。可是……”聂如茵的声音有了一点颤抖，“可是……没过几天，我就听说，家里发生了地震……” 邱少云只觉得，透过那一只手，他能够感觉到聂如茵满心的悲痛和悔恨。他站住了，将聂如茵圈进了自己的怀抱，“如茵，别哭……”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安慰有多么的苍白，根本不足以抵挡她心底的伤痛。当时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一定在难过中无限的悔恨过吧？要是她的爸妈真的来看她，也许就能够活到现在了。她是怎么忍受着心底的煎熬走过来的呢？ “地震带走了我所有的亲人，只有妈妈……只有妈妈还在，却永远只能躺在医院里昏睡不醒。这是我这个做女儿的该得的报应。”聂如茵终于在他的怀里哭出声来。 邱少云想起那一天夜里，他跟在聂如茵身后，去了墓地。她靠在一块墓碑上，靠了很久。后来他又去过那个墓地，而那一块墓碑上写着：慈母杨淑芳之墓。不孝女聂如茵立。 原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母亲，也已经离她而去了。 “如茵，如茵……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离开。”他一遍一遍的说着这句话，安慰她。 聂如茵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样心碎的眼神，邱少云发誓，这辈子只看这么一次，绝不会再让她流露出这样的心碎。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谁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如茵，如茵……”他捧着她的脸，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最后在唇边流连不去。 如茵，我最爱的女孩，别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让我来安慰你，好吗？ 他在她的唇上辗转，也许是因为哭泣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也夺走了她的理智和清醒，聂如茵就这么乖乖的任他吻着，仿佛是想要从他的唇齿间，吸取一点儿活下去的力气。 邱少云的舌头终于叩开了她的贝齿，舌尖带着一种异常的温柔在她的口腔中游走，抚遍每一寸地方，在这带着爱意的亲吻中，聂如茵终于渐渐的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悲伤，慢慢的沉醉进这个甜美的吻中，开始回应他。 ------------ 第三十二章 你在哪里 到国庆节的时候，聂如茵手边的工作终于完成了。也就意味着她不用在长假里加班了。心情大好的聂如茵收拾东西，思量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度个假，放松一下心情。 但是顾南漪这个假期估计要出国一趟，而邱少云……还不到两个人一起出游的地步。聂如茵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在哪里过都一样，有好几本想看的书买了很久了，都没有时间看，不如这个假期在家看书吧。 邱少云来接她的时候，问她假期有什么安排，聂如茵笑着说，“假期就宅在家里看看书，听听音乐好了。已经好久没有轻松一下了。” 邱少云想了想，笑着说，“也好，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休息。”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她留在家里正好，他还能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要是能够发生点儿什么，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聂如茵知道，自己上次痛经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才会总是觉得自己很柔弱很需要好好的休养生息。 但是这种事情，她不能解释，也不愿意解释，所以就由得他这么想了。要是她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说立刻翻脸，肯定也要好几天不理他的。 说起来真是奇怪得很，像聂如茵这么冷静淡定的女人，一旦谈起恋爱来，竟然也会变得不可理喻的任性，说翻脸就翻脸，说不高兴就不高兴。 从前的她，从不会有这样孩子气的行为，心里的情绪也绝不会外露，总是能够很好的克制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放肆一下。 对这种改变，邱少云是看在眼里，痛并快乐着的。因为这意味着如茵真的开始接受自己了，所以才不再在自己面前伪装。但是另一方面，要应付一个麻烦迭出，但是头脑又相当聪明的女朋友，他有时候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痛并快乐着的。对这个女孩，对自己第一次体会到的爱情，他都乐此不疲。他尽力的想要给她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最多的宠爱。 因为他知道，她的心里，始终还有另一个人留下来的阴影，如果不能化去，那就不能让她完全的对自己敞开心扉。而化解的办法，当然是用他的温柔，让她不自觉地开始淡忘那些阴暗的过去。 邱少云还不曾这么小心翼翼的爱过一个人，所以他总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你呢？没有别的安排吗？”聂如茵问他。 邱少云想了想，笑着说，“我堂哥倒是邀请我跟他们一起去玩的，不过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就不去了，留在a市陪你。” “你想去就去好了，不用为了我委屈你自己。”聂如茵说，“你说你堂哥，就是邱少泽？他和谁啊？”如果她没有记错，邱少云的确是只有这么一个堂哥而已啊。 “就是他，至于和他一起的人……你也知道的，就是那个水嫩嫩的小男孩啊。”邱少云犹豫着说。唉，他是真想让他大哥跟彭宇好好度假的，无奈说漏嘴了啊，现在当然是女朋友最大啦。大哥，你节哀吧。 但是聂如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并没有追问他邱少泽的事情。 邱少云有些奇怪，“如茵，你就不好奇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我记得你不是很关心那个小男孩的吗？”说到这个，他到现在都还有微微的醋意，那时候她对自己正眼都不瞧一下的，却拉着那个小男孩的手，真是……太过分了。 聂如茵笑了笑，“问什么？我很关心彭宇没错，因为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可是，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干涉。” 邱少云没想到她对待关心的人，也能分析的这么理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如茵，我想……带你回家见见我爸妈，好吗？” 聂如茵本来在看着他，闻言移开了眼睛，好像是笑了一下，然后才说，“少云，太仓促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邱少云无奈的笑了一下，他就知道，如茵还没有完全的接纳他。他已经在考虑结婚以后的事情，她却连他的家人都不愿意见一见。 但是谁叫他爱上的就是这么个女孩？只能压下心里的苦涩，出言安慰，“如茵，我不是要逼你的意思。我爸妈人很好的。我爸虽然严肃，但是人很讲道理。我妈是个正统的大家闺秀，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聂如茵摇了摇头，“少云，我没有多想。我相信能养出你这么个儿子，你爸妈一定都是非常好的人。我只是……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你要给我时间。” 她其实根本从未想过要去见她的家人。何况他们才刚刚在一起没有多少时间，就算是彼此之间，也有很多的问题需要磨合，谈到组建家庭，还太早了。 但是这些事情，沉浸在恋爱的幸福和兴奋中的邱少云，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而她……她愿意让他再高兴一段时间。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那种全身心的投入，看不到任何外界的感觉，她懂。所以她不忍打破。 因为等他清醒了，就会发现他们四周危机四伏，就算是他们两个人本身，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不过这些都急不来的，所以她更愿意现在的邱少云沉浸在幸福里，就连脸上带着的笑容，也都能让人看了感觉到他的开心。 “我知道，我会给你时间，等到你完全的接受我。”邱少云腾出一只手来，握了握她的手。 这根本不是她心里接不接受他的问题，但是聂如茵并不解释，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从决定要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的不是吗？他什么都不懂，注定了自己要承担更多的东西，要更加的包容他。 两个人吃过饭，邱少云把聂如茵送回家，然后才自己回了家。 其实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很多的话可以说，也没有很多的事可以做，但是只要两个人这么呆在一起，似乎不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不过聂如茵还是尽量的避免了让邱少云和她一起逛街之类的活动。逛街是该和闺蜜一起去的，就算是再相爱，也不能改变男人天生不喜欢逛街的本能。所以聂如茵从不去考验邱少云，也不想验证自己是不是有这么大的魅力。 唯一例外的就是煮饭这件事情。 邱少云对于厨房的确是很有热情，自从接手了聂如茵家的厨房之后，里面除了变得更加的干净整洁之外，还能让邱少云变出味道超级棒的各种料理。 让邱少云遗憾的是，聂如茵是本土人士，许多的外来菜她根本吃不惯，口味很挑剔，所以很多他拿手的美味，竟然不能做出来给喜欢的女孩品尝一下。 不过这时候，聂如茵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看到厨房的时候，心里涌上来的，却是一种近乎于家的温暖。 她喜欢周大妈煮的面，无非就是因为里面有一种家的感觉。就像是好多年以前，吃着母亲煮出来的菜的那种感觉。自从地震发生之后，她再也没有吃过母亲煮的菜，除了顾南漪会偶尔来了兴致煮了菜给她送过来之外，她就没有再吃过家常菜了。 而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在她的厨房里，用厨具煮出好吃的饭菜给她吃了。聂如茵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幸福的想哭。 她对生活真的所求不多，能够得到一点点的上天的恩赐，就能让她感激万分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聂如茵睡到很晚才起来，邱少云已经给她买来了早餐。吃过早餐之后，邱少云打扫屋子，而聂如茵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看书。 其实并没有真的看进去什么书，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阳光，清风，一间房子，还有一个相爱的男人，这是最普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也是她渐渐爱上的生活。 不过下午的时候，邱少云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有人叫他出去玩。邱少云一直看着聂如茵，聂如茵想着，他大概很少有时间跟朋友出去玩，就示意他随意。 邱少云挂了电话，笑着说，“如茵，有几个很久不见的朋友请我喝酒。” “去吧，少喝点。”聂如茵也回了他一个笑。 这一瞬间，邱少云几乎想要不去算了，就这么跟聂如茵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过一天不好吗？ 可是……他眯了眯眼睛，他姓邱，就注定要担负起邱家的责任，不可能永远沉溺在爱情中，不可能真的只是每天煮饭给她吃，那样是不能给她一个幸福的家的。 他收拾了东西，就出门了。聂如茵并没有多想，仍然慢慢悠悠的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手里的书。那是一本旅游的书，上面写着各地美食，各地风光。 也许……有一天可以和少云一起去看看，她想着。 到了晚上的时候，聂如茵却接到了邱少云打来的电话。她还以为他是吃过饭了，打电话来问她晚上吃的什么，便笑着接起了电话。 邱少云在的地方似乎很吵，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的声音，音乐声还有女人的笑声混杂在一起。聂如茵没想到他居然会在那种地方给她打电话，皱着眉问，“少云，你在哪里？” ------------ 第三十三章 他的过去 因为聂如茵突然推门进来，包间里的一切都被打断，十二个人十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让聂如茵感觉到了一种无所遁形的尴尬。 包间里播放着一曲极优美的蓝调，此时别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包间之中。 他的确是喝多了，那双平日里光华流转的眸子此时已经迷蒙了，回过头来，看见她，就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 “如茵，你来了。”语气里满是柔情蜜意。聂如茵真不知该生气他竟然将自己叫到这里来，还是该高兴他如此旁若无人的表示亲密。 那个康成风隐隐是这四个人中的首领的样子，这时候笑道， “聂小姐能在白石上班，想必也是能力出众的。”过了好一会儿，邱少云才迷蒙的睁开眼，看到她，先是一笑，然后才发觉不对， “如茵，你怎么会在这儿？”虽然心里已经对凰爵的奢华有了想象，但是真的亲眼看到，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范畴。 那个华贤斌显然就是这几人中充当润滑剂和丑角的那一类人物，因此又开口说， “聂小姐真是天生丽质，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高就啊？”聂如茵听出了其中的暗讽，不想回答，但是想着都是邱少云的朋友，不管他们再恶劣都好，总要给邱少云留一分面子，所以就回答， “华少见笑了，我不过是普通的职员，哪里能够说得上高就？我现在在白石集团上班。”这时候，聂如茵忽然听到一声轻浮的调笑， “宝贝儿，也想要了？” ------------ 第三十四章 两个世界的距离 聂如茵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邱少云突然之间打电话叫她过来，她就觉得不对的。他一向很少跟她说以前的事，总是讳莫如深的，突然叫她来见朋友，十分奇怪。但是她一直没有想到，原来邱少云自己也不清醒。 聂如茵侧了侧头，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少云，你打电话叫我来的，不记得了吗？你真是喝太多了。开始发牌了呢，到你了。” 邱少云按捺住心里的奇怪，揭开桌上的牌，脸色变了一变，将牌扔了出去，“我输了。” “少云，你手里可没有筹码了哦。”陆域轻浮的声音又想起来。 华贤斌不甘人后的跟着起哄，“那就照规矩来，你们说是不是啊？”说着还兴奋的在他身上那女人的胸上使劲的捏了一把。 “是啊，真没想到，邱少也会有失手的那一天。”陆域低低的笑着，他的声音本来有些尖锐轻浮，这样刻意的压低了，听起来有些渗人。 聂如茵看到邱少云面色巨变，站起来怒视着对面的康成风。透过他们交握着的手，聂如茵能够感觉到，邱少云在颤抖。 一向最能敏感的体察人的情绪的聂如茵立刻发现，他不光是在愤怒，他还……害怕。 她也朝着康成风看去。对面的康成风却似乎还是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右手的手指一直在桌上轮换着敲击，很显然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了决定，抬起头来对邱少云说，“你回去吧，今天喝多了，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又对另外两人暧昧的笑了笑，“你们身上的佳人如此柔软，你们还不赶紧安慰一下么？” 聂如茵感觉到邱少云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就往外走。康成风也同时往外走，跟他们乘了同一趟电梯。走出电梯的时候，邱少云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 “一向高傲的邱少也会低头了？”康成风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在聂如茵身上转了一圈，笑着说，“祝你好运。” 一直回到车里，邱少云才放松下来，将聂如茵揽进怀里，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如茵，如茵……” 那叫声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聂如茵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华贤斌说按规矩来的时候，邱少云十分的紧张，愤怒，害怕。他……在怕什么？ 从这种失而复得来看，他在害怕失去自己。 那是什么规矩，会让他害怕失去自己？聂如茵捏了捏拳，将邱少云从自己身上推开，“好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少云仍然抓住了她的手，聂如茵抽了几次都没有抽出来，也就放弃了。 “如茵，我可能是喝得有些多了，才会打电话叫你过来的。我完全不记得了。”邱少云揉了揉眉心，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聂如茵转头看了看窗外，“你确定不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为什么四个人，三个人都是清醒的，只有你一个人醉着？” 邱少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这是他们几个人的恶作剧。大概是因为自己很久没出来了，他们心里有气，所以才会这样做。但他没想到，他们会让她过来。 他一直不敢让她接触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声色犬马的世界，就是怕她会因此产生不好的印象，甚至是和自己有了隔阂。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被她撞破了。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华贤斌和陆域身边的女人都可以说是没穿什么东西了。以前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视而不见，可是……一想到他的如茵也要看着那样的画面，他就觉得自己心里好愧疚。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遇到她，他不会选择去过那样的生活的。只是……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如果。那就是他的过去，有了就是有了，已经不能抹去了。 “如茵，那就是我以前的生活，奢靡不堪，所以我一直私心不想让你知道。因为我知道，你看过之后，就会和我有距离了。”他闭上眼睛，脸上有一抹清晰的痛苦，“可那就是我的过去，已经不是我能够选择的了。” “是我太傻了，少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还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我，不想介入你的那个世界。”聂如茵咬着唇，轻轻的说。 “不要！”邱少云抓紧她的手，“如茵，你别这么说。” “可是少云，如果我们在一起，迟早有一天，我还是要去适应那样的生活的，不是吗？你姓邱，你是邱家的继承人，你……身上担负着很重的责任。原谅我，不能陪着你了。”聂如茵轻轻的拉开了他的手。 “少云，我想要的爱情，是安安静静的。就像……就像今天之前的我们。平平淡淡，安安静静，说的都是生活中穿衣吃饭的小事，那才是属于我的生活。”聂如茵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我想要的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是我的眼里只有你，你的眼里也只有我。” 邱少云想开口解释，她却伸出手来覆住了他的唇，“少云，你听我说。今天那个包厢里，除了你和我，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们是真的在恋爱，他们都以为我不过是你玩玩的对象而已，是不是？” “可你知道我不是。”邱少云急切的解释。 聂如茵摇摇头，忽然间红了眼眶，“少云，我知道你不是，可……有谁会相信？” “如茵，”邱少云的声音几近于哀求了，“别离开我，别说那些狠心的话。你知道的，我受不了，我不愿意。我不能没有你。” 聂如茵转开头，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她试过了，她努力过了，真的。她也想要跟他在一起，她也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顾南漪说的不错，她最应该找的，是一个像何昊那样的人。因为，他足够简单。 而邱少云的世界，太过复杂了。她不会得到那个世界的承认。她从前小看了他们之间的阻力，一直以为最多会受到来自他的家庭的反对。但是……今天她看清了。 少云，不是我不想爱你。我只是有心无力。我在面对一个世界的时候，退缩了。 因为……我害怕了，少云。 我怕等我坚持下去的时候，你反而受不了那种阻力离开了我。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崩溃的。 直到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啜泣，聂如茵才猛然惊醒过来。她勉强的扯出一抹微笑，“少云，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你和我都太激动了。” “我冷静不下来。”邱少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却忽然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覆上了她的唇，仿佛是要通过这样身体的接触，来确定她还在身边，来发泄心中即将失去她的恐惧与彷徨。 这是最后一次了么？聂如茵迷迷糊糊的想。直到要亲口说出离开，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已经积攒了这么多的不舍。 原来他们两个人经历过的不只是那些事情，还有那一段谁都无法抹去的时间。 聂如茵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脸颊上划过，双手攀上了他的颈，开始热烈的回应。 从他们认识以来，聂如茵一直是温温淡淡，安安静静的。邱少云没有想到，她也会爆发出这样的热情。然而她越是热情，他心里的绝望就越深，恨意就越浓。 他毫不怜惜的从她的口中攫取她的芳香，她的甘甜，她的一切一切的美好，仿佛要通过这一个吻，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沉沦。 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头抵着她的额头，再一次哀求道，“如茵，别离开我。我会死的。” 聂如茵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猛然颤了颤。可是……她收紧拳头，将指甲掐进肉里，少云，对不起。 她轻轻地推开他，“少云，你告诉我，你们最后的那个规矩是什么？为什么你那时候那样的紧张害怕？” 邱少云本来打算抱住她的手僵住，然后无力的收回去。他早该想到的，她那么聪明，还有什么是能逃开这双眼睛的呢？可是……他却不能解释，那毕竟是他犯下的错误，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会不寒而栗。 “你不说，就让我来猜一猜好了，少云。”聂如茵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鬓发，“你那把牌，把我输出去了是不是，少云？” 邱少云全身僵硬，就连呼吸都好像有些困难。聂如茵看他这副样子，就笑了一声，“少云，你看，我们都高估了我们自己。其实你是护不住我的，其实……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邱少云咽了一口唾沫，却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一直知道聂如茵很敏感说话很尖锐。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这么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话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伤口。 而他，无可辩驳。 邱少云终于颓然的闭上了眼睛，“如茵，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里有太多的疲惫，聂如茵转过头，就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 ------------ 第三十五章 跟我过普通的生活 那天之后，聂如茵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每天都是闷在屋子里，听着忧伤的音乐，只觉得心里的悲伤也要将自己淹没了。 她从前并不是没有爱过人。只是遇人不淑，到最后分开的时候，心里的怨恨反倒大过悲伤。她从来不知，原来悲伤是这么伤人的一件事，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好像……整个人生都不再有意义。 她一直以为自己爱邱少云爱得不深，就算是抽身离开，也能潇洒面对。但是现在她知道了，爱了就是爱了，没有深浅之分，一样会让人痛彻心扉。 有时候她甚至想，不知道是自己这样自怨自艾的悲伤更痛苦些，还是去面对那一群人的刁难更痛苦些？ 但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她是聂如茵，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好在还是假期，好在国庆节的假期，加上周末一共有八天的时间。 不论情伤再深，有了时间，总是会慢慢的恢复的吧？她想。 但是很快她就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因为，她这个月的肚子痛提前了。 痛还是一样的痛，但是聂如茵总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麻木了。也许是因为心里也在痛，所以更宁愿身体再痛一点，才能让自己心里的痛分散一些。 在这样的疼痛里，她总是会想起那个给予她这样的疼痛的人最后对她说的话，“你自由了。” 是啊，她自由了，可……她也同时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因为这疼痛总会让她记得，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个怎样的人，得到过一份怎样的疼痛。 所以她从不吃药从不看医生，任由这一份疼痛每个月一次的准时折磨着她。因为她要用这样的痛，来提醒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一切，让自己永远不要忘了去恨。 而一个心里装满了恨的人，是很难再爱人的了。但是她却偏偏遇到了一个邱少云。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才能这样坚定的爱上她，追求她。 她想起，上个月的这时候，他还在她的家里，从身后环抱着她，像是要将他身上的温度和力量都传递给她。 那温暖明明只有短短的三天，她也明明还是痛着没有任何改变，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却忽然有些怀念。 她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注定了是悲剧的人生，但是他却让她看到了一份美好的希望。也许，那时候她并不是不知道爱上他所要面对的困难，只是飞蛾扑火，哪里还能顾得上害怕火的温度呢？ 只有到了近处，真正感受到了那火的炙热，才会惊醒过来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可是，聂如茵想，惊醒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吧？其实，她倒是更宁愿一直不醒来，就这么扑过去的。可惜她这个人一生都活得这么清醒，一时只怕也改不掉了。 好在顾南漪还记得她最近可能不舒服，虽然忙着，还是抽空给她打电话。 “怎么会提前了几天？幸好你没有出门，我也不在，让邱少云照顾好你啊，回头你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他。”顾南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倦。 聂如茵却注意到了，“南漪，你别管我了。你自己的事情都还一大堆吧，要注意身体，别太拼命了。”顾南漪的性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尽善尽美呢？他们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知道知道，我没拼命。我可是大老板，有什么好拼命的啊？”顾南漪还嘴硬的耍赖，但是聂如茵是连陌生人的心思都能猜到几分的人，何况是她这个最要好的朋友，怎么能瞒得住她？ 只是顾南漪要强，聂如茵也不想过多的干涉她的生活。所以也就没有再说。反倒是顾南漪刚刚说起邱少云，惹出了她的伤感。只是如同顾南漪不愿让她担心，她现在也不想让顾南漪在外面工作都不得安宁，所以强忍着不说。 谁知顾南漪却忽然说，“你把电话给邱少云，我跟他说几句话。” 聂如茵愣了愣，知道大概瞒不过去，就叹了一口气说，“南漪，他不在这里。前两天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们……”她想了想，忽然找不出一个词语来形容当时的情形，只能说，“是我们有缘无分。” “什么有缘无分啊？”顾南漪急了，她放心这时候出门，就是因为知道聂如茵身边有人照料，要不然她怎么敢把生活自理能力差的一塌糊涂的聂如茵一个人留在家里？平时就算了，但是这三天，聂如茵腹痛难忍，是根本连饭都不吃的，太伤身体了。 “南漪，你别着急……”聂如茵还想劝说，但是顾南漪已经挂断电话了。 她应该是打电话找邱少云算账去了。聂如茵摸着电话，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顾南漪想要这么做，还是自己就想要她这么做？ 似乎，自己心里并不真的想要阻止南漪去找他算账。似乎，自己心里其实……也还是想见见他的。就算只是见见也好，就算明知见了会更难过也好。 聂如茵忽然笑了，什么时候开始，她聂如茵变得这么胆小了呢？是不是因为得到了邱少云的爱情，所以忽然之间娇贵起来了？ 从前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都不怕，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可是得到了邱少云的爱，她却开始奢想这份爱地久天长了。 人性都是卑劣的，聂如茵善于解剖别人，更善于解剖自己。也许，就是因为想要留住这份爱情，就是因为不愿意看着这份爱情，将来漫长的斗争和纷杂的岁月中渐渐被侵蚀掉，最重要的是，不愿邱少云将来在迫不得已的境地里，放弃了这一份爱情。 所以自己才会这样坚决的想要离开吧。这样的话，起码那一份没有得到的爱情，会在邱少云的记忆中永远长存。 原来自己也并没有高尚到那里去啊，聂如茵忽然笑着想，这样的心思，这样的谋划，如果用来跟那个世界作斗争，不知道会有几分胜算？ 在身体的剧烈的疼痛里，她的心却好像忽然得到了解脱。 过了一会儿，聂如茵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并没有收回邱少云手中的备用钥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呢？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邱少云一直走到卧室来，看到了聂如茵，这才放下心来，就在床边坐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他憔悴了，似乎这些天都没有好好的打理自己，衣裳没有换，胡子没有刮，头发也有些乱了。聂如茵看着这样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疼痛再次席卷了聂如茵，她才闭上了眼睛，全力的忍耐着那一阵痛楚。邱少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俯下身来抱住了她。 “如茵……”他的声音里有少见的脆弱。聂如茵想回答他，想回抱他，但是她被疼痛折磨得没有一丝力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有些苍白的脸，“少云，我饿了。” 仿佛他们之间的那一次争吵并没有发生，仿佛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但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有时候聂如茵看着邱少云小心翼翼的样子都会觉得有些好笑。 邱少云虽然出身名门，从小受到的都是精英教育，但是他却实在不像个大家少爷。他英俊风流，气质也很好，但是就是看不到那种在那些成功人士身上常常能够看到的那种睥睨一切的那种气势。 其实，邱少云也只适合这样普普通通的日子吧？她想，只可惜他姓邱。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的，毕竟邱家这一辈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堂哥邱少泽呢。想必邱少泽应该能够很好地承担这份责任吧，毕竟他看起来可比邱少云更像是个风流的富家少爷，也更加的和那个社会契合。 “少云，你说，如果要你放弃继承邱氏，跟我一起过普通的生活，会不会太为难你了？”聂如茵问他。这样的问题，她并不想去猜测，因为与大局的影响很小，不需要遮遮掩掩。 邱少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他从小被教导要承担起邱氏的责任，愣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让大哥来继承邱氏？” 聂如茵点点头，“我觉得他比你更适合那种生活。” 这算是变相的向他承诺会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了，邱少云知道。对于管理邱氏，他一直只当是一个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想了一会儿，笑着说，“你能说服大哥，我就去说服我爸。” 说服邱少泽其实很容易，谁叫他有把柄捏在聂如茵的手里呢？聂如茵坏笑着想，她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位邱少爷岂不是会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她其实是个很记仇的人，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她可不是君子，能够让他不开心的事情，她很乐意去做的。 ------------ 第三十六章 以后就辛苦你了 邱少泽没想到聂如茵会突然提出来见她。这个国庆他坑蒙拐骗终于骗着彭宇跟他一起出去度假了。在度假村又使尽了浑身解数，才终于让他们的关系近了那么一步，这时候就收到聂如茵想和他见面的消息，不由得他不心惊啊。 难道这女人还能掐指一算，算到他和彭宇关系进步了，所以赶着上来棒打鸳鸯不成？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下意识的对聂如茵有了一种惧怕，一种自己斗不过这个女人的意识。所以就注定了他面对聂如茵的时候只能是处于下风了。 聂如茵倒是没什么掐算的本领，只是整个国庆节她都是处在一种一团糟的状态里，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也没情绪想见面的事情。何况她听邱少云说了，邱少泽出去度假了，所以时间自然是安排在假期之后了。 重新变得精神抖擞的聂如茵没有让邱少云随行，自己一个人去了约好的酒吧。对于邱少泽将见面的地点约在酒吧有些不齿。不过她在哪里都无所谓，所以也就答应了。 邱少泽本来就是故意刁难，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就答应了，一时之间更加的摸不准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了，想了想，还是带着彭宇来撑腰。毕竟他们现在关系不同了，如果聂如茵又要打什么坏主意，彭宇也能劝一劝不是？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来就完全的钻进了聂如茵的陷阱里了。 聂如茵为什么不带邱少云来？就是怕他帮忙说好话的。她已经猜到了邱少泽会带着彭宇来，毕竟彭宇说的话还比较管用嘛！但是聂如茵要的也就是这个结果，她要用彭宇逼着邱少泽不得不答应。 聂如茵是提前去的，所以直到她一杯橘子汁喝了一半，邱少泽才带着彭宇进来。 邱少泽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亲亲热热的搂着彭宇的腰。而彭宇似是推拒的一直在推他的手，但是又一直没有推开。聂如茵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在害羞而已。毕竟是个十分单纯的孩子，既不想拒绝心上人让他伤心，又不好意思让别人看着。 “学……学姐。”虽然早知道到这里来就是来见聂如茵的，但是真的见到了她，彭宇还是忍不住的红了脸。当时学姐劝他的话，他都还记得，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心里想要离开邱少泽，就越是离不开他，到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彭宇便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学姐当初的谆谆教诲，也对不起学姐苦口婆心的说的那些话。 聂如茵笑着看了一眼邱少泽圈在他腰上的手，“邱先生，小宇。” 两人点了喝的，坐下来之后，邱少泽就开门见山的说，“聂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吧。我还有事。” 真爽快啊，聂如茵想着，正好，她也想要爽快，“没什么，只是我听说……”她的眼神在彭宇身上绕了一圈，又回到邱少泽身上，“邱先生很了不起。” 邱少泽似乎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聂如茵当时说他不适合留在彭宇身边的话，他可还都记着呢。 “所以说，我作为小宇的学姐，也是他比较亲近的人之一，来问问邱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小宇？”聂如茵笑着继续说。 关于聂如茵和彭宇的事情，邱少泽的确是不怎么想知道。，虽然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很亲密，但是也并没有多想，所以他根本没有问过彭宇。这时候听聂如茵这么说，好像她是以彭宇的家人的身份出现的一般，心里觉得很怪异。 他转头去看了看彭宇，彭宇终于从他的臂弯里挣扎出来了，脸上的不自在少了一点，举起自己的杯子说，“学姐，多谢你。” 然后他才笑着对邱少泽说，“学姐曾经帮过我很大的忙。那时候……”他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时候有个女生，为了彭宇要跳楼，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聂如茵接过话头，“当时那个女生的家人在学校里闹，很多舆论都职责彭宇。你也知道彭宇的性子这么害羞，根本不懂反驳的。我当时帮了一点忙。” 彭宇泫然欲泣的低下头，“我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因为那一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奶奶……没有挺过来。后来是学姐帮忙安葬奶奶，在学校里也很照顾我。” 上大学的时候的聂如茵还远没有现在这样的沉静淡定，那时候她是学校里大多数人仰慕的对象，人长得漂亮不说，成绩和工作能力都很出色，虽然她自己还尽量低调，但是在学校里的名声，其实要盖过许柔很多。 只是聂如茵从来不注意这些而已。但在当时，彭宇也是那些仰慕她的风采的人之一，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学姐的关注。 而那，也是聂如茵最后一次站在学校里展露锋芒了。 后来……后来的事情，不提也罢。 聂如茵笑了笑，“我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还是因为小宇你争气懂事。奶奶知道了，也会很安心的。” 彭宇就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了笑。邱少泽愣了愣，真没看出来，聂如茵身上还有这种魄力。只看她现在文文弱弱的，说话却这么犀利，可见当年的确曾经风光一时了。 “我替彭宇多谢你。”邱少泽发自内心的说。 聂如茵笑着举起杯子，“你好好待他，也就够了。只是，不知道邱先生打算怎么安置小宇呢？” 邱少泽笑着说，“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小宇也会等我的，是不是？”他说着转头去看彭宇。彭宇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几不可察的微微点了点头。 邱少泽满意的笑了，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聂如茵。 “邱先生有心自然是最好了，只是，这等，也要有个时间吧。不知道邱先生打算用什么办法，又要小宇等多久呢？”聂如茵仍旧不慌不忙。 邱少泽想过这个问题很多遍了，所以这时候回答起来丝毫没有阻碍。“我会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好能够保护小宇。等到我足够强大的那一天，就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了。” 聂如茵点点头，“邱先生有没有看过《荀子》？” 邱少泽微微一愕，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他和邱少云一样是在国外长大，的的确确是没有看过这本书。虽然家里的书架上就摆着，但是他们哪里会去看这种艰涩的书？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没有看过。我小时候是在国外长大的。” 聂如茵点点头，笑着说，“没事，没看过也没有关系的。荀子里有一句话：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就是说，人要学会借助外力。” “哦？”邱少泽听出了一点门道，“聂小姐的意思是？” “我相信邱先生天纵英才，大概凭着自己的努力也能成功，只是不知小宇要等多少年了。不如借重外力，能省很多时间。”聂如茵终于抛出了自己的诱饵。 邱少泽看了彭宇一眼，问，“你说的外力是什么？” “你们邱家的力量。虽然这也是你最终要对抗的力量，但是如果你能掌握它，那不就是皆大欢喜了么？就是不知道，邱先生愿不愿意为小宇去扛起这份责任。”聂如茵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悠然的喝了一口橘子汁，看着邱少泽，等着他的回答。 彭宇就坐在身边，邱少泽这时候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她竟然把这个都算计在里面了。要是自己现在说不行，小宇刚刚松懈下来的心防，可能立刻就会稳固如初了。这女人还真是……惹不得啊。 不过，她为什么会让自己去借重邱家的力量？要知道那本来是少云的东西，所以他才不屑染指。凭着他自己，未必就不能闯出一片天地。 聂如茵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疑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你不用疑惑。少云他……不适合这份责任，你没发现吗，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培养出那种上位者的威严来。其实你比他适合多了。我们各有私心，谁也不欠谁。” 邱少泽点了点头，果然已经思虑周密了，才来找自己的吗？ 这个女人竟然想凭着一己之力，就来保护住少云吗？真是有意思啊。他想着，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提议了。 聂如茵站起来笑道，“那么就是这样了，我不打扰两位了。邱先生，以后就辛苦你了。” 邱少泽点了点头，彭宇也说了一句“学姐再见”。聂如茵却忽然回过头来，倾下身子凑近邱少泽说，“邱先生，不管你的哎有多么的热烈多么的迫不及待，还是希望你尊重小宇的意思。尤其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再显示你们的恩爱根本毫无意义。” 邱少泽愣了一下，聂如茵却已经提着自己的包扬长而去了。 “小宇，她说的是真的吗？”邱少泽收回视线，问彭宇。彭宇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邱少泽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搂了搂他，然后又放开，“傻瓜，你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高兴或是不高兴，喜欢或是不喜欢，都可以告诉我。” ------------ 第三十七章 我愿再信你一次 聂如茵回到家的时候，邱少云还在等她。见她回来了，迎上来问，“怎么样？” “我亲自出马，难道还会有搞不定的事情吗？”聂如茵自信的笑了笑。这一瞬间的她，才恍惚有了一点儿当年在A大声名日上时候的风采。 她是个美貌智慧才情兼备的女孩，当初若不是遇人不淑，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境地。但是，能够遇到邱少云，她已经满足了。 “当然不会，你还没有吃过饭吧？我今天烤了牛排。知道你不喜欢生的，所以烤了全熟，可能会有点老，你试试。”邱少云拉着她到了餐厅坐下，自己将蜡烛点起来，关了灯，然后才笑着说，“看看我准备的烛光晚餐如何？” 聂如茵看着他脸上放松的笑意，心里一动，“其实你也已经成功的说服你爸爸了，是不是？” “就知道都瞒不过你。爸爸已经答应了，以后就让大哥道公司里去熟悉一下环境，慢慢的接触公司的事物。”邱少云笑着说。 聂如茵有些怀疑的问，“你该不会漏了你大哥的底吧？”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他爸爸，还真是有些奇怪。 邱少云摇了摇头，“我哪敢，大哥不砍了我才怪呢。”但是也不解释他自己是怎么说服他爸爸的。聂如茵见他不想说，知道大概还有什么缘故，也就不问了。 “啊，真是好轻松啊。压在肩上多年的担子忽然卸下来，整个人轻松的好像要飘起来了一样。”邱少云笑着感叹了一声，有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如茵，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也许就只能一辈子都在那样的生活中打滚，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聂如茵笑着摇摇头，她不信什么命定的话，如果不是她，也还会有别人。或许他没有过上现在的生活，但是……应该也会有些改变的吧？ 不过既然已经遇到了，她也不再纠结那些无限的可能。笑着端起了杯子，“那就为我们终于能够拥有这样的生活干杯。” “干杯。”邱少云看着对面的女孩。她的脸映在烛光里，有一种朦胧的丽色，将她的那种沉静染上了一分飘渺，也加重了她眉间的那一抹妩媚。 明明才喝了一口酒，他就觉得自己要醉了。不，已经醉了，她就像是一杯最美味芬芳的酒，让他光是闻一闻就醉倒了。 “吃东西吧，你看我做什么？”聂如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他眼里的沉醉和爱慕她都看见了，心里也十分的感动，但一直这么被人看着，还是觉得不自在。 邱少云听话的低下头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这是他吃到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吧？只因为她就在身边，还有难得的烛光，美酒，月色。 “如茵，你好美。”又喝了几口酒，邱少云觉得自己的神智都好像不太清楚了。 但他沉醉在这样的感觉里，也并不愿意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的目光太炙热，聂如茵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被他看得微微发热。 她隐约的感觉到了，他这样精心准备是为了什么。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想逃开他的目光，却被他牢牢的锁住，“如茵……如茵……”她的呼唤一声一声的响在耳边，将她心底最柔软的爱恋也勾了起来。 爱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准备呢？她忘不了过去，但她也很想要这个未来。这个她触手可及的未来。此刻，对面的人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聂如茵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感动的热泪盈眶。需要做点别的什么，才能抑制住这种感动。 那就喝酒吧，慢慢的她也开始微醺了。听说这是喝酒最好的状态，一切都似清楚的，但一切又都是朦胧的，妙不可言。 一顿饭吃的情意绵绵，情思婉转，等到终于吃完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邱少云挽着聂如茵的手，只是看着她，抿着唇，那双潋滟的眼睛晶晶亮，就这么不闪不必的盯着她看，似乎要一直看到心里去。 聂如茵只觉得自己似乎被那一双眸子蛊惑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只是这么回望着他，心底的爱意铺天盖地的蔓延。 少云……少云……她的心中眼中，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邱少云的唇终于覆住了她的，在她的唇上辗转，纠缠，吮吻，而聂如茵也激烈的回应着他，似乎要将满心的爱恋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他。 可是……不够！只是这样的吻不够！ 邱少云紧紧的将聂如茵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探入了她的口中，想要获取更多的甜美，更多的芳香，更多的她。聂如茵只觉得自己被他抱得太紧，连动作都不能，他的吻太热烈太激荡，她只能被迫的承受着他的热情。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邱少云才放开了她，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上，脸上，眼睛上……“如茵……如茵……”邱少云一边吻她，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只觉得自己满腔的爱意都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他的吻越来越急切，聂如茵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少云，进房间……” 邱少云残留的一丝理智支撑着他将聂如茵抱回了卧室。 直到感觉到了他的进入，聂如茵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都是汗水。当年的噩梦太可怕，她直到现在还不能够完全的释怀。 但……她终于还是成功了，不是吗？她的手抚上他的背，“少云……我爱你……” 邱少云的身体一震，然后更加猛烈的回应着她，“如茵……如茵……”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才能罢休。 不舒服！聂如茵微微蹙起眉头。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她不愿意打断邱少云。她固执的想，这就像是一种仪式，等仪式结束之后，她就从里到外都是邱少云的女人了，所以，不管怎么不舒服，不管怎么疼痛，她都是能够忍耐的，也……必须忍耐。 邱少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舒服。抱着心心念念的女孩，他的全部身心都集中在一点上，根本无法顾及她的感受。 终于，聂如茵感觉到邱少云撑开了她的宫房。“啊——”她惨叫了一声，全身颤抖的蜷缩在了一起，在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的同时，眼泪也终于流了下来。 不可以……原来还是不可以……原来这样的疼痛，自己还是不能够忍受…… 邱少云只听到聂如茵一声惨叫，然后他就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搅动着自己，让他无法忍耐。然后，他才发现了聂如茵的不对劲。 她团成了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看来像是在忍耐什么难以忍受的疼痛一般。电光火石之间，邱少云想起了聂如茵痛经时候的样子，似乎也是这样，将自己蜷缩在一起，用尽全力去抵挡疼痛。 “如茵……我弄疼你了是不是？”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果然听到了几声啜泣。邱少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如茵……他的如茵，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遭受这样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他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温柔的安慰着她，“如茵，如茵……别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伤害你。你别哭，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疼痛慢慢的退去，虽然并没有完全消失，但是她已经能够适应了。聂如茵听着邱少云安慰的话语，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皆是愧疚，“少云，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如茵。我该怜惜你的。我不知道……”邱少云急切的想要解释。他的如茵已经承受了这样的痛苦，他不能也不愿让她再多想。 聂如茵摇摇头，“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可我……少云……我却不是个正常的女人。”她侧开脸，不敢再看他的表情。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自己能够面对就行了，却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这么恶毒。 邱少云想问问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这时候是不能问的。这一定是如茵心底最不能触碰的东西，她不愿说，他就不能强迫。 “不是的，你很好，如茵……你是最好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别担心，别害怕……如茵，我爱你……”邱少云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着。 聂如茵渐渐平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就这样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擦干眼泪，朝着邱少云笑了笑，“我没事了少云。” “睡一会儿，什么都别想，好吗？”邱少云抚摸着她的头。 聂如茵摇摇头，咬着牙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少云，我不痛了，你……只要……轻一点，应该就没事了。” 邱少云只觉得心里一震，她……竟然愿意为了他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疼痛。但他却不愿意再伤害她了。虽然明知道这件事两个人迟早都要面对，可是他现在却宁愿装傻。于是伸手将她更紧的搂住，拍着她的背说，“我今天累了，下次好不好？你快睡觉。” 聂如茵想了想，终究还是咱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直到听到了邱少云绵长的呼吸声，确定他已经睡着了，聂如茵才睁开了眼睛。撑起身体看着他熟睡中的面容，在上面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少云，我曾发誓不再相信任何人，但……我愿再信你一次。 ------------ 第三十八章 短暂的平静 做了个好梦，聂如茵睁开眼，就看到了邱少云近在咫尺的脸。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大张旗鼓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住进了聂如茵的家。聂如茵也抗议过，“喂，你自己不是有房子吗？赖在我这里是什么意思啊？” 本来就不大的房子，多了一个手长脚长的邱少云之后，显得局促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聂如茵一时还不能适应这样亲密的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是邱少云显然是打定主意了，笑着说，“说的也是，要不然你搬到我那里去好了，我那里宽敞。你爱怎么折腾都行。” 邱少云住的地方，聂如茵还没有去过，闻言笑道，“你不是有强迫症，万一我把你家里的摆设弄乱了，你哭都来不及，还是算了吧。” 邱少云见她不答应也不勉强，只是笑着说，“看吧，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啊。你不肯搬过去，我只好搬过来了。” “多浪费啊，你那么大的房子就空着。”聂如茵胡乱的找理由抱怨，总之是不想让他住进来。 谁知道邱少云更加雷厉风行，当天就回去将那套房子租出去了，还得意洋洋的对着聂如茵炫耀，“老婆，我是不是很会持家？你看，这样我们每个月都能收到房租了。” “谁是你老婆？”聂如茵被他的称呼转移了注意力。 “当然是你啊，难道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邱少云一脸十分伤心的样子。聂如茵明明知道他是在装，也明明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要她负责很怪异，但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甜滋滋的。 这样一打岔，邱少云搬进来的决定就被聂如茵忽视了，于是邱少云顺理成章的住了进来。 到这种时候，再把他赶出去也不现实，所以聂如茵也就默认了。 住在一起之后，聂如茵才知道邱少云每天有多闲。他根本不用去公司做事，但是每个月都有一比不菲的收入。每天除了接送聂如茵上下班，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据他说，之前的时候，倒是每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去运动。 但是说到邱少云的朋友……总是会勾起聂如茵不好的回忆，所以邱少云也不敢再和那些人联系，甚至从前常去的地方，也都不敢再去了。这样一来，他真是在家闲到要发霉。 因为太闲了，所以他纠缠聂如茵的时间就多了。 每天聂如茵去上班的时候，都要听他念叨一路，“如茵，要不你也别上班了，就在家陪我好了，我养你。你不用每天这么辛苦的。” 聂如茵理都不理他，“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出身富家啊。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工作是必须的。这不是谁养活谁的问题，你难道不知道，工作也是一种自我实现吗？” 马斯洛层次需求理论邱少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还真没有将工作认为成事一种自我实现过。但是……既然是如茵说的，那当然就必须是对的。 他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我也去上班好了。如茵，你别在白石集团上班了，到邱氏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了。” 他想得很简单，但是聂如茵却不这么认为。她是想要上班，但是并不是一个形式上的上班。她现在在白石集团工作，做的是自己喜欢的工作，上司和同事都对自己赞誉有加，这些，都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可是去了邱氏会是什么结果呢？所有人都会说，那是因为她是邱少云的女朋友，所以才能进公司。以后不管她做什么，做多好，人家都会忽视她的努力，所有的成绩是因为她是邱少云的女朋友。 那是一个光环，但是也是阻碍她继续奋发向上的东西。 所以她聂如茵不需要。因为她是骄傲的，她有能力选择自己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去靠着他的名字获取这一切呢？ “我和你不一样，少云，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凭着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挣来的，所以我不能轻易的放弃。”她笑着安慰他。 邱少云并非不懂。但是……他总以为聂如茵能够为了他牺牲些什么。也并不是说他一定要她这样牺牲。他的话，也可以看做是一个试探了。 结果果然还是一样的啊。每当邱少云坐在驾驶室里，看着聂如茵走向白石集团的背影的时候，心里就会这么想，她还是她，即使是爱上了自己，也不愿意有一点点的改变。只有他在不停的努力适应她，而她坚持的，从始至终都没变。 虽然这并不影响他心中对她的爱，但却让他总是有一种不安。 要是从前有人告诉他，他将来会因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他肯定会当场给那个人一场难堪的爆笑，因为他绝不会相信。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才知道，爱一个人越深，心中的不安就会越大。听说，所谓的安全感，就是你知道一个人深爱着你，而所谓的患得患失，是你不知道一个人有多爱你。 他是深爱着她的，所以她才能那么笃定吧？笃定自己会为了她而改变，笃定自己能够接受她的一切。可是自己呢？他信她也是爱他的，只是不知道这爱有多少，又能让她为他做些什么。 在邱少云看来，聂如茵的心里，工作始终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始终都在他的前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他连她的工作的醋都要吃。 聂如茵很快的发现了他的这种想法。一方面觉得他的这种孩子气真是让人头痛，但是另一方面，毫不隐瞒的说，她真的感觉到了那种安全感。感觉到了他全心全意的在乎。 所以为了回报这种在乎，也为了能让邱少云心里的郁闷纾解一下，把打翻了的醋坛子重新立起来，于是聂如茵在某个周末，答应了邱少云陪他去骑马。 男人的骨子里也许都有些英雄情结吧，所以邱少云特别的喜欢马。他自己有一匹马养在马场里。因为他很久没来看了，所以见到他很是亲热。 聂如茵站在一边看着邱少云兴奋的抱着马头亲了好几口，心里除了觉得好笑，也终于检讨了自己对他的忽视。他一样是个需要爱的人吧，而且喜欢的东西如此简单纯粹，自己多陪他来玩玩，其实并不影响什么，但是却能让他高兴。 邱少云也回头去看她，在秋天的阳光照耀下，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光华，看起来真像是误入凡间的仙子。这是他心爱的女孩，邱少云只觉得自己的心柔软成了一滩水。 “如茵，你要不要也养一匹？我的迪克养了好几年了，现在跟我很亲的。这些马儿都很有灵性，你以后闲了的时候，也可以过来玩玩嘛。”邱少云鼓动着聂如茵。他一向认为，共同的兴趣爱好是能够促进两个人的感情的。 聂如茵看着他身边的那匹马，全身的毛发都是红色的，远远的看去，像一团燃烧着的火，又像一片移动着的云。看起来的确很漂亮。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对骑马没有特别大的兴趣，看着你玩就好了。” 邱少云牵着马儿走到她身边，遗憾的说，“你要是也养一匹，我们就可以并辔而行了啊。” 聂如茵摇摇头，伸出手来拍了拍那匹叫做迪克的马儿的头，“你自己去玩吧，我就在这边走走。”这是富贵人家的活动，不适合她这种小白领，当然这话不能让邱少云听见，不然又该炸毛了。 他好像比自己还要介意说起两人之间悬殊的身份。聂如茵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邱少云骑着马儿远远的跑开去。 但她所爱着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执着而认真的邱少云吗？ 现在一切都很安稳，她很满足了。只要还能够这样的在他身边，只要他高兴，她也高兴。这就是她想要的全部了。 “聂小姐，竟然在这里碰到你，真巧啊。”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 聂如茵转过头，就看到了康成风。他穿着一身十分华贵的骑马装，笑着站在她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好像有一种气质，能够让见到他的人都不自觉的气势减弱，处在下风。聂如茵上次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了，但是这一次，身边没有人，这种气势上的压迫似乎更加的明显了。 “康少。”聂如茵叫了一声。严格说来，他们并不熟悉，虽然他以前是邱少云的朋友，但是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想必也再做不成朋友了。而自己这个差点儿成为受害者的人，就更不用给他什么好脸色了。 聂如茵想着，仍然转过头去看邱少云。 “邱少的骑术又有进步了。和迪克也配合的很好。”康成风笑着赞美了一句，又问她，“怎么聂小姐没有一起去遛马？” “这种活动不适合我。”聂如茵笑着回答了一句。 康成风却好像听懂了，也跟着笑了笑，“但是邱少喜欢，你就不能为他学学吗？” 聂如茵看着邱少云在广阔的草场上表演了几个花样，笑着说，“少云爱的就是这样一个我。现在很好，我不想进入你们的那个世界，也在努力的让少云脱离。” “聂小姐很自信。这是好事，只是你不明白，少云生来就该是这种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他为你妥协的不少，但你却不愿为他做一点点改变。”康成风笑了笑，“对不起，是我多话了。” 聂如茵摇摇头，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康成风看见邱少云远远的兜了回来，就笑着告辞了。聂如茵到最后也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 第三十九章 我们约会吧 “少云，你明天想要做什么？”吃晚饭的时候，聂如茵问邱少云。 邱少云一听，就知道聂如茵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安排了，所以笑着说，“我没什么事，如茵你想去做什么，我陪你啊？” 聂如茵笑了笑，“少云，我们好像还没有正经的约会过吧？” 邱少云愣了愣，的确如此。向来都是他缠着聂如茵，在哪里都可以见到他的影子，每天都能看懂，所以反而没有什么约会的感触。所以虽然他们总是一起吃饭，出过饭有时候还一起去看电影什么的，但是，约会的感觉，还真是从没有过。 “是没有。”他看着聂如茵脸上的笑意，“怎么，你想明天出去约会？” 聂如茵点了点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咽下去之后才说，“对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在谈恋爱嘛。怎么可以一点恋爱的感觉都没有呢？” “哦？如茵你觉得没有一点恋爱的感觉？”邱少云眯了眯好看的眼睛，盯着聂如茵，好像她要是敢说出个是来，他就要不客气了似的。 然而聂如茵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对呀，每天不都是一样的过着，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所以我想着……唔……”她话音未落，唇就已经被邱少云堵住了。 聂如茵半真半假的挣扎了一会儿，没挣开，也就放松了任由邱少云轻薄。等他放开了她，才嗔怪的拍了他的胳膊一下，“你干什么呀？人家在说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邱少云心里的火气已经在刚才的一吻中消失于无形了，这时候心情很好的环着聂如茵的肩，“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当然没有异议的。” “那好吧，明天去约会。”聂如茵做了决定，随后又有些为难，“你说我们去哪里好呢？” 要是他们还是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大可以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是那个人陪在一起，哪怕就是路边摊，也都可以看做是约会的。但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人长大了之后，对于自己所看重的东西，都会形成一种仪式。 而在现在的聂如茵看来，明天的约会就是一种仪式，一种能够让她和邱少云的爱情更加稳固的仪式，因此她固执的想要挑选一个绝佳的约会之地。 “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邱少云完全不在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的嘴是越来越甜了，聂如茵嘴里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喜欢的。因此也不责怪他将挑选地点这种难题扔给了自己一个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挫败的说，“公园，动物园，博物馆，游乐园。好像就没有别的地方了啊。” “既然是这么严肃的约会，不如还是去博物馆参观一下吧。”邱少云笑着说。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聂如茵竟然当了真，拍板就去博物馆了。邱少云虽然觉得去博物馆约会实在是有些怪异，但是难得聂如茵喜欢，也就没有反对。 聂如茵见地方定下来了，就笑着说，“那好吧，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邱少云有些莫名，“老婆，天已经黑了。你要叫我去做什么啊？” 聂如茵一手撑着下巴，像是十分为难，“但是人家约会的人，从没有听说，还有一起出门的啊。都是约好了在一个地方碰面的。所以咱们也应该分开啊。” 邱少云无奈的扶额，不用真的这么认真吧？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出去玩而已，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竟然要被扫地出门了？ “要不这样好了，我还是住在家里，明天保证早早的起来，不让你看到我，道外面去等你，那种感觉就还是一样的了。”邱少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难道你忍心我大晚上的出门去露宿街头？” 虽然知道他根本就是在装，而且他也绝对不用担心什么露宿街头之类的事情，但是聂如茵还是答应了，“算了，谁叫我舍不得你受苦呢？明天可一定要早早的起来啊，别让我在家里看到你。” 邱少云虽然不太明白聂如茵的这种执着，但是既然是她喜欢的，他自然都要全力做到。当下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会早早的去博物馆门口买好票。 第二天，聂如茵起来的时候，果然没有看到邱少云。她满意的点点头，自己梳洗过了，挑了一套衣服换上，甚至还画了一点淡妆，然后才出门往博物馆去。 邱少云到达中心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倒是有不少人，不过人家都是来晨练的，哪像他穿得挺正式，偏偏就站在广场上什么都不做，倒是让好些人都注意到了他。 好容易等到博物馆开门了，他连忙上去买好了票，然后又继续出来等。 说起来，他还真没有这样的等过一个人。他虽然曾经万花丛中过，但是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上赶着贴着巴着的讨好他，哪里会有人胆敢让他等？ 但是今天，在冷风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邱少云虽然着急，但是心里面竟然没有一丝不耐。因为他在等的，是一个完全值得他去等的女孩。 聂如茵终于来到博物馆门口的时候，邱少云已经快要站成一道风景了。广场上本来人来人往。他生的好看，穿的也是特意挑选的衣裳，所以更加的显得精神，也更加的出挑，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往他那里看一眼。 那些三五成群走过的小姑娘，更是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 邱少云被人看得多了，已经不觉得什么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了。他在想认识聂如茵一来的点点滴滴。虽然是他邱少爷几乎不顾自尊的处处粘着她，但好歹最后，还是和她在一起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感到了一种幸福。 聂如茵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幸福浅笑的邱少云。 就算是在她的面前，他也很少会露出这种笑意。但是聂如茵毫不怀疑，他这时候在想着的人，只能是她。 “少云，我来了。你等了很久了？”其实她昨晚真的不过是无理取闹而已。但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她心里就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满足感。 邱少云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过来，看见聂如茵，就笑着说，“没有很久。如茵，你今天真美。” 他是从不吝惜自己对女孩子的赞赏的，何况今天的聂如茵也的确很美。她穿着一条粉蓝色的连衣裙。头发并没有梳起来，而是戴了一个小巧的发饰，脸上略施粉黛，将整个人衬托得十分美丽。有一种平常的她所没有的惊艳。 聂如茵笑了笑，“票都买好了？那我们快进去吧。” 大早上来博物馆的人不多，里面很安静，时不时才能看到一个人影。邱少云拉着聂如茵的手，顺着那些陈列柜一一的看过去，心里有一种沉静的感受。 他突然发现，这博物馆的气质，和聂如茵真是十分相衬。都宛如一本发黄的旧书上面，一个让人心许的故事。 能够遇到这样的女孩，自己此生何憾？而这个女孩，邱少云在心里坚定的想，他会一直护着她，不让她再遭受任何的痛苦与磨难。 等两个人从博物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了。聂如茵心血来潮，忽然想去吃肯德基。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肯德基了吧？那似乎是属于少年时代的味道，已经随着时间的远走而慢慢的离开了她的视线。但是今天，她忽然想重温一次。 中午的时候肯德基里面总是人最多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龙。好在他们一进门就看到有一桌的人正在站起来。聂如茵眼疾手快，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扑了过去，占住了那一张桌子。 她当真是扑过去的，看的一旁的邱少云胆战心惊。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抢位置的经验，所以直到看到旁边的几个人忿忿的瞪着聂如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在抢位置。 这个样子的聂如茵，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似乎脱离了平时的沉静安稳，开始有了一丝的跳脱，让他心中十分的爱恋。 他走过去坐下，聂如茵就朝他一笑，“怎么样，我的身手还不错吧？那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有生疏。” 她也有过飞扬跳脱的时候，这一手抢位置的功夫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她刚刚一进门就看出这一桌要走了，当时想都没想就扑过来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那不可思议中，似乎又带着一分得意。 这一分得意，却好像是现在坐在对面的邱少云给她的。 “去排队吧。我要鸡翅，咖啡和鸡肉卷。”她安稳的坐在座位上指挥邱少云。 邱少云虽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是学习能力的确十分强，只看了一会儿就已经明白了这里的经营模式。所以爽快的站起来去排队了。 聂如茵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没料到突然有人拍在她的肩膀上，然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哎呀，聂如茵，没想到真是你啊。还真是好巧。” 聂如茵回头看去，还真是好巧，这人是她的大学同学，叫……于应芳。聂如茵的记性很好，所以虽然对方是个并不十分熟悉的同学，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还是迅速的想起来了。 她笑了一笑，“于应芳，真是好巧啊。你也来吃东西啊？已经没地方了，挤挤一起坐吧。” “会不会太打扰？”于应芳看出来聂如茵不是一个人来的，本来不想打扰。只是这时候人真多，她就有些犹豫。 聂如茵已经看到了她手里牵着的一个小男孩，笑着说，“这是你的孩子？真乖，到阿姨这里来坐好不好？真可爱。” 于应芳见聂如茵提到孩子，也就不犹豫了。见孩子看着自己，就笑着说，“小刚，我们和聂阿姨坐在一起好不好？” ------------ 第四十章 他回来了 “真是你儿子啊？”聂如茵有些意外。那孩子看起来总有五六岁了。 “不是，我姐姐家的。”于应芳笑了笑，“他妈妈忙得很，照顾不过来，周末就送我这儿来了。咱们才毕业几年啊，我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聂如茵抱歉的笑笑，“那你今天是带孩子出来玩？” 于应芳点了点头，“是啊，在家里呆不住，就只好带他出来了。没想到会遇到你。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我在白石集团做文案。”聂如茵笑了笑，招手叫那个叫小刚的男孩过去，然后指了指邱少云对他说，“看见那个叔叔没有？你想吃什么，就去告诉他好不好？再帮你阿姨要一份。” 小刚看了邱少云一眼，回头看看他阿姨，这才跑过去跟邱少云说话。 “那是你男朋友？”于应芳也看见了邱少云，“你没有和桑梓在一起了吗？当时全校的人都以为你们会走到最后吧？”她调侃的碰了碰聂如茵的胳膊。 聂如茵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身体已经有些止不住的发软，心里也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时隔两年多，再一次的听到了那个名字，桑梓。 明明还是十月份的天气，说起来南方还是很温暖的天气，但是聂如茵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如坠冰窟。已经很久了，她以为自己心里已经渐渐的淡忘了当初的事情。 可是……仅仅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而已，她就已经忍不住的要开始颤栗了吗？ 聂如茵死死的咬着唇，听到于应芳的声音恍惚的飘来，一字一字的钻入了她的耳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桑梓竟然出国去了。他当初追你追的那么紧，怎么会一毕业就出国了呢？我当时还不信呢。” 她说着又笑了笑，“不过我看你现在这个男朋友不比桑梓差。听说他就要回来了，不知道到时候见到了你现在的样子，会后悔成什么样子？” 时间仿佛停止，世界似乎正在远离，聂如茵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只觉得于应芳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在她的脑海中爆开来，“听说他就要回来了……他就要回来了……他……回来了……” 那声音一直飘荡着，将聂如茵撞的昏昏沉沉，力气全失。 过了好久，她才仿佛从那种恍惚的境地里醒过来。见于应芳正在关切的看着自己，就勉强的笑了笑，“你……刚刚说……他快回来了？” 她的指尖在颤抖，好半天还是说不出那个名字，最终只能代之以他。 于应芳笑着说，“对啊，上次同学会的时候，你没来，我也是那时候听柯南宇说的。” 聂如茵想起来了，似乎国庆节的时候真的有这么一个同学会。但那时候她一心和邱少云闹别扭，哪里会有心思去参加什么同学会——就是没有邱少云，她也是不愿意去的。因为不愿再走近那个世界了。 “原来是这样。”聂如茵只觉得自己有些心慌。仿佛刚刚去做了什么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此时虚弱得很。柯南宇是桑梓最好的兄弟，他的消息，就不会有错了。 桑梓，要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小腹在坠坠的痛着，便伸手去捂住，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苍白。 “都买好了。”邱少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聂如茵抬起头来，朝着他笑了笑，就伸手去拿那盘子里的东西。 邱少云抓住了她的手，“如茵，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他说着将自己的手背覆在她的额头上，除了冰凉之外，还有冷汗。 这是身体虚弱的表现，邱少云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聂如茵，“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看医生吧。” 聂如茵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早上没有吃早餐，饿过头了。所以有点虚。吃点东西就好了。” “你啊你，就算再忙着出门，也不能不吃早餐。我明明在桌上放了粥的，你竟然都没去看看。”邱少云无奈的摇摇头。 于应芳这时候也看出来聂如茵身体不好了，再说在人家的现任男友面前，谈论起人家的前男友总是难难免会有些尴尬，所以也就不再说话了。 聂如茵也低着头吃东西，只是吃在嘴里却完全不知道滋味，心里只觉得十分焦灼。他……要回来了。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而要回来？ 那一年，他明明曾经带着那样狰狞的、高傲的、不屑的表情说，“你自由了。”仿佛他才是那个解脱了的人一般。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之后，聂如茵的性子渐渐就成了现在这样沉静自持，遇事淡然的样子了。她自己都说不好，到底这样的改变好不好。只是……日子重又平静了是真的。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还会回来。在她想来，他既然那时候不知为什么下定了决心远走异国他乡，就不至于会这么快的就想回来的。 虽然她自己每每想起来，总觉得已经恍如隔世，可……其实真的不过过去了两年多而已。 所以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那些事情，都还一一的刻在脑海里。 “如茵？”邱少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聂如茵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鸡肉卷已经吃完了，双手举着空空的纸包在发呆。她抱歉的朝着邱少云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一些。 但那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聂如茵自己知道。桑梓这个人对于她的冲击实在太大，所以她就算现在暂时的不去想，等到安静下来的时候，总还是要好好的想一想的。 不过多想也没有用，谁会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就像当年……当年啊，他们初相识的时候，他不是也是个含笑温柔的翩翩佳公子吗？ 那时候聂如茵在学校里是校学生会的干部之一，所以倒是小有名气的。加上人长得漂亮，这名气里不知道怎么就参杂了一些香艳的气息。桑梓也曾经听说过她的大名，不过他们真正的像是，却是因为聂如茵的同学，桑梓的好兄弟柯南宇。 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大家对于同学们的家世背景都并不了解。但那时候柯南宇身边就已经有好多小女生围着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长了一张过分英俊的脸。他的英俊是那种带着男子气概的英俊，就是那种在球场上，运动场上看到的那一种男子气概。 但桑梓和他又不同。当时因为聂如茵自己长得漂亮，也许是秉着人以群分的信念，所以在一干女生里，柯南宇反倒和聂如茵比较亲近。 而聂如茵一向承袭的家教就是与人为善的，既然人家诚心的和她做朋友，她当然不能回绝。不过两个人的亲近也就是彼此知道而已，平时不过是点头之交。因为他们两人都太出色，若是太过亲近了，可能反而会有很多误会。所以两个人倒是有了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亲近感。 而桑梓是柯南宇最要好的朋友，所以那时候经常能够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 虽然一样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大帅哥，但桑梓和柯南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就气质上来说，完全可以说，桑梓比柯南宇这个中文系的学生要有书卷气得多。柯南宇那副模样儿在桑梓的衬托之下，看起来真像是个莽汉了。 不过这话聂如茵可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她也不敢说。 总之就是这么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就和桑梓也认识了。聂如茵当时并没有多在意，因为她一向认识的交往的男男女女都是十分优秀的人物，桑梓再出色也好，在这么一群人里，也总有比他还要拔尖的，所以她已经习惯了。 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关于她和桑梓的流言却越来越多了。一开始只是偶然有人说起，说她和桑梓的关系不一般，桑梓看她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 聂如茵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种流言很多——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喜欢她的男人太多，难道她还能一一的去分辨吗？ 但后来流言却越来越离谱，根本就将她和桑梓凑成了一对。 直到这个时候，聂如茵才意识到，似乎……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流言。他们两个人分明并不熟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传？ 既然是流言，而且已经演变到了这个地步，聂如茵当然也要在适当的场合分辨一声，表示他们两个人是绝对绝对的清白的关系。 这场合当然最好是桑梓也在场，但是聂如茵这么说又绝不会伤到他的面子的场合。只是这样的时候太难的，聂如茵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桑梓却突然开始大张旗鼓的追求她。 聪明过人的聂如茵如果这时候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也就白担了这个聪明的名头了。可是一个男人为追求一个他喜欢的女人，无论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是能够被原谅的吧。 ------------ 第四十一章 邱家的邀请 聂如茵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多久，一餐饭就已经吃完了。于应芳对于自己打扰了两个人的约会，并且似乎无意中说出的话还影响了聂如意你的情绪而感到抱歉，所以吃过饭就匆忙的带着她的小侄子告辞了。 聂如茵没有什么心情叙旧，和她互留了电话号码，然后就挥手道别了。她不留，邱少云更没有什么理由要留下一个相对还是陌生人的人。 送走了于应芳，两个人出了肯德基的门，就这么在街上一直慢慢的走。 过了一会儿，邱少云才问，“那是你的老同学吧？” 聂如茵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想心事想得太过投入，竟然忘记了给这两人作介绍了。难怪她不说话，他们两个人也不说话，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朝着邱少云抱歉的笑了笑，“是大学同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少云，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所以忘记给你们介绍一下了。” 邱少云了然的笑着点点头，“没事，以后有机会再介绍就好。不过她带来的那个小朋友真可爱啊。”聂如茵的情绪变化，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不过是去排队买吃的，这期间也只有那个于应芳和如茵说了几句话，等他回来的时候，如茵的心情明显就有了变化。所以在他心里，倒是想着再也不要遇到这个于应芳了才好，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邱少云有些黯然。他自己的过去说来复杂，可……掰开了说，除了认识的女人太多了些，其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所以自从上次被聂如茵亲眼撞见了他之前的生活之后，虽然发生了一场争吵，但是也让他心上的那些顾虑都消除了。 可是聂如茵的过去，却像是一处完全不能触碰的地方。聂如茵从不提及，他也就小心翼翼的避开去。可……到底是谁，给过他的如茵那样的痛苦折磨，到底是谁将她伤得那么重？ 他不是不想知道，他只是不忍逼她。那是他爱的人，所以他要她自己一点一点的说出来，亲口告诉他她的过去，再告诉他她已经全都放下了。 唯有这样，他才能够真的放下心来，也唯有这样，他们之间那些看不见的阻碍和缝隙才能全都弥合上。而他，因为爱她，所以愿意这样一天一天的等下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跟她慢慢的耗着。 “是很可爱，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什么都懂。”聂如茵明显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句。 邱少云捏了捏拳，才忍住了自己心里想要开口问问她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才笑着问，“我们下午去哪里？总不会还回博物馆去吧？” 他有心开玩笑，但是聂如茵这时候却没有心情和他说笑，她想了想，说，“少云，我很累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喝杯茶，歇一歇吧。” 说起喝茶的去处，邱少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只是他知道，聂如茵一向都不喜欢他从前那种奢侈靡费的生活，所以也没有和她一起去过。这时候听她这么说，好像是由他做主，根本没什么心思继续逛下去了。于是便把人带到了那家茶馆。 说是茶馆也确实不错，那是一家两层的小楼，里里外外全都是木质结构的，看起来古色古香。在寸土寸金的A市，需要有很雄厚的财力，才能在这个位置该这么一栋小楼。所以到这里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邱少云以前是这里的常客，所以门口的服务员认识他，直接领了他们去了常坐的包间。 邱少云一路观察着聂如茵的表情，见她虽然神色不变，但是分明对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什么感觉，不由心里黯然。 他心里知道，聂如茵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对她来说十分重大的消息，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而那个消息，是极有可能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虽然邱少云一向认为，这世上能超越过他的人并没有几个，但是面对聂如茵的时候，他却失去了这种自信。这世上比他好的人太多，而聂如茵曾经遇到的，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里还好吧？”不愿再去揣测聂如茵是不是在想另一个男人，邱少云开口问她。 聂如茵听到这话，才抬起头来，四处打量了一下，笑了笑，“的确是个好地方，又安静环境又好。你以前常来吧？” “也不是常来，”邱少云给聂如茵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尝一尝，然后才说，“我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来。这地方倒真是有一种能让人静下来的气氛。” 聂如茵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的确是好茶，也的确是个能让人静心的地方。 她又沉默下来，静静的感受这个地方的那种气氛，让自己的心也能稍稍的平静一下。 邱少云心里却产生了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他看着沉默的聂如茵，忽然发现，她身上，他不懂的东西太多。像一个渐行渐远的谜。 他猛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聂如茵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他那不安的眼神。她心里一软，柔声问他，“少云，你怎么了？” 邱少云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讪讪的放开了手，“如茵，你在想什么？” 聂如茵本来已经极力掩饰，没想到他还是能够看出端倪。不过，能看出来才是正常的吧，毕竟是两个相爱的人，要是一无所觉，才更会让人寒心呢。 她笑着摇摇头，语意含糊的说，“没事，就是今天遇到了老同学，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所以心里有点儿感慨。” 她不愿意欺骗邱少云，也不愿意实话实说，所以就只能这样语焉不详。 并不是她不愿意告诉他，只是……那过去发生的一切，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去面对，也还没有准备好再去回忆一次，甚至是要亲口对另一个人说出来。 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少云。我总会慢慢的正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她看着邱少云想。 “没事就好，我看你精神好像不怎么好。”邱少云也是骄傲的，他不愿意开口去问，所以只能这样的旁敲侧击。其实他根本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知道她以前的事情还是不想知道。毕竟，那是没有他出现的过去。 聂如茵笑了笑，“你别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如茵……”邱少云忽然欲言又止。总要做点儿什么来挽留她吧，总要做点儿什么，加重自己在她心上的砝码吧？ “怎么了？少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聂如茵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四处打量着包间里的陈设。果然都是原木的，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木材和人力。而且，每年保养也是一大笔费用吧？还真是大手笔啊。 “没什么，就是那个……我说过很多次的，请你到我家里去做客。”邱少云伸出手来握住聂如茵的手，眼里似乎还有一丝的祈求。 聂如茵只觉得自己心里疼了一下。她是还没有准备好，也……并不十分的愿意去见他的家人，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处理好和他的家人的关系。 但那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他的父母，他们是不可能避开的，迟早都要去见的。聂如茵叹了一口气，“少云，你确定这时候合适吗？我……怕他们不能接受你。” 她没有忘记，顾南漪说过，邱少云家里有一个十分看好的女孩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有了那种意思了。邱少云本人从来没有说起过，所以聂如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一个商界豪门的千金，肯定比她更加得他父母的喜欢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喜欢的女孩，他们当然也要喜欢才行。”邱少云笑着说。 聂如茵却没有笑，只是看着他。邱少云自己笑了一会儿，心虚了，终于敛了笑，正色说，“如茵，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都会一一解决的，你只要准备好来做客就行了，爸妈都会喜欢你的。”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聂如茵有些好奇。 邱少云伸手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你以为大哥的事情，真的能瞒得过大伯和爸爸吗？他们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虽然是这样，但是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明里暗里暗示我，赶快正经找个女朋友，估计还怕我步上大哥的后尘呢。” 聂如茵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在，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大伯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小宇做什么？” 邱少云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爸爸他们的心思，实在不是我能猜测到的。但……我想，要是我有了女朋友，结婚了，有了孩子，大哥会轻松一点吧。” 聂如茵听到“孩子”两个字，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片刺痛，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次啊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我去。” 既然是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什么时候也就无所谓了。 ------------ 第四十二章 晴天霹雳 自从一时冲动答应了邱少云之后，聂如茵一连几天都处在一种十分焦躁的情绪里。 要不是那天她刚好听到桑梓回来的消息，冲击太大的话，她是根本不可能会就这么答应的。她平时的理智和冷静似乎在那一天都罢工了，所以她才会被邱少云一说就答应了。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再反悔就没有意义了。所以聂如茵并没有让邱少云知道她内心的不安。只是偶尔深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看着邱少云安静的睡颜，总是会忍不住生出一种叹息。若是为了这个人，即便是姿态再低，她也能接受的吧。 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但她却一直用各种的借口拒绝进入他生活过的世界。其实对他也是不公平的吧。既然是两个人相爱，就不能忽略掉他的家世背景。以前是因为她从没有想到过那么远，然而现在，不管她想不想，未来已经迫在眉睫了。 咨询了关于他爸爸妈妈的喜好之后，聂如茵准备了礼物，买了新的衣服。一切都打理好了之后，还特意打电话去向顾南漪请教自己的准备工作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顾南漪接到电话，立刻飞车而来，把聂如茵的一身行头和礼物里里外外翻看了一遍，点头说，“不错，就这样吧。要是你都这样了他爸妈也还是不接受，那就不是你的过错了。我也爱莫能助。” 聂如茵也知道，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这些礼物之类的东西，而是邱少云到底能不能说服他的爸妈接受自己。可这些毕竟是礼仪，她要做到就算是他爸妈真的不接受她，也没法挑出她的一点点错处来。 这是聂如茵的骄傲。和邱少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未来会有这些阻碍了。但是她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去试试有没有可能。 她已经不小了，其实那种为了爱情可以抛却一切的激情，早就已经淡下去了。因为父母亲人都亡故了，聂如茵比邱少云更加的懂得人情冷暖，也懂得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爱，她的爱就不深了。她的爱情是纯粹的，她也把爱情和生活分得很清楚。如果最后没能在一起，她想，她会用一生的时间来怀念这样的一份爱情。 还真是个悲观主义者，有时候聂如茵也会自嘲的想着，还没有见到他的爸妈，自己就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实在是很对不起邱少云。 但这已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了。她缺乏安全感，若不是事事都这样安排得当，她怎么能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下来？ 终于到了这一天，聂如茵换了衣服，提着礼物跟着邱少云来到了他们家。 邱家的房子并不在市中心。说实话市中心的发展是很好，但是确实是不适合居住的。他们家的房子是在山上自建的一栋别墅。说是别墅，看起来倒像是个小小的城堡。可以看出来用料和工艺都十分的精细。 别墅周围一大片的地方也都是他们家的，花木繁茂，景色清幽。 “果然有钱人最会享受生活。”聂如茵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行道树，“你们家还真是大手笔。” 钱挣来就是要花的，邱少云知道聂如茵也只不过是感叹一下而已，所以笑了笑，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个游泳池，里面的水是温泉。我小时候最喜欢在那里玩。” 聂如茵心里咋舌，还真是奢侈啊。只不过人家有这样奢侈的本钱，她还能说什么呢？ 邱少云一路走，一路指点她哪里有什么东西，顺便讲讲他小时候的趣事。不过怎么说他们也是坐在车上的，他们家的地盘再大，也不可能走很久。几分钟之后，他们的车就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聂如茵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中年美妇带着一群佣人在门口等她。她一时有些惊惶又有些受宠若惊，看了看邱少云，他妈妈该不会真的到门口来迎接她吧？ 邱少云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那个中年美妇的身边，笑着说，“妈，这就是我的女朋友，聂如茵。如茵，这是我妈妈。” “阿姨好。”聂如茵笑着叫了一声，“阿姨看起来真年轻，我都不敢确认了。” 邱少云的妈妈叫桑碧云，是个大学老师，这是聂如茵之前就已经掌握了的情报。但这时候看到桑碧云一身的书卷气质，也不由觉得心折。 “这孩子真会说话。”桑碧云拉着聂如茵的手打量了一遍，笑着点了点头，“真是个好姑娘，跟阿姨到里面去坐。”说着也不放开她的手，就这么拉着人往里走。 聂如茵回头看了邱少云一眼，看他笑得灿烂，这才放心的跟着桑碧云去了。邱少云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交给佣人，也跟在后面。 到了客厅里坐下，桑碧云又把聂如茵看了一遍，似乎是十分满意，就笑着问她，“如茵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这些东西邱少云不可能没有说过，但是聂如茵还是认真的答道，“我在白石集团，做的是文案工作。已经有两年了。” 白石集团在商场的风评显然很好，所以桑碧云眼里的满意更甚，聂如茵这才觉得自己心里的紧张稍稍的退去了一点，“阿姨是在A师大吧，我当年上的是A大，没有机会听听阿姨讲课，真是遗憾。” 提起自己的职业，桑碧云脸上的笑意更多，“我讲课有什么好听，你们A大的朱教授才是行业翘楚呢。你听过他讲课没有？” 两个人说起学校里的事情，一时之间十分热络，桑碧云也真心的开始接受这个女孩了。 说真的，当时儿子忽然回家来说要带一个女孩回来，把他们夫妻俩笑了一大跳。虽然他们明里暗里暗示他带女朋友回家来，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带来。因为他以前交的女朋友虽然多，但是都没有特别上心的。 桑碧云自己的婚姻，虽然说也有联姻的成分在里面，但毕竟是自由恋爱结合的。所以对于儿子，她也不想强迫他接受哪家的千金，只希望儿子玩腻了自己能够看上一个。 不过听到儿子要带回来的是个没什么家世的女孩，她还是吃了一惊。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是娶个没有家世的女孩，没有助益还是其次的，主要是万一小家女不懂规矩，惹人笑话就难看了。 但是今天见到聂如茵，倒是让她刮目相看。原来普通人家也能养出这种出挑的女儿，她倒是对聂如茵的父母有些好奇。但是邱少云已经说过聂如茵父母双忘了，所以她反倒不好问。 不过这时候亲近了，她也就不避讳，笑着说，“如茵，你妈妈可真能干，教出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阿姨都羡慕了。”好在这个女儿现在要做他们家的儿媳妇了，桑碧云心里想着。 聂如茵听到她提起自己的母亲，脸色一黯。虽然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她自己也知道母亲这么拖着，是早晚都有这一天的。而且她即便是赶到了，母亲也还是无知无觉，并不会睁开眼睛来看她一眼。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觉得难过，自责和愧疚。 邱少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忽然说起这个，笑着插嘴说，“妈，你要往好处想，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很快就是我媳妇儿了，是不是？” 桑碧云笑着捶了他一记，“就你贫嘴，人家如茵还没有答应嫁给你吧？” “这还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邱少云夸张的叫出声来，“她必须也只能嫁给我，没别人。” “还真是自信啊。如茵，真是这样吗？”桑碧云将矛头对准了聂如茵。 聂如茵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心里的那种黯然倒是去了一大半，但是又多出来了不好意思。她一向觉得自己还算冷静，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一天会觉得不好意思会脸红，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邱少云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更加得意，“妈，如茵害羞了，你别问啦。不说就是默认了嘛。” 他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时候，显得更加的孩子气，语气里也不乏撒娇的成分。这样的邱少云和聂如茵平时见到的，还是有些区别的。但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邱少云生于这样的家庭，身上却没有别的富家子弟身上的浮浪或是威严了。 估计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大家闺秀一样，还是个大学老师的母亲吧。所以他从小还是在家人的爱里长大的，虽然懂事也早，但是到底没有养成那种带着戾气的性格。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叹。这一生遇到这样一个人，也是她的命吗？ 桑碧云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然后一个佣人进来说，“太太，先生回来了。” 这种称呼让聂如茵恍惚的觉得自己穿越到了民国时期。想到自己要是嫁进来，会被称呼为“少奶奶”，她就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桑碧云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去迎接了，聂如茵赶紧跟着站起来。 没等他们往外走，邱炳南就已经走进来了，看到站着的三个人，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软聂如茵身上，但是只一秒，就转回了他妻子身上，笑着说，“碧云，你看我带了谁回来？” 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原来门口还站着一个人。聂如茵看到那个人，一时之间只觉得如遭雷殛，整个人似乎忽然失去了力气。 ------------ 第四十三章 以爱之名的伤害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面带微笑的朝着桑碧云打了个招呼，“姑姑。” “哎呀，小子你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姑姑都不知道？”桑碧云显然十分的惊喜，“快进来快进来，让姑姑看看瘦了没有。” 这种热络全不是刚才见到聂如茵的那种客气，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但是聂如茵没有在意，她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的往客厅里走来。 门口的灯光本来有些暗，他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到光明之下来，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笑容也还是那样的笑容，聂如茵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被谁掐住了，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桑梓……他真的回来了。聂如茵的手在抖，她努力的将自己的手收束在身体的一侧，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失态。 可是她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对于自己正在发凉的身体和颤抖的心，她完全的无能为力。 虽然已经听说过了他要回来的消息了，当时也觉得受到了冲击，但是完全没有这样直接面对真人的冲击大。聂如茵以为自己已经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见到他的时候起码不至于失态，可是真的见到了，她才知道，深藏在身体了的那种恐惧和抗拒，原来一直都在。 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一直在冒冷汗，而且双腿似乎已经支撑不住自己了，聂如茵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这是别人的家，不可以有任何情绪的泄露。 好在她这些年别的不说，这种情绪内敛的方法倒是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表面上除了脸色苍白一点，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他明明只走了几步路，但是聂如茵却觉得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直到他停下脚步，又叫了一声“姑姑”，她才觉得自己身上那种压抑的感觉没有了，又能够正常的呼吸了。 “回来了就好，当年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国去，姑姑真是担心你。回来了就好，什么事情不能说开呢？回家好好和你妈妈说，她这些年也自责得很。”桑碧云拉着桑梓的手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桑梓的唇角飞快的出现了一抹讥诮，但是瞬间就隐去了，除了聂如茵没有别人注意到。 见大家都已经重新落座了，聂如茵才缓缓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坐下来，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后背都已经汗湿了一片。 “你今天回来得真巧。”桑碧云亲亲热热的拉着桑梓的手，“今天是少云的女朋友来家里吃饭。说起来，你们表兄弟也好久没见了，别生疏了才好。” 她说着又看向聂如茵，“如茵啊，这是我的外甥，叫桑梓，从小和少云一起长大的，都是一家人，别见外，你也跟着少云叫表哥吧。” 因为是在茶几的两边相对而坐，所以桑梓就坐在聂如茵的对面。聂如茵抬起头来，就看到他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她。她身体颤抖了一下，低下头去，好半天，才咬牙叫出了“表哥”两个字。 桑碧云还以为聂如茵是因为害羞，所以并没有多说，又拉着桑梓问他在国外的生活。 聂如茵低着头，却还是能够感觉到桑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整个灵魂似乎都在颤抖。他为什么就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呢？他的眼里没有愧疚没有惊讶，没有任何旧情人见面时该有的情绪。 只是那样含笑的看着她。这双眼睛，她曾经那么着迷过的，后来又那样恐惧过的眼睛，现在似乎已经不认识她了一般。 就连聂如茵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了表情。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桑梓，竟然会是邱少云的表哥。这世界还真是小啊。所以才会这样的避无可避吗？ “如茵，你不舒服？”邱少云注意到了她的脸色算不上好，关切的问道。 一瞬间聂如茵感觉到了桑梓的眼神转为凌厉，却还是那样的落在她身上。他或许，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吧。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这对于聂如茵来说是有好处的。所以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可能是晕车的劲儿还没有过去。” 邱少云握着她的手，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意思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是眼神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他的眼神似乎抵消了桑梓投过来的眼神，让聂如茵不在那般的如坐针毡。 这时候就听桑碧云问桑梓，“你是哪天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想着该来拜访一下姑姑和姑父。”桑梓笑着回答。他的声音和邱少云不同，带着一种文雅的感觉。聂如茵这才发现，似乎是桑家的人都具备这样的一种书卷气。 “你这孩子，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来看我们也不急在一时。你这回回来了就不打算走了吧？”桑碧云又问。 “不走了。以后就在国内工作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如茵感觉桑梓这句话说的很有深意。说完之后，他就移开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聂如茵松了一口气，就听桑碧云问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问题，“那你和苏小姐的婚事也快了吧？说起来这门亲事定了那么多年，难得苏小姐还肯一直等着你。” 婚事……原来他也是有婚事的。聂如茵心里只觉得悲哀。后来她一直不明白桑梓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但——她总以为他总还是爱着自己的。所以她虽然恐惧，虽然怨愤，可是她从来没有恨过他。 如果以爱的名义，即使最后造成的伤害难以忽视甚至无法原谅，起码还是不应该被仇恨的。 可是，原来，他早就已经定了婚事了吗？那一直蒙在鼓里的她又算什么？ “这个还不着急，毕竟我现在事业还不稳定。不过安娜愿意陪着我出国，无论如何我都会给她一个交代的。”桑梓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温淡淡的。 桑碧云点了点头，叹着气说，“当时你谁也没说，忽然就出国了，还真是吓我们一跳。要我说，什么事情不能说开了呢？你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 聂如茵低着头，她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决定要出国。当然并不是说她很希望他继续留在国内，只是……这件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没什么，就是心里觉得有点闷，所以想出去散散心。”桑梓避重就轻的说。 知道他不愿多说，桑碧云也就没有再问了。 自始至终，聂如茵都低着头，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面对桑梓的时候，她就会不自觉的这么做，潜意识里，那种恐惧其实一直没有消退过吧？ “少云现在在做什么？”桑梓回答完了桑碧云的话，又开始问邱少云。 似乎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邱少云很是乖巧的回答道，“在家里的公司跟着学习，可惜我太笨了，到现在也还不能自己做事。” 聂如茵直觉的觉得，邱少云对这个表哥，似乎除了亲近之外，还有一种……崇拜？ “已经不错了，你肯学，肯定就能做好的。”桑梓笑了笑，眼神转向聂如茵，变得有些复杂，“这是弟妹？真是天生丽质，少云你真有福气。” 邱少云就喜欢人家夸奖聂如茵，或者说夸奖他有福气，所以笑呵呵的说，“当然啦，我的福气一向是最好的，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如茵更是没得说啦，什么都是最好的。” 桑梓听到他不遗余力的夸奖和脸上明显的喜悦，眼神暗了暗，“看得出来。” 邱少云的父亲似乎是个很严肃的人，所以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这时候听见他们说的话，就问聂如茵，“聂小姐是在白石集团上班吧？” 聂如茵连忙下意识的抬头挺胸，“伯父叫我如茵就好。我在白石上班。” 邱炳南点了点头，“能进白石集团，也算不错了。有没有想过到邱氏来帮少于你的忙？” 聂如茵有些诧异，不是说了邱家将来交给邱少泽吗？她狐疑的看了一眼邱少云，这才笑着说，“我资质有限，只怕帮不了什么忙。而且我现在的工作我很喜欢，还没有辞职的打算。” 在工作上，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决不能成为依附邱家存在的人，这是她的原则。 邱炳南似乎也是随口问问，见她拒绝了，就转开了话题，“如茵的家人是都不在了？” 聂如茵仿佛被烫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桑梓，见他的眼中有一抹惊愕，她忽然觉得有些悲伤，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伤害，她怎么会错过那一场地震？ 她点点头，言简意赅的说，“是的。” 好多次，她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如果当初自己回家了，跟着爸爸妈妈一起死在地震里，是不是这一切的煎熬和无望的痛苦，都不必再承担了？ 可是她却偏偏活下来了。就因为只有自己活着，所以她才开始怨恨造成了这一切的桑梓。为什么要将她的幸福全部都一手打碎？ 为什么可以对她做到这样的残忍？ 可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别说她不想再见到桑梓，就算是现在见到了，她也永远不会去问他。 ------------ 第四十四章 完美表哥桑梓 “太太，饭已经好了。”一个女佣突然走来说道。 桑碧云听了这话，见气氛有些沉闷，便赶紧站起来说，“那咱们就去吃饭吧。哎呀，桑梓你真是来的太巧了。正好，今天本来打算请如茵到家里来吃饭，准备的才很丰富呢。” 桑梓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公婆家的门。结果却偏偏遇到了自己，也不知道该说是她命不好，还是该说他们太有缘。 “那好呀，姑母家的菜是最好吃的，我已经馋了好几年了。没想到今天还是沾了聂小姐的光，真是太荣幸了。”他笑着说，完全听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但是聂如茵还是客气的回答，“桑表哥说笑了。能够认识桑表哥，才是我的荣幸。” 其实是她的疏忽。桑这个姓这么少见，又是在一个城市里，她居然没有猜想过桑碧云会和桑梓有关系。不过……或许这也是她可以逃避的结果吧。因为不想想起过去的事情，所以就刻意的忽略了这个线索。 结果却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他瞒的也真好，聂如茵自嘲的想，当年她们在一起那么久，她都没有听他说起过他家里的事情。她甚至还一度以为他是不是因为出身不高所以才那么避讳的。 谁能想到，他竟然是桑家的人呢？在A市的官场上，除了唐家，还真没有哪一家能盖过桑家的风头去。何况他最好的兄弟合适柯南宇啊，当时桑梓的身份没有人发现，但是柯南宇大学第一学期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能跟柯家的公子做朋友的，又哪里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可惜当初的她，本来因为懵懂，还没有现在这样的观察力。又一心沉浸在恋爱的感觉里，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况。 “你们就别荣幸来荣幸去的了，你们两个一起来，是我的荣幸，好不好？”邱少云嬉笑着插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来客气去的，听得我都别扭了。” 他想了想，又拍了拍桑梓的肩膀，“表哥你这就不对了啊，既然是我媳妇，你就该叫弟妹的，怎么能生疏的叫聂小姐呢？” 桑梓抱歉的笑笑，“是我的错，弟妹别怪我。”他说话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认错与否对他并没有影响，不羞愧也不在意，偏偏让别人挑不出错来。 果然是世家教出来的公子，礼仪完美，往来娴熟。聂如茵讽刺的一笑，他现在真是变得越来越讨人厌了。“表哥说笑了，我怎么会怪表哥？” 聂如茵知道，邱少云在这方面很敏感，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所以才故意的这样插科打诨，就是希望能把场子弄热一点。 就算是在自己心绪最不佳的时候，她都还是不忍他难过猜疑，所以极力的收敛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表现出一个女孩初到男朋友家里的样子来。 “如茵你不知道吧，咱们这个表哥可不得了。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得到的奖状堆起来都有一个他那么高了。”邱少云仿佛是炫耀一般的夸奖这桑梓，“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还是才艺，表哥样样都拿的出手。” 桑碧云配合的跟着笑道，“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啊。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他的名气倒是不小呢。不过桑梓一向洁身自好，倒是没有跟哪个女孩有交集。” “我想就是不看表哥的家世，只看他的才貌，大概就有不少女孩子喜欢表哥吧？”聂如茵装着跟大家一起调笑。心里却酸涩的想，她自己不就是这样吗？ “哎哎，你们别老是说我啊，也说点别的嘛。这么突然一通夸奖，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桑梓十分得体的回答着，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 聂如茵这才恍惚的觉得，从一进门开始，他脸上就是挂着这样的笑意的，仿佛是对什么都能够包容的样子。原来，这样的笑容也只是他的伪装吗？ 那曾经将这样的笑容当做梦想的她，又算是什么呢？ 那时候的他也是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时候的她还太傻，根本分不出真假来。 虽然流言来得很凶猛，但是直到大一下学期，聂如茵忽然接到了柯南宇的电话，要她下楼一趟。虽然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不多，而且平时也没有什么往来，但是出于礼貌，聂如茵还是下楼去了。 然而楼下根本没有什么柯南宇，桑梓捧着一捧玫瑰花站在楼下，对着她笑的灿烂。 “你这是在做什么？”凭着聂如茵的聪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这时候无疑装傻对自己更有利。 “没什么，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开得不错，所以就想买来送给你。”桑梓的语气自然到不能再自然了。当然，这都不是当时的聂如茵能够发现的，只是在事情发生了很久之后，她才发现，他在她面前，也从来都是那种君子如玉的模样。 聂如茵最终没有收下那束花，但是却陪着桑梓吃了一顿晚饭。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桑梓开始出现在任何一个有她的地方，并且毫不避忌。 当时和桑梓一起追求聂如茵的另一个人，就是她的同学何昊。说起来，聂如茵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习惯性的参照了她自己的标准——名字。 单由这一点来看，桑梓这个名字，显然更加的有内涵也更加的符合她的审美。何况桑梓当时那副翩翩佳公子模样，也确实骗到了不少小女生。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当然是更加趋向于选择大多数人认可的那一个。于是聂如茵的心，也渐渐的偏向了桑梓。 “如茵，你尝尝这个。”邱少云的声音将聂如茵拉回了现实。 怎么又开始回忆那些事情了呢？聂如茵责怪自己。那些事情，应该随着当年他的离开都被遗忘掉才对。她不愿回忆，也不愿提起。 笑着朝邱少云点了点头，聂如茵投桃报李的往他的碗里也夹了一筷子的菜，“你也吃，这是你最喜欢的菜了。” 在一旁看着的桑碧云和邱炳南眼中都露出了一种似叹息似满意的情绪。 桑梓笑着举起手边的杯子，“少云和弟妹看起来真是恩爱非常，表哥这里恭喜你们了。只是不知道好日子定在哪天啊？” 聂如意你的手颤了一颤，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急。”邱少云温柔的看着她笑，“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等两年。如茵今天才第一次到家里来呢。等熟悉一些再说这个不迟。” 他说着抬起头来戏谑的看着桑梓，“要不说你会挑日子嘛，知道如茵今天要来，所以你也选了今天来，是不是？” “你这就冤枉我了啊。”桑梓抱屈，但是面上的笑意却一直没有退去，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我昨天下了飞机，今天就急着赶过来了。少云你这样说岂不是让表哥伤心？” “好了。”桑碧云笑着插口道，“还像小时候一样争论不休，让如茵看到了你们也好意思？” 桑碧云心里还有些奇怪，桑梓这个孩子一向懂事，少云在家的时候也最放松不过的，但是今天两个人却似乎有点儿争锋相对的样子。她这么想着，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正在低头吃饭的聂如茵。 要是聂如茵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低着头吃个饭，都能被人归类为那两个人争锋相对的导火索，肯定会觉得自己十分的冤枉。 “妈，这才证明我们表兄弟的感情好嘛。”邱少云撒娇着给桑碧云夹了一筷子的菜，“妈你可不要生气啊，我们真的是闹着玩的，是不是，表哥？”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哪里会像小时候一样不懂事？”桑梓也笑着附和。 “对啊对啊，刚刚表哥说起你的婚事，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啊？”邱少云看似十分好奇的问，“要说安娜姐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而且家世那么好，但是为了表哥什么都舍得放下啊，居然就真的跟着你在国外呆了这么久。” “是啊，安娜跟你一起回来的？”桑碧云也问。 聂如茵忽然觉得，自己是介入不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的。因为他们说的东西，她都没有了解过。 她心里莫名的便有些烦躁。像是不忿于桑梓的忽然出现，又像是因为不能插入话题而闷闷的。 “是一起回来的。至于婚事，还要等两家的父母商量过之后，才能定下来。”桑梓笑着说。就算是说起他自己的婚事，他也还是那样的淡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另一个人的事情一样。 桑碧云点点头，“那就好，你能想到这些，我们做长辈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顿饭吃完的时候，聂如茵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完了。 她是真的不能适应这样大家族的生活，如果真的将来要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觉得自己会郁闷窒息而死。 “怎么了，不开心？”邱少云一边开车一边转头过来看她。 聂如茵摇摇头，不是不开心，可这样的心情，她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描述。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出现了啊。她不信他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也不信他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可这些都是不能说给邱少云听的。 她以为自己需要的只是时间，慢慢的就可以淡忘那些事情，到时候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关系了。可是真的见到了桑梓，她才知道她错的离谱。 ------------ 第四十五章 懵懂的爱恋 聂如茵和桑梓真正的确定关系，是在大二上学期的圣诞节，南方虽然温暖，但是十二月也已经下雪了。那一天聂如茵穿的厚厚的，出了宿舍门，就看到桑梓站在宿舍楼下等她。 因为天气很冷，又或许是猜到了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所以他的保暖措施做的很全面。头上戴着一个深蓝色的针织帽，一条灰色的围巾，身上是一件比较贴身的深色羽绒服，下面是牛仔裤运动鞋。这是冬天大学校园里常见的装备。 “怎么，等很久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等她，那她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聂如茵走到他面前打招呼。 其实熟悉了之后，桑梓这个人也并不讨厌的。他懂得很多，本人又那么优秀，相信只要在他身边相处一段时间，没有那个女孩子会不欣赏他吧？ 聂如茵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只是那距离爱情，还有不短的距离。 “没有，我也刚刚来。”明明已经被冻得开始缩肩膀了，他还是强撑着，“如茵，你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一起吃个饭吧。聂如茵不是不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圣诞节是个情侣的节日，有表白的有约会的也有分手的，在学校里一向都是这样。 而桑梓，一直在自己身边呆了那么久，或许也是想更进一步吧？聂如茵抿着唇想。 “怎么了？要是有事情的话那就——”桑梓见她犹豫，就知道时机还是不对，打算收回自己的话。还是慢慢来吧，像聂如茵这样的女孩子，不是吃吃喝喝就能打动的。 “不用了，我有时间。”说实话，聂如茵并不讨厌桑梓，尤其是把他和她身边触目可见的那些男生做一番对比之后，他可真算是个白马王子级别的人物了。 也许可以试一试呢，聂如茵想着。 “真的吗？”桑梓显然也很惊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样的欢喜，聂如茵就觉得自己刚才答应他真是太对了。 桑梓伸手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围在她的脖子上，“天气冷，你也不注意一下。” 聂如茵有些不适应，还有些脸红。但是他的动作做得很自然，而且有没有别的什么举动，她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谢谢你的围巾。” “那我晚上给你电话。”桑梓冲着她柔柔的一笑。那种笑容，之前她从没有在桑梓的脸上看到过。他虽然什么时候都是笑盈盈的，但是聂如茵有时候也会觉得，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根本不在意。 但是这个笑容是不同的，从这个笑容了里，倒映出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聂如茵也朝着他笑了笑，“好，那我先去上课了。你也去忙吧！”说完挥挥手就要走人。 “等等！”桑梓伸手拉住她，将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她，顺手摸了摸，露出一个有些如释重负的笑容，“还是热的，你趁热吃了。” 他偶尔会有这样的温柔，并不超越她的底线，所以聂如茵也能坦然的接受，伸出手来接过早餐，“谢谢你，真是太巧了，我刚好没有吃早餐。” 那天晚上，桑梓打电话的时候，聂如茵正躺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换一套衣服。接到电话，听到桑梓在电话那头柔声说，“下来吧，我在下面等着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爬起来，找出衣服来换上，然后才梳头洗脸。对着镜子看了看，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没有化妆。 实在不是她不想化妆，而是她化妆的技术太拿不出手了。所以就不要在这样的日子出去献丑了吧。聂如茵放下镜子，拿了随身的包包出门。 看到聂如茵换了一身衣服，桑梓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他请聂如茵吃的是红酒牛排。说实话在大学生里牛排并不是很经常吃的东西。起码相对聂如意你的经济状况来说，牛排还属于奢侈品的范畴。 “干嘛这么破费啊？”聂如茵环顾西餐厅里的环境，“你这样子我都不好意思了。” 桑梓看着她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我对你的心意，就算破费一点也没什么。”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起过关于他的家人的事情。可是当时，聂如茵以为他的性子微微有些冷有些傲，就是因为家庭的原因造成的，所以并不愿意去问。 牛排很好，红酒也很好。聂如茵喝了一点酒，更觉得这里的环境朦朦胧胧的。唯一能够看清的，是坐在对面的桑梓嘴角那一抹明亮的笑意。 她之前一直听别人说桑梓很好看，似乎意识里也知道他很好看，但是却从来没有真的认真看过他的脸。尤其是他们之间的谣言传出去之后，聂如茵就更是没有直接和他对视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总之聂如茵的胆子变得很大。她盯着对面的桑梓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他的脸轮廓很柔和，所以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亲近，唇边也挂着柔和的笑意。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些淡漠疏离。 他对谁都彬彬有礼，显得家教很好的样子，就算是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他也能绅士的打发掉，从来不会冒犯任何人。但是也从来不和任何人亲近。 在年方十九岁的聂如茵眼里，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等待着她去探索的谜题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就陷了进去，甚至是在她自己意识到之前。 “为什么这么看我？”桑梓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的味道。 聂如茵两只手捧着红酒杯，傻乎乎的说，“因为你好看呀。”她的声音本来并不是那种软软糯糯的音质，而是有些清脆的。但是因为喝了酒，所以竟然带上了一点点沙哑，显得十分的诱人。 桑梓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不痛，痒痒的。 这样的女孩子，是该被人一生捧在手心的吧？他的目光微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福气呢？ “如茵，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他像是诱哄小朋友的怪叔叔一般引导着她。 聂如茵想了想，点点头，“是呀，很好看。”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她真的很没有酒量，就这么喝了一口，脸上的红晕就更多了一些，眼神也更加的迷离。 桑梓不再犹豫，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吃好了吗？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所谓别的地方，是电影院。那是一部爱情片，名字聂如茵都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能够记得的，是在荧幕的微光下，桑梓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如茵，我给你看一辈子好不好？” 知道桑梓把她送回宿舍，聂如茵都还是晕晕乎乎的。好在还有点理智，知道怎么回宿舍，还知道睡觉要回床上去睡。 第二天醒来，头有些痛。聂如茵揉着头往教学楼走的时候，桑梓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笑着叫她，“老婆，早啊。” 聂如茵吓了一大跳，差点儿跑过去捂他的嘴，“你乱喊什么啊？”这一瞬间心底微微的慌乱，她理不清是为了什么。 “我哪有乱喊，你昨天明明点头答应我了，说要做我的女朋友的。”桑梓笑嘻嘻的。 有过这样的事情？聂如茵揉着额头，嘶……她想不起来了怎么办？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样她不是很吃亏？ 但……她似乎真的答应过什么事情？迷迷糊糊的记不清楚了。 算了，既然他说是，那就应该是这样的吧？聂如茵放弃了纠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也有了一丝轻松。 两个人开始正式的交往之后，桑梓简直把聂如茵惯得不成样子。早上打电话叫起床，买好早餐在楼下等，中午下午买好饭在餐厅等，占座打水背书包之类的事情，更是不用她大小姐动一根手指头。 虽然这么形容不太对，但是聂如茵每每看着桑梓殷勤的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一句很应景的话，百炼钢成绕指柔。 就在这样的温柔里，聂如茵开始不由自主的沦陷。 虽然一直是他在娇宠她，但她回报的，是一份同样沉甸甸的爱。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看不清，两个人说着说着话，常常就会说起以后，说起一辈子。聂如茵那时候真喜欢那首《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年轻的时候没有顾忌，爱了就是爱了，敢说爱，也敢说一辈子。 他们的足迹遍布A大的没一个角落，他们说出来的情话多得数不清，当然废话更多。 那时候，全校所有人，就算是老师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也几乎是每个人都认为，他们这样金童玉女的组合，将会是最幸福美满的一对。 然而世事无绝对，慢慢的，这份感情就走了样。 让聂如茵多年之后回忆起来，还是觉得……不知所以。真的，她一直不知道，他们之间，那么美丽的开始，到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结局？ ------------ 第四十六章 你还回来做什么 回到家里，聂如茵终于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今天太累，发生的事情也太多，她不想去想，但是又很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看着邱少云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少云，你今晚不要留在这里了，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要求很过分，几乎是要将他扫地出门的意思，虽然只是一晚。所以聂如茵能够看到邱少云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然后他说，“好吧，随你。” 明明知道他的情绪不对，需要她去说一两句安慰的话，但是聂如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坚持躺在床上不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边诅咒着自己不该对他那么绝情，但是一边却又松了一口气。 如果今晚他还在这里，她真的会不知如何自处。 在现任男友家里碰到了前男友，他们还是亲戚，这就已经足够尴尬了。可……真正让她无法面对的，其实还是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 那一份感情早就已经变质，她不会有任何的留恋了。可是……对于那个人，她心底有一种自然的恐惧，就算是待在他身边，也会觉得不自在。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聂如茵又一次在心里腹诽。他回来不要紧，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为什么要让她看到？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了美好的生活，他就又一次出现了？ 而她，她还有勇气继续下去吗？还是抱着那样的恐惧，生活在过去的影子里？ 聂如茵知道，这样的事情，应该告诉邱少云的。她也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去解释的。可……她却忽然觉得好累好累了。累得不想再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想要他留在这里，只是想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她其实又自私又任性，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聂如茵想。而她可以任性的对象，也不过是一直纵容着她的他而已。 聂如茵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像是要掩住自己的眼泪和哭泣。 第二天，邱少云照旧买了早餐来等她，又送她去上班。对于昨天的事情，他其实不是不想问，只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聂如茵有多倔强。这样的逼问根本不会有效果，所以她也就不浪费自己的口水了。 邱少云心里有些烦躁，所以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聂如茵想了想，问他，“你爸妈后来有没有说过我……关于我的话？” 邱少云吐出一口气，还好，她还记得要问问未来公婆对她的印象，要不然他真的会以为，她已经忘记了昨天他们回家去的目的了。“没有说什么，爸妈都很喜欢你。欢迎你以后继续去做客。” 聂如茵一听就知道，只有第一句“没有说什么”是真的，其他的话，全都是他们离开的时候，桑碧云说的客气话而已，当不得真。 算了，正所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么。聂如茵笑了笑，“那就好，我还怕他们会不喜欢我，觉得我太小家子气呢。” “你……认识桑梓表哥？”邱少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他一直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这两个人想要装作不认识，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的。 聂如茵不自在的偏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轻轻地点点头，“认识……”虽然我恨不得从没有认识过他。 但是邱少云显然不能领会出她的未尽之意。他现在心里更加的烦躁了，女朋友和表哥认识，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呢？他们都可以装成不认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其实是有一些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呢？ 虽然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是邱少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样想。 聂如茵回过头去看了看他的脸色，大约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心里有些悲哀，原来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但……同时又觉得他不信自己是情有可原的，因为自己毕竟隐瞒了太多的事情了。不被信任也是正常的。 她叹了一口气，“少云，我……没想到会见到他。过去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你、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想清楚了，就全都告诉你。” 邱少云伸出手来握了握她的手，“我不会逼你的，如茵。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告诉我就行了。我只是想要你高兴点儿。” 过了几天，有一天下午，聂如茵忽然接到了桑梓的电话。 从电话里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她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要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好在脑子里还残存着理智，让她知道这是在公司，公共场合，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才问，“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如茵？”那边的声音是一种十分轻浮的强调。 聂如茵皱了皱眉，“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挂电话了，我很忙。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电话那头的人十分愉悦的笑了起来，“如茵，你好狠心啊。难道找到了新的情人，就可以把我这个旧情人弃之不顾了吗？” 聂如茵觉得自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骂人了，她咬着牙说，“桑先生，我们并不很熟悉，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就恕我先挂电话了。” “别别别……哎呀，真是的，开个玩笑都不行啊。晚上有时间么，出来一起吃个饭吧？”桑梓仍旧不慌不忙的说着。 “桑先生是说三个人？”聂如茵几乎是“恶狠狠”的问。 那边传来一声低笑，“要是你敢把你的小情人带来，想让他听听我们聊天的内容，我是完全不会介意的。”然后电话就被切断了。 聂如茵呆了呆，才发现居然连吃饭的地点都没有约。她吐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桌面上，这才发现自己又出汗了。 她闭了闭眼睛，真的……要去见他吗？但是心里却知道，要是想要消除自己对他的恐惧之心，就必须要去一次一次的面对他，要不然的话，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了。 这是机会，当然也是考验。聂如茵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想到邱少云期盼的目光，终于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一定要试一试的。要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对得起邱少云待自己的情意？ 这通电话让她完全没有了工作的热情，只能调出那些资料来看一看了。何月莘见她不忙，就笑着问，“和邱大少这么依依不舍的啊？” 聂如茵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和桑梓的关系，想了想还是说，“是老同学请我吃饭。” 何月莘一挑眉，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了然，“是老情人吧？其实我都好奇，你会看上的男人什么样子。怎么，他回来了，你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了？” 聂如茵有些想笑，什么摇摆不定啊？说真的，她再看到桑梓，震惊过，惊惶过，难堪过，恐惧过，退缩过，可……她是永远不可能会回到桑梓身边的吧？当年的感情，早就在那些伤害中消弭无形了。 要不是亲人的离世对她造成的大家太大，她想，她或许对他连恨都不会有。 而关于她和邱少云的矛盾，却是别的事情了。说实话聂如茵还很想和何月莘这个过来人讨论一下自己的现状，只是现在很显然不是个好时候。她想了想，说，“何姐，我还想跟你聊聊呢，要不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 “只要你打发得了你家那位，我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月莘笑着说。 接近下班的时候，桑梓打来，说他已经等在楼下了。知道这时候，聂如茵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通知邱少云不用来了。赶紧掏出电话打过去，又不想说谎，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口自己一个人吃晚饭。 下了楼，果然就看到桑梓坐在楼下的休息区看报纸。聂如茵走到他身边，“好了，走吧。” 桑梓抬起头来看见她，忙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下班了？这就走吧。” 语气熟络的好像他们仍旧是相熟的同学，好像中间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而他更没有离开过。 聂如茵跟在他后面上了车，一言不发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桑梓忽然开口问，“你就这么恨我？连句话都不愿说。” 聂如茵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说，“谈不上恨，但……桑梓，我有心理障碍了。虽然明知道……可还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跟你说话。” 桑梓愣了愣，脸上出现一抹苦笑，“你放心吧。以后……没有以后了。” 聂如茵很不想跟他说起这个问题，但是只要他们碰面，就会不可避免的回想到那时候的事情，也就不可避免的说起这些。 何况她也知道，只有说清楚了，她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不是她自恋，其实她还是不相信，他回来会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叹了一口气，问他，“你那时候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那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 第四十七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你还回来做什么？”她问他。 桑梓想了想，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该回来了，所以就回来了而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会儿边吃边谈吧。” 聂如茵知道，等会儿要是谈起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会有食欲。但是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开口了，那她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桑梓定的餐厅是A市最豪华的一家。说起来很讽刺，他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平时都是在食堂吃饭，偶尔出去约会，吃的也都是路边的小馆子。就是因为桑梓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所以聂如茵才会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想不到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到这种高级的地方来，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所以落座之后，她反而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服务员在旁边等着他们点餐，她看着桑梓绅士的将菜单递过来，就伸手去接。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那么大的一本菜单，两只手本来绝无可能会碰到的，但是聂如茵还是碰到了他的手。她全身一颤，没有拿稳，而桑梓也已经放手了。于是那本菜单就这么“嘭”的一声掉到了桌上。 服务员吓了一跳，重新将桌上的菜单拿起来递给她。聂如茵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随便的点了两个菜就合上了菜单，又递回给桑梓。 他的眼中带着一种逗弄她成功之后的得色，聂如茵便知道，他刚刚是故意的。 而自己，完全不能接受和他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聂如茵忽然笑了起来，“你看，桑梓，这种东西就像是病毒一样，会传染的。以前是你，现在就变成我了。” 桑梓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似乎一时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反驳她，所以也就悻悻的闭嘴了。 服务员走后，桑梓才重新恢复了那副调笑的嘴脸，“如茵，你还是原来的样子。真有本事，居然把少云吃得死死的，看来好事将近啊。” 她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聂如茵低着头仔细的研究桌面上的花纹，嘴里说出的话却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哪里比得上桑表哥，都有人巴巴的追到国外去了。” “你真的要嫁给少云？他不是你的良人。”桑梓避过了这个话题。 聂如茵冷笑，“那谁是我的良人，你么？桑梓，你到底回来做什么，我被你折磨的还不够吗？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我永远生活在地狱里，你才会开心？ 这是句服软的话，聂如茵说不出来。但她的神情，桑梓却已经看懂了。“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啊，如茵。我要把你留在地狱里陪我。” 他微微的站起来，倾身在她耳边说，“如茵，你看，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看清了我的人，你说，我怎么能够轻易就放弃你，看着你嫁给别人呢？” 聂如茵一瞬间有些颓然，但……似乎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认命。也许，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她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但还是不愿意相信。现在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就生出了认命的心思来了。 她就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让她去过那种简单幸福的日子的。因为，他是个魔鬼。 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够逃离他的掌控，但她还是不断地在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但是最终的结局还是这样。 聂如茵不敢想象，如果……如果邱少云知道了自己过去的那些事情……不！她闭了闭眼睛，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一份清醒，她现在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放心吧，我们的事情，不会告诉少云的。”桑梓嗤笑一声，“在他眼里，你简直就是个美丽的仙子一般的人，是不是？” “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聂如茵皱着眉问。她实在是不想听他说那些能够动摇人心的废话了。 桑梓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如茵，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 “别道歉！”聂如茵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桑梓，别为过去的事情道歉，我不会相信了！” 看到她这么激烈的反应，桑梓的脸上迅速的划过一抹苦色，然后又笑起来，“看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啊，如茵。你以前是最善良最不忍心伤害别人的。” 聂如茵只觉得一种悲哀和一种愤怒在她的心里纠结着，两种情绪让她有些失控，她冷笑着说，“难道你不知道是谁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吗，桑梓？” 桑梓刚要开口，服务员已经把他们点的东西送上来了，他就笑着说，“先吃东西，吃完了再说吧。我想，要你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是不现实的。” 聂如茵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冲动，确实不适合谈话，就点了点头。但她也实在是没什么食欲，就胡乱的吃了几口。心里却一直在理着今天的这些事情。桑梓把自己约出来，绝不会是为了重新提起过去的那些事情的。 那些事情哪里还需要提起？只要他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呢？ 等桑梓也放下了餐具，她才问，“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了。说吧，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如茵，你还真是天真啊，难道你以为你说不提，就可以不提了吗？”桑梓压低了声音笑道，“你忘记了，这一切都是由我主宰着的，只有我才有权利说这样的话啊，如茵。” 聂如茵忍不住又颤抖了下，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那时候离开，不是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吗？难道他回来了，还要继续来介入自己的生活吗？ “不过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就说现在的事情好了。”桑梓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你不能嫁给邱少云。” 聂如茵猛地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你说什么？你又凭什么说这些话？” “如茵，你把我们这个圈子看成什么？你太小看他们的能量了。如果少云的家人亲戚都不准你们在一起，你以为少云也能坚持下去？”桑梓有些不高兴，“你最好是乖乖的听话，如茵。别挑战我的耐心。” 聂如茵瑟缩了一下，“你是说，这是你们那个圈子的决定，是吗？”她说着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为什么，这样的话，甚至不是少云亲口告诉我的？” “你知道为什么的。”桑梓轻轻的拍了拍手，“如茵，你那么聪明，真的猜不到吗？” 他想了想，又笑着说，“其实，就是没有家长们的意志，我也不愿意你和他在一起。因为他是我的表弟，是我身边亲近的人，聂如茵，你懂吗？” 她……懂。如果将来真的成为了亲戚，就算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自处。难道他也会有这样的为难吗？呵，自己曾经那样对待过的女孩，成了自己的表弟媳，也是一件相当讽刺的事情吧。 难怪这样的事情，要交给他来说。聂如茵笑了，“桑梓，你说的，我都听懂了。但……我不会照做的。有本事你们自己跟邱少云说好了，最好是让他亲口来跟我说分手。或者，”她挑衅的看着桑梓，“你亲口去告诉他，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呀。” “你……”桑梓差一点儿被她激怒，但是又忽然平静下来，“聂如茵，你太天真了。我什么都不用做，你们也会分开的，不信我们就等着看好了。” 聂如茵发现，她现在似乎不害怕他了。真奇怪，昨天见面的时候，明明觉得心里怕得要命，但是今天真的说出来之后，又觉得其实没有什么。 疼痛她已经习惯了，愤怒也已经消失了，现在，似乎连深藏着的恐惧，也在慢慢的变淡呢。她不由得笑了一笑，就算是过去的一切重来，也伤害不了现在的她了。桑梓还能做些什么呢？ 但……过去的一切，的的确确是她和邱少云之间的一条鸿沟。她不愿说出来，就算是自己心里已经能够接受了，也不愿说出来。因为那对她来说，毕竟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屈辱和伤痛。而她，不愿邱少云看到那样的自己。 但是，她相信，少云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自己的。而现在担心的这些问题，都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她不着急。不着急，聂如茵安慰着自己，毫不示弱的笑着说，“是吗，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阿梓，原来你在这里啊，人家找你找了好久呢。”突然有一个甜腻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边，聂如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叫的是桑梓。啧，阿梓，叫得真亲，来人的身份简直是呼之欲出啊。 聂如茵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十分摩登的女人走过来。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外套，黑色的长筒靴，整个人看起来就透出一股“这是有钱人，这是大小姐”的范儿。 那女人走到桑梓身边，伸出两只手来环在他的肩上，亲亲密密的说，“亲爱的，你今天不是答应了人家要一起吃饭的吗？”说着又横了聂如茵一眼。 聂如茵先是有些莫名其妙，接着就什么都明白了。 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她居然被这个女人误会了，以为她和桑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么？居然把她当成了情敌！ 咳，不可告人的事情是有的，只不过肯定不是这女人想象的样子。 ------------ 第四十八章 许柔的阴谋 “这位就是苏小姐吧？”聂如茵很有礼貌的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聂如茵。” 苏安娜把聂如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切，除了那张脸，也没有别的出彩的地方嘛，有什么了不起？她傲然的抬起头来，“我不跟小人物握手的。” 聂如茵却并不生气，笑着收回手，对着桑梓说，“既然表哥和未婚妻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要不然岂不是很不知趣？” 别人听不出来，难道桑梓还听不出来话中的嘲笑么？分明是在说，你的未婚妻可真没素质，我不和这样的女人过招，没意思。 而他能说什么呢？苏安娜刚刚的作为正是她一贯的行事，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管她。不过现在丢脸了，他也有些不高兴，拍了拍苏安娜的手，“安娜，这位聂小姐是我的客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苏安娜却更加的肯定了聂如茵是狐狸精的想法。桑梓是她喜欢的不得了，好不容易跟着他出国才终于让他接受了自己的人，她当然不敢说什么，可是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桑梓指责她？ 苏安娜皮笑肉不笑的道歉，“哎呀，聂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只是我平时见到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家子，还没有请教聂小姐是哪一家的呢。” 聂如茵还是不生气，还是很和气的笑着，“苏小姐说笑了，我是小门小户，而且父母都不在了，没什么可说的。” 桑梓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出，聂如茵说到“父母都不在”时的那股恨意，并且，那恨意似乎还是指向自己的。难道说，这个事情还跟自己有什么关联吗？ “聂小姐的身世，我们都表示很同情，可是难道没有人教导了，就能不顾礼义廉耻了吗？”苏安娜十分得意自己找到了聂如茵的痛处。她别的不拿手，踩别人的痛处可是最拿手的活计了，这时候怎么甘心不踩一脚？ 聂如茵终于动怒，抬起头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苏安娜被这双眼睛看的有些心虚。 但是这个女人竟然胆敢勾搭她的未婚夫，她要是不给她点儿教训，又怎么会甘心？哼，别以为她苏安娜是好欺负的。 桑梓见聂如茵生气了，便伸出手来拍了拍苏安娜的手，“安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聂小姐？这是我的客人，你不要胡闹。” “没有关系。”聂如茵勉强的笑了笑，“我不会介意这种莫名其妙的吠叫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桑梓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本来也没什么事情，要是苏安娜不来，他们就该散了。所以就点了点头，“我说的话，还是希望聂小姐能够仔细的考虑一下，毕竟，少云的生活环境和你不同，他想的东西，可能和你想象中的也有些不同呢。” 聂如茵站起来准备离开，但是已经将聂如茵当成了情敌的苏安娜怎么会放她走？何况她刚刚还骂她是狗呢。苏安娜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大家千金，但是这么明显的骂人的话也不可能听不懂。她暴怒的喊，“不准走！” 聂如茵就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她，“苏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你竟然敢骂我？你这个贱人！”苏安娜一看到聂如茵不紧不慢的样子，全身的怒气都冒出来了，她平时就嚣张惯了，所以这时候直接扑过去，想给聂如茵一耳光。 可惜她的手还没有打到聂如茵脸上，就已经挨了聂如茵的一耳光了。 “啪”的一声之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桑梓似乎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想拦着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苏安娜扑过去，被聂如茵还了一耳光。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以苏安娜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吃这种亏？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可是这里是高级餐厅，他不能让两个人在这里闹。于是赶紧站起来，揽住了苏安娜的腰，“聂小姐，希望你也不要太过份了，安娜是我的未婚妻。” 聂如茵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是吗，可是你的未婚妻莫名其妙的来挑衅我，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不是桑先生你约了她到这里来的吗？” 她以为他是在演戏，桑梓心里也生出了怒气，“哼，聂小姐还不值得我这样大张旗鼓吧？” 这时候桑梓怀里的苏安娜也终于反应过来，捂着脸尖叫，“贱人，我杀了你！”说着就要冲过来。但是却被桑梓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聂如茵却不想看他们两人继续表演，“好了，适可而止就行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苏安娜还在桑梓的怀里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撕烂她的嘴。竟然敢这样对她，她苏安娜不报这个仇，她就不姓苏！苏安娜瞪着聂如茵的背影，眼里都是怨毒。 “好了。”桑梓安抚着苏安娜，带着她回到了座位上，“你看你，发什么脾气呢？聂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们本来在谈事情，你忽然这样跑出来，打断了我的计划不说，惹恼了聂小姐，以后还怎么谈？” 苏安娜根本不相信什么谈事情的鬼话，聂如茵不过是个普通人，有什么事情值得桑梓一回来就找她谈？只不过她也知道，桑梓不喜欢自己无理取闹，所以乖巧的应了。又撒着娇说，“可是你明明答应了要陪人家吃饭的，结果你没打电话来，人家担心嘛！” 这样的做作让桑梓心里一阵恶心。尤其是和聂如茵一作比较，这样的恶心就更甚。但是，出身富贵的大小姐，原本就有令人骄傲的本钱。这样的女人，笨一点才是福气，要是太聪明了，谁知道会惹出多少事情呢？ 他心里想着这些，嘴里还说着安慰的话。过了一会儿，苏安娜就被他安抚好了。 “安娜，你先回家去好不好？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桑梓柔声哄着苏安娜。其实他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只是刚刚见过了聂如茵，他不想让苏安娜跟在一边聒噪。 苏安娜不敢死缠烂打，只好乖乖地答应了。何况她也还有要做的事情啊，所以巧笑着说，“嗯，我知道了，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女人嘛。亲爱的，那我先走了。” 桑梓点点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松开了她，“去吧，晚上给你电话。”这个女人还有用，毕竟娶个自己能够控制的女人，总比娶个整天闹事的女人好不是？ 苏安娜走出餐厅之后，却并没有如她自己答应的那样回家了，而是打了一通电话，然后自己开车去了一家温泉会所。这里的SPA在A市是很有名的，平时出入的也都是名媛淑女，豪门太太之类的女人。 苏安娜进门之后，要了一个房间，交代过了前台，然后就在里面一边做着按摩一边等着自己的客人来。 过了一会儿，她等的人就来了，“苏小姐真是会享受，这地方可真不错啊。”来人一进门就是一通赞美，说的苏安娜心里舒畅了些。 打发了按摩师下去，苏安娜仍旧躺在床上，偏过头去看着那个人，“你说的不错，我今天已经见到那女人了，果然是个狐狸精。” 来人笑了笑，“苏小姐说笑了，我许柔还从来没有说过不靠谱的话呢。” 不错，来人就是被邱少云“抛弃”了的许柔。但是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甘心就这么被抛弃？哼，邱少云太小看她许柔了，她总有一天会将他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嗯，我也相信你没有这个胆子骗我。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桑梓会去见那个女人？”苏安娜虽然没脑子，但是那也不过是相对聪明人来说。像她这样的女人，自有一套自己的思考方式，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笨的。 “苏小姐你是不知道，当年桑梓还没有出国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可是A大羡煞人的一对呢。全校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而且也都以为他们最后会结婚的呢。谁能想到桑梓最后竟然出国了？” 许柔幸灾乐祸的说着，“大学的时候，聂如茵可还不是现在这种性子，就是因为桑梓突然出国，她才会越来越沉默，和我们这些老同学也没怎么联系了。” 原来是老情人。苏安娜抓紧了身下的被单，“多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些消息。等我处理了这个女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她那点心思许柔哪里还有看不透的，娇笑着说，“苏小姐太客气了。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什么，只是我也很不喜欢那个聂如茵，拦在我路上的人，统统都要处理了。希望苏小姐干净利落些才好。” 做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自己出手，弄脏了手不说，就是以后邱少云知道了，大概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许柔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也在等一个能够帮自己做这件事情的人。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等到了。 含酸呷醋，无惧无畏的大小姐，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 “你帮了我，我自然是要回报你的。”苏安娜可不想欠人情，对她这种大小姐来说，帮个忙大概也没有多难，所以她也不在意许柔的推辞。 ------------ 第四十九章 你是在嫉妒吗 聂如茵回到家的时候，邱少云坐在餐桌边，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看着聂如茵。他的眼神太奇怪，里面似乎包涵了许多东西，平日里清清亮亮的一双眸子也黯沉下来，让聂如茵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又在想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很短的一刻，然后邱少云才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聂如茵点点头，换了鞋子，一边走一边说，“已经吃过了，你还没有吃饭吗？”说着却已经走到了卧室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 只要看看桌上的菜，就能知道他没有吃饭，邱少云对她的这种明知故问有些生气。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就是觉得，自从如茵到家里吃过饭之后，大家都变得怪怪的了。 爸妈的态度很奇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从不提起如茵。很不像是公婆见过媳妇之后的态度。喜不喜欢总要说一声吧，也免得他像个傻子似的自己在这里猜。 但是最让他不舒服的，是如茵的态度。他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她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但是因为她说还要想一想，所以他也就不问。但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却越来越奇怪，像是又变回了从前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淡淡的毫不在乎的感觉。 而且，他还时常能够看到她发呆，有时候脸上会露出思索或是苦恼的神色来。 她在为难。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邱少云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问，不去想，只要等着如茵自己开口就好。 但是……他觉得自己受到的无视越来越严重了。像今天，他下班早了，而她却不让他去接她。那也没什么，说不定有事呢。所以他兴致勃勃的回家来，煮了饭，就一直等着她回家。 她说有事，并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所以他一直以为她会回来吃饭的，但是等到菜都凉了，她还是没有回来。邱少云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就有了一种怨妇的感觉了。 “菜都凉了。”聂如茵走到他身边坐下，很抱歉的说，“少云，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害你等了那么久。”其实她不是没说清楚，是不想说清楚。 “没事。”邱少云笑了笑，站起来说，“菜凉了再热一热就行了，你也陪我再吃点儿？” 他不问，聂如茵反而有了一种亏欠的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 邱少云很快的热过了菜，端上桌来，两个人默默地吃过了饭，然后气氛才变得好了一点儿。 其实主要是邱少云不再执着了，所以没有再绷着脸，聂如茵也就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问，“如茵，你今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邱少云你的事情。 但……她也不想啊。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去见桑梓，可是她不能。因为他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更是她极力隐藏和忘却的那些过去的当事人之一。 她怕他会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些她不愿示人的过去，她必须确保他不会说出来。 只是，聂如茵苦笑了一下，她去见了他似乎也没什么用，最后也没有得到他不会说出来的保证，反倒是被他警告要她离开邱少云。 他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凭什么命令自己？聂如茵笑了笑，除非邱少云自己开了口，不然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也就不会再考虑离开他了。 这一夜的气氛有些沉闷，所以聂如茵早早的就上床睡了。但是其实翻来覆去的怎么能睡得着？偏偏身边还睡着一个邱少云，让她连翻身都要有所顾忌。 相爱的时候毫无顾忌，就想两个人整天的守在一起。可是心里装了事情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人原来还是需要自己的空间的。聂如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睡不着吗？”邱少云忽然开了口。 聂如茵这才发现，原来他也没有睡着。她微微撑起身子，将床头的灯打开，又躺下来，笑着说，“是啊，睡不着，在想一些事情。” “在想什么？”邱少云侧过身子，看着她问。他很希望她能跟自己说些交心的话，安慰他已经足够烦躁的心情。 但是聂如茵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因为她自己就已经够烦躁的了。她笑着说，“没什么，就是以前的事情。少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桑梓是怎么认识的吗？” 邱少云点点头，“是啊，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你不是知道吗？”聂如茵看了他一眼，“桑梓是生物系十分出名的学生，在学校里都很有名。你们是亲戚，也知道他有多优秀吧？” “你当时也很有名吧？”邱少云的口气有点酸。像聂如茵这样的美女，只怕想不出名都难吧？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儿回国来，或者索性就在国内念大学也好，那样的话，也许也能早早的认识聂如茵呢？ 聂如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那时候他有个好朋友，叫做柯南宇，和我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们就是通过柯南宇认识的。” 邱少云可不相信他们仅仅只是认识而已，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聂如茵的声音低下来，带着一点伤感，“后来我们恋爱了。全校的女生都羡慕我，全校的男生都嫉妒他。但没有人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对，我们当时是众望所归的一对。听起来很美好是不是？” 原来他们真的曾经是情侣，邱少云只觉得自己心里泛出了一种苦苦的味道。他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他的女朋友，曾经是他最敬佩的表哥的女朋友。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问道。 聂如茵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少云，你相信我，我当时选择你，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被你的热情打动。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没有人能够轻易的把我们分开。” 她像是在跟他说，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也许连她自己，也对他们的未来有了一丝忧虑吧。毕竟桑梓亲口说了，他们的那个圈子，接受不了她这样一个人。不过她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当初既然做出了选择，现在就必须要坚持下去。 也希望，邱少云能够像那时候一样坚定。他们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 没有得到答案，邱少云陷入了沉默。为什么会分开，这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回答的问题吗？或者是感情淡了，或者是有一方移情别恋，或者是被双方的家长反对……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为什么她不回答？ 是不是……她的心里，对于过去的事情，其实还没有真的放下？邱少云的心里有了一层疑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肆无忌惮的生根发芽。 但邱少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只是觉得更加的烦躁了。想到聂如茵可能还对自己的表哥有情，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问问她，“如果你心里还有他，那我算什么？” 可是他不能失态，不能。邱少云压住心底的那种情绪，闷闷的答了一句，“如茵，我相信你。”他在心里想，我也很想相信你，但你为什么不把过去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第二天邱少云去上班的时候，却收到了一份快递。没有发件人，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写是什么东西，只写了他的姓名和地址。 邱少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奇怪的东西，薄薄的，想必是支一类的东西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一打开，他就愣住了。因为里面装的，是几张照片。而照片里的人，他都认识，一男一女，男的是桑梓，女的是聂如茵。照片下方还有日期，是昨天下午。 照片很显然是偷拍的，只能看到聂如茵上了桑梓的车，然后下车，两个人一起进餐厅，还有桑梓凑在聂如茵耳边说话的样子。 原来如茵昨晚去见了表哥。邱少云只觉得不光是心里，就是嘴里都在发苦。 他们见面了，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告诉他？为什么只是含糊的跟他说了一句“有事？”有什么事，就是跟着他的表哥出去吃饭吗？竟然还有那么亲密的动作。 邱少云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两个人竟然偷偷的背着他见面了。若是在昨晚之前看到这个，他最多只是疑心而已。 但是聂如茵昨晚亲口承认她和桑梓曾经是恋人，又对他们的分手语焉不详。他现在看到这些照片，当然会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认为他们这是旧情复燃了。 邱少云只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被嫉妒淹没了。 没错，他嫉妒，嫉妒自己没有在更早的时候认识聂如茵，嫉妒聂如茵过了那么久还是对桑梓念念不忘。他嫉妒的发狂，嫉妒的失去了理智。 ------------ 第五十章 苏安娜的邀请 关于自己收到的照片，邱少云没有跟聂如茵提起。 其实单是凭那些照片，根本什么都说明不了。邱少云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说来容易，到了真正看见照片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完全的保持冷静。其实最重要的是，他问聂如茵的时候，她选择了隐瞒他。 除了旧情未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她隐瞒。但是拿着这些照片去质问她显然更加不现实，那样的话，聂如茵就真的要和他离心离德了。 邱少云最近很烦躁。因为他和聂如茵之间的那种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更让他烦躁的是，他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说真的，他从出生以来，还没有这么憋屈过。而这些憋屈，竟然还是他自己自愿受的，为的就是那个他心上爱到不行的女人。 可惜那女人似乎并不领情，这不，已经冷淡了好几天了。他想去问问吧，心里又憋着一股气不愿去问。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要是自己主动去问了，那不就是承认是自己犯的错误了吗？他可是到现在还糊涂着呢。 而聂如茵现在也不好过。重新见到了桑梓之后，她才忽然的意识到，她和邱少云之间的各种问题。所以她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好好的想一想他们之间的事情。 但是偏偏有人不愿意让她清静下来，这一天，聂如茵接到了苏安娜打来的电话。说是要请她吃饭。见鬼的吃饭，他们两口子就不会想点什么新鲜的花样么，每个说的借口都是吃饭，跟他们在一起，谁还能有胃口吃得下饭去？ 不过聂如茵这一次估计错误了，苏安娜倒是真的找了一家活鱼酒家，让她享受了一顿十足的美味。倒是让聂如茵对她改观不少。看来这个大小姐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起码在吃喝玩乐这方面是要比自己强得多啦。 “今天主要是为了吃饭，聂小姐，咱们有什么话，都等吃过饭再聊好不好？”苏安娜开门见山的说。她今天穿的还是那一身的红，不过聂如茵也发现，这种颜色真的很衬她。 的确是个享乐主义者，心思和自己不是花在同一个地方的。聂如茵笑着回答她，“当然好，客随主便。苏小姐安排就是了。” 苏安娜也不推辞，径自点好了菜，让聂如茵自己到鱼池里挑了一条鱼，然后两个人才各自坐下，说一些闲话。好在这里的大师傅动作利索，所以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 美美的吃了一餐活鱼宴之后，聂如茵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看向对面的女人，“苏小姐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真的，虽然跟着苏安娜一起吃饭是有些别扭。不过好在她并不开口说话，所以还真没有影响到聂如茵的胃口，这一顿饭也倒还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要是她没有在宴席开始之前说那句“吃过饭再聊”的话，聂如茵相信这一顿饭她一定会吃得更开心的。但是她也知道，她即便是和桑梓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怎么说呢，对于桑梓的现任女友来讲，自己这个前任，永远都是心里的一根刺吧。 她们是永远都做不成朋友的了，所以她也不会奢望苏安娜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聂小姐不知道吧，桑梓从前最喜欢这里的。”苏安娜笑着环视了一圈，脸上带着那种娇娇女特有的优越。 聂如茵默然。她说的从前，就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吧？可笑的是，他们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校的食堂吃饭的，根本很少出去吃东西，更遑论是这样的大饭店了。 她想了一会儿，才笑着坦承道，“我不知道这些。苏小姐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在上大学。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看来是我走眼了。” “桑梓他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份？”这回轮到苏安娜惊讶了。 说实在的，她对这个聂如茵实在恨不起来。毕竟说，人家只是前任而已，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让她不忿的，其实是桑梓和聂如茵在一起的时候，分明已经和她认识了，而且两个人已经有了婚约。 聂如茵听到她的问题，又笑了一下，“苏小姐说笑了。他不是也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我吗？所以我们两个人竟然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好吧，连最后不忿的理由都没有了，人家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要不然怎么也不会来抢她的男朋友的。苏安娜笑了笑，“聂小姐，你再次见到桑梓，就真的对他没有感觉了吗？” 聂如茵抬起头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人的情报工作貌似并不准确啊，竟然不知道她已经有了新男友了。她微微一笑，“苏小姐，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就是不怕你不高兴，我也担心我男朋友吃醋呢。” 她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把我当成对手，我和桑梓，早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了。”其实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只是当时的她没有能力逃脱而已。但他既然放手，她怎么会允许自己再回到那种状况中去？ 苏安娜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那么顺利，呆了一呆，才笑着说，“聂小姐果然爽快。走，我请你喝酒去！” 聂如茵本来不想去，但是苏安娜抓着她的手，不由分手就带着她出了门。上车，关门，启动，直接朝着目的地奔去。 聂如茵无奈的扶额。她们之间的确是刚刚把误会澄清了没错，但是好像也没有感情好到一起去泡吧喝酒吧？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过……也幸亏她是这种简单直接的性格，虽然骄纵任性，但是好歹并没有什么狠毒的坏心眼。要不然，她现在只怕也没有机会跟人家一起来喝酒了。 到了酒吧，苏安娜熟门熟路的要了包间，然后点了酒，就带着聂如茵进去了。 聂如茵只能无奈的摇着头，跟着她进去喝酒。不过她不喜欢酒精的味道，没怎么喝，只是点了一杯白开水在一边陪着苏安娜。 一边看着那个千金小姐在那边自顾自的happy，一边胡思乱想。按理说，这种大小姐，应该有很多朋友的吧？她不找她们，而是拉着自己到这里来喝酒，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喂！桑梓他……以前很喜欢你吧？”苏安娜突然问。 聂如茵怔了一怔。很喜欢么？也许是的吧，至少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不，不光是外人，就连她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着的。聂如茵闭了闭眼睛，将涌上来的回忆又压下去。 她现在很好，不需要再去想起那段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来增添自己的烦恼。她的手指在杯上按了按，并不去看苏安娜，“苏小姐，你又何必在意这些？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你。” 苏安娜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你们上过床么？” 聂如茵全身一颤，虽然是十一月了，但是酒吧里开着空调，她们进门的时候还要把外套脱掉。可是这一刻，聂如茵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全身都浸在冰水里，从里到外，全都凉透了。她苍白着脸，嘴唇都在颤抖，“苏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阿梓从来没有碰过我。”苏安娜失落的低下头去，“说出来你都不信吧？我在国外赔了他两年，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他没有碰过我。” 聂如茵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悲哀。她想笑，但是笑着笑着，却发现自己眼角有泪。 明明没有喝酒，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们有没有——”苏安娜还在说，但是聂如茵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惊慌失措的拿起了自己的包，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站起来，对着苏安娜勉强一笑，“苏小姐，对不起，我不太舒服，想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苏安娜的回答，就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多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失控。不过酒吧里尽多喝醉了闹事的人，所以没一会儿那些人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聂如茵匆匆忙忙的出了酒吧，被冷风一激，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把衣服丢在里包间里。 但是她不想也不愿再回去拿衣服了，也就这么双手环胸的往前走，希望能够遇到一辆出租车。好在这一片是酒吧街，出租车倒也还多，她走了一小会儿，就拦到了一辆车。 坐在空调暖暖的出租车里，聂如茵才察觉出自己全身冰冷。那司机挺好心的问她怎么回事，聂如茵搪塞着说衣服坏的不能穿了。司机看她的表情是不愿说，也就没有问了。不过还是好心的把空调开高了一点儿。 回到家里，邱少云不在。他最近似乎经常不在。聂如茵也知道自己忽略他了，但是她自己心乱如麻，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安抚他，只能暂时这样僵持着了。 ------------ 第五十一章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之前和何月莘说好了，要跟她谈一谈自己最近碰到的问题的。但是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所以反而一直没有时间坐下来说话。 因此聂如茵在见过苏安娜之后，倒是忽然想起了这个约定，于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和何月莘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天。 中午下班之后，她们还是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餐馆。坐下之后，点了餐，何月莘似是无意的问起，“如茵，最近邱少云好像不怎么经常来陪你吃中午饭了。有时候下午也不来接你了，是不是？” 原来人家早就已经发现了，聂如茵尴尬的笑笑，“是啊，他最近比较忙。”天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反正她也经常是见不到他的。有时候要很晚了，她准备睡觉的时候，他才回家。她想开口问他，但是还是忍住了。 “唉，不管怎么说，追求你的时候，就每天追的紧紧地，像是一刻见不到就不行一样，但是在一起之后就懈怠下来了，这样可不对啊。”虽然是在批评邱少云，但是何月莘的语气十分的平和，让人听了也觉得心悦诚服。 或许是因为她做久了领导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是个成功的过来人的原因，总之何月莘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平和的，相处起来让人十分舒服。 聂如茵笑着说，“不能全怪他，他大概最近也有些苦闷吧。”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上次去见的什么前男友，都说说吧。”何月莘一听就知道麻烦不小，也摆开了长谈的架势。 聂如茵立刻丢出一颗炸弹，“我去过他们家了。” 何月莘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聂如茵不会轻易上门的。“你答应了？为什么，我还以为你还要考验他一段时间呢。再说……他爸妈怎么说的？” 聂如茵摇了摇头，转头往窗外看去，“他们就是有什么，也不会说给我听的，大概也不会说给他听。反正我自己猜想，他们是不怎么满意我的。可邱少云还一直以为他爸妈很喜欢我。但我总不能告诉他，他们都是在骗他吧？” “那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样子啊。”何月莘顿了顿，“哦，你把那个前男友的话题给我转移了，我就说不太对劲嘛。” 她刚说完，就见聂如茵似嘲讽似叹息的笑了笑，“何姐，你说这世界有多小。我的前男友，居然是他舅舅家的表哥。就是我上门的那天，在他家遇到了。” 饶是何月莘自认为通于人情世故，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但是听到聂如茵这么说，也替她叹息了一声，当时的场景，想必一定很难堪吧。难为她还能坚持下来。她伸出手来拍了拍聂如茵放在桌上的手。 “我没事，只是……只是没想到而已。”聂如茵收到了她的善意，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但少云大概也看出来了。后来他问过我以前的事情。可，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难怪邱少云会误会了。自己的表哥和女朋友之前是恋人，本来就比较憋屈了，再加上他一直对聂如茵还有些不确定，这时候疑心只会越来越大了。何月莘也叹了一口气，她不信这些聂如茵会不懂，“那你就由着他这么误会？” 聂如茵摇了摇头，“何姐，我也很苦。”她伸出手来在脸上揉了揉，像是要把那些烦人的思绪统统揉掉。 “你该不会旧情复燃了吧？”何月莘还有些担心。不怪她这么想，大概是个人见到她这样的表现，都会这么以为的。邱少云当然也不例外。 聂如茵闭了闭眼睛，仿佛又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记忆里那个男人的表情，温柔的，喜悦的，狰狞的，疯狂的，残忍的……她睁开眼睛，看着何月莘，“怎么可能，我和桑梓的感情，早就已经在我们分开的时候了断了。” 她将自己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何姐，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说出来。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事实上，我和少云的问题，也不在这里。至少是我认为不在这里。” 何月莘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了，聂如茵之所以没有去哄哄邱少云，大概也就是因为她说的那些原因了。她试探着问，“还是他爸妈的问题？” “是也不是。”聂如茵小心的斟酌着用词，“何姐，你知道的，我的生活背景很简单，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而已，所以……关于邱少云的生活，关于他们的那个圈子，我全部都只是依靠想象而已。” “但，想象和现实始终是有差距的。”她说着无奈的笑了笑，“不管我怎么考虑周全，但是真的进入了那种生活之后，我还是会发现，自己和他们是有距离的。而且这种距离，并不是我依靠自己的努力就能够拉进的。” 最后，她总结道，“他们不要我进入那个世界。” 何月莘已经听明白了，她犹豫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如茵？难道你要就这样放弃邱少云吗？我看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聂如茵的嘴角迅速的划过一抹苦涩的笑意，这些，已经不是她自己想就能够决定的事情了。想必他爸妈，也开始采取各种手段，想要将他们拆散了吧。 而她，只不过是识趣的给他们让出了施展的空间而已。 何月莘还想说什么，服务员已经端上了她们的午餐。虽然聊天也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聂如茵还是觉得说出来之后，心里好过多了，笑着招呼何月莘吃饭。 “你就不打算告诉邱少云，让他和你一起面对这些问题？”何月莘好奇的问。 聂如茵开玩笑似的说，“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他。何姐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什么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总以为自己就什么事情都能搞定了。天真的很，总要让他知道我的苦处才公平啊，是不是？” 何月莘笑着称是，但感情的问题，当然是劝和不劝离，她还是语重心长的说，“如茵，当时我也不看好邱少云，说到底就是因为你们的差距太大，但是你既然自己选择了他，那就应该一直坚持下去才对。感情的事情，哪里有一直风平浪静的呢？” 的确是这样。聂如茵笑着感谢了何月莘的好意，并且答应一定会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情，然后两人才吃了饭回公司去上班。 在回去的路上，何月莘最后对聂如茵说，“如茵，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屑于和那些富贵人家打交道，但是……你问问你的心，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邱少云更重要，那么为他退一步又有什么关系？” 聂如茵听了这句话，受到的震动很大。 是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直以来，她的生活，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随遇而安。 即便是邱少云这样强势的介入了她的生活，她也只是随着这样的形势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没想过要去改变，但——也没有想过要去争取。 她一直都是被动的，就算是当年和桑梓在一起，又何尝不是这样的被动呢？因为舆论一开始就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界定在了情侣上，所以后来，他们之间的交往都是带着些暧昧的。知道桑梓宣布要追求她。 然后她成了桑梓的女朋友，受尽了每个女孩梦寐以求的宠爱。但……现在让她问问自己，却发现那时候的聂如茵，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要付出。她只懂得被动的接受而已。 即便是最后那噩梦般的一年，桑梓用各种方法来折磨她，她也只是被动的承受着而已，连逃离都没有勇气。直到他自己停下来，对她说，“你自由了。” 淡定也好，随遇而安也好，都只不过是说的好听而已，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么平静。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就只能被动的接受了。 可是一份爱情，就必然要有获得也有付出。如果她不去努力，也许永远都没办法获得幸福的。因为人生中遇到的风雨何其多，爱情中的两个人，需要的是彼此支持，需要的是来自对方的安慰鼓励，否则，一个人根本不能坚持太久。 可惜她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命运给他们安排的故事，已经开始逐渐的上演。而她，还来不及对那个人交付她的真心。 聂如茵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邱少云还是没有回来。她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但是邱少云的手机关机了。她坐在沙发上，咬着唇想，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关掉手机呢？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约的有了猜想。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邱少云也许又回到了过去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里。理智告诉她，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她只是情感上不愿意相信而已。 那一夜，邱少云最终也没有回家。 ------------ 第五十二章 回到我身边来 还没等聂如茵找到时间和邱少云坐下来谈一谈，就又一次接到了桑梓的电话。 她真的很想拒绝他，但……上一次他们因为苏安娜的到来，最后根本没有谈成什么，就匆匆忙忙的散了。所以聂如茵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早就想到了，他们之间，还会有另外一次见面。否则，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安心的。 这一回终于没有约在餐厅了。本来也是，跟桑梓在一起，她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呢？所以听到桑梓将地点改在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的时候，她心里也觉得不错。但是那里离公司太近了，真不知道，会不会被同事遇到。 但聂如茵也知道，桑梓不是个会该主意的人，所以她根本连提都没有提这个问题。 下班之后，她来到了咖啡馆里，桑梓已经在等她的。 “桑少爷不是应该贵人事忙吗，怎么还会有时间出来跟我喝咖啡？”她笑着坐下的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 桑梓笑了笑，“还有什么事能比如茵的事情更重要？再说，我闲人一个，又有什么可忙的？” “桑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谦虚了？你可是A大生物系的天才学生，难道会没有事情可忙吗？”聂如茵将“天才”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里全是嘲讽。 果然，就算是积年的恐惧，时间长了，那样的疼痛就淡了。剩下的，只是漫长的折磨而已。聂如茵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能够从桑梓给她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是她没有能够告诉何月莘的另一个原因。 “我是什么样的人，如茵你最清楚，不是吗？”桑梓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问她，“介意么？” 聂如茵摇摇头，诧异桑梓从什么时候起也学会抽烟了。但是这些东西，已经不是她现在的身份应该问的了，所以她只是苦笑着接下了前一个话题，“不，桑梓，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是的，从来没有了解过。即使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人，但……她对他的了解，真的是少得可怜。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交往，也一直都是桑梓处于主动，他打电话给她，他在宿舍楼下等她，他请她吃饭，他帮她做事情…… 而她，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事情。 桑梓显然也想起来了，他嘲讽的一笑，“是啊，你哪里会想到要来了解我呢？如茵，我以前总以为，你是没有心的。” “所以你就那样对我么？”聂如茵紧紧地握着拳头，难道那些……那些灰暗的，令人窒息的过往，统统都是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吗？ 桑梓笑着点燃了手中的烟，眼睛盯着明灭的火光，“不是的，如茵。我是真的爱着你的。” 是吗，爱着她，所以，就要让她承受那样的痛苦吗？聂如茵扭过头，不愿去看她的脸。 但桑梓的话还在继续，“……如茵，我那时候也以为我只是想折磨你而已。我……我也被我自己弄糊涂了，所以才会变得那么疯狂。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如茵。我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一直爱着你……” “够了！”聂如茵站起来，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别用这些花言巧语，求你，别玷污了爱情。你恨我也好，折磨我也好，求你别用爱的名义！” 当年他也曾经这样苦苦的哀求过。每一次折磨过后，他就是这样，抱着她哭着说他也是不得已的，说他其实还是爱着她的。当年的聂如茵相信了，以为他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了他。 可是她的原谅换来的是什么呢？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伤害而已。知道后来，他连哭着求她原谅的话也不说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个被欺骗的傻子。 就因为相信过他是真的爱她，她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为什么直到今天，他还要用这样的谎言的欺骗她？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小女孩了，已经不会再相信这样荒谬的借口了。人总是在疼痛之后吸取教训的，不是吗？ “如茵……”桑梓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张开，却还是颓然的收回了解释的话。这些话，就算是他自己，也是不可能相信的吧，那又为什么要强迫如茵来相信呢？ 聂如茵直直的盯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桑少爷前几天还大义凛然的对我说，我根本不可能加入你们的那个圈子，要我对少云死心，为什么今天又跑来对我说这些？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桑梓？” 桑梓却又恢复了他平时一贯的表情，毫不在乎的抽了一口烟，“如茵，我不一样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你不是很清楚吗？既然你已经清楚了，我怎么会放你离开，让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起来，“如茵，少云在和你闹别扭吧？你看，他根本不会了解这些东西，他不知道你有多烦，还不停的使小性子。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聂如茵嗤笑，“只要你不来打扰我，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 桑梓看着她转身要走，笑着说了一句，“如茵，你以为你能走得出我的掌握吗？” 聂如茵回过头瞪着他，漂亮的杏眼因为愤怒而变红，桑梓似乎十分满意她的这种反应，笑着抽了最后一口，将手中的烟掐灭，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如茵，你知道我的。只要我不说放手，你是不可能逃掉的。” 聂如茵气的浑身发抖，端起桌上没有喝过的咖啡，泼到了他的身上，“桑梓，你无耻！” 桑梓似乎根本不在意，仍然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来擦拭自己身上的污渍。好在杯子不大，衣服上的咖啡渍也不多，擦了一会儿就没了，但是这件做工良好的衬衫，肯定是要报废了。 直到擦的差不多了，桑梓才笑眯眯看着如茵说，“这样你就好过了吗，如茵？”说着站起来，双手扶着聂如茵的肩，将她重新按坐在她的位置上，然后才坐回原处，笑看着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聂如茵心里感觉到了一种恐慌。那是因为桑梓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而产生的焦虑和担忧。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成功的摆脱他的阴谋。 “如茵，回到我身边来。我不会像从前一样伤害你了。”桑梓忽然放柔了声音，似是哀求的说道。同时还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 聂如茵看到他脸上那副深情款款的表情，心里就叫了一声糟糕，他这么演戏，难道是有人来了不成？果然她心里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 聂如茵想扭头看一看来人是谁，但是桑梓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没等她调整好姿势回头，就已经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说，“你们在做什么？”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桑梓放在她手上的手迅速的收了回去。聂如茵回过头，就看到苏安娜铁青着一张脸，瞪着他们。 桑梓完全是一副被人抓奸的表情，有些讨好的站起来说，“安娜，你怎么来了？” 就算是聂如茵自认为和桑梓之间清清白白，这时候被苏安娜撞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也觉得很尴尬，跟着叫了一声“苏小姐”，解释的话，却无从出口。 “怎么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我来了，打扰到你们了吗？”苏安娜笑得很勉强，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妒意。 聂如茵赶紧笑道，“苏小姐说笑了，我和桑先生还能说什么？我们只是……” 她话音未落，就被桑梓接过了话头。聂如茵本来以为他会好好的解释一番，谁知道他竟然说，“安娜，对不起。你可能也知道，如茵是我之前的女朋友的事吧？” 他脸上全是一副正人君子做错事情之后的懊恼和自责，“我这次回国，而然遇到了如茵，才发现其实我还是爱着她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安娜，对不起，请你不要责怪如茵，都是我缠着她的。” 聂如茵能够想象，他这副急着解释的模样，以及他说的每一个字，无不像是扎在苏安娜心口上的针、所以苏安娜怨毒的瞪着她，冷笑着说，“真不该相信你。哼，贱人就是贱人，竟然还骗我说已经有了男朋友，不会对阿梓有想法。我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聂如茵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那么荒谬。她觉得有点累，不想再介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里，正准备离开，却听到桑梓在哀求苏安娜，“安娜，你别怪如茵。都是我的错，是我缠着她的。如茵她已经拒绝我了。” 他这样的低声下气，只能让苏安娜胸口的怒火烧的更旺一点儿而已。 果然苏安娜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几乎哭出声来，“阿梓，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都看不到？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你一直记着她，你看她哪里有一点感激你对她的情意？” 感激？聂如茵心里冷笑，为什么要感激他？他有什么值得自己感激？苏安娜真是天真，难道他说的，就全部都是事实吗？ 她冷眼看着桑梓表演，心里却觉得更加悲哀。如果桑梓宁可这样几乎是毁坏自己形象的表演，也要坐实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别人以为他们真的有关系，那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摆脱他？ ------------ 第五十三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桑梓和苏安娜拉拉扯扯之际，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聂如茵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聂如茵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抬起头来，却发现抓着她的手的人，竟然是邱少云。她只觉得一阵心惊，回过头去看了桑梓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邱少云人就在这附近，所以才故意演戏的。 邱少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聂如茵还没有看过这样的他，所以也不敢随意开口。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往外走。甚至有一瞬间，她觉得，能够有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候，带着她离开那个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这是典型的“才出虎口，又进狼窝”。邱少云并不比桑梓好对付多少，尤其是他现在还处在暴走的边缘，让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最让她头疼的是，桑梓还要跟出来捣乱。他也抓住了聂如茵的另一只手，“如茵，你不能跟他走。你好好想想我的话，你们是不可能的。” 聂如茵还没开口，邱少云带着怒气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了，“表哥，你拉着如茵的手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她和我不可能，难道和你就可能了吗？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她的前男友！” 那个“前”字他咬的格外重，所以桑梓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少云，你懂什么？你还太年轻了，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给如茵幸福！” “我能不能给她幸福，好像还轮不到你来评价吧？”邱少云嘲讽的看着桑梓身边的苏安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苏安娜小姐，才是我未来的表嫂吧？你们两家不是都已经开始议亲了吗？我看好事应该就在明年了。” 这时苏安娜也适时的插口，“阿梓，别闹了，让少云和聂小姐谈一谈吧。比基尼刚他们现在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对不对？”反正只要能够撇清桑梓和聂如茵的关系就好，别的她才不会管。 桑梓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安娜，你先回家去。” 苏安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桑梓对她虽然一向并不热情，但是也能称得上温柔了，从来没有这样落过她的面子，尤其是还当着别人，尤其是情敌的面。她一生气，脸面也顾不得了，哭道，“桑梓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凶我！”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咖啡店里已经有很多客人往这边看了。 邱少云嘲讽的笑着说，“我看表哥还是先解决了自己的内部问题，再来为我的事情操心吧。”说着就要带着聂如茵离开。 而聂如茵惦记着这里是她公司附近，担心会有同事看到这一幕，到时候就不是流言那么简单了。她还不想出名，也不想被人骂作不要脸的女人，所以跟着邱少云离开了咖啡店。 直到坐进了邱少云的车里，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邱少云还在兀自生气，根本不看聂如茵一眼，油门一踩，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虽然聂如茵因为经常坐车，所以晕车的迹象已经不那么严重了。但是他忽然开那么高的速度，聂如茵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只觉得自己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她强忍着不适，伸手碰了碰邱少云的胳膊，几乎是有些虚弱的说，“少云，找个地方停下来，咱们谈谈吧。”说着又是一阵反胃，她连忙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邱少云也不过是心里有气而已，这时候看到聂如茵真的不舒服，心里也觉得心疼，速度渐渐的放慢下来了。但是还是憋着一口气不愿说话。 他怎么能不生气呢？聂如茵明明是他的女朋友，却不愿意跟他说起过去的事情，任由他怎么试探，都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尤其是收到那些照片之后，虽然心里告诉自己其实没什么，不过是因为角度问题才会看起来很亲密。 但他还是不能化解自己心里的那一股嫉妒。在他看来，他和聂如茵，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她还不愿意坦白过去的事情。这也就算了，他可以耐心的等到她想说的那一天。但是她竟然瞒着他去见前男友，他就没办法忍耐了。 因为担心自己在家里呆着会和她吵起来，这些日子邱少云每天都在外面混到很晚才回家。回去的时候，聂如茵也差不多上床睡觉了，他也就跟着倒头就睡。 其实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等着聂如茵睡着了之后，轻轻地爬起来，打开台灯，就着微弱的灯光，怔怔的看着她的脸发呆。 这是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女人啊，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坦白一点，好让她安心呢？ 他不是不信她，他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邱少云经常在心里自嘲，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会自卑，他会毫不留情的嘲笑回去。但是真到了这一天，心里深深的爱着这样一个人，他却不能控制的自卑了。 他心里很明白，聂如茵之所以会跟他在一起，最初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死缠烂打。所以他虽然知道她的心里也有自己，却一直不能肯定，她到底有几分爱自己。而这种不确定，发展到后来，成为了自我怀疑，同时也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他希望聂如茵坦白一切，将这根刺拔出去。然而她却一直在推脱，反而是让这根刺越扎越深。 有时候他一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这么跟着聂如茵，她工作的时候就呆呆的守在她公司楼下，她回家了，他就在楼下发呆。 今天他照样是在聂如茵的公司楼下发呆，却意外的亲眼看见了聂如茵和桑梓在约会。 一开始他也说服自己说，他们只是普通的见面，他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就这么进去抓奸的话，会让如茵的面子下不来。 但是随着他们之间的交谈进步，甚至开始有了身体的接触，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就在这时候，冲出来了一个苏安娜。看到苏安娜的时候，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如果有这么个人先去闹一场，他再进去带走如茵的话，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了。 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心里也还是为她打算着的。邱少云自嘲的想，他真是中聂如茵的毒太深了。所以他故意的不开口说话，就是为了让聂如茵产生一种内疚的情绪，从而忽略他突然闯进去带走她的事实。 果然聂如茵放软了语气，“少云，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谈谈吧。” 邱少云仍然没有说话，将车一直开到了上次他们去散心的海边，然后才下了车。 聂如茵看到海，心情也跟着开朗了一点。说真的，今天其实并不适合这种谈话，因为她刚刚被桑梓说的话弄得心里很乱，自己也还没有理清头绪。但她同时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不好好的谈一谈，邱少云还不知道会想到什么呢。 所以她下了车之后，就率先往海边走。这一片的海边，有一部分是沙滩，还有一部分是大块的礁石。聂如茵爬到其中一块礁石上面坐下，然后回头示意邱少云也跟上去，就好像她们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一样。 两个人在礁石上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天还没有全黑，海水也还是那种浩瀚的蓝，天边的晚霞映在水面上，看得人心旷神怡。 聂如茵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少云，我如果要你相信我，和桑梓什么都没有，你会信么？” “如果你肯告诉我过去发生的事情，你们为什么分手，我就信你。”邱少云坚持。 聂如茵苦笑，她就知道还是这样。但……过去的事情，不管是别人告诉他也好，他自己去调查也好，总之不该是由她自己来说。因为，她根本说不出口。“少云，你明知这是在为难我。你这样我们根本谈不下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耐着性子在说话了，但邱少云心里也有委屈，听到她还是不肯说，心里就有了火气，“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如茵，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说，我就越是会胡思乱想，这样我怎么相信你？”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才希望他能理解她的。但是看起来，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少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她静静地说。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邱少云也不想让那根刺继续扎在自己的心窝里，所以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手。 “你相信我会和他有什么么？”聂如茵反问他。 邱少云微微语塞，但是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既然没什么，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出去，还出去了两次！” 聂如茵变了脸色，“你怎么会知道我跟桑梓出去了两次？少云，你跟踪我？”她心里只觉得失望，好失望，原来她爱的人是一个这么心胸狭窄的人。 邱少云有些慌乱，“我……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而已。如茵，你不肯说，我只能用这种办法了。”他说到后来，就开始理直气壮了。 聂如茵冷笑，难道他还有理了么？“邱少云，我早就说过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如果不满意，当初大可以离我远远的！” ------------ 第五十四章 我们，各走各的吧 邱少云着急的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如茵，我只是……” “你只是不相信我，是吗？”聂如茵平静的说。邱少云无言以对。 这一刻解释太过苍白，他们都知道，解释太多，反而是给这一段感情抹黑。但当此情形之下，不解释也是绝无可能的。因为一切的误会，一切的不信任一切的伤害都是因为不解释。 “所以少云，你真的一直在跟踪我，对吗？”聂如茵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了。高兴的是他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回到从前的圈子里去瞎混，悲哀的是他竟然会不信任到要跟踪她。 其实，被跟踪这一点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那么其实有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还是不赖的。但聂如茵最不能忍受的，偏偏就是自己没有得到对方的尊重。 这让她觉得，邱少云和桑梓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不顾她的感受胡来的人。还真不愧是表兄弟啊，连做事情的方法都如出一辙。 但……桑梓她不能原谅，难道连少云也不能原谅吗？ 他毕竟是她爱着的人。虽然有种种迟疑，甚至还有过退缩的念头，但毫无疑问，她是爱着他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自己不能得到他的家人的认可而心烦，要不然也不会害怕他会知道过去的事情。 邱少云别扭的点了点头，“如茵，我知道你不喜欢，但……”他咬咬牙，掏出了曾经收到的那些照片，“你看，有人想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那一次我并不在场，只是收到了这个。” 聂如茵看到照片的同时，心里涌起了一股愤怒。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桑梓干的好事。原来他约自己出去见面，根本就是蓄意谋划好了的。就是为了让邱少云疑心自己，然后分手吗？原来邱家，已经这么不耐烦自己了。 这一刻，她不得不认真的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自己并不适合邱少云呢？ “我听说，你们家给你相看好了一个儿媳妇的，是不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爸妈会让你娶她的吧，而你，少云，你会拒绝吗？”聂如茵忽然开口问。 邱少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如茵，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娶谁都是一样的。大概会按照他们的安排去做吧，他们毕竟是我爸妈。” 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而自己想听的也是实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邱少云这么说，聂如茵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随即就是对他的家人的迁怒。他明明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就有那么多人非要拆散他们才开心呢？ 邱少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如茵，你别多想，我已经有了你了。我以后只会和你在一起。” “就算是你爸妈要你和我分手，用高压政策压迫你，你也还是能这样坚持？”聂如茵怀疑。 邱少云一扬眉，“那是当然，你是我自己选的人嘛。”然而没等聂如茵心里高兴，他就又说道，“再说，我爸妈怎么会这么做？他们不知道有多喜欢你呢。如茵，你别胡思乱想，这些问题我都已经解决了，你只要放心的呆在我身边就好。”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爸妈的确对他很好，就算是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愿意为难他，更不愿意在他心里留下坏的印象。所以……他们就要来为难她了，是么？因为她是个没有爸妈的人，所以就没有人来保护她的，是么？ 聂如茵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这还不是示弱的时候，她必须保证自己要足够的坚强。 只可惜邱少云真的太年轻，太天真，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情，所以他根本不懂她现在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开诚布公的跟他谈一谈，应该要好好的和他一起想对策，应该要相信他能够经受得了考验……但聂如茵心里，却不愿意让他知道，他的父母曾经透露出那样的意思来。 也许潜意识里，她和他们一样，都想保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吧。 但同时，她又很想负气的跟他分手，满足他的爸妈的要求，让他们看看，是不是离开了她聂如茵，他们的儿子就能快乐幸福了。这是一种自负，也是一种无计可施的悲哀。 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和障碍，她都有信心去打败他们。可……那是他的爸妈，那偏偏是他的爸妈，所以她只能不战而降了。 这是第一次，聂如茵实实在在的想到了分手。 “少云，我以前总以为，爱情只是两个当事人的事情，只要我们自己坚持就可以了。”她收回自己的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笑着说，“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不是那样的。在两个人之间，还隔着各自的家庭。” 她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是爸爸妈妈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不会同意她和邱少云在一起？那他们又会用什么样的温和的方法来让她接受？难怪小时候上幼儿园就要学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果然和自由自己的妈妈，才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啊。 “如茵，我都说了，我爸妈那里没有问题，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邱少云和不理解她的这种情绪。皱着眉问她。 他就算是皱着眉，也是好看的，英挺的眉毛皱在了一处，会让人忍不住的生出怜惜的心思。这个男人，果然是宜嗔宜喜，千姿百态的。他那双潋滟的丹凤眼看着她，聂如茵到了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十一月底的风很凉，在海边坐的久了，人似乎都冻麻木了。聂如茵觉得，自己明明应该心痛的，但也许是因为太冷了，所以连心也感觉不到痛了。 她揉了揉脸，邱少云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冷了？都怪我，没有选好地方。”说着就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 聂如茵连忙阻止他，“你自己穿上吧，要是冻感冒了，不是又受罪？我没事，只是长时间不动，有点僵硬了。” 她说着转头四顾，看到了那个曾经吃过东西的海鲜大排档，就笑着转身对邱少云说，“可惜已经是冬天了，海鲜大排档不营业了。要不然，还能和你一起再去吃一次。” 这话说得很伤感，邱少云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心里却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截断了她的话头，“那有什么，明年夏天我们再来就是了。这家店开了好多年的，不会跑了。” 聂如茵也不辩解，从礁石上站起来，跳了下去，然后回头看着邱少云，“我们回去吧。” 邱少云答应着，也跳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上了车，聂如茵一句话也不说，就看着邱少云发动车子，往回去的路上开。 明明今天根本算不上是吵架，最多只是两个人情绪都有些失控而已。但她却忽然觉得好累好累，真的想要休息一下了。聂如茵这么想着，就闭上眼睛，静静的靠在座位上。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高，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全身都暖和了，甚至还有些热了。但她不想说话，也就任由他开着这么高的空调。 车子开出了海边，要走一小段的高速。喧闹都已经被抛在了后面的海滩上，车里车外都是安安静静的。邱少云没有开灯，车里车外也都是黑漆漆的，放眼望去，是一片朦胧的黑。只有偶尔经过的路灯，还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聂如茵只觉得，这一刻是这样的静好，好得她甚至不忍让这一刻的时光过去了。只希望这段路远些，再远些……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才好。 然而路再远也终究会走完。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外又开始出现了喧闹的人声。聂如茵知道，这是进入A市的市区了。 “少云，我们分手吧。”她忽然开口。 “吱”的一声，车子猛的停在了路边，邱少云倚着方向盘，愤怒的瞪着聂如茵。然而聂如茵还是那个靠着休息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感觉到车停了下来，她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恍惚的笑意，“少云，也许，我是真的不适合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邱少云的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恐慌和急切，“如茵，不是都好好的吗？我答应你，不逼你，也不问你了。我会相信你，不再跟踪你，还有什么，你说，我会改！” “没有，你很好，少云，都是我的错。” “聂如茵！”邱少云愤怒得有些失去理智了，他伸出手来，扳过她的身体，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是急切的，暴躁的，带着愤怒，伤心和失望。邱少云仿佛是要发泄一般，吻得十分用力，聂如茵甚至都尝到了一抹血的腥味。 过了许久，邱少云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用一种哀求的声音说，“如茵，别离开我。” 聂如茵觉得自己的心酸的就要流出眼泪来了，“这一招不是永远都有用的，少云。”她柔声说着，伸出手抚在他的脸上，眼中还有迷恋，然而心里却是清醒无比，最后，她说，“少云，我们，各走各的吧。” ------------ 第五十五章 爱情哪有不受伤 邱少云的东西都被聂如茵收拾起来锁在了小书房里。她关上门，退出来的时候，心里不无惆怅的想，以后，就还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走到沙发边上坐着，客厅里也乱乱的，很久没有收拾过了。她一来是不喜欢做这些事情，二来是自己实在没有天赋，勉强去做，但多数只是越忙越乱。不是行动间打碎了什么东西，就是白色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已经染上了蓝色，或者干脆就变了形状。 但现在，这些事情，不做也要做的了。她站起来，将衣裳都分门别类。甚至还能记得邱少云站在阳台上，轻声浅笑，“衣服的材料不一样，颜色不一样，是不能放在一起洗的。还有内衣也应该分开来洗。还有像这种绒的大衣，要送去干洗。” 她想着想着，忽然就流下了眼泪了。原来他们之间的羁绊，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原来她对他的爱情，也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但……说这些又有何益呢？她已经亲手将他推开了，虽然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一条，也许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愿意，不愿意让自己站在人前，让别人来评估自己究竟值与不值，也不愿意将自己的过去暴露出来，让别人去评价好与不好。 她，不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现有的生活状态。固执的只想让他迁就自己，而不愿意去迁就他。 原来自己也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聂如茵自嘲的想着，原来过去了那么些年，自己也还是没有学会怎样去爱一个人。她知道自己的这种劣根性，却偏偏奈何不了自己。 反正也不会有别人看见了。她一边肆无忌惮的流着眼泪，一边将那些衣服都分类了。整理好了之后，聂如茵这才发现，家里竟然已经没有洗衣液了。 想来这段时间邱少云早出晚归，也没有心思注意到这样小小的细节吧？ 她无奈的想，她果然是离开了别人就过不下去了吗？以前顾南漪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所以还经常过来。但是自从邱少云搬过来之后，顾南漪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聂如茵想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南漪了。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她要去邱少云家之前，给她打过电话。至于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自己因为陷入这些莫名的感情里，所以心力交瘁，没有精力和她联系，但南漪为什么也不和自己联系？ 这么想着，她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找出手机，给顾南漪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好几声，顾南漪才接了起来，“你好，顾南漪。”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鼻音。这声音聂如茵简直太熟悉了，刚刚她自己哭过之后，说话也就是这样的腔调。她心里一紧，“南漪，是我，如茵。” 听见她的声音，顾南漪吸了吸鼻子，骂了一句，“终于从你的甜甜蜜蜜中想起我来了是不是？” 聂如茵苦笑了一下，“哪里来的甜甜蜜蜜啊。你怎么了，我听着你像是刚刚哭过？” “你现在有时间没有？还是见了面细说吧。”顾南漪又吸了吸鼻子，“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聂如茵虽然不想出门，但是想到顾南漪这么强势的姑娘竟然都哭了，想必是很严重的事情，所以没有迟疑的说，“我过去，你在家等我。” 挂了电话，她立刻换上衣服出门了。因为堵车，她半小时之后才到了顾南漪家。说是顾南漪的家，但其实不过是顾南漪自己在外面买的房子而已。只有顾南漪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聂如茵偶尔过来和她作伴，但多数时间，还是顾南漪过去她那里。 因为听出来顾南漪情绪不好，所以聂如茵路上还特意去超市买了很多小吃拎着，打算让顾南漪“化悲愤为食欲”，这也是两个好姐妹之间化解悲伤的秘诀之一了。而且，她自己的悲伤，似乎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顾南漪果然没吃东西，看到她手里提的各种垃圾食品，不禁喜笑颜开，伸手抢过去，拿出一包薯片来，撕开就吃，“哎，我发现你也会体贴人了啊。不容易啊，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 聂如茵把手里的另一个袋子扔在沙发上，整个人也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是啊，自从她和邱少云谈恋爱之后，她发现自己也更加能够体贴别人的心思了。以前的她不是不能发现别人的心思——她的眼光一贯的犀利。只是她却并不认为有什么体贴的必要。 但现在呢，她会从别人的角度去想问题了，有时候说话做事，甚至想到了要给别人留有余地。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因为跟邱少云在一起之后，才慢慢领悟到的。也说不上来有了这种觉悟好或不好，但至少这一刻，因为顾南漪的话，她的心里是愉悦的。 “我哪里是体贴你了？我明明是买来自己吃的。”聂如茵拆开了一包蚕豆，嘎嘣嘎嘣的嚼着，一丝淑女仪态也没有，转过头去看着顾南漪，“我来了，说吧，什么事儿？居然我们顾大小姐也要哭鼻子了？” 顾南漪百年难得一见的脸红了，她不好意思的说，“如茵，我失恋了。” 失恋。这两个字把聂如茵震了一下。她还以为，顾南漪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的。因为这个女人，睿智冷静，天生的一副商人头脑，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将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商人强强联合是唯一的出路了，所以平时从来不谈及感情。 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聂如茵惊讶的盯着她，“说吧，是哪个臭男人，居然能够将顾大小姐的芳心偷走。最重要的是，还让你伤心了啊。” 这话听着没心没肺的，但是顾南漪知道，聂如茵是故意这样说话，想让她的心情好过些罢了。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如茵，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的康成风？” “康成风？！”聂如茵惊讶的重复了一遍。这人还真是神出鬼没无处不在啊，“记得，我还见过他两次呢。”只是那两次见面，都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她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南漪你是说，那个男人，就是康成风？” 好吧，她觉得，南漪这回是踢到铁板了。那个康大少一看就是那种心里很有成算的男人，他比顾南漪更加不容易动心。何况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这样的人有没有心还两说呢。 顾南漪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聂如茵想了一会儿，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物色一个能够和我联姻的对象。我只是想，要是我自己挑的人，起码不那么讨厌吧。你也知道，他在我们的圈子里名气大，所以我也听说过。后来就认识了。他将来大概会从商，的确很符合我的期望，我们两家家长也不会反对的。所以我就主动接近他了。” 也许是因为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话，顾南漪说了一会儿，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她掠了掠鬓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罩住了眼睛里的情绪，“后来就熟悉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爱上的，他或许都不知道我爱着他吧。我们一直是以朋友的身份来交往的。但我昨天听说，他快要结婚了。” 说出来之后，她像是好过多了，笑着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家，就算是他们两个人没有感情。但是既然订了婚，想必是利益关系都考虑的很清楚了。是不可能再有变故的。我们顾氏虽然强大，但毕竟还有胜过我们的。” 她的语气平淡，消融自然，就连聂如茵，也分不出她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在强颜欢笑。 但是只看自己的情形，聂如茵就知道，她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想通了？她往顾南漪的身边挪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说，“南漪，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其实……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邱少云，也分手了。” 顾南漪睁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才确定了她不是开玩笑，“怎么又闹分手？你们以为分手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吗？” 聂如茵闭嘴不说话了。她们虽然是同学，又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因为顾南漪比聂如茵大一岁，所以顾南漪在聂如茵面前，不自觉的就扮演了“姐姐”的角色，而聂如茵也很乖觉的接受了自己“妹妹”的角色。所以姐姐训斥妹妹，她也只好听着了。 只不过，她本来是带着感情说出那句话来，本拟说出来之后，两个伤心人抱头痛哭的，谁知道顾南漪居然是这样的反应，结果自己一腔酝酿好的情绪，就这么被打乱了。 “说吧，你又是怎么回事？”顾南漪恢复了精明能干的样子。一边还得空往嘴里扔薯片。 聂如茵知道，悲伤也是能够治愈悲伤的。虽然说好像不太厚道，但是在自己难过知道还有另一个人也在难过，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平衡来，所以这时候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和邱少云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是胡闹啊你。当初我说他不是个好对象，是谁坚持要选他的？结果现在发现困难了，你就打退堂鼓了？”顾南漪恨铁不成钢。 聂如茵默然。桑梓的事情，就算是亲密如顾南漪，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从常理来说，自己这样做，的的确确是不应该的吧？所以，桑梓赢了。 看聂如茵不说话，顾南漪也有些伤感。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房间里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吃东西的声音。等到吃完了那一包薯片，顾南漪才将包装袋往茶几上一丢，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叹息着说，“感情的事，哪里会有不伤人的？” ------------ 第五十六章 上天的恩赐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和顾南漪谈过之后，聂如茵还是觉得自己好过多了。她不厚道的想着，或许就是因为顾南漪这等对感情敬而远之的人都失恋了，所以才显得她失恋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 既然是正常的事情，当然就不应该花费多大的心思在这上面了。 所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上班下班，中午跟着何月莘一起去吃饭。因为邱少云不再去接她了，所以公司里慢慢的还是传出了一些流言，无外乎是说她聂如茵终于被邱少云玩腻了之类的。聂如茵略不在意，只是埋头过着自己的日子。 关于她和邱少云分手的真相，全公司只有何月莘一个人知道。她不是那种饶舌的人，而且一向说出来的话都很有道理也很能启发人，所以聂如茵倒是很希望这时候能够聆听一下她的经验的。 遗憾的是何月莘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握了握她的手，什么话都没说。但之后的几天，聂如茵埋头工作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何月莘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也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自己吧，聂如茵想。 日子渐渐归于平静。有时候聂如茵回想起来，才发现，其实她和邱少云相识于今年的五月，九月份的时候两个人才走到了一起，到现在其实也才总共半年的时间。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似的。 尤其是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更觉得过去了的事情，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然而心情，却真的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邱少云留在她那里的东西一直没有来拿走。而聂如茵将东西都锁进小书房之后，也再没有打开过那扇门。似乎那一份爱情，也就这样被她关在了那一扇门之后。所以平时不能得见。 从那天以后，他们也没有再见过面。而聂如茵已经很少想起他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疑心自己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除了开始的时候哭了一场，然后和顾南漪一起哭了一场之后，她心里似乎就少有那种悲伤的情绪了。慢慢的不再想起邱少云，不再想起过去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桑梓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 既然已经和邱少云分手了，她还有什么可避忌的呢？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经是一个人了，还有什么可怕？在这样的心态下，她突然对于桑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不接电话，他来找她也不理会。 有好几次桑梓来找她，随后就被赶到的苏安娜带走了。聂如茵能够隐隐的感觉到，他们两家人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最好是快点结婚，赶在年前就更好了，聂如茵幸灾乐祸的想。这个苏安娜看不出来，平时都是一副娇娇大小姐的模样，没想到发起威来桑梓也招架不住。渐渐的桑梓也不再来了。 生活于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平静无一丝波澜。 聂如茵虽然时常在投入的写完了一个案子之后，身心都觉得疲惫至极，但是还是觉得这样安稳的生活更适合自己。 她想起那句“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觉得真是字字珠玑。尤其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失去了爱情，也不是就活不下去了。你看，她现在不是很好么？ 这一天，她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又疲倦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何月莘看她这样子，就问，“如茵，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没有好好吃饭啊？我看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要不要请几天假休息一下？” 能请假休息当然是最好了，但是聂如茵也知道，自己手上还有没有结束的工作，要是就这么放下工作回去休息，不说给同事们添麻烦，就是她自己，也是放心不下的。所以她睁开眼睛朝着何月莘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 何月莘听她这么说，以为她还是情伤未愈，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要是她还在纠结那段感情的话，或许还是有工作做比较好，要不然免不了胡思乱想。 当天下班之后，聂如茵想到最近是觉得很累，可能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注意保养的原因？于是打电话给顾南漪，打算出去大吃一顿。 顾南漪虽然也有一大堆工作要做，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两个失恋的女人凑在一起的时间挺多，所以她接到聂如茵的电话，就立刻丢下手上的工作，飞车过来接聂如茵吃饭了。 和顾大小姐一起吃饭，当然不能去太小气的地方，何况本来就是要去吃一顿好的改善生活，所以她们两人挑的是A市最好的饭店——君悦。 听到这个名字，不是想起车就是想起酒店来。但是它的确是一家饭店的名字，而且还是A市最好的饭店。就算是顾南漪，天天吃也吃不起这里的饭的。 两个人坐下之后，顾南漪问聂如茵，“你说要吃好的，说说想吃什么？” “唔……听说鱼对女人最好。那就鱼吧。”聂如茵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这个号称最滋补的鱼。 顾南漪看了看菜单，“那就这个，金腿烧圆鱼。没别的了？” 聂如茵摇头，“没了，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你再点一凉一热两个菜就够了吧。还要留着肚子吃饭后甜品啊。” 君悦的的饭后甜点每天不同款，是两人的大爱，所以顾南漪听她这么说，默契的一笑，“那就这个，松树猴头羹，然后这个珊瑚白菜吧。饭后甜品上两份。” 服务员收了菜单走了，顾南漪笑着打趣聂如茵，“还以为你说大吃一顿，是要点满满一桌子的菜呢，结果居然还知道节制啊。” “那都是钱啊，我又不像你是个大小姐。我花的可都是血汗钱，是会心疼的。”聂如茵反唇相讥。“只有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才会做那种事情。” 她们两个人经常互损，顾南漪因为出身的问题，没少受聂如茵的鄙视，所以已经习惯了，笑着回了一句，“有的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才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儿话，菜就上来了。顾南漪招呼聂如茵，“你的鱼上来了，多吃点儿补补。你看起来像是又瘦了？” “没有，昨天才称过的，长了一斤肉，你不用担这个心。”聂如茵一边答应着，一边挑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正高高兴兴的准备吃呢，谁知鼻子里闻到那股鱼腥味，心里就泛起了恶心。 顾南漪见她皱着眉，就问，“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怎么回事？” 聂如茵等那阵恶心过去了，才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什么都没有的嘴角，“没事，就是有点儿犯恶心。可能是感冒了吧。” 说着低下头打算继续吃饭，谁知闻到那股鱼腥味儿，还是觉得恶心。这一回比较严重，聂如茵直接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顾南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聂如茵被她看得不自在，奇怪的问，“你看我干嘛呀？我身上有脏东西？” “没有。”顾南漪的眼睛还是盯在她身上，“如茵，你和邱少云做过了吧？” 聂如茵听到她突然问这种问题，正想反驳回去，但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不，不会吧……”她期期艾艾的说，语气里还有些不确定。 顾南漪是个行动派，已经抬手招呼服务员给他们把菜打包了。 “你这是要干嘛啊？”聂如茵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干嘛，就是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要不我都吃不好。等去过医院了，回家再吃饭也是一样的。” 聂如茵想拒绝，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和邱少云，曾经有过一夜的温柔缠绵。所以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如顾南漪猜想的那样。 连顾南漪都吃不好饭，她又哪里还有胃口。虽然下意识的不想去医院，不想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是她也知道，早晚都要去那么一遭儿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南漪已经结了帐，提着打包的盒子，拉着她往外走了。 到了医院，两个糊涂人才想起来医院已经下班了。晚上只有急诊室亮着灯。想了想，顾南漪又拉着聂如茵去药店，因为不放心，所以把各种大大小小的验孕纸验孕棒买了一大堆，然后两个人才回了聂如茵的家。 被顾南漪推进卫生间，聂如茵心里还有些踌躇。 其实，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可能怀了孩子。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自从桑梓对她做过那些事情之后，聂如茵下意识的不想让自己想起这方面的事情来。所以她真的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母亲。 “我说你快点儿啊，掉马桶里了还是怎么回事？”顾南漪催促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响起。 聂如茵笑了笑，拆开了洗手台上大大小小的包装。 ------------ 第五十七章 酸儿辣女 测试的结果，果然是中奖了。 聂如茵拉着一张脸从卫生间里出来，顾南漪就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她还是不死心的走进卫生间，将测试结果检查了一一遍，然后和聂如茵一个表情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都没有开口说话，有一刻的静默。然后顾南漪才问，“如茵，你说打算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聂如茵的思想还在自己即将成为一个母亲的事情上面没有收回来。 顾南漪翻了个白眼，“当然是这个孩子生还是不生，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邱少云，你们两个要不要为了孩子重修旧好。就这些了。” 聂如茵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她说的话，然后才回过神来。她想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我要留下来。至于邱少云，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个孩子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啊。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人了。是一个完全属于她的，能够让她投入百分百的爱而不计回报的人，是一个也会像她爱他那样爱她的人。那是她的孩子啊。 只要一想到这个，聂如茵就觉得自己的心里都是满满的了。 什么失恋，什么争斗，什么豪门恩怨的，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的生活，重新有了寄托。 顾南漪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算了，既然她喜欢，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们两个人，没理由还养不好一个孩子不是？ 她这么想着，就出了一口气，“那就行。你真的想好了就好了。肚子饿了，热菜去。我跟你说啊，这回就算是反胃，你也必须给我吃下去！” 聂如茵听着她不讲理的话，开心的笑了。她就知道，南漪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计一切的为她好，容忍她瞎折腾的人。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比亲姐妹还要亲。 顾南漪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端着热好了的菜从厨房里出来了，“来来来，赶快的吃了饭，就洗洗睡吧。你现在是两个人，要多休息。明天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不然我不放心。” 她话里话外就是将她当个孕妇要好好的养着了，所以聂如茵眉开眼笑的答应着，捧着碗开始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原因，她倒是没有再反胃，把一碗饭都吃了下去。 吃过饭之后，顾南漪收拾桌子，洗碗。聂如茵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做这些。顾南漪看她一副懒死鬼的样子，就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啧，世上有那个干妈做的像我这么辛苦的？还要兼职做保姆。等我干儿子出来了，叫他好好补偿我。” 聂如茵不乐意了，瞪着眼睛和她理论，“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干儿子了？我就要生个女儿，你要儿子，自己生去！” 顾南漪手里的筷子在桌上一拍，“反了你了，我说就是干儿子，怎么着吧你。” 聂如茵立刻识趣的闭了嘴。跟顾南漪作对，没好果子吃。她只是抚着自己根本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小腹，低声咕哝，“乖女儿，别听干妈的话，咱就是个女孩啊。” 顾南漪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也不由的笑了。聂如茵其实性子很单纯，只是因为桑梓的事情，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冷静自持的女人。也只有在她面前，她还会流露出这样的孩子气吧。如茵够苦了，希望这个孩子能给她带来些安慰吧。 第二天，两个人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一通，然后聂如茵打电话请了一天的假，说是不舒服去看医生。两个人就出门直奔医院了。 明明不是周末，明明他们来的时间也早，但是医院里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顾南漪把聂如茵安排在妇科坐下之后，自己去排队挂了号，然后回来等着。等见到了一声，说了情况之后，一声一言不发的开了一大串的单子让她去做检查。顾南漪还是自己去交了钱，拿了单子回来，这才带着聂如茵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去做检查。 一直忙活了一个上午，检查结果才终于到手，证明聂如茵肚子里果然有个将近两个月的小宝宝在发育。想到他们那天晚上喝了一点红酒，就问医生有没有问题。医生说应该问题不大，要是不放心的话，三个月之后可以来做一次检查。而且要坚持定期产检。 出了医院门，顾南漪目光灼灼的盯着聂如茵的肚子，“干儿子喂，你老实在你妈的肚子里呆着，千万别闹啊，生出来了干妈给你买糖吃。” 聂如茵不由嘲笑她哄孩子的手段拙劣。顾南漪理直气壮，“别管拙劣不拙劣，有用就行！” 好吧，聂如茵没什么好说的了，立刻转移话题，“咱们去吃饭吧。”已经十一点多了，虽然她自己还没有觉得饿，但是自从知道肚子里还有个宝宝之后，她对于吃东西就格外的在意。要是万一营养跟不上，受苦的可是她的女儿啊。 顾南漪点点头，“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现在你最大，你说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聂如茵可怜巴巴的拉着她的胳膊，“南漪，我想吃火锅。” 说起来，聂如茵对于辣椒的嗜好，顾南漪是知道的。她们两个人都是火锅爱好者。但是自从聂如茵开始痛经痛得死去活来之后，不知内情的顾南漪就禁止她再碰任何放了辣椒的东西，就是怕她吃了会更严重。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聂如茵立刻祭出杀手锏，挟宝宝以令南漪，就不信顾南漪不点头。 “你身体要紧，还是吃点别的吧。”顾南漪果然拒绝了。聂如茵也不说话，只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瞪着她，像是在控诉，“你刚刚明明说了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说话不算话！” 顾南漪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咳咳，那个，我觉得牛排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去吃那个吧？多吃吃小肥牛，对孩子好。” 聂如茵还是不说话。顾南漪为难了一会儿，急中生智，“都说了你肚子里是个儿子了。酸儿辣女，不准你吃火锅，去吃韩国泡菜。” 聂如茵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烂借口，亏得她好意思说出来。她其实本来也不是非火锅不可的，但是跟顾南漪掰扯了那么一会儿，她却忽然之间对火锅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欲望，非吃到火锅不可了。 最后还是孕妇最大，顾南漪百年难得一遇的低头了，两个人去了火锅店。 但是顾南漪就是顾南漪，哪里是这样的小小难题就能打倒的？只见她进店之后，先是好言劝慰聂如茵到座位上去等着她，然后就自作主张的点了一份鸳鸯锅。 于是等到汤上来的时候，聂如茵就只能瞪着自己眼前的清汤发呆了。 顾南漪还不厚道的加把油，“如茵，这样你就可以放心的吃了。吃多少火锅都没有关系。孕妇最大，你可千万别节省，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聂如茵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就不跟顾南漪一般见识了，先让她得意一会儿。 汤烧开之后，顾南漪将所有的菜都分两份放在了两边。然后聂如茵就举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的菜。那样子，要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呢。 聂如茵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闻到了汤的味道，尤其是辣椒味儿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唾液那是源源不绝的分泌着啊。挠心挠肝的就是想尝一口。 啧，难道孕妇都会变成这种奇怪的模样儿么？连顾南漪都看不过去了，小声的戳了戳她，“喂，你收一收你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啊，好像姐姐虐待你了似的。” 聂如茵讪笑着，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但是眼睛里还是闪着饿狼般的绿光。 等菜终于熟了之后，聂如茵眼疾手快，伸手就捞了一筷子顾南漪面前的锅里的东西，然后得意洋洋的朝着顾南漪笑。一边笑一边吃，好不快活。 顾南漪是觉得聂如茵越活越回去了。但是……这样的聂如茵，不也就是她想看到的聂如茵吗？很久以前，她们还在一起上学的时候，聂如茵就是这个样子的。单纯快乐，会为了一点点小小的事情就得意洋洋一整天。 是直到后来遇到了桑梓，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吧？她一想到和聂如茵多年之后的别后重逢，看到的却是一个沉默拘谨的聂如茵，就替她觉得好心酸。 她是没有遇到那个叫桑梓的男人，不然一定要让他尝尝顾家的断子绝孙脚的滋味。那种渣一样的男人，她打心眼儿里瞧不起。 “行了行了，我不就吃了你一筷子的菜么？你看你脸上那哭丧一样的表情，好像我多么十恶不赦似的。我把我这边的让给你吃好了。” 顾南漪回过神来，就看到聂如茵正毫不含糊的捞着她面前的锅里的菜，还一边说着这种风凉话。她不由在心里耻笑了自己一番，聂如茵自己都不惦记了，她顾南漪在这里着什么急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第五十八章 看起来不是一厢情愿啊 吃过了饭，顾南漪问聂如茵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聂如茵这才刚刚两个月，其实除了偶尔会感觉疲惫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感觉，想了一会儿，笑着说，“累什么累啊，我好好的，要不咱们去逛街吧。” “可是你现在是个孕妇，要注意多休息啊。”顾南漪不放心的说。 聂如茵又想扶额了。天知道平时精明大方的顾南漪为什么一听到她怀孕的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老天啊，把2过去那个美艳的，大方的，精明能干的顾南漪还给我吧！ 顾南漪看她那副千变万化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赶紧答应，“好好好，去逛街。” 聂如茵立刻转嗔为喜，“南漪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有你这样的好姐妹，我的孩子有你这样的干妈，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可不就是，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可要记得去佛祖面前烧香还愿啊。不然说不定哪天，就把我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干妈收走了呢。”顾南漪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看着聂如茵的肚子问，“干儿子，你说是不是？” “阿弥陀佛，佛祖快把她收走吧。”聂如茵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像是真的在虔诚礼佛的模样。自己做完了，先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顾南漪伸手抓住她，“好啊聂如茵。你心里一直就这么想的是不是？亏我还掏心掏费的对你好呢，今儿可算是说出了真心话来了吧？”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挠她的咯吱窝。 别看聂如茵人前人后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其实是个最怕痒的。这时候见顾南漪伸出手来，便连连求饶。因为是在街上，顾南漪也不敢放肆，所以也就放过她了。两个人沿着街道一路走过去，看到感兴趣的店面，就进去看一看。 聂如茵其实不爱逛街，就是逛街，看的也多不是衣服，而是那些各种各样别出心裁的小饰品。但顾南漪就不同，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服装店扫货了。 所以跟着顾南漪出门的时候，聂如茵一般都会舍弃了自己的爱好，将就着顾南漪的爱好。 两人进了一家服装店，这是一家各种名牌混杂的小店。但是看得出来，店主颇花了一番心思布置，所以看起来清爽整齐，一目了然。 顾南漪挑了一件大衣，站在镜子面前试。而聂如茵，因为不感兴趣，就坐在候客区拿着一本杂志百无聊赖的翻着。不过这里的书，也都是时装杂志，她也就是看看图片就算了。 正在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就听到一个颇为爽利的女声说，“亲爱的，就是这一家。上次我看好的那件大衣，可只有一件啊，偏偏上次竟然没带钱包，真是太乌龙了。今天我……哎呀，已经有人在试穿了！” 最后一句的语气里带着惋惜和失望。本来店里也不是没有别人，但是只有顾南漪一个在试穿大衣的，所以听到这话，顾南漪和聂如茵同时抬头往门口看去。 看到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聂如茵下意识的站起来走到了顾南漪身边，握着她的手。 顾南漪转头朝她笑笑，示意自己不要紧。然后才拉着她走到那两个人面前，笑着打招呼，“康总，真是幸会，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上了。” “是啊，真是幸会，顾总也来逛街？”康成风笑着和顾南漪握了握手，然后笑着朝聂如茵伸手，“还有聂小姐，原来和顾总也是相识的。” 聂如茵却并没有伸出手去。顾南漪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情，不得不给他康成风留面子，可她聂如茵怕什么？自然要好好的替南漪出口气的。 康成风尴尬的收回手去，摸了摸鼻子。这时候他身边的女人适时的开口，“成风，不给我介绍一下朋友们吗？” 看得出来，康成风的确是挑了个好对象。这个女人并不是那种无脑的大小姐，就是比起顾南漪来，也不遑多让。但……越是这样，聂如茵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顾氏集团的总经理顾南漪小姐。这位是聂如茵小姐。”康成风笑着说完，又对着她们说，“这位是舒雅，她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 顾南漪笑着伸出手去，“原来是舒小姐，久闻大名了。舒小姐和康总好事将近了吧？到时候可不要忘记给我也发帖子啊。” “哪里，顾小姐才是年少有为呢，我听说顾氏现在是顾小姐一个人在打理。真是不可小觑呢。”舒雅的确人如其名，自身雅致，让人舒畅。看来顾南漪输得不冤啊。 但是聂如茵却敏感的意识到，康成风听到顾南漪说“好事将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本来最善于体察人心，的这时候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看起来，顾南漪也不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啊。 但舒雅这种情敌，也的确是重量级的，就不知道顾南漪有没有打倒她的信心和能力了。 “舒小姐也看上了这件大衣吗？我刚刚试了试，感觉有些紧了，不如就让给舒小姐吧。还请不要嫌弃才是。”顾南漪笑着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舒雅。 其实她不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任何一个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件大衣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熨帖和风采。但是她还是大方的放手了，将那件大衣让给了舒雅。 聂如茵不由在心里赞了一个“漂亮”，这时候舒雅不接下来根本不可能。但是她要是买下来这件衣服，只怕以后也不会想要穿出去了，白花了钱买了一件不能穿的衣服。 “既然你喜欢，顾总愿意让出来，咱们就买下来吧。”康成风立刻拍板。 顾南漪却不乐意了，“康总这是看不起我。这么一件衣服，我还能让舒小姐自己付钱不成？”说着就走到前台刷了卡，笑着说，“这就算是我送给舒小姐的。” “这怎么行？”舒雅连忙想要推拒。聂如茵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感，笑着说，“舒小姐就放心的收下吧。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别说是南漪，就是我也送得起。你放心，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红包也不会少了的。” 舒雅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想必再怎么有教养的女人，在这样一句一句带着刺的话里，都没办法再平心静气了吧？“多谢顾小姐，那我就收下了。” 满意的看着康成风的脸色更黑，聂如茵这才笑着拉着顾南漪的手想要出门。 “顾总。”康成风发话了，“既然你们送了衣服，不如由我做东，请两位吃顿饭？可千万要给我这个面子。” “康少爷说笑了，这时候刚刚吃过午饭，我们暂时吃不下别的呢。”聂如茵笑着回答。 顾南漪自从聂如茵开口说话之后，就默默无言的站在一边看戏了。她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女人真的很需要朋友，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知晓你的心事，能够帮你还击敌人，而不用自己拉下脸面来撒泼。 康成风面露尴尬之色。他本来只是想回敬一下的。毕竟她们两个人这么做，不只是舒雅没脸，也落了他康成风的面子。他自然要想着找回场子，但是没想到说出的话立刻被人找出了漏洞。这是太失水准了。 “咳咳……”聂如茵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咳了一声，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之后，才笑着说，“当然啦，我们也都能理解，康少爷爱护未婚妻的心思。所以我想，不如就请我们喝点什么吧。随便喝点什么就好。” 满意的看到康成风又一次抽了抽嘴角，聂如茵才朝着顾南漪眨眨眼，促狭的笑了。她故意强调随便喝点什么，意思就是绝对不能随便了。嘿嘿，不好意思啊康少爷，不趁着这时候整整你，别说南漪，我自己也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啊。 她可是很记仇的。上一次他拉着喝醉了的邱少云赌博，差点儿把她卖了的事情，她可还一直记着呢。啧，就这样还想给她做姐夫，没门儿。 不愧是康成风，立刻领会了聂如茵话中的意思，笑着说，“怎么能随便呢？听说君悦最近推出了一款冬季饮品，十分火爆，不如就去那里吧。” 聂如茵连推辞都不推辞，笑着点点头，“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让康少爷破费了。” 君悦的饮品她垂涎好久了。但是她的收入都是有定的，都用来做什么也是有规划的。多余出来的实在不多，想要去君悦消费一次，那别的就什么都不能做了。现在有人请客，她还顾忌什么呢？ 虽然说只是请客喝东西，但是……到了那里，会好意思真的只点饮料吗？甜品什么的也是必不可少的啊。这么一想，顾南漪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康成风也已经看出来聂如茵是故意要让他请客了。只不过，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既然无伤大雅，他当然也没什么意见，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 第五十九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 “不愧是君悦啊，食物就不说了，单是环境和音乐，就让人沉醉了。康少爷，你说是不是？”聂如茵毫不吝惜自己的形象，装作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对着君悦的装修大赞特赞，让顾南漪都想掩面装作不认识她了。 在说了一大通废话之后，聂如茵这才绕到正题，将康成风拖下水来。我是个土包子没关系啊，但是康成风大少也变成土包子就好玩了。 康成风抽了抽嘴角，看着聂如茵时不时的对着顾南漪挤眉弄眼，他要是还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那也就不配做康家的继承人了。 好吧，既然她们想闹，他就随着她们好了。反正他自己对于和舒雅联姻，其实也不怎么感冒。这么想着，康成风就笑着点头附和，“是啊，装修华丽典雅，尤其是大厅中间的那个吊灯，你们知道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钱？”聂如茵立刻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顾南漪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聂如茵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以后，心思倒是放的比以前开了。这不，一表演还表演上瘾了，非要让人家把她当成土包子看才好。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存了要给顾南漪报仇的心思，这时候聂如茵却已经变成了食髓知味了。尤其康成风那么肯配合。不过，她能高兴也就不错了。顾南漪又想，反正现在没什么拘束她的东西了，只要她高兴，想做什么，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只好努力的帮她创造条件了。 就算是她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玩笑，自己也不得不接受了。 旁边的舒雅也一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一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现在看到康成风也跟着聂如茵发疯之后，好看的秀眉蹙了起来。她总觉得，这两个女人的意思好像并不单纯。但是又看不出什么来。 开玩笑，要是简简单单就被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顾南漪的总经理也不要做了。她见舒雅似乎有些不悦，就抢先一步笑着说，“舒小姐你别介意。我这个朋友……嗯，是个人来疯。最近交了好运，所以比较兴奋了一点。真是不好意思。” 她这么一说，舒雅想要发作也不能了。只是眉毛皱的越来越深，只怕都能夹住一只蚊子了。她本来长得并不是那种出众的漂亮，至少比起聂如茵和顾南漪来说，要逊色些，能够和她们平分秋色，靠的就是身上那种爽朗的气质。但这时候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就把自己五官上的短处暴露出来了。 顾南漪觉得自己一定是跟聂如茵学坏了，心里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康成风，看来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很显然她的气质都是装出来的，这一回暴露了吧？ 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聂如茵当然也看到了舒雅的表情，立刻笑的十分真诚的问，“舒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皱着眉头呢？” 康成风顺着她的目光回头一看，刚好看到了舒雅还没有来得及遮掩的表情，以及眼底一闪而逝的怨恨。对于这两个让她丢脸的女人，她是不可能不怨恨的。 康成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有什么看不出的？他伸出手来拍了拍舒雅的手，柔声道，“要是不舒服，你就先回去如何？” 只是他这么说，还不如不说。本来就是，哪有未婚妻身体不好，未婚夫居然不亲自送回家的，面上也没有一点担心紧张的意思。这让自命宽容的舒雅也觉得下不来台了。 她脸色难看的站起来，“也好，我就先回去了。成风你在这里陪聂小姐和顾小姐多坐一会儿，可别让人家说我们没教养，怠慢了客人了。” 这话平时自矜身份的她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今天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多了，居然脱口而出。好在康成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笑着说，“嗯，也好。你路上小心些，到家了给我电话。” 聂如茵见好就收。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她要是掺和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两个人心里都有刺了，说不定就按照她预先想好的剧本走下去了呢？唉，她为了顾南漪，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形象啊，到时候一定要让顾南漪和康成风付账的。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眼睛四处瞄的时候，不小心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桑梓和苏安娜。 桑梓很显然也看到她了。笑着往这边走过来，“如茵，原来你在这里，好巧。”打过招呼之后，才发现周围的人竟然都是熟人，“康少和舒雅也在啊。还有这位，应该就是顾小姐了吧？真是好巧，竟然能够聚到一起来。” 聂如茵别开脸，只希望桑梓能够看在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子上，千万不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老天爷是不是不满意她插手康成风的事情，才故意把桑梓派过来打击她的啊？ 苏安娜和舒雅竟然也认得，一群人打过招呼之后，舒雅也不好就走了，于是大家又坐下来。好在他们本来挑的是一张长桌，所以再坐下两个人也没有问题。 “原来桑少和聂小姐也认识，看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啊。”舒雅笑着开了口。 聂如茵顿时变脸，手中的杯子往桌上“啪”的一放，“谁和他是一家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舒小姐可要小心了。” 舒雅原本只是想说一句缓和气氛的话。毕竟她刚刚已经说了要走，现在又留了下来。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谁知道就会触到了聂如茵的痛处？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南漪拉了聂如茵一把，“舒小姐别介意。如茵和这位桑少爷，之前有些不愉快，她并不是针对你。你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说着又似笑非笑的看了桑梓一眼，“桑少爷出门都不忘带着如花美眷，看来婚期已经定下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别忘记发喜帖让我们也去观礼啊。说起来，我久闻桑少爷的大名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一面，让我瞻仰瞻仰你的风采啊。” 她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在座的人只怕都已经听出来了她的不满了。 她看桑梓不顺眼已经好久了，偏偏她大学是在美国念的，回来的时候桑梓已经出国了，竟然没有见到。后来桑梓回国的消息，聂如茵也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她。她是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到的，这时候不刺他几句，怎么能做聂如茵的闺蜜？ 桑梓却略不在意，“我也听如茵提起过顾小姐很多次，也一直想见一见，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他说着转向聂如茵正要开口说话，苏安娜已经一挽他的胳膊，娇声道，“亲爱的，我们先点了东西吧？” 桑梓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招手叫了服务员过来点东西。 康成风和舒雅这时候也已经看出来了，桑梓和聂如茵之前大概是个什么关系了，所以也不好插嘴，就这么静静的陪坐着。 就是聂如茵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他们这六个人，她和桑梓就不说了，顾南漪对康成风有意思，康成风和舒雅订婚了，苏安娜和舒雅认识，苏安娜对她有敌意。苏安娜和桑梓订婚了。绕了一个圈，其实就是苏安娜和舒雅这对成功者和以及她和顾南漪这对失败者，外加中间的那两个男人。 这么说起来，倒真是很奇妙的巧合啊。她笑着说，“真巧，桑少和苏小姐要结婚了，康少和舒小姐也要结婚了。真是双喜临门啊。要是再多几对，就可以一起举办集体婚礼了。” 她说着自己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这笑话却不怎么好笑，所以别人都尴尬的看着她。聂如茵笑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哎呀，不好笑么？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这个笑话啊，你们都不给面子。” “如茵，我不会结婚的。”桑梓却忽然开口说。 聂如茵往后扬了扬头，不理解桑梓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可理喻的固执。就算是他不结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聂如茵可不是他能够摆布的人。 在做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是神色各异。康成风眸光一暗，眼睛在舒雅身上扫了扫，然后又看着顾南漪，似乎也想通了什么。只是大家各怀心思，并没有人注意到而已。 苏安娜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然后就伤心欲绝的看着额桑梓，“阿梓，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们婚期定好了，酒店也定好了，婚纱也定好了，只差发出帖子请客了。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 舒雅就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似乎是想安慰她。 聂如茵不爱看他们的家务事，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饮料，笑着站起来说，“这个不用特意告诉我吧，桑少爷。东西已经喝过了，多谢康少请客，我们就先走了。”说着伸手一拉顾南漪，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转过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邱少云。 刚刚人多，说出来的话又比较震撼，所以还真没有人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聂如茵伸手扶了扶额，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人来的这么齐全？ 这次第，怎一个乱字了得啊！ ------------ 第六十章 不放过伤害你的人 “我们，各走各的吧。”聂如茵说。 听到这句话，邱少云只觉得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好几秒。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艰难的问，“如茵，你刚刚说什么？” 聂如茵转过头来看着他，毫不躲闪，眼睛里全是坚定，她轻声说，“我说，我们各走各的。” 那一瞬间，邱少云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那光刺得他的眼睛发痛。而那种痛，似乎一直从眼睛里传递到了心上，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也就是这样的痛，让他更加的体会到了她的温柔。就算是说分手，她也是这么的温柔。 而他，怎么忍心让她为难？他没有回答，聂如茵就当做是默认了，径自开了车门下车。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笑着说，“少云，再见。” 她身后的街市灯光璀璨，星星点点如同一场欢乐的烟火。但这星星点点却渐渐的在邱少云的眼中模糊成了一片。但他只是倔强的，固执的睁着眼睛，看着她转过身，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远。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哭了。 他以前总以为自己是没心没肺的人，可是原来自己的心也是会痛的啊。原来自己也会伤心，也会流泪。但为什么，偏偏是要在这个时候，才让他发现？ 分手后，邱少云并没有憔悴沉沦。或许是因为聂如茵说的那么安静平和，所以分手反而不是他心中的痛。他心痛的，是聂如茵会这么突然的说起分手，会那么坚决的离开他。所以，一定是有完全无法抵挡的原因吧。 这个原因，聂如茵说出来了，而他一直不愿相信的——他的父母。 于是邱少云明察暗访各种试探之后，发现，原来自己的父母，竟然真的不喜欢如茵。他觉得愤怒的不是他们不喜欢如茵，这世上喜不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自己想了就能的。他生气的是，他们明明不喜欢，却不愿意告诉自己。 反而是悄悄地去找如茵的麻烦，这让他觉得十分的难堪。明明他才是应该承担一切的男人，为什么却要让他的如茵来面对这样的问题。而他竟然还因为对父母的盲目的信任，一再的拒绝和如茵讨论这方面你的问题。 如茵也许就是看出来了他对自己父母的信任，不愿意让他为难，所以才要离开他的吧？ 找到了症结所在，他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能够让如茵回到自己身边了。只是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他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暂时还不能怎样，更不可能跟他们翻脸，所以邱少云心里也憋屈得很。 自己的父母要有所顾忌，但是另外一个人就完全不用顾忌了。正好，这个人他一直都想处理了她，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当初他收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不是没有怀疑过照片的由来。只是当时他急着证明如茵和桑梓没有关系，急着证明如茵的心里还有自己，所以一直忙着跟踪聂如茵，一心只想着怎么把聂如茵的心收回来，所以一直没有去管。 但是现在既然如茵那里不用自己过去了，爸妈那里自己也不能动手，那就先解决了这个小虾米吧，正好给他出出气。 很容易就找到了罪魁祸首，许柔。并且还有证据显示，她和苏安娜也有联系。甚至就连自己的老妈，她都搭上线了，真是不简单啊。邱少云这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桑梓和聂如茵见面，最后都会有苏安娜的身影在。原来是有人故意透露了消息给她。 真是不自量力，邱少云捏着那些许柔的“罪证”，心里恶狠狠地想。当初他还念着两人毕竟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关系，他邱少云一向也没有苛待过跟过他的女人，所以对她手下留情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他邱少云也不是做慈善事业的，没理由还要放过她。这种他和如茵之间的感情的暗瘤，就应该早早除去，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多的风波了。 找到许柔的地址也很容易，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搬家。这个女人的确聪明，见到邱少云的时候，没有想当然的以为邱少云这是回心转意了。她知道，邱少云会找上门来，就意味着自己做的一切都曝光了。果然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能量是很大的。 她一点都不胆怯，笑着说，“少云，欢迎你到我家来。我记得给过你备用的钥匙，是不是被你丢掉了？看来你对如茵，是真的很上心啊。” 邱少云不接她的话，推开她往里走，“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给你的钱不够用了？” 许柔的脸色一黯，“少云，在你眼里，原来我是那样的女人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爱你，我想要的也是你，而不是钱。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一点都不留恋我们的过去吗？你明明说过最喜欢我的。” 她说着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开始挑逗他，“少云，你真的就不想要我吗？我知道，如茵根本不可能满足你的。她那个身体呀，轻轻一碰就会痛死了，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你？少云……” 邱少云眼神一闪，掰开她的手，“你知道多少如茵和桑梓的事情？” 许柔像是也知道，这种诱惑根本不可能动摇邱少云的心，所以没有成功，也就放开了手，走到沙发边坐下，“你也知道，我和她一个宿舍的。我们两个人也比较好，所以我知道的比较多。一开始的时候，桑梓追的可勤快了。” 她说着端起了茶几上的酒杯，看来他来之前，她就在喝酒了。邱少云也走过去坐下，“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整天甜甜蜜蜜的。那时候啊，桑梓快把她宠上天了。恐怕整个学校的女生，没有不嫉妒聂如茵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快要大四的时候吧，她忽然就变得沉默了。脸上的笑也很勉强。”许柔笑了起来，看得出她当时就是这样的幸灾乐祸。 她兀自笑了一会儿，得意的说，“所以说，太美满了也会遭老天爷妒忌的。我们都猜他们俩出事的，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分手。一直在一起，直到桑梓出国。以前聂如茵可不是这种性子的，虽然也文静，但是没有这么不爱说话，但是毕业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没问过她为什么？”邱少云怀疑的问，“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许柔讽刺的一笑，“我哪里算得上最好的朋友呢。我问了，她什么都不肯说。但是，我猜想，他们应该是那方面的问题。她的身体本来没这么糟糕的，但是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才说，聂如茵满足不了你。” 邱少云眸色一黯，想起那一天，他彻底的拥有了她，但是也看到了她那种痛到苍白虚弱的模样。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来如茵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他那时候只是一味的埋怨她不肯对自己说出过去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事情，会是难以出口的。 难怪她明明不愿意为了这些事情和他争论，却偏偏就是不肯说。是他太粗心了，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只知道逼迫她。原来他自以为深刻的爱情，还是显得那么的肤浅。 但是他正在一点一点的发现自己的不足，然后改正。如茵，你一定要等着我，等我真的能够站在你身边，能够护住你，能够体贴你的心思的那一天，我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他站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但这不能抵消了你的过错。许柔，我以前对你很宽容，但是你一再的触碰我的底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少云，你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聂如茵，是么？我这么爱你，这么努力的靠近你，你却连看都不看么？”许柔有些忧伤的抬起脸来看他。 邱少云侧过头去盯着她的眼睛，“别装了，许柔。你爱的是我，还是我的身份，我的家世，我未来拥有的邱少集团？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爱这个字，你根本不配提！识相的，就赶紧自己滚，否则，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的报复吧。” 邱少云说完，就径直走出了许柔的房子。直到下了楼，坐进了驾驶室里，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茵，你放心，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我自己，等到我站在你面前的那一天，任由你处置。 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解决完所有的问题，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如茵再次相遇了。 聂如茵愣了一会儿，笑着说，“少云，好久不见了。”是好久了，他看起来还好，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因为自己而憔悴而沉沦，真的很好。 “是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吗？”邱少云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他害怕在她眼里看到不屑的神色。还好，他的如茵，并没有这样做。 聂如茵朝着他笑了笑，“我很好。你刚来吧？真是不巧，我这就要走了。” 她的语气太自然，自然的好像他们真的就是两个很久没有见面的普通朋友，偶然碰到之后，遗憾没有时间继续交流。邱少云恍惚了一下，对上她澄澈的眼睛，只能苦涩地说，“是啊，那你慢走。” ------------ 第六十一章 你给我们做先驱吧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让邱少云无力。他甚至不敢说一句逾矩的话，不敢做一个逾矩的动作。就怕如茵因为这样的原因厌弃自己。这样的感受，对他来说，每多一天都是煎熬。他看着聂如走出门的背影想，一定要快速的解决掉所有的事情，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但最大的问题，恰恰也是他完全没有办法的爸妈。那毕竟是生养了他的爸妈，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他们都想方设法的给他弄到手。他性格里的任性自我，其实就是这样养成的。面对这样事事为他着想的爸妈，他又能说什么？ 只能是曲线救国了。让爸妈喜欢如茵，或者让爸妈不得不接受如茵。但没有聂如茵的帮助，说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又谈何容易？ 邱少云一直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一转眼，新的一年就到了。12月31号的时候，邱少泽打电话给邱少云，说是要陪彭宇去广场倒数，可能不能回家了，要他代为遮掩。邱少云已经很久没有跟邱少泽联系了，所以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堂哥。 但是接到邱少泽的电话之后，他豁然开朗。笑着答应邱少泽一定会在家里人面前好好的帮他圆谎。他答应的太过爽快，倒是让邱少泽有些惊疑不定，“你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答应了，到时候一推二五六，让我挨骂吧？” “哪能啊？你不过是元旦不在家过，又不是春节不在家过。要真是那样，我也帮不了你了。”邱少云笑着解释。邱少泽一想，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于是就放下心来。 邱少云乘机提出要求，“大哥，过几天找个时间出来聚一聚呗。有点事儿要求你。那啥，带上你家小朋友一块儿吧，怎么也是我嫂子啊。” “行了吧你！能有什么事啊。行，回头你给我电话啊。”邱少泽答应着挂断了电话，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入了球少于你的陷阱里。 几天之后，邱少云订好了餐厅，才给邱少泽打电话，让他带着彭宇出来吃饭。邱少泽不疑有他，爽快的答应着，十几分钟之后，就出现在餐厅里了。 菜上齐了之后，邱少云当先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对着邱少泽说，“大哥，我对不住你，这一杯弟弟自罚。然后你想怎么处置都没问题。”说着就把一大杯白酒喝下去了。 邱少泽连忙伸手拉住他，“你这是干嘛呢？有事情就说，咱们什么关系，哥哥还能怪你？说出来，咱想办法解决了不就成了么？” “这回不成。”邱少云拉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大哥，我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爸妈了。你想想，我爸妈知道了，那不就等于你爸妈也知道了？” 邱少泽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当场厥过去。彭宇也惊呼了一声。这是他们极力掩饰的事情，居然被邱少云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去了？真是……邱少泽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给了邱少云一拳狠的。 “哥，我知道都怨我。但是……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吧。”邱少云忍着痛说。 邱少泽怒瞪着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真是……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啊！你笨死了得了。” 彭宇怕他再打人，伸出手来拉了拉他。邱少泽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别担心，这个事情由我来解决就好。”说完才想起来，邱少云故意叫他带着彭宇来，然后又说出这种事情，很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这小子看来是有事了。 “行了，说吧，你小子跟着聂如茵学得那么奸猾了。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试试。”恢复了精明冷静之后，邱少泽这才不慌不忙的吃了一口菜，问道。 邱少云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了多久，他想要的，也只是邱少泽刚才的惊讶愤怒的反应而已。见邱少泽回过味儿来，就笑着说，“大哥你进公司挺久了吧？这都三个月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还行，我已经收拢了好多资源，握在手里了，再过一段时间，想必就能成了。偏你小子事多，又给我捅娄子。”说起自己的成就，邱少泽也不免得意，但说到后来，还是不满的瞪了邱少云一眼。 因为他是自己的子侄，所以邱炳南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大胆放权给他，暗地里还帮助他掌握了那些不听话的元老，因此邱少泽的工作做得很顺利，而且根本没有人怀疑他。邱少云听他说这么顺利，也高兴起来。 他想了想，问，“大哥，你还要多少时间，才有把握啊？” “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情吧。但是这不是没时间了吗？”邱少泽已经听出来邱少云的言外之意了，故意打趣他。 邱少云连忙求饶，“大哥，你是我大哥啊。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玩儿的，我哪敢就这么说出口了？万一坏了事，我不是也要内疚吗？弟弟我是真的有事求你了，大哥。” “说吧，什么事情让你急成这样，都不择手段了。”邱少泽慢悠悠的问。 邱少云耷拉着脑袋，“我和如茵分手了。因为我爸妈不同意。” 彭宇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就想开口问，却被邱少泽拦住了，“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邱少云拉着他的手，涎着脸说，“大哥，你们俩牺牲一下小我，给我们做个先驱吧！” 邱少泽瞪了瞪眼睛，“你的幸福要紧，大哥就不要紧了吗？休想。再说我就不知道聂如茵那女人有什么好，你非这么巴着不放。” 他一时口快，就把自己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说完之后，才发觉旁边还有个彭宇正怒瞪着自己，“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学姐？学姐是个好人。”彭宇说着，将自己的手从邱少泽的手里收了回去，用行动表示他要和邱少泽划清界限。 邱少泽挠了挠头，“好吧，她是个好人。所以你就打算让我赶紧的掌握了公司，然后公布我和彭宇的关系？这能帮的了你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这不邱家这一辈就咱俩。我先发誓非如茵不娶。然后呢，你公布你们的关系，让我爸妈知道，这邱家下一辈的指望，可全在我身上了。这样挑他们就更容易接受如茵了吧？”邱少云嬉笑着说。 “这算个什么办法啊？”邱少泽不满。但是他身边的彭宇却觉得不错，只要有一份希望能帮到学姐，他也会答应的。所以他忘记了划清界限，轻轻地扯了一下邱少泽的衣角。 “好吧好吧。”邱少泽投降了，彭宇对他的要求不多，但凡他想要个什么，他没有不尽心办到的，但是目前看起来，彭宇最关心的，还是他那个学姐啊。邱少泽恨恨的想，赶紧的两人和好了结婚生娃去吧，别让他的彭宇惦记着了。 邱少云立刻狗腿的帮邱少泽倒了一杯酒，“我就知道，大哥什么人，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那我可就等着大哥你的好消息了啊。” 过了年之后，邱少泽的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于是，在某一天的家庭聚会上，邱少泽带着彭宇高调出席。说起来还要感谢聂如茵呢，要不是因为要帮她，彭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松口答应来见他的父母？ 果然这一个亮相震惊了邱炳南兄弟。当晚四位家长连夜开会商议，但是最后却发现，已经没有办法让邱少泽回头了。毕竟现在邱氏已经是他一个人在打理了，不是重要场合，邱炳南甚至都不出席了。 于是两家家长无奈的发现，他们已经控制不了这个孩子了。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引起来桑碧云高度的危机感。她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抱到孙子呢。万一要是她儿子将来被堂哥带坏了，也找了个男人的话，她上哪儿哭去？ 于是立刻张罗着给邱少云相亲。但邱少云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家世什么背景，看一眼照片就丢在一边了。这样一来，桑碧云更加觉得她儿子也有问题了。 于是某天，她小心翼翼的问，“少云啊，你是不是也想学你堂哥那样，让你妈抱不到孙子啊？” 邱少云哭笑不得，还真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奇效。但是他妈越是着急，他就越是高兴。着急好啊，着急才会去帮他把如茵找回来啊。 于是他头也不抬，恹恹的说，“我也不知道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自己好容易看上了一个，那不是带回家来了么？可惜嘛你不喜欢。所以人家姑娘也不乐意了，就跟我分了。唉，我看着这些女的提不起劲儿来。要不妈你随便挑一个好了，反正都一样嘛。”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好，桑碧云立刻不淡定了。看儿子这样子，是什么花儿都入不了眼了。想想儿子带回来的女孩有什么不好呢？无非就是家世弱了而已，但是……只要能给她生个孙子，家世什么的，都是浮云啊。 于是桑碧云收拾收拾之后，出门找她未来儿媳妇谈心去了。 ------------ 第六十二章 折磨你也是折磨我自己 聂如茵见到来访的桑碧云，倒真是受宠若惊。心里还无奈的想，我已经跟邱少云拉开了那么多的距离，难道还不够吗？或者一定要把自己赶出A市，他们才能放心？这就是这些所谓的富贵人家的强盗逻辑吧。 所以她很有距离的说，“邱太太，请进吧。您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桑碧云当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冷淡，但是佯装没有发现，“如茵啊，不请阿姨进去坐坐吗？你住在这里，倒也自在得很。” 聂如茵这才从门口让开，“您请进，我们正要吃饭呢。您也在这里吃一点儿吧。”然后对着厨房里盛饭的顾南漪说，“南漪，来客人了，多盛一碗饭。” 其实她们两个人都是只要一碗饭就够了的。所以煮饭也都是按量来煮，根本没有多余的。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让桑碧云拒绝的。毕竟来警告人家，怎么也不会跟自己警告的对象坐在一起吃饭吧？ 没想到桑碧云笑盈盈的说，“也好，阿姨还没吃饭呢。也跟着你们沾沾光。” 聂如茵无奈的看着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儿走到沙发前坐下，只好跟在后面扶着腰走过去在对面坐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桑碧云没有注意到，这时候才看到聂如茵明显已经隆起来的肚子。看样子只怕有五六个月了吧。她算了算，那时候聂如茵可还跟她儿子交往着呢。也就是那段时间去的家里。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更加真诚，目光灼灼的盯着聂如茵的肚子，试探着问，“如茵哪，孩子也有五个月了吧？” 聂如茵被她太过明显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嗯，医生说有五个多月了。” 确定了那肚子里的就是自己的孙子，桑碧云越发的和蔼可亲，“哎呀如茵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有了孩子，怎么能够不让少云过来照顾你呢？” 她还准备说，顾南漪从厨房里出来，走到她身边，像是没看到她一样，伸出手去扶聂如茵，“吃饭了，今天有我的‘干女儿’最喜欢的烧土豆。”她一贯的说聂如茵肚子里是个儿子，今天为了气一气桑碧云，还故意改口叫“干女儿”了。 转过身来，她才像是刚刚看到桑碧云的样子，惊讶的说，“哎呀，这位是邱太太啊。怎么会有时间过来？您最近还好吧？” 桑碧云也十分诧异顾南漪出现在聂如茵的家里。她不由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儿媳。没有家世又能怎样？能让顾家大小姐亲自来照顾孕中的她，想必两个人感情很好了。有这样的朋友，将来对他们邱家也一样是助力。 “我好得很。”她对着顾南漪笑了笑，“你不知道，如茵跟着少云去过一次家里。后来就没有再去了。我前两天想起来，问了少云才知道，他们两个竟然搞什么分手！我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很，所以就过来看看。” 顾南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哎呀，邱太太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啊，嫌贫爱富的，所以我们如茵也难过的。要不然，你说她怀着孩子，闹什么分手啊，是不是？” 聂如茵听她话里的讽刺太过明显，不由抿唇一笑，偷偷地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示意她适可而止。毕竟是邱少云的妈妈，她也不愿意为难他。 再怎么说，这个女人就算是不喜欢她，当初也没有对她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全是她自己刻意观察得来的结果，还有就是桑梓说的话了。不得不说，大学老师的素质确实很高。 顾南漪收到聂如茵的警告，立刻换上了笑脸，“您难得来一趟，尝尝我的手艺吧。都是些家常菜，您别嫌弃就是了。” 三个人走到餐桌边坐下。顾南漪将聂如茵的菜都单独的盛出来放在她的面前，笑着说，“邱太太别介意，如茵自从怀了孩子之后，胃口越来越怪了。现在就喜欢这种把所有的菜拌在一起的味道，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人家递过来了桃子，桑碧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立刻回了个李子，“难得你这么用心照顾如茵。我看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倒是比亲姐妹还亲些吧？我原来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也要把如茵接回家去养胎的。” 她看着聂如茵要反驳，笑着摆了摆手，“我也知道，我们家里，只怕如茵住着拘谨，所以呀，等我回去了，就把那个混账儿子叫来，他天天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事情做。南漪你也忙，这些事情就交给他就行了。” 这就算是表态了。别管聂如茵稀不稀罕邱少云，但是邱家的态度，是欢迎她的了。聂如茵埋在碗里的脸牵出了一个笑容。想必为了这个结果，邱少云费了不少力气吧？不过最有效的，当然还是肚子里的这个宝宝。 她也不说话，任由顾南漪代替她问答。这种事情，如果是自己来说，未免有些不好，显得尴尬。但是有顾南漪在，她就永远不用面对这样的尴尬。所以说闺蜜真是比男人好用多了。至少南漪就不会和她因为这种问题吵架。 “这种事情，只怕邱少云做不来吧？”顾南漪有些疑惑又有些为难的说。 桑碧云立刻爽朗的笑着说，“这怕什么，不会就去学嘛。反正他将来也要学着照顾孩子的。他早点儿学会了这些事情，如茵也能轻松些。我是生过孩子的，你们不用操心这个。他又不懂的，来问我就行了。” 顾南漪回头去看聂如茵，意思是，怎么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该表个态了。 聂如茵微微的摇头，然后就继续低下头吃饭。顾南漪收到她的提示，就笑着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再说两人还有些矛盾没有解决，我看不如让他们先见个面的好。” 桑碧云立刻表示理解，“当然了，这是应该的。如茵啊，是打是骂，你尽管来，别顾忌别的。你现在怀着孩子，放宽心来养着，这样对大人孩子都好。要是憋在心里，反倒影响心情，也影响胎儿。” 三句话不离孩子，顾南漪撇了撇嘴，要不是为了孩子，估计还不能那么快妥协吧？真是的，当谁多稀罕你儿子似的。凭着聂如茵这条件，就算是带着孩子，想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 吃过了饭，桑碧云就回家去了。顾南漪也收拾了一下东西，说是还有事先走了，其实就是不想留在这里当电灯泡而已。想给她和邱少云留下个说话的地方来。 聂如茵很感激她的这种苦心。但是她其实并不想和邱少云谈话。因为，他们之间的问题，除了他的家庭，也还有聂如茵自身的原因。 说到这个，想必又是不欢而散了。她无论如何不想开口对邱少云说这些，所以，相见争如不见。见了面，也是一种折磨，既是折磨邱少云，也是折磨她自己。 但是大家都希望他们能够谈一谈，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是逃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承认，分开之后，她其实很想念他。就算是顾南漪天天陪在身边，但朋友和爱人的感觉始终都是不同的。不是她没心没肺，其实南漪为她做的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也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偶尔会想到，要是他也在该有多好。 每当因为肚子里的孩子闹腾的吃不好睡不香的时候，她真希望那个罪魁祸首就在身边，让她能够掐他一把来泄愤。有时候出现了一些没有预料到的状况，她也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是他在的话，这一切就都可以交给他了。 所以知道邱少云要来，她一方面是抗拒的，因为不知道这一场谈话之后，他们之间又该走向什么样的结局。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期待的。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细数过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聂如茵还在沉思之中。被铃声惊醒之后，她反而有一瞬间的踟蹰，不怎么敢过去开门了。但是门铃声一直在想，她最后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邱少云按铃的手还举在半空，看见她，就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如茵，我来了。” 没有解释，没有疑问，没有任何她想到的场景，而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如茵，我来了。就像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他的思念和需求一样，所以，他来了。 这一瞬间，聂如茵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份委屈的心思，为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来。 邱少云伸出手来，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头埋在她的发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如茵，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不然我会来的更早一些的。” 这么贴心的话，让聂如茵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她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背，“到里面去说话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啊。”语气是责备的，但是声音里却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 第六十三章 我不能没有你 “真好，如茵。有你在身边的感觉，真好。”邱少云怎么说都不听，一直撒娇一般的靠在她身上，发表他的各种感言，“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过的有多么的水深火热。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的不要我了呢？” 听听，这语气完全就是个被抛弃的弃妇的口吻嘛。聂如茵无奈的推了推他，“邱少云，你别靠在我身上，我累了。肚子里这个就不省心，现在又来一个。” 邱少云听到这话，立刻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孩子踢你了？我来听听看。”说着就把耳朵凑到聂如茵的肚子上。说来也巧，他才刚刚凑过去，孩子就在里面动了一下。 邱少云高兴得什么似的，抱着聂如茵一个劲儿的傻笑，“动了，真的动了。是动了吧刚才？” 好在这是在家里，否则聂如茵真要捂脸装作不认识他了。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她决定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她刚刚还避之惟恐不及的问题。 于是聂如茵站起来，走到邱少云的对面坐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邱少云被这么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如茵，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聂如茵看着他脸上单纯的毫不掩饰的笑意，几乎是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酸，差点儿当场就落下泪来。她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少云，我们来谈谈吧。谈谈我们的关系，以及——我们的将来。” 邱少云嬉笑着站了起来，“这有什么好谈的？孩子都有了，你只能凑合着跟我过了。”他心里在偷笑，好孩子，真是好样儿的，解决了你老爸多少的难题啊。 “你坐下。”聂如茵却不由得他不正经，“还有你的态度有问题，我们现在是要严肃认真的谈话，所以你的插科打诨，全都收起来，要不然就别谈了。” 别谈了的后果是什么，聂如茵没说，但是邱少云能够猜到。聂如茵和别人不同，她是那种真的狠得下心带着孩子就这么偷偷离开的人。所以邱少云不敢怠慢，立刻正襟危坐，“好了，谈吧，我绝对会认真对待你说的每一句话。” 他这么正经的坐好，聂如茵才想起来，虽然思绪纷乱了这么几个小时，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和邱少云谈，又该谈些什么。但是事到临头了，自然是不可能反悔了，她只能努力的想着自己心里的问题，然后一一提出来。 “少云，你心里已经真的想清楚了吗？”她问。她最想知道的，就是他这一段时间一来，都在做什么，想什么。 邱少云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的话，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如茵，我不能没有你。” 聂如茵忽然觉得，其实不管有什么问题，只要他的心里能够坚持这样一句话，那么他们这段感情，也不是不能走下去的。所以她的表情也轻松了一些，“那你告诉我，你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又想了些什么？” 邱少云偏了偏头，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说，“你所担心的问题，最紧要的，大概就是关于你的过去的问题。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说，我以后都不会再问了。也不会再胡乱的猜疑你了，如茵。” 聂如茵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相信他的这些话，但是，她却是愿意试一试的。所以她笑着回答，“好。其实……少云，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过去发生的事情，连我自己也不愿想起来。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就忘记了吧。” 邱少云自从听了许柔的话之后，才意识到聂如茵也许真的有难言之隐，所以这是后续反而能够坦然的面对了，“当然，你喜欢怎么样都好。如茵，只要你高兴，这些随意就好。” 说的真好听，聂如茵瞪了他一眼，但是自己也忍不住的微笑起来。过去已经过去了，而她和他所拥有的，是无限的未来啊。 “第二个问题，就是我爸妈的问题。我妈今天来过了，她的意思，你也应该知道吧？”邱少云接着说，“他们已经同意接受你了。” 聂如茵眼中的情绪有些意味不明，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有些自嘲的笑道，“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吧？少云，我以前最鄙视那些以孩子要写对方父母就范的女人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她低着头，邱少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只听声音，就知道她的情绪十分低落。他赶紧出言保证，“如茵，你别想太多，这个也是我们能够选择的最好的路径了。就算是孩子，将来也不会怪你的。我们将来搬出来住，自己过我们的日子，你不用担心我爸妈。” 聂如茵有些犹豫，毕竟这么抛下老人，还是不太好的，她迟疑的问，“这样好么？” 邱少云便觉得心疼。她总是这么会体察人心，善解人意的，但是她自己的心情，又何尝有人体察过？他叹了一口气，想要安抚一下她，却发现两个人对面坐着，距离太远了，只能无奈的说，“如茵，你别想太多了。现在家家都是这样的，他们也能理解。” 他这么说，聂如茵就觉得自己的后顾之忧去了不少。最大的问题都解决了，其他的诸如邱少云太单纯太不懂事之类的……她看着他现在倒是越来越进步了，起码，知道能够体贴她的心事了。不像从前。 所以她心里也是喜欢的，又想了想，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然后才慢吞吞的说，“这么说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她的语气里有些茫然和脆弱，邱少云只觉得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拉着她的手，无限依恋的说，“如茵，有你在身边真好，以后千万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没有你在身边，我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我看你过得挺好的啊。”聂如茵伸出手来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笑。 “那是因为我坚信最后还能回到你身边来，如茵。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恐怕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邱少云拉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 聂如茵猜想他说的多半是真的，因为他虽然精神很好，但是人确实是瘦了些。看起来确实有些让人心疼。 “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在身边，还有我儿子，我就心满意足了。”邱少云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如茵，我不是在做梦么？我们是真的和好了吧？” 聂如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傻吧，你还真傻了啊？还有啊，谁告诉你这是儿子了，我要生个女儿。” “对，生个女儿好。生个像你一样乖巧懂事的女儿，好不好？”邱少云跟着附和。 聂如茵愣了一下，若是女儿真的像她，会好么？如果真是这样，她倒宁愿生个儿子，像他好些。她的命，太苦太累了，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也去走一遍。但这种心思，不用说给邱少云听，不然他又要胡思乱想了。 她把邱少云拉起来，让他坐在身边，整个人倚在他的怀里，幸福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和邱少云之间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她心里，其实也是喜欢的。能够有这样的结局，老天待她，总算也不薄了。 “如茵，我搬回来住好不好？”邱少云一边理着她柔顺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 聂如茵懒懒的“嗯”了一声，“你的东西，我都锁在小书房里了。你自己去收拾吧。” “都锁了，一件都没有留？”邱少云不满的咕哝，“你还真是心狠啊。” 其实也不是一件都没有留。聂如茵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颈间，触到一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才重新垂下来。那是一块白玉雕的佛像，玉质上佳，雕工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而这个佛像，是邱少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邱少云也看到了她的动作，眼神一转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他怕聂如茵恼羞成怒，所以没有说出来。在心里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很久以前，他就期待着收到聂如茵送的生日礼物，谁知到他过生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分道扬镳了。 如今他想要礼物，就只有等到下一个生日了。 但——这样的抱怨，不正是最最温情最最甜蜜的抱怨吗？而他，甘之如饴。只要聂如茵还在他身边，他愿意就就这样一直等下去，等到地老天荒。 聂如茵忽然想起来，顾南漪最近都是住在这里的，便微微挣扎着从邱少云的怀里爬起来，“你先别着急吧。我打电话给南漪，让她过来拿走她的东西，然后你再去收拾。” 顾南漪在电话里好一阵声讨了聂如茵的“见色忘义”，然后才答应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过来收拾东西。聂如茵石在好久之后才知道，她这一通电话打的多么的不是时候，难怪顾南漪心里不痛快，说话那么冲了。 ------------ 第六十四章 痛也用痛来忘记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聂如茵的身体开始臃肿起来了。因为“不良于行”，所以她更愿意每天窝在沙发上不动弹。她本来就是喜静的性子，现在更是半天都不挪一下窝了。 但医生交代了邱少云，说经常走动有利于生产，所以邱少云每天都半扶半抱的拉着聂如茵到楼下去散一会儿步。然后回来就要给她按摩好久。 好不容易到了七月，聂如茵的预产期也近了，邱少云更是全天候的跟在她的身后，就怕她突然之间开始痛了，而自己照顾不及。所以没等聂如茵生产，他倒是熬出了黑眼圈，整个人也瘦了几斤。 这天夜里，邱少云因为实在太累了，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聂如茵看了一会儿书，也准备关灯睡觉了，谁知才动了一下，身体就疼了起来，同时感觉到下身似乎开始往外流东西，大概是羊水破了。 她赶紧伸手摇醒了邱少云，“少云，别睡了，我痛。送我去医院。” 邱少云惊醒过来，握了握她的手，便赶紧爬了起来。东西都是一早收拾好了的。邱少云拿着东西，抱着聂如茵到楼下去开车。一路上聂如茵都在痛，但是她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倒是没有呼痛。可邱少云看着她满头的汗水，道宁愿她喊出来好些。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邱少云觉得自己腿软的都不会走路了。但还是坚持抱着聂如茵进去了。好在医生都是提前打电话联系了的。邱少云一到，就立刻把人送进了产房。 邱少云站在产房外面发了一会儿的呆，才想起来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还有顾南漪。 打完了电话，他一个人坐在产房外面的椅子上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怕。如茵……她平时痛经的时候就已经那么痛了，不知道生孩子会有多痛？她会不会有事，孩子会不会有事？总之脑子里乱纷纷的都是这些念头。 没一会儿顾南漪就先到了，陪着她来的竟然是康成风。她一看到邱少云，就赶紧问，“进去多久了？怎么样？有没有事情？医生怎么说？” 邱少云一直在胡思乱想，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迟疑的答道，“有一会儿了，刚进去的时候，医生说还得很久呢。如茵……如茵她又不喊痛，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其实是想跟进去的，但是聂如茵坚决不让他进去。 顾南漪就知道，问他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也就坐在一边等。过了一会儿，邱炳南和桑碧云到了，也同样的问了一遍，但是也没有答案，几个人就在产房外焦急的等待着。 而产房内，聂如茵倒是还有些精神。疼痛对她来说，已经像是一种习惯了的东西。虽然每一次痛的时候还是会受不了，但是时间长了，渐渐的似乎就有了那种抵抗的能力了，最起码，自己能够淡然的看待这样的疼痛了。 所以她不叫痛，也不慌乱。淡定的看着医生给她做检查。 “才开了三指，还有的等呢。你积蓄点儿力气，不然等会儿可有罪受了。”医生检查完了之后，对聂如茵说。说着的，她接生过那么多产妇，还真没见过那么淡定的。脸都皱成一团了，还是不肯叫一声，痛过去了就睁开眼睛看着她。所以她对这个产妇倒是很有好感。 聂如茵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秦医生，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一会儿，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检查一下，我那里……有个地方缝了一块铁片，你能不能先帮我取出来？我怕伤到孩子。” 秦医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着聂如茵苍白的脸色，就没有多问。 等到开了五六指的时候，她检查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块小铁片。她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将那铁片放进了托盘里。秦医生叹了一口气，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放进去的？这样一来，这个女人的体内岂不是永远都有个伤口，每一次痛经都不啻于一场灾难。 她回头看了看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产妇，摇了摇头，还是没有问出自己的问题。 而聂如茵这时候，也已经听不到她的问题了。比以往都要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负荷，也将她推回了那些不愿思及的过往。 在最初的柔情蜜意过后，聂如茵渐渐的发现，桑梓似乎十分的讨厌和别人有身体的接触。甚至于他们都很少牵手，更少拥抱，至于吻，更是未曾有过。 一开始她还能平淡的看待，但是时间长了，就会觉得，他们这样的关系，真的不像是一对情侣。所以她开始暗示桑梓，甚至有时候自己主动的拉他的手，拥抱他。而桑梓每次都是僵硬的承受着。 不过时间长了之后，他似乎也慢慢的习惯了，能够接受她的身体接触了。 后来，在她们大三的下学期，桑梓过生日的时候，聂如茵做了一个决定，将自己作为桑梓的生日礼物，送给他。这本来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情，但是当时单纯的她，只是觉得爱到深处，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要拥有对方的全部。 一切都很顺利，她的小计谋全都实现了。桑梓喝了一点酒，似乎也不像平时那么拘谨，不像平时那么排斥身体的接触了。 于是，那一夜，他们是在校外的旅馆中度过的。而那一夜，最终成为了聂如茵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但是两个人坦诚相对之后，桑梓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发疯一样的咬她，打她，动作粗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无论她怎么哭喊，求饶，他都无动于衷。直到两个人都累了，才睡过去。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桑梓面对这一切，几乎是目瞪口呆。他跪在聂如茵的面前求她原谅，说他是因为喝醉了才会发疯，说他已经知道错了，请求她能够原谅他。 她也的确原谅了他。后来在他的保证和恳求下，他们有了第二次。 这一次他是清醒的，但他还是如同疯了一般的折磨她，直到精疲力尽。醒来之后，他又一次哭着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当时的聂如茵，还傻傻的以为自己这是为了爱情而做的牺牲，所以再一次的原谅了他。 于是就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她开始发觉不对劲，想要跟他分手。但却已经来不及了。桑梓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境地里。他强暴了她，并且拍下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她若是分手，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让她一夜出名。 聂如茵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在他的折磨中，渐渐的对这一切麻木。 然后，毕业前夕，他在又一次的折磨过她之后，在她的身体里缝入了那块铁片。当时他残忍的对她说，“聂如茵，你自由了。但是你将拥有我留给你的最棒的礼物，让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而你将失去爱任何人的能力。” 他说到做到，此后，那样的疼痛一直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而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让所有的人误会，她只是因为痛经才会那个样子。 直到……她遇到了邱少云。命运的轨迹在这里发生了改变。原来她并没有真的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上天把邱少云送到了她的身边，那么其他的一切，也都是可以原谅的了吧？ 聂如茵恍惚的听见，有人在喊着用力，于是她就下意识的用力。过了好一会儿，那种真真实实的疼痛回到了她的身上，聂如茵这才觉得自己似乎又活过来了。 秦医生担忧的看着她问，“还能坚持么？可能还有一会儿。” “没问题。”聂如茵想朝她笑一笑，但是扯出来的笑却难看无比。她微微的闭上眼睛，在心里说，宝宝，你乖乖的等着妈妈把你生下来。 她从前总是用每个月都在重复的痛来提醒自己，铭记曾经受过的痛，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在一场疼痛之中，也能让人忘掉过去所有的疼痛。 “好了，现在深呼吸，然后用力。对，就是这样……”秦医生开始下指令。 聂如茵听着她的声音，跟着她的指令改变呼吸，均匀的用力，慢慢的，那似乎已经不是一场疼痛，而是成为了一场涅槃。 最后，她只觉得经过了巨大地冲击之后，自己的身体一轻，然后就听到秦医生如释重负的声音，“是个儿子，恭喜你。”还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哭声。 聂如茵挣扎着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对着秦医生微微的点头，然后就一直看着她。秦医生愣了一下，就将那块已经洗干净了的小铁片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聂如茵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就疲惫至极的晕了过去。 而外面的人，才收到了平安生产的消息，正在围着看护士抱出去的男婴。只有邱少云一个人溜进了产房，担忧的看着聂如茵。 秦医生笑着说，“没事，她只是太累了，脱力了才会晕过去，过一会儿就好了。” 邱少云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他坐在床边，抚着聂如茵的脸，轻轻地说，“如茵，谢谢你。” 谢谢你来到了我的生命里，谢谢你为我生下一个孩子，谢谢你始终陪伴着我。 ------------ 第六十五章 疼痛也会伴随着幸福 聂如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病房里了。孩子就放在她的身边。 她微微侧头，去看从她身体里生下来的孩子。出生的婴儿还有些皱皱巴巴的，皮肤因为刚从母腹中出来，还是红色的。但是因为是足月的孩子，看起来并不显得瘦弱。长开了一定是个十分好看的婴儿。 她看着看着，不由笑出了声。这是她的孩子，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如茵，你醒了？”突然传来邱少云的声音，聂如茵抬起头，就看到他手里提着食物，站在门口看着她笑。见她看过去，他才提着东西走过来，在床头的柜子上放下，笑着说，“我才想你也快醒了，所以出去买了点吃的。你生产的时候都脱力了，一定要好好的补补才行。” 聂如茵笑着看她把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端出来，只觉得心里全都是平安喜乐。从前的她，还会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有阴影，现在因为生下了孩子，已经全都释然了。 桑梓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温馨的画面，聂如茵靠在床上，邱少云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东西。两个人不时的相视一笑，似乎有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淌。这一瞬间，即使是骄傲如桑梓，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真是十分般配的一对。 他心里有一些惆怅，但更多的，是遗憾。这个女人……是他亲手伤害过，最后又放弃的。所以现在，唯有他不能释怀于他们的爱情。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她已经绝无可能了。这个女孩，他其实是爱过的，但他的骄傲让他带着不能解释的痛离开了她。 所以现在，她的一切幸福与不幸福，流泪与欢笑，都掌握在另一个男人的手中了。从此与他无关。至于他这两年来的痛苦与挣扎，谁又会在乎呢？讽刺的是，那个男人还是他的表弟。而他现在要笑着去恭喜他们喜得贵子。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甜蜜互动。坏人也只能做这一刻了吧？他想着，以后他们的生活就与自己无关了，所以这一刻，还请允许他咳一声，打断他们之间的甜蜜，因为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刺眼。 “表哥？”邱少云看到他，微微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他的话问的直接而不客气，带着浓浓的防备意识，很显然还将他当做敌人。 桑梓苦笑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我爸妈没空，所以让我过来看看表弟媳和小侄子。” “那快进来吧，在门口站着做什么？”邱少云这才将人往里让。 聂如茵也笑着说，“桑表哥，进来坐。少云你把孩子抱给表哥看一看。”语气自然，毫无芥蒂。 桑梓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一次见到她，似乎有什么地方已经不一样的，但到底是哪里，他一时也说不出来。他就着邱少云的手看了看那个婴儿，笑着说，“这就是我的侄子了吧？长得可真壮实啊。” “是足月生的，所以倒是看着挺壮的。不过我就受罪了。”聂如茵笑着接话。 桑梓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聂如茵对他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已经将过去的一切都放下了，所以能够平静的跟他对话了吗？ 不得不说，这一刻他的心里是有些酸涩的。果然人家说生孩子是女人的第二次人生，也是有道理的。聂如茵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刚经过新生。她比以前更有风韵更吸引人了，但这种美丽，却只为一个人绽放。 他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笑着说，“真是个有福气的大胖小子。少云你居然赶在我前头了。” 聂如茵听到他叹气，笑了一下，对邱少云说，“少云，你收拾一下这些东西，然后下楼去给我买一点点心回来好不好？我喜欢桂选斋的糕点。” 邱少云愣了一下，看了看聂如茵又看了看桑梓，猜到聂如茵这是支开他有话要说了。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是也只能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出去了。谁叫他曾经大言不惭的说以后都不会再疑心不会再追究从前的事情了呢？ 等邱少云出去之后，桑梓才笑着说，“如茵，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聂如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飞话，而是笑着问，“你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当然不是，他只是想感叹一下时光不再而已。桑梓无奈的笑了笑，“我是来给你一个交代的，不管你需不需要。如茵，我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的事情吧。其实……并不是我不愿意说，我只是在你面前自卑，如茵。你知道吗，我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聂如茵惊讶的问道。他不是桑家的继承人吗，为什么会是一个私生子？ 桑梓对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啊，还是个最受人唾弃的妓女生的儿子。后来我妈——也就是桑夫人被查出不能生产，他们才把我带回了桑家的。但是我小时候是跟着生母的。所以我从小受到我生母的影响很大。” 聂如茵没想到桑梓的身世，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秘密。因为意外，所以她连附和都忘记了。 好在桑梓本来也是要说下去的，不在乎她是不是跟着附和了，他接着说，“所以我从小，就要比别的孩子孤僻一点儿。而且我的性子，用我爸的话来说，就是偏执。” 他说着，似乎是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然后才睁开来看着她，“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我对男女之事的痛恨。所以我那个时候，才会那么残忍的伤害你。” 他说完之后，似是不敢看她，转过脸去，自嘲地说，“我自诩多么多么的爱你，可是却能够那么狠心的伤害你。我其实真是连禽兽都不如。但我又不能忍受你真的离开我。” “可你后来……”不是离开了吗？聂如茵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桑梓笑了笑，“是啊，我告诉自己，再不离开你，你就要被我毁了。所以我就离开了。可我还在你的身体里留下了那个东西。当时我自诩是生物系最优秀的天才学生，几乎是胡闹的这么做了，这几年，你应该受了很多苦吧？” “其实我是爱你的。我对你的爱，一直没有减少过，但……如茵，对不起。我知道我自己不配爱你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我出国之后一直坚持在看医生，一直到差不多好了，我才敢回来的。” 但回来的第二天，就在表弟家里看到了她。当时他是什么心情，现在已经模糊了，可那种深切的痛，到现在还能感知。他最爱的女孩，已经在别人的怀里了。 “不管你需不需要，这是我给你的解释，如茵。这样，我也总算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了。”他桑梓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笑了笑。 聂如茵伸出手来，拉着他的手摊开，然后将自己手中一直握着的那块铁片放进了他的掌心，再帮他把手合上，笑着说，“谢谢你，桑梓。我也想告诉你，你埋在我身体里的那根刺，我终于拔出来了。是这个孩子教会了我，疼痛也会伴随幸福。所以，我不恨你了。” 她说，我不恨你了。 桑梓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表情。 其实，他倒是宁愿她恨着自己的，这样的话，在她的心底，某一个无人能够触碰到的地方，就永远都是属于他的了。但这对她未免太不公平，所以他才来了，来解释，也是来试图带走她的仇恨。 可是真的听到她说，我不恨你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茫茫的，似乎没有了着落。 她的仇恨就这样被消泯了，但——他的爱呢？他曾经深入骨髓的爱，曾经深深伤害了她也伤害了他自己的那份爱，又该在何处安放？ 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但立刻就清醒过来了。她已经是别人的爱人了，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她的丈夫和孩子。既然这样，他在她的生活中，就必定是多余出来的那一个。所以……所以他也该放手了。 她曾经被自己那样伤害过，都能够选择放下，为什么自己却做不到？他桑梓可不愿意承认他不如一个女人。他自有他的骄傲，即便是爱着，也还是带着他自己的骄傲的。他绝不会让人看低了他。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笑，“如茵，那就祝你幸福了。我想，有少云在你身边，你肯定是幸福的，是不是？” 聂如茵没有回答，笑着说，“我希望你放下心头的执念之后，也能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够了，桑梓想，他这一刻才觉得，似乎自己今天来了这么一趟，就是为了要听她说这么一句话的，说，希望你也幸福。 能够得到她的祝福，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嘭”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撞开了，邱少云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子点心，靠在门上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桂选斋在很远的地方，他想必是飞车过去，然后飞跑上来的吧，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和如茵独处一室吗？桑梓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刻，他似乎能够大方的承认，自己输给这个表弟了。因为他对如茵所用的这些心思，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他笑着站起来，“那我就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 ------------ 第六十六章 最亲爱的你（大结局） 邱少云还欠着聂如茵一场盛大的婚礼。 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他们是先领了结婚证但是没有办喜事的。其实从聂如茵的本心来说，并不喜欢这么盛大的婚礼，因为这样的婚礼不仅操持的时候有诸多的问题，就算是结婚当天，她也会累到脱力。 但邱少云或许是出于一种补偿的心思，一定要将婚礼办的那么隆重。最后她拗不过他，就只好答应了。直到开始准备各种事项之后，她才后悔自己为图耳根清净一时不查答应了他这个要求。选日子，定礼服，拍婚纱照。定喜饼喜糖，定酒店，定菜品，酒品，定客人名单，发喜帖……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得她头昏脑胀。 最后她干脆的将这些事情都推给了邱少云。反正她这边没什么亲戚，只有顾南漪，还有公司里的同事而已。其他的都是邱家的亲戚，所以随他们怎么折腾吧。 她丢下了这些事情之后，每天只是清闲的带带孩子。聂如茵和邱少云的儿子名字叫做邱玉彬，是邱炳南赐下的名字，所以小两口也不敢不用，小名就叫做军军。这是聂如茵的主意，因为是在七月出生的，而七月刚好有个建军节，所以就定下来了。 说到为什么还要专门取一个小名这种问题呢，主要是聂如茵小的时候，小名就叫做如茵，一点创意都没有。所以她特别羡慕那些有一个大名还有一个小名的同学。这样的话，不熟悉的人叫大名，亲近的人就可以叫他们的小名了。 所以她务必要让自己的孩子也有一个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的小名，这样的话，将来才好区分亲疏关系。只有得到他的认可的人才能叫他军军。 不得不说，聂如茵真是个想法十分浪漫的妈妈。就连邱玉彬将来交女朋友的事情都已经考虑到了。顾南漪一直笑她一辈子就是个操心的命。 因为孩子还小，所以聂如茵暂时不去公司上班，要一直在家呆到孩子一两岁了，再考虑把孩子放在爷爷奶奶家里，自己去上班。 其实以邱家的财力来说，养活她们母子俩根本是小菜一碟，但是聂如茵坚持要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生活费，邱少云怎么也说不通她。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两个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十分相似的。 其间聂如茵的工作就是试礼服和拍婚纱照的时候出席了一下。好在她生完孩子之后，体型迅速的回到了原来的标准，甚至犹有过之，根本没有要她花心思去减肥，羡慕的顾南漪一直说一些酸溜溜的话。 不过这个似乎是遗传的，因为当年聂妈妈生聂如意你的时候，似乎也没怎么发福。所以别人是怎么都羡慕不来的。而顾南漪听说了之后，心里更增了一层隐忧。因为当年她妈妈生她的时候，据说胖的不行，一直过了好几年，才勉强减回来的，但是一直有些发福。 把两个妈妈的体型做了一个对比，不由得顾南漪不担心啊。 聂如茵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继续优哉游哉的过日子。主要是她不幸灾乐祸不行啊。每次顾南漪留在她这里吃饭之后，康成风就会黑着脸找上门来，用那种阴测测的目光盯着她看上好一会儿，才把顾南漪打包带走。 聂如茵觉得自己被那种眼神看多了，身上都满是鸡皮疙瘩，不利于身心健康啊。所以每次她都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顾南漪求助的目光。咳咳，那个啥，真不是她不近人情送羊入虎口，关键是关起门来的话被修理的人其实多半还是康成风。 而顾南漪，也只有闹别扭了或者做错事了才会想到她这里来暂避风头。 所以说，人家的家务事，她就不插手了。不然的话，别说康成风，就是顾南漪将来也不会感念她的恩德的。所以每次都是康成风一上门，她就热情的请进来，奉完茶就回自己的房间呆着去了。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咳咳……歪楼了。说到这个结婚啊。等万事齐备之后，就已经是结婚的头一天了。这一天聂如茵跟着顾南漪去化了新娘妆，又盘了头发，然后两个人就窝在聂如茵的房子里说悄悄话。聂如茵娘家没什么人，所以只有顾南漪陪着她。 本来何月莘也和她感情很好，奈何她已经结过婚了，所以不能来送她出门了。 两个人熬了一夜，第二天精神抖擞的迎接了迎亲的队伍。因为女方根本没什么人，所以连闹都闹不起来，迅速的接了人掉头去酒店了。 坐在车上，聂如茵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愿意去面对那一大群人的围观了。好在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她和邱少云，所以她倚在邱少云的怀里，小声的说，“少云，我们逃婚吧。” “你说什么？”邱少云的声音凝了起来，“再说一遍试试。” 他的声音太大，司机已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好几眼了。聂如茵赶紧伸出手来捂住了他的嘴，“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私奔吧。” “胡思乱想什么呢？大家都在酒店等着，你难道想让大家空等一场吗？”邱少云拍了拍她的脸，“乖，别担心，很快的，一会儿就好了。” “不要……”聂如茵拉下了脸，“我不想去了，少云你带着我私奔吧，好不好，好不好？” 邱少云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羞羞脸，已经是孩子他妈了，还撒娇。咱们要是自己跑了，来观礼的客人怎么办？我爸妈和大哥岂不是会很为难？” “再说，如茵，我真的很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不这样做，我总觉得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不真实似的。如茵，答应我，忍耐一会儿，好吗？你只要站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由我来做。” 好吧，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还坚持，岂不是显得她很不懂事？聂如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婚礼的过程很繁琐，而邱少云也没有说谎，她的确只是站在他身边，保持着就要僵掉的笑脸，看着他迎来送往，熟络的和客人们打招呼。有一瞬间，聂如茵恍惚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不是那个和她朝夕相处的男人了。 但当他转过头来，眼神和她碰上之后，眼睛里像是要化开的那一抹柔情，却实实在在的提醒她，那个人，就是她爱着，也爱着她的人。 结束了酒宴回到新房里，聂如茵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整天，几乎不能动弹了。她躺在床上，四肢瘫软，脑海里唯一能够回想起来的，是充斥着婚礼现场的那首歌： 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 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苏醒 就连吵架也很过瘾，不会冷冰 因为真爱没有输赢只有亲密 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 我愿意，打破对未知的恐惧 就算流泪也能放弃，将心比心 因为幸福，没有捷径，只有经营…… 邱少云洗过澡之后出来，就听到她在小声的哼唱着这几句歌词。再多的，她也记不住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片柔软。这是他爱入骨髓的女人，今天嫁给他了。 聂如茵抬头看见他，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来。邱少云走过去握住，轻轻地给她揉捏酸痛的腿脚。“是不是很累？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聂如茵转头看着他笑，“你今天喝了多少酒？过来我闻一闻，还有没有酒味儿。” 邱少云听话的凑过去，在她的颊上喝了一口气。 带着酒精味和薄荷味的气流，热热的扑在脸上，聂如茵明明没有喝酒，也觉得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她笑着放开了他，“呐，今天是新婚之夜，你确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邱少云自悔失言，但是看着她累的眼睛都不愿睁开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拍了拍她的脸，“起来脱了衣服再睡，不然这样不舒服，嗯？” “唔……”聂如茵哼了一声，“好累啦，你帮我脱。” 邱少云眸光一暗，动作温柔的将她抱了起来，帮她把身上的礼服脱了下来。当然顺便吃了不少豆腐，但最终还是保持着清醒，将她送进了被窝里，然后就抱着她睡着了。 其实他今天比聂如茵更累十倍，又要忙着招呼宾客，又要注意照顾聂如茵，还要应付各种闹酒的人。所以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睡着了，聂如茵反而没有多少睡意了。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他连灯都忘了关。聂如茵睁开眼睛，看着邱少云的侧脸，用指尖描绘着他的五官。这个男人可以很孩子气，也可以很无赖，可以很深情，也可以很霸气……而这个人，从今天起，是她的丈夫了。 她微微一笑，在他的唇畔落下了一个羽毛一般的吻。不管前路有多少的坎坷险阻，有他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最最亲爱的你，最真的一句永远守着爱着你。带着梦想前进，珍惜那最初炙热的心。最亲爱的你……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