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第1章 大晋朝元熙二年。 宁荣街。 街上有一户著名的人家,其先祖在大晋朝开国之初曾立下赫赫战功,故而被太祖皇帝封为宁国公和荣国公,至今已是将近百年,算得上是本朝的世家大族。哦,对了,这一户人家姓贾,祖辈五代下来,族中已经有了几百的人口,的的确确算是大家族了。 宁荣街是一条很长的街道,却生生叫宁国公府、荣国公府生生占去了大半条街面,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隔着半条街遥遥相望。 沿着宁荣街一路向西面行走,至于宁荣街西面端头就能看到一座峥嵘轩峻的府邸,门口站了七八个挺胸叠肚的下人门役。正中是两扇朱红大门,门上一对威风凛凛的金色铜质虎头,虎口中各衔着一个亮晃晃的黄铜门环。正门上高挂黑漆长条匾额,上书“敕造荣国府”五个鎏金大字,金勾铁划,刚劲非凡。两侧则各是两扇黑油角门,左侧的角门锁着,右侧的角门开着,不时有仆役进出其间。再看院里漫出的苍劲古树和出墙花枝,一派蓊蔚洇润之气,亦可知道此宅院之家主身份显贵异常了。 此时,在这富丽堂皇、气象万千的深深庭院的一角,有一处小小的厢房,房内靠墙边搁置着一张半旧的雕花木床,边缘处红漆脱落,上面的花卉雕刻亦是有些残缺。床上则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时值隆冬却是极不正常的满面绯红,呼吸沉重,显然是在发着高烧。 床侧坐着一个上着沉香色宁绸长对襟袄子,下着姜黄色暗花棉绫裙的妇人,一色的半新不旧,兼之满面愁容,越发显得这屋内气氛压抑,愁云惨雾打造电影教父全文阅读。 这妇人在这宅子里被人唤作“赵姨娘”,原是府内二老爷的妾侍,早先是府中老太君的丫鬟,后来被指给二老爷做通房丫鬟,因为肚皮争气,育有一子一女,遂后来被擢为姨娘,算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了。女儿贾探春为府内的三姑娘,才生下来就被府中老太君接去和其他姑娘一并教养,平素不太见得着。这床上躺着的名叫贾环,人称“环三爷”,因为上面还有个衔玉而生的哥哥名叫贾宝玉的,饱受贾老太君乃至一家人的宠爱,这庶子贾环便成为府中的隐形人,老太君和二太太都懒得管他,就由赵姨娘自己照看着,野草一般长到了这个年纪,去年才蒙二老爷提起,开始在族学上学。这贾环平时没人管也就罢了,如今这一场高热,人都快要病死了,也就是贾老太君和大太太二太太遣了丫鬟来看问了一番,送了几味药材过来,结果打开一看,那人参都是历年放旧了的不堪之物,手一碰,就化成灰了,哪里还有法再拿来熬药? 赵姨娘看看床上发着高热的小人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用土法子,不时地立起身来去外面拧几把热热的布巾回来,先给他擦了身上出的虚汗,若是实在出汗得厉害还要换一身贴身穿着的底衣底裤。赵姨娘将最后一块热帕子盖在小人儿的额头上,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小嘴里面发出微弱的喃喃声,似乎难受得很的样子,便心疼地自言自语地哄着他说:“乖啦,乖乖地把烧退了,娘给你做一双新鞋子,穿着去上学,比宝玉也不差什么。” 赵姨娘见孩子复又睡去,便叹了口气,拿起床边放着的一双初初显形的鞋子开始一针一针地使劲扎了起来,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上因为牙口紧紧地咬着而变得有些扭曲,似乎带着极大的怨气。 赵姨娘手上的鞋子看着花团锦簇的,实际上是用零碎缎子接起来做的鞋面,当然不如整缎子做出来的那么结实。往往是新做好的时候看着还不错,没穿几回就绷线了,被孩子几次嫌弃说不好,说是在学堂里被同窗的学友嘲笑了,鞋耷拉袜耷拉地,衣冠不整,看起来没个样子,某次还被夫子说了一通。在这孩子生病之前,孩子还磨着她说:“娘,你就给我做一双和宝玉哥哥一般的鞋子好不好?”说得赵姨娘心头火起,便就手操起手边的鞋子底儿,把孩子打得满地乱钻,一边打,她还一边骂:“谁叫你不是太太的衣包里爬出来的呢?跟别人比什么?你有那个命么?” 想到这里,赵姨娘的眼中涌出了一片泪水:环儿,娘是脾气不好,娘是没本事,带累得你也没过上好日子。只是,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娘在这屋里熬油似地煎熬着,可不就是指望着你吗?你要是有个什么,娘可怎么还活得下去? 此时,外面传来说话的语声:“三姑娘来了。” “环三爷身子好些了吗?” “还烧着呢。大夫都说难办,姑娘进去看看吧。” 赵姨娘听到脚步声过来,便越发眼泪跟滚瓜一般落了下来。 一时门帘一挑,进来一位模样俏丽,扎着双鬟髻的丫鬟,脆脆地说:“姨太太好,我们三姑娘来看三爷来了。” 赵姨娘站起身来,看见自己的女儿正踏着稳稳的脚步,姿态高慢地进来,牵起唇角,矜持地说:“姨娘,环儿好些了吗?” 三姑娘探春穿着蜜腊黄折枝牡丹出风毛圆领袍子,下着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外面还罩着一件银灰色状缎面子镶着白狐狸皮毛的荷叶边短斗篷,头上一丝不苟地戴着赤金八宝攥珠飞燕钗,耳朵上点缀着金丝镶红宝石耳坠,脖子上挂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衣襟上别着镏金五彩琉璃飞凤蝶,手上两个镶金翡翠玉镯叮当作响,好一副富贵人家大家小姐的做派! 赵姨娘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一身别人穿得不喜欢了才给她的半旧衣裳,连太太屋里的陪房媳妇都比不上,躺在床上的贾环呢,亦是穿得跟个投亲靠友的穷酸亲戚一般,越发觉得女儿的这一身光鲜打扮很扎眼。 还有,刚才探春的话虽然是问候之语,却是口气淡然,听不出什么担忧之情,反而是客气疏离的感觉,益发叫赵姨娘心里不爽世外桃源空间。 赵姨娘原本是心直口快的爽利脾气,此时便忍不住讥诮地说:“你依旧回去陪着那什么史家 的姑娘林家的姑娘赶围棋儿取乐去啊,横竖有我在,你弟弟死不了!” 探春眉尖一抖,强做不在意地说:“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好好地来看弟弟,倒是看出不是来了!姨娘这脾气真得改改,这是我,少不得要忍住,若是别人,惹出一场闲气来,姨娘倒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赵姨娘顿时泪如雨下,絮絮叨叨地数落起来:“你还知道来看你弟弟啊?他这病得快死了,才见你来这里两趟的,平时你大小姐都是贵人不踏贱地!再者,你自己穿得一身齐齐整整,且看看你弟弟身上都穿些什么?你不说给他做双鞋子袜子,由着他每日里鞋邋遢袜耷拉地去学堂招人笑话,倒是费尽心机去讨好你的宝二哥哥,给他做的什么蝴蝶落花鞋!” 原来探春闲来无事,给她的异母哥哥,也就是二太太的嫡亲儿子贾宝玉做了一双十分精致的鞋子,耗费了绫罗无限,才做出那么一双京城中豪富人家子弟中正流行的“蝴蝶落花鞋”,鞋面上的一对花彩斑斓的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谁见了不夸奖宝二爷谪仙下凡的俊俏外表正与那鞋子相得益彰?谁不奉承三姑娘与宝二爷兄妹情深,还有三姑娘这一手巧夺天工的刺绣女工本事? 只是,这话儿传到了赵姨娘的耳中,就全变了味儿了。 探春气得面白如纸,声音拔高了许多:“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今儿我少不得要分辩一下了。我是专门做针线的人吗?环儿的鞋子袜子衣服都是有分例的,自有府中做针线的人做去!我不过是高兴了,做个一双两双鞋子玩儿,高兴给谁就给谁!什么嫡的庶的,我统不知道!我只知道,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 赵姨娘亦是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冷笑着说:“你就明说你捡着高枝儿飞去了吧?我是没手段,没体面,在这府里混得被人人笑话,连亲生女儿都瞧不起。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你,却当不起你一句‘娘亲’!可是这床上病着的是你的正经亲弟弟,你现在看顾着他一点,将来他有了出息,混出了名堂,能不回报你?做人,还是要厚道点,别兴过了头,往后两头都落不着好!” 探春气得扔下一句:“不可理喻!不是我说你,尽是些鄙陋卑微的见解!怪不得人人都远着你,都说你的不是。我今儿算是领教了。”说着,探春便命丫鬟将带来探病的一点子天麻虫草等滋补药材扔在一张小几子上,怒气冲冲地一甩手走了。 赵姨娘冲到门口,冲着她的背影说:“今儿去了就别来了,当我稀罕你一点子东西啊?” 可是,赵姨娘到底也没舍得将那东西丢出去,还是叹了口气,捏摸着药材上粗糙的凸起,心里又责骂起了自己:我这张嘴啊,真恨不能用针线连起来!怎么好好地,又和女儿犟起来了! 恰在此时,床上的小人儿一声虚弱的咳嗽,唤回了赵姨娘的神智,她忙奔了过去,欣喜地说:“环儿,你醒了?” “嗯……”躺在床上的盛安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前面几章先抑后扬,描写主角刚穿越过来时的恶劣环境,所以,略有些憋屈。但是,请相信我是亲妈不动摇的地位,本文的环儿是非常坚韧的性格哦,现在隐忍是为了适应环境,再过几章就会有很大的改观。 继续扫盲:1,环儿不是绝色佳人,小攻木有对他一见钟情,相反,开始还很不喜欢环儿,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私以为这样的对手戏才好看嘛。 2,本文有开金手指。 3,环儿会当锦衣卫。 先这样吧,咳咳,伦家服务态度这么好,花花啊什么的就请不要大意地抛过来吧~~抛媚眼~~ ------------ 3第2章 盛安卿觉得头好痛,似乎宿醉的带来的头痛欲裂的感觉还未消去,他迷迷糊糊地回想着一切: 金融风暴下,盛安卿所在的外资公司也不能幸免,实行大裁员等应对措施,其中盛安卿不幸地名列榜上。别的人被裁了,一般就是自叹晦气,收拾收拾东西便离开了自谋出路,可是,对于盛安卿来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不是因为盛安卿的心理承受能力差,实在是他在这间公司里耗费了太多太多,不光是汗水,更有青春与梦想。他大学毕业就进入这家外资公司,没日没夜地干,看着别的同学或者下海自己干,或是考公务员,或是出国留学继续深造,盛安卿却是被当初的公司理念深深打动,坚信自己可以与公司共同成长,公司成为该领域的龙头,而自己,也将在这家公司里出人头地,成为公司的中级干部,拥有公司的股份,晋身到三十岁中产阶级的行列深情挑战[虐]。 梦碎的那一刻,盛安卿拿着十万元的遣散费,满心失落和自怨自艾。 十万元,不是小数目,可是相对于他十年奋斗的最好的青春年华,和满心盼望着的大好前程相比,这笔钱太少了。 这时候,盛安卿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十年,他很努力很拼搏。可是,他是按着那个长着青蛙般一凹一凸般大肚皮外国老板的规划来努力和拼搏的,却放弃了自己去规划自己的人生或者说蓝图,于是,在剩余价值被外国资本家榨干的时候,他也就被无情地丢出了公司!没有人会记得他付出的血汗和青春。这个社会很残酷,你自己都不为自己的未来筹划设想,谁会为你筹划设想呢? 盛安卿从来都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将自己灌了个烂醉,红着眼睛将酒瓶打碎在地:吃一亏,长一堑,不就是重新来过嘛?人生豪迈,说不准这就是我白手起家、发家致富的契机呢! 想通了这一点,盛安卿胸中涌起豪情:是的,我可以成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丢掉脸皮,天下无敌。接下来的日子,我只为我自己而活着! 谁知道刚刚跌跌撞撞出了酒吧没多久,满怀豪情尚来不及大展宏图的盛安卿被一辆超载的大卡车撞飞了。 回忆到这里,盛安卿才猛然吃了一惊,我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活回来了? 这时,盛安卿的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脸上的眼睛有些红肿,脸颊上则满是泪珠,顺着一滴滴流下来,落在盛安卿的脸上,叫他本来还有些迷糊的神智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那张脸的主人是一位中年美妇,哽咽着嗓子一叠声喊道:“环儿,娘的乖儿子,你可好了吧?不然,生生要把娘吓死啊!” 盛安卿眨眨眼,有些不明白状况。 为毛是中年美妇呢?盛安卿迷糊地想着,倒像是金庸武打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配角,什么须髯男子,中年美妇的。 很快,盛安卿明白过来了为毛自己会有这样的联想,原是是观感引发的下意识的揣测:因为,这女人梳着的发髻,还有身上的衣着,分明就是古装戏码里的模样。 总不可能是被大卡车撞飞到古装戏拍摄现场了吧?呃……难道是……穿越了? 业务骨干的盛安卿虽然忙着做各种营业报表、做空中飞人、拜访客户、开视觉会议,忙起来的时候恨不能晚上睡觉都睁着眼睛只争朝夕,可是,偶尔还是会看看电视或是小说。而且,不为人所知的是,披着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的皮的盛安卿私下就喜欢看脑残的穿越重生的电视剧或是小说,对小说中的穿越男大杀八方的英雄事迹艳羡不已,有时候自己也会好奇地设想一下若是自己穿越到那样的场景中应该也是一样地“手持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闪闪亮”吧。 于是,这个只能在梦里才能垂涎的大馅饼居然落到自己头上了? 一阵狂喜漫过盛安卿的心田:这辈子,哼哼哼……无限遐想中…… 盛安卿决定先熟悉熟悉情况,便开始缓缓地动着自己的脖子,往四周看去。 屋内陈设比较简单,但是那雕花的古朴窗棂,一张小几子上摆设着的土定瓶,都叫闲暇时喜欢看中央台《寻宝》节目的盛安卿心中暗惊:成色虽然一般,倒真像是古董啊。 美妇,也就是赵姨娘,见他眼睛越发清亮了起来,激动得上前搂着他的身子,哭叫着说:“我的环儿,你醒了就好啊,吓死娘亲了岚郡主最新章节!” 浓郁的女人气息直面而来。 囧了个囧。 盛安卿不适地在她的胸脯上转动着鼻翼,气息微弱地说:“你再不放开我,我又要昏过去了!” 赵姨娘忙放下他,一高兴,就又恢复了彪悍本色,一指头戳到盛安卿的额头上,说:“小兔崽子,最是个不省心的!还嫌你娘过得不够惨的,非要捣腾出病来叫我担心!” 盛安卿“哎呦”呼痛,说:“肚子饿得很,浑身没力气。娘,有没有什么吃的?” 盛安卿本来对这女人为“娘”有些心理抵触,毕竟前世他也是三十岁的成年男子,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吧,这一声“娘”呼出了口,盛安卿轻松了许多。 呃,慢着,他是这女人的儿子?可是,这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 这……是个什么状况? 盛安卿有些抓狂了。 这边,赵姨娘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说:“是了,我儿这一场大病,已是连着几天米粒未沾了,难怪想要吃东西。你等着,娘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赵姨娘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留下盛安卿,有些惊恐有些迟疑:,还有,刚才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是那样的?嘶哑中带着一丝奶声奶气的娃娃音,真的很像是一个小孩子的童音。 盛安卿手攥着被子想往上提起来一点,却觉得根本拽不动那被子似地,心下一诧异,便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连瞳孔都缩紧了。 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 手背跟小发糕似地,粉粉嫩嫩地,手指头一伸直了,就现出几个圆圆的小窝儿,煞是可爱。 可爱是可爱,可是,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算穿越,他盛安卿也是三十而立的大老爷们好吧,怎么变成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了? 简直是太坑爹了。 还说要怎么在穿越而来的古代社会如何大展拳脚呢,再怎么理想丰满,这个小孩子的身体也注定了是现实骨感的结局吧? 盛安卿还没来得及抱怨乱劈材的穿越大神,刚才那美妇又端着两个大腕,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边进来,一边骂骂咧咧:“厨房里那帮子看人下碟子的混账奴才!真是越来越狗眼看人低了!” 想着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儿子还饿着肚子呢,赵姨娘只得忍着气,把盛安卿扶起来,将其中一个大碗递到他口边,用一个小瓷勺子舀了点稀粥喂了进去。 一边喂,赵姨娘又开始一边絮絮叨叨地骂着:“作死的奴才们!我家环儿是正经主子,就敢大模大样地怠慢!我原说环儿你的病才好,该是要想些细软的吃食,就叫她们做一碗鸡蛋羹来。那厨房里管事的周二媳妇居然说今年的鸡蛋缺得很,没有!我就不信了,在厨房里混翻了一气,终于还是叫我翻出来了。那周二媳妇又狡辩说鸡蛋是缺,那十来个蛋是预备着给老太太的菜肴上的浇头的,气得我大骂了她一顿,还是没法,只得端了这粥来与你吃。等你好了些时,去厨房里闹上一闹。横竖老太太太太这些时候事情多,常常不在家,正是‘乱为王’的时候,就是打她一顿,也谅她不敢如何,正好给娘报了今日之仇!”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滚来又滚去。 ------------ 4第3章 盛安卿虽然才清醒过来,但是对这自称是娘亲的美妇人的话却是很不认同的。自己这幅身体,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还是大病初愈,只为了替她出一口闲气,去和那管厨房的女人大打出手! 先不说什么好男不与女斗吧,一般来说,管厨房的女人,换在现代就等于是承包食堂的经营者,那种女人往往是脑满肠肥、粗俗不堪的,上门去挑衅,然后还要和她们近身肉搏简直是太拉低自己的层次了,盛安卿当然不可能答应。 不光不答应,甚至想挖开这娘亲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的莫不是稻草吗?怎么能撺掇亲儿子干这种丢人现眼的蠢事呢? 赵姨娘见盛安卿没接她话茬,好似不以为然的样子,一对秀眉便立了起来,本来形状十分婉约好看的杏眼瞪得老大,给她秀丽的面容添了几分戾气,骂道:“老娘说错了吗?哼,在家里娘说你两句你就犟着脖子瞪着眼睛墩摔娘,到了外面,倒是脖子一缩,没个脾气了?闹一场打一顿怎么了?你是主子爷们,哪怕就是打死那个狗奴才了,又怎么样?谁还能追究你不成?” 盛安卿:“……” 前世里身为业务骨干的盛安卿对如何平息客户怒火很有心得,和人争执好比双方在拉扯一段绳子,若是都犟着不肯让步,绳子就断了都市电能王。但是,让步也需要技巧,不能显示出自己的弱势来,不然以后被客户吃透了脾气,老是吃亏。 盛安卿大概知道了这娘亲的脾气,应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那厚着脸皮撒个娇装个病算了,胜过和她多费口舌摆事实讲道理,还不见得有啥效果。 盛安卿抚着额头,眼眸眯着,身子也变得摇摇欲坠似地,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声音低低地说:“娘――头昏得很,娘你就别再闹我了。” 果然事情有了开头后面就不难了,盛安卿这一声“娘”喊得软糯又亲热,带着三分病弱三分撒娇,很符合他六七岁幼童对母亲的常态。 赵姨娘果然就心疼起来,倒是把先头的话都忘记了,手脚十分利落地服侍着儿子换了衣服躺下,见他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的样子,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还轻轻地给他把房门掩上。 盛安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理思路:一个人穿越到古代,有人帮着还是不错的,“一个好汉三个帮”不是吗?再说,这个娘亲其实还是蛮疼爱自己的,绝对要算自己这一边的人,可惜,为人处事太不靠谱,可以说是猪一样的队友,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队友。有的话,倒是可以提携提携。盛安卿十分乐观地认为自己既然是穿越人,应该是“物以稀为贵”吧,那就理所当然地要比这里的土著居民混得好啊。 总之,盛安卿决意要汲取前世的教训,自己的未来自己把握,至于队友比如像这个娘亲一样的人,就叫他们像行星环绕太阳,或者说围绕党中央一般围绕在我的身边,我相信,以我活两辈子的心得和心劲,一定能先进带动后进,先富带动后富,叫他们都能跟着我做小财主,我当大财主,哈哈哈! 盛安卿躺了一会儿,觉得尿急,再说也躺不住了,就起来了。要知道,这新的世界才在盛安卿的面前展开了一个小角,他只觉得不够不够很不够,还想知道得更多,因为只有尽量多的了解,才能更好地适应将来的生活。 路过外面的房间的时候,盛安卿看见赵姨娘正和一个穿着一身水田衣的老女人坐在炕上说话拉家常似地。那老女人满是皱纹的脸上一颗硕大的黑痣,看见盛安卿就“嘎嘎”地笑着说:“哟,哥儿大好了?可以自己起来了?”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砂纸上打磨过的一般,叫盛安卿听了觉得耳膜都被磨得疼似地。 这应该是个小人,或者说是奸人。盛安卿很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心想以后要劝着他娘亲远着点这个老女人。要知道,不是老人就会慈祥可亲,狼外婆之类的恶毒老女人多着呢。 盛安卿说:“唔,我想解便。” 赵姨娘一对娥眉立起来,一下子就炸了,并马上站起身来,叉着腰往屋子外面喊着:“月儿!雀儿!滚进来!” 紧跟着就有两个梳着丫鬟头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进来,沿着墙角边一点一点蹭过来,仰着脸,哀求似地望着赵姨娘,说:“姨太太,我们刚刚才扫了外面的院子,累了靠在那柱子上歇息呢……” 赵姨娘根本不听她们解释,照着脸就是一人一个大嘴巴,同时中气十足地怒骂道:“我一个眼错不见,你们就偷懒,一个个钻沙里去了不成?叫哥儿这么冷的天,要一个人穿过院子去茅房撒尿!” 盛安卿再次为娘亲的彪悍而瞠目。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慵懒而威严的声音,道:“怎么,环兄弟醒了?” 赵姨娘马上就变了脸色,换成一副又惊又惧的表情,声音也没了,噤若寒蝉的模样。 盛安卿不禁大感吃惊,来者何人?居然跟给录音机按了暂停键一般,一句话就叫如此凶悍的娘亲马上消声了?啧啧啧,这修行,真不简单! 外面那声音又说话了:“环兄弟既然醒了,怎么不出来给我这嫂子行礼?” 赵姨娘忙给盛安卿的肩膀上加了哥旧得卷了边的大毛衣服,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出去人皇全文阅读。 盛安卿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懵懵懂懂出了房门,却见自己住的厢房外面是好长一大节抄手游廊,一个衣着鲜艳的年轻女人站在游廊外面的窗户边上,身后带着两个穿着一红一绿长比甲的丫鬟,正高抬着下巴,一脸冷然地看着自己。 这女人穿着一身亮缎孔雀蓝的缂丝大袖长褙子,里面是月白中衣,下面配一条宝蓝盘锦银线勾花马面裙,肩膀上还罩着一个镶着白绒绒皮毛的金黄色亮缎坎肩儿,头上高梳牡丹髻,髻上穿插着数把珠钗步摇,华丽异常,额头上勒着一根墨蓝色抹额,额带中心是一颗四周镶嵌着翠玉的硕大的白色珍珠。要论长相嘛,吊梢柳叶眉,丹凤三角眼,殷红薄菱唇,都恰到好处地衬得她一张涂抹得当的精致的脸如同九月之菊般俏丽而不失干练。 这女人长得是不赖,还一副御姐范儿。可是,这语气,这气势,都叫盛安卿本能地知道来者不善。 盛安卿便循着她先前说的话的提示,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给嫂子请安。” 那女人打量着盛安卿,冷笑着说:“环儿!亏你还是大家子的哥儿呢!既然病好了,怎么不知道去老太太太太那里请安去,长辈们都以为你还病着,都为你担着一把心你知不知道!” 赵姨娘忙出来,帮着盛安卿解释说:“环哥儿没好,二奶奶摸他额头,还烧着呢,他只是想起来小解……” 那被称作二奶奶的女人轻藐地瞥了赵姨娘一眼,不屑地说:“我和环哥儿说话呢,你混插什么嘴?主子们说事情,有你一个姨娘说话的份儿吗?” 赵姨娘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盛安卿也明白这意思了,敢情他那彪悍的娘亲也只有在他和小丫鬟面前神气的份儿,在这什么二奶奶的面前,就是明白无误的奴才的身份! 二奶奶转眸又盯着盛安卿,目光中饱含着高高在上的威严和显而易见的轻蔑:“环儿,不是琏二嫂子说你,你就是个没气性没长进的!现今你可是读着书上着学堂的哥儿了,该知道圣贤书上的道理,怎么还由着这些不上道的人把你教得黑心魇道的!没事你就该往太太屋里坐着去,多听些太太的教导才是,偏要听人挑唆往下流走,看我回去告诉你哥哥,皮不揭了你的!” 句句都是诛心之言,明着说盛安卿现今这副身体的原主,却都是戳着他娘亲的心窝子里去的! 赵姨娘低着头,一声不吭,手指甲掐进手掌里。 这都是哪跟哪啊?盛安卿表示在完全不知道状况的情况下被这女人暴洗一顿脑袋十分气恼,更气的是她指桑骂槐骂了自己的娘亲,娘亲再不好也是娘亲,岂能容得别人随意侮辱践踏?盛安卿正琢磨着要怎么反击这女人的时候,忽然联想到自己的名字“环儿”和先前娘亲喊这女人“琏二奶奶”,脑中灵光一闪。 顿时,盛安卿明白了这女人是谁,自己又穿越到了谁的身体里,乃至她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我去! 太坑爹了! 居然穿到了《红楼梦》的世界里! 居然穿到了书中描写得又倒霉又猥琐的贾环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日更中,有木有鼓励啊亲们? 亲们,jj抽搐中,我在电脑上回复不了大家的留言,可是,对每一条留言我都是很开心的,尊的! ------------ 5第4章 等王熙凤一走,盛安卿便跟个游魂似地去茅房解了便,又游魂似地回了床上继续躺着。 脑子里面波澜壮阔。 盛安卿读过好几种版本的《红楼梦》,最初是初中的时候去县城的一个姑姑家里过暑假,姑姑是越剧迷,最爱看《红楼梦》,时不时在口中极有韵味地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好奇之下盛安卿便问起剧情,听姑姑讲解了一番之后他又找了本专门给青少年读的那种缩减版的《红楼梦》看了一遍,考上大学以后盛安卿去学校图书馆借了一本全本的看了一遍,意犹未尽之下又另外看了一本脂评本的。 因此,盛安卿对《红楼梦》的剧情是相当地熟悉,所以他才会在听到自己叫“环儿”和那个女人被称作“琏二奶奶”这两个没头没脑的称呼上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穿越到了《红楼梦》的书中,穿成了人人厌弃的“小冻猫子”贾环。 真心坑爹。 穿谁不好,非要穿到贾环身上? 那时姑姑老是唏嘘着说林妹妹惨啊,焚稿断痴情,泪尽证前缘,又说宝哥哥也惨啊,高鹗的那个续本据说是靠不住的,贾家在抄家之后可没有重新发达起来,而是一败涂地,最后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宝哥哥就是曹雪芹大大的原型,据说后面当了个打更的,属于是夜晚工作者,可惜混得都那么惨了,还不能养家糊口,因为无钱医治生生把个小儿子给夭折了,所以才泣血写了这《红楼梦》,缅怀终于逝去的青春,怀金悼玉。 可是,在盛安卿看来,他们俩都没有贾环悲催,因为,最起码在贾家风光的时候,他们俩是充分享受到了盛世荣华的。 贾宝玉就甭说了,在贾府那是著名的凤凰蛋儿,金贵得不得了,成日里贾老太疼着,众人捧着,丫鬟们伺候着,就算有些不如意的事情也全是他自找的。林黛玉也不差,尽管时不时葬葬花吐吐血什么的,人家那是情趣懂不懂,古人一般都有很风雅高贵的病美人情结,张爱玲也艳羡地说,在海棠花下吐一口血,那是极致的美,尔等凡夫俗子就不懂了吧。 而贾环呢,在贾家阔气的时候,他只是个卑微的庶子,名义上是公子哥儿,却被讥诮为“上不了高台盘”的,其实比贾府里那些有些体面的丫鬟下人都不如。到了贾家败落的时候,没享过贾家什么福气的贾环却要陪着一起倒霉落难,这叫他怎么不心里扭曲?怎么不在随着贾府的整个儿覆灭的命运中为了一点活命的小钱而成为下黑心卖了巧姐儿的“奸兄狠舅”?于是,贾环,从一开始的人性本善的好苗子长成了歪脖子树,越长越歪,终于在这可恶又杯具的大宅门中生生沦为一个彻底的恶人! 想了许久,盛安卿在被子下面的小手渐渐握成一个拳头,暗暗下了决心:既然我来了,贾环就不可能再继续原书中的命运。上辈子我不知道认真地规划自己的人生,吃了大亏,这辈子我要从现在开始把握自己的命运,步步为营白算计。同时,在我的蝴蝶翅膀煽动的时候,或许也能改变一下书中人物的命运。标准嘛,对不起,我不是圣父,没有肩负着拯救全人类的任务,我要救的,自然是那些对我好的,或者是对我有用的人,就像书里的一句话: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咦,这句话好像是贾探春说的!这个亲姐姐貌似对贾环也就是我很不好呢!我去! 那么现在呢,我是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孩子,面前还处在极端的劣势中,想要改变命运只能徐徐图之,先适应社会,等我牛叉了,就叫社会倒过来来适应我!现在涅,只好捏着鼻子去给书中最叫人各自神烦的贾老太和老王问候请安了,免得她们又在宅子里制造舆论,说我病好了不去请安,眼里没有长辈如何如何。盛安卿渐渐地理清了思路。 到了晚间,小丫鬟月儿和雀儿用食盒端了些饭菜来,摆在外间的炕桌上。赵姨娘一看,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碗赤枣乌鸡汤并两碟子素菜,便嚷嚷了起来:“这都什么啊,我家环儿病才好些了,胃口差,正想些清淡的来吃呢,她们倒好,现成的大锅菜盛两碗来就把我们打发了?门都没有!” 说着,赵姨娘就要下炕,一副雄赳赳气昂昂、要去找厨房管家娘子理论的态势。 盛安卿忙说:“娘!我今儿胃口好些了,正想些肉来吃呢!你就别去生事了,免得人家背地里说咱们每日肥鸡大鸭子吃腻了肠子就要去调换花样刁难厨房的人。人家厨房的人又不是只供应咱们这一房的人,没得去讨些不好听的话来!” 赵姨娘很不屑地说:“爱说说去!本来就是嘛,她们无非是我家的奴才罢了,正该被我们使唤。叫她们另外弄些你喜欢吃的菜肴又怎么了?”不过,话虽然如此,赵姨娘倒是没再坚持去厨房没事找事。 盛安卿在心里苦笑,这赵姨娘啊,真是太没有自觉了,自以为是为贾府生了小姐少爷的人,算是对贾府有功,便自己封自己为主子了,想当然地认为主子的娘理应是主子,才这么一副狂妄的口气,什么“我家的奴才”“该我们使唤”之类的,叫外面的人听了,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鄙薄呢? 姨娘是“半个主子”,说起来只差这一半,实际上差得远了,还是只能算奴才。王夫人坐着,她得站着,王夫人在里屋喝茶,她只能在门外帮着打帘子,甚至比奴才还不上算,最起码奴才不用陪睡。不过,儿不嫌母丑,我要是发达了,绝对带着你过上好日子,叫你和这书里的老封君一般享点清福。盛安卿在心里默默地说。 晚饭后,盛安卿便叫个小丫鬟带路,一一去贾老太和老王屋里去问候一声。 先到的贾老太那里,盛安卿好奇地四周看看,哇啊,还真是气派啊,比电视剧里面演的富贵人家还要好看!恰在此时,正前方来了个长得特别漂亮、穿着一件红色长比甲的丫鬟,擦身而过时,盛安卿清晰地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盛安卿马上领悟到这是看到自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表情才招来这丫鬟的鄙视,她定是觉得自己一个主子爷们东张西望,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般。呃……贾府上上下下果然是“一颗富贵心,两只势利眼”,一个丫鬟也敢公然藐视主子,好吧,先记下这一笔,小爷我先忍着,等以后再算账。盛安卿忍气不提。 盛安卿不再四处张望,目不斜视地进了贾母的上房,规规矩矩地给贾母请了安。贾母也没什么说的,摆摆手,冷淡地说:“你才病好,多回去养着,竟不必经常来我这里,免得路上受了风,又不好了。” 你当我想来啊?哼,我要是真不来,你又要说我不敬长辈了。盛安卿肚子里腹诽着,正要告辞,却看见贾母的眼睛忽然瞟到了自己的身后,马上换成一副眉开眼笑的表情,还张开手臂,做了个肉麻得要死的“抱抱”的姿势,跟那电视剧里弱智的天线宝宝一般,说:“哎哟,我的心肝儿肉儿,宝玉~~” 盛安卿悲愤地想:不带你们这么恶心人的,我才吃了一大碗腻死人的鸭子汤,要给你们弄吐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是少了点,伦家一直在日更! ------------ 6第5章 贾环(以后都改成书中人名了)转身,礼貌地说:“二哥哥。” 来人正是书中大名人――贾宝玉,也不过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打扮得跟那戏台上的人物一般,【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若论长相,真是极好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脖子上挂着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引自原著第三回) 贾宝玉停住脚步,漫不经心地看了贾环一眼,随口说:“是环儿啊?你病好了?” 说着,贾宝玉也不等贾环回答,便快步走到贾母跟前,腻声喊道:“老祖宗……” 贾母将他拦入怀里,满脑袋满脖子地抚弄婆娑着,心中还一叠声地问着:“心肝肉儿,你这一天可去了哪里?叫我心里怪念着的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 贾宝玉笑着说:“琏二嫂子带我去东府那边玩去了。哦,对了,我在那边见着蓉哥儿媳妇的一个兄弟,我觉得他怪好的,行事就和蓉哥儿媳妇一样温柔和平,和我也谈得来,不如……老祖宗,你便让他到咱们族学里和我一起读书好不好?我们一处伴着,时常讨论讨论书上的经义,好过自己瞎琢磨。” 秦钟?贾环琢磨着贾宝玉提到的人该是秦可卿的弟弟秦钟吧,那可真是个没廉耻的斯文败类,平时和贾宝玉搞基也就算了,连在亲姐姐的葬礼上都照样开荤吃肉,后来还搞小尼姑气死老爹,这样的人叫他禽兽都是侮辱禽兽了,禽兽至少还贡献了肉给人吃,皮毛给人做衣服,叫他人渣都是侮辱人渣了,人渣还能肥田呢,秦钟那无耻之徒只会浪费粮食和空气罢了。 这边,贾母一贯是对贾宝玉百依百顺,无有不从的,不光是一口答应了让秦钟在族学中附学,还给他添兴说:“哟,是蓉哥儿媳妇的兄弟啊,那可不能慢待了。他叫什么来着?” 贾宝玉忙答道:“姓秦,单字一个钟,表字鲸卿。” 贾母便唤了大丫鬟鸳鸯过来,说:“去准备下四端表礼,给那边府里的小蓉大奶奶送去,就说是我给秦小相公的,这蓉哥儿媳妇是个怕多事的,就一个兄弟,过来了也不叫我知道,我难道还怕花这两个见面礼不成?这一节话先不说,后生小子的学业要紧,别耽误了,叫他明儿起就开始和宝玉一起去附学读书。” 宝玉听着越发喜笑颜开,说:“老祖宗最会疼惜小辈了。” 鸳鸯忙答应着去了。 贾环心想,我也赶紧开始读书吧,这古代社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要想摆脱目前的处境,抬起胸膛堂堂正正地做人,叫这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痛悔当初错看了我,就必须知识改变命运,一定要参加科考1 贾环也在一旁开口了,说:“老太太,我现今身子也大好了,课业要紧,明儿就和二哥哥一起去学堂读书,请老太太恩准。” 贾宝玉意外地看了贾环一眼,心想环儿以往也不是个好读书的,怎么不趁着生病多托赖些时日,倒是自己送上门去给夫子折磨?哦,我明白了,定是环儿在学里也认识了什么妙人儿,丢舍不下,才这般身子都没养好的时候,就急不可耐地忙着去学里会那相好去了?如此说来,倒是和我的目的一个样。 贾宝玉如此一想,便意义不明地冲着贾环挤眼睛,一副“咱俩彼此彼此”的心照不宣的样子。 贾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倒是贾宝玉觉着好奇,想知道被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贾环的相好儿长得什么样,比之秦钟又如何,便搬着贾母的脖子说:“老太太就应了呗,环儿想读书是好事啊。不过……” 贾宝玉又转头看着贾环说:“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面,早上去学里,我可不能和你一路儿,我那车只坐得下两个人,我还要绕道儿到东府去接鲸卿呢。” 贾环心里暗骂,你个王八蛋真好意思的!虽然隔着一层娘肚皮,到底是亲兄弟,在你眼里,我这个弟弟连个转弯抹角的亲戚都不如,想顺道儿搭你一截路的车都不肯! 贾母推了贾宝玉一把,嗔怪道:“东府里又不是没有车马,都是现成地在蓉哥儿媳妇手里管着的呢,那秦小相公还愁没车坐吗?偏是你蜇蜇鳌鳌地,怕他丢了不成?你呀,就爱瞎操心!就和环哥儿一路去吧,倒省得咱们府里又多派一辆车。” 贾宝玉骨朵着嘴不依,贾母偏又见不得他这别扭样儿,少不得说道:“唉,算了算了。横竖两个车马钱也发不了财!就依你吧,你坐一辆车,环儿另外坐一辆车深情挑战[虐]!” 贾环心里很高兴,正不想和贾宝玉一路呢,要是他和秦钟就在马车上搞起来了,那可真是恶心死人的事情。这样最好,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贾环如意了,便懒得再看贾宝玉在贾母跟前撒娇弄痴的恶心样子,和贾母告辞道:“老太太没什么吩咐的话,孙儿这便告退了,还要去老爷太太那里问候一声,叫他们知道我病好了,也好放心的意思。” 贾母听了这话说得很懂事合体,倒是瞅了贾环一眼,说:“很好,你去吧。” 贾环又叫小雀儿引着自己到了贾政和王夫人的住所。 穿过一道仪门,到了一处异常气势恢宏的大院落,正面是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则是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比贾母处不同。 正中的堂屋上方挂着一大幅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荣禧堂”,里面的摆设看着样样俱是华贵威严的,一望而知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贾环在堂屋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正觉得奇怪呢,刚说要抬腿出去看个究竟,却见一个模样俏丽的丫鬟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见了贾环便微微红了俏脸,说:“环三爷,今儿老爷不在家呢,你在这里等着也是白等,倒是太太这会子空了,要不要先去见了太太来?” 贾环心想那敢情好,忙说:“最好不过了,还要烦请姐姐带路,我不知道太太在哪一间屋子里起居呢。” 因为贾环读了原著很知道一点,贾府里有个规矩,就是服侍着父母长辈的丫鬟都是有些体面的,即便是年轻主子也要口中尊敬着三分。这贾政和王夫人房内的丫鬟,连贾宝玉当着人的面都要喊“姐姐”的,贾环自然是入乡随俗,也喊上了“姐姐”,虽然,略有些忸怩。 那丫鬟微笑着点头,说:“三爷随我来。” 一路走,贾环便一路套着这丫鬟的话,问道:“老爷太太屋里的丫鬟们该是很多的,怎么我等了这半日才见着姐姐一个人?” 那丫鬟忽然脸上就带了几分怒色,说:“那帮小蹄子们,惯常就爱打嘴犯舌,偷懒不干活儿的。这是我听说了才赶了来,不然,爷还在那堂屋里晾着呢!” 贾环明白了,原来他这庶子在这屋里是不招王夫人待见的,上行下效,自然丫鬟们也没把他当主子敬奉着,故意装作没看见似地,就叫他在那屋里等着,还不给上茶,不生火叫他暖着! 不过,面前这丫鬟为何对自己这般好呢?贾环摸下巴,难道她就是…… 贾环忍不住问道:“姐姐的芳名是什么?哎呀,我这记性,又忘了……” 那丫鬟眼瞅着四下没人,忽然一根葱白的手指头就戳到了贾环的额头上,娇嗔着说:“我是彩云啊,你个没良心的……” 贾环石化了。 对了对了,书中是提到王夫人房中有个叫“彩云”还是“彩霞”的丫鬟,对贾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来着! 哇,在贾宝玉几乎是一网打尽贾府姑娘丫鬟们芳心的贾府里,居然也有漏网之鱼!居然会对我有爱慕之心! 贾环忽然生出强烈的愿望,想要看清楚自己到底长的啥模样。看原著上说贾环是人物猥琐,神情委顿,似乎一无是处。可是,这么漂亮的小萝莉,居然没去喜欢那众星捧月一般的贾宝玉,倒是对自己情有独钟,是不是同时也说明一点,我贾环的长相也是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咱家的小环儿是不是很萌很好玩啊?妹纸们,留个言鼓励一下嘛,→→抛媚眼~~ ------------ 7第6章 贾环被引到了王夫人惯常起居的东边的三间耳房的第一间,彩云便说:“三爷上炕坐着等会,我先去禀报了太太来。” 贾环笑着说:“我不冷,就在椅子上坐吧北宋末年当神棍最新章节。”说着,便在炕沿边的一溜儿搭着银红色软缎面椅袱的椅子上坐下。 彩云又叫着个小丫鬟说:“没见着三爷在这里等着吗?还不快去倒了茶来?难道宝二爷在这里的时候你们也这么大模大样地装作没看见不成?” 小丫鬟忙陪着笑说:“是,姐姐教导得是,原是我们疏忽了,马上给三爷倒茶来。” 一时,小丫鬟奉上茶来,彩云才走开,贾环便一边饮茶一边打量屋内的陈设。只见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毡,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一望而知是那种大富大贵、却没啥品位的装设,白瞎了这么规整的几间房间。贾环暗暗地在心下吐槽着贾政和王夫人这不怎么高明的审美品位。 又过了一会儿,彩云复又挑开门帘进来,笑吟吟地说:“环三爷这边请,太太在里面等着呢。” 贾环跟着彩云进了內间,粗一眼望去,和外间的家具陈设也差不离,依旧是深深浅浅的各种大红石榴红,仿佛是按着中老年人的那种喜好铺设陈列的,华丽中透着一股子陈腐气息。 王夫人就端坐在靠窗的大炕上,正闭着眼睛数着手里的佛珠儿,右侧有一个丫鬟正拿着美人拳(木制的)给她轻轻地捶着腿脚。 贾环细观其长相,皮肤倒是白得很,细眉细目的,只是皮松肉弛,嘴弯处有两道深刻的法令纹,像是个内心冷酷的人。 贾环加重了一点脚步声,可是王夫人恍然未觉一般依旧闭着眼睛。 贾环进屋后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便立住脚步,恭恭敬敬地说:“环儿来给太太请安来了。” 王夫人这才睁开了眼睛,淡淡地扫了贾环一眼,依旧保持着面瘫般的表情,说:“你的病可好些了?” 贾环说:“谢太太费心惦记着,环儿已经大好了,所以,今儿特意来和老爷太太说一声,明儿开始就去学堂上学了,先头和老太太也说了此事,老太太也说好。” 王夫人点点头,平淡地说:“好。你自己知道上进就好。” 和这老狐狸女人也没啥可说的,既然话说到了,任务完成了就赶紧开溜吧,贾环正要告辞,却见那王夫人忽然又蹙眉说道:“环儿,你既然好了,就给我把那《金刚经》抄一本新的来,一来我代我祈福,二来你小人儿多灾多难的,抄经书可以修身养性,同时也受点佛道善心熏染,对你也好,故而我都不叫别人,专门把这一桩积善心积福气的好事留给你来做。” 贾环心里暗骂,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怎么不说抄那么厚一本经书会耽误我的学业呢?再者,我这才大病初愈呢,放了学回家还要温习学里的功课,另外再要抄你这经书,还不得累得我半死啊?那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病也得复发不可!黑心肠的老巫婆打压庶子的办法不要太多啊,偏偏还装出一副“我为你好啊,这是劝人向善”的面孔来! 贾环心下腹诽了一番,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便笑吟吟地开口说:“太太让环儿抄经书,原是为了环儿好,环儿受了太太的提点,也愿意做这积德的事情。只是,” 贾环话锋一转,做出一副羞愧万状的模样来,接着说:“环儿的字太丑了,却不敢承太太的这一番美意了。我听人说,代抄经书,也是为着原诵经者祈福的,所以,太太让环儿抄的经书,其实是要应到太太身上的。又有人说,言为心声,这字写得工整不工整,也是诵经者心意诚不诚的一个表现吧?若是字不好,菩萨不待见,岂不是好心变坏事了吗?环儿怎么敢因为一手上不得台面的字却叫太太冒渎菩萨呢?使不得、使不得。” 见王夫人果然被这一席话弄得面上浮现出犹豫迟疑之色,贾环便趁机将这倒霉事儿嫁祸到别人身上去:“不如叫二哥哥代太太抄吧,他那一手端端正正的小楷,委实叫环儿羡慕啊大明地师最新章节。” 至于贾环怎么知道贾宝玉的字写得好的,都是前世里看书仔细啊,原著里说,贾宝玉搬到大观园之后将自己做的和姐妹们做的诗都写在扇子上拿去到处给别人看,夸耀家里几个姐妹的才情。这其中的是是非非暂且不说,由此贾环推断出一件事来:贾宝玉的字一定写得还不错。你想啊,要是贾宝玉的字写得不好的话,他怎么好意思写在扇子上,拿出去给人炫耀呢?至于为什么字体是小楷而不是其他的,则是贾环蒙的。因为先头贾环在老太太屋里看见贾宝玉手里拿着的书,正是小楷的字体,便顺口说贾宝玉的小楷字写得好,反正抄经书的字体嘛,最好是小楷啦,总不能是行草吧。 王夫人听了忙说:“那可不行。宝玉本来身子就弱,他老子又成□贼一般地逼他读书,他写字又慢,可不要叫他累坏了?再要叫老太太知道了我私下还不叫他多歇着,反而逼着他去抄书,这事儿还了得了?” 贾环弱弱地说:“其实,我身子骨也不太康健。” 王夫人便不吭声了,又恢复面瘫表情,好像没听见似地。 贾环心一横,说:“那不如叫三姐姐帮太太抄经书吧?三姐姐的字写得好是有名的。” 贾环为什么知道探春的字写得好呢,也是推算出来的。贾府四春,元、迎、探、惜四春各有一个贴身大丫鬟,分别代表了她们拿手的才艺。元春的丫鬟叫抱琴,所以元春雅擅抚琴,迎春的丫鬟叫司棋,所以,迎春棋艺非凡,探春的丫鬟叫侍书,所以,探春书法见长,惜春的丫鬟叫入画,所以,惜春最会画画,可以绘出一整幅的大观园图来。 王夫人听了贾环的话眼睛一亮,点头说:“对啊,成日里听人家夸说这三丫头的字写得好,倒是可以叫她来做这一桩巧宗儿!与其成日去和那林丫头捣鼓什么诗社地费时费力,还勾得宝玉不能好好读书,还不如用这时间去静心抄几本经书呢,对她女孩儿家修身养性也是好的,大家子姑娘,原本就该是贞静的。” 见成功地将这倒霉事转嫁到别人身上去了,贾环心下得意,忙告辞了王夫人出来,心想:探春虽然是亲姐姐,可是而今眼目下,不是她倒霉就是我倒霉,两相权衡,还是她倒霉比较好。反正,她好像也没啥亲姐姐的担当,对我半点好处没有,那我又何必去管她倒霉不倒霉呢?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哼哼,我贾环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哟! 对阴了亲姐姐一把的事情毫无负疚之感的贾环忽然瞥见将要走出的耳房的靠左的门边有一架大穿衣镜,顿时如获至宝般奔了过去。 穿衣镜这玩意儿在现代当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在红楼世界那样的中世纪,却是稀罕得不得了。贾环醒来后,当然会第一时间对自己的相貌好奇,可是,问了赵姨娘要,却只得了一小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小菱花镜子,连脸都照不全,再在赵姨娘屋里那昏暗的油灯下横看竖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长的啥样,只觉得小镜子里的人头发蓬乱,却连脸圆脸方都看不真切。 这里多好啊,灯点得亮亮的,穿衣镜足有成人的身子那般高,叫贾环看了个痛快。 镜子里的小哥儿哟,那叫一个好看啊,叫贾环自己见了都想上前去拉个小手儿。 尽管身上的衣服看着灰扑扑的,还有脸色因为生病的缘故显得有些青白,下巴也瘦得尖尖地,可是小哥儿的一张脸真不是一般地俊俏啊,五官都长得极其端正而完美,尤其是粉妆玉琢般的小脸儿上的那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流转着藏着些许狡黠的光芒,就如同画龙点睛的那一笔,生生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 正当贾环怀着天上掉馅饼似的喜悦心情观赏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容颜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子超低气压似乎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妹子们都认为某捕要在这挥汗如雨的夏日挑战极限,搞什么三更涅?嘤嘤嘤,伦家是双开啊妹纸们,能保持日更就已经很腻害了(→泥垢 ------------ 8第7章 贾环尚且来不及转头,就听见一声:“孽障!”的断喝。 能在这个房子里对着自己发出这样的怒骂的只有一个人――老爹贾政。 只是,自己站在这里,没招他没惹他,为毛会招来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句怒骂,贾环心中委实不解都市电能王。 不过,鉴于贾府中人人逢迎的贾宝玉也时常有被老爹问候“孽障”的荣幸,贾环便释然了:也许――这只是老爹别具一格的问候方式?可能相当于一般人常用的“你吃了吗?”,只是对象只限于他和贾宝玉和两个倒霉蛋儿子罢了。 贾环转过身来,恭谨地屈身,道:“老爷,儿子来给您请安来了。” 贾政“哼”地一声,兀自气呼呼地说:“你好好地照什么镜子?你又不是女人,揽镜自怜、搔首作态,岂是大丈夫作为?” 呃……原来是为了这么个屁大点的事情啊?那你不喜欢人照镜子,你竖着个镜子在这里干嘛?这不是陷害吗呜呜呜。(贾政淡定说:我不照,但是有人要照。贾环:是老王要照咩?人老珠黄,照什么镜子啊照?越照越伤心啦~~还不如搬去给我娘照) 贾环说:“老爷原是误解儿子了。儿子照镜子不是为了臭美,而是因为明天要去学堂。因为儿子生病多日,怕脸色不好,以至于惊吓到夫子,毕竟夫子年事已高。再者,正衣冠而入学堂,也是学子该有的礼貌,而儿子的房中并无老爷这屋里一样的大镜子可以照见全身,所以,儿子便冒昧了。儿子以后一定谨记老爷的教诲,绝不乱照镜子。” 贾政蹙眉凝思了一下,觉得贾环这话虽然说得很好听,总有些话里带刺似地,总之,不太恳切,但是,又挑不出毛病来,也便懒得去琢磨了。贾政复又板起脸,端出为人父者的威严来,说:“你明儿就开始去学堂了?不要我说,你就知道课业重要,这一点倒是不错。只是,有一句话我要交代你:要学,就要认认真真地学,休要像宝玉那样,专好些浓辞艳赋!那样的话,不光是读不好书,连人的性情都移了,将来难免成为好色之徒,无用之杀才!切记切记!” 听见宝玉挨骂就高兴,于是,贾环对贾政的那点子不满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崇敬:老爹,英雄所见略同呐。话说你既然除了我之外知道贾宝玉那绣花枕头一包草的真面目的第二人,握一个手不? 贾环告辞了贾政,回到屋里,见赵姨娘还在油灯下一针一线缝着什么,便关切地说:“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赵姨娘用牙齿咬断线头,将手里缝好的东西展示给贾环看,说:“你明儿不是要去上学堂吗?我想着往日跟着你的几个小子都是些不管事的小猴崽子,料想你总不得省心的,便想着给你缝个装书的口袋,你好把些书啊纸啊,还有笔墨砚台之类的都装一块儿,免得早上起来临时抓捞,又忘了这个那个地,要回来拿或是问别人借。” 贾环一看,这装书的口袋就相当于是个简易书包,里层装书本,外层则装文具,里层和外层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油毛毡,可能是赵姨娘怕万一笔墨打翻了,墨汁透过来把书本给污了而特意做的隔层,倒是不错的设计。两侧则用厚厚的深色布条挽了两根带子,算是书包的背带,带子弄得很厚估计是一来怕带子太细了容易绷断,二来是怕细的带子会勒了贾环的肩膀。 虽然书包的外形实在是不敢恭维,贾环还是高兴得咧嘴一笑,说:“谢谢娘,这装书的口袋真是合用啊,也亏了娘有这么巧的心思,赶在我上学堂之前做出来。说起来宝玉那边有那么多人伺候呢,也没见有人给他做这个。” 赵姨娘听见儿子说话十分暖心,也很高兴,嘴角不自禁地翘起来,说:“宝玉哪里需要这个啊?横竖伺候他的人多,忘记了书本笔墨只管叫人回府里来拿就是了。” 贾环微笑着说:“是,咱们不和他比,咱们上学前就把东西一件不漏都装好了。” 赵姨娘满足地叹了口气,说:“只是,做这个口袋费了太大的劲儿了,本来答应给你做来上学时穿的鞋子我做了一大半,到底没赶出来。再等两天吧,一准比宝玉的鞋还要好看,又暖和。” 贾环忙低下头,看见赵姨娘手上包着一层白布,布上还透出几缕红色,便知道她为了做这简易书包花了多大的劲头,手上只怕是扎了好些针眼子,急得连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叫个丫鬟去做就好,怎么自己去做这粗笨活儿,把手都扎坏了且看今朝!” 赵姨娘白了贾环一大眼,说:“我不做谁做啊?咱们府里会针线的巧手丫鬟们都在别人屋里的呢,这屋里的丫鬟就只会扫地打水,和,吃饭睡觉!” 贾环不说话了,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稚气的面孔上却带上了成人一般的刚毅之色,道:“娘,你现在的辛苦儿子都记在心里,且等将来看着吧,儿子一定叫你过上好日子,强过这府里的所有人。” 赵姨娘轻斥一句,道:“小兔崽子光说大话!”心里却极是满足。 次日,赵姨娘早早地就起身,把贾环要带去学堂的东西理了一遍,又想着学堂里冷,不比家里,复又去柜子里寻出来一件大毛衣服,拿大包袱包好了,里面还塞了个小手炉在里面,见诸事停当,无有不妥了,她方去喊了小丫鬟去大厨房那边端了早饭来,这才叫起贾环,命两个小丫鬟打了热水来,自己挽起袖子就要帮贾环洗脸。 贾环忙推辞说:“别别别,娘我自己来。” 赵姨娘愤愤不平地说:“虚客套什么!这屋里没有袭人那样的大丫鬟,只得娘自己动手了。这府里做事情明面上好看,底下忒不公道了!” 贾环听了赵姨娘的话,才知道,在贾府里的规矩是嫡子和庶子,嫡女和庶女,表面上是待遇一致的,所以,自己和贾宝玉都是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另有每月八两银子用于买笔墨纸砚等文具,丫鬟的人数也是一样。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呢,贾宝玉却是远远不止那点子待遇,可是因为贾母王夫人等搞的暗箱操作,弄得泼悍的赵姨娘却连开口抱怨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贾宝玉和贾环都是年轻主子,没有资格享用二等以上的丫鬟,都是各四个贴身伺候的小丫鬟和四个粗使丫鬟的分例。分例是死的,人是活的,宝玉屋里却有足足四个四个大丫鬟,其中袭人是一等丫鬟,晴雯是二等丫鬟,这是老太太屋里拨给宝玉使唤的,麝月秋纹是二等丫鬟,是王夫人指派过去服侍宝玉的。按着分例来说,并没有逾矩,就连这四个丫鬟的月例银子都是分别在老太太太太屋里关了来送去宝玉那边的,却叫赵姨娘怎么说? 说来说去,赵姨娘只好怪自己这个当娘的没体面,自己还缺丫鬟使唤呢,哪有能力去给贾环张罗?索性自己就当了贾环的大丫鬟,亲自伺候着,横竖以前也当过大丫鬟的,做起这些伺候人的事情来也是驾轻就熟。 贾环听了自是有一番思量,只是自己穿过来不过是个九岁稚童,而且也不熟悉情况,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少不得只能按捺着怒气,且图来日吧。 赵姨娘又陪着儿子一起吃了早饭,又送他到房门口,反复交代贾环说:“冷了就把衣服盖在膝盖上,还有,我包了三块碳给你的小厮佑儿,你自己要记得叫他添,不然,他便故意装作忘了,将那炭贪回家去自用了,我白费了这心不说,冻坏了你可不得疼死娘了?” 贾环只是唯唯点头而已,等出了门,才将心里的那一股子酸涩之意强压了下去。贾环的前世也就是盛安卿十一岁时死了妈,父亲再婚后将他送去当中学老师的大姑姑家里寄居,美其名曰有了免费的家庭老师,便专心投入到新的家庭生活中去了,除了每月给足了生活费和零用钱,父亲这两个字渐渐地在盛安卿的心里变成了一个符号。可是,十一岁初通人事的少年在心底深处的痛楚谁会切身去关心呢? 现在,在这个神奇的书中世界里,他又重新找回了亲情的温暖,尽管这个娘亲很粗鄙,脾气不好,人也不聪明,在这里人人都看不起,甚至墙倒众人推,人人都忍不住想踩上她一脚,反正她已经低到泥土里,不踩白不踩,可是,贾环知道她是这里最爱他的人,尽管力量微弱,她却是尽了所有的气力来庇护幼小的他的,这一份真情他将永远记在心里:娘亲,总有一天,我要叫你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叫这里所有的人都对你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喵同学的霸王票,o(n_n)o 开心~~ ------------ 9第8章 贾环又循着规矩分别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请安,然后才可以去学堂。 在老太太太太处贾环只是请了安,说了要去上学,老太太和太太都没甚说的,一句“知道了”便将他打发了出来。 贾环复又往贾政常在的外书房而去。 这一日正巧贾政值休沐,没去衙门,正在书房中与相公清客们闲谈,见贾环穿着一件宝蓝色家常锦缎袍子,外面罩着一件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倒是中规中矩,就是衣服的成色旧了一些,颜色本来是极鲜亮的,因为洗得旧了,有些泛白,就好像在面粉里打了个滚,让人看来觉得心里有些不爽快。 贾政再看看贾环一张因病而略有些青白的小脸畏寒似地缩在大毛衣服的领子里,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起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露出难得一见的慈爱之色,说:“要是身子没有大好,再歇一日也无妨。” 正巧贾宝玉顶头就来了,也不敢太靠近,远远地就站定了,逼着手恭恭敬敬地说:“儿子来给老爷请安来了。” 贾政将摸过贾环的头的手复又缩回了衣袖中,背着手,瞅了宝玉一眼,冷笑着说:“今天又打算去哪里玩儿啊?” 贾宝玉一听这话就不对头,心里暗暗叫苦,大清早地老爹怎么就开始抽疯了?少惹他为妙。宝玉只得规规矩矩地垂手说道:“儿子没打算出去玩,儿子今天是要上学里去。” 一说上学里去,贾政越发冷笑了起来,说:【“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引自原著) 贾宝玉一脸木然,心里泣血:人生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贾环则星星眼看贾政:骂得好!老爹今天好给力! 众清客相公们都忙过来打圆场,贾政指着宝玉兀自怒骂:“你们倒是问问他!别人去学里是学课业,他呢,光是学了些精致的淘气回来,说出来叫我的老脸都挂不住!” 贾政又将跟着贾宝玉的长随唤了进来,骂道:【“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语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算帐!”】(引自原著)吓得一群人脚耙腿软,连声求着老爷开恩,保证一定要好生看着宝二爷如何如何。 可是等贾环和贾宝玉一出了贾政的书房,刚才还蔫头耷耳的贾宝玉忽然来了精神,跟奥特曼附体似地一个箭步就又往内院跑去,害着他的长随一边追一边连声在后面喊着:“宝二爷,您去哪里啊?看上学里要迟到了,老爷要扒了我们的皮呀――” 贾宝玉跑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见身影了,只听见风中传来他的声音:“我忘记了,今儿还没去辞别林妹妹呢,还有那胭脂膏子,我要交代她一定要等我回来制………” 贾环摇摇头,非常深沉地说:“二哥哥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人活一辈子,谁都不容易啊。” 嘿嘿嘿,贾宝玉要是去林黛玉那里兜了一圈出来,再去东府接秦钟,那他应该会要迟到吧,那么,他今天有可能会吃到夫子大人亲自烹制的“竹笋炒肉”哦。咦,想到贾宝玉会倒霉我为什么这么高兴?难道我本质上真的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吗?不不不,我很善良,只是一见到贾宝玉就会产生一些不那么善良的想法,这只能说明,是宝玉的脸的生长的方式不对,以至于我只喜欢看到他倒霉的样子! 贾环点点头,对自己得出来的结论很满意特种军医。 然后,开步走。 贾环决意抛弃前世的种种不如意,以全新的姿态奔向新生活。 首先,要像个九岁的孩子的样子,不能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再说,回复童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这不难做到对吧,只要有一颗追求美好的心。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贾环在心里回想着自己曾经有过的快乐童年,努力地对自己说:啦啦啦,今天的心情真好啊。 可惜,乐极生悲。 到了府门口上车的地方,贾环华丽丽地震惊了。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童心没了,飞走了。 “你确定――我要坐这辆车去学堂?”贾环难以置信地抓紧了可怜的长随佑儿,使劲地摇晃。 佑儿被摇晃得头上的青色帽子都要掉下来了,只能用比贾环还无辜的眼神回望着主子,说:“怎么会是……牛车?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也许是上面的人觉得牛走得稳,免得路上颠簸着了三爷。” 贾环松开佑儿的衣襟,直着眼睛瞪着那头牛和牛背后破破烂烂的车子,那牛居然很傲娇地扭了扭头,回应了“哞――”的一声。 佑儿拖着哭腔说:“爷,咱们赶紧走吧。牛车走得慢,不然,真要迟了。” 贾环气得扭头问:“是不是弄错了?我堂堂贾府三公子,怎么坐个牛车去上学?” 佑儿说:“小的也纳闷呢,还去问了又问的,那帮子人说没弄错,上头拨的就是这车,说是本来该是马车的,但是几辆马车不是坏了,就是被东府那边或是别的地方借去了,现在暂时就这个,叫三爷且忍忍,等那几辆马车修好了或是被还回来了,就给爷换回来。” 贾环恨恨地上了马车,心里暗自琢磨,上面说的?究竟是上面的哪个王八蛋说的?话说老子穿过来之后,一直规规矩矩的,没踩着谁的尾巴啊?谁他妈的这么整我?不行,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个打击太沉重了,以至于贾环一整日都不能以欢乐的心情投入到火热的新生活和学习中去,一直冥思苦想如何扳回此局,以至于连夫子贾代儒长啥模样,还有学堂里的一干著名角色都来不及去搞清楚。 想来想去,贾环将嫌疑人锁定到王熙凤的身上。因为贾老太虽然不喜欢我,但是犯不着这样做,毕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偏心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老王也不会,因为这个克扣庶子的名头可不好听,不利于她一个长年吃斋念佛的人;再说,在老王眼里,赵姨娘一伙都是打死的老虎了,连本来属于赵姨娘一伙的贾探春都叛变了,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那么,只有王熙凤。而且,贾老太和老王虽然也有这个权利,但是,现官不如现管,只有王熙凤做起来最方便。本来按说我一个二房庶子和她一个大房的媳妇没啥冲突,那么她这么做只能是出于三种原因:第一,可能是为了讨好老王,自愿充当老王的爪牙。第二,出于既得利益者对可能的利益抢夺者的天然的仇恨心理。王熙凤自己是嫡女,所以,对庶子庶女天生地不对付,遇上机会就顺便踩上一脚。第三,有可能赵姨娘曾经得罪过王熙凤,所以她恨乌及屋,逮着机会就要治一治赵姨娘和我。 若是这样的话,这一口气绝不能忍。王熙凤绝不会像佑儿说得那样后来有了马车再给我换回来,她这就是试探,要是我忍气吞声了,她就会步步紧逼! 该怎么办呢?怎么把这个事情解决好呢?贾环苦苦思索,终于在散学前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泪汪汪看着妹纸们,走过路过留个爪印呗。 ------------ 10第9章 贾环走后,赵姨娘便开始指挥着丫鬟们拾掇屋子,将贾环在卧病时用过的被褥等物都拆洗了,忙活了好一阵子,到了午后打了个盹儿,便起来一边做着那双未完工的鞋子,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今儿天冷,环儿在学里不会着凉吧,还有那几块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叫佑儿加上,那起子懒贼,主子不差遣的话他们就乐得歇着去了!还有午间的饭菜都是学里供应的,料想不会好吃,也不知道环儿吃得下不? 到了申时末刻,估摸着贾环该要回来了,赵姨娘便坐不住了,频频起身往院子外面张望。谁知道了到了夕阳西下的酉时时刻都不见贾环回来,大厨房那边倒是遣了个人来问,怎么赵姨娘还不派人去将她自己和环哥儿的分例饭菜端了去? 赵姨娘只得赔笑叫人家再放回锅里热着,那厨房的人撇着嘴说:“做好了的又要弄回去热着,等会儿你又要闹着这菜蔬颜色不新鲜了,或者菜肴放久了味儿不鲜美了。我们竟然不要去伺候那头层的主子,只来预备着你们这一层了!” 赵姨娘如何受得了这话,马上就炸了窝了,摔了一碗送来的菜,又和厨房的人叫骂了一阵,才在几个丫鬟婆子的规劝下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屋里生闷气,又想着环儿也可恶,才第一天上学就不早早回家,定是躲去哪里玩去了忘了回家,等他回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他,好叫他长长记性,以后还贪玩不贪! 再往下等就等到了戌时,府里有些睡觉睡得早的都打发了丫鬟们出去打热水来盥洗准备上床了,赵姨娘却还不见贾环回来。 赵姨娘心急火燎之下忽然有了个不好的念头:环儿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或是被贼人绑去了? 这么一想,赵姨娘再也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往贾老太太屋里奔去,好叫老太太拿主意,毕竟环儿再不招她待见,也是她的孙子不是?谁知门口的几个丫鬟拦着,偏不许赵姨娘进去,说是老太太才吃了饭,正和宝玉并几个姑娘们说笑散食着呢,要叫你跑进去搅合了兴致,老太太回头还不得骂死我们几个? 赵姨娘无法,忽然想起贾政今日休沐,不禁眼睛一亮,复又脚不沾地地往贾政常在的外书房奔去。 贾政正在和相公清客们闲聊呢,见赵姨娘冒冒失失地就闯了进来,吓得那群清客们避之惟恐不及,便板起脸来说:“好好地不在你自己屋里呆着,乱跑什么?你要找我,也该叫个丫鬟过来传话,我自会往你那里去。” 赵姨娘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说:“老爷,我实在是急得了不得了,也就顾不得这许多的规矩。环儿他……莫不是被那群狗奴才弄丢了不成?都这早晚了,还不见人回来白算计!” 贾政忙问是怎么回事,赵姨娘哭哭啼啼地说:“环儿是和宝玉一起散学的,但是,宝玉和他的长随们酉时初刻就回来了,环儿却到现在都没回来。不光他没回来,连跟着他的四个小厮都没回来,别是被人绑票了或是被狗奴才们弄丢了,他们怕回来挨责打,就自己也跑了去了吧?” 贾政惊道:“有这等事?环儿不是正该和宝玉一路去上学的吗?怎么会宝玉回来了,环儿等人却没回来呢?” 赵姨娘只是一双泪眼望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贾政便命小子们将管家和宝玉及跟宝玉的人喊了来了解情况。 宝玉正在贾母处和黛玉以及贾府三春等人一起吃着小食聊天取乐呢,忽然听到老爷叫他去,顿时就像是青天白日里忽然响了一个焦雷一般,吓得魂不附体,扭在贾母身上只是不敢去。 贾母也生怕宝玉在他老子那里吃亏,问那传话的丫鬟,这会子都要快要睡觉的时候了,老爷叫宝玉去做甚。 那传话的丫鬟说:“说是环三爷这么晚了还不见回来,赵姨娘在老爷跟前哭呢,老爷便叫宝二爷过去问问。” 贾母撇着嘴说:“赵姨娘就是爱装狐媚子哄老爷。她那环儿嘛,定是贪玩忘了回家的时辰了,却连这也要怪到宝玉头上来!” 说着,贾母又哄着宝玉说:“别怕,我等会儿叫个丫鬟去你娘那里通个气儿,叫你娘也去问着这事儿,有你娘在,断不能叫你吃亏!” 贾宝玉听了,这才放了心,跟了传话的丫鬟去。 到了贾政那里,屋里早就是一群人了,正乱纷纷地给贾政出着主意。贾政正没主张,见宝玉来了,马上眼内喷火地问:“作死的孽障!你和环儿一起去上学,怎么不看顾着你弟弟一些,自己倒先跑了回来?” 贾宝玉战战兢兢地解释说:“老爷,我和环儿坐的不是一辆车啊,我怎么看顾得到他?” 贾政一听这话,眉头便拧了起来,问:“你为何不和环儿坐一辆车去?孽子啊孽子,你知不知道物力维艰,咱们府里虽然有些产业,要是个个都和你一样,不事生产,却专门作耗,再大的家业,也迟早要被你个不肖子败光!” 贾宝玉根本不敢分辩,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时,王夫人已经赶到了,忙在旁边帮着宝玉说话:“宝玉和环儿各坐一辆车原是老太太说的,因为宝玉和东府里小蓉媳妇的弟弟交情好,两人一起走,路上好切磋学业,一起进益的意思。” 贾政本来还想说两句,一听是贾母的意思,里面又牵扯着东府的人,便不好再追究,转而问着跟宝玉的几个长随,他们的车应该是和贾环的车同时出发走返途的,怎么贾环的车没跟上来,他们竟然毫无知觉! 一个长随这才说了实话:“环三爷坐的是牛车,哪里跟得上咱们的马车?就转个弯儿就不见了。” 贾政和赵姨娘这才知道原来贾环不光是没有被安排到和宝玉坐一辆车,甚至连车的种类都大相径庭! 赵姨娘马上就又哭了起来,边哭边数落着说:“这是谁安排的啊?谁家的公子哥儿是坐牛车上学的?这不是故意寒碜环儿吗?显见得不是太太养的,就不当人看了?” 王夫人面上异常尴尬,说:“这是谁的安排?我可是半点也不知情!” 贾政铁青着脸,喝着赵姨娘说道:“别念叨得人心烦。”又叫管家林之孝来吩咐说:“去叫琏儿来,我倒要问问这是谁的安排?” 贾琏被叫来之后听了事情的始末,心里暗骂,不用说,这事儿绝对是他那爱逞能爱卖弄才干的媳妇儿王熙凤干的好事,少不得在老爷面前自己兜揽了下来,陪着笑说:“这是我疏忽了后悔药。我竟不知道环儿是和宝玉分开来,各自坐车上学里去的。不过这一向府里的车辆损耗很大,又来不及修理,只好先放在一边。是不是就因为暂时没有好的马车了,以至于临时抓拿了一辆牛车给环儿用着?” 贾政烦恼地一摆手,说:“现在先不说这个,寻人要紧。你马上多多地带上些家人,点起火把,沿着去学里的路寻去。” 正乱着,忽然有人来报:“老爷别着急,前面门房的来报,环哥儿已经回来了。” 王夫人念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可算回来了!不然,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倒是要平白地要挨一顿气!” 贾政看了她一眼,转而喝骂道:“快把那作死的孽障带了来!” 没一会儿,贾环被推了来,面对眼睛里冒着熊熊烈焰的贾政。 贾政一拍桌子,骂道:“孽子!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外面上学,你娘在家里有多担心你吗?你放了学不好好地回家,在外面游荡玩乐,却叫你娘担心得不得了,还以为你被贼人绑走了,眼睛都要哭肿了!” 贾环看了赵姨娘一眼,真心地说:“娘,对不起。” 贾环又正正地看回贾政,镇定地说:“可是,儿子并没有在外面游荡取乐,这一点务必要和老爷说清楚,不能叫老爷误会儿子的为人。” 贾政没好气地说:“那你说吧。听你这口气好像还很有道理似地。” 贾环便解释了起来,原来他坐的那个牛车因为奇慢无比,又破破烂烂的,走在路上老是被人误以为是贩运的车,故而老是被人拦下来。偏生几次拦住贾环的牛车的人不是抱着发烧的婴儿急着去医馆的年轻夫妇,就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的老头或是老太婆,贾环出于怜悯之心,便都让他们上了车,并好心地将他们送去了目的地,以至于回家的时辰延误到了这个点儿。 贾环一派正直的模样,笑着对王夫人说:“太太昨儿本来还说让我抄佛经积善心来着呢,说是要日行一善,儿子便牢记在心里。今儿儿子本来是归心似箭,想要早些回家将在学里学到的东西说与老爷太太知道的。可是看着那些老爷爷老奶奶老迈得腿脚站都站不住了似地,就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助了。这都是太太悉心的教导,儿子怎么敢阳奉阴违?” 王夫人嘴角微微一咧,不知道是赞同的笑还是苦笑。 贾环又对着贾政说:“再者,夫子今儿还说呢,‘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爷,儿子既然学了书本上的道理,受了夫子的教导,怎么不身体力行,尽力地日行一善呢?老爷您说是不是?” 贾政和王夫人俱没话说,连带着一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仿佛化身悲天悯人的菩萨般的贾环,半日无人开口说话。 贾环又发愁地说:“这可怎么办呢?往后要是一直坐着这车,就一直会遇上这些事儿,儿子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可是,晚归了,又叫老爷太太和姨娘担心,这世上要是有两全的法子就好了,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不叫家人担心!” 迟钝如贾政,也终于听明白了贾环的言下之意,整理清楚了思路:贾环坐着牛车,故而会屡屡被人拦下,以至于有着赤子之心的贾环不得不宁可自己耽误了回家,也要做善事。但是,如果他坐的不是牛车,而是和宝玉一样的马车,拦车的人根本不会拦他的车,岂不是这一档子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说来说去,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这牛车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肥吧?嘿嘿。 求收藏求留言哦 ------------ 11第10章 贾政于是发话了,对贾琏说:“这个牛车的事情,你务必要解决一下。坏了的车,赶紧拿去修理,实在来不及的话,就先叫哪位管家奶奶匀一辆出来给环儿先使着,家务事再烦杂也比不上读书人的事情要紧啊。” 贾琏忙说:“是是是,原是我照料不周,叫环兄弟受委屈了,以后一定优先安排,以哥儿的学业为最紧要。” 贾环很高兴,一张小脸儿上眼睛亮晶晶地里面都汪着笑,他往前面大大地跨出一步,好像是要给贾政和贾琏行礼道谢的意思,谁知道他右脚上穿着的鞋子却没巴住脚面,居然飞了出去,看得众人又是一声惊叫。 赵姨娘忙扑上前去,扶起跌了一跤的贾环,埋怨他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贾环委屈地眨巴着眼睛说:“哪里是我不小心?明明是你鞋子做得不结实,今天我都跌了好几跤了官赖。” 有下人捡了贾环飞出去的那只鞋子过来给贾环又穿上,贾政瞥了一眼,只见鞋面开了几个口子,后帮也裂开了,也难怪贾环要跌跤,不禁沉下脸来,问话的声音也变大了:“怎么环儿会穿这么破烂的鞋子去上学?难道他和宝玉不是一样有分例的?”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调转到了宝玉的身上,贾政这才注意到宝玉比起早上来辞别的时候又换了一身簇新的衣物,只不过上午穿的是外面穿着的比较正式的衣服,现在身上的则是家常衣服,但是相同的一点是:都是崭新的,衣服上顺刮的褶痕还在呢。再看脚上,早上出去上学的时候宝玉穿的是一双粉底缎面的小朝靴,这会子穿的则是家常的厚底大红鞋,却都是十分规整精细的,干干净净似乎没沾上什么灰尘泥土,应该都是新做的。再对比一下贾环刚才飞出去的那只千疮百孔的鞋子,不光贾政的面色又黑了几分,在场的众人都面面相觑。 只有赵姨娘心下似乎明白了一些:这鞋子还是早上出门前她给环儿亲手穿上的呢,绝不会是这幅德行,她这个娘再熊包也不至于叫儿子就这么去上学去了,那不是招人笑话吗?是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愚钝如赵姨娘,也隐隐然心里有了几分明白。 王夫人没办法,此时别人都可以不说话,唯有她必须出来给个合理的解释,一来她是贾环的嫡母,二来她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这事儿她不可能不知情。但是,王夫人却一脸茫然不知的表情,推脱说:“是啊,环儿也应该是和宝玉有一样的分例的。只是,我这些日子精神短了,许多事情照顾不到,大多都是琏儿媳妇在张罗办理着,不如叫她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王夫人把事情往王熙凤身上推,是因为一来她确实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弄的,她只是私下里交代了一个大的目标给内侄女儿王熙凤,要在府内下死劲地踩赵姨娘母子,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她是完全放手给王熙凤的,二来以王熙凤那三寸不烂之舌,不管怎样棘手的事情都会圆满地圆回来,倒是用不着她来操心。 贾琏在心里咋舌,只得说:“那我去把我媳妇叫来,看看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政颔首说道:“去吧,是要弄弄清楚。” 一时王熙凤来了,落落大方、口齿清楚地说:“老爷原来问的这个事儿,且容我细细说来。原本府里呢,一向是有针线上的人专门在做几位哥儿的衣服鞋子,但是前儿老太太说了,反正几位哥儿的房里都有会针线的人,不如省下这一抿子费用,给府里节约些个。这才依了老太太的话,撤了针线上的人,另外定了规矩,几位哥儿都是春夏秋冬每一季各是四套外面的大衣服,四套家常衣服,另外四套中衣底裤,并鞋袜各四对。现在就是折成衣料里布和针线用具给各房发放。我接手这事儿以来,都是按月将几位哥儿的份例衣服鞋子所需的衣料里布送去的。宝玉的份例是袭人领了去的,环儿的是赵姨娘领了去的,兰儿的是大奶奶派丫鬟来领的。我就怕有人抱怨着说不公道呢,都是亲眼看着发放的,连一根线头儿都不会少的。” 说完,王熙凤扬起下颌,一双丹凤三角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赵姨娘的方向,一脸成竹在胸的神情。 贾政看着赵姨娘,问:“可是这样?” 赵姨娘平素是个能闹腾的,可是,见了这王熙凤就气短,不由自主地就要点头称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儿她原是有些理亏。环儿的分例是送来了没错,却是一点多余都没有,丁是丁卯是卯的。不像宝玉那边,明显地多送了很多,生怕短缺了,这一点叫赵姨娘有些不服气,却也无话可说。此外,赵姨娘本着节约一个是一个的心思,并没有用份例发的那种专门用来做鞋子的青缎子给环儿做鞋子,而是将那整匹的缎子留着,私心里想在回娘家的时候贴补一下娘家兄弟,故而给贾环做鞋子的缎面都是用零碎布料拼接而成的,是以也容易破裂。现在被追问起来,赵姨娘却不好说是自己私藏起了给环儿的鞋子布料,只好说是自己手艺差,以致浪费了好布料还没有做出好鞋子。 见一脸惶恐之色的赵姨娘就要开口露馅,贾环却镇定无比地说:“这里请容儿子插一句嘴异界植物军团。难道我母亲是做针线的下人吗?为什么二哥哥的衣服鞋子有袭人晴雯麝月秋纹几个丫鬟轮流帮着做,而我的衣服鞋子却只能是我母亲一个人熬更守夜在油灯下做?我母亲又不是专门做针线的人,她白天还要在老爷太太跟前立规矩,晚上却还要做这些,几次弄得眼睛通红,看起来好不吓人。倒也难怪这鞋子做得粗糙,禁不起几下子穿。要依着我说,不如叫我母亲别做了,就将就二哥哥穿小了的给我,也横竖比这样的又结实又不累着我母亲的好。” 贾环的话等于是成功地将这鞋子的分例问题转移到了这鞋子到底该谁做的问题上来,按着贾环的说法,什么布料面料的先不要扯,怎么我的东西是我母亲做,而宝玉的东西却不是王夫人做呢?然后,贾环又打着孝道的名义质问,言下之意是:就算是我母亲是个姨娘,身份上低些,到底也算是半个主子吧,怎么就沦为下人奴仆的?而且宝玉的东西是四个丫鬟轮流做,我的东西却只有我母亲一个人打理,搞得连个丫环都不如了,说起来还生儿育女的,对贾府有功,这样的对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反正我做儿子的看不下去了! 这一席话却叫王熙凤也答不上来了,张口结舌顿在那里,正在肚子里搜罗着说法呢,却正好遇上贾赦路过,听了这一场热闹,看着贾环似笑非笑地,半日才说:“好环小子!是个有出息的。你娘没白养你,知道为她打抱不平了。” 贾政忙说:“是大哥来了,来这边坐。都让开,让大老爷进来坐。” 贾赦摆摆手,说:“得,我也就是路过,看个热闹。话说这事儿说不是个事儿,它确实不是个事儿,但是,要认真推说起来也可以当作一回事。二弟,你和弟媳妇两个一个在外面当的好官,一个在里面当的好家,被老太太夸得还了不得呢,叫当哥哥的我也只有忏愧佩服的份儿,不如今儿就叫我学习学习,看看这清官究竟是怎么断这家务事的,也好回去教教你那牛心左性、不会变通的嫂子。” 贾环顿时对贾赦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听这话说得多巧妙,先来一段太极,貌似说了一串子话,其实都是废话。然后就开始明褒暗贬贾政和王夫人两个,还捎带着把贾老太也说上了,暗指她偏心,不知道看上这俩货哪一点了。最后又说什么学习和教导,听起来谦卑无比,实则绵里藏针,将贾政好一通讥诮。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热心读者指出文中贾环在公开场合称呼赵姨娘为“娘”是不合适的,应该称为“姨娘”,这里是我记错了,确实不应该是“娘”,但是,这里称呼“姨娘”也不太合适。我这里将我的想法解释一下。 古代对于身为妾侍的生母的称呼因为朝代不同而不同。一般来说,嫡子嫡女称呼生母为“母亲”,称呼父亲的妾侍为“姨娘”;庶子庶女称呼嫡母为“母亲”,称呼生母为“母亲”,称呼父亲的其他妾侍为“姨娘”。 所以,在这里贾探春和贾环都应该在公开场合称呼赵姨娘为母亲,但是,贾探春无论什么场合都称的“姨娘”,这其实是不对的,充分说明了她的想法就是要和卑微的生母乃至弟弟划清界限,好取悦贾母王夫人等人。 在看看原著中,贾环的确是在外面称呼赵姨娘为“母亲”。 (原著第三十三回)贾环忙上前拉住贾政的袍襟,贴膝跪下道:"父亲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房里的人, 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说到这里,便回头四顾一看.贾政知意,将眼一看众小厮,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的面如金纸,大喝"快拿宝玉来!" 贾环的称呼才是标准的,虽然他一样地想摆脱庶子的卑微地位,但是,一来他没有探春那么狠的心劲,二来他也不蒙贾母王夫人的青睐,没有机会,反正在原著中他和赵姨娘是正常的母子关系,而不是像贾探春那样完全扭曲了的。 在本文中,穿越男主是要刻意抬高赵姨娘的,所以,这个场合绝不会叫“姨娘”,就是“母亲”,就当时而言既尊重又不失规矩。 ------------ 12第11章 贾赦在这里一坐,贾政和王夫人就不好意思再随口胡咧咧,少不得要秉公处理,好叫在场的人都心服口服。贾琏则在后面拽了几下王熙凤的衣襟,意思是平时逞能也就算了,今儿个可是正经公公坐在这里,你要是还去为二太太张罗帮腔地,可是太没有眼色了。故而王熙凤也是一声不吭,屏息观看事态的发展。 贾政咳嗽一声,问王夫人:“怎么环儿屋里的针线都是赵姨娘在做呢?” 王夫人见王熙凤被贾赦镇住了,这会子没办法出来帮着说话,只好自己解说分辩,大意如下:这话原是老太太提起的,说是宝玉都不穿府里那些专门针线上的人做的衣服。好好地做了来,总说是不合心意,白白费了人力物力,不如索性将这一项去除了,将面料里布交与各房的丫鬟们自己做,便时时可以叫主子们指点着做,就不至于做走了型,最后没人穿,白瞎了功夫和上好的料子。 但是,这里涉及到一个府内丫鬟的配置的问题。 现在会针线的都是在府里调|教过一段时间的、二等以上的丫鬟。而贾府里面,各房的丫鬟都是有定数有分例的,老太太屋里是包括鸳鸯在内八个大丫鬟,另有八个二等丫鬟;其余普通丫鬟和负责洒扫的小丫鬟不可胜数。太太屋里的次一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其余不计。余下的年轻主子譬如哥儿姐儿们开始的时候都没有二等以上的丫鬟,只有普通丫鬟。因为她们年纪尚幼小,屋里还需要一位乳母以及四位教引嬷嬷,这等于将二等丫鬟的份额占了去了。要等到哥儿姐儿们长到十来岁的年纪,乳母告事退隐了,打小伺候的贴身丫鬟经过五六年的调|教也能上手了,这时候才升为每月五百钱的二等丫鬟,在主子房内主理事务,并打理主子的衣物。所以,年龄大些的迎春、探春和宝玉的(不计入刚才说的四人之列)房中都各提了一位二等丫鬟起来,而贾环因为年幼,便还没有二等丫鬟,也就没有会做针线的丫鬟,所以,最后针线活的重任才落到赵姨娘身上。 至于宝玉房里的大丫鬟袭人和二等丫鬟晴雯,那是老太太拨去给宝玉使唤的,麝月秋纹两个二等丫鬟则是王夫人派去伺候宝玉的,所以,宝玉有四位二等以上的丫鬟,针线活自然有人做了无双。 据王夫人的说法,这也怪不得谁,宝玉并没有多占多得,那四个丫鬟原是老太太和王夫人省出来给他使唤的,连分例银子都是在老太太和王夫人那边领的,等于是个临时借调,并没有坏了府里多年的规矩,谁又能气得恼得或是说什么闲话呢? 贾政快被饶糊涂了,是啊,这个算什么,就算是身为祖母的贾母和亲娘的王夫人的偏袒吧,到底没有违背祖制,好像是没啥可说的。 贾环既然好不容易将问题揭开了盖子,又岂能容它不了了之?马上朗声说道:“老爷,可是,有一个问题。既然我屋里并没有可做针线的二等丫鬟以上的分例,为何上面要忽然要取消原有的做针线的人,而叫各房另做呢?难道是看着二哥哥房里有人做,他方便,就全不管我们这些人的实情吗?” 一屋子的人,却非常静,落针可闻。 王夫人尴尬地说:“这也不是我们说的,原是老太太的意思。” 贾赦却冷不丁在一旁开口说:“老太太真是这意思?我看不见得吧。我听这意思,老太太只是令宝玉的衣物鞋子让他房里的丫鬟做,因为他不穿人家做的嘛,可人家环哥儿屋里又没有二等丫鬟,要是赵姨娘也不会做,难道你们叫环儿自己将衣料胡乱捆一捆、包一包就这么出门去了?看吧,若真是这个模样出去,丢的是谁的脸?还不是我们贾府的脸?还不是你们当家人的脸?人家外面的人倒要笑了,这府里当家的倒将自家尊贵的哥儿当成个叫花子来了!” 贾政顿时脸上挂不住了,连王熙凤都白了脸,好没意思。最后是王夫人悻悻地说:“那我回头再和老太太说说,还是用回旧例吧,这改来改去的,有时候就要出乱子。” 贾赦听不得这些扯淡的话,冷笑着说:“别有事儿就往老太太身上推,真当人是傻的了?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人,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怎么好好地去改这祖例?分明老太太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你们就曲解老太太的意思,拿着鸡毛当令箭,打着老太太的旗号来欺负人!” 这话说得太重了,王夫人委屈得拿出帕子来擦眼泪来了,却苦于对方是大伯,尊卑有差,男女有别,不好多说,只好咬牙咽下这口气,心里骂着:好你个环儿!今儿这一趟整的,算是当着一家人的面,把几年的老脸都丢光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等着瞧吧。 最后两位老爷一议论,就变成了:宝玉爱作怪,不穿专门针线上的人做的衣服鞋子就由他去,别人还是要穿的,依旧恢复到原来的制度,还是每一季叫针线上的人做衣服鞋子,按着祖例发放。 贾环在心里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乐开了花,这是到贾府以来取得的第一次胜利,这样的话,等于将自己和赵姨娘的不堪处境在大家面前揭开了,还免去了赵姨娘这段时间以来苦不堪言的繁重的活路,好叫她多歇息歇息。不过嘛,除了本人的机智勇敢之外,还多亏了突然加入的强有力的同盟军贾赦筒子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贾环本来还想对贾赦表示一下感激之情的,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算叛变敌营咩?说起来,他贾环还是贾政的儿子,明知道老爹和这大伯不对付,还去感谢什么?人多眼杂地,别多事了。心意,心意到了就可以。于是,贾环便偷偷地抬眼去看贾赦,谁知贾赦也在看他,并且趁着大部分人纷纷转身的时候,悄悄地对着贾环竖了一下大拇指。 贾政这连着闹了两个时辰,脑袋都大了,最后想到牛车的事情也好,鞋子的事也好,总之都有宝玉作怪的成分在里面,终究忍不住怒气,将他留下来一顿大骂,最后照他屁股一脚,踢出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很治愈,又有干劲了,献上二更君,压倒吧,享用吧,(*^__^*)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小攻君的登场哇?于是某捕hold不住了,决意改剧情大纲,叫小攻早点登场,和小受共同进步,咩哈哈哈。于是,我改了一下小受的年纪,他现在八九岁哈,不是五六岁。 ------------ 13第12章 赵姨娘领着贾环回了自己屋里,见四下里没别人了,一把拽了贾环过来,悄声问:“你给娘说老实话,那鞋子,还有你今天这么晚回来,是不是都是你故意整的?” 贾环的一双眼睛笑弯弯的,在油灯昏暗的光芒下闪着温暖的光芒,说:“娘,以后你别再去争这个那个的了,说句老实话你别不高兴,就凭你那点子手段也争不到,反而惹些闲气来,不如听我的吧。” 赵姨娘眼睛睁得老大。 贾环不慌不忙地说:“娘,这一回你一定要听我的。今儿这件事没完,太太算是被当众落了脸面,心里绝对不自在不舒坦着呢。等我明儿白天上学去了,她抓不到我,就会来寻你的晦气,你要特别当心,不要着了她的道儿。” 赵姨娘顿时有些忐忑,又强作镇定地说:“我不怕她!大不了和她对着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贾环忙拉她坐下,说:“轻声点!别叫人听见。” 贾环端正了脸色,叮嘱赵姨娘说:“你别和她斗,你斗不过她。她面上装出菩萨样儿,心里歹毒得很,而且,她要对付你哪里用得着自己出马?自是有人代劳的。再者,你哪有她们那样弯弯绕绕的心思?给人家挑拨几句就瞎闹一场,结果你抓着满满的道理在手里,最后却全是你的不是。你得听我的,和她们这种人对手,你那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女斗士的模样一准儿吃亏,你要……” 说着,贾环就贴在他娘的耳朵边上说了一通,说得赵姨娘老脸通红,说:“这……怎么做得出来?” 贾环也不指望赵姨娘能马上从一颗顽强的狗尾巴草一下子进化成表面柔弱、内心腹黑的白莲花,便指点她比较容易上手的:“你明儿开始就说前段时间做针线活儿做多了,眼睛沤得难受,还有肩胛和颈脖等处都疼得动弹不了,去给太太请了安之后就跟她说不能在那里立规矩了,要回来歇着。她要再说什么,你就眼睛一闭,身子再这么晃两下,说:‘哎呀,我今儿越发不好了,站都站不稳了。’她便不能强留你了。然后你就回来歇着,等我回家,其他的一概事情都不要管,不要理。” 贾环生怕他娘学不像,硬逼着赵姨娘效仿了两次,觉得勉强可以过关了,才说:“就这么着吧。反正你少出现在她跟前,就不容易出事儿,万事都等我回来拿主意。” 赵姨娘经过今儿这一桩事情,对贾环的能耐信了三分,便也不说多的,潜心揣摩怎么将明日的戏演得更像。 这边,贾赦将贾琏唤住,问他:“今儿的事情,你怎么看?” 贾琏沉吟着说:“不好说。我觉得这几件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居然连成串地发生了,还是二老爷难得在家的时候?是不是环哥儿他……” 贾赦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你也看出来了。若真是若此,这环哥儿小小年纪,就这般能算计,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啊。” 贾琏连声称是。 贾赦想了想,说:“这样,你再试他一试。你去找到环儿的四个长随,叫他们说老实话,今儿的晚归到底是不是环儿说得那样真遇上一串子拦车的人,还是……我觉得是环哥儿串通好了他们一块儿躲在什么地方特意混到很晚回来的。嗯,你去问问清楚,若是他们不敢瞒你,一五一十说了实话,就说明这环儿虽然聪明,但是是小聪明,光知道设计,却不会断后,不能善始善终地将一桩事情办好天凤霸业全文阅读。若是他们都众口一词地坚持就是环儿那样的说辞,那就说明……这环哥儿的出息可大了去了。你现在就去,我在这里等着,你一会儿过来回我。” 贾琏忙应了出去,大概半个多时辰后回来,擦着汗说:“老爷您可真神了!就如您说得一样,环儿的那四个长随还真的一口咬定就是环儿说得那样,路上搭了几个老头老太,还送了一对抱着急病婴儿的夫妇去了医馆才耽误的。” 贾赦用指节敲着旁边的小案几,想了一会儿,说:“了不得!这小子,心机之细,城府之深,还撒谎不眨眼,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咱们以后可得小心了。不对,应该是咱们以后得好生笼络着这小子。你且看着吧,我这话说在这里,宝玉就是个废物,亏得老太太不长眼,还以为他是活龙呢,真正能中兴贾家的还要看环小子的。” 贾琏觉得老爹将话说得太决断了,脸上露出几分怀疑的神情。 贾赦便说:“你想啊,第一,他能隐忍。早上出门发现是牛车,一般人遇上这事儿就两个反应,一是闹脾气不肯上车,二是忍气吞声就算了的。环哥儿呢,他没有做无谓的吵闹,乖乖地上了车,看起来是忍了,可是,他马上做出了决断。依据就是他爹今儿难得休沐在家,赵姨娘找得到人,事情能闹得起来,机不可失。这里又可以看出他有魄力有决断。第三,他做这一件事可不简单,不是一个人做了就完了,他必须要说服跟着他的四个长随都克服畏惧心理,跟着他一起躲到一个什么地方磨蹭三四个时辰再回来,其中,任何一个长随没扛住,将这事儿说了出来,他都要搞砸。搞砸了不光是前功尽弃,回来还要倒霉。可是,你看他愣是将这四个人拢在手掌心里,叫他们都齐了心地和他统一口径,这又说明他很能蛊惑人心,有绝佳的口才说服别人。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体会吧。” 贾琏恍然大悟,道:“老爷这么一说,儿子茅塞顿开。这环儿,我当初还真小看了他呢。” 贾赦说:“你倒也罢了。关键是你那媳妇明面上看着聪明伶俐,实际尽做些断自己后路的事情。你回去和她说说,叫她知道厉害,别再和人家环哥儿和赵姨娘拧着过不去了。要还这么下去,现在是没事,将来呀,哭都哭不出来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贾琏忙说:“儿子知道了,回去就和媳妇说明白道理。” 贾赦又说:“哦,对了,我这里正好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你等会儿给他送去,再者,顺手在新作的衣服鞋袜里面挑两身合适的给他,悄悄地别叫人知道。那小子鬼着呢,他先头见我帮他说话,开始好像是想要谢我的意思,后来眼睛一眨,又打消主意了。我琢磨着他是不想叫人看见咱们和他太亲近了,免得人家说他一个二房的庶子倒是贴上大房的人了,多生出事端来。你瞅瞅,这心眼多的,不是我说,你都跟不上。” 见贾琏有些不高兴,贾赦又打着哈哈说:“得了,这个也不用比,你呢,是个实诚人,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人不一样,各有各的好处吧。” 次日,贾环穿着一身新衣服,背着装着名贵的文房四宝的书袋子,坐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拉的黑油乌缎马车,意气风发地上学去了。 跟着贾环的四个长随对这位小爷的能耐是彻底拜服了,他们回想着前一日跟着三爷在一个大路边上的茶铺里生生坐到天色漆黑时的惶恐,还有听到三爷鼓动他们忠心跟随时的忐忑,再后来,看着三爷拿着一把小剪刀将脚上的两只鞋子按着脚面受力后可能会崩开的可能性来一点点挑开那好端端的布鞋,又怕人看出那痕迹,拿去街沿使劲地磨,直到磨得像是鞋子穿久了自然崩坏一般为止。那时,他们嘀咕权衡了一阵子,才大家一撮牙花子,就是押宝在三爷身上,赌个以后的前程吧。瞅瞅,三爷这鬼机灵,还有三爷这股子狠劲,这才多大点年纪啊,就敢玩阴的来陷害太太,若是再大些,还了得了?不跟他齐心 ,绝对会被他整得很惨。不过话又说回来,跟着这样的主子才有前途,若三爷真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主儿,他们也就注定是个熊包主子身边的熊包奴才,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啥好说的,但是想听听妹纸们说点啥。 ------------ 14第13章 贾府义学乃是家塾,但凡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子弟,便可入塾读书,子弟们中亦有亲戚在内可以附读。贾环开始还以为以贾府之大,族中子弟众多,这义学没准儿会有现代的小学的规模,去了才知道跟他设想的差了很远。 其实,就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落,由前庭院、正屋和后院构成。庭院很大,种着几棵老树,此时正是严冬,树叶落光了,光秃秃的枝丫直插向灰蒙蒙的天空,使整个院落都带上了几分灰败瑟缩的况味。 贾环冷得缩了缩脖子,踏着残雪进了主要授课的一间大屋子。 屋里拢了个火盆,一群学生都离了自己的座位,簇拥在火盆前烤火。有调皮的学生丢了几个外面拾到的坚果进去,被炭火烤得“毕拨”一声炸开,惊得围坐在火盆四周的学生都惊叫着往外躲,生怕火星溅到自己的衣袍上,烧坏了衣服回家可是要挨骂的,一时之间叫的笑的骂的乱作一团,喧嚣得不像是个静心向学的教室,反而像是个大市场一般。 一会儿,一个穿着士蓝色棉长袍、微胖身材的青年男子三步两步进了屋子,大声武气地嚷嚷着说:“嘿,你们干什么呢?都坐好!坐好!哪里就冷死了你们?快回去自己的位子坐着!不然我要一个个揪出来打手心了啊!” 学生们都嘀咕着回了自己的座位,底下仍然是一片嗡嗡声,显然是不把这学堂的管事――业师贾代儒的孙子贾瑞放在眼里都市之恶魔果实全文阅读。 贾瑞吆喝了一阵子,便说:“今儿夫子不舒服,不能来授课了,但是你们也不许走,夫子让你们就在这里温书,明天一早他要一个一个地抽你们背书。还有,一人做一首七言律诗,以冬为题,不限韵。” 贾瑞交代清楚了之后又走了,学堂复又陷入了一片混乱。 贾环冷眼看着一片乌烟瘴气的学堂,简直就像是个大的菜市场,跑这里来读书,读什么书啊? 贾环真搞不懂,贾家还自我标榜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为什么却不肯在这最最重要的子孙后代的教育上下工夫下力气?也难怪是“一代不如一代”。那贾代儒不过是个屡试不中的老秀才,一肚子酸腐文气,能教得出什么好学生出来?而且,他本身学问有限都不说了,偏偏还是个“茶壶里装汤圆――肚子里有,偏偏倒不出来”的主儿,根本不会教书,每天就只是叫学生们一遍又一遍死读诗书而已,偶尔讲一讲诗书的意思,也是漏洞百出,叫人不敢苟同。他那孙子贾瑞现在代管着学塾开支,约束着学内子弟,却最是一个心术不正之徒。克扣钱粮中饱私囊都还是小事,关键是在学里子弟起了纠纷之时,他往往偏袒着有势力的一方,闹得各种愤懑不平之气充斥学塾,大家都无心向学。 不过,贾环也只好在心里抱怨抱怨罢了,尊贵如贾宝玉不也得在这里上学读书? 但是贾环转念一想,贾宝玉本身就不好读书,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和秦钟搞基来的。小爷我跑这闹哄哄的大市场来干嘛来了呢?趁着夫子不在,还不如溜出去外面看看这古代京城的风貌! 贾环是个胆子大的,知道贾瑞一来没心思管这学堂,未必能发现他溜号了;二来贾瑞色厉内荏,钳治不住人,就是发现他溜号也拿他没办法。于是,贾环便几下子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一只手拎着书袋子,装作出去上茅房的模样趁人没注意溜出了教室,然后沿着墙角猫着腰走。 眼看着就快要到门口了,却见几个探头探脑在门口的学生就好像屁股后面有鬼在撵似地往回跑,口中说着“夫子来了!夫子来了!” 贾环也只好回了教室。 原来贾代儒本来是打算不来的,结果今日有个超级大腕的学生要入学,收了人家一百两银子的束修没办法只有陪着来了。 贾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微虚眯着眼睛,打量着贾代儒正在介绍的学生。 那学生长得身材甚是雄伟,穿着一件大红遍地金事事如意纹的锦缎袍子,外面套着一件雪貂皮大氅,一张面盆般的大脸抬着下巴昂得老高,铜铃般的眼睛朝上望着,一脸骄矜自得之色。 贾环只觉得此人的外形神态颇像书中的一个著名人物,骄横自负,呆头楞脑,钱有多少人就有多傻的――“呆霸王”薛蟠,听了贾代儒的介绍果然是他。 薛蟠也要读书?贾环微感诧异,随后恍然,书中说薛蟠有龙阳之癖,闻听学里有几个长得妩媚风流、面孔宛如好女一般的几个子弟,便如蝇逐臭一般进了学堂。 贾环心想,先是贾宝玉秦钟,现在又是薛蟠,一群人马都拥进这学堂搅基来了,这学堂还能叫学堂吗?不如叫采菊园算了! 散学后,贾环便急急忙忙回了家,问赵姨娘:“娘,今天太太没寻你的晦气吧?” 赵姨娘戳戳贾环的额头,笑着说:“还真被你个小猴崽子说准了!太太可不是把我叫去做这样那样的?我就照着你说的装病,太太虽然不高兴,还是挥手叫我下去了。我就回来睡了一大觉,这会子真是神清气爽。” 贾环乐得咧嘴笑,说:“是吧?与其给她做牛做马,不如扮病西施混着逍遥岛主。在她面前生龙活虎只会换来更多更累的活儿。” 赵姨娘也抬手抿着鬓角得意地笑,第一次装象成功,赵姨娘对自己的可塑性很满意。 贾环见他娘这会子气色好了,因为睡眠充足一双平日里总是跟睁不开似的眼睛显得透亮又灵活,不禁笑道:“娘,你真好看。” 赵姨娘推了贾环一把,嗔怪道:“老都老了,还说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话!” 贾环嘻嘻笑着说:“儿子说的是大实话,一点不带掺杂的。” 赵姨娘又说起一件事,原来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家里孩子一大堆,日子过得颇为艰难,赵姨娘有心拉扯一下兄弟和侄儿,正巧赵国基的大儿子宏儿今年满了十二岁,可以使唤得了,赵姨娘便寻思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叫宏儿上来,给贾环做个小厮什么的,一来对贾环而言,姨表兄弟总比外人好,也可靠,二来宏儿做了小厮,不光一个月有了几百钱的月钱收入,还省了他在家里的花销,一年总能多得个几两银子。谁知道贾环身边的人早够了,想要挤一个下去却是难上加难,不如叫贾环来挑刺儿,看看能不能想法儿弄走一个,空出缺来叫宏儿顶上。 贾环一听这事,就想要摇头,赵姨娘的目光委实短浅,别说贾环现在初来乍到,还说不上话,做不了主,就是做得了主,也不能。因为贾环现在好不容易说服了手下的四个长随都听他的,正是众人合心协力的时候,现在忽然插一个关系户进来,还要从中踢走一个,叫剩下的三个人怎么想?肯定会觉得贾环只会信任自己的表兄弟,便泄了劲头不会再为贾环卖力了,这是贾环不乐意看到的。再者,那宏儿可是贾环的亲表兄,现在当了贾环的贴身奴才,要带着到处走,外面的人未免就要在背后嘀咕说起贾环的庶出身份,没准还要嘀咕上赵姨娘的不晓事。贾环穿越到了这里,虽然对这个嫡庶不是太在意吧,却也深知社会规则,躲是非还躲不了呢,还要自己往身上兜揽是非不成?看看贾探春吧,人家压根儿不承认赵国基为舅舅。 赵姨娘确实是个没脑子的!贾环很无奈,摊上这么个娘,虽然享受了不少温情,可是也要被她拖累得够呛。 这话还不能明说,赵姨娘脑子虽然笨,却是个火爆脾气,炮仗似地一点就着。 贾环眼珠子骨碌一转,说:“娘,宏表哥的事我记下了,赶明儿我有个更好的差事叫他帮我去做,只是现在还要缓一缓。” 赵姨娘正要问什么更好的差事,贾环却说:“娘,儿子知道您的心事,想要在这府里抬头做人,不想被别人欺负到泥里去,所以想把自己的几个亲戚侄儿都弄进来,一来帮着他们过活,二来也好有个左膀右臂。可是,他们就算全部进来了又如何呢,不过是几个奴才,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他们一旦犯了错,论起来您还要担着责任,得不偿失。依着儿子看,您想要在这府里扬眉吐气,有一条路最好走。” 赵姨娘忙问是什么路。 贾环笑嘻嘻地看着赵姨娘,不说话,被催得急了,才说:“就是,多为环儿生几个弟弟妹妹就好了。” 赵姨娘啐了一口,骂道:“小猴崽子戏耍上你娘了!” 贾环笑着说:“我说的倒是大道理呢!娘您自己照照镜子,还年轻美貌着呢,怎么不能生了?宝玉都是太太一把年纪的时候才生出来的,您现在总比她那时候强。你再想想,太太要不是生了宝玉,她能有如今这么好的日子?也未必见得吧。所以说,在这府里,和人家争这样那样都是下下之选,正经的就是靠着肚皮上位。生的多了,里面难免有好的,您可不就母凭子贵了?再说,外面的人一见您能生那么多,说明老爷还疼着您呢,自然就不敢欺负您了,岂不比您成日累死累活地做活儿又不讨好强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妹纸们久等了,前两天因为另外一篇文要完结扫尾所以耽误了这篇文的更新。还有点卡文,这篇文我想给环儿开金手指,但是没有写过空间之类的文,所以还要到处取取经学习一下空间文的写法。 ------------ 15第14章 贾环今儿回了家,却见赵姨娘正侧身躺在炕上,手里扯着根锦帕,银牙紧咬,一副气恼伤身的模样,连贾环回来了都没发现似地。 话说贾环散学回家,赵姨娘哪一次不是早早地就迎上来,“儿啊”“肉啊”地喊着给贾环端热茶热水地呵护着?今儿这情况显然是很异常了,贾环站在地上,歪着头想了想,便轻手轻脚走到外间,倒了一杯茶水来,递给赵姨娘,柔声说:“娘,您想什么呢,那么专心?来,喝点热茶。” 赵姨娘这才醒过神来,见是贾环,马上坐起身来,说:“环儿回来了!可是饿了?娘给你留着一碗杏仁茶,还热着呢,我去给你端来傲娇冰山养成记。” 贾环摇头说:“我不饿,出学堂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卖夹肉馅饼的,买了一个吃了垫着肚子呢。”贾环又问赵姨娘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被太太刁难了。 赵姨娘这才恢复常态,咬牙切齿地骂:“周瑞家的那个下作娼妇!欺负老娘不说,还在太太跟前搬弄是非,我把她个烂了嘴的!” 贾环细问究竟,赵姨娘正在气头上,颠三倒四,只是扯不清,听得贾环一头雾水,最终靠着以前读书时填写英语完形填空的本事才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弄明白了。 原来赵姨娘这几天都是按着贾环教的法子来装病,一来逃避劳动,二来避免被王夫人找晦气,本来是极好的,但是,王夫人见此情景,这一口气消不下去,怎肯善罢甘休?但是,王夫人身上背着个慈善人的名头,要整治赵姨娘自然是不必自己动手,便唤了陪房周瑞家的来。 这周瑞家的最是个心性乖觉会讨好的,不光是讨好王夫人,还会讨好各房的主子,在王熙凤跟前也是谋干了效力的,连带着对王夫人的亲戚薛姨妈和薛姑娘等人,也惯常讨乖卖好,对那些府里不太得势的比如赵姨娘之类的,就狗眼看人低地随便踩踩踩。 周瑞家的得了王夫人的授意,马上就设了个法儿,说是太太这些日子吃斋念佛,感动了菩萨,所以家里的事情顺畅,太太心里欢喜,命赏钱与那些平日里小心伺候的人,或是银粿子若干,或是一件太太往日穿过的鲜亮颜色的衣服或是首饰,不一而足,由周瑞家的来酌情发放。 这边,赵姨娘听说许多人都得了太太的赏赐,自己在床上哪里还躺得住?忙翻身起来,穿戴好了,也去太太的上房遛遛,免得太太把她遗忘了。要知道,赵姨娘这一年干的活儿可真不少,若有赏赐,怎么也不能忘了她不是? 偏偏太太不在屋里,全凭那周瑞家的调拨。可那周瑞家的偏偏就不理赵姨娘这一茬,所有的人都得了赏赐欢天喜地地下去了,唯有赵姨娘还呆在那里,眼巴巴地瞅着周瑞家的呢。 周瑞家的慢腾腾地站起来,将剩下没派送完的东西都收到一个大包裹里,在赵姨娘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往门口走去。 赵姨娘气呼呼地扯住周瑞家的,说:“这怎么可能?我不过就是病了两天,怎么连洒水扫地的奴才都有赏赐,偏就漏了我的?敢是胡妹妹你搞忘了不成?” 周瑞家的这才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姨娘,说:“我没搞忘,太太也没搞忘,话说你一个病人手劲儿可真不小,还跑得飞快地,是真好了,还是本来就是装病来着?” 赵姨娘原是经不起激的,两下子又火了,和周瑞家的大叫大嚷,大吵大闹,周瑞家的只是笑微微地任由赵姨娘骂,唾面自干。 一时间,王熙凤被惊动了过来,赵姨娘已经说干了口水,气喘咻咻地在那里匀着气呢。周瑞家的讥诮了看了她一眼,才对着王熙凤不徐不疾地说了缘由,最后说:“太太是叫我拿银粿子和衣裳赏赐那些勤勉肯干的人的。赵姨娘自称生病,几日都不曾去伺候太太,现在没拿到太太的赏赐,却这般吵闹,哪里像是个生了病的人呢?分明是装病,那又怎么拿得到太太的赏赐呢?我这分配原没错。” 赵姨娘没拿到赏赐,还落得众人耻笑,最后王熙凤还说叫赵姨娘明儿起不得再以身子不适为托辞,必须去太太屋里立规矩。 这一场气非同小可,虽然有贾环开导着,赵姨娘依旧是气得晚饭都不肯吃,最后还是贾环给她端了一碗汤到床边,劝说道:“娘,再怎么生气也要用些饮食,不然,你明儿就是真的晕在太太屋里了,人家也要说你是装的。” 赵姨娘这才委委屈屈地喝了点汤,睡下了。 贾环很无奈,这么好的主意,遇上赵姨娘,总能搞砸,最后还要自己去给她收拾烂摊子。 虽说这事儿吧,要怪赵姨娘眼皮子浅,那点子小恩小惠哪里值得放在眼里的,偏偏她就那么没志气地去争去闹,这下倒好,反而把装病不去服侍太太的事情给弄得露馅了我的美女大元帅最新章节。不过,话又说回来,周瑞家的这个狗奴才也真是他妈的王八蛋,必须治一治,不然其他的奴才见赵姨娘平白吃了这么大一亏,还不得看人下菜碟,也跟着作践起赵姨娘来?母子同体,那他贾环又有什么面子? 贾环一个人吃了晚饭,因为气闷,便出去转一转,想想怎么扳倒这周瑞家的。 冤家路窄。 当贾环走到一个长廊附近的时候,正巧遇见周瑞家的在和一群仆妇说着什么。 贾环留了心,住了脚,挨着墙边悄悄地听了听。 周瑞家的滔滔不绝说:“……我不过是路过姨太太屋里,姨太太叫我顺路将十二支精巧的宫制堆纱头花给奶奶和几位姑娘送去。大奶奶守寡不能戴,我便送了四支给二奶奶,又给三位姑娘和林姑娘送。别的姑娘都是欢天喜地地收了,偏是林姑娘嘴上尖酸爱刻薄人,把花儿就这么给我丢过来,说什么‘别人不挑剩的不给我’。天地良心,谁敢看不起她啊?再说了,她林姑娘来了,咱们谁不是小心伺候着,比对自家的正经姑娘还要上心啊?林姑娘又多病,成日里熬药煎汤地,麻烦事一大堆,谁又多抱怨了一个字?且说这些,真是……” 周瑞家的忽然觉出不对劲,四周的人圈儿怎么都散开了?再一看,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玉面含煞,虎虎生威地排开人群走到了她面前。 四目相对。 周瑞家的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环三爷,您……” 说没说完,只见那小孩儿忽然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面照着周瑞家的脸打了一个大耳光。 清脆的巴掌着肉的声音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周瑞家的捂住脸退了一步,又惊又怒道:“你怎么打人呢?” 周瑞家的恨不能一巴掌打回去。可是她再怎么瞧不起这赵姨娘生的“小冻猫子”,也不敢以下犯上去打主子爷们。 贾环昂着头说:“打的就是你!敢作精作怪作弄我娘,你当小爷是吃素的呢!” 周瑞家的不敢回打贾环,可是也不甘心白白挨打。再说了,一巴掌是小事,关键是被个小猴崽子打了,这落的体面可就大了,叫她堂堂一个管事的媳妇、太太的陪房往后还怎么在人前说嘴?还怎么教导下面的小子丫鬟仆妇们呢? 周瑞家的开始嚎丧起来:“你自己照照镜子,我是你打得的么?一个姨娘生的庶子罢了,叫你打了去,我还有什么脸活着?”便作势要寻死。 贾环巴不得将事情闹大,便冷笑着说:“你自己倒是照照镜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不过是看着你是太太的陪房,又有几岁年纪,才叫你一声‘妈妈’,你就敢作耗,越性要骑到我们主子的头上来了,不打你、叫你知道厉害还等什么!你说你要去死,你就赶紧去,都不许拦着,我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真的去死!” 周瑞家的当然不舍得去死,其他的几个仆妇见闹得不堪,怕上面责怪下来,忙去禀报王夫人,谁知道王夫人正在贾母跟前说话呢。贾母听说贾环竟然打了王夫人的陪房,心想这还了得了,虽然环儿是主子,但是打狗要看主人不是?他这一巴掌不等于是扇在老二媳妇脸上了?不行,得把这小子叫来好生惩戒一下,也好叫老二媳妇有台阶下。 于是,贾环和周瑞家的被带到了贾母的上房,此时,除了王夫人外,贾宝玉,贾府三春,并林黛玉、薛宝钗都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走过路过留个爪印呗。 ------------ 16第15章 到了贾母的上房,贾环也无心去看那一屋子的人都是些谁,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周瑞家的动向。 周瑞家的“噗通”一声朝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贾母跪下,然后挪动着膝盖往前,涕泗横流地对着贾母说:“老太太!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奴才活到如今这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人照着脸打嘴巴!这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没法子抬头见人了!” 贾母寒着脸,正要说话,却听见周瑞家的身边站着的贾环凉凉地开口说:“所谓‘恶人先告状’,往往如此。只是,我们老祖宗春秋虽高,却是心眼透亮,岂能被这心性奸猾的奴才的三言两语蒙骗过去?” 贾母便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气得说:“周瑞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说与大家听,好叫这里的人都来评判评判!”说着,王夫人下意识地看向王熙凤的方向,意思是叫她掠阵,在一旁敲敲边鼓。 要是往日的王熙凤,她一准儿会说:“一个主子爷们,居然和太太的陪房动上手了?父母房里的猫儿狗儿都是轻易伤它不得的,何况服侍过父母的老人儿?这赵姨娘平日也不知道怎么教导环哥儿的,教导这么歪心魔道!”可是,自那日回去,贾琏便说了几次贾赦交代的不要与环哥儿为难,环哥儿将来是有大出息的之类的话,王熙凤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确实也淡了几分要刁难贾环母子的心,此时便不做声,且看这大老爷口中极赞的、将来绝非池中之物的环哥儿如何应对此事。 周瑞家的得了王夫人的庇护,便一声嚎泣,开始控诉贾环:“我把府里的事情都料理了清楚,正说要回家呢,却被几个媳妇拉住了问事情。才说了两句话不到的时辰,环三爷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二话不说,就照脸给了我一巴掌。我不服,问他为何好好地要打我,他说……” 贾环忽然冷笑一声,道“主子爷们和奴才起了争执,咱们府里的规矩竟然是当着这一屋子主子的面,且先听一个奴才先血口喷人,污蔑主子爷们!” 王夫人顿时变了脸色,一拍手边的小案,厉声道:“环儿!” 贾母却止住她,说:“环哥儿这话原说得没错,没得主子和奴才起争执的时候,倒是叫奴才先开口诉冤屈的道理。环儿,你先说说这事儿究竟是怎么起来的,若是你的错,”贾母的眼神蓦然转厉,接着说:“我也不会包庇。” 贾环对着贾母作了个长揖,道:“谢老祖宗。”这才抬起头来,镇定地开口说:“我吃了晚饭出来散步,就听见这周大娘正在和一大群奴才编排林姐姐的不是。老太太请想想,姐姐们都是娇客,身在深闺,名声最为要紧,这狗奴才居然将一点子小事夸大,污蔑林姐姐的清誉,越发叫我听了气愤不过,便走过去问她。她反而大叫大嚷地,一点不知道规矩,我为着叫她安静下来,好听我讲道理,才不得已打了她一记嘴巴。” 贾母一听这事儿居然和林黛玉有关,马上就拧起眉毛,满脸怒气地问:“她编排林姑娘什么了?” 周瑞家的忙大声叫唤起来:“我没有啊……我没有啊……是环三爷给赵姨娘报仇来着……和林姑娘有什么关系……” 贾环耸肩道:“看吧,我和她讲道理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大叫大喊地,全不把主子放在眼里,我只好一巴掌过去,才好叫她安静安静打造电影教父。” 周瑞家的声音小了下去,换成抽泣:“奴才没有编排林姑娘什么……环三爷不过是抓着奴才一点子话影子大作文章。” 贾环冷笑着说:“还抵赖上了?当时可是有许多人听见你说话的。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那时候满嘴里胡吣的时候怎么心里就没个怕惧儿呢?” 说着,贾环便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大律师,问起话来:“你有没有说过你给二奶奶和几位姑娘送花儿,别人都欢天喜地地收了,就林姑娘态度最不好,将花儿这样给你甩过来,还说:‘不是别人挑剩下的不给我’?” 周瑞家的咽了一口唾沫,急急忙忙地解释说:“那是因为……” 贾环打断了她的话,简明扼要地说:“你只说有没有说过吧?” 周瑞家的想说“没有”也不行,毕竟在场听过她说话的人可不少,只得垂下头,极其小声地说:“有。”再也不敢抬头去看贾母和王夫人的脸色。 贾环又是一声冷笑,说:“你有没有说过林姑娘不过是个寄居的亲戚,在这府里却比咱们贾府的姑娘还尊贵,架子也大,还成日熬药熬汤的,给你们奴才都多出许多麻烦事来?” 周瑞家抬头想要解释,贾环又是一句给她堵住:“你只说有没有吧?” 周瑞家的心里狂喊:事情不是这样的,这贾环开始的时候明明是说要和我算赵姨娘的账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却是压根儿不提赵姨娘的那一截子事情,却专门拿住我在背后诋毁林黛玉的事情大做文章呢? 贾环看着周瑞家的一副颓败如山倒的样子就心里爽快不已,想着:“你个刁奴算是上了一回贼当了吧?哼,你会设计陷害我娘,我就不会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 见周瑞家的低头不吭声,这情形多半是有了。别人还犹可,坐在贾母身边的一个长得娇娇弱弱的女孩儿先拿出帕子来拭泪,哀哀欲绝地道:“这地方是住不得了,随便一个人都如此蔑视我,外祖母……” 贾母越发怒不可遏,抖着手指指着周瑞家的大骂道:“烂了舌头的下作娼妇!谁许你在背后嘀咕主子姑娘的闲话!林姑娘吃的用的,自有我调派,就是把这府里一半的花销都与林姑娘吃了用了,与你何干?要你在背后嚼舌根说长道短!” 周瑞家赶紧求饶,一边将头往地上碰得“咚咚”作响,一边下意识地掉头看王夫人以求援。王夫人的眼睛淡漠地垂下,只看着茶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周瑞家的便明白了。她一向识时务,此时再顾不得细论贾环设计诱了她来的事情,先以平息贾母的怒火为最要紧,因为此时谁也救不得她,只有她自己请罪才可。 周瑞家的也不含糊,马上就直挺挺地跪直了身子,抬起右臂,然后左右开弓,自己打着自己的嘴巴,哭着说:“打你个背后说主子闲话的狗奴才,以后还胡说不胡说了!打你个眼里没主子的王八羔子,以后还敢不敢不敬着主子!” 贾母将哭得哽咽的林黛玉搂在怀里哄着,又说:“看这狗奴才有几分知道悔改的心……”就算了吧,到底也算是当众给黛玉出了一口气,再者,得意不可再往,也要给老二媳妇留一点面子,毕竟是她的陪房。 贾环连忙高声说:“老祖宗且慢做决断,孙儿还有话要问周大娘。” 贾母微微颔首天凤霸业。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息看着贾环葫芦里还有什么药卖。 周瑞家的住了手,双颊上一片红肿,还有鲜红的血顺着唇角、下巴往地上淌,看着触目惊心。 贾环却丝毫没受影响,直对着周瑞家的毫不掩饰的怨毒目光,不徐不疾地说:“你是不是还不服气呢?觉得今天这一场祸事全是因为几句牢骚话惹来的?而这牢骚话原也是林姑娘的一句‘不是别人挑剩下的不给我’给招来的?” 周瑞家的不吱声,她认为确实如此:林姑娘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怎么叫人喜欢得起来?谁不在背后嘀咕她不好相处?再者,太太也不喜欢她,自然是“墙倒众人推”,只不敢叫老太太知道罢了。 贾环的声音一下子变大:“其实――林姐姐说的原没有错。那花儿,本来就是人家挑剩下的,但凡有点骨气的就不会要!” 周瑞家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在场的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贾环,急于想知道究竟。 贾环转身对着贾母说:“老太太太太请细思。周大娘从姨太太那里住的东北角过来,若是顺着路走,应该先去谁的屋子?对,应该是去咱们自家的三位姐姐的屋里,然后去林姐姐屋里,最后去琏二嫂子屋里。可是这狗奴才呢,偏偏是绕着远路也要先送了琏二嫂子的,最后剩下的才给林姐姐。这不是故意叫林姐姐难堪是什么?自古就有一句话‘鸟不平则鸣’,别说林姐姐心思细敏,又有几分傲骨,就是个没脾气的,被这些刁奴这般整治,也要搓出火来!” 周瑞家的几乎要瘫软在地上。说老实话,当时她送花儿去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绕道儿,那脚不由自主地就先弯到了王熙凤的小院,可能也是她想要时刻讨好着威风八面的琏二奶奶的潜意识在起作用吧。 林黛玉听着这几句话,戳中了她素来寄人篱下的委屈之处,越性在贾母怀里哭个不住,身子微微颤抖着,哭得薄面上一行汗一行泪地,越发显得怯弱不堪,好不可怜。 贾母看着周瑞家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连王夫人都不敢为这奴才说情了,只是手藏在袖子里扯着一方锦帕,气得挠心一般。 贾环又说:“此事本来与环儿无关,可是,林姐姐客居咱们府里,远来是客,就是比咱们自家的姐妹多得些尊重呵护也是该的,这都是老太太太太平日都是刻意交代了的。可是这狗奴才偏要阳奉阴违,背地里践踏老太太太太待林姐姐的一番好意,环儿实在看不过去,才出手教训她的。”说着,贾环又作了一个深揖,道:“这一次环儿一时意气打了太太的陪房,失了主子爷们的尊重,任凭老太太太太责罚。” 林黛玉听着贾环在请罪,连忙从贾母怀里抬起一张满是珠泪的脸,说:“环儿弟弟原是为我鸣不平来着,老太太要责罚他的话,却叫我心中何安?” 贾母心疼莫名,轻轻地婆娑着黛玉的背安抚着,最后脸色森然地说:“环儿做的原没错。狗奴才如此行事,随便谁都教训得,不独环儿。环儿不仅没错,我还要重重地赏他。至于这狗奴才嘛……” 周瑞家的一听这话的苗头就不对,又不敢再争辩什么,只将自己的头往地上碰得山响,嗑出血来,好不骇人。 贾母既然是下了决心的,哪里会可怜她?口中一点不带含糊地发号施令着:“将这狗奴才先交与二门去打四十板子,然后阖家都迁去乌头山那边庄子上,以后再不许上来了。” 周瑞家的一听,为了几句闲话落了不是,自己居然要被举家撵到边远的庄子上去,一家人的油水肥差事都全没了,不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喵童鞋的霸王票。 今天这一章肥不肥?滚来滚去求留言求收藏。 ------------ 17第16章 看着周瑞家的被拖下去,不光是王夫人一向面瘫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了,就连在场的王熙凤并贾府三春、薛宝钗、林黛玉等人都各费思量,看向贾环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贾母目不转睛地看了贾环一会儿,发现这一向没入她法眼的孩子居然长成现在这样了,模样的俊俏可人之处不让宝玉,难得的是说话行事不卑不亢、进退有据、一丝儿规矩不乱,投向人的眼光也是落落大方,一点子这年纪的孩子常有的怕生忸怩的形态都没有,着实像是个将来有大出息的孩子的模样,这一点却又高出宝玉去不少。贾母到底是一家之祖母,见了子孙这样岂有不高兴的?便笑出一脸慈祥来,对贾环说:“环儿,来,到我这里来。” 贾环走到贾母身边,贾母又端详了他一会儿,点点头,道:“是个好孩子。” 贾母转头对身后的鸳鸯说:“去,给我拿那一日收到箱子里的那一件波斯国的玩具,还有那一件昨日人家送来的银狐轻裘披风来给环哥儿,我原说了要赏他的。”鸳鸯忙答应着去了。 贾母又望着贾环笑道:“你现在和你二哥哥一起上着学堂,觉得功课还吃力吗?” 贾环见她难得的一派慈祥,便也笑道:“自是不如二哥哥那般轻省,二哥哥博闻强记,但凡课业,他看一遍就记住了,我则要看好几遍。” 贾母听贾环说话识趣,还知道不露声色地恭维她的心肝宝贝贾宝玉,这一份眼色真是难得的,那刮目相看的喜悦之情又多了几分,脸上越发慈和了起来,又说:“课业辛苦益发要注意身子。凤哥儿,你以后多看顾着些环哥儿,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每日的分例菜之外再加点什么补身子的。” 王熙凤也忙着答应,再望向贾环的时候面上已是笑意盈盈,贾环也只好微笑以还。 唯有王夫人的面色略略僵硬,不过不刻意留心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看着夜色笼映,王熙凤便笑着说:“不知不觉都这早晚了,咱们也该‘聋子放炮仗――散了’吧。不然,老祖宗这会子劳了神,明儿又该闹脑仁儿疼了。” 贾母亦笑着说:“是了,他们这些早起要读书的人也该歇下了,不然,耽误了课业,明儿背不出书来,要在心里埋怨我这老婆子不知体恤了。” 贾环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而且在场的读书人只有两个,就是贾环和贾宝玉,贾宝玉不开口,贾环便也不好说话。要知道接上这话是容易,但是,他贾环一贯是不太在贾母跟前的,贸然接话就显得他贾环因为遽然得宠而变得唐突和没有分寸,说不准要叫这在场的一众人精们笑话,只好不做声。 倒是一旁的林黛玉开口了,替贾环解围,道:“环儿弟弟这么聪明,课业还不是跟玩儿似地?倒是不劳老太太挂心。而且,他也肯定和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巴不得和老太太多玩乐一阵子呢。只是――老太太有了春秋的人,经不得我们闹的,不如今儿先回去,改日又来讨老太太喜欢。” 贾环感激地看了林黛玉一眼,黛玉只是笑了笑,垂下头去,比贾母屋里挂着的仇十洲的画儿上的花儿还要静美。 临到出了门,贾环恰好和黛玉同时出门,只见黛玉眼波流转,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你了。” 贾环略有些羞愧,说老实话,他今儿算是耍了个花招,利用了黛玉后悔药最新章节。他本意是要为赵姨娘出气的,可是,赵姨娘受辱与否,这屋里的人谁会在意?说一场闹一场也不过与人“徒增笑耳”。可巧叫他遇上了周瑞家的被背后嘀咕黛玉的坏话,这才灵机一动,借题发挥。 这里人多眼杂,不好多说,贾环也只得回了一句:“林姐姐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何劳姐姐挂齿?” 黛玉笑了笑,不再说其他的,出了门,和贾环道别走了。 贾环沿着走廊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想心事,忽又听见后面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王熙凤。 王熙凤这一回见了贾环,却不再是往日那横眉冷对的模样,脸上居然有了点微微的笑意,戳了一下贾环的脑门,亲昵地说:“环小子今儿真好口才啊!还有你这鬼心眼儿,可瞒不过我去,是为着今儿赵姨娘被周瑞家的给了没脸的事情来的吧?却又拉扯上林姑娘来!” 贾环知道她心明眼亮,便笑了笑,道:“什么也瞒不过琏二嫂子去。环儿任凭嫂子责罚吧,只是那一口气不出,却叫人难受。” 王熙凤“哼”了一声,说:“那狗奴才也是活该!我岂有为了个奴才而怪责自家兄弟的道理?你也是个多心的。” 贾环说:“琏二嫂子这话可是说错了。就是十个环儿,也敌不过琏二嫂子一个人的心眼多。环儿做什么,都现在琏二嫂子的眼里呢,但求嫂子体谅。” 王熙凤就喜欢听人家恭维她聪明,这话从刚才在人前大放异彩的贾环口中说出来,便尤其听着熨贴,不禁笑道:“不说那些了。以前的事就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往后呢,老太太也是交代了的,要叫我好好儿地看顾着你,我都记着呢。往后要是缺什么,你只管悄悄儿打发了小丫鬟去说一声,我不在,就和平儿说,自会有人送来,只不要叫赵姨娘嚷嚷得别人都知道了就好。” 贾环听着这是“一笑泯恩仇”的节奏吗,自然是求之不得,谢了又谢王熙凤,另外又说了两句叫她高兴的话,这才辞别了王熙凤,往自己和赵姨娘住的厢房而去。 回了屋,那鸳鸯早一步将贾母说的东西送了来,摆了一炕头,除了贾母口中提到的珍贵之物外,还有两匹华贵的妆缎和一些精致的青年子弟的穿戴之物。这些精致华美的锦缎和雪白的皮毛等物都是赵姨娘只在人家身上看到过,却连摸都没摸过的,此时只管摸着瞅着,嘴里不住地念佛。 贾环说了来龙去脉,听得赵姨娘直愣神,最后才说:“我的儿啊,你而今竟然有这个胆识,这个心胸,这个能耐!” 贾环走过去,笑着对赵姨娘说:“所以说,娘您听我的准没错,娘而今再别去争抢那些小恩小惠,倒招些没意思来。你信我的,往后这样的好东西还多着呢,用都用不了的日子还在后面。现在么,这两匹妆缎您先给您自己和我各做一身像样的冬衣,好体面体面。现在外面的人都是只重衣衫不重人的,不是儿子虚荣,再说,你把这些东西省下来干嘛呢?衣料放着不穿也霉坏了,省着给娘家的舅舅他们,他们到底是奴才,穿着主子才穿的上的衣料岂不是招人闲话?” 赵姨娘被他说中实情,倒是不好意思,忙说:“对对对,这两匹料子娘都给你做衣服,不会给别人。” 贾环说:“娘您自己做一身啊,别尽给我了。看着娘穿得体面,我心里也喜欢啊。” 这一夜,母子俩的融洽温情就别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夜纱童鞋的地雷,么么哒。 不知不觉写长了,于是,今天双更哦,祝大家周末愉快。 留言啊筒子们,别忙着翻下一章,不然再木有双更了。 ------------ 18第17章 再说学堂这边,不出贾环所料,“呆霸王”薛蟠到了学堂就广洒银子,打着结交契弟的名义渔猎男色。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就有人贪图上了薛蟠的银子吃喝,被他哄上了手的。其中有两个长得妩媚风流的子弟,被人戏称为“香怜”“玉爱”,经常一左一右地环绕着薛蟠,使薛蟠在这本应清静的向学之地坐享齐人左拥右抱之福。 另一边呢,则是贾宝玉和秦钟两个眉来眼去,四目勾连,即便是课堂之上亦是如此。 这种氛围之下,可叫人怎么读书?再说那贾代儒老夫子的授课本来就枯燥之至无上真武。贾环无聊之余,托腮望着这些情景,不禁心里好笑:贾宝玉和秦钟算是婉约派的,走小清新路线,估计还处在初垒的阶段,什么牵牵小手偶尔打个喯什么的。不过说老实话,贾宝玉和秦钟两个看起来不像是一对攻受,倒像是一对好机油,两个人都是受性十足;至于薛蟠和香怜玉爱嘛,那是一望而知上下位置如何的,他们就是明目张胆地走肉|欲豪放路线,经常在后院茅房附近搞名堂,发出些奇怪的响声。有一次贾环正在茅房撇条(大便),忽然听到香怜一声高亢又娇媚的“啊啊啊……”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来,反正离得很近,而且那声音绕梁三日一般绵绵不绝,听得贾环括约肌失灵了一般,那一根大条愣是半日都没有夹断。呵呵扯远了,贾环还有一点觉得奇怪的就是:为毛贾宝玉秦钟的婉约派和薛蟠的豪放派居然可以保持这泾渭分明的平衡的,说直白点,就是贾宝玉和秦钟也算是极品小受的外貌,为毛薛蟠不打他俩个的主意? 后来贾环明白了,书中的薛蟠虽然被描绘成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坏蛋,其实,他也不是随便见着一个长得好看的就要抢回家去的,就和贾琏玩女人一般,虽然好色,但是对什么女人动得、什么女人动不得却是心里明镜似地,所以,贾琏宁可和些下三流的仆妇之类的滚做一堆也不会在送林黛玉下扬州的时候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薛蟠也是一样,一到这学堂,就搞清楚了哪些是可以下手的,哪些是要避嫌的,哪些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贾宝玉再极品小受模样薛蟠也不会凑上去找不自在,贾环也长得粉嫩粉嫩的,但是贾府二房的正经庶子也是动不得的,还有一个贾蔷最是俊秀,那是珍大爷的心头宝,不光不能动,还要刻意避嫌。秦钟美貌却已经是贾宝玉的囊中之物,薛蟠也只能按捺住惋惜之意,另外找美味鲜嫩、吃了没风险的下手。 这一日夫子又不在,贾环正说左右无事,这一回定要溜出去看看外面的繁华街道呢,却被薛蟠身边的二人伪娘组拦住了去路。 香怜挑着细眉,轻佻地说:“弟弟长得可真漂亮,想要溜去哪里玩呢?不如哥哥们带你玩点好玩的?” 香怜玉爱两个本不是贾府子弟,不知道是哪一房的亲戚,不过是借在这里读书的,是以不太认识贾府内的人物,见贾环衣着普通,还以为他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打秋风读书的寒门子弟,又见贾环长得极好,便想拉他一伙儿。 调戏到小爷头上来了!贾环不禁怒了,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道:“瞎了眼的王八羔子!小爷也是你们可以戏弄的?” 动静大了,便惊动了坐在那边晒太阳晾肚皮的薛蟠,薛蟠见贾环动怒了,便摇动着庞大的身躯一摇一摇走过来,将香怜一巴掌打过去,骂道:“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呢?人家是西府的正经爷们,你以为是谁呢!” 香怜哭了起来,赌狠说:“你看不起我还和我搅什么!我走!” 玉爱又去拉他,纠缠不休。 薛蟠见这两个又别扭上了,也管不得贾环了,忙追上去说:“得了得了,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自己拿人家三爷开涮,讨打呢。再说,就算他不是正经爷们,和你们一样的,我也没兴致。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毛都没长齐。不如今儿你们两个一起陪我玩一回,一人给你们一锭银子?” 香怜听说有银子,早就止了啼哭,玉爱听了这话,偏又娇滴滴地叫嚷起来,三个人淫言浪语,全不避讳贾环在场。 贾环很烦。妈的这群王八蛋不读书能不能滚出去啊?搅得这里乌烟瘴气的,想读书的人都读不了。 贾环决意替天行道,设个法儿,叫婉约派和豪放派火拼,最好叫他们闹上一大场,最后全部被赶出学堂,好叫真心想读书的人落个耳根清静。 薛蟠忽然瞥见贾环没走,就那么抱着手肘冷冷地看着自己和香怜玉爱两个,眼睛斜着,唇角撇着,是一望而知的轻蔑,不禁心里有些蹿火,也想刺他两句。 香怜玉爱说:“哟,那边有人来了,薛老大咱们先走了啊,晚上你定好地方,咱们就来。” 薛蟠“嗯”了一声,又问贾环说:“怎么着?还不走?喜欢在这里吹冷风呢,还是故意要惹大爷我不高兴呢黑篮同人之魔幻の少年(黑奇迹)最新章节。” 贾环忽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薛大哥,你素日自命风流,却对着这样的货色有兴致,真叫小弟大跌眼镜!” 薛蟠被他说得不服气了起来,一双牛眼瞪得老大,道:“胡说!什么叫这样的货色?这样的货色还差了吗?你倒是去外面寻两个这样的货色来,看看是不是轻易寻得到的!” 贾环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他们是还马马虎虎,不过跟咱们义学里的牡丹花比起来,就只能是路边野花了。” 薛蟠疑惑地说:“牡丹花?谁啊?” 贾环说:“秦鲸卿姿容绝秀,有玉人之貌,或可冠百花之首。” 薛蟠顿时没了好奇心,摆着手说:“你害我呢?那是东府里蓉哥儿的内弟,动了他,可叫我怎么去见贾珍贾蓉两个?” 贾环嗤笑着说:“今日这话浑不似薛大哥这样的人说的!怎么宝玉动得他,你就动不得?你平日里还不服气说是宝玉老是抢你喜欢的玩意儿,你自己立不起来,也难怪!” 薛蟠被他两句话说得心里的野火噌噌噌直往上冒:他奶奶的贾宝玉总是跟老子抢,老子上次看中的小戏子,花了多少功夫还没有哄上手呢,却只叫贾宝玉见了一面就跟他私下交换汗巾子,撬了老子的墙脚去,现在没准儿都睡了好几回了! 想起来这一截子事儿来就恨得薛蟠直磨牙,老子花了大把的金银,却还是不如那小子的小白脸管用! 贾环见他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心知这火已经烧起来一半了,便马上往里面添柴火,道:“贾宝玉私下还笑你呢,枉自长得牛高马大地,却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所以才抢不过他!” 薛蟠气得牙齿格格响,回身就要往里跑,贾环忙拉住他说:“你干嘛去呢?” 薛蟠说:“老子要找一块青竹大板,将那作死犯舌根的混蛋打一顿,出一口鸟气!” 贾环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事情闹大发了,薛大哥你少不得也要挨一顿板子的。” 薛蟠说:“挨一顿就挨一顿。老子总比那细皮嫩肉的娘娘腔经打,最后还是赚了!”说着,又要往里跑。 贾环巴不得他去打贾宝玉,可是,他们一旦干起来,事后贾府的人追究起来,他贾环在背后搬弄是非、挑唆薛蟠打人的事情就曝光了,他可没有薛蟠那个觉悟,要去陪着挨一顿板子! 贾环忙抓着薛蟠说:“你这个怎么光是蛮干不知道动脑子的!贾宝玉说你孬,你就要证明给他看你不孬,他抢你的人,你就把他的人抢过来啊。” 薛蟠停了脚步,却瞪着贾环说:“我哪里抢得过来贾宝玉的人?谁不喜欢他那张小白脸啊?” 贾环胸有成竹地说:“那未必呢。像薛大哥这样…咳咳…真性情的汉子也挺招人喜欢的。说起来,我倒有个巧宗儿。” 薛蟠忙请教,贾环便小声地说了一通,听得薛蟠点头如捣蒜,最后笑着说:“环哥儿,真有你的!好,就这么办,等兄弟我做成了美事,再来谢你。” 贾环点头笑道:“好说,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请注意,今天是二更,前面还有一章。 嗯,还有一个好消息,小攻下一章粗线,现在我有些犹豫的就是小攻的年纪,到底比环儿大多少合适涅。 ------------ 19第18章 看人观相,人人皆道秦钟乃是清秀腼腆的好相貌,甚至夸说他“花朵一般的模样,女孩儿一般的性格”,可是,据贾环的观察,他眉毛秀而弯折,宛如女子,鼻梁挺直而鼻头处微有垂肉,一双眼睛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总是眼垂低下,眼斜偷视,这些外表特征俱是肾火亢进、性喜渔色的表征。而贾宝玉呢,则相反,据贾环看来,贾宝玉其实心地着实纯真,他虽然老是喜欢在女孩儿堆里折腾,或是爱与长得美貌的男子结交,却都是好色而不淫,较之真刀实枪的肉搏他更喜欢耳鬓厮磨式的风花雪月,所以,贾宝玉不论是攻还是受都不能满足秦钟。 于是,欲求不满的秦钟童鞋很轻易地被薛蟠派出的伪娘二人组勾引了,合体了,被当场抓包了。 薛蟠手里拿着一把刀,对着用手捂住光着的下|体的秦钟骂骂咧咧:“大爷我的人你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等老子把你那□(diao)东西割了,叫你还敢发骚!” 秦钟软着声气求薛蟠:“薛大哥,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裤子还我了呗。” 薛蟠斜着眼睛看他,说:“还你?那我的人被你白插了?” 秦钟低声下气地说:“赶明儿我买个绝色的丫鬟或是小子还你就是了。” 薛蟠两眼望天,口气倨傲地说:“老子从来不放债,要还现在就还。” 秦钟的小白脸更白了。 薛蟠“嘿嘿”地笑,伸手去摸了一把他的脸蛋,手感很不错。又见他木着小脸没有反抗,便越发大了胆子,搂了上去,用大灰狼哄骗小白兔的声气说:“你现在怕,等你尝过那销魂的滋味,只怕是乐都乐不完呢。” ————————省略和谐文字若干———————— 秦钟出了那个倒霉的屋子,虽然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却不得不赞叹薛蟠确实有一把子蛮劲,开始的时候痛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地,后来竟然也觉出乐趣来了。 贾宝玉正到处找人呢,见了秦钟,便迎上来说:“鲸卿,你去哪里了?叫我好找!” 秦钟勉强笑笑,说:“今天肚子不舒服,在茅房里蹲的时间长了点。你离我远点,小心那腌臜气味熏坏了你。” 贾宝玉觑着眼睛看秦钟,总觉得他的模样和早上来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面色有些苍白,像是病了似地,偏生眼角眉梢有股子红艳艳的春|意泛上来,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风流情致。 秦钟开始还瞒着贾宝玉,继续在他面前端着矜持小白花的形象,可是背地里却和薛蟠胡天胡地。薛蟠是个手上散漫的,既然得了乐趣,自然就给了秦钟许多的金银衣物。秦钟又有了乐子又有了实惠,何乐而不为呢?最后竟然堕落成和香怜玉爱一般的淫|娃深情挑战[虐]最新章节。 纸是保不住火的。当贾宝玉终于撞破了奸|情,气得浑身簌簌发抖的时候,婉约派和豪放派的火拼就正式开始了。 薛蟠虽然不是吃亏的主儿,可是,贾宝玉手下也有好些不怕死的小厮长随,再者,这学堂中尽是贾家子弟,自然是帮着贾宝玉的人多些。 先是口角对骂,进而上升到械斗的地步。 贾环就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偶尔打打太平拳,反正没有危险。 学堂一片混乱,桌椅都是东倒西歪,不时有“唉呦”的呼痛之声。 贾环装作拉架,这边糊弄一下,那边糊弄一下,两边的人都念着他的好处。忽然贾环眼睛瞥见歪倒的一张桌子下面似乎有一道银光在闪,忙赶过去,定睛一看:乖乖!竟然是一大锭雪花白银,足有十两重。 贾环急忙退一步,用袍子的下摆处遮住,再左右看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才弯下|身去,将银子捡了起来,袖在衣袖里,然后趁着学堂大乱,拿了东西溜之大吉。 就是事后被夫子追问为何早退,贾环也不怕。就说是因为看着打群架害怕,又怕万一祸及自身,回去被家人责问才溜走的。真说起来夫子该授课的时候不在学堂,管束学堂的贾瑞又各种管束不力,他们自己的毛病还多得很呢,怎么会为了这一点子小事和贾环硬过不去? 贾环坐在马车上,不时地掏出那一大锭银子看,笑得合不拢嘴。 学堂里携着这么一大锭银子来上学的没别人,只能是薛蟠。薛蟠的钱,那是不捡白不捡!反正他的钱,不是拿去吃喝玩乐就是嫖啊赌啊地,尽干些有违社会和谐美好的事情,不如小爷给他收缴了,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话说贾环穿越到这里真是苦逼啊,手上就没两个钱。贾环每月二两银子的月例银子都是赵姨娘领了去,连个照面也没打过。此外,贾环还有每月八两银子用来买笔墨文具的月例,其实相当于是给小爷们当零花用的,贾宝玉的就全花了,贾母等人还生怕他不够,又另外贴补。可是,贾环的八两银子的零花钱和二两银子的月例都被赵姨娘拿走了,她只是每天给贾环几个铜板买零嘴儿吃。贾环孝顺赵姨娘,知道她手里没两个钱就没有安全感,便由着她去,从来也没说过什么。 于是,平白捡到了一大锭银子的贾环面前展现出一副宏伟蓝图来:或许我可以拿来做点生意,然后蛋生鸡,鸡又生蛋,滚雪球一般将这十两银子滚成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哈哈,腰缠万贯不是梦,再然后呢,也懒得在贾府里受这些鸟气了,带着娘搬出去,过自己的清静日子去! 贾环当即决定先不回家,去街市上看看,考察考察,看做点什么生意最来钱。话说小说里的穿越人物都是身上背着小福星的,当官呢就是一路青云之上,做生意呢都是先横扫再垄断,要说嫖呢那就是满朝文武爱上我,反正就是各种牛逼。贾环对自己的前途也很乐观,咱也算有几分能力,绝不能给穿越大军拉后腿啊。有了这本钱,啧啧啧,发财,那是分分钟的事情!颤抖吧,京城商业圈的同仁们!贾环心里的小算盘拨拉得很欢快。 贾环叫长随们将马车赶到一个背着风的空地上,命他们就在原地歇着,自己则袖着那一大锭银子,带着贴身小厮佑儿悠哉悠哉走上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美其名曰:寻找商机。 餐饮业?这里的餐馆虽然多,但是,多是些不上档次的鸡毛小店,满足南来北往的客商歇脚和满足口腹之欲的,若是开个豪华的大型酒楼,会怎么样?贾环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要知道古代人可没有现代人那么多的交际,真正上档次的招待,都是家宴。再说,好厨师也不好找,不像现代发个巨薪招聘的广告就应者云集,又没有猎头公司代为挖角,空有好想法也是枉然。pass! 百货业?古代没有超市没有商场,这个绝对是巨大的商机。但是,货源怎么解决?还有员工的管理、培训,乃至货品的摆放陈列宣传,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啊,再说,要弄个像样的商场,十两银子的本钱是绝对不够的,那要不要找个人来入股?我贾环就专门从事广告贩促策划之类的,那个我比较擅长,绝对叫这里的人开眼界岚郡主。 贾环正想得神思恍惚、如痴如醉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有马蹄高扬而来。马车上的马夫惊见贾环竟然不避让,一边急拉缰绳,一边大声喝道:““谁家的小儿郎快让开!” 贾环这才神智回归,忙疾步往边上一避,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线,马车的轩辕处挂上了贾环的衣服,并带着他的身子往前,贾环忙抱紧了轩辕不放,直到车停下的时候贾环的身子还出于惯性往前急冲,“啪唧”一声摔倒在街边一户不知道名堂的宅院的门口。 那天上掉下来的横财——十两银子的银锭就骨碌碌滚进了宅院里面。 贾环的小厮佑儿从后面赶上来,拖着哭腔喊着:“三爷,您没事吧?——” 贾环圆睁双眼,只盯着银子掉落的方向,才懒得理佑儿呢:小爷当然有事,银子不能给这家子的主人给贪污了去! 贾环便毫不迟疑地往里面冲。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像是铁墙铁壁一般,生生拦住了贾环,不许他进去。 贾环急得说:“我东西掉里面去了,我拾了就走。” 那两人就是一副千年不变的面瘫加冰山的表情,只说:“不行,对不上暗号的一概免入。” 暗号?啥暗号嘛? 贾环只好说:“你们总得先给个上句,我才好对下句吧?”嘤嘤嘤,碰碰运气吧,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甘心白白损失十两银子横财的贾环如是想。 其中一人说:“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贾环忙接上一句:“门朝大海王合河水万年流”。 哟西,那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门神还真的放贾环进去了。 贾环不禁欣喜若狂:妈呀,这不是天地会的接头切口吗?没想到给我瞎碰瞎撞蒙对了,得亏我以前爱看《鹿鼎记》啊。 拾回了银子,贾环志得意满地举头四望,才发现这不起眼的宅院里是别有洞天啊,景致看起来颇有日本庭院的精巧格局。贾环心想反正都进来了,不如就站在这里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从走廊的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丝竹奏鸣之声,贾环不禁心想,这宅院的主人还颇为风雅嘛。可惜这样临街的屋子只拿来居住太可惜了,不如改造成商铺,不拘做点什么都能挣不少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攻,好像我的想法和大家的存在一定的偏差,大家是不是更喜欢看年龄差大约十岁左右,已经有妻有妾还有子嗣的高富帅,有了环儿之后就之前种种全部死,一心一意对环儿,是不是啊?这个可以做到,o(n_n)o ~~ 但是,我最初的设想是小攻和环儿是处于敌对的政治地位的,小攻被腹黑小环儿各种整,吃了平生从来米有吃过的大亏,开始的时候是想着如何收拾环儿,结果天天想啊想啊地,把敌人想成了情人。我觉得这种斗啊斗的也蛮好玩的,应该不会虐吧,我觉得也不算渣,整个过程会比较有趣的,觉得比林默那文平铺直叙的爱情要好玩些,就不知道大家怎么想了,嘤嘤嘤,有妹纸说小攻渣了就不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即将出场的正派攻的地位下降为cp之一了,大家看他表现再决定留不留用他,嘤嘤嘤。 也许明天停更一天,俺要理理思路,qaq ------------ 20第19章 这庭院的尽头的一间房间里刚刚进行完一场十分机密而重要的会晤。 其实,这是秦王祁潜在京城的一处秘密据点,下有地道可通往秦王府。秦王常常身着便服在此地听取秘密情报或是勾连朝中大臣。 太傅赵元洲揣测着秦王叫自己来此地的来意,转动并欣赏着手上的一个古色古香的碧玉杯子,赞道:“也只有秦王您这里,才看得到这样的宝贝。老夫今儿又开眼了。” 赵元洲不想搀和到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储位之争中去,打定主意不管秦王说什么,今日就是不接招,陪着他聊聊天气,说说古玩就敷衍了事。 秦王微微一笑:“此物微薄,却能博太傅盛赞,小王才觉出它粲然生辉,果然与别物不同。” 赵元洲笑而不语。 秦王又命人拿来一架身上长着五彩羽毛的鹦鹉,自称是能答对的异物,或可博太傅一笑。 赵元洲一看这鹦鹉确实长着五彩辉煌的羽毛,开口就是“大人福泽延绵”之类的恭维之语,不禁惊异地挑眉。 秦王笑道:“这个爱八哥儿还会吟诗做对呢,太傅或可试它一试。” 赵元洲原本爱花鸟之物,虽然知道秦王请自己来是别有用心,但是,见了这样的稀罕之物,还是心痒痒地,不禁起身逗弄,想来不过一鹦鹉耳,秦王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不料那鹦鹉竟然真的口吐一绝,道:“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引自朱元璋《咏菊》) 赵元洲不禁瞠目结舌,这意思…… 打开天窗说亮话吗?秦王这是借鹦鹉之口明述野心? 赵元洲不禁转眸望向秦王祁潜,只见年纪不过十五岁的秦王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挺直背脊坐在光影明灭的雕花窗棂旁边,眉宇之间既有一种诗书堆里养出的书香文气,而冷峭的面部轮廓又透出一股子勃勃英气和凛然的威仪。 秦王祁潜乃是当今圣上祁钜的嫡次子,与当今太子祁渊相差十余岁。生下祁渊祁潜的皇后已逝,皇帝一直未立继后,虽然其中亦有庶出的皇子十余人,却无人可与祁渊、祁潜所蒙圣宠相与争锋。 可是,现在太子祁渊身患重病,御医虽不敢明言,观其病危之孱弱情态,估计也就是三五个月的光景了。 于是,如今就面临一个重新确立储君的问题。 太子祁渊身体不好,可是皇帝祁钜却是老当益壮,看这情形这千年太子当到死也不能登临帝位了,于是太子之嫡子――太孙祁沛的位置有些尴尬。本来太子若不英年早逝,而是登临了帝位后再死,哪怕祁渊只在位一天,祁沛也能顺理成章地接替父位,成为新一任储君。可是,现在这微妙的情形就不好说了,当皇帝的祖父尚且在位,太子父亲偏又提前死了,身为太孙的祁沛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因为不独大晋朝,历来帝位之传承,都是父传子,子再传子,没有爷爷传孙子的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最新章节。 而且,皇帝祁钜虽然喜爱太子祁渊并爱屋及乌地喜爱太孙祁沛,但是他绝对不甘心在自己还能掌权的时候将帝位传给祁渊,必定是在行将就木的时候才会交出皇权。 于是,长兄的亡故,对秦王祁潜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若是祁渊在未登临帝位的时候就“身先死”了,储君的位置,按说就应该落到祁潜的头上,因为虽然上面还有十来个哥哥,但是,皇位一般“传嫡不传长”,作为除了太子祁渊之外的唯二嫡子,祁潜是当仁不让的最佳人选。 但是,祁潜从来都是个心机深沉的,在未雨之时就要绸缪,是他的特色;将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掌心,是他的习惯。 在祁潜看来,皇父虽然对自己也是疼爱有加,但是,似乎及不上太孙祁沛;再者,皇父毕竟年纪大了,对大哥太子祁渊有抱愧之心,自然就对太孙祁沛有补偿的心理,万一皇父真的违背祖制,硬是要立祁沛为皇嗣也不是没可能的。 所以,要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 于是,在大晋朝为官数十载的太傅赵元洲,今日,成为秦王的座上客。 秦王也不图赵元洲别的,只图他在关键时刻说一句决定圣心的话:“古来立储君乃是社稷重中之重,望陛下尊崇祖制,立嫡子为储。” 是“嫡子”,而不是“嫡长孙”! 秦王很清楚一点:在储位的确立上,皇帝必定是犹豫不决的,他和祁沛,无论谁被立为皇储,都是说得通的,而关键位置上的人关键时候在皇帝耳边说的话,将是决定圣心所选的关键。 赵元洲就处在这样的关键位置上,恰如当年唐高宗欲立武媚娘为后时大臣李绩的关键一言:“此陛下家内私事,何必更问外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叫卷入朝廷争斗数月无果的武媚娘登上了垂涎已久的后位。 秦王祁潜亲自为太傅赵元洲斟满了茶杯,道:“今后朝中事,乃至陛下心意之回转,尽托付太傅之手,小王必感念太傅的谏举之德,再照之恩。” 赵元洲推辞道:“臣年事已高,早有辞官归故里之心,王爷身边人才济济,何用老夫赘言?况且天意难测。” 秦王紧紧地盯着赵元洲,道:“太傅可知一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于本王而言,太傅乃是股肱之臣,宛若上善之水,不可或缺。不独太傅,想来太傅之子孙将来亦可为社稷之股肱。” 这是赤|裸|裸的引诱,意思就是赵元洲若是肯依附秦王,利益巨大,荫及后代。 说话间,便有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黄铜锁边的箱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金珠耀眼,更有罕世之珍。 秦王勾唇而笑,道:“这不过是些俗而又俗的身外之物,略表存心而已。他日若是小王心意能成,太傅必得裂土为王,荫及后代。” 赵元洲沉吟良久,思来想去,下不了决断。 有下仆敬上美酒一杯。 秦王举高那盛着琼浆玉液的夜光杯,在光影中赏鉴着,貌似无心地说:“听闻太傅新进一重孙,举家同庆,本王亦愿贺喜太傅子孙延绵之福。”说着,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赵元洲惊疑道:“王爷,您……” 这不是贺喜,是威胁! 若是贺喜,秦王应该也给赵元洲一杯酒,再在说了上述说辞之后与赵元洲一同饮毕官道之1976。但是,秦王未给赵元洲酒,自己喝了,还说了那样的一通话。换句话说,那一通话应该从反面来理解:若你不从我,你的子孙将无法延绵,你的福气到此为止。这不是贺喜之酒,倒像是催丧之毒。 也就是说,就算赵元洲不贪图那一笔横财,也不贪图秦王所许诺的子孙的前途,但是,他必须要明确一点:不帮秦王,就等于和秦王为敌,后果…… 赵元洲心里忖度秦王的腹黑性格和不屈意志,不禁心下惊栗:得罪秦王,死路一条,得罪太孙则未必。再者,秦王被立为储君的可能性,在赵元洲看来,也略高于太孙祁沛。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赵元洲终于说:“臣以为,嫡子承继大统,本就是历朝历代不明言的规矩。陛下若是越过这一层,立孙辈为储君,必为取乱之道。” 秦王唇边露出一抹满意的笑,颔首道:“诚如太傅所言。” 秦王亲自送太傅赵元洲出去,当然,只是到仪门附近。 按着本朝警律,皇子不得与权臣结交勾连,赵元洲身为一品大官,天子近臣,是名副其实的权臣,且又在这样的秘密据点进行了秘密交谈,若叫人知晓,告于皇帝之前,尊贵如秦王,也免不了一场呵责,甚至被褫夺王位。 ――――――――――分割线―――――――――――― 这边,贾环正在东张西望,好奇地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忽然隐隐然听到“哗啦”一声拉门的响声,紧跟着,一位身材高挑修长、身着深色衣袍的男人带着身后一群人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然后向着贾环所站立的地方逐渐接近。 贾环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是,他站的位置很不利,正是一处极其开阔的空地,旁边既无花木,亦无假山盆景之类的地方可以隐蔽。 再说,躲也来不及了,那男人明明无误地看见了贾环,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诧,马上又恢复了冷漠。 说是男人,其实走近一点看,此人的相貌极其年轻,也不过是一位十五六的少年罢了,但是,他的长相,还有气势,却叫见惯了贾府一众美少年的贾环也有些愣神。 非常英俊。 是那种很有男子气概的英俊。 贾环有时候照镜子,觉得自己现在的相貌确实是好,但是,略有美中不足之感。为什么呢,就是略显阴柔,男子的阳刚之气或者说霸气不足。 于是,贾环在无人时练凌厉的眼神,练目空一切的睥睨之态,总之,就是大boss应该有的各种牛逼的表情和姿态。 而这个人呢,恰恰是贾环苦练许久却不能达到的目标,是贾环理想中的自己。 挺拔如松的身材包裹在一袭暗紫色的锦袍之中,冷硬如岩石的面部轮廓上有着最完美的五官:略显削尖的下巴,薄唇,直鼻,飞挑的凤目中似乎藏着凛然不化的千年积雪,就连两道入鬓的剑眉也如同沾了寒霜一般,蕴着巨大的冷意和威仪。 他大步流星的走来,连衣衫边角都带着风声一般,身后还有几个人,并大批的执刀侍卫,一望而知此人地位尊崇异常,端的是霸气天成。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重申一点,本文不是渣攻贱受的狗血文,环儿是亲儿子,花了那么大力气塑造形象的,怎么能是贱受嘛,明明就是腹黑女王受。小攻别看现在拽得很,以后绝笔是忠犬啊。 本来昨天请了假不更新的,但是,某捕的坑品炒鸡好啊有木有,一天不更新就各种不得劲啊,嘤嘤嘤,于是窝又更新了,木有奖励咩? ------------ 21第20章 贾环的脑子飞速地运作:这个人貌似是这里的主人,虽然长得是不错,可是,看着就来者不善,咳咳,说错了,貌似我自己才是“来者”。总之,这人看起来不好惹,我要怎么解释我忽然跑到他的地盘这个事情呢? 这人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人离贾环越来越近。可是,光看此人冷清的眸色、冰冷的表情和不变的步调,贾环几乎要以为他没有看见自己,或者自己已经隐身了似地。 这人可真是够拽的了,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就是:目空一切! 贾环心里的惧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心劲:拽什么拽! 不过吧,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对,毕竟是擅闯了人家的领地,在美国,私闯民宅的可是可以枪击回应的。贾环想到这一层,便在此人走到距离自己两三步之遥的时候作揖施礼,道:”这位兄台,对不住了,小弟误入贵宝地……”” 话还没有说完,贾环一眼瞥见此人冰山般的表情略有松动,优美的薄唇微微分开,吐出一句话语。 虽然他的嗓音十分低沉悦耳,但是这句话却叫贾环如同掉进冰窟窿一般:“拿下!” 我靠!这什么人啊?古代的黑社会大佬?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于是,贾环被两个侍卫押着,在一间厢房内呆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被带到秦王的面前。 其间贾环的各种情绪不能一一细表,大约经历了一个由愤怒激动到惧怕颓败再到努力设法试图脱逃的过程。 可是,贾环被前后左右八名带刀侍卫簇拥在中间行走,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性,然后,他被带到了一间空旷的大屋子。 屋子里正中是一幅巨大的锦绣山河的画作,下面则陈设着极其宽大的紫檀木桌椅,搭着华丽的金钱蟒椅搭,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或是陈设。 这屋子,简直可以当作跑马场,这么又大又空地!贾环在心中腹诽着。 先头见过的那个人就斜斜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两排执着刀剑的卫士。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跨进门内的贾环,目光中含着研究的意味,一言不发。可是,因为他的存在而造成的强大低气压却沉甸甸地笼罩着这间又空又大的屋子逍遥岛主。 贾环心想,对这种人不能太老实,他听到我自己说是误入此地的,就一点不客气地扣押了我。想想也是啊,管你走错门不走错门,谁会喜欢不请自入的家伙啊?但是,谁都会喜欢头上掉馅饼的好事吧?要是我换个说法,就说看他这房子位置好,和他谈合作会怎么挣钱,说不准他就喜笑颜开了,还要留我吃晚饭呢。 于是,贾环都不等谁来问,便开始口如悬河地游说此人将这间房屋改造成供有钱人或是官宦取乐的会所,可以提供多种服务,收费嘛,可以适当地高昂一点,毕竟能出入高档会所的人,也想标榜一下自己不差钱不是吗? 贾环嘴巴都说干了,觉得自己都被自己描述的美妙钱景说动了心,可是,面前的此人就像是面部表情肌肉失灵了一般,愣是一声不吭,外加一点表情全无。 其实,秦王心里想的是:这小孩儿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啊?居然叫本王将这个秘密据点改成一个什么玩意儿?饭馆、青楼加赌场? 此时,有人代替秦王发声了。 “你这小子,害死我们了……” 听着这从身后的什么角落里飘出来的声音里面不光有冲天的怒气,似乎还有忍耐的疼痛的感觉,贾环不禁转头去看。 贾环这才注意到屋子的那一头的角落里跪着几个人。哎呀,这几个人存在感也太差了点,这么久的时间跪在那里,愣是叫贾环一点也没发现! 贾环再仔细一看,其中两个光着的脊背上一片血肉模糊的人,貌似有些眼熟,再留神看看,贾环不禁心下吃惊:我去,这不是进门的时候不许我进来,硬是跟我对了一句天地会的切口才放我进来的那两个冰山面瘫脸的守门的哥儿们吗? 嘿,哥儿们,我是不对,不应该为了捡那一锭银子非要进来不可的,害人害己啊。嘤嘤嘤,这下子大家都倒了血霉了!贾环真心忏悔中。 忏悔的同时贾环对面前的这人的愤恨之心一下子达到顶点:不就是走错门走到你这里一下吗?你至于这么风声鹤唳的吗? 于是,这人在贾环眼里不再是什么冰山美男了,简直就是一个嘴里吐着信子的毒蛇。这人对他的自己人都那么狠,那他会对我这样的一个陌生人会怎样?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然后挖个坑就地埋了?呜呜呜,这下子可倒大霉了,我不会因为那该死的十两银子,就把小命儿给搁在这里了吧? 那人好像看出了贾环的惊惧之心,右手搭在左手上抚摸着手上的一只碧玉扳指,慢慢悠悠地开口说话了:“现在问你的话都要据实回答,不可以有一句谎话。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周宏,你来问他!” “是,属下遵命。”从他身后转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纸笔,看起来是笔帖式的模样,告了座后坐在一张小几子上,将纸放在膝盖上写字。 笔贴式周宏说:“我问你什么,你都要照实回答。只要有一句谎话,不光是你自己小命不保,就连这守门的卫士两人,乃至他们的直属长官都要因为渎职的过错丢了性命。也就是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到你自己、和这几个人,还有你家人的性命,知道吗?” 嘤嘤嘤,知道了。贾环只得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姓名,住址,还有一些被问及的家庭状况一五一十做了回答。 那人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听完了以后,他沉吟着说:“原来是荣国府的公子啊,那贾元春就该是你的姐姐了?” 贾环本来很不服气此人,不过此时乃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也顾不得气节了,忙点头说:“是我姐姐,我们是一个爹生的。” 这不是废话吗?能不是一个爹生的吗?那人终于忍不住唇角撇出了一点笑意都市之恶魔果实全文阅读。 秦王祁潜望着地上站着的可怜巴巴的小孩儿,终于下了决心,要饶他一命。 因为这个据点有地道通往秦王府,所以,祁潜对于安全防卫的要求非常高。要是往常出了这样的事情,没说的,闯入者必须死,此外,那把门的卫士,还有卫士的直属长官都要因为渎职的过失被杖毙。 而今天,不幸的贾环显然又十分幸运。啃下赵太傅这块大骨头的祁潜心情十分顺畅,而且今夜是个月圆之夜,这样美好的夜晚显然不宜于杀人。而且,在祁潜看来,这小孩儿说话奇奇怪怪的,好像有些脑子不太聪明的感觉,而且,卫士也招供说了,小孩儿才刚刚进来就赶上祁潜带人出来,应该是什么要紧的也没有看见。 放了这小孩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吧?再说这小孩子的情况已经尽在掌握,再吓唬吓唬他,料想他不会出去乱说话的。祁潜暗暗在心里决定。 贾环紧张地注视着这人将手上的扳指抚来抚去地,半日,才说道:“行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饶你一命。小孩,你记住,你不曾路过这里,也不曾进来这里,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更不能将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事情说与别人听,不然,不光是你,就连你的家人都有血光之灾。明白了?“ 不能再明白了,只要不是要杀我就好。贾环拼命点头,现在耍什么鬼心眼都不管用,在强大的死亡威胁面前。 那人唇角勾了勾,说:“吴洲,现在带他出去。” 随后,贾环眼睛上被蒙上一层黑布,随着那个被叫做吴洲的人左拐右拐,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随后,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来的时候,吴洲已经不见踪影。此时,映在贾环眼里的尽是京城繁华市区的融融灯光和人来人往的热闹情景,贾环却怔怔然落下眼泪:原来,穿越人并不是万能的,原来,我离死亡这么近。 此时,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路过贾环的身边,嬉笑着说道:“看这小子傻了一般!我早上看见他,就说过他有凶兆。” 贾环脑子里面火花一闪,马上想了起来,今儿早上在外面买烧饼吃的时候,是有一个癞头和尚对着自己说:“施主,你今日有凶兆啊。” 当时,贾环只是翻了个白眼,说:“滚滚滚!小爷没钱给你们哄骗!” 贾环当时心里还想:“胸罩你妹啊!小爷胸前哪有二两肉啊,要用那玩意儿?这死和尚男女都分不清楚,也学人家算命骗钱。” 现在再听到这一句话,贾环忽然福至心灵,今天可不是差点就死翘翘了吗?还真是凶兆啊。 再细看那和尚的形容: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破衲芒鞋无住迹,腌か更有满头疮。 他身边的道人则是: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 原来就是红楼世界中最神秘的一僧一道啊!可不能叫他们就这样白白地走了,贾环甩开所有的脆弱情绪,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那癞头和尚的胳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小攻大家会不会不喜欢涅?对手指。。。看多了对小受一见钟情的小攻,这次想写一点不一样的。而且,我是觉得此时小攻的反应是很正常的,因为小攻在喜欢上环儿之前呢是非常冷漠而自我的性格,他的眼里只有至高无上的皇权,而这时候的环儿呢,对小攻来说就是一个误闯他禁地的路人甲,没有诱惑只有危险(这个据点暴露了对小攻很不利滴) 可是,咱家的环儿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哇,于是,倒霉的小攻被阴整了,嗷呜。。。本文中凡是和环儿作对的人都要倒霉,包括小攻,额呵呵呵。。。 感谢装死的橙子童鞋的地雷,飞扑,吻之o(n_n)o ~~ ------------ 22第21章 癞头和尚一见是贾环拉着自己的胳膊,便嬉笑着说:“原来是你这小子。怎么?这会子不叫我滚滚滚了?” 贾环的声音谄媚得连他自己听着都肉麻:“哪能呢?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神仙恕罪。” 癞头和尚指着贾环“呵呵”地笑,对旁边的道士说道:“还是个机灵小子。” 贾环越性说:“实不相瞒,小子今日清晨误以为神仙所说乃是妄语,不以为意,险些招来杀身之祸,现在唯求神仙――收我为弟子。” 有了掌控红楼人物命运的一僧一道做师傅,命运自然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不光是自己的,就连人家的小命儿都攥在自己的手心了,包括刚才遇见的那个该死的冰山毒蛇!想起他来,贾环就越发坚定了一定要扭住这一僧一道不放松的心思:叫你丫拽!等小爷学成本事,叫你也流着马尿求着我饶命,哼哼哼。 如此一想,贾环越性仗着自己现在年纪小,开始卖萌起来。 癞头和尚故意刁难说:“要做我的徒弟也容易,但是要先剃度,先得要剃去这三千烦恼丝,才能入我空空之门。怎么样?你这俊秀的小哥儿难道不会嫌弃自己剃成个难看的秃瓢儿,然后跟我们两个邋里邋遢的老家伙云游四海?” 呃?说老实话,十分嫌弃。 剃头成光头也就算了,跟着两个老家伙云游四海,说好听点,是免费旅游,说难听点,就是一路乞讨要饭,我大好男儿干点啥不好啊,要去干这个? 可是,想到他们手中把握他人命运的、仿佛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贾环便只迟疑了那么一下下,马上坚定不移地说:“只求师傅不要嫌弃徒儿。” 几根头发算什么?再说当了和尚还可以还俗的嘛。贾环心里安慰自己说。 旁边的道士开始大摇其头,道:“那不行,怎么能带着你呢?咱们还要……”想着天机不可泄露,道士忙止了口,冲着和尚说:“还不快打发了这小子去!都怪你贫嘴贱舌到处乱说,这下子可好?耽误了正事,警幻那边咱们怎好交差?” 和尚也恢复了正形,道:“小施主,实话跟你说,你是不能跟我们走的,你的运命就是在贾府。看你诚心,老和尚我就做做好事,透露一二机密与你听。本来这贾府是要败的,可是,宁荣二公在天上升了位分,故而求了警幻仙子,要给贾府的后人们留条后路,你就是因此而来。所以,你不能跟着我们走,你得留下来老老实实地拯救贾府和其中一众人等的命运。” 贾环了悟了,哦,原来我还不是普通的穿越,而是背负着任务而来的啊,只是这个任务太笼统了,怎么样才能算是拯救贾府呢?是只求贾府不被抄家吗?还是要救贾府中的特定人物啊?要是这其中包含了我不喜欢的人也要救吗? 和尚看透了贾环的心思,道:“阿弥陀佛我是木匠皇帝最新章节!小施主实是宅心仁厚之人,吾辈不做提示,料想小施主也会凭着良心办事。” 那可不一定!我贾环可不是圣父圣母哦,我早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谁对我好,对我有利,我才会对谁好,或者回报他|她以对等的利益,要叫我凭本心办事,嘿嘿,于是,一切都要变成不定数了! 不过,这话贾环才不会照实说呢,他大言不惭地说:“那是,我从来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蚂蚁当然不会踩死,因为它无害嘛。对咱有害的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比如今天遇上的那个谁,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哼哼哼。 贾环紧紧拉住癞头和尚的衣服不撒手,说:“师傅们不要徒儿跟着走吗?徒儿不能伺奉师傅们心里甚是忏愧,这里有纹银十两,虽然微薄,却是徒儿的全部积蓄了,师傅们是神仙,自然是不必担心衣食住宿等凡俗小事,也无须银钱,但是,且请看在徒儿一片诚心的份上,收下吧。” 癞头和尚和道士对视一眼,笑道:“这小子嘴巴真甜,可是,我知道你是一肚子的鬼心眼。说吧,你送这一大锭银子给我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贾环被他说中实情,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嘛,事关要紧,只好厚着脸皮说:“两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师傅们自去云游,不带徒儿亦可。只是……留些个法器与徒儿,一来徒儿可以见法器如见师傅,二来,徒儿有了法器防身,更可以禀承师傅的心意,拯救…那个…贾府。” 说着,贾环眨巴着一双星星眼看着这一僧一道,里面的饱含着深情和渴望:撞到小爷我手里就别想跑,小爷绝不容许乃们两个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要走可以,那啥――法器,留下! 道士认真地看了贾环一眼,对着和尚笑着说:“了不得,这比咱们晚生了几百年的人就是脑子转得快。你就赶紧给这小子个啥,好打发了去吧。不然,只管痴缠,咱们还干不干正事儿啊?” 癞头和尚说:“也罢也罢,就给你个宝物吧。”说着,将背上背着的一个青色的酒葫芦递给贾环。 贾环心知这酒葫芦不是寻常物事,忙接了过来,却又故意问道:“师傅给我个酒葫芦作甚?徒儿尚且不会饮酒。” 癞头和尚笑道:“你小子又装!你要是不稀罕,忙着接过去做甚?该是知道这物儿有些奇特之处吧?” 贾环嘿嘿一笑,道:“还请师傅赐教。” 癞头和尚从他手里又拿回酒葫芦来,念咒书符,大展幻术,不一会儿,这只两只手掌般大小的酒葫芦登时变成一个扇坠儿一般大小的青玉制成的玉葫芦,可佩可拿,和贾宝玉脖子上的“通灵宝玉”差不多,只是略小些。 癞头和尚将玉葫芦托在手掌上,伸给贾环,笑道:“这下子真真是个宝物的模样了。” 贾环轻轻拈起那玉葫芦,对着月光细看,只见玉质莹润透亮,哪有一点先前那毛毛躁躁的普通酒葫芦的模样?端地是一块美玉浑然雕琢而成的。想来也是,贾宝玉脖子上的通灵宝玉原也不过是一块青埂峰下的巨石,都能幻变,这和尚随身带着的酒葫芦,自然比那通灵宝玉更有些奇妙之处。 那和尚对贾环悄声面授机宜道:“这葫芦的绝妙之处,你要回家后在无人处去试着才好,这里不行。此外,我要教你一句咒语,你才能进得去。” 还要“进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奇妙空间?贾环不禁欣喜若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这么点,捂脸,第一次写空间文,想来会有很多bug吧,请妹纸们赐教啊。 环儿不会吃亏滴,有亲妈给开金手指,哈哈,大家放心吧。 ------------ 23第22章 和一僧一道告别之后,贾环用身上还剩下的几个铜板雇了一辆车,回了贾府。 贾环才出现在门口,佑儿等几个人就马上冲了过来,抱住贾环,热泪盈眶地说:“三爷,您可回来了,可把奴才们吓死了。” 贾环轻描淡写地说:“瞎担心?爷能有什么事情?那家人家的主人原本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正好遇上了,便请我进去喝茶,还杀了一盘棋,可叫你们几个奴才等急了吧。” 佑儿擦着一脑门的汗,说:“那家子的主人也太不通人情了,既然请爷进去喝茶下棋,怎么不叫人递话出来?奴才们本来想叫一个人进去问问的,奈何那家人的门房太不好说话,我们求了半日,他们只是不理,奴才们本来想硬闯进去的,奈何那两个人有一股子蛮气力,奴才们十分敌不过,只好在门口瞎转悠。等了许久不见爷出来,奴才们还以为爷从别的门出去了,便留了左兴还在那里守着,其他的人都回了府门口候着。奴才们都在想爷要是再不回来,少不得要去告诉老爷太太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奴才们粉身碎骨也担不起啊。” 贾环皱着眉头说:“我就是从正门出来的,根本没看见左兴。” 佑儿骂道:“这个混球!烂酒鬼!准是等了半日不耐烦就偷着去喝酒去了吧。爷,等他回来您可得好生收拾收拾他,太不成事了!” 贾环重重点头,道:“是了,爷是得松活松活他那一身懒骨头,不然大家伙都以为爷好性儿,都学着他那么大模大样地偷懒!” 说归说,贾环倒是庆幸左兴恰好不在,不然他真不敢确定自己就能遇上那一僧一道,并抓住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得到宝物。 今天真是一波多折,□迭起啊:先是看着薛蟠贾宝玉等人开打,幸灾乐祸,再是捡着银子欣喜若狂,接着遇上冰山毒蛇乐极生悲,劫后余生后又遇上一僧一道柳暗花明,啊,多么充实的一天,贾环摸摸挂在脖子上,却被掩在中衣里面藏得好好的玉葫芦,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提起脚步进了荣国府卧龙战记全文阅读。 贾环一路走着,只见路上尽是些跑动着的丫鬟下仆们,就像是出了什么大乱子似地。 贾环回了自家的住的厢房,赵姨娘忙迎了上来,接过贾环的书袋子,嘘寒问暖。 贾环随口问:“外面怎么了?怎么那些丫鬟婆子们就跟没脚蟹一般,慌了神地乱跑,几次都差点撞着我。” 赵姨娘撇嘴说:“能把府里搅得大乱的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凤凰蛋儿吗?哼,在学堂里和人家打架,衣服被扯破了,受了点轻伤,可把老太太太太心疼坏了,又是哭又是骂地。现在那边一屋子的人都围着宝玉查看伤情,出主意呢。像咱们这样平时没啥脸面的就是想表示一下关心,还靠不上去呢!” 贾环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靠不上去正好!谁稀罕那点子脸面啊?不如在家里呆着自在,管他们的!” 赵姨娘显然不那么想,兀自津津乐道中:“我远远地看见了一眼,宝玉就是额头上像被刮到了一块似地,被搓了一层油皮儿下来,红通通地看着有些骇人,其实抹点药,几天就好了。老太太太太还生怕他破相了,百般骂那薛家儿子。说起来,到底是为了啥事儿给打起来的?按说薛家那儿子是宝玉的姨表兄弟,平日里该是关系不错的,怎么就在学堂里大打出手了呢?你倒是给娘说说。” 贾环才不要和她说什么,糊稀泥道:“人家的事儿,我哪里知道?你儿子我读书用功着呢,平日里只管用心听课写字,从来不多事的。” 赵姨娘八卦之魂雄性燃烧,硬要贾环说说,道:“你总归知道一些吧。说给娘听听呗。” 贾环心想今儿说给你一个人听了,明儿准保满府里的人都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一定是从我这嘴里说出去的。话说薛蟠有龙阳之癖的事情他自己虽然不避讳人,但是,叫府里的一群长舌妇知道了总归不是个事儿,再说和宝玉打架的缘由还是为了东府里贾蓉媳妇的兄弟争风吃醋的事情,也太劲爆了,贾环少不得帮他们瞒着才好,便含糊其辞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真打起来,应该是双方都有责任吧,当时我走开了去茅房,他们吵架的时候我没听到,等我从茅房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我怕他们不小心打到我,还特意出去避了避,所以,一应的事情都不知道。” 赵姨娘没打听到她想知道的,很不满足,贾环便说:“娘,您看我在学堂里就从来不惹事,都是您平时教导有方啊,要是我出了宝玉这档子事,您一准儿用鞋子底儿抽我,还边打边骂:这么不听话的小孽障,叫你去读书呢,你倒好,却和别人打架!你不读书,索性去街上做地痞流氓吧。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小孽障!是不是?” 贾环这一席话学赵姨娘的口气神态学得惟妙惟肖,把赵姨娘听得又是乐又是愧,说:“得了得了,你现在这么能的,娘都要听你的,哪里还敢再打你?” 贾环笑着说:“这就是了。有话好好说,儿子现在是大人了,再和以前一样张口就骂举手就打,儿子虽然不敢抱怨,难免有外人看着不雅,还说咱们自己不尊重自己。” 赵姨娘笑着戳着贾环的额头,道:“环儿如今越发有了心眼,和娘说话也弯弯绕绕地!” 赵姨娘又说:“得了,我去叫小丫鬟端饭食来与你吃。” 正忙活着,一个丫鬟走过来,说:“老太太叫环三爷过去一趟,说是有话要问三爷。” 贾环只得站起来,跟了她去。 到了贾母的住的上房门口,正遇着里面的人出去,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用一块细白棉布捂着额头的贾宝玉,只听见那王熙凤还在一旁不住口地交代着袭人等几个丫鬟:“这个伤口沾不得水,你们伺候洗脸的时候要特别当心……” 见着贾环,别人都没说什么,唯有林黛玉微微笑了笑,道:“环儿弟弟,快进去吧最强章鱼分身。老太太找你也没别的事,就是要问你一点学堂的事情。”她的语调很轻柔,可是里面蕴含着的安慰关心之情却叫贾环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这林黛玉其实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那一日贾环不过是假借着黛玉的由头整治了周瑞家的,实则真心不是为了黛玉,却得了黛玉的另眼相看,不独对贾环态度真诚友好,就是对赵姨娘也是极其尊重,还送了一些纸笔文具并几匣新书到赵姨娘处,叫贾环反而有种“无功不受禄”的惶恐。 现在,有了宝物,还明确了自己肩负着的任务,贾环暗暗下了决心:别的人暂且观望着,对这林黛玉却是非要帮一把不可的。 贾环冲着黛玉感激地一笑,沉稳地步入了贾母的正房。 ―――――――――――――秦王的分割线―――――――――――― 秦王祁潜回了王府。 王妃周妙珍亲自上前来为他更衣。 周妙珍是当年陪着开国皇帝打下天下后被封为安宁候的周武的嫡重长孙女,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淑秀,其姨母乃是今上的慧贵妃周乐菱,现在掌凤印,执六宫之事,也算是荣贵之极了。皇帝祁钜将周妙珍指配给祁潜时,曾经笑道:“这可是万里挑一的绝代佳人,又妙在家世显赫,正合配吾儿。” 周妙珍的相貌与其姨母周乐菱一脉相承,不光是花容月貌,更有婉转风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夫君祁潜好像对她的一切都熟视无睹一般,既看不到她的美貌,也看不到她的风情,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说老实话,在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周妙珍抬眼看见自己的夫君果然是众口一词的才貌仙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是觉得人生好似一下子就圆满了。对于接下来的她的奶嬷嬷含糊其辞地暗示的夫妻之道,周妙珍不禁心里有了几分期待,含羞低下了粉颈。 可是,没有料到的是,新婚之夜祁潜居然不与她行周公之礼,也没说什么话,就另在一头睡了,这可叫她心内忐忑,既百思不得其解,又郁闷之极。周妙珍心想,一定是在我嫁过来之前夫君就有了惦记的屋里人或是侍妾,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人或是狐狸精,竟然叫夫君洞房夜都不碰我一下,周妙珍不禁妒忌得百爪挠心一般,同时深恨那个假想出来的“狐狸精”。 可是,周妙珍并没有打探到假想中的“狐狸精”的蛛丝马迹。经她的细细查探,祁潜在大婚前确实有几房侍妾,都是皇帝赏赐的,在王府中一人一户小院住着,但是,她们都不曾侍寝过。也没有听说过祁潜以前有过什么表妹表姐之类的有可能的私情对象。 那祁潜为何如此对待新婚妻子的她?周妙珍一向对自己的美貌和风情十分有自信,委实想不明白。 还有一个可能,他不会是不行吧? 可是,很快,事实再次粉碎了周妙珍的无端猜疑。 洞房夜之后的两周后,祁潜终于和周妙珍行了合卺之礼,以事实证明了他是行的。 难以描述其间的情景,周妙珍看着身上的夫君的俊朗的轮廓就犯了花痴一般,眼中面上全是著迷的表情,可是祁潜的表情却始终是万年不变的冷静和专注。 是的,专注,诡异的专注。 做这种事的时候他的表情居然不是痴迷,而是专注,叫周妙珍真心不知道该笑好,还是哭好。 不像是在行男女之欢,倒像是在完成一件任务一般。而且,中间过程中祁潜和她不曾有过一句对话,万事后也没有,直接就翻身下来,平息了呼吸之后,扯被子过来睡觉了。 这简直叫周妙珍有种想要发狂般的错觉:就是他祁潜身下躺着的不是她美丽多情的周妙珍,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他也照样能做得下去,照样是那一副冰山般的表情和专注认真的态度我是木匠皇帝。 连续三日都是如此,日日承欢,却,形同陌路。 然后,就要等到下个月了。 周妙珍后来才知道,她堂堂秦王妃和那些侍妾一样,葵水月事都是专门有人记载,并排出每月利于受孕的三日来。只有那三日才留得住祁潜,其余的时候,他宁可在书房里一个人睡觉。 不光她是如此,别的侍妾也是一样。所以,秦王就连洞房夜都不碰她,只因为那一日不是记载者排出来的最佳受孕的时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情冷性的男人? 可是,周妙珍不甘心,很不甘心。 这哪里像夫妻?既然是夫妻,就要有夫妻的样子。 有时候,周妙珍甚至想,宁可丈夫不要那么英俊到光耀找人,宁可他不要那么位高显赫,宁可他是个普通人,宁可他…… 周妙珍惟愿――像自家里的父亲对母亲那般,看到丈夫祁潜对着她露出温情的笑容,闲暇时陪她聊一聊家里短长,行夫妻之事时说一两句甜言蜜语,而不是高高在上到不可接近。 周妙珍想,也许,夫君是因为幼年丧母的缘故,故而对女人有些不适应,不过,她相信,凭着她的容貌,风情,乃至手段,一切都会有改变的。她可以去关心他,爱他,甚至,引诱他…… 这么想着,周妙珍就这么付诸行动了:反正两口子嘛,有什么难为情的? 屋内燃着细细的檀香,甜腻的香味叫人闻之醉魂酥骨;粉色的湘帘低低地垂落;墙上的山水画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副贵妃出浴图,那“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媚态给这间宽绰的房间平添了几分旖旎香艳之感。 周妙珍低垂着粉颈,殷勤又体贴地给祁潜解开腰间的玉石宝带,柔润的小手渐渐地滑了下去,若有若无地擦过某个可能会引起反应的部位,同时低低地唤着:“夫君――”,端的是吹气如兰,柔媚入骨。 祁潜忽然抓住她的意有所指的手,皱了皱眉毛,冷淡地说:“行了,你做不了这些伺候人的事情就不要做,叫丫鬟来。” 周妙珍马上抬起一双饱含着水汽的眼睛,似嗔怪又似委屈地喊着:“夫君――几日不见夫君,妾身很是思念,今天,就留下来陪陪妾身好不好?”她的声音本来就娇柔悦耳,这一句话更是说得山路十八弯似地婉转多情,任是铁石心肠也要被打动。 祁潜不为所动,拨开她的手,退了一步,冷冷地说:“你过逾了,本王不喜欢这样。”他转身就走了,留给她一个挺拔而漠然的背影。 周妙珍苦恼了许久许久,终于在一年后怀上子嗣之时释然了:也许她的夫君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心思都花在谋取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所以,女人于他如浮云,子嗣才是最要紧。 可是,后来,周妙珍才知道,祁潜之所以冷漠无情得近乎不近情理,除了性格和童年丧母的遭遇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祁潜,还没有遇上那个真正能令他燃烧的人,或者说,遇上了,却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当祁潜真的动心了,爱上了,他就会和这世间所有的痴男怨女一般,露出只为那人绽放的笑容,说出只对那人才会说的动人情话,做|爱时痴迷到几乎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是标准冰山型男,可是,咱家小环儿就喜欢挑战高难度! 今天是大肥章吧,啦啦啦,弥补一下周三断更给大家造成滴小小滴伤害,话说某捕快一直都是温柔好攻啊,是不是啊?└(^o^)┘└(^o^)┘ ------------ 24第23章 贾环到了贾母跟前,只见贾母一脸疲倦之色,正合着眼睛,歪着身子斜靠在一张螺钿美人矮榻上,那有名的大丫鬟鸳鸯正坐在贾母的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她取下额头上戴着的镶着红宝石的勒子,然后曲起芊芊十指,在她的额头及两侧太阳穴处轻轻地揉|捏着。 这老太婆,还挺会享受嘛。一大把年纪,还要霸占美女资源,不许鸳鸯嫁人。贾环不禁在心里撇嘴。 自从那日贾赦出手帮了贾环,贾环对贾赦的好感度是一路飙升,觉得贾赦论人才长相不比贾政差,要论口齿辩才,却比贾政好到哪里去了,就是不知道这贾老太为何如此偏心,专门向着小儿子挤兑大儿子,连贾环都看不过,同时想着自己的遭遇,越发心里向着贾赦说话。 现在,看着这鸳鸯,想到原著中她那什么抗婚“几步走”,愣是闹得贾赦灰头土脸地,在贾府里成为千人所指,贾环便情不自禁地为贾赦抱不平。 要仔细了看,这鸳鸯无论如何算不得美人:个子虽然高挑,背却有些驼,美女的大忌啊大忌有木有;脸蛋虽然生得白腻,却有几点麻子,鼻子两侧尤其明显,却刻意被扑了许多粉,叫贾环情不自禁想起一句歪话“驴粪蛋上下了霜”;她的鼻子虽然长得高挺,却有些鹰钩,长在男人的脸上有些味道,长在女人的脸上实在是叫人不知道如何评价;颧骨还有些高,一看就是个刻薄相。 贾环暗思:人家贾赦愿意娶她做小,是拯救她出古代剩女行列的的善意之举,她呢,自己要一辈子做贾母的狗腿子就去嘛,干净利落地拒绝贾赦和当说客的邢夫人不就好了吗?非要把小事闹大,闹得满府里沸沸扬扬地,叫所有人都知道她金鸳鸯刚烈,绝不做贾赦的小老婆,这不等于是踩着贾赦的名声来凸显她自己有多高贵多白莲花多不可亵渎吗?真真是其心可诛。 其实后来想想,贾赦之所以打算娶她,也未必就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多半还是看上了鸳鸯的手里的权利。要知道,鸳鸯是贾母手里的一把钥匙。什么钥匙?贾母嫁入贾府的时候,正是贾府的上升期,贾母作为当时的当家太太,管着一众人等的各类开销,油水能少了?最后肯定是都变成了她自己的私房体己。再加上历年积攒下来的月例和每年的田庄分成,还有上面的赏赐和下面的子孙的孝敬,这堆成山的财物都要收捡起来,贾母毕竟人老记性不好,只怕一应的事情都要靠着鸳鸯来收捡,那这鸳鸯手里经过的财物该有多少?难怪贾母评价鸳鸯是”照着模样堆出来一个珍珠做的人”都及不上的,值钱着呢。贾赦这老家伙,比猴儿还精,绝对是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才立意要娶鸳鸯的,却不料遇上了装白莲花的古代不婚一族,就好比猎捕鹰却被鹰扑了眼,真是倒霉啊倒霉! 想了许久,贾母都没有发声,似乎忘记了他这个人似地,贾环不禁有些不爽,再一看自己都垂着手站了一会儿了,贾母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贾环便越加上火,心想,叫了小爷来难道是为了瞻仰您老的睡容?好了,小爷已经看饱了,再看下去,只怕等会儿回去都没胃口吃饭了。 贾环语速极快地说:“老太太这是要歇下了?那我就不敢打扰了,改日再来。” 贾母这才睁开眼睛,盯了贾环一眼,道:“是环儿来了?唉,人老了,不中用了,今儿被宝玉的事情弄得乏得很。” 要是平时,贾环会说两句好听的宽慰的话,可是今天贾环实在是没心情,再说也不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但是贾环直觉没啥好事,便一声不吭地且听她说,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贾母果然是打探薛蟠和贾宝玉打架的缘由来的,只听她含着怒气道:“那薛家儿子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到底是为着什么事情和宝玉打起来的,环儿你快说与我听。” 贾环心想这个中曲直我连我娘都不告诉,就更不能告诉你了。再说,我还捡了人家薛大傻子十两银子呢,虽然现在银子花了,也不能就炸桥断路,将薛大傻子卖了,那也忒没义气了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故而贾环将之前编出来哄赵姨娘的鬼话又说了一遍,什么他两人吵架的时候自己正上着茅房、回来的时候两方人已经打上了之类的。 贾母可没有赵姨娘那么好糊弄,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贾环,说:“这不对头吧。你们小孩子家最喜欢听热闹,你就算是事前没听到什么,事后岂有不打听的?就是你不主动打听,也会有人当作一件希奇事情来说的,你身在学堂,又岂能一点风声都不闻?且哄谁呢!” 贾环被她说中实情,正在肚子里编造说辞,想着怎么圆回来才好,却又听见贾母说:“而且,宝玉是你的亲哥哥,你见着他被别人欺负,却一点忙也不帮,事后还帮着别人遮掩,这可是‘胳膊肘往外拐’?可是兄弟之间应有的情义?你成日里学的那些个‘兄友弟恭’莫非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话也太恶毒了!贾环不禁气结:妈的这时候你跟我讲什么“兄友弟恭”,怎么贾宝玉吃香喝辣,金奴银婢地围绕着的时候就一点也没想着我这个兄弟?敢情和贾宝玉当兄弟就是有福不能同享,有难必须同当啊?那凭什么啊? 在贾府贾老太的权威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她也必须要尊崇社会规则不是?贾环有的是办法堵住她的嘴。 贾环马上端出一脸凛然的架势来,说:“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环儿也上去帮着二哥哥打架吗?可是,别说环儿人小力气有限,上前帮忙却也出不了几分力。就是出得了力,环儿也不会帮的。老爷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君子。何谓君子?‘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必须谨言慎行,凡事讲求合乎礼仪,不能由着性子肆意妄为。别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打群架无论如何都不是老爷所期许我的君子所为。再者,‘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坦荡荡,是不能拉帮结派的,帮着二哥哥打架是不对的。还有,君子‘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我们每日要学那么多东西,哪有时间去探听一些别人的私隐,而浪费大好的学习时光呢?君子……” 贾母被他这一大篇“君子论”侃昏了,虽然不太明白贾环口中那个什么脑子抽了的君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贾环口口声声说是他老爹贾政教导的,贾政又处处标榜他自己是这个男权社会的道德制高点,这样的话,贾母还敢说什么,只好打着哈哈自己找台阶下,说道:“好了好了,什么君子君子的一大堆,把我老婆子的头都说疼了,你这孩子,知道你课业学得好,却在我老婆子跟前卖弄什么……” 贾环的一张小脸儿板得紧紧地,说:“环儿不是卖弄,环儿是在和您讲道理。还有,老太太要是真想知道二哥哥为何和薛家大哥哥打架的缘由,何必舍近求远,问他本人岂不是最好?” 贾母叹气说:“我怎么没有问?可是怎么哄,他就是不肯说啊。” 贾环冷笑道:“会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老太太您就别逼问二哥哥了。老太太知不知道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对于一个丑人而言,最善良的莫过于无视他的脸,而不是仔细地盯着看;对于一个心里有秘密的人来说,最善良的则莫过于默默地闭上嘴巴,而不是去追问来龙去脉。” 贾母彻底没有语言了。 咳咳,宝玉这孩子,难不成……贾母此时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贾环成功地在贾母心里埋了个疙瘩,便拱手作揖道:“时辰太晚了,老太太该安歇了,环儿明日亦有课业,这便下去了,不妨碍老太太安静养神了。” 贾母微微颔首,道:“你去吧。” 贾环这才得出来,在走廊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此时,月上中天,分外皎洁,贾环的手抚上了胸口处挂着玉制葫芦的那一处小小的凸起,想要看个究竟的心越加急了起来,不禁加快脚步,脚底下像是生了风一般地回了自己的住所。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留言好少啊,桑心中。。。 ------------ 25第24章 回了厢房之后,赵姨娘将捂在一个内层塞着棉花的双层藤制食桶里收着的菜肴拿了出来,又给贾环盛上一碗红稻米饭,说:“快趁热吃。” 贾环吃着饭菜,赵姨娘就在他对面坐着,满脸爱怜之色,一个劲儿地给贾环布菜,不住口地说:“多吃些肉菜,你小孩子家,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别学那林姑娘成日不吃东西,搞成个风吹吹都要倒的体格。” 贾环“噗哧”一声笑,道:“林姐姐哪里是因为不吃饭的缘故?人家是天生体弱。” 因为之前黛玉遣了丫鬟来送与贾环一些文具书籍,平日见了赵姨娘也是亲切有礼,颇叫赵姨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下子对黛玉的观感好得不得了,一有机会就要逮着人夸奖黛玉的好处。此时赵姨娘更是笑着说:“不过,她一个女孩儿家娇娇弱弱地倒是看着怪可怜见儿地,怨不得老太太疼她。” 贾环因为心里挂着事情,便不想再听她唠叨了,三下两下吃完了,说:“娘,我晚上还要温课呢,这便进去了。一会儿叫小雀儿别进来送茶递水地,看书看得正入神的时候被打断了很烦人的。” 小雀儿是个七八岁的小丫鬟,算是贴身服侍贾环的小丫鬟,一团孩气,啥也不会,叫她帮着贾环盥洗她能把水盆打翻,叫她梳头一准儿要扯下贾环几根头发,叫她帮着穿衣服老是把衣服穿得歪歪斜斜,还把衣带结错。赵姨娘在管事媳妇跟前说了几回要将这丫鬟退回去换个机灵点的来,就是没人理睬,赵姨娘没办法只好每日自己服侍贾环梳洗,这小雀儿便去陪着贾环读书。 按说红袖添香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啊,到了这小雀儿手上,不是剪烛花或是灯花时爆出火星子烧到贾环的脸或者头发,就是端茶盏时不慎打翻了砚台,倒找出许多事故来惹得人手忙脚乱地,叫贾环都怕了她了,她这是来服侍的吗?简直是越服侍越乱,偏偏还退不回去。 原来这小雀儿是府内赖嬷嬷的一个亲戚家的孩子,现在也是阖家子人都在贾府当差,仗着赖家在贾府的势力吃香喝辣。活儿呢,也是拈轻怕重,她家别的孩子也在府里当差,机灵些的或者分去宝玉房里或者老太太屋里,小雀儿这么个熊孩子便硬是塞给贾环混那每月五百钱的月例银子。 贾环几次拿她跟宝玉的丫鬟袭人麝月比,都说要撵了去,赵姨娘生怕惹得贾母不高兴,都压着不许贾环发作。毕竟这小雀儿算是看承着贾母的面子弄进来的人,宁可自己受点委屈,哪里去讨那不自在呢?少不得叫贾环耐烦着性子将就着用了。 于是,赵姨娘连声答应着说:“是——你读书人为大,我们哪敢随便打扰?那你现在进去的时候就带一盏茶水进去,免得口渴。” 终于夜深人静,无人打扰了。 贾环将那枚玉佩从衣服里拉出来,放在油灯下仔细地看,用指腹反复婆娑抚弄,越摸越觉得玉质温润,很舒服润泽的手感,几乎令他爱不释手。 再爱不释手,光是个好看的玉坠儿也无用啊。贾环念了几次和尚教的咒语都没啥异常情况出现,不禁心头有些焦躁:不会是记错了咒语吗?明明我是一个字一个字用心记下的啊,不会错吧?那就是……老和尚糊弄我?应该也不至于吧? 正在患得患失之间,贾环忽然想起以前听那些看过空间文的人说,这种东西要滴上鲜血,打上自己的标记才能打开空间之门,发挥出神奇的功效来。 且试试吧,几滴血而已,又没有别的什么损失。 贾环更不迟疑,拿起一把雪亮的小剪刀,刺入指尖,将涌出来的血珠儿滴到玉葫芦上面深情挑战[虐]。 果然有些奇妙之处。 只见那些滴到玉葫芦上的血就如同被海绵吸走了一般,玉质反而更显莹润了,一点红色的血气都没有,反而是渐渐地焕发出一层微微的白光来。 贾环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 血渐渐地滴落,指尖感到丝丝的疼痛。 白光越来越炽烈,将手掌上托着玉葫芦的贾环的小小的身体全部笼罩在里面。 再然后,贾环感觉自己就如同一棵树被龙卷风连根拔起、然后掉入一个巨大而强劲搅动的漩涡一般,惊惶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贾环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茫茫之中,四周都是一片云雾,模模糊糊地什么都看不真切。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贾环应该不是在刚才的厢房里,因为贾环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的时候,手掌接触到的是粗砺的地面,可以感觉到掌心接触到的是泥土沙石之类的,绝不是厢房那光洁的磨石地板。 贾环抓了一把手下的泥土,凑到眼前细细地看。这土呈现紫黑色,微有湿润感,入手却是疏松有致,一般农田的泥土的粘连或是板结的感觉一点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极其适宜耕作的好土。 贾环一使劲儿,便从地上爬起来,走了几步,渐渐地看见前面似乎有一处地方的白雾尤其浓厚,心知其中必有些奇妙之处。贾环虽然有些胆怯,怕遇上什么吓人的东西或者怪物,奈何寻宝的心情更加迫切,竟是一步赶一步般地奔了过去。 贾环走进了一看,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块无字的石碑,石碑的下面有一口泉眼而已。泉口处汩汩地冒出一股股雪亮的泉水来。 贾环伸手掬起一碰水来,感觉它不像一般的水那边沁凉,反而是微微有点热乎。贾环很想喝一口试试,却不太敢,怕万一对人体有害,最后才将掌心残余的一点湿润扑在了脸上感受了一下,只觉鼻翼两侧都是一股清凉之气,令人神清气爽。 忽然,贾环觉得有些异常,不禁抬头一看,只见石碑上站着一只浑身乌黑的巨大的鸟,一双阴沉的大圆眼珠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妈呀——”贾环吓得向后跌倒,翻身起来就跑。 这该死的癞头和尚!我诅咒他那一头的癞子越过皮肤表层,长到他的脑袋里去!贾环在心里咆哮着。 身后传来凌厉的风声,贾环的眼前忽现黑影,再一细看,那巨鸟竟然堵住了贾环的去路! 贾环很机灵地一个紧急转身,又往反方向跑。 结果又被巨鸟堵住了。 贾环还要作无谓的逃亡,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你别跑了!跑来跑去,最后累趴下的还不是你?其实我也累,主要是看你跑得!” 贾环惊异地四处张望,只见这空旷的地方了无它物,唯有自己与这一只巨鸟而已。 这鸟会说话?可是,没见着它开口啊? 贾环战战兢兢地说:“鸟兄……” “鸟兄?嗯,这名字不错,总比叫我鸟人的好。” 贾环这一回算是看清楚了,还真是这巨鸟在说话。不过,它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用肚子说的。说话的时候它那长着乌黑羽毛的肚子就一鼓一鼓地,嘴巴却是闭得紧紧地。 见这巨鸟话语温和,貌似没啥恶意的样子,贾环的胆气壮了些,站定在原地不逃跑了,小心翼翼地问:“鸟兄,你今天吃晚饭了吗?” 巨鸟说:“吃了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全文阅读。” 贾环略放心了一点,又问:“吃饱了没有?” 巨鸟说:“还行。” 贾环又放心了一点,又问:“那……鸟兄晚上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吧?” 巨鸟终于暴躁了:“我不吃人。不过,你再啰嗦,我真想破个例,撕吧撕吧把你吃了。” 贾环哭丧着脸说:“我闭嘴还不行吗?” 那巨鸟说:“我是这个地方的守护者,既然现在这个地方以你的血做了标识,就是为你所有了,连我也要受你的管制,怎么可能吃了你?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一听这话,贾环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眼睛发亮,唇角也弯得高高地,比初一的月亮还要弯,道:“这么说,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巨鸟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这么说。不过,主人,我必须提醒你一点:我虽然只是一只鸟,却是一只骄傲的鸟,我是很会反抗主人的哦。主人,你想不想试试?” 贾环马上讪笑着退后,道:“其实我是很提倡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嘿嘿,咱们还是别主人主人地喊,多生分啊,我还是叫你鸟兄好了。” 巨鸟点点头,道:“好吧,就这样。” 贾环好奇地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巨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说:“亏你还是现代来的呢,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一些关于随身空间的事情?” 贾环忙说:“听说过啊,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进来呢。” 巨鸟说:“随身空间有很多种,咱们这种呢,是药田。那边有一座小木屋,屋里有各类药材的种子,这里的土壤特别适宜药材种子的生长,一般播下去,两三天就能长出来。” 贾环喜得一双眼睛亮晶晶地,不过一会儿又露出沮丧之色,道:“那对我有什么用处呢?我又不是学中医的,将来又是走科举路线的,不会去做大夫悬壶济世,拿这药田有何用呢?” 巨鸟的肚子剧烈地鼓动了几下,喷出一串激烈的话语:“怎么就没用呢?屋里有医书的,你照葫芦画瓢还不会吗?实在不会的话,就不能问我吗?” 贾环恍然大悟,连连说:“是了,我一时脑子竟然没转过弯来,鸟兄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  列位看官们,谢谢乃们一直一来的支持。本文从下周一(明天)开始入v,届时会有万字更新,厚颜请求大家跳坑支持!请大家相信某捕的良好坑品:必须日更,偶尔双更,绝不坑文! 然后,再说说此文的走向,金手指现在开了,主角先结好林家父女(林如海不会死),再利用空间的救命之术救了某位关键人物的性命,进入皇家视线,此后一路青云直上,在贾府也是呼风唤雨,没有憋屈不适的情节。 关于cp,基本是1vs1,小攻就是秦王祁潜。其实,大家千万别对小攻有偏见,可能乃们看过我写的林家长公子,知道某捕是偏好双洁的。但是,这文的小攻要当皇帝,从情节的合理性出发,没有子嗣不行啊,所以窝故意把他塑造成这样的冰山形象。黄瓜虽然不算洁,可是,小攻从来米有爱过别人,初恋、初吻啥的都还在呢(捂脸),现在虽然冷冰冰的,可是,他一旦爱上可爱的环儿,就是绝对的爱妻忠犬一枚啊。期待吧。再次强调一点,没有虐,相爱的过程虽然有些波折,但是,绝对不虐。 ------------ 26第25章 贾环跟着巨鸟进了一间斜顶的小木屋,只见里面虽然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桌子有椅子,甚至还有一张床可供休憩,此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整面墙的开放式书架,架上有条不紊地摆放着若干匣书籍和一溜儿排开的青花瓷的小瓷瓶儿。 贾环好奇地拿起一个瓷瓶儿,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圆圆的、外形十分饱满的种子。再打开另一个瓷瓶儿看,也是种子,却是像南瓜子一般扁扁长长的外观。贾环连着打开了五六个,都是种子,这才悟道:是了,这里是药田嘛,这些自然都是药草的种子了。 可是,光是能种出药材来,自己不会配药也枉然啊?难不成还把种好的药材拿去外面卖吗?若是可以的话,这倒是不失为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啊。 贾环正在神思,那巨鸟却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药田种出来的药草都是珍品,只能用,不能卖。而且,这些种子都是外面买不到的,用完了就没有了。” “哦。”不能卖啊,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而且又得陇望蜀了。贾环的心内所想被巨鸟说中,不禁有些羞愧,忙拿了一本书遮住自己微微发红的脸,假装读了起来。 谁知道越读这书却越被吸引了进去,原来这里的药草当真神奇,有美容的,有助孕的,甚至还有救命的。 巨鸟看着贾环就盯着那一段“可救垂危病人于即死之际”的字读得起劲,便开口解释说:“这个可以起死回生的药草的种子就在架子上左起的第三个瓷瓶里装着呢超级制造系统全文阅读。” 哇哦~~贾环忙放下书,急切地想去看看这神奇的种子,可是转念一想,这里的东西都是珍品,包括手上拿着的医书,绝不能随意对待,贾环便不忙去取那瓶子,而是将书页郑重地合拢,又端端正正地放回原来的位置。 果然,贾环看见巨鸟的眼中闪过一道赞许的光,道:“果然你是个有心人,这药田交给你是交对了人了。” 贾环一边笑眯眯地说:“鸟兄谬赞了。”一边才去拿那瓷瓶儿,打开一看,里面仅有三棵种子,呈金黄色,细长细长地,有些像葵花子仁儿。 贾环好奇地拿起一颗种子,举高了放在眼睛前细细地看,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为何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贾环便问那巨鸟:“这种子一次能种出多少药草来?” 嘿嘿,要是一次能弄出几十上百的药草来,那我就广施恩德,到处救死扶伤,争当红楼世界里的观音大士。贾环想得一脸憧憬。 巨鸟的声音里似乎蕴着讥笑,道:“你是想问一次能制成多少救命的药丸吧?别贪心了,小子!一次只能造出一丸救命的药来,一丸!” 贾环不死心地问:“那这种子结出来的果实能不能又变成新的种子呢?” 蛋生鸡,鸡生蛋,一个蛋只能孵出一个小鸡来,可是,一只鸡可不止下一个蛋,这药草也是同样道理吧。第一次结出来的药草咱不用来合药,用来做种子,那岂不是就可以弄出许多这样的种子来了?贾环觉得自己真聪明啊。 巨鸟摇头说:“不能。种子种下之后,三日后即可结出药草,但是,这地方的药草都是一样,不能再用回作种子。也就是说,你一旦决定要用它来救治某人的性命,将种子播入泥土之后,其过程就不可逆转了,所以,取用这些种子,必须慎而又慎。” 贾环略有些沮丧:也就是说,这里的三颗种子,就只能救三个人的性命,要想大规模救死扶伤是妄想。不过呢,想想也不错了,起死回生原是观音菩萨之类的神仙才会的技能吧,自己一个凡夫俗子,居然也能享用三次,还是可以了。唔,其中一颗肯定要留着自己防身用,那个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准的事呢。 巨鸟又说:“说是救命的药,其实只能将垂危病人的寿命延长一年。这一年后,他若是彻底痊愈了,就算是真正地救回了一条命。若不能得到根治,一年后还是会死,那时候便是真正的无药可医,神仙罗汉也救不得了。” 哦,有点像癌症患者做手术的效果,五年后不复发不转移病灶,可视作痊愈,若是复发或是癌细胞转移,就彻底无药可治了。于是,贾环表示了解了,又看其他的种子。 根据巨鸟的介绍,美容的和助孕的倒是有很多种子,可惜这些种出来的药草不能拿去卖,不然贾环倒是可以去弄个药堂专治美容去痣去痘漂白肌肤或是弄个不孕不育专治,绝对能发大财。 不过,贾环眼珠子一转,马上想出了一个可行性极高的有趣点子来。 记得才穿越过来的时候,贾环曾和赵姨娘开玩笑说要叫赵姨娘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赵姨娘生了贾环都快十年了,要想再生怕是不太容易,现在有了这药田是不是就有可能了呢? 贾环迟疑了一会儿,略有些腼腆地问巨鸟:“鸟兄,这个……助孕的药草能不能叫快四十岁的人也怀上孩子?” 巨鸟昂着头,骄傲地说:“别说四十岁的,就是六十岁的,都能怀上。” 贾环表示膜拜到无语:“……” 但是,理论上虽然可行,问题是,七十多岁的贾政对着六十岁、且满脸皱纹的赵姨娘会有造小人的兴致咩? 如此说来,要造小人,还要弄些美容的回去,叫赵姨娘老树发新芽,老脸放光彩,才能吸引住假正经,展开轰轰烈烈的造人运动啊北宋末年当神棍。 想到赵姨娘的变得年轻貌美,活力焕发,再勾住假正经的魂儿,最后顺利地老蚌怀珠,这一系列事件会给王夫人的面瘫脸带来多大的冲击,贾环简直是跃跃欲试。 而且,赵姨娘一旦怀孕,对贾环也有立竿见影的好处。 因为有了身子的赵姨娘显然不适宜继续抚育贾环,贾环就可以像贾宝玉一般名正言顺地搬出去住,然后,拥有自己的独立的小院和另一套服侍的人马。虽然贾环对赵姨娘确有孝敬之心,但是,这娘亲始终有些脑子拎不清的感觉,和她住在一起,说老实话,贾环觉得有些心累,还是留着点距离比较自在一些。反正,就是和赵姨娘分开住了,也是血溶于水的至亲骨肉,贾环定是会时时过去问候和照应她的。 说干就干,贾环便取了两颗美容的药草,跟着巨鸟到了一小块田地。 巨鸟又告诉贾环这美容的药草长好了之后,一次取用两株,一株制成外敷的丸药,一株制成内服的丸药,按着一次两丸算一个疗程,必须用满五个疗程才见效。 贾环笑着说:“那是必须的啊,要是一下子就变化很明显的话,岂不是叫平素看惯了她的长相的人心中起疑?还道是不是换了一张面皮了呢?还是循序渐进的效果比较好。” 此外,按着巨鸟的指点,药草的种子不能随意播种,必须种在指定的田地里,美容的归美容的,助孕的归助孕的,救命的归救命的,每一种药材都有自己特定的一小方田地,否则,土壤不宜于生长,播下去也是白搭,生长得极其慢都不说了,还长不出达标的药草来,药材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贾环听了吐吐舌头说:“那可幸亏鸟兄你在这里指点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胡乱播种下去。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这些珍贵的种子?入宝山而空手出,就太可惜了。” 贾环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忙又请教巨鸟:“这个,种子播种下去之后,是不是要浇水施肥打药杀虫什么的啊?可是,我白天都要去学堂读书,可没有时间时时刻刻溜进来照管它们啊。” 巨鸟很不屑地说:“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药田和普通的种子吗?跟你说,这里种植的所有药材都不需要照管的,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根本不管季节等因素,至于浇水施肥打药什么的统统不用。只要播下去,按着规定好的时间来收就行了。你要按着医书上指示的时间来,千万别弄混了。这个美容的是一天一夜就长好了的,你明天这个时间就要记着来,不然,它们就自然枯萎和脱落了。” 贾环忙谢了巨鸟,道:“今儿多亏了鸟兄的提点,叫我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那我明儿来,给鸟兄带点什么好吃的慰劳一下吧。” 巨鸟傲娇地一摆头,说:“我早就辟谷了,哪里还去吃什么东西?再者,我忙着呢,你明儿来的时候,我还不一定在。”说着,巨鸟便展开巨大的翅膀,直冲上天空,不一会儿功夫就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了。 要不要这么傲娇嘛,贾环无语望天。 贾环又好奇地看了看播种下去的那一块田地。还真的很快,这才播下去没几分钟,居然就有两颗嫩生生的苗儿长了出来,在微风中摇摆着细细的茎和嫩嫩的叶子,煞是喜人。 贾环走回到进来时的入口,复又经历了一次风暴,随后他在自己的厢房内醒来,却发现玉葫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胸口多了一个葫芦形的青色印迹,衬着白皙的肌肤,像是一个很雅致的纹身图饰。 作者有话要说:走过路过留个爪印呗,想上月榜的某捕泪汪汪望着乃们。。。 感谢装死的橙子童鞋的地雷,╮(╯3╰)╭╮(╯3╰)╭ ------------ 27第26章 这边,薛蟠在学堂里和贾宝玉打架,以致贾母大发雷霆的事情传到薛姨妈耳内,叫她惶恐不已,当日连薛宝钗都唤了过来,意欲叫她也帮着说话,好生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大儿子。 薛蟠知道今日惹了麻烦,便不忙回家,先在外面鬼混了一阵子,直到夜深,他估摸着薛姨妈该是歇下了,才悄悄地摸回家去。 谁知道屋内灯火通明,不独薛姨妈就在堂屋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呢,就连妹妹薛宝钗也在,坐在下首的一张椅子上。 见了薛蟠,薛宝钗忙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哥哥回来了。” 薛蟠有些羞惭,又有些老羞成怒,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倒把妹妹都叫出了闺房看着,存心叫他下不来台是怎样! 薛姨妈一拍手边的桌子,怒道:“你干的好事!我们本来就是在人家家里借住的,你倒好,不说怎么好生和人家交好,却把人家的宝贝孙子打了,倒叫我们在这里怎么还站得住脚?” 薛蟠索性一梗脖子,道:“谁稀罕在这里住了?咱家本来在京城就有房舍,叫人收拾了出来自己一家人住着岂不好?非要这般一窝一包地挤在人家家里住着,看人家的鼻子眼睛?” 薛姨妈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说:“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什么,娘难道愿意这样吗?娘是有自己的打算!” 薛蟠眼睛瞪得铜铃般大,道:“娘你那点子想法我早就知道了,不然当初为何去打那锁儿呢?只是,贾宝玉除了长得好看些,究竟也没什么好,妹妹何必非要嫁给他?” 薛姨妈忙喝止道:“胡说!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满嘴里嚼蛆!叫别人听见了,可怎生是好?” 薛宝钗见话题居然被扯到她身上来了,还是闺阁最忌讳的,被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转移话题,说:“哥哥,你只管吵闹,惹得妈心口痛起来,又要去寻医问药地忙活,何苦来!” 孝道大过天,薛蟠只好服个软,给薛姨妈认了错,薛姨妈还非要扭着他去给贾宝玉认错,薛蟠只是不肯,道:“我有什么错?他原是和那蓉哥儿媳妇的兄弟好,就把人家看成他的爱物儿似地。看见我们好了,就不服气,先骂了我,我气不过,回了他几句,他又叫来茗烟几个动的手,我难道白白捱打不成?自然是要还手的,只是那贾宝玉自己傻,不知道躲开拳脚,遭人撞到门板上了,却又怪得了谁来!” 薛姨妈不听尚可,一听越发来气,道:“我叫你去学堂是去读书的,你却弄些什么鬼名堂!” 薛蟠直着眼睛犯起了牛性,犟着说道:“贾宝玉还不是一样!他又弄些什么名堂来,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 薛宝钗心里大概知道薛蟠的话的意思,羞得一张脸绯红,十分听不下去,道:“哥哥,娘走过的路比咱们走过的桥还多,吃过的盐比咱吃过的饭还要多,又是万事都为着咱们好呢,你何苦事事顶撞娘,叫她老人家心里不舒坦呢?” 薛蟠转头道:“妹妹,你别假借着妈的名义来压我。哥哥很知道你的心思,你原是听说你那脖子上挂着的金锁和宝玉的那玉儿是一对儿,故而事事向着他说话,我这哥哥在你的眼里竟然是一文不值了!” 这一席话把薛宝钗气得个倒仰,拉着薛姨妈大哭道:“妈妈,你且听听哥哥说的什么话超级制造系统!我一个女孩儿家,若是有那样的心思,岂不是自己不要廉耻脸面吗?再者,没有家贼引不来内鬼!哥哥自己就先糟践起我来,却叫外面的人听见了怎么说我?” 薛蟠气得急了,心里并不思忖,只想着堵住薛宝钗的嘴才好,此时便冷哼着说道:“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做都做出来的事情,却偏不许别人说,真是好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啊,我就是衬托你这一朵白莲花的泥猪癞狗了,却还要赖我糟践你!” 宝钗越发哭得大声了起来,弄得几个丫鬟在堂屋外探头探脑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闹得没个消停,薛姨妈见儿子脸红筋涨地吼,女儿哽哽咽咽地哭,自己却百般压制不住,又是无奈又是懊恼,急怒之下,薛姨妈居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于是,这一场闹腾终于消停下来了。 次日一早,浑浑噩噩的薛蟠起床后见着老娘一脸青黄,正安慰着嘤嘤而泣的妹妹、再一看,宝钗的两只眼睛都哭得红肿得跟桃儿一般,浑不似往日的端庄模样,薛蟠的心里也颇有些懊恼之意,便跑过来,给宝钗作揖道:“好妹妹,原是我昨日灌丧了黄汤,混说了一气,叫妈妈生气,妹妹烦恼,我真不是个东西!” 宝钗本来还生着气,见哥哥这般低声下气,便消了七八分的火气下去,叹息着说:“你也不必和我们赔礼,倒是把逼到鼻子跟前的事情弄弄好才是。和宝玉打架的事情,依我看,不如你就给他作个揖道个歉,将此事先揭过去为好,别弄拧了。不然,就不光是你和宝玉之间的一点子疙瘩,弄得娘和姨妈并贾府老太太心里都生了疙瘩,而且面上不好看。未必然就为了这点子小事情,大家就不做亲戚了不成?哥哥且细想想这道理,退一步海阔天空。此外,我私下去和宝玉劝说劝说,叫他别沉心才好,事后你再另外置办一桌酒席,专门给他赔个礼,照我看,这事儿便能抹得平了。” 宝钗的话句句在道理上,说得薛姨妈频频点头,砸舌道:“我的儿,亏你想得周到,就是这么办吧。” 饶是强硬如薛蟠,在这种情况下只得依从了,答应了母女俩,说是次日在学堂遇见了贾宝玉会给他赔不是。 没料到,贾宝玉那边这次却很坚决,不依不饶地非要和薛蟠势不两立。 原来,贾宝玉的克星――老爹贾政这些时日陪着上级去了东南沿海一带视察海难,故而不在府内,贾宝玉便趁着这个时机大闹,非要撵出薛蟠去,不然他就不去上学了,气得王夫人深觉无面子,毕竟薛蟠是她的亲外甥,如何做得出来这种断情意的事来?再者,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的亲妹妹――薛姨妈没脸面吗?叫薛家母女如何还能若无其事地在贾府继续住着? 王夫人将宝玉叫来,疾言厉色地一顿训斥,道:“蟠儿可是你的姨表兄弟,你就是不看着姨妈的面子,也看在他是宝姐姐的亲哥哥的份上,让他一二又如何?再混闹下去,小心你老子回来了我告诉你老子去,叫他仔细捶你一顿。” 要是往日,宝玉少不得就依了。可是这一次,想着薛蟠那什么了秦钟,宝玉心里实在跟百爪挠心一般,太不是滋味了。事后秦钟找着宝玉哭哭啼啼地说了一通,虽然语焉不详,却叫宝玉心里好生怜惜。 贾宝玉可不会以为是秦钟自己的原因,只想着定是薛蟠可恶,强迫了他,秦钟是花儿一般的长相,女孩儿一般的温柔性格,怎么拗得过薛蟠?想着都觉得又是嫉恨又是心疼,所以,贾宝玉立意一定要赶出薛蟠去,不许薛蟠再有沾惹秦钟的机会了,故而不论王夫人是怎么又是骂又是恐吓又是搬着头数落不休,贾宝玉就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一定要薛蟠离开学堂。 最后,此事惊动了贾母,将王夫人和宝玉都叫了去,先是恨得骂宝玉“冤家”、“不省心的小孽障”之类的话,最后却搂了宝玉在怀里,转而对王夫人说:“罢罢罢!亲戚里道地,伤了和气委实不好。可是,宝玉既然和薛家大兄弟动了手了,这短期内交情也好不了。依我看,为了免得见面尴尬,老想着不愉快的事儿,不如将他们分开,宝玉的主意也是可行的北宋末年当神棍最新章节。你要是碍着薛家姨太太的姊妹情分,不好意思开口,不如这会子请了薛家姨太太过来,豁出去我这张老脸去跟她说道说道这事儿,撕罗开了大家才好再和以前一样。” 薛姨妈和薛宝钗确实觉得怪没面子的,好在贾母王夫人都是和颜悦色地,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对宝玉的牛心左性多有埋怨,尽是自怨自责之语。 贾母又安慰着薛家母女说:“宝玉还是小孩子一般的性格,一时恼了,就恨不能和蟠儿一辈子不见面了才好,要是后来他自己的脑子里转过这个弯来,准要后悔当初不听人劝告,那时候咱们再去问着他,羞羞他才好。现在,姨太太上了年纪的人,岂会去和一个犯了牛劲儿的小辈一般见识?” 薛姨妈虽然觉得老大没意思的,可是,贾母的话确实说得委婉动听,又不伤及面子,便就坡下驴地答应了,并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是要另外为薛蟠寻个老师,在家里习学,就是不知道哪里请得到饱学的老儒。 薛宝钗见薛姨妈脸上讪讪地,便巧笑着说:“要依我说,哥哥在家里请了先生来授课更好。若是有一位业师专门教哥哥一人,哥哥但凡调皮,也不好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捣鬼,再者,先生耳提面命地,习学的效果肯定比一大伙人嗡在一间大房间里听都听不真切的效果更好。要依着我说,就是宝兄弟也不必去学堂读书了,另外延师在府内授课为佳,横竖贵府也不短那几个束修钱。” 这话说得巧得!连贾母脸上都不好看。说是薛蟠不上学堂,你家贾宝玉也很不必上学堂,颇有些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却是隐而不露,只说是单独延师授课效果好,却又叫贾母等人拿不出错来。 贾母不亏是人老成精,面上的功夫十分老道,此时便笑微微地说:“倒是宝丫头说对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有业师坐馆的。宝玉那原先的业师是个饱学之士,又极擅授课,只是不巧前儿告假回乡探祖去了,故而宝玉便暂时在义学里先混着,等那业师回来,自然还是要继续在府内坐馆的。” 说这话的时候,贾母的眼睛似乎不经意一般瞟过王夫人,心想:这宝丫头厉害着呢,心机深得来!要是按着老二媳妇的主意,叫宝玉娶了她,还了得!宝玉那绵软的性子,还不得被她拿捏得死死地! 贾母人越到老了,便越喜欢享乐,而这宝贝孙子贾宝玉吧,在她看来,既然是衔着一枚宝玉出生的,自然是天生的享福的命,何必去花力气苦读书?所以,她不许贾政将宝玉管束得过紧,反正,她们贾府这样的人家,实在考不上科举,便花钱买个官来做又如何?实在不行,就和贾琏一般管管家务也是不错的,再说贾宝玉长得一副好相貌,又是元丫头的胞弟,据说元丫头现今很得皇帝的宠爱,宝玉的前程肯定错不了,有什么好发愁?该有的自然会有,命里没有的也莫强求。宝玉嘛,只要他时时刻刻在跟前开开心心地就好了。 这边,薛宝钗见好就收,一笑收住,不再多说,又坐了一会儿,带着薛姨妈回去了。 次日,薛蟠便被贾宝玉摆了一道,赔礼道歉的话还没机会说出来,就先被贾府派来的人传了话,虽然话说得客套,冠冕堂皇地,可是薛蟠也听出味儿来了:自己一个堂堂薛家大少,居然被贾宝玉捏造说辞,撵出了贾家义学! 薛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自然是引为奇耻大辱,深恨贾宝玉,磨着牙立誓要报复回来,又见薛姨妈母女硬是喜欢在贾府里住着,薛蟠气恼之下,便自己搬了出去,自去寻自在住处,这是后话不提。 薛姨妈得了贾母合稀泥的话,复又放心地在贾府住下,还是继续与贾母王夫人等人周旋着。 只有薛宝钗是有心人,几次趁着薛蟠薄有醉意的时候问他话儿,套出来那一日的事情其实还有贾环在薛蟠的跟前给下了眼药才挑起这轩然大波的,只是这事情的起由是男子之间的龙阳之事,薛宝钗一个闺阁女儿也怪臊地,没好意思将这一席话搬去给王夫人说,只在心里琢磨着那环小子倒是真人不露相地蔫儿坏,什么时候再试他一试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啊。。。 ------------ 28第27章 次日,贾环便按着时候又进了空间,果然见那药草已经长成,那鸟兄却不见踪迹,想来是如那日所说,今儿是遇不上了。贾环便自行动手摘下已经长成的药草,小心地装在一个带来的布包里,又去小木屋里找了医书出来,对照着细细地查看了药丸的煎制合成方法,一一在心里默记住了,才出了空间财色无边。 这美容的药丸原是外敷内用并行的,并要吃足五次才会见效。贾环想尽办法哄着赵姨娘照着药方儿吃和敷用此药。开始,赵姨娘还不肯,嗔怪道:“娘又没病没灾地,好好地吃什么药?是药三分毒知道吗?别把我一个好好的人倒吃出毛病来!” 贾环便哄着她说:“娘,这药不是医病的,是用来使容貌丰美的。” 赵姨娘老脸一红,道:“老都老了,且做那些妖妖矫矫的像生儿,倒叫人家笑话我不安分!” 贾环说:“娘您哪里老了?人家武则天八十岁还被人称赞娇嫩若少女呢,何况您四十还不到呢,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至于安分不安分,跟性情有关,跟容貌却是无涉。娘别自己就给自己画地为牢了。” 见赵姨娘被说得动了心,贾环忙趁热打铁,道:“娘先吃了这丸药,再把另一丸药研磨开来,细细地涂抹在脸上,晚上就这么睡一觉,等明儿一早起来再洗掉。您就看着吧,只要这么弄上五次,您一准儿就跟那胭脂萝卜一般,外面红生生,里面白嫩嫩,一掐一出水……” 惹得赵姨娘一阵笑骂,不过还是将那两丸药吃了一丸,另外一丸则弄成面膜,敷在脸上睡觉。 果然,十几日过后,贾府的人都眼见着赵姨娘虽然人还是那个人,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却跟吹了仙气一般,黄黄的脸儿变得二八少女一般红润光泽,眼睛水灵灵地极有神采,仿佛年轻了十多岁一般,根本看不出是个年近四十、已经育有一子一女的中年妇人。 王熙凤先就注意到这个事儿,她如今对贾环另眼相看,对赵姨娘便不像以前那边嫌弃了,倒是和颜悦色和赵姨娘摆谈了摆谈,从赵姨娘的话语里套出原是贾环在外面投了什么高人的机缘,得了几丸子能使容貌丰美的药丸,给赵姨娘吃了,才有了这变化。王熙凤忙问还有没有多的药丸,自称脸色不好,想要调理调理,赵姨娘抱歉地说没有了,又问药方子,好照着抓药,也弄几副药丸吃吃,赵姨娘说没有方子,就是现成的丸药,吃完了就没有了,叫王熙凤心中怅怅,只得作罢。王熙凤几次想去和贾环说说此事,怎奈贾环上学很忙,早出晚归,平日不太见得着。 王夫人也注意到了赵姨娘容貌上的变化,心里极不爽快,便几次三番故意磋磨赵姨娘,将她唤了去干这个那个的,本意就是想令赵姨娘休息不好,才好败去她脸上的好颜色。 贾环知道了,也只能帮着骂几句王夫人出气,他也没别的办法,毕竟正房整治小妾的阴手段多着呢,却不好摆在明面上说理的。贾环只得安慰着赵姨娘且忍着点,那妇人也只有这点子低端手段了,且看后面吧。 贾政终于要回府了。 得知这消息后,贾环晚上便忙又进了空间,种下助孕的那种药草种子,两日后收下来后合成药丸一颗,预先准备着。 这一日,贾政回府,官服未换,便先去拜见贾母,告慰高堂念远之心。贾母一时高兴,便唤了贾赦贾琏贾宝玉贾环贾兰并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王熙凤等一干女眷作陪,共诉别后情景。 贾政坐了一会儿,见贾母极有兴致,又留众人一起吃晚饭,便笑着道:“诸位先聊着,容我去换了这衣服再来相陪。” 王熙凤机灵地接口笑着说:“是了,这天气热的!看二老爷的官服的衣领子都浸着汗呢,正该去换成家常衣服。再者,二老爷穿着这一身官袍坐在这里,老是叫侄儿媳妇误以为走错了地方,不小心走到衙门里去了,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生怕冲撞了官老爷。” 贾母笑着骂:“你这猴儿!连老爷也敢打趣,可是嘴里空得慌呢!” 众人都陪着取笑。 贾母又关切地问贾政:“那边可有人伺候没有?” 王熙凤代替王夫人回话:“赵姨娘在呢无双。正合伺候老爷更衣,老太太请放心。”说来也是,赵姨娘名义上是半个主子,在王夫人院子里却算不得什么,连体面的大丫鬟都不如,人家还能在里屋里坐着,她却要在外面帮着打帘子。这伺候老爷更衣什么的,还不是她分内的事情吗? 王夫人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此时人多,却不好说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贾政去了,心想赵姨娘这会儿正被指使着干活儿呢,蓬头乱发、一身臭汗地,而且,贾政车马劳顿了几日,应该是没那么好的兴致吧。 贾政一个人回了和王夫人共居的荣禧堂后院,时值天气炎热,丫鬟婆子们大多躲在荫凉处歇着,满院里静悄悄地无人呢,只有赵姨娘一个人正在葡萄花架子下面给几株盆栽的花儿松土浇水呢。 原来王夫人又在使唤赵姨娘大热天地干这体力活,同时守着院子。 贾政进来的时候,赵姨娘还没有发现,正从袖子里摸出一方锦帕,气喘微微地拭着额头的汗水,好一副香汗淋漓的艳丽风情。 在这青幽幽的葡萄架下,美人蕉的花边,经过了一番药材滋养的赵姨娘尤显得“香腮冰洁,胭脂无染去粉饰;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落玉簪”,真真是千种娇媚,万种风情,叫贾政不禁看得呆怔了一会儿。 赵姨娘这才回眸看见了贾政,忙几步赶了过来,微微屈膝行礼道:“老爷回来了。” 赵姨娘因为快被夏日的太阳晒蔫了,这时候声音略有些沙哑,倒是听起来别有一番特别的味道,叫贾政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努力了再努力,才板出几分平日的威严模样来,道:“别管那些了,收拾一下,过来服侍我更衣,老太太还等着呢。” 赵姨娘忙道:“是。” 赵姨娘洗净了手,进了内堂,先给贾政翻了一身淡青色软缎长袍子出来,问贾政可合适。 贾政直接就架起手来,道:“不拘什么,先换了再说,横竖比身上的官服舒服。” 赵姨娘脱了贾政的衣服后却不忙给他换,而是转身在蓄满清水的铜盆里拧了一把干净的手巾,来给贾政擦拭身上的汗迹。 贾政低下头看着赵姨娘低垂着脖子给自己擦身子,微凉的玉指轻轻划过肌肤,她的侧脸、耳后、乃至露出来的一小截脖子都光润白腻得不像话,看得贾政的喉头一凸一凸地,胯|下的那物儿一下子就起来了,叫赵姨娘发现了,不禁羞得丢了手巾,握嘴而笑。 贾政到底自制力超强,虽然很想干点什么,但是一来白日宣淫岂他这样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所能为的?二来老太太那边还有一群人等着呢。 贾政便在赵姨娘耳边说:“今儿晚上我去你那里。” 赵姨娘抿着嘴儿笑。 她那娇俏的模样叫贾政不禁回想起往日赵姨娘生探春之前的情形,那真是人比花娇,只是脾气暴躁,现在看着倒是磨出了一些棱角,比往日愈见柔和,贾政的心里越发触动了柔情,竟然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叫赵姨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却有羞得垂下了脖子,那风中粉荷一般的羞怯怯模样叫贾政的心荡漾得春水一般。 贾政事后自己也觉得诧异,这可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吗?不过,贾政很会安慰自己,食色,性也,男人嘛,都是如此。我能这样,说明我宝刀未老嘛,反正自己的小老婆…… 于是,一切都在贾环的计划中发生了。 一个月后,赵姨娘传出了喜讯。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搞定了,艾玛,累死窝了,泪汪汪求爱抚。 ------------ 29第28章 这赵姨娘怀孕的事情恰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一下子在贾府内掀起小小的波澜,诸人对此反应不一。 贾琏家的院子里。 王熙凤已经卸下了簪环,穿着一身淡黄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在花架下的一张黄木雕的凉椅上歇凉都市之玩世高手全文阅读。虽然是秋老虎般的暑热天气,但是这里碧树成荫,自有一股清凉气息。 凤姐儿闭着眼睛,斜斜地靠坐在宽大的凉椅上,貌似睡着了一般。可是,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的右手搭在左手上,指尖还在左手中指的翡翠镶金戒指上滑动,可见她并没有睡着,而是在闭着眼睛想心事呢。 一会儿,平儿抱着口中咿唔作声的大姐儿出来,见凤姐儿眼睛已经睁开了,便笑着对她说:“二奶奶,大姐儿醒了,只是要人抱,我便带她出来了。” 大姐儿刚刚能坐得起来,正是贪玩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好奇地去摸,然后放进嘴里咬咬,那又白又软又萌的模样别提有多逗人爱了。 凤姐儿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伸手向大姐儿,说:“大姐儿出来透透气也好,这会子凉快,地上的暑热气也散了。” 凤姐儿便将自己坐的那大凉椅让给大姐儿坐了,自己则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口中啧啧作声地逗弄着那大姐儿。 平儿抿着嘴笑,道:“我带大姐儿出去,人人都夸姐儿是美人胚子呢!” 王熙凤淡淡地笑,道:“才几个月大,哪里就看出是美人了?那不过是看着二爷和我的面子随口奉承罢了,哪里就认真起来?” 平儿便知道二奶奶今儿心情怕是不大好,不敢随便说话了。 一时,贾琏从外面回来,满口里嚷嚷着热。平儿忙陪着他进屋帮着换了家常衣服出来,又用一个琉璃的大果盘端了一大盘冰镇过的西瓜给他吃。 贾琏让凤姐儿也吃西瓜,道:“这天气吃冰镇的瓜,正是可口,你怎么不吃?” 凤姐儿摆摆手,不说话。 平儿在一旁笑着解释说:“二爷怎么糊涂了?奶奶这身子,怎么能吃冰的东西?就是那井水里湃过的都不能吃,何况这个?” 贾琏这才醒悟到:是了,凤姐儿生了大姐儿之后身子就不甚好,又兼之生性要强,不肯放权,因而在坐月子的时候失于调养,以致下红(即一月一次滴大姨妈)淅淅沥沥总也不干净,过了许久才好,后来大夫说是要注意保暖,不然她那身子可是不好再怀娃儿了。 贾琏忙说:“那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去给你奶奶端一碗温热的东西来?燕窝羹,羊乳羹都可以。” 王熙凤这才露出一点笑意来,说:“这会子谁吃那些腻腻的东西!少讨乖卖好地,我倒是问你,你那日盯着人家蓉儿媳妇看直了眼睛是怎么回事?” 听得平儿都用扇子掩着口笑,这二奶奶和二爷嘛,成日为这些个事情别别扭扭地! 两口子说了一会儿话,又逗弄了一下大姐儿,看情形像是和好了。平儿便起身自去收捡贾琏换下来的衣服,由着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歇凉聊天。过了没一会儿,凤姐儿因为想要小解,便往屋内去,却见平儿正皱着眉头,拿着贾琏的衣服一副进退维谷的样子。 凤姐儿心思何等细敏,马上察觉出异常来,快步走到平儿身边,问:“怎么了?好好地发什么呆?” 平儿回过神来,忙掩饰着说:“没什么。我刚才看那地下的戳灯那里有个蛾子,所以看出了神。” 凤姐儿眼疾手快地抢过她手里抱着的贾琏的衣服,猛地一抖,果然就从袖口里抖出一圈用红头绳扎得整整齐齐的一束头发出来。 平儿慌了神,搓着手,抖着嘴唇,哀求似地说:“二奶奶,这个……” 凤姐儿冷哼一声,拎起那一束头发来,故意在平儿的眼前晃着,骂道:“这是什么?还哄我说没有乐神无敌!我原当你是自己人,处处都信你的话,结果倒好,你们爷的衣服里有了这样的东西,分明就是他在外面勾搭了混账女人,你不来告诉我也罢了,倒是帮着他瞒我!” 说着,凤姐儿将那头发甩在地上,照着脸扇了平儿一个耳光,气吁吁地说:“这才是我调理出来的好人呢,你瞒着我讨好你们爷,指望着他疼你,才好撇开我吗?” 平儿自知理亏,捂着脸抽噎着,也不敢分辩。 贾琏听见声响,跑进来一看,忙说:“哎哎哎,好好地,怎么打起来了?” 贾琏不来还好,他一来便惹翻了王熙凤一肚子的怨愤之气,她将那一束头发从地上捡起来,指着贾琏骂:“这可是你外面的相好儿给你的定情物儿不是?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啊,却把我摆在哪里?枉费我为你家做牛做马,累死累活!” 贾琏直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熙凤又问着平儿道:“外面的人欺负我也就罢了,怎么你也不肯帮着我,倒是向着别人?莫非是想要气死了我,你们爷好将你扶正了?” 平儿“噗通”一声跪下地来,哭着说:“二奶奶,我知道错了。我是看奶奶这些日子心情都不太爽利,不想叫奶奶为这些事情伤心,才暂时瞒着奶奶的,绝不是帮着二爷欺瞒奶奶。奶奶若是不信,平儿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奶奶看,上面只有一个‘忠’字!” 贾琏见闹得不堪,正要解劝,却听外面传来惊呼声,说是因为凤姐儿等人都进了内屋吵闹去了,以至于大姐儿在外面只有一个小丫鬟照看,不小心从椅子上跌了下去,白嫩嫩的腿弯上便摔出了血。 凤姐儿等人忙夺门而出,一窝蜂地去看大姐儿,见了大姐儿哭得一脸眼泪,凤姐儿心疼得不得了,又不住口地埋怨贾琏狠心。 贾琏不耐烦了,一甩手道:“为了几根头发和一个小丫头片子快被你唠叨死了。你有那本事数落,不如自己生个哥儿出来啊,小丫头片子赔钱货,再宝贝又能怎么地。” 这下子王熙凤不禁动了真气,叉腰大骂,将贾琏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贾琏转身就走,说:“得。我说不过你,我躲着你总行吧?” 平儿忙去拉住,问:“爷往哪里去?” 贾琏甩开她,道:“我想起来,今儿珍大哥还找我有事要商量呢。” 这显然是托辞了,王熙凤气得声音都嘶哑了,道:“由他去!” 见贾琏果真不停脚步地去了,王熙凤气怒之下,便将那一小撮头发甩出去,对着贾琏的背影说:“带着这几根骚毛去会你的相好去吧。最好去了就别回来了,倒叫我省心!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父亲!” 贾琏走后,王熙凤兀自还在生气,摔了几个杯子碗碟之后,便歪在榻上对着灯烛出神。 平儿不敢惊动,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伺候着,忽见王熙凤眉尖一抖,道:“那冤家今儿有句话说对了,没个哥儿,再怎么能干,在这屋里终究是站不住的。” 平儿试探着说:“奶奶的意思是……” 王熙凤已经下了榻,自己就在整理着衣服,说:“这会子还不算晚,你去请环哥儿来,就说我有要紧的话要与他说。” 平儿心里大概有数,忙答应着说:“是,我这便去,奶奶请稍候。” 作者有话要说:少了点,也是一更嘛。说了v后会勤更滴,伦家很讲信用吧。么么哒。 ------------ 30第29章 对于赵姨娘怀孕一事,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贾母、贾政、王夫人三人。 贾政很高兴。毕竟他四十多岁的人,还能老来得子,怎么说都是喜事,且可夸耀人前,至于这内宅倾轧,他是一概搞不懂的,只是叮嘱王夫人说多少看承着点赵姨娘,多弄些人去服侍,多熬制些滋养的东西给她吃,别叫她累着,好好生生将孩子生下来,是大家的好处。 王夫人倒是温婉贞淑地点头答应了,还当着贾政的面叫了赵姨娘来,拿了许多东西赏赐给她。 实际上呢,王夫人心里的不满怨愤简直就要满溢出来了,得亏她十多年礼佛修出的好修为才勉强维持住了慈善人的外在面子,只在心里发狠:老来子?做梦去吧!据说老来生的孩子要么就聪明得如同神童一般,要么就是憨傻的。这贱婢哪有那么大福气生得出好的来?一准生个大傻子,也不知道家里这些人兴个什么劲儿! 最后定基调的当仁不让是贾母。在贾母看来,大家子里面子孙多了,要想一碗水端平太不容易,反正她最看好的还是贾宝玉,有出生时口中含美玉的吉瑞,还有当着宫妃的元丫头将来的照拂,宝玉的前程应该是错不了的,不枉她疼他一场。至于那些庶出的孙子比如大房的贾琮,二房的贾环,也多少看承着点,将来有出息的话,也是贾府的荣耀,要是没出息,也不过费一抿子娶亲的钱和将来分家时多少分点有限的家产去罢了。若赵姨娘生的是女儿就更没妨碍了,顶多费一份嫁妆,却是结交姻亲的好机会呢。是以贾母对赵姨娘有喜的事情并不在意,又想着贾政一大把年纪又得子,也算是人生美事,便令大丫鬟鸳鸯拿了几件首饰头面并颜色好的衣料,另有两株上好的人参给赵姨娘送去,算是嘉奖。 所以,赵姨娘这些日子得了不少好东西,又有面子,喜得日日眉开眼笑地,连嘴都合不拢家有悍妻(豪门甜宠)最新章节。 这一日,贾环散学回家,吃过晚饭后,便在房中和赵姨娘拉呱家常。 赵姨娘摸着肚子笑道:“你还真有两下子,说怀上就真怀上了。满府里都当作一件喜事,不消说老太太太太有赏赐,就是林姑娘宝姑娘都送了好些东西来呢。” 贾环挑挑眉毛,说:“哦,连林姐姐和宝姐姐都送了娘好东西吗?是什么?给我看看。” 赵姨娘便去取了来。 林黛玉送的是几匹颜色极其鲜亮的锦缎并两个精美的荷包,荷包里各装着一个“笔锭如意”和“吉祥有余”的的小金粿子。 薛宝钗送的是两枝人参,用精致的锦盒装着的,盒子的面上甚至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白色珍珠。 贾环如今自己种药草多了,也辨认得出好坏来,一见薛宝钗送的这人参,外面的盒子固然是美轮美奂,里面却是华而不实。因为它并不是整枝的人参,而只是其中的一截,又搀上了芦泡须枝,看不出真实的粗细来。 贾环不禁在心里一叹:这真真是八面玲珑的宝姑娘!她家里开着生意行,拿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如何会不知道这人参的好坏呢?无非就是小觑着赵姨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未必认得出人参的好坏来,才故意拿这金玉其外的东西来做人情罢了! 赵姨娘果然不识得,还在对着贾环啧啧赞叹道:“到底是宝姑娘,会做人!看这盒子多漂亮,盒子里面装着的人参也好粗一根,想来是要值不少银子吧?倒是比林姑娘展样又大方,林姑娘送的无非就是大年节下老太太给的衣料和玩意儿,她自己不喜欢,便拿来送我了,顺手的人情而已。” 贾环摇头道:“娘,您这一回可真是看错了。要依着我看,林姑娘才是真真诚心地送你好东西呢,你却不知道,枉费了人家一片心意。” 贾环解释说:“这衣料定是老太太送与林姑娘的没错。林姑娘不太穿太艳丽的衣服,一来是她身上有孝,偏宜于穿得素淡些,二来她性情就有些冷清,不爱这些过于华丽的衣着。但是,并不代表这些衣料就不好了,也不代表她是拿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送人。娘您再仔细看看,这可都是上好的妆锻和羽缎,又是这样张扬华丽的花色图案,在外面可是花着银子也难买的。琏二嫂子,就很喜欢这样的花色。林姑娘却不送与别人,单单给您送来,这就是她有心了,知道您这年纪还有现在这相貌,穿这料子和花色的衣裳最合适。还有这荷包里装着的小金粿子,在二哥哥和林姐姐是常得的,老太太宠着她们呗,在咱们这里可就稀罕了,我就一次都没有拿到过。林姐姐特意送了来,给您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也全是一片好意,娘您怎么还以为她只是随手的人情呢?送礼是个学问,太重了怕收礼的人惶恐,太轻了又怕人家觉得被怠慢了。林姐姐送这几样东西来,定是斟酌了又斟酌的,我看样样都是好钢用在好刃上的东西,娘您可要领会人家的一片好意啊。” 赵姨娘这才恍然,道:“是了,倒是我误会了,真是糊涂。如今想想,林姑娘对我可真是不错的。” 贾环又指着薛宝钗送的那盒人参教赵姨娘认人参的好坏,赵姨娘听明白了之后,砸着嘴说:“我的乖乖!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名堂呢!原来这人参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的,只是盒子好看罢了,那宝姑娘是拿着这盒子哄我们这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呢。今儿才算是知道了,娘是没见识,比不上你读书人见多识广。” 贾环笑道:“娘现在是要学着辨认些好东西,不光是人参,还有其他的药材,并首饰头面和珍玩摆设啥的。以后你儿子出息了,这样的东西可要收得您手软,现在不习学着,将来可怎么办?” 赵姨娘喜得在他的头敲了一个毛栗子,道:“小猴崽子倒是会夸海口!那娘可就等着那一天了!” 母子俩正在说笑,忽然外面传来小雀儿的声音:“三爷,平儿姐姐来了白算计全文阅读。” 赵姨娘忙站了起来,奔过去一看,果然是这府里的总钥匙,二奶奶跟前的大红人——平儿顶着头进来了。赵姨娘马上堆起一脸春风般的笑意,对着平儿问长问短,又说:“你奶奶身子可好?我就说什么时候去看看她,暂时不得空儿呢。” 看得贾环在一旁扼腕,这赵姨娘,嗐,真叫人怎么说她呢!脑子里面真是塞着稻草的。平儿不过是贾琏的通房丫鬟,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还要比赵姨娘小到哪里去了。现在无非就是靠着当家奶奶王熙凤的势力在府里有些脸面罢了,娘亲哎你何苦自己不尊重,倒是去逢迎起她来! 平儿察言观色,见赵姨娘虽然殷勤,贾环的面色却不好看,态度也是淡淡地,马上笑着先回答了赵姨娘的话:“我们奶奶身子好多了,倒是难为姨娘想着。我们奶奶这一向事情多,只是挪不出空儿来,等什么时候闲了,还要来看看姨娘,还有您肚子里的小哥儿呢!哎呀,就是我家的大姐儿要发愁了,这出来个比她小的,反而是要喊‘叔叔’了!” 说得贾环也笑了,可不是吗,赵姨娘肚子里生的娃儿年纪虽然小,辈分可不小,王熙凤的女儿确实是要管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小毛头叫“叔叔”或者“姑姑”的。 平儿见贾环面色缓和了,忙说:“环三爷,我们奶奶找您过去说几句要紧的话。” 贾环大概也猜出几分意思来了,不动声色地说:“琏二嫂子叫我去,我哪怕是这会子不温课,冒着明儿被夫子打手心的风险,也不敢不去啊。” 平儿讪笑着说:“环三爷的课业学得好,咱们都是知道的。夫子喜欢您都来不及,哪能打您手心呢?咱们这便走,快去快回,也耽误不了什么。” 到了王熙凤的住处,她一见着贾环,便一盆火一般亲亲热热地招呼他坐下,叫平儿沏一壶好茶来,又问贾环品着这茶叶如何。 贾环点头笑道:“我吃着很好,味道虽然轻了点,回味是好的。” 王熙凤的一只涂着蔻丹的玉手拈着茶盅的盖子,也端到嘴边品了一口,雍容地说:“这是暹罗进贡来的茶叶,外面买不着的。你要是觉得喜欢,我那里还有几罐子,一会儿打发丫鬟给你送去。” 贾环忙说:“这怎么敢当?只要一罐就尽够了。” 王熙凤温和地说道:“客气什么?你们读书人都爱喝茶,晚上温课时用一杯香茶提神最好不过了。” 王熙凤又说起做衣服的事情来,贴心贴肺一般地说:“我记得你去年得的那件大毛衣服有些旧了,风毛儿也出得不好,这里有一件新的,原是给你琏二哥新作的,小了点,你穿着正合适。” 贾环忙推辞说:“这大热天地,就做大毛衣服吗?给琏二哥做得小了,改改也能穿,何必给我?” 王熙凤硬是叫平儿取了一件莲青色镶金丝锦上添花纹内衬灰鼠皮的大氅来,说:“环兄弟莫要推辞了,我如今当着家,原就该将小叔子小姑子们收拾得体体面面地。原来是我疏忽了,许多事情都做得不好,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要请环兄弟莫记恨才好。” 贾环一边说着“哪里的话!”一边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正说着,平儿又端了个盒子进来,巧笑着说:“我见二奶奶给三爷好衣服呢,就想着光是身上拾掇好了,这头上也要有好的发冠发簪配着才好,便自作主张拿了些东西来,看看三爷喜欢不喜欢?” 这平儿最知道凤姐儿的心思,见她巴巴地笼络着贾环,定是有求于贾环,这时候自然是东西送得越多出去越有把握,便忙将素日的收藏都搬了来。 王熙凤假意笑骂着:“你这小蹄子,惯会拿我的东西做好人后悔药!不过倒是提醒我了,这个白玉的发冠最适合环兄弟,越发显出这靛青的头,雪白的脸来,好一个俊俏的小哥儿!” 又是一番巧言解劝,总之,贾环不收下这些东西,就是看不起琏二嫂子。 于是,贾环又“被迫”地收下这一大堆东西,再闻弦歌而知雅意地问道:“琏二嫂子,你真是太客气了,叫弟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才好。” 王熙凤见兜了半天的圈子,又讨了半天的好,贾环也露出了话头来,这话|儿终于可以说了,便做出一脸愁态来,说:“嫂子的烦心事告诉兄弟你也不妨。唉,嫂子纵然在这府里暂时有些体面,却是挣命一般挣来的,比不上人家的巧劲儿,生个哥儿就什么体面都有了。” 贾环微微笑道:“原来嫂子是为这个事情发愁。不过,既然嫂子把我当作知心人,将这一桩要紧的烦难事告诉了我,又对我这般好,我少不得要为嫂子尽力帮忙才是。” 王熙凤大喜过望,恨不能给贾环磕头了,道:“若真能如此,嫂子一辈子都感念兄弟的大恩大德。” 贾环笑着说:“只是,要等些时日,嫂子好歹耐烦些性子。实不相瞒,弟弟确实是在外面得遇高人,得了一丸助孕的药丸,给我娘吃了,以致有了今日的喜事。嫂子想要同样的药丸,我再去求求那高人,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当日给我药丸的时候,那高人就说了,药丸的配料极其考究,没有两年轻易配不出来。因此,嫂子却要等上两年的时光,真真是好事多磨。” 贾环心里打的算盘是:本来这个助孕的药草种子是很多的,但是,王熙凤可不是常人,她的品性就如同贾环才学的一句话“养士如饲鹰,饱则飏去,饥则噬主”,过河拆桥的事情她一准儿做得出来。再说,按着原著的说法,不能生子是王熙凤的一块大心病,而且,她在生了巧姐之后还怀了一个哥儿的,却因为身子不好早产,将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孩弄得落胎了,这才元气大伤,此后再无生育的可能了的。而现在呢,王熙凤才生了巧姐儿几个月,她心里也未必会认为自己就生不了孩子,只是想要男孩罢了。现在出手帮她,她还未必就很领情的。 所以,这么快就叫她得偿所愿,岂能是最好的时机?我贾环可不是什么傻子,更不是什么圣父,那种人家流着眼泪求一求,或是送点东西,就被哄得不知道天南地北,恨不能掏心窝子对人家好的人! 有句话说得好,“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我给了她药丸,她称心如意地生了儿子,以后一准儿将我的恩情丢到脑后,到时候再去求她什么事情,反而是千难万难的。这个不能生子的毛病既是王熙凤的心病,也可以说是她的七寸,倒不如将这个好处吊起来,吊她个三两年地。毕竟在这期间,我一个九岁的孩子再怎么蹦达,也蹦达不出贾府去。现官不如现管,笼络住了当家人的王熙凤,省心着呢。还有,赵姨娘怀孩子,老王是肯定要出黑心坏招的,拿捏住了老王的有力帮手王熙凤的七寸,老王的杀伤力就小多了。 王熙凤听到那药丸要两年之后才有,心里有些落寞,不过,也是个盼头儿不是?她想着也便高兴了,依旧是送了贾环许多好东西。 贾环最后吞吞吐吐地说:“琏二嫂子当环儿是自己人,那环儿也便将嫂子当自己人,想要求着嫂子一桩事情呢。” 王熙凤忙说:“你只管说,但凡我做得到的,一准儿帮你。” 贾环说:“那环儿就直说了。我娘现在怀着身子,再和我住在一起很是不便呢,不知道为何老太太太太全不提及这事儿。只有劳动嫂嫂帮忙和老太太说说,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好叫环儿挪出来另外住着。环儿也不求其他的,只求有一间清静的书房可以读书就心满意足了。” 王熙凤沉吟着说:“这个事儿,倒是有些难办,关键是太太那一关不好过。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求着我来,我少不得就是得罪了太太,也要给你办成。”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今天能不能再弄一章出来,o(n_n)o ~~ ------------ 31第30章 翌日,王熙凤先在自己的小院里将管家媳妇们都叫了来,将这几日的事情都一一分派了下去,复又回屋内叫平儿给拾掇了拾掇身上头上的装扮。王熙凤在镜子里照见自己粉正脂艳,头发并妆容都是一丝不乱,这才带着平儿出门了。 一路穿堂度廊,路上遇见的人都纷纷躬身行礼,道:“二奶奶。”王熙凤让平儿搀扶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微一点头,便面带矜持地昂首而过。 到了正堂,转过当地放着的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的后面,又转过三间不曾隔断的小花厅,这才到了贾母的正房大院。石子台阶上坐着几个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王熙凤来了,都忙站起来请安道:“二奶奶。” 因为是贾母房内的丫鬟,不可轻易怠慢,王熙凤这才露出一点子和煦的笑意来,脸色和缓地说:“这地方凉快,有穿堂风,难怪你们都坐在这里歇凉呢。” 一时进去了,却见薛姨妈和王夫人都在,王熙凤本来打算好了的话便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转而陪着贾母并王夫人、薛姨妈取乐。 说了一会儿话,又说是抹骨牌玩,四人坐定后开始玩,王熙凤只留神注意看贾母的大丫鬟鸳鸯的手势眼色,故意将钱输给贾母,同时插科打诨地,逗贾母开心。 一时兴尽,王夫人和薛姨妈走了之后,王熙凤才窥着贾母心情很好的时机,撒娇般地说:“老祖宗,凤儿帮着太太料理家务这么久,这样的为难事还是头一回遇上,委实不知道如何是好。凤儿听家里的老人儿说过老祖宗往日当家的时候是何等地杀伐决断,是何等地威重令行,才将这偌大的荣国府治理得妥妥帖帖,凤儿揣测着自己只怕连老祖宗的一零儿都及不上呢。好祖宗,您就给凤儿出个好主意吧。” 贾母被她吹捧得脸上的皱纹全展开了,呵呵笑道:“把你个猴儿嘴乖得!我猜着了,你不是没主意,而是心里早有了主意,只是想要个人为你撑腰或是挑头做的吧?说吧,什么事儿要我给你出头的?” 王熙凤笑着说:“看老祖宗这心思巧得,什么都瞒不过您去!是这么回事,赵姨娘如今不是有身子了吗?我琢磨着环哥儿也是虚岁十岁的半大小伙子了,老是和他娘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便想着是不是就趁着这个机会将环哥儿换个地方住着。可是,每次我提到这个事儿,太太总是说好好好,就没下文了。也不说换去哪里,配几个丫鬟婆子,还有月例什么的,都没有明话,我又不好追着太太问,这事儿就给拖下来了。我想来想去,还是来讨一个老太太的示下,总比我自己瞎琢磨,最后得罪了太太的好。” 贾母听了也敛了笑意,沉思了一会儿,说:“依你看,住哪里合适呢?” 王熙凤笑得更甜了,大着胆子,道:“宝玉的屋子旁边有三间厢房,现在都堆着他从小到大的东西,并没有人住。依我看,那些东西还是叫人收捡收捡,用得的就换个地方收着,用不着的就弄去填炉膛,将那好好的三间厢房腾出来好住人,房子久了不住人,倒是给老鼠做窝子呢。不若环儿就住那里,倒是很合适的。他们是亲兄弟,原该多亲香亲香,又在一处学堂上着学,就是课业上有什么疑问,住得近的话,也好时常在一起讨论讨论。就看老太太的意下如何了。” 贾母闭着眼睛想了许久,道:“和宝玉挨着住啊?这不就是抬高环哥儿的身价吗?难怪你不去和太太说,倒是和我来打这饥荒!” 王熙凤讪笑着说:“倒不是为了抬高谁,确实也是为了便宜行事。” 贾母思忖了半日,叹气说:“那环哥儿人很机灵,想来将来会有些出息逍遥岛主最新章节。倒是现在待他好些,将来他出息了,也念着一点咱们的好处。” 王熙凤打蛇随棍上,道:“可不是吗?不管嫡出的孙子还是庶出的孙子,都是咱们府里的子孙,有了出息,也是咱们府里的荣耀。老太太您让环儿挨着宝玉住,就等于是您从赵姨娘手里接手了他,将来环儿有了出息,也有您一份功劳呢。” 贾母只是点头不语。 王熙凤又问:“还有,就是这环哥儿的丫鬟婆子的人数和份例,我不敢擅做主张,还要讨教老祖宗。” 贾母浑不在意地说:“住处都定下来和宝玉一个规格,份例就更算不得什么了。就和宝玉一样吧,费不了几个钱,没得叫人嚼说。” 王熙凤笑道:“我也是这么想。虽然环哥儿不是太太肚子里生出来的,到底也是咱们府里的正经庶子,按说和宝玉的份例就该一样,传出去才不叫人笑话咱们府里克扣庶子,随意行事,乱了规矩。” 贾母微微蹙眉,道:“唉,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是当家人,心里该有杆秤,嫡子和庶子哪能一样?我不过是看着环哥儿行事不同,将来可能会有些出息,才这么着。” 王熙凤忙又赞贾母有眼光,说:“老太太就是会识人。环哥儿年纪小小,倒真是个鬼机灵,虽然比不上宝玉的大气。”王熙凤心里很知道三岁看老,贾环其实比贾宝玉更是前途看好,只是宝玉在贾母心里地位是超然的,这会子为了讨贾母的欢心,她不得不这么说了。 王熙凤又说:“老祖宗,您既然拿了主意,看什么时候方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与太太听,定下来此事才好,毕竟我们小辈儿不好开这个口,太太又是我的亲姑妈。” 贾母很知道她不愿意得罪王夫人的心理,便说:“猴儿猴儿,你自己不愿意做这个恶人,就来缠我!不是看你素日知道孝敬我,我才不理你这个茬,叫你和你姑妈打肚皮官司去!” 王熙凤又讨乖卖好逗着贾母开心了一回,这才退了出去,长吁了一口气。 次日,正好两个儿媳妇并孙媳妇都来给贾母请安,贾母见人齐了,便说:“来来来,都坐下,和你们说个事儿。” 待丫鬟们上了茶,贾母自己先抿了一口,看众人都低头饮茶,这才说:“我有个事儿要和你们商量。赵姨娘现今又有了身子,怕是照看不了环哥儿了,本来该叫环哥儿往他太太屋里去养活着的,可是,太太成日家务忙,又要伺奉菩萨,连宝玉都照看不了了,自然也不好将环哥儿接去,不如就将环哥儿挨着宝玉一起住,正好宝玉的厢房隔壁有三间连着的空房间,现在是拿来堆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出来了正好给环哥儿住,看你们觉得怎么样?” 贾母的语气虽然委婉,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征求意见,而只是知会一声罢了。这事儿是贾母已经决定了的,马上就要这么去执行,没有反对的余地。 王夫人的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表情却有些僵,扯着帕子的手似乎有些紧,连筋都隐隐约约暴起来了似地。 邢夫人瞥了她一眼,心里很适意,先开口说:“老太太行事最是公正和平,原本就该如此,可叫我们有什么话说?只是叹服罢了。” 王夫人貌似无意,实则含着愤恨般的眼神地扫过邢夫人的脸。 邢夫人回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几分。 王夫人悻悻地说:“既然老太太都说了,就这么着吧。” 晚上,王熙凤又将贾环唤了来,忙着表功,笑嘻嘻地说:“环哥儿,你的事情我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动了老太太,将你安排在宝玉的隔壁住着,连丫鬟婆子的份例都和宝玉一样极品唐医全文阅读。” 贾环很领情,对着王熙凤作揖道:“谢谢嫂嫂,我原就知道,这一件为难的事情唯有嫂嫂做得到,别人谁能有这能耐呢?” 王熙凤笑得很得意,又说:“你的能耐也不小,嫂嫂的那一件大事情可全指望着弟弟你了,千万要放在心上。“ 这边话还没说完,平儿便进来了,说:“二奶奶,太太让彩云过来说叫您过去一趟。我问彩云什么事情,彩云说不知道,只是太太自从老太太屋里回来就脸色不好看,还摔了一个杯子。” 贾环和王熙凤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明白太太为什么心情不好。 王熙凤轻叹了一口气,说:“环儿,为你这事儿我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两年后,你要是不给我那药丸,叫我白白念想了这么久,我可饶不了你!” 贾环忙说:“嫂嫂放心,这件事我会时时都记得,就是睡觉都不会忘的。” 王熙凤用指头戳了贾环的脑门一下,说:“你先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明儿帮你搬东西。” 贾环说:“好。要是万一太太刁难嫂嫂,你只往我身上推好了。” 王熙凤啐了一口,道:“往你身上推什么?你个猴崽子能顶什么事?大不了和她一拍两散就是了,我才不怕!” 当然了,比起能帮她在贾府里立足脚跟的子嗣相比,王夫人的那点子照拂算个屁啊?再说,还要得罪自己的公公婆婆,被公公婆婆说是“雀儿捡着高枝儿飞”。若是如此,还不如索性和王夫人脱开了算了,从此专门奉承老太太一人,其它人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就好。王熙凤拿定了主意,并不惶恐,心态极安定地去了王夫人的上房。 果然,到了王夫人处,王夫人没说两句话,就指责王熙凤没良心,倒是想着外人不想着自己的姑母,是白疼她了。 王熙凤喊冤道:“太太,您真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照着老太太的意思行事,难道我一个孙媳妇,还敢忤逆老太太不成?” 王夫人厉声说:“老太太平日压根儿不待见那环哥儿的,怎么好好地会想起来叫他搬去宝玉的隔壁住,还和宝玉的月例一样?这岂不等于是在对满府的人说他和宝玉是平起平坐的?真是岂有此理!一个下贱婢子生的庶子,和我的宝玉是一样的人了,不等于是在打我的脸吗?还有那贱婢的肚子里又有了种,要是都这样一个个立起来,不等于是在作践我和我的宝玉吗?” 王熙凤软软地说:“太太,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府里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但凡哥儿姐儿,不论嫡庶,都是一样的月例。” 王夫人暴哼一声,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就不信没有人在从中作怪了!要说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说动老太太的人,也只有你了!” 王熙凤一听这话,便假意哭了起来,道:“我对姑母如何,姑母心里还不知道吗?却来疑我!既如此,不如我就丢开手,从此不理这些事的倒好,免得还被我自己的正经婆婆抱怨!我又是何苦来!” 闹腾了半日,最后王夫人也乏了,又安抚着拼命喊冤抵死不认的凤姐儿,说:“算了算了,这一档子事就算了,那个赵姨娘肚子里的你要设法,别叫她生下来,这不是剥我的脸是什么!” 王熙凤心里冷笑,嘴上却说:“且看着吧,这事儿急不得,要徐徐图之。”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王熙凤被环儿收服了,嘿嘿嘿。下一个是谁涅? 明天不一定更得成,所以今天双更。和大家说一声,千万别以为我弃坑了,读者被坑怕了的心情窝很理解,么么哒。 ------------ 32第31章 因为那屋子收拾出来,还要重新粉刷和给家具上油什么的,再者还有丫鬟婆子等人的调配都要费时费力,王熙凤便和贾环说了一声,叫他再等个半个月。贾环倒是巴不得,因为据说孕妇在怀孕的前一两个月都会出现坐胎不稳,容易流产的迹象,他想帮着赵姨娘多多调理调理。 贾环后来进了空间,便虚心地向巨鸟讨教,种了一种可以调理安胎的药草,据说,这种药草遇上体质适宜的还可促使胚胎分裂,弄出双胞胎来。贾环高兴得颠颠地,忙弄出来给赵姨娘吃了,然后仔细观察,看她的肚子是不是明显比一般的孕妇要大一些,可惜现在时日还浅,倒是看不出异常来。 这边学堂里少了薛蟠这个喜欢抛洒银钱的冤大头,香怜玉爱等本来就是寄读的贾府亲戚家的子弟,又不好读书,便一时间纷纷作鸟兽散,学堂好歹恢复了一点学堂该有的书卷气。 贾环很满意,这鬼学堂终于他妈的像个读书的地方了。 贾宝玉也很满意,赶走了薛蟠,秦钟便小鸟依人一般粘上来,还有在学堂后院偷食禁果哦。 鲸卿的声音叫得可真销魂啊,被他那含着雾气般的眼神瞄着,被他一声浪过一声的“冤家”、“冤家”地叫着,贾宝玉简直恨不能化在他身上了一般,这其中的滋味比之袭人,却又不同,不可细表。 半个月后,贾环搬到了和贾宝玉一墙之隔的松竹轩。 到了新的环境,贾环环顾四周,只见处处都粉饰一新,鼻翼里传来一股粉灰和油漆的气味,不过不太浓,应该是对人体无害的吧。再细看房内格局和陈设,除了最里面的卧房有门之外,其余两间厢房并不曾隔断,宜于起居或会客,中间以屏风或是博古架隔开,显得极其疏朗开阔。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射进来,黄莉木的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一旁的书架上磊着各类书籍,最靠里的一张曲脚花架上摆着一盆紫茉莉,幽淡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中,正是窗明几净、适宜读书的好地方。 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话语声,隐隐然听见有人唤“琏二奶奶”,贾环便举步出来,正遇见王熙凤带着个小丫鬟迎头进来,一见贾环便笑着说:“环哥儿,怎么样?看我叫她们给你收拾得合不合你的心意?若是觉得不好了,只管说一声,叫她们来改。” 贾环自然是感谢王熙凤的一番美意,说了几句客套话。王熙凤又将服侍贾环的丫环婆子们都喊了过来,训了几句话,无非就是一定要好生伺候主子,伺候好了,有赏,伺候得不好了,先去领一顿板子,再被撵出二门去,去当那些风吹雨淋的差事之类的云云。 王熙凤又将其中的两个丫鬟单独叫出来,指着她们给贾环看,说:“这一个是厨房里当差的秦家的四儿,最是个乖巧会说话的,贴身伺候你,你房门外支的那张小床就给她睡,晚上好给你使唤,递个水或者打个扇什么的;这一个是惯常跟着你二哥出门的赵显家的三儿,会做针线,扎的花儿也还看得过眼,可以给你缝缝衣服做做鞋子绣个荷包什么的,当然不能和老太太屋里的丫鬟比,可也算是好的了网游之天灾。” 贾环忙说:“多谢嫂子费心。”心里想的是王熙凤确实还是出了不少力,助孕生孩子的药丸暂时不给她,但是可以给她一些美容或是调理强健身子的药丸,哄得她高兴了,以后做事情会更尽心。 王熙凤走了之后没多久,又来了个稀客。这一回,是林黛玉便带着大丫鬟紫鹃来了。贾环忙请黛玉坐,命四儿沏茶来。 黛玉摆摆手说:“环儿弟弟无须客气,我不过是想着咱们现在算是邻居了,过来探个门,另外送你两三件可能用得着的东西。” 贾环忙辞谢说:“林姐姐太客气了,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黛玉微笑着说:“不过几件俗儿又俗的东西罢了,就怕环儿弟弟看不上眼。俗话说,恭敬不如从命。弟弟若是固辞不受,倒叫我费思量了。” 正说着,大丫鬟紫鹃便走上前来,先半曲着身子给贾环行了一礼,贾环忙辞谢,紫鹃这才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大包袱打开,口齿伶俐地帮着黛玉解说里面装着的东西的材质和用途之类的。原来里面装着一顶月白色的、上面绣着水墨画的薄绫子纱帐,还有一个雨过天青色的汝窑笔洗,并一座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 黛玉巧笑嫣然道;“这个帐子是往日老太太给我的,太多了挂不了,我便收好了,想着什么时候送给谁呢,恰好你搬来了。那一个笔洗是宝玉送我的,我哪里写得了许多字,倒是合适你们读书人用,那一个佛手是琏二嫂子给我玩的,全都是你家的东西,今儿算是我借花献佛,庆贺你的乔迁之喜了。” 几样东西是小,贾环才没有那么眼皮子浅,关键是她的话说得很中听,“都是你家的东西”这一句话简直说到贾环的心里去了,话说贾环即便是个庶子,按道理也该有家产的一部分继承权的,可是这府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地,往常谁会把他当正经主子看待,尽都是围着贾宝玉打转去了。现在贾环搬来贾宝玉的隔壁住着,又得到了王熙凤的另眼相看,这府里的格局是要变一变了,再有了林黛玉这句话,越发叫贾环意气风发,该是他的享有的东西,他绝不会辞让的! 贾环笑了笑,便顺水推舟地收下了,说:“姐姐太客气了,送我这么些好东西,却又将话说得如此谦逊。” 黛玉为着前次贾环仗义怒打周瑞家的事情十分高看贾环,又见他小小年纪面对王夫人等人的淫威丝毫不惧,巧妙应对,不禁触发了敬佩之情和亲近之心。因为往日贾环与赵姨娘同住着,不好经常来往,现在他既然搬来与宝玉隔壁,便算是邻居了,又因为贾环比黛玉小着两岁,黛玉并无旁的私心杂念,只觉得环儿聪明可喜,说话行事与众不同,又兼之黛玉并无其他兄弟姊妹,自然地便将他当弟弟一般看待了。 贾环见黛玉如此真诚,又是个万里挑一的神仙姐姐的人品,岂有不愿意亲近的?自然是言语和顺,相处融洽,而且,贾环发现众人口中“小性子”“孤高自傲”的林黛玉也并不如人所言那般难以接近,相反,她待人十分热忱和真心。想想在原著中,那呆头呆脑的香菱想要学诗,是谁给做的老师?按说香菱服侍着薛宝钗,正该由宝钗教她才是,香菱却是舍近求远让黛玉来教,而黛玉呢,一点也不嫌弃她不过是个人人诟病的薛大傻子的小妾的卑微身份,倾心相授,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见黛玉之品格了。贾环觉得黛玉一般对人都是斯文有礼的,半点不缺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的小性子其实从来都是对着贾宝玉的,一来是有那么点意思在里面,二来也是贾宝玉浑身就散发着一种欠虐的气质,叫人忍不住要甩脸子耍性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亲身来验证这一点。 贾环正和黛玉说着话,隔壁的宝玉恰好回屋,听说林妹妹路过,却去了环儿的屋子,便连外面穿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下,急急忙忙就赶了过去。 却见黛玉穿着一件湖水染烟色的银线绞珠软绸长衣,下着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因为身子弱,在这里的大热天气里还在衣裳外面披了个品蓝色用番线绣着杏林春燕的薄纱披帛,一头乌云高高束起,挽成随云髻,鬓角边插着两朵与身上衣服同色的粉蓝色小绒花,并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十分素净高雅,闲适地坐在窗边的一张红木椅子上,正和贾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微风过处,轻轻地扬起她身上的薄纱批帛,真是衣袂飘飘,淡雅如仙,回眸处翦水星眸恰如秋水扬波,唇角的小梨涡忽隐忽现,扣人心弦,顿时叫贾宝玉脑子一片空白,走过去只是说:“好妹妹,咱们早上不是说好了今儿来给你淘澄那胭脂膏子吗?我急急地赶回来,怎么你不在自己屋里等着我,倒是跑人家屋里来了?” 黛玉登时搁下了脸,怒道:“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倒宽都市之玩世高手。” 贾环笑眼弯弯看着好戏上演。 贾宝玉急出了一头的汗,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贾环听得发笑,道:“二哥哥平日只是担心林姐姐闷着,临着要去上学了,都要跑去叮嘱一番,要林姐姐去寻宝姐姐或是二姐姐三姐姐四姐姐玩乐,怎么今儿倒是嗔怪起林姐姐来了?” 宝玉不悦地盯了他一眼,道:“到别的姐姐妹妹那里去玩乐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到你这里来干嘛?男女七岁不同席,原该避着嫌才好。” 贾环做恍然大悟状,又看着贾宝玉笑,道:“那二哥哥平日里往各位姐姐的屋里跑那么勤做甚?你比我还大三岁,越发该避嫌了。” 宝玉很不高兴,说:“关你什么事?一边去,小心我和老太太说,你挑唆我和林妹妹不和。” 矮油,看不出来,小样,你还有这一手啊!真当小爷是吃素的呢,就你会威胁人,小爷就只能由着你拿捏不成?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了! 贾环娇嗔道:“二哥哥,我好怕呀,冤家。” 说“冤家”两个字的时候,贾环特意加重了语气,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贾宝玉,一脸暧昧。 贾宝玉开始还没明白过来,随后反应出来贾环这是在学着秦钟的声音说话呢。话说,秦钟一般都不会这么喊他,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淫言荡语地喊着“冤家”,也就是说,他和秦钟的事情竟然叫贾环给偷听了去了?贾宝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红得跟火在烧一般。 贾环有趣地打量着贾宝玉,笑道:“二哥哥,我一般不爱搬弄是非,除非有人故意膈应我。” 贾宝玉喉咙里响了几声,最后说:“其实我也不爱搬弄是非。” 贾环站起来,貌似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袍的下摆,说:“那就好。一言为定啊。” 这边,黛玉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为着宝玉不许她来贾环屋里,还东拉西扯什么男女避嫌的话而恼怒,桃腮上连耳朵尖都泛红,怒向贾宝玉说:“你这该死的胡说什么!把我说成什么人了!看我告诉舅舅去!”说着,黛玉用帕子捂住脸,扭身就走。 宝玉便丢下贾环不理,对着林黛玉作揖打恭地,打叠起百样的温柔好性子,各种赔不是。 贾环本来也想去解劝一番,可是,一来想着有贾宝玉会为林黛玉提供全方位的消气服务,自己根本插不进去,二来越是搀和,贾宝玉越发要来劲,反而把小事闹大,自己这才一搬来,就招得两个玉儿吵架,叫贾母王夫人听了又有话说了,何苦呢?不如避开的好。 果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宝玉和黛玉两个已经好了,除了黛玉的眼睛有点肿,和宝玉的嗓子有些干之外也看不出别的异常来。贾环在心里暗笑,也不知道贾宝玉赔了多少小心,真是个脑残加抖m。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上了更新,~\(≧▽≦)/~啦啦啦 感谢筱若柔梦妹纸的地雷,╮(╯3╰)╭╮(╯3╰)╭ ------------ 33第32章 贾环搬来松竹轩之后依旧是每日忙忙碌碌,白天要上学,为次年二月的童生试做准备,同时还要防着王夫人对赵姨娘使坏下黑手,一有空就要去赵姨娘处探视照看。 不是得亏贾环,赵姨娘那肚里的孩子只怕都掉了好多回了,什么熏香饭食又是什么门口泼水洒油之类的阴招屡出不穷。贾环坚壁清野,帮着赵姨娘将类似的事情尽量避免的同时还要帮着她弄各种安胎养身的丸药汤药,毕竟贾环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赵姨娘身边,她活了一把年纪了却还是有些缺心眼,各自意外或者伪装是意外的意外是防不胜防的,只有将赵姨娘的肚子锻炼出来,叫它牢固得不怕一般的摔打就胜过那些阴招手段了。 幸好有这强大的空间和空间里长出来的安胎药草啊,生生将赵姨娘的肚子锻炼得仿佛戴了钢盔一般,叫王夫人无论如何绞尽脑汁、诡计百出也是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它由扁平变得凸起一个小包,再由小包变成大包大明地师。 再然后,赵姨娘的肚子就眼看着好像吹气一般鼓了起来,确实比寻常孕妇看起来要大得多,一张宽大的椅子都坐不下她一个人了,看起来有些异常。贾政便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贺喜说是极有可能是双身子,可把贾政高兴坏了。贾母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贾府这些年子嗣不是很丰盛呢,庶子庶女也是不错的,便又令鸳鸯搬了一堆衣料补品首饰之类的赏赐给赵姨娘。 贾环趁势在贾政并贾母等人跟前帮着说赵姨娘怀这双胞胎委实不易,几个月的功夫各种意外都出了许多,若是不得非常精心的照顾,弄得不好,大人孩子都有危险,那时候就追悔莫及了,又举了几个例子。 贾政再神经大条也不可能全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人心有多险恶,便瞅着时机和王夫人长谈了一次,大意就是若是她再玩什么阴招出什么幺蛾子来整赵姨娘和赵姨娘肚里的孩子的话,他贾政就是拼着和老王家结怨,也要休了她,把王夫人气得咬牙。 这边贾母又将王夫人喊了去,虽然没有明说,却含蓄地暗示着赵姨娘生的庶子动摇不了贾宝玉在贾府的超然地位,别整得太叫人看不下去了。 王夫人这才收敛了一些,只好在心里含恨,又叫人去扎小人做魇魔法儿咒赵姨娘遇上血盆之灾之类的,却都是些无济于事、聊以泄愤的招数,眼看着赵姨娘毫发无伤,每日扶着大肚子眯着眼睛在冬日暖阳下悠哉悠哉地晒太阳猛吃各类补品,等开春就要生出来了。 话说贾环搬来松竹轩之后,和黛玉并二姑娘迎春即四姑娘探春都相处得极好,和亲姐姐探春反而是淡淡的,至于那有八面玲珑之称的薛宝钗,本来也是关系尚可的,可是发生了一件小事,却叫贾环彻底看穿了她的为人,从此都不太爱搭理她了。 那一日,正好贾环路过薛宝钗的屋子,薛宝钗便笑眯眯地招呼贾环进去坐坐。恰好那时是正月年下的,闺阁里忌做针线,宝钗房中的小丫鬟们尽都在掷骰子取乐,也不分什么主子丫鬟,权作取乐而已。宝钗便唆使贾环也略玩上两把。贾环无可无不可,丢了几回骰子,却不料手气甚好,一下子就赢了许多铜板过来。 却叫宝钗屋里的大丫鬟莺儿不服,嘟嘟囔囔地说:“怎么爷们玩这个还这么较真呢?上一回我们和宝玉玩,他赢了好多呢,最后却是一文钱都没拿走,叫小丫鬟们哄抢了去也只是笑笑就作罢。” 贾环顿时变了脸色。 其实贾环也不在意这几个小钱,只是――他最讨厌人家拿他和宝玉做比较了! 薛宝钗呢,今日拉了贾环进来,本来就是和莺儿串好的戏码,好为了观察这蔫儿坏的环三爷在遇上这样的事情会如何处理,此时便假意呵斥莺儿说:“胡说!好生玩你的是真的,却在背后扯主子的闲话!” 贾环目光闪了闪,毕竟宝钗是客居贾府的亲戚,不好发作她的丫鬟,便忍下这一口气,却手下发了狠,毫不留情地将台面上所有的铜板碎银子都赢了去,输得莺儿并几个小丫鬟简直可以说是哀鸿遍野。 最后莺儿一咬牙,跑进里屋去开了箱笼拿出最后一点压箱子底的积蓄来扳本,不料又输了。 莺儿输红了眼睛,竟然将刚刚停下来的骰子抢抓在手里,硬要说是个“六”,便做是赢了贾环一局。 贾环才不要让着这没规矩的丫鬟呢,冷笑着说:“分明就是个‘幺’!你玩不起你就别玩,真真孔夫子说得好,‘唯女子和小人为难养也’,你是两样都占全了!” 莺儿便哭了起来,继续抓着骰子和银子不松手,强辩是个“六”。 因为莺儿是宝钗的丫鬟,贾环也不好多说,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再怎么也不好越俎代庖去教训人家亲戚家的的丫鬟下人,且看宝钗如何行事异界之游戏江湖全文阅读。 宝钗便眼瞅着莺儿教训了起来:“还不放下钱来呢?难道三爷堂堂一个爷们倒是赖你不成?” 贾环听着这话就不对路:若是宝钗处事公正的话,就应该指出来分明就是莺儿违规,在骰子刚刚落下,大家都未看真切的情况下就抓起骰子,并口称自己赢了而去抓席面上的银子的行为不对,而不是大而化之地说什么“爷们还赖你一个小丫鬟不成”的话,要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说这样含混的话,不仅不能服众,反而将矛盾调动得越加激烈。 按说薛宝钗不至于连这点子治理丫鬟的手段都没有,除非……她是故意的!贾环目光微闪,索性袖起手来,静观其变。 果然,莺儿就哭得越加大声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非常可恶地赖着贾环说:“他是爷们,怎么还赖我们这几个小钱呢?我们一年辛辛苦苦地攒下几个钱来容易吗?越发叫我都看不上了。” 薛宝钗忙喝命莺儿住口,恰在此时,贾宝玉路过,听见里面有哭闹的声音,便进来察看。却见宝钗的贴身大丫鬟哭得泪人儿一般,宝钗竟然弹压不住,贾宝玉便问了事情经过,最后说:“环儿,你来这里是为了寻乐子的,最后反而惹得莺儿哭泣,宝姐姐苦恼,自己也不高兴,这就是舍本逐末了!不如离了这里,另外去寻乐子去吧。” 贾环憋着的气正好找到了发泄口,便毫不退让地说:“二哥哥,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喜欢到处去寻乐子吗?眼看着要考秀才了,我每日温课还忙不过来呢,才没心思去寻什么乐子。今儿到这里,也全是因为要给宝姐姐面子,谁想和这丫鬟搅合什么?她哪里配得上!” 贾宝玉很不赞同地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平时要咱们敬着护着才对,莺儿虽然是个丫鬟,但是,环儿你这样说她,却是荼毒女儿呢。” 贾环怪异地看了贾宝玉一眼,道:“二哥哥,你这样子想事情,也难怪父亲会那般恨铁不成钢了,我现在有些理解父亲的心情了。” 贾宝玉:“……” 薛宝钗解围说:“话不是这么说的,环兄弟,你……” 贾环正容说道:“环儿对宝姐姐的博学之名早有耳闻,敬佩不已。宝姐姐该知道一句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姐姐如今在闺中,自己尚且不能辖制自己的丫鬟,由着那丫鬟颠倒是非,捏造谎话,冲撞别家的主子,可谓立身不正。有朝一日姐姐出嫁之后必是身为一家之主母,那时候又如何治理一众家人呢?还是说,姐姐的本意就是要纵容丫鬟下人对付我这不得势的庶子来讨好某些人呢?那也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 薛宝钗被他这一番犀利的言辞弄得面红耳赤,下不了台,只是摆手说:“环兄弟,你可是误会我了,这丫鬟,着实该收拾收拾,嘴太不好了。”又对着莺儿骂:“看你冲撞了环三爷,我等母亲回来,告诉她去,看打你不打!” 贾宝玉听说为了这点子事情薛宝钗要叫薛姨妈打莺儿,早就心软了,又忙着求情,央着薛宝钗不要和薛姨妈说去。 贾环看着这满口中标榜他自己对女儿都是博爱之心的贾宝玉很腻歪,又看着假惺惺的薛宝钗不顺眼,也不和他们辞别,就自己提脚走了。 自此事后,宝钗回思前后,算是知道贾环绝不是忍让吃亏的主儿这一点了。别说是去搦其锋芒了,就连试探冒犯都不敢了,反而是曲意奉承,经常送一些玩意儿或是小东西给贾环,或是一小叠簪花小楷的澄心笺纸,或是一两支上好的湖笔,或是一个精巧的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或是一个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暖炉。 因为都不是什么价值很高的东西,薛宝钗的话语之间又极是温柔克让有礼,叫贾环也不好再提往事。不过贾环心里对她有芥蒂,她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好再三推辞,只得收下,贾环却另外转送了一些东西给她,表示不受收买之意。倒是叫薛宝钗蹉叹那一日莽撞,不该用莺儿来试探贾环的胸中丘壑,如今嫌隙已生,无可挽回。 ------------ 34第33章 眼看着年一过,赵姨娘就要临盆了,可是,贾环却愁上了。 愁啥呢?愁银子啊。 贾环现在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例和八两银子的买纸笔文具的零花钱,以前都是赵姨娘经管着的,现在分开住了,这钱就完全归贾环支配了,按说比以前是好到哪里去了,而且万事都有贾府大锅饭可以吃,贾环其实也没有什么花钱的用处,一个月十两的银子几乎全部积攒了下来,几个月下来现在已经有了五十两银子的体己,不像贾宝玉,每个月都花得精光,也不知道是拿去填哪里的老鼠洞去了。 可是,要做这一件想起来就令人热血沸腾的大事,五十两银子远远不够啊。 贾环每天晚上都要跟个财迷一般,数一遍专门用来攒钱的一个铁盒子里面的碎银子,然后,跟犯了牙疼似地一脸便秘的表情,郁卒地想:“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候,娘就要生了,可叫我往哪里去再弄些银子来,才好买两块上好的玉呢?” 贾环要买玉干嘛? 原因很简单,为了造假。 先勾兑好接生的产婆,到赵姨娘生的时候便将准备好的两块玉各塞一块进赵姨娘才生出的两个小毛头的嘴巴里,才叫贾母贾政等贾府上层人物惊呼“宝玉再现!祥瑞御免!”从而抬高新生的弟弟或是妹妹的身价。 话说贾宝玉出生时因为嘴里含着通灵宝玉,故而被贾母等人视作祥瑞,当作一件又稀奇又体面的事情到处夸耀,人人都赞叹那时才出生的贾宝玉是小福星附体,贾宝玉自己也觉得得意得很,十岁以前见到陌生人,特别是姐姐妹妹,他必有的开场寒暄语就是:“你有玉没有?”后来发生的摔玉事件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至于贾环出生的那时候就比较悲催了。一脑袋稻草的赵姨娘哪里懂得玩什么花招,更不懂得如何合理合矩地为自己的庶出儿子争取权益,以致八|九岁的贾环原身在爹不管、奶奶不疼、无人关注的情况被一场高热夺去了性命,才有了后来的重生。 这样的苦楚,贾环可不想叫新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再受一次,故而想出了这么个烂眼的主意,叫弟弟或者妹妹们也一人衔着一块玉出生,套用并且引申一句熟悉的广告语: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大家有才是真的有。只有贾宝玉一个人有不公平滴,而且是不科学滴。 贾环有时候也觉得这两个快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怎么就这么好命呢,遇上自己这样前前后后都计划得周周全全、鞠躬尽瘁的好哥哥,想得自己都敬佩自己,恨不得代弟弟妹妹们给自己鞠躬致谢。 可是,光是计划没有用啊,知易行难啊。 或者换成现代的通俗说法,理想是丰满滴,现实是骨感地。一旦将理想付诸实施,一分钱愁死英雄好汉的杯具就活生生地在贾环身上上演呐。 贾环琢磨着既然是要塞进弟弟妹妹嘴巴、冒充祥瑞的玉,就一定不能材质太差,起码不得低于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不然看着和假冒伪劣产品似地,怎么能叫贾母等老人精们相信呢? 可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啊,好的玉都很贵很贵啊有木有? 贾环去玉器行里打探了一番,最好的那种就算了,问价都懒得去问,一看就买不起财色无边。就买那种看上去比通灵宝玉略高一筹的吧,估摸着至少得要一千两银子才能买得到两小块。 贾环将黛玉送给自己的那两样看起来还值两个钱的汝窑笔洗和玉佛手拿去典当了,得了五百两银子,算是不错的了,贾环不禁在心里感念黛玉的实诚,不像宝钗就拿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来。可是闲思暂时不提,这还有的四百四十两银子的缺口,可怎么办呢? 贾环愁啊,愁得掉头发。 这一日,贾环才散学回了自己屋里,连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呢,就见着珍卉进来,恭恭敬敬地说:“三爷,二门外的小子叫传话进来说,老爷叫您去呢。” 珍卉就是王熙凤指定来伺候贾环的丫鬟四儿,贾环后来给她改了个文气一点的名字,另外一个会做针线活儿的则改名为宝笙,两个丫鬟都还老实肯干,不像宝玉屋里那些丫鬟眼高手低 、口角锐利却还一个赛一个地懒惰脾气大。 贾环一听是贾政找自己去,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却不敢耽搁,忙放下书袋子就走了出去。 谁知道还没走到贾政的外书房,便被一个人一把拉了过去,同时听到“嘿嘿嘿”的笑声压制不住地从某个宽大的胸口发出来。 不是大傻子薛蟠却又是谁! 贾环一见是薛蟠,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薛大哥!你要叫我出来还不容易,何苦用我父亲的名义吓唬我出来!” 薛蟠继续嘿嘿傻笑,道:“你和宝玉两兄弟都是一般地怕老爹!我用姨夫的名头才好快些哄你出来,免得你磨磨蹭蹭地。” 贾环恨恨地说:“别这么缺德好不好?”话虽然如此说,贾环心里却挺高兴的,这薛蟠的脑门上就写着“人傻,钱多,速来”几个大字的标签,今天他既然送上门来了,看来那四百多两银子的缺口有着落了,不知道他肯不肯借给我,四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还挺不好开口的。 贾环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薛蟠说:“走走走,今儿人齐,都在外面等着你呢,咱们出去找个又能吃饭又能取乐的方边喝酒边说话。” 贾环虽然知道薛蟠有龙阳的喜好,算是个双性恋,但是,贾环同时又知道薛蟠的玩法还是比较有品的,一般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和身份地位,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不至于纠缠贾环,所以,和薛蟠出去,大不了看他左拥右抱,但是,贾环自己的菊花应该是安全的。 果然,薛蟠带着贾环并几个学堂以前的同窗一起去了一家豪华酒楼,等菜肴上桌的空儿,大家因为都知道薛蟠和贾宝玉的那点子过节,于是众口一词抨击声讨了贾宝玉一番。 贾环只是懒懒地,一言不发。薛蟠便有些不满地说:“怎么?听见我们背后说你哥哥坏话,你不高兴吗,一句话都不说?” 贾环嗤笑着说:“我干嘛要为他不高兴?他是他,我是我。” 薛蟠说:“那你一直不说话,我们还以为你是不高兴我们说他呢。” 贾环冷笑道:“算了吧,薛老大也知道,他对我也没什么兄弟情意,我何必卫护他?我只是觉得,背后说有什么用,能叫人家头疼还是筋疼?我不喜欢这样在背后嘀嘀咕咕一通就把气咽回肚里去。话说,当面不能给他点颜色看看,还不能在背地里谋划谋划了?” 薛蟠听出味儿来了,心里不禁一动:这小子最是个诡计多端的,要不要叫他给出个主意看看怎么整治一下那贾宝玉,出一口上次被撵出学堂去的恶气? 店小二们陆陆续续端上来一大桌子冷的或是热的美味菜肴之后,几个人开始围桌大嚼,同时聊起一些最近的新鲜事情来随身山河图。 一个人说:“东府里那小蓉大奶奶一死,简直就乱套了,珍大奶奶也病了,诸事不理。” 这事儿贾环也知道,因为秦钟请了几天假没来学堂,夫子开始有些不高兴,说是马上要童生试了,怎么还能偷懒呢,后来才知道是秦钟的姐姐秦可卿死了,倒是一阵叹息,也没人敢不准他的假。 就是贾宝玉也打着要旗号要去安慰东府里探视经常请假不来,按说一个侄儿媳妇死了,你贾宝玉一个沾亲带故的小叔叔老跑了去只怕是不太妥当吧?可是,夫子想着他的身份,便睁只眼闭只眼不理会。 倒是贾宝玉房里的丫鬟们的怨言还要大些,因为贾宝玉经常一去东府就是夜半三更才回来,说是要陪着秦小相公好叫他不要太难过的意思。丫鬟们不敢在主子回来之前先自己睡了,少不得只有撑着眼皮等,故而有时会几个丫鬟互相抱怨倒苦水,连贾环这边都有所风闻。 贾环只是心里冷笑,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贾宝玉不会安慰着秦钟就安慰到床上去了吧?还是有可能的,那秦钟本来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亲姐姐死了算什么,就是他亲爹死了他也能什么都丢下去和贾宝玉滚床单的。也难怪贾宝玉乐而忘返了! 正说着,另外一个人接口说:“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心病。”这说的是尤氏,意思是可能她察觉到自己的丈夫贾珍和儿媳妇秦可卿有染,故而羞惭托病。那人虽然语焉不详,可是,充分通过恰到好处的停顿和丰富的面部表情将这个不好深入挖掘内涵的丑闻暧昧而完整地表达出来了。 于是,几个人忙拥上去,追着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还真有扒灰的事情?” 那人卖了半天的关子,才说:“若说真的有没有,我又没有亲眼看见,可不敢乱说,就是那一日我经过东府的时候,听见他们在打那焦大,才停住脚听了听。焦大你们知道吗?原是伺候过宁国公的老家人,最爱吹嘘他往日如何背着负伤的主子逃命,仅有的一点水给主子喝,自己喝马尿什么的。这焦大仗着那点子功劳连珍大爷都不放在眼里,更看不起蓉哥儿了,老是冲撞蓉哥儿,那一日偏又吵起来了,焦大便说:老奴要去祠堂里哭太爷去,看这府里养出来什么王八羔子!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气得蓉哥儿命小厮们塞了他一嘴的马粪。我就琢磨着,无风不起浪,没准儿还真是有些影子的事情呢。” 众人顿时兴趣高涨,围绕着这一句“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展开了积极的推理,猜测都是哪些人在扒灰,养小叔子。 扒灰嘛,指向明确,就是公公搞儿媳妇呗,那没别人,只能是贾珍搞秦可卿,但是后面这一句劲爆的“养小叔子”就不好说了,有可能是指秦可卿和贾蓉的堂弟贾蔷,也有可能是王熙凤和贾宝玉,甚至是王熙凤和贾蓉贾蔷,也许是焦大弄错了辈分,将侄儿误做了小叔。 一时间这个气氛热烈啊。 贾环现在和王熙凤关系好,同时也很知道王熙凤成日里忙得要死,还愁着生儿子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这些烂事儿,便忍不住说:“别胡说了,别人我不知道,琏二嫂子可是正经人,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编得都没影儿了。” 众人便不再说王熙凤了,最后的推论就变成了秦可卿是多面插口,既被公公干,又和贾蔷有染,那两句话其实说的都是她,说着说着众人又回忆起秦可卿死前的花容月貌来,虽然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却忍不住雄性本能,一时大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听得薛蟠又想起秦可卿的弟弟秦钟来,姐姐是个浪货,弟弟也不差,玩起来那叫一个“大海边上盖房子――浪到家了”,薛蟠不禁下腹部有火在烧似地,想要丢翻贾宝玉,将那小浪人儿抢过来的心思便越加活动了起来。 ------------ 35第34章 本来吃饱喝足之后一一帮子人还要去追欢逐乐的,现在薛蟠心里有了事,就不打算去了,其他的人见薛蟠不去,等于就没有了会钞结账的冤大头,便也没了兴致,索性就在酒肆里要了几壶清茶来,三三两两地聊天或观月打造电影教父。 薛蟠几次都想和贾环悄悄说说,央着他给出个主意,贾环都很巧妙地避开了。 其实,贾环见着薛蟠在听秦可卿的秘闻时那脸上显露的一抹淫邪之色,心里早就明白了:薛蟠定是还挂念着和秦钟在学堂里的那一点子露水情缘,又嫉恨着贾宝玉在中间碍手碍脚,想要摆弄了去,可惜他那个不亚于赵姨娘的稻草脑袋也想不出什么高招来,只好求助别人了。 呵呵呵,求到我头上来了,那可真不错。在现代是有什么金点子公司啊创意公司之类的,给人出谋划策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可是在这里就没有为了给人家出个主意还要收人家的钱的道理,最后还是只能说是借钱了,不过哄得他开心了,不给他写借据,以后嘛,有钱就还他,没钱就算了。 为了让薛蟠多感念一点自己出谋划策的恩德,到时候借钱的时候就可以更加顺畅地答应,贾环便故意不接薛蟠的话茬,吊着他。 直到腌小鱼儿要腌入味儿似地将薛蟠几次三番磨得难受得很了,原来的狐朋狗友们也回家的回家,另外去找乐子的走的走散的散,人散得差不多了,估摸着谈话的最佳时机已经到了,贾环才说:“老兄,我看你郁郁寡欢,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可是为了鲸卿的事而烦恼?” 薛蟠一拍手掌,说:“我就说你是个人精儿,果然我心里想的你全知道。” 贾环瞅着这会子没什么人注意他们,才悄声说:“薛老大你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呢,我之所以不接你的话茬,是觉得这事儿终究还是要避着人好些,毕竟鲸卿面皮薄,他姐姐的事情还在被人家念叨着呢,再者,你现在住在我们西府里,动静太大了也不好,别到时候偷腥不着,反而招得姨妈和宝姐姐怪你呢。” 薛蟠攒起两道浓眉,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倒叫我不敢莽撞呢。只是鲸卿往日和我极好的,你不知道他每次被我干得哭爹叫娘地,叫得可欢实了。只是可恶那贾宝玉,他自己就一副欠插的模样,哪里满足得了鲸卿?反而占着茅坑不拉屎,霸占我的人!” 贾环听得直翻白眼,这家伙!被窝里那点子事情能不能不要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啊!玷污了我的耳朵的贞操啊嘤嘤嘤。不过这薛蟠既然这么惦记和秦钟的下半身那点子事情,这计策一出,他一准儿喜欢。 贾环慢慢悠悠地说:“薛老大,你是只打算和鲸卿再续一次鱼水之欢呢,还是想要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 长长久久那倒是不至于,但是,最起码现在根本没有尽兴啊,薛蟠心里是这么想,嘴上说:“自然是想长长久久在一起。” 贾环便笑了,说:“若是想做长久打算,那挡路的大石头就要搬开去。” 薛蟠的稻草脑袋也听明白了这大石头是指的谁了,忙说:“就是啊,咱搬开那臭石头,给它撂茅房去,叫它哪来的回哪里去!”说完,哈哈大笑。 贾环也笑,笑完了,才说:“搬那块石头,自己动手,费力不讨好,还容易搬石头砸脚。最好是借助一点外力。” 薛蟠急得说:“哎哟,我的好兄弟,哥哥我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听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大才子弯弯绕绕的话。你就直说吧,要怎么弄,才能扳倒贾宝玉,好叫我和鲸卿快快活活做一对?” 贾环循循善诱地说:“你想想,宝玉最怕谁?” 薛蟠说:“那还用说,姨丈呗。” 贾环打了个响指,道:“答对了。你再想想,若是他知道宝玉在外面流荡男色,不思习学,会怎么样?” 薛蟠恍然大悟,一双总是懒洋洋没啥神采的眼睛瞬间放出光亮,道:“姨丈本来就嫌宝玉不好读书,专务歪门邪道,要是知道他还摸索上了男人,更要收拾他了世外桃源空间全文阅读!” 贾环先是点点头,忽然又皱起眉毛,看了薛蟠一眼,说:“不对,这里你想岔了!你是不是想将他和鲸卿的事情捅出去给我父亲知道,好叫我父亲来收拾他?” 薛蟠一脸单蠢地点头,说:“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贾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那鲸卿一准儿得恨死你,你就算收拾了宝玉,他也不能再和你好了。” 薛蟠气得一拍桌子,眼睛瞪得铜铃般大,道:“难道说鲸卿对宝玉都那般死心塌地了,那我还搅合个什么劲儿嘛。” 贾环摆手说:“不是那么回事。唉,和你说话,真心有些累人。你想想看啊,现在鲸卿的姐姐死了,他在东府那边本来就立不住脚跟了,你再整这么一出,固然可以制住宝玉,但是,鲸卿的面子也丢光了,没脸做人,同时也在东府立不住脚了,他能不怨恨你?所以,我的意思呢,你要治宝玉,不能用他和鲸卿的那档子事情,得另外找人来挑事儿。” 薛蟠若有所悟。 贾环说:“我倒有个巧宗儿。” 薛蟠忙作揖打恭地央着贾环告诉他,道:“好兄弟,你赶紧告诉我吧。我知道,你这心思细密得,只怕是一万个人捆一块儿,也没有你一个人的心眼子多。你想出来的计策,必是好的。” 贾环笑道:“薛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拍马屁的话了?说得还挺溜的,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哈哈哈。” 薛蟠一个劲儿地催他快说。 贾环说:“我听说京城里有个福庆班的,里面有个旦角儿叫琪官的,现在天下闻名,私下却是忠顺王爷的爱物儿。不过,再是爱物儿,也是个戏子,没有躲着不见人的道理,你多洒些银钱,总能将他叫出来。然后呢,你素日里总说贾宝玉那小白脸招人喜欢,又爱沾花惹草,何不索性某时设个宴,在宴席上叫琪官和宝玉见上一面,叫咱们看看宝玉到底是真宝玉还是假宝玉,能招得琪官也另眼相看?若是真宝玉,就一定有那能干本事,硬是能招惹得上这琪官。不过呢,若是真招惹上了,就有些意思了。你也知道,宝玉是年轻不知道世道艰险的人,和琪官情浓之下说不定就要干出些出格儿的事情来,到时候惹恼了王爷,啧啧啧……” 薛蟠听得眼睛发亮,道:“妙啊,宝玉要是招惹上了琪官,那鲸卿必得怨他眼馋肚饱地,越发要离了他了。真是一箭双雕啊,又整了宝玉,又将鲸卿推到我怀里。哎呀,这可真好,可叫我怎么谢你呢?” 贾环故意说:“谢什么,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咱们哥儿们,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这种关键时候就知道兄弟的紧要之处了。” 薛蟠点头说:“那是,那是。”说着,薛蟠便急不可耐地想要马上去安排筹办了,却被贾环叫住,吞吞吐吐地道:“其实,兄弟我也有一件为难的事情要求薛大哥帮忙呢。” 薛蟠一听贾环不过是要借四百两银子,便豪爽地答应了,道:“你把我当兄弟,我自然也把你当兄弟。哥哥没有便算了,只要有,尽管拿去先花着,打什么借条!” 贾环倒是有些惭愧,薛蟠其人虽然傻了点,好色了点,恶了点,但是,还真算是一条耿直的汉子。自己这般算计人家,好像有些不厚道。也罢,以后若是他掉坑里了,好歹弄根绳子拉他起来,算是报了今日的急难之义气吧。 次日,贾环将薛蟠给的四百两银子的银票,并卖东西得来的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和自己攒的五十两银子的碎银子一起带上,去了京城最好的玉器行“恒鑫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孤寂柠檬和仨月忘川童鞋的地雷,嗷嗷嗷,开心啊。 今天好像少了点,嘿嘿嘿,我争取下午再撸一章出来。 ------------ 36第35章 恒鑫斋今儿生意比较冷清,大中午地就只有贾环一位顾客。 店老板是个穿着玄色长衫,蓄着一把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人称“张老板”。张老板个子虽然矮小,目光却很毒,能一眼看出哪些客人是识货的行家,哪些是附庸风雅的门外汉,从而决定拿什么样的货品出来和开价多少。 张老板一见进门的贾环虽然迈进门来昂首挺胸地似乎很有派头,实则眼珠子不经意般地瞟着店内四处的摆设,心里不禁暗笑:装什么啊?第一次来吧?少假充内行了。 张老板再看贾环年纪小小,却无一般孩童的局促,落落大方之处恰如成人之行事,身上穿着的衣服亦是整洁体面,还带着几个穿着青衣青帽的小厮长随,看起来是个大家子的体面公子。可是,再留神细看,却没有什么富家公子惯有的纨绔之气。而且,玩玉的公子哥儿一般头上戴着玉冠或是别着玉簪子,就是戴着帽子也有玉帽花,脖子上挂着玉片饰、玉坠、玉牌、玉锁之类的玩意儿,手腕上是玉串子或是碧玺串子,手指上戴着玉扳指或是金镶翠玉的戒指,手中拿着的折扇的尾部往往吊着玉坠子,腰带上系着玉佩、或是玉带钩、玉带扣什么的,总之从头武装到脚,那才是玉石玩家的范儿。这位小公子呢,身上好像没啥特别的玉饰,应该是个外行。 张老板心里有了数,便冲着底下的人眨眨眼,马上就有人心领神会地起身去招呼贾环道:“公子来看玉吗?来来来,这边请。” 陪着贾环选购的是两位学徒模样的跑堂。 这两人得了张老板的暗示,知道这新进门的小公子是外行,便对视一眼,同时牵起嘴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外行就好办,抡圆了胳膊使劲宰啊,反正黄金有价玉无价嘛,坑了他他都不知道。 可惜,他们的小动作没骗过贾环,贾环马上就心知肚明他们的阴谋,心想:还想坑我呢?要是小爷有钱也就让你们随意坑坑算了,问题是我这两钱来得着实不易啊,要还叫你们坑了去我不如去死一死了! 幸好贾环前世里以前看过一些寻宝的电视节目,并在闲暇之余看了几本辨玉识玉的书,在网上看过一些比较辨别的图片,虽然实际知识远远不足,可是,装象是贾环擅长的啊,只见他将小脸一板,背着手,轻蔑地将柜台和架子上展示的一些成品玉说得一钱不值,偏是小嘴哒哒哒地,还头头是道地,说得俩跑堂的脸都绿了,频频望向张老板,目光中满是请求援助的意味。 张老板有些无奈,看来这不是待宰的肥羊哦,算了算了,只好叫他看货真价实的东西了,便递了个眼色表示许可。 一个长着一张鞋拔子脸的跑堂便苦笑着,对着贾环低声说:“这位公子,小的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是您是识货的行家。说句老实话,这外面的货都是给一般不识货的客人看的,也就是我们说的‘羊牯’。” 贾环倨傲地点点头,心想,这“羊牯”应该算是行话吧,是指的那起子不识货愣充大款的冤大头吗?呵呵呵,小爷随意卖弄几句,居然就从“羊牯”的行列直接晋身为识货的资深人士,嗯,看来即便是在古代社会,这个适时的装象和善意的欺骗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呵呵呵。 另外一个长着一张大饼脸的跑堂则说:“公子既然识货,咱们就不敢再拿这样的东西来荼毒您的眼睛了都市之恶魔果实。您等着,咱俩这便去给您取真货来,就是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价位的?” 贾环“哦”了一声,先从袖子里扒拉出那装着五十两碎银子的褡裢。 这俩跑堂的看了看,脸上都齐齐露出失望的神情,道:“只有这么点啊,里面的货都是至少上百两银子的。那公子你还是就在这里选选吧,倒是省得我们跑进跑出,拿来拿去地白费气力。” 小瞧人!小爷我看着是没钱的主儿吗?贾环又斯条慢理地从一个贴身的小香囊里取出折叠得小小的两张银票,将其中的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驴脸跑堂忙从桌子上拿起来,展开一看,哇,五百两的!马上一张驴脸便笑成了圆脸,点头哈腰地说:“我就说公子这通身的气派,肯定要好的玉才配得上啊,您等着啊。” 大饼脸的店员也是一脸的笑模样,围着贾环恭维不已。 驴脸便对大饼脸说:“你去那最下面取些来,给公子选一块。” 贾环纠正说:“我要两块。最好是一模一样的。” 驴脸跟犯了牙疼似地说:“哟,公子,您这点钱买一块还凑合,还两块呢?还一模一样的?那可真是难得啊。这可叫小的们为难了,不如……公子您去别的地方转转?” 尼玛的一块是买,两块是批发好不好?贾环本来想压压价,见这情形,只好将另外一张银票也拿出来了,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一狠心,说:“去吧去吧,给我弄好的来。” 两个店员欢快地应了一声。那大饼脸便进去了内库,驴脸则继续陪着贾环。 过了一会儿大饼脸才出来,手里端着个大托盘,盘内就是货真价实的美玉了。 贾环一块玉一块玉地拈起来,对着光线细细地看,那两个跑堂就在耳边不住嘴地夸着:“您看看这水头,再看看这做工,这京城里也就是我们恒鑫斋才有的……” 贾环相中了两块玉,都是标准的和田白玉,温润而光泽,而且大小适中,恰好可以放进婴儿的嘴里却不会被他们误吞了下去。结果一问价钱,两个跑堂非要一千五百两银子,贾环费尽口舌,他们也只肯少一百两银子,一千四百两,再不能少了,口口声声说小公子您这一身的气派,看着就不像是在乎几百两银子的主儿啊。就别和我们两个跑堂的为难啊,价值太低了,老板非得一脚将我们俩踢出这门去,可叫我们以后喝西北风去啊之类的云云。 贾环先还不知道在那头坐着的就是这恒鑫斋的老板,后来发现还价的时候两个跑堂的眼角尾光总是往那边瞄着,心里大概就有了几分成算了,心想,和你们两个跑堂的谈屁啊,不如直接和老板砍价。 说起这砍价啊,贾环可有绝招。贾环前世是做企划的,可是有时候也会陪着销售人员去见地方客户,他本身脑子转得快又擅长言辞,见人谈生意见得多了,小试牛刀之下居然谈生意的技巧比专门搞销售的都厉害,以至于被公司推举出来,偶尔兼任销售技巧讲师,当然是在公司进了新的销售人员、急需紧急上岗培训的时候。 贾环那时候常常和学员们传授的一个技巧就是:和客户是谈生意,但是,实际操作的时候你要和他谈感情,吃吃喝喝,搭搭交情,你一上来就和人家谈钱,显得也太势利了点,咱中国人嘛,礼仪之邦,讲究人情往来,做生意之前先做人。你要陪着客户聊天、喝酒、谈心,感情到位了再把你那冷冰冰的合同弄出来,人家才会高高兴兴地给你签字。 贾环便笑眯眯地走到张老板跟前,作了一揖,道:“老板,您别猫那角落里,这边日头好,咱们边晒太阳边聊。” 张老板抬起眼皮,略惊异地看了贾环一眼,不禁微笑起来,道:“这位小公子好眼力啊逍遥岛主。” 然后,贾环便开始忽悠张老板了:“老板,‘四海之内皆兄弟’,您虽然看起来比我虚长几岁,好吧,几十岁,呃,咱们也算是异姓兄弟了,兄弟之间谈钱多伤感情啊……这一千四多不吉利啊不如把零头去掉,我真不是为了几个钱,我真的是在乎这个兆头,您做生意的也能理解吧……”巴拉巴拉地,几乎要将张老板侃晕了,好在张老板身为商人食利本色十分顽固,无论贾环如何天上说到地上,他也只肯再少一百两银子,就死活不肯再少了。 贾环无奈地想,实在谈不下来的话只有叫老板留着货,回去再找薛蟠借点银子了,不过贾环因为不甘心的缘故,还在尽着自己的最后一点口水,试图再砍下一点价格来。 双方正在进行艰苦卓绝的砍价拉锯战,此时门帘一挑,进来了几个人,打头的一人头戴簪缨官帽,身着绯色官袍,挺胸叠肚地,一看就知道是在朝中当大官的。因为连贾环也知道,这不知道是个什么朝代,但是一品至四品的官员都是穿绯色官袍的,这人至少是个四品官了,那也是很大的官了,因为贾环的老爹贾政也不过才五品官儿,只能穿青色官袍。 张老板便不再理贾环了,忙朝着这人迎上去,一张老脸都快要笑烂了似地,道:“这位老爷……” 却见那官老爷忽然弓下腰,和张老板一般弯着老腰,一脸谄媚地对后面进来的一位高个子男子说:“爷,慢点走,这地下有些滑。” 进来的男子年纪很轻,却有一股子与其年纪不相称的沉稳气度和睥睨一切的眼神,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看起来并不甚奢华,但是配上他不怒自威的气度和俊美无双的容貌,那一身的光华简直要耀瞎了恒鑫斋所有跑堂的眼睛。 唯有一点,此人很冷,眼睛冷,表情冷,仿佛一座积年不化的大冰山,连呼出的气都带着冰棱子一般,生生冻结住了本来要簇拥而上讨好推销货品的张老板和跑堂们的脚步以及热情的话语。 要是往常,跑堂们早就丢下手中的事情,一起簇拥了过去,围着说:“哟,公子,看玉呢?来来来,这边请,这边有好货。快快快,给公子上茶。” 现在呢,众跑堂们都张大嘴,呆呆地看着这俊美得一辈子见不着第二个的年轻公子,看着他跟个移动冰山一般,走到哪里,就将超冷的空气和超低的气压带到哪里。 连本来正在巴结地招呼贾环的驴脸和大饼脸跑堂都叛变了,眼珠子只随着大冰山转,至于本来快被贾环侃昏了的张老板呢,则自觉自发跟在大冰山的身后转悠着,根本不顾贾环在后面“喂喂喂”地喊。 贾环气哼哼地说:“什么人啊?这烂店子,只重衣衫不重人。你们别看他人模狗样的,没准身上一文钱没有,就是来坑蒙拐骗的!” 大冰山听了这话,立马将视线掉转向贾环。 冷漠的、带着研究意味的视线,冷得能叫人绊一跟头。 可是,贾环是谁啊,能被人随便就把气势压倒吗? 贾环马上昂着头,不甘示弱地回视了过去。 忽然,贾环觉得这视线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卧槽!贾环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一日倒霉催地误入人家庭院,结果遇上的那位要恶狠狠地将我“拿下”的人? “凶……凶……凶兆”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装死的橙子酱的火箭炮和寂寞如雪妹妹的补评,乃们太好了,么么哒。 今天的加更有点晚,不过总算赶出来了,o(n_n)o~~ ------------ 37第36章 那一日的事情对贾环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目光中原有的凛然杀气都偃旗息鼓,变成老僧入定般的淡泊,无事人一般调转了目光,转而继续看着手上的玉研究着,自言自语地说:“这是羊脂美玉吧?”貌似先头挑衅的那句话压根儿不是他说的一样。 贾环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尽力使这人不要回忆起那一日的事情。对那一日的事情,只要是遇上的人,谁不会心有余悸,谁不会本能地选择躲开而不去挑事呢? 结果,贾环做到了! 那人蹙眉紧盯了贾环一会儿,好像是没想起来什么,又见贾环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年纪、还没有长开的小孩儿,话说童言无忌、口无遮拦也是常有的事情,何必过于计较,便警告似地又盯了贾环一眼,转而调转目光,看别的去了。 他真的忘记那一日的事情,还有我了!贾环先是长出一口气:安全了。 他居然忘记那一日的事情,还有我了!贾环安全了之后又觉得十分愤怒,出离愤怒! 难道小爷我就长了一张大众脸,叫这家伙看了就忘了?他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居然想要这么若无其事地就一笔勾销?贾环磨上了牙,对某个记性不好的人十分怨念。 张老板一直弓着脊背,巴巴结结地在祁潜的身后问:“公子……爷,您想看哪种玉呢?论颜色,小店有白玉、红玉、青玉、黄玉、翡翠……论成色,小店有老玉、新玉,还有老玉新作……” 恒鑫斋一般称呼年轻的客人为“公子”,可是,这客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张老板可不敢将他视作一般客人,这“公子”的称呼都说出口了,还是觉得不够尊重,便在后面又加了个“爷”,最后就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公子爷”,聊以此表达无比的惶恐和敬畏之心。 而祁潜呢,久居上位,显然对一般人的奴颜卑膝十分习惯,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不要老玉,要新玉。你这店里所有的新玉,我都要了。” 祁潜今儿来这恒鑫斋,是因为眼看着三个月后是皇太后的寿辰,因为自小饱受太后宠爱,祁潜便决意在太后的七十大寿时敬奉一份大礼,因为太后喜玉,祁潜便打算送她一座玉制的六扇大屏风,上面雕出八仙过海的图案来。本来王府里有专用的玉工,可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浩大,不光玉石耗费得多,还有雕琢的时候因为配色要动用各自颜色的玉石,比如说,百花齐放的盛况就需要许多品种的花,石榴用红玉的话,佛手就要用黄玉,花朵的颜色、深浅层次还有不同,不然就显得呆板,必须用用浓淡相间的玉石镂出玲珑花瓣儿来,甚至还要镂上异色的水虫才显得生动,然后配上深绿、浅绿的玉石叶子,所以,王府内的玉工无论如何应付不了,只能在外面的大玉石行来订购。 祁潜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晴天里的一个惊雷,将张老板震昏了,也高兴昏了傲娇冰山养成记。等他反应过来,顿时跟真被雷击了一般,从头到脚,似乎在头发丝都在跳舞一般,用狂喜到难以置信的声音再次确认:“小店所有的新玉,公子爷……全要了?” 同时被雷劈了的还有贾环,同时马上察觉到危险:喂,老子手里拿的这两块玉因为价钱没谈拢,还不算买下呢,他这一句话‘全要了’,岂不是连我好不容易相中的也要了去? 贾环当然不愿意了,马上大声招呼张老板说:“喂,老板,你做生意可要讲诚信,先来后到的道理不会不知道吧?这玉是我先相中的,连价钱都谈好了……” 张老板一贯慢吞吞的步子居然一下子变得轻盈无比,冲过来抢过贾环手里的玉,说:“什么谈好了的价钱,我和您磨了半天嘴皮子,您不是不同意吗?还嫌贵呢?您嫌贵正好,左边转弯处的清风轩那边在搞大甩卖,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一面盆的玉呢,您还是那边转转去吧,保证有您中意的。小店今儿有大买家,您那,就别搀和了!” 一边说,张老板便一边吆喝店内的跑堂,说:“好了好了,现在清场!咱们今儿只招待那一位公子爷了!其他的人,都别放进来了哈,免得扰了贵客的兴致!” 贾环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地,这商人见利忘义是常有的事,但是也不能这么恶心吧?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急怒之下,贾环顾不得那么多了,哼,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叫你这生意做不成! 贾环一下子冲到祁潜的跟前,目光诚恳,语气更是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告诫之意:“这位大哥,这是一家黑店啊,你可千万别上当,他们专门坑那些不识货的客人,还叫他们‘羊牯’,意思就是任由他们宰割的肥羊。大哥您这一身的气派,应该是不差钱的主儿,可是有钱也不能就这样被黑店坑了去,那是侮辱您的智慧啊……” 祁潜的冰山脸终于崩裂了,露出一点兴味的笑容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识货?” 旁边一直陪着祁潜的穿着绯色官袍的人便嗤笑着对贾环说:“你小哥儿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公子的家里可矜贵着呢,家里的家什物件倒是有一多半是玉做的,不要说玉碗玉茶盏之类的,就是香炉痰盂都是玉雕的,怎么可能不识玉呢?你这小哥儿可真是杞人忧天。”说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祁潜倒是没笑,只是挑眉看着贾环,似乎更感兴趣他会如何回答。 贾环不屈不挠地说:“识玉也难挡遇上奸商的时候看走眼啊。大哥,我是真心为您的荷包担忧,有钱不是这么花的啊,什么‘我全要了’这种话真的不能随便说啊,奸商一听您连价钱都不还就包圆了,他能不磨刀霍霍?您呀……” 祁潜终于忍不住笑了,轻快地说:“得了吧,忽悠人也不是你这么忽悠的,你既然明知道这是黑店,怎么还非要扭着买人家的玉呢?” 刚才贾环对张老板嚷嚷的话他全听到了!贾环语塞,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听人劝呢?唉,你有钱拿去给黑店宰的,怎么不去赈济赈济灾民呢?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很穷很穷的人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家伙强词夺理又胡搅蛮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祁潜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对方的小孩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地,一副满脑门子主意的模样很喜人很有趣,不禁唇角又勾了勾,悠悠然地说:“是啊,这世上还真有许多很穷很穷的人需要赈济,还有一些不是太穷的人也想要赈济,免得看见人家的好玉流口水就是买不起,呵呵呵。” 贾环一听这话,顿时气爆了肚子,居然弯酸上小爷我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这家伙还会笑的啊?笑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贾环肚子里的坏水咕嘟咕嘟一冒,就有了主意。 贾环星星眼望着祁潜,很花痴地说:“大哥你长得真好看。” 祁潜很淡定地说:“这个,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的美女大元帅全文阅读。” 不过,尽管打小就因为出众的相貌而被无数人夸奖,几乎到了听到类似语言毫不动容的地步,可是,听到面前这一副机灵相的小孩貌似发自内心的赞誉和抒情,祁潜还是觉得和寻常人不一样,蛮受用的感觉。 “不过,”贾环话锋一转,道:“大哥,我觉得您戴个面具比较好。” 呃,他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认为本王有卫阶之貌,万人空巷看美男以至于被看杀了吗?所以要戴着面具比较安全?祁潜狐疑地看着贾环,面色沉了下来。 贾环忍着笑说:“因为面具都会因为带歪了或是什么缘故动一下,大哥您这表情一直保持这么凝然不动,我这看着的人都替您累得慌啊。” 祁潜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气。 贾环趁着他彻底暴走之前赶着将话说完:“大哥,您知道吗?是活物儿就要经常活动着才能保持运作正常,那些什么风车水车的玩意儿,长期不用就坏了。您这脸也是一样,一直不怒不笑没表情,老是不用的话最后废了多可惜,难得那么好看的!我是真心为您担忧啊。” 祁潜先是眉头越皱越紧,浑身的冷气凝结,散发出一股子即将暴走的危险气息。他身边带着的几个人显见得是带了兵器的了,纷纷把手往腰上按,一副要操家伙的架势,这下子,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 贾环心想,反正他已经怒了,为了出这一口恶气,我已经死定了,那不如一次死到位,再说两句解恨的。 贾环便又不怕死地说:“大哥,您是不是特别生气,生气得想要杀人啊?可是,您想想,今天您叫我逗得笑了一次,又怒了一次,您的脸在一日之内活动了两次,离彻底坏死的那一天又延缓了一些时日。所以,您不但不该怪责我,还要感谢我才对啊。” 祁潜没说话,可是他身后的几个人却个个都如临大敌一般表情异常凝重,只待祁潜一个暗示,就要将这无法无天、胆敢触怒王爷的混账小子扎成刺猬。 可是,就如同乌云散开,太阳重新出来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祁潜的怒气在怒视贾环一炷香左右的惊魂时刻中居然自行消散了,只见他又勾了勾唇角,难得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说:“如此说来,确实该感谢你。嗯,那两块玉是你看中的?那我就买下来,送给你,权作感谢之意了。” 贾环愣了,由恼怒到破罐子破摔,再到否极泰来,这中间的落差简直叫他感觉像是玩了一次蹦极跳一般。 张老板适时地跳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将贾环要的那两块玉用一个考究的紫檀木盒子装好,塞进贾环的手里,推着他出门,道:”好了,小公子,这下子您算是心想事成了吧,赶紧好走吧您嘞,别挡着我们做大买卖。” 贾环站在恒鑫斋的店堂外面,手里攥着那装着两块玉的木盒,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恒鑫斋。 一文钱没花就得了两块美玉,在别人看来,应该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吧,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可是,贾环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像是被人家抢了银子似地,百爪挠心般地难受。 不想被人看不起,尤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这是一个屌丝逆袭高富帅的故事,唔,貌似真相了! 呵呵,其实是环儿先动心滴,一般的故事都是小攻追求小受,各种想泡他想上他之类的念头,可是,当小受,还是个傲娇受先看上小攻,会怎么样涅?必然是伴随着各种别扭吧,爱你在心口难开,你怎么就榆木脑袋不开窍涅,于是,喜欢你就折磨你,折磨到你开窍为止…… 不过,要再次申明啊,本文不会虐,应该是比较轻松的基调,大家放心地看吧。 ------------ 38第37章 贾府的义学里。 正前方的一张足有两丈长的大条案后面就坐着业师贾代儒,正有气无力地吟诵着《孟子》,不时地加上一两句解说。 贾代儒虽然五十岁了,可是因为平素保养得当,总是腰板挺直,长髯飘飘,本来是很有一派儒师的派头的,但是,自从他的孙子贾瑞死后,贾代儒的脊背就如同被人强行拗弯了似地,再也没直起来过,同时,一双眼睛浑浊无神,人的精气神像是被一下子抽走了似地,这一篇慷慨激昂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硬是给他演绎成了低沉哀绝的挽词,折磨着一众小书童们的耳朵和神经。 这学简直没法上了! 尽管有些同情贾瑞和贾代儒的遭遇,贾环还是觉得贾瑞是咎由自取,话说贾瑞一个快二十岁的人了,不拘什么样的媳妇赶紧娶一个解了青壮年的饥渴就算了,瞄着人家的媳妇干什么!而且还是王熙凤!他贾瑞也不想想他凭什么!男□丝逆袭女神吗?对方还是□!除了异想天开以外,贾环觉得也没啥可说的。于是,在这种讲究女子贞操讲究到扼杀人性的古代社会,贾瑞异想天开要去搞王熙凤,给贾琏戴绿帽子,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又是什么?再说王熙凤也没有一次搞死贾瑞,毒设相思局什么的还是留着叫他自己警醒的意味在里面的,是贾瑞自己一误再误,误了自己的性命的。贾环觉得王熙凤在这一件事上并无大错,只是看着贾瑞死后贾代儒有些可怜罢了。 贾代儒上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济,留下一点子随堂作业便回家去了,叫学生们自行在学堂温课,到了散学时再各自回家家有悍妻(豪门甜宠)。 贾代儒一走,学堂里就炸开了锅一般,学生们全部离了座位,跑的跑,跳的跳,玩笑的玩笑,打架的打架,闹得人的头都大了一圈。 贾环回头一看,贾宝玉和秦钟的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 有榜样就不怕,刑不罚众嘛。 贾环便提起自己的书袋子,猫着腰,悄悄地离开了学堂。 太早了回去家里人要问,牵扯出来大家都不好,连贾代儒都要倒霉,贾环懒得生事,索性叫车夫拉着自己去城内闲逛,又和那一日一样,叫他们停在一棵大树下面,贾环带着佑儿去四处溜达看稀奇。 贾环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条腿儿便信马由缰般走到了最开始遇到那人的庭院的门前。 那院子还是和第一次看到的一样,外表普普通通,门口有四位打扮得普普通通的门吏把守着,貌若寻常人家。 只有贾环知道那外表普通的门吏实则一身肌肉,身手不凡,里面的庭院则是别有洞天。 还有,里面的那个人也是不一般的。 最开始,贾环对他全无好感(环儿乃确定?)好吧,看在他的颜很正的份上算是有那么一米米好感吧。贾环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何,但是观人观相,他那一身的派头明显就是身居上位者常见的倨傲雍容,肯定是非富即贵的。 但是,你丫的再牛哄哄,凭啥随便就要人性命啊?凭啥你丫的冷得跟冰山一般一丝儿人的热乎气都没有,我拼命跟你解释你丫的就是不理会啊?贾环忿忿地想道。 于是,在前天的意外相遇时,贾环爆发了。 贾环事后想想都自己觉得很诧异,转世以来他忍了多少委屈和不公平的事情,却为何会在面对那人时忽然失控,硬是不知死活地上前去挑事儿。为啥呢?难道是为了追求冰山炸裂时那一瞬的爽感吗?真有些不可理喻。 可是,那冰山居然没有炸裂,相反地,他垂下眼眸,看着贾环笑了。 难以形容这一笑对贾环的冲击力。 其实,冰山的造型很适合他,显得格外英挺、又冷又酷又迷人,但是,笑起来的模样则更加好看,恍如冰雪消融,大地春回。见了他冰山不化的酷样,再见了他叫人心里暖洋洋的笑模样,仿佛遭遇冰火两重天的贾环就鬼迷心窍一般接过了张老板递过来的盒子,事后才懊恼万分:非亲非故,我收他的东西干嘛?诚心想叫人家看不起还是怎样? 君子不受嗟来之食,何况金玉之物?贾环打算着将那两块玉还给他。 可是,贾环再也没有碰见过他。即便悄悄地去那一处庭院附近徘徊流连了几次,那个人却是石沉大海一般,再无踪迹可寻,徒然叫贾环心中怅怅。后来,因为学业繁重,并临近产期的赵姨娘那边的事故也多了起来,贾环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丢开,不再去想了。 而那两块玉呢,贾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原定的想法。 若是贾环自己买的玉,贾环自是毫无压力地就那么做了,可是,这玉变成了那人送的,似乎就好像成了和那人的一点羁绊一般,叫贾环有些不想给别人了,当然,这里面藏着的一点小心思贾环是绝口不会承认的。他只会自我辩护说,玉也是石头的一种呢,不会有什么对婴儿有害的放射性元素吧,再者,贾府老是出含玉而生的祥瑞,祥瑞多了没准就负负得正反而变成灾难了呢?那就别没事找事了,帮着娘把弟弟们或是妹妹们生下来是要紧白算计。 这日,赵姨娘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按着那大夫说的,怀着双身子的人就是比一般有孕之人容易有早产的迹象,居然腹痛不止,还有些见红,吓得屋内的丫鬟们一阵乱跑,乱着说要去告诉老太太太太知道,好去请大夫来看看症状。 恰好贾环掐着点儿及时回家,一见异常,便忙稳住众丫鬟,自己寻了一丸早就预备好的安胎药,研开了叫赵姨娘用温水吞服了下去,才算是稳住了身子,折腾了半日,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贾环见赵姨娘鼻翼微微翕动,呼吸变得匀净绵长,知道她已经沉入梦乡,应是无大碍了,便走出来,细细盘问丫鬟下人今日可有什么异常,姨娘都吃了喝了些什么,有没有跌倒之类的事情发生。丫鬟下人们都说不曾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跌倒或是被人冲撞过,不知道为何好好地就会这样,也许是因为姨娘怀的是双身子,本身就容易有状况的缘故吧。 贾环才不信呢,好端端地怎么有早产迹象,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贾环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清查,最后,他的注意力落在厨房送来的一份板栗烧野鸡上。 赵姨娘口味重,喜食咸鲜味浓的菜肴,最嗜好有些辣味的饮食。这个板栗烧野鸡看起来很合她的口味,料放得很足,红光油亮的。听丫鬟们说午饭时姨娘吃了不少这个鸡肉下去,大呼过瘾,最后剩下了几块,还舍不得扔掉,说是要留着晚上当夜宵吃,就着下稀粥。谁知道还没到晚上呢,就发作了。 贾环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鸡肉因为冷了的缘故油全部凝结在上面,即便如此依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香料下得有些重啊,贾环小心翼翼地拈起来一块,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嗯,这道菜不知道倒了多少酱油冰糖,的确红烧的味道够浓够鲜,再细细品品,还有被酱油味遮掩住的花椒,胡椒,和,茴香的味道! 贾环回忆起了赵姨娘怀孕伊始时大夫叮嘱的话,孕期要忌食花椒、胡椒、辣椒等物,香料中小茴香尤其是大忌,最易引发腹痛而导致孕妇早产。 哼,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真是好手段!不是下毒,胜似下毒,却不显山露水地,一般人吃了没事,唯有孕妇容易吃出事情来。 在现代人看来,早产算不得什么,反正有特护病房,一般的胎儿只要是活着生下来了,有保温箱保着,营养液吊着,一般都能活下去,无非就是多花些钱而已。但是,在古代,早产就意味着孩子夭折的可能性至少增加了一倍多。 再看看赵姨娘的情况,以前虽然生过两个孩子,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是怀的双胞胎,本来就比常人更加容易出问题,吃一碗板栗烧鸡肉把肚子里几乎长成了的孩子吃得早产的话,不说什么母子双亡或是胎死腹中之类的悲剧,就算生下来的孩子是活的,古代又没有现代那样的新生儿存活技术,早产儿很容易夭折,何况是早产的双胞胎?即便是现代,高龄产妇生双胞胎的危险率也很高。据贾环所知,正常婴儿的体重在六斤到八斤之间,双胞胎一般在两斤到五斤之间,有些早产的甚至只有一斤多的体重,没有现代的新生儿存活技术,没有保温箱、营养液和现代医疗技术,早产的双胞胎胎儿一般活不出来,生两个死一双的人间悲剧是常听说的,所以后来贾环都后悔不该给赵姨娘吃那药,不如平平安安生一个活一个的好。不过怀都怀上了,只有想尽办法叫母子三人都平安才好。 还有一个月才是赵姨娘分娩的日子!怎么也要保证弟弟们或是妹妹们在娘的肚子里待够了九个月再生出来才好啊,虽然贾环有空间可以弄调理身体的药,可是,如果对象是生出来先天不足的早产儿,也会很难办呢。 贾环沉吟着,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不用猜都能知道是谁!这日子越近,她该是越发着急了,越发要扳出狠招来了!我要怎么办,才能护住我的娘亲和她腹中的弟弟妹妹们呢?有了,兵法三十六计中有一计是围魏救赵,正合我用。哼,好嘛,你动我的娘亲和弟弟妹妹,我就动你的命根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忙死了,写文的时候老是被打断思路,嘤嘤嘤,只写了这么多,大家将就看吧,也许明天会修修,qaq. ------------ 39第38章 傍晚,厨房管事的朱二家的将当日没用完的肉类一一分发给手下的人,口里念叨不绝:“这也只有咱们贾府里才能如此,寻常人家哪能如此,每天吃不完的肥鸡大鸭子呢?连带着咱们也一个个吃得肚子滚圆。只是有一点,大家吃饱吃好的时候,也千万记得这一点好处,做事情千万要经心。咱们厨房别的没啥,那个火一定要好生地,走的时候要将炉膛清理干净,不能留一点火星子,将炭和柴火都要捆好了放到那一侧别沾着火才好。还有米啊面啊鸡蛋啊都放在各自的缸子里,别叫老鼠作践了……” 手下的人早就耳朵里面听出老茧来了,都口头答应着:“是是是,我们自是不敢大意的。”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了,便留了一个老婆子在外院看着,一大群人锁了大厨房内外,各自回家去了。 可是,这一日,朱二家的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大厨房走水了深情挑战[虐]全文阅读! 火势汹汹,又是夜晚,贾府的人赶救不及,好在没有蔓延开来,只烧了厨房,别的地方倒是无碍。 贾母大怒,命彻查此事,看是有人刻意纵火还是厨房的人大意造成的火灾。查了半日,没有人为纵火的迹象,只能认定是厨房管理不善,以至残留炉膛的火星复燃造成火事,所幸没有太大的损失,只能拿着管理厨房的几个人开刀,杀鸡儆猴,好叫贾府内外当差的奴才们以后都当心着差事了。 于是,贾母便和座下的几个儿媳、孙媳商量要将厨房几个领头的人打板子,罚去半年的钱粮,以示惩戒,在座的王夫人率先表示老太太的裁决是很好的,就这么着吧。 邢夫人却撇着嘴说:“老太太,恕媳妇说一句不知高低的话,我觉得这惩罚轻了。大厨房被烧了,是多大的事啊,幸好救火及时,不然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打板子罚钱粮怎么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敬服呢?依我说,不若将这几个人都赶出厨房去,或去二门外当差或赶去庄子上做活,好叫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不小心谨慎地当差,误了事,主子是不得轻饶的,别打错了主意,偷奸耍滑,出了事,几个人互相推诿责任,最后就罚一顿板子几个钱了事,以后还是该偷懒的偷懒,该偷拿东西的偷拿东西,一点规矩都败坏完了!” 王夫人用帕子拭着唇角,干笑着说:“这原是大太太言重了。老太太发的话,做的裁决,原是最妥当不过的,何用你我饶舌?” 邢夫人冷笑着说:“老太太是最贤明不过的,老太太的裁决我自是心服口服的,但是,就怕老太太被人蒙蔽了!” 王夫人平素是不爱开口的,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地和邢夫人你一句过来,我一句过去地卯上了,叫贾母心内生疑,后来留神听她们说话才知道原来这大厨房里的管事朱二家的是王夫人的心腹,朱二家的后来又弄了许多她自己信得过的人进去,算是帮着王夫人一派把持住了大厨房,平素就以奉承王夫人为先,要汤要水都以王夫人一派为先,排挤别的房的,自然叫邢夫人那一边的人看不惯,只是没找着发作的时机罢了。现在有了机会,岂有不挤兑王夫人的? 正说得热闹,偏生此时贾赦也来探望母亲,听了这话,便搀和进来说:“这还了得?几个狗奴才想要翻天啊?自己好吃好喝,还吃了又拿,我们都不理会,现在索性还弄出这等事情来了!再不惩治,赶明儿一把火把满府里都烧了都说不准呢。依我说,几个奴才就该被打死!” 这下子,王夫人的眼睛都直了,求情的话就更说不上了,最后还是贾母调停之下,决定将厨房的管事的下了,赶去庄子上做活,永远不许再入二门内当差。厨房那边呢,一边修缮着,一边换上新的人马,这一回就由贾母自己信得过的赖大家的出个妥当人来管厨房,另外增设两个副管事,人选由邢夫人和王夫人各自推举一名。 于是,王夫人一人独掌大厨房的时代结束了。 大厨房的新的管事姓熊,是赖大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不胖不瘦,看着就很精干,说话也很知趣,贾环找到她,不过说了几句话,贾环便觉得这女人十分上道儿,不禁庆幸自己下了一步好棋。 惩不惩治大厨房的管事都在其次,反正他们都是奴才,无非是听命于幕后的主子王夫人的差遣,关键是叫她们如何听话,每日给赵姨娘端来的都是可以叫赵姨娘放心食用的饮食才好。可是,她们都是王夫人的心腹,自己如何说得动?贾环琢磨着自己目前在贾府势弱,胳膊拧不过大腿,无论如何强不过王夫人去,光是靠着威吓或是拉拢都不济事,只能出阴招,将厨房的原有班底一撸到底,待换上新的班底之后再做打算,于是,有了这次貌似意外的火事。对于来自现代的贾环来说,悄悄地、不露痕迹地放个火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贾环笑眯眯地对熊娘子说:“熊大娘,我就拜托您这一件事。赵姨娘眼看着不日就要临盆,可是,你不知道,她那嘴呀,就是管不住,最喜欢吃辣乎乎的东西。我听说,女人在肚子里有孩子的时候吃火重的东西生出来的小孩子头上要长那种黄黄的癞子,难看死了,我想要白白胖胖的小弟弟小妹妹呀,只有跑你这里来求你帮忙,赵姨娘每日的菜谱我都烦人给你送来,麻烦你们照着做,不会超过她的分例的,也不叫你们多贴钱进去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还有,她的菜肴里面一应的大料香料不用,只用盐调味便是,好歹也就这一个月了,她管不住这口,我当儿子的只好给监督着!” 熊娘子听了呵呵笑,说:“三爷您可真是好哥哥啊,这么关心没出事的弟弟妹妹的。我才来,万事还要摸着石头过河呢,三爷的嘱咐我记下了。其实,不用三爷嘱咐,我也不敢怠慢的,赵姨娘肚里的孩子眼看着要出世,老太太都念叨着呢,这厨房又才出了事,我有几个脑袋敢不小心谨慎着当差的?三爷只管放心。” 搞定了厨房,贾环便要展开围魏救赵之计,丢翻贾宝玉,叫王夫人自顾不暇,便没时间和精力来对付赵姨娘。 本来,按着贾环那日和薛蟠说的,动贾宝玉,最好不要将秦钟牵涉进去,可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各人自求多福吧。 话说秦可卿死后,秦钟继续和贾宝玉鬼混,在学堂里终究不过瘾,两人如胶似漆地恨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才好,以前,秦钟因着姐姐的照应几乎是夜夜都在宁国府内留宿,贾宝玉便也找托辞在东府厮混,经常半夜三更才回家。可是,今非昔比了,秦可卿一死,秦钟自是没有理由留在宁国府过宿了。 贾宝玉虽然在贾府是个凤凰蛋儿,其实也就是名头好听,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和贾环一样,十两银子,当然贾母王夫人生怕他不够用,还有私下的贴补,但是都被大丫鬟袭人掌管着,叫他拿一笔银子买房屋来金屋藏娇是不可能的。 两人都没地儿,偏偏那色戒一开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恨不能日日相守才好。色胆包天之下秦钟竟然将贾宝玉带回自己家里乱搞,偷情的滋味因为禁忌而越发刺激,连着搞了几回都无人发觉的秦钟和贾宝玉越发胆大了起来。贾宝玉是个口角无心的,贾环又是贼精,一点苗头就能看出大概了,一来二去便在言语之间挖掘出了贾宝玉秦钟两人的秘密活动地点,心里有了主意:秦钟的老爹秦邦业是工部营缮司郎中,和贾政同属一个衙门,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要是秦邦业知道自己的独子被贾政的儿子上了,会怎么样?贾环按着常理推测,是个泥人也该有三分血性呢,何况秦邦业是进士出身,有一股子文人的傲骨?只是苦于没有靠山,几十岁了也没混出名堂来。按着文人的脾性,秦邦业没准儿会抓住贾政的领脖子狂摇一阵:我官位比你低一等我儿子就该比你儿子低一等吗?凭什么被你儿子玩屁股? 那就好玩了。 贾环计议已定。 这一日,贾代儒又上了一小会儿课程就提前走了,于是,秦钟和贾宝玉又欢欢喜喜地对视一眼,各自收拾东西一前一后溜出了学堂,在外面会和后贾宝玉便自称是送秦钟回家,命自家马车往秦钟家的方向驶去。 贾环等了一会儿,也出门了,不过,他不是回家,而是往工部衙门的方向而去。 车内,坐着的佑儿被贾环命令换下了小厮们常穿的青衣青帽,而被打扮成了贾家义学内常见的学童的模样。 佑儿哭丧着脸,紧张得手指都发抖,道:“三爷,小的见了官就腿发抖,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贾环用双手握住佑儿的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怕什么!万事有我给你担着呢!你平时千伶百俐地,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往后缩呢?叫爷往后可还怎么倚靠你做些大事情?” 佑儿被主子激励着,终于鼓起了勇气,下了车,又自己给自己打足了气,这才一横心,冲到工部的门口,对着门口拿着杀威棒的门吏说:“大哥,求您给通报一声吧,我是秦邦业老爷的公子的同学,秦公子今儿在学堂病了,叫我来知会秦老爷一声。” 等秦邦业从工部出来,佑儿便努力展现出一般读书人家的小儿郎的气度来,好叫他不怀疑别的,并按着贾环教的话,将秦钟的病情说得很严重,必须秦邦业马上亲自回去看着才行。 ------------ 40加更 秦邦业谢了专程来报信的秦钟好心的“同窗好友”,又回衙门去和上司告了假,这才心急火燎地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却没见着什么人忙马乱的惊慌景象,与秦邦业预料中的大不相同,倒叫他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慢下了原本急匆匆的脚步。 秦邦业快要走到了秦钟住的厢房门口的时候,却远远地瞅见那惯常来家的贾府二公子的小厮,好像叫什么茗烟的就坐在门槛上,似乎在望风似地。 却不知怎么地,茗烟这小子面色有些潮红,眼神也不太对劲,有些像喝醉酒的人,又有些说不出的淫邪之态,像是在如痴如醉地听着什么,叫秦邦业心底的那点子不安越发如同被投入一块大石头的湖面一般,越扩越大。 秦邦业走到茗烟身边的时候,这奴才才跟从梦中惊醒一般,急忙拉住秦邦业的衣袖,讨好地说:“秦老爷,您回来了。我家二爷正在和秦小爷温书呢,您这会子别进去打断他们。” 温课?不是说秦钟病重到昏厥吗?怎么一下子又能温课了? 茗烟这句话才说出口没多久,秦邦业还在迟疑间 ,忽然听见厢房内传来一声高亢的□“啊啊啊……” 这是秦钟的声音岚郡主全文阅读! 听到爱儿这略有些奇怪的声音,秦邦业着急心焦之下,只以为儿子是因为病痛才发出这样怪异的叫声,并未想到其他的,反而是一下子便将先前的那点子怀疑丢在了脑后,急急忙忙地说:“钟儿病得难受吗?叫唤得这般大声?” 说着,秦邦业便要甩开茗烟拉着的手。 谁知这时候又是一声,不对,不止一声,是一连串的□声出来了,生生煞住了秦邦业往内疾走的脚步:“再深一点啊……对,使劲点……嗯,好……” 紧跟着 ,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妖精,要是你爹爹也死了就好了,咱们就可以毫无拘束地尽情取乐了……” 这是什么王八蛋! “哼,你怎么不说你爹爹死了才更好呢,荣国府那么大的地方够咱俩滚的了……啊啊啊……你个死鬼,怎么突然这么大力…… ” 这个明白无误是秦钟的声音。看来他得的病确实不轻,居然浪荡到了这种地步,雌伏男人□还不算,居然还淫言浪语,全不知羞耻。 秦邦业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眼中似乎有血丝爆出一般,几根长须在风中狂舞,吓得茗烟不敢直视他的脸,嗫嚅着想帮着主子解释,可是,被抓了现行,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邦业现在明白为何茗烟会在门口把门了,还有茗烟的脸上为何会浮现出那样淫邪的表情了,原来是这样!小孽障,你要作死怎么不死到外面去?居然将野男人招家里来了?家门不幸啊,我今日不打得你知道廉耻,还不如一把掐死你算了! 秦邦业一脚踹开大门,房内不堪景象一览无余。 “谁?”一声惊恐的询问颤颤巍巍地响起。 回答他们的是一把飞旋而至的大椅子,差一点要将两人的门牙劈落。 两个光裸雪白的屁股在忽然大开的房门和明亮的光线下簌簌发抖。 ――――――――――――分割线―――――――― 散值后,贾政正在收拾桌案上的文具笔墨和各类文书准备回家的当儿,忽然一个长随进来,贴在耳边说:“老爷,秦老爷说是有要紧事情,请您这会子去他家一趟。” 贾政心里纳闷,问:“哪个秦老爷?” 长随说:“就是和您一个衙门办差的秦老爷,还算是亲家老爷呢,他女儿就是往日东府那边的小蓉大奶奶。” 贾政“哦”了一声,心里却更加纳闷了,秦邦业一把年纪,却不知道变通,脾气死硬死硬地,放着贾府的关系也不走,官位几年也不见动弹一下。他和贾政也只是每日点点头的泛泛之交而已,并不熟稔,怎么好好地叫去他家里做什么去呢? 长随又悄悄地说:“老爷,像是有很不好的事情呢。秦老爷说了,说是要紧的事,其实是和咱家宝二爷有些牵扯。现在宝二爷还在秦家呢,至于是什么事情,秦老爷说您去了他会亲自给您说清楚的。” 和宝玉有关?还被秦邦业扣着不许回家,这是要叫我去领人吗?贾政顿时有些不虞,这个孽障,又做了什么混账的事情,居然叫人家扣在家里了?还非得我出面? 贾政坐着马车,只叫马夫快些快些,一行人一路疾驰着到了秦家。 秦邦业见了贾政只是拱了拱手,一句客套话也不说,单刀直入道:“贾大人,今儿请您来,卑职原是有个不情之请,不便在其他的地方说,只能请大人屈尊寒舍了。” 贾政心知事态异常,也干笑着说:“秦大人客气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综]在男神边上最新章节。” 秦邦业便往门外喝了一声:“把那孽障抬进来!” 贾政吓了一跳,开始还以为被抬进来的是宝玉,叫秦邦业给教训了,正要问及此事,却见被搁在春凳上抬进来的人满身被抽打鞭挞出来的血痕,头发散乱,气息奄奄,仔细一看,却不是宝玉。 秦邦业老眼中含着泪,指着春凳上的人说:“这是犬子秦钟,他身上的伤是卑职一板子一板子打出来的。卑职一边打,一边骂,一边哭,哭我这造的什么孽,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竟然跟男人滚到了一起,青天白日地就干起了无耻的勾当!” 贾政已经完全明白了,一张老脸亦是涨得通红,无言以对。 秦邦业抹了一把老眼中的心酸泪,道:“卑职虽然老迈,却不糊涂,所以,只敢教训自己的孩子,却不曾动过令郎一根手指头。令郎现在就在隔壁屋里,劳烦贾大人带他回去,还请大人答应卑职的不情之请。此后,卑职不希望再看到犬子和令郎在一起。卑职的脾气也不是太好,这一次好不容易才管住了自己,只教训了犬子,可没招呼到令郎的一根汗毛。但是,若是有下一次就不一定了。卑职极有可能管不住自己的坏脾气,管他是不是自己生的,教不教训得,会不会损了大人的面子,都要往死里教训了。不过,卑职相信,贾大人教子有方,必定不会给卑职那样的机会的。” 贾政被秦邦业说得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无话可说。最后,贾政对着秦邦业做了一个深揖,道:“秦大人如此说,叫我惭愧莫当。养不教父之过,秦大人放心,我回去后定会管束好自己的儿子,只会比令郎受的责罚更重,才好叫孽子知道,若有下次,我不如将这头上的顶戴官帽一气除了去,将孽子打死,我自去偿命算了,了断这冤孽般的烦恼红尘。” 秦邦业颔首道:“好,贾大人一言九鼎,卑职这便放心了。犬子以后不再去贵家学附学读书了,免得叫大人为难。” 贾政亦说:“惭愧惭愧,叫秦大人劳神了。” 秦邦业将贾政引到隔壁厢房处,将门锁打开,虚虚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贾大人这便将令郎带回去吧。” 贾宝玉衣服和头发都散乱不堪,抱着膝盖弯缩着身子坐在屋内的一个角落里,心里惧怕惶恐到了极点,忽然听到门响声,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埋下去的头半日才抬起,战战兢兢地往门口望去。 门口的阴影中,站着的一脸阴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贾宝玉最怕见到的人……贾政。 “孽障!”炸雷一般的骂声从贾政的口中奔涌而出,气势迫人。 贾宝玉的身子抖得就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贾政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揪起贾宝玉的衣服前襟,将他拉得直立了起来,然后就是两个大耳光招呼上去,在贾宝玉白嫩的脸上落下两个清晰可见的红通通的指印。 秦邦业虽然看着解气,却阻止道:“贾大人,您要教训孩子只管回家教训去,这是刻意做给卑职看吗?” 贾政夹着贾宝玉就走,一边给秦邦业道歉道:“秦大人,今天得罪了。刚才的两个大耳刮子只能算是开胃菜,我回去一定抡起大板子打这小孽障,绝不会姑息包庇!” 秦邦业这才心下稍有安慰,心想,你最好说到做到,老子打儿子的时候可是心疼得边打边哭,要是你就这么轻轻放过你儿子的话,我心里怎么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装死的橙子童鞋的地雷。 咳咳,窝要勤奋,让妹纸们看爽,一有空伦家就会乖乖地加更哦,来吧,表扬窝吧。 ------------ 41第40章 贾政将贾宝玉掼进一辆马车内,喝道:“好生坐着!回去再和你算账!”自己则坐了另外一辆车。 贾宝玉知道回了府内肯定没好果子吃,急得简直想要跳车逃亡,可是车前车后都有护行的长随,惊动了父亲就更不得了了,于是宝玉不敢擅动,只赔笑对其中一个长随说:“你回去后悄悄往老太太那里送个信儿,就说老爷要打我,叫老太太快些过来救我。” 那长随很想对他说:“二爷,您还是省省心吧,老爷这会子正在火头上,您还要我们去老虎头上扪虱子,不等于是叫我们陪着您挨一顿冤枉打吗?” 不过,长随转念一想,宝二爷毕竟是府里千尊万贵的小主子,虽然自己是跟着老爷的奴才,可是,毕竟是家生子,还有别的兄弟姊妹在府内其他的地方当差着呢,岂敢去得罪宝二爷?他就是随意跟老太君撒个娇,告个状也够咱们这些下人喝一壶的了,不若先答应了下来,到时候再相机行事,实在送不了信儿,他也怪不着咱们。 那长随便笑着说:“宝二爷且悄声些,奴才们只要有法子,自是会去给老太太报信的,哪能眼瞅着您吃大亏呢?” 宝玉略略放心,这才敢把屁股落实在椅子上,平复了一点焦灼的心情,同时,他的脑子开始快速运作起来,只想着等会儿要如何向贾政解释和苦求,才能逃脱此难,怎么想怎么觉得棘手。宝玉又想着鲸卿被打的惨状,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不禁心里又是痛又是怕,恨不能放声大哭。 其实,宝玉再怎么想也是白搭,因为,贾政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一入了府,贾政便大力地拽着贾宝玉往荣禧堂的方向走,拽得贾宝玉跌跌撞撞地,一个劲儿地哀求着说:“老爷,且容我回去和老太太招呼一声,不叫她老人家着急。” 贾政冷笑着说:“你还知道家里人会为你着急啊?你在外面鬼混的时候怎么一点没想起来?作死的孽障,还不快走,等着人来救你不成?” 说着,贾政便越发拖着他快步向内,道:“你少跟我耍花样傲娇冰山养成记最新章节!今天不收拾了你,我都没有脸面立在这个世上!” 一进了门,贾政便喝着小厮们道:“把大门关死,拿那大石头堵住,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敢有去往老太太太太那边报信的,一概打死!” 贾宝玉一头的汗都下来了,忙跪下哭着说:“求老爷息怒,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一定好生读书上进,不叫老爷再烦心了。” 贾政眼珠子跟那烧红的炭火一般,红通通地,好不吓人,嘶声道:“你还知道读书?你说‘读书’是玷污了‘读书’这两个字知不知道?老爷我叫你去读书,你却去干何来?说起你干的那些‘好事’来,连我都臊得慌,恨不能一头钻土里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拿绳子和大板子来!” 贾宝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缩在地上大声号泣着求饶。 贾政指着宝玉对拿了大凳,绳子,大棍等物来了的小厮们喝令道说:“把他给我堵起嘴来,着实打死!” 小厮们见老爷面如金纸,眼睛都红紫了,知道是气得狠了,哪里敢去违拗,只好将哭哭啼啼的宝玉拉过来按在凳子上,举起大板子打了十来下,打的宝玉惊声呼痛不绝,“老太太太太救命”地乱喊。 他越是喊“救命”,越发惹上贾政的火气来,骂道:“我平日里管上你一管,你就搬许多救兵来,以至于养出如今这样无法无天的盗拓脾气!你还有脸叫‘救命’,还有力气叫‘救命’?看来是打得不够狠!” 说得越发来了气,贾政索性一脚踢开掌板的小厮,自己夺过那大板子来,也不多说多骂,只是咬着牙狠命往贾宝玉的臀部大腿处招呼上去,足足盖了三四十下。 贾宝玉开始还疼得哭叫哭闹,喊着“救命”,渐渐地就没了声气,面白气弱,眼见整个人就要被打得不详了。 围在一边的众小厮们生怕万一贾政活生生将宝玉打死,老太君定是不会轻饶的,说不得要将今儿这屋里所有在在场人都要怪责的,便一个个跪下,劝说道:“老爷,您且停停手吧,再打下去,万一将宝二爷打出毛病来,您现在在气头上,过后岂有不疼的呢?” 贾政也确实打累了,便用那大板子支着地略歇歇膀子,看着跪了一地的小厮下仆,余怒未消地说:“我倒是累了不想打了,可是,却不得不打!你们倒是问问他干的那些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就是我想管,老是有一群人来拉手绑脚地,总不能好生管教他!难道你们非要看到他有一日酿出大祸来,才不来劝了不成?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了,以绝将来之患!” 这下子,谁还敢劝? 说完了,贾政又开始抡板子打宝玉了,小厮中有机灵的便翻墙出去报信去了。 又一会儿,门外传来吵闹声。原来是王夫人得了消息赶来了,正在对着门缝哭,叫里面的人让她进去。贾政厉声说:“不许不许!今儿不管是谁,一个也不许放进来!”便任由王夫人无论如何在外面苦求,只是不理。 又过了一会儿,便是砸门的声音了。 贾政丢下宝玉,正说去看个究竟,却听见一声巨响,外面的人竟然生生将荣禧堂的大门砸破了,最前面进来的人扶着一个丫鬟,鬓发如银,颤颤巍巍地说:“好啊,你好大的阵仗啊,何不连我一起打死了算了,倒是省得你平日多嫌着我不许你管教儿子了!” 贾政再大的怒气和怨气也不敢发作了,陪着笑说:“儿子不过是管教宝玉,这是谁又这么多嘴多舌,却告诉了母亲,叫母亲亲身走来。” 贾母不理他,拄着拐杖往里面去,王夫人也趁势跟着进去。 一进去,见宝玉气息奄奄地伏在那大凳子上,早上出门时身上穿着的一件极华美的月白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长袍从腰部以下俱是血渍,王夫人便一声尖锐的哭叫,奔了过去[综]在男神边上最新章节。 再撩起衣袍,解开裤子一看,只见贾宝玉的下肢部分,由臀至胫,要么青紫,要么红肿,竟无一处好皮肉,王夫人不觉失声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父亲是要活活打死你吗?不如连我一并打死算了,咱们娘儿俩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贾母也赶过来看视,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忍再看,眼泪滚瓜一般落下来,哭骂道:“你这是管教宝玉吗?你这分明是往死里打他!” 贾政忙向贾母解释:“儿子是打得重了些,可是,宝玉做的事情着实该打,母亲且听儿子给您说说这其中的由来。” 贾母不听,道:“眼见得宝玉的一条小命就要断送了,我哪有心思听你说什么!他就是有再大的罪过,也罪不至死吧?你还要说什么?还要耽误着我们请大夫来医治,非要活活逼得他没救了死了才肯罢休吗?还不快离了这里!” 贾政无法,只得带着自己的小厮们离开了荣禧堂。 一会儿,王熙凤、李纨乃至贾府的几位姑娘们都赶来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只看着贾母王夫人的脸色行事。 随后,请来的太医院的大夫看了诊,庆幸地说,幸好贾政是文人,力气终究要差点,也不得打板子的要领,故而贾宝玉只是皮肉受损,并未伤及筋骨,只需在家调养上三五月便有望全好,叫贾母王夫人等人听了心下稍稍宽慰。大夫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便告辞出去了。 等贾宝玉喝了药汤,又叫大丫鬟袭人帮着搽了些外敷的药在伤处,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贾母和王夫人等便出了他的房间,心事重重地各自回房。 贾母自然是召了贾政来,疾言厉色地问了缘由。 贾政一说这来龙去脉,贾母也没有声音,面上甚是羞惭,半日,方说:“我竟然不知宝玉会荒唐到如此地步!那学堂鱼龙混杂,原不该叫他去上的,现在倒叫些专务狐媚不上进的下三滥东西教坏了!” 贾政摇头说:“对方那孩子是原来蓉哥儿媳妇的弟弟,他父亲还和我在一个衙门里办差呢,也算是好人家的孩子,不是什么下三滥。要说学堂的话,还是宝玉自己不好,要往下流走。怎么环儿就读得好好地?我几次考校宝玉和环儿的功课,宝玉背得颠三倒四地,显见得是没有用心的,倒是环儿每次都倒背如流。” 贾母无奈地说:“环儿还小呢,对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儿自是不懂。宝玉如今大了,知道人事了,咱们又没给他弄几个丫鬟服侍着,他在家里不舒坦,偏生又在外面交了不好的朋友,两下里一凑,就叫人家挑唆着行了这些没面子的事情。其实不碍事,只要扭过来就好,你倒是下得那狠手,看得我心里疼得慌。依我说,不如先给宝玉选两个颜色好的丫鬟放屋里,好收他的心。” 贾政不同意,说:“宝玉才多大?不过十二岁罢了,怎么就要通房丫鬟了?再说,宝玉要有了通房丫鬟,那环儿也要有,才公平。” 贾母听着终于沤笑了,道:“公平不公平地,你倒是说些呆话!环儿那么点大也要通房丫鬟,不是白耽误人家吗?行了,这事儿暂且搁着吧。” 贾政忽然福至心灵,身子往前略倾,做出一个恳切的态势来,道:“老太太今儿提起这事儿,我倒是有了主意。要说娶妾来收宝玉的心,莫若娶妻为上。老太太想想,宝玉那个性子,普通的屋里人哪里煞得住?肯定是一句话都不会听的,却又早早地享了闺房之乐,越发不思进取了。但是,若是娶个大着几岁,贤德贞淑的新媳妇,日常还确实能帮着规劝一二呢。” 贾母一听便沉下脸来:大着几岁,还贤德贞淑,可以给宝玉当新媳妇的人,可不就那人见人夸的宝姑娘吗?哼,老二媳妇真好手段,居然把这糊涂老二都说动了心,跑了我这里来见缝插针做说客来了! ------------ 42第41章 贾母板着脸说:“你不如索性说你和你媳妇商量好了要叫那薛家的大姑娘给宝玉做媳妇得了,何必遮着掩着地,和我老太婆打什么马虎眼?” 贾政忙说:“母亲误会了,儿子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贾母冷笑着说:“我当初不过是看着薛家母女是你媳妇的亲戚,才给大家留面子,让他们住进来的。当然,薛家母女也算识趣上道儿,又会说话做人,本来住在这里也不算个啥,偶尔还能陪着玩乐一番解个闷,可是,想要打我家宝玉的算盘就别做梦了!老二,你想想,薛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户,跟和你妹夫的林家能比吗?现在林丫头就住在咱们家里,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倒是把这天赐良缘往外推,只听你那媳妇的挑唆!” 贾政低了头,说:“林家只怕未必有那意思吧?我以前听妹夫说过,几家子亲戚里面互相联姻,其实是不好的,据说生的孩子要么早慧,要么痴呆,妹夫那口气还是想为外甥女往外面择婿的吧,只是林姑娘现在还小,暂时没有议到那头上来。” 贾母懒得与他多话,干脆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宝玉今年也才不过十二岁,年纪尚幼,操办婚事为时过早,不如就先放着。等他和林丫头大了,我自有主张。行了,和你说了这么半天,我也乏了,你出去吧。” 贾政便退出去了,回了内室,又见王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爷,今儿究竟为何事将宝玉打得那般狠?看得我心疼得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是打出个残疾来,可叫我往后靠哪一个去呢?” 贾政不耐烦地说:“哪里那么容易就打死了打残了的?我自有分寸。都是你们平日里护着,不许我管教他一点半点的,他便越发娇纵荒淫了起来,居然玩上了男人,这还了得了!” 王夫人不信贾宝玉会去做那等淫邪之事,还疑心是不是有人诬告宝玉,百般为宝玉开脱。 贾政怒道:“谁有那闲心去诬告他!他是给人家的老爹当场逮了个正着,叫我去领人的,臊得我都恨不能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那家的孩子也被打了个半死,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自己说吧,宝玉该不该领这一顿板子?” 王夫人便没词了。贾政叹气说:“但愿经了这一顿狠打,宝玉能知道点道理,以后绝了那些事情才好。” 王夫人抹着眼泪说:“宝玉是该打,可是,老爷下手也忒狠了点,这伤养起来可要耗费时日,学也上不成了,眼看着要考童生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养得好去下场考试。” 贾政听说可能会耽误贾宝玉的童生试,也有些懊恼,不过还是坚持自己打宝玉打得有理,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先把自己的操守正过来,再说学业的事情。” 贾政又将贾母今日的话说了一遍,对王夫人说:“你也别日日盘算着不喜欢那林姑娘,要依着我说,就宝玉这一副德行,什么宝姑娘林姑娘的,他都配不上。” 王夫人听了不乐意,儿子虽然有些品行不端,可是他才多大,将来没准儿自己醒过神来就好了,可是今儿发生的这事儿确实叫她也说不上话来为宝玉强辩什么,只好说:“唉,宝玉就跟那空心大萝卜一般,光长个儿不长心,咱们做父母的少不得多为他操点心,光是打也不能就打得出个才子进士来,老爷有空还是多教导他为上。” 贾政本来想说贾环比贾宝玉小两岁,倒是反而比哥哥还不叫人操心呢,一看王夫人的一脸苦相,便将话咽回了肚子。 ――――――――――分割线―――――――― 这边,袭人伺候着贾宝玉又喝了一碗药汤,就听见外面的晴雯在说:“林姑娘和环三爷来了。” 贾宝玉出了这么大一场事,被老爷打了个动不得,虽然众人在私下窃窃私语,揣测宝玉挨打的原因,却没人会认为宝玉已经失势了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全文阅读。贾老太君那紧张的模样和打鸡骂狗、迁怒下人的架势都足以说明贾宝玉在荣国府的至高荣宠还在呢。 于是,各房的人,还有一些有体面的下人诸如来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等等,都各自拿了东西来探问。因为宝玉睡着,诸人只好略微探视一眼,再和袭人说几句话儿,表示在老太太的凤凰蛋儿跟前尽了心也便罢了,省得事后被老太太嘀咕不疼爱宝玉之类的如何如何。 贾环自然也不能例外,拿了些吃的玩的东西来慰问,正巧在走廊上遇见林黛玉也去看望宝玉,便一起过去。 往常黛玉见了贾环都甚是亲切,今日倒是有些异常,一路上几乎是不发一言,贾环便在心里猜测是不是黛玉因为心里对宝玉有情的缘故,见宝玉挨打便伤心难过得以至于不想说话了。 到了宝玉房内,宝玉阖目睡得安稳,黛玉和贾环看了一眼便出来,各自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袭人,又问了几句伤情。因为伤在不雅的地方,黛玉贾环和袭人都是含糊其辞,倒是难为大家都听懂了和说清楚了。 正说着,却见薛宝钗手中托着一丸丸药进来,见了林黛玉和贾环便露齿一笑,道:“林妹妹和环兄弟也在这里呢?” 袭人忙站起来,说:“难为宝姑娘也专门来探视,只是,宝二爷才歇下,姑娘便不进去了吧。” 宝钗笑着说:“好,那我就不惊动了。这一丸药最是活血化瘀的,你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就可望全好了。” 袭人喜出望外,忙双手接过药,答谢不已。 贾环望着宝钗心里暗笑:人家送东西都是包着掖着提着拿着,顶多是捧着,这宝姐姐倒好,托着!什么东西要捧着?珍贵的东西!什么东西要托着?珍贵的同时还想展示炫耀于人的时候!宝姐姐这一路上手臂举高,将丸药托在掌心里招摇过市的造型还真是不错耶,叫满府里的人都知道她薛宝钗多关心贾宝玉啊,她家里还开着大商行啊,要什么有什么,连贾府都不能有的灵丹妙药偏偏只有她家里才有! 三人坐了一会儿,便都告辞了出去,路上,宝钗一副纳闷的样子,说:“宝玉好端端地,却是为何被姨丈那般狠打呢?叫我们看了心里都不落忍。我问他家的下人,都是摇头不知。环兄弟你可知道一点实情?” 贾环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劝姐姐别去到处打听了,人家不说自是有人家的道理,万一真有什么告诉不得你们姑娘家的事情,可怎么办呢?” 这下子将薛宝钗闹了个大红脸,贾环却只是一笑收住,不再多说。 本来贾环可以抓住薛宝钗这句话,趁机挤兑她一下的。话说薛宝钗专好打听小道消息,人家宝玉房里的丫鬟什么小红坠儿的,连宝玉这个正经主子都认不全,偏生她是一五一十了解得清清楚楚,她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安安静静的大家闺秀!贾环要是真起心要刺她两句,只怕她理屈词穷说不上话来,只是呢,这段时日薛宝钗对贾环都是客客气气地,伸手不打笑脸人,贾环也不想无事生非。 薛宝钗在贾环跟前讨了个没趣,自己不好意思,便另外去寻黛玉说话,拉着她说长说短地,往往是宝钗说了一堆,黛玉才答上一句。贾环对她们那些什么哪个女儿的刺绣绣得精,哪个女儿的花儿扎得好之类的话不感兴趣,正要和两位姐姐告辞,却见黛玉用一方粉帕握住嘴猛烈地咳嗽起来,两只纤弱的肩膀不住地耸动着,看架势甚是厉害。 贾环忙上前说:“林姐姐这是怎么了?” 黛玉按住胸口,拼命想要平伏下来自己的咳嗽,偏是止不住,一声声的咳嗽从她的紧咬的贝齿中苦痛地逸出,宝钗见状便忙以手掌贴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抚动,一时黛玉的丫鬟紫鹃便赶了来,手里端了一盅子温水,焦急地说:“姑娘略漱漱。” 黛玉接了过来,略漱了漱口,还是止不住地咳嗽,直咳得面红头胀,发鬓散乱深情挑战[虐]。 听了紫鹃的话,贾环等人才知道原来黛玉自幼便有弱症,而且每岁至春分秋分之后,必犯嗽疾,她的丫鬟们早就习惯了,以前也请了太医院的大夫或是外面的名医来看过,都说是身子弱的缘故,且调养着,若是身子骨强健了这嗽疾也是自然便好,无须专门去治,也治不好。贾母便命人长期给黛玉煎制那人参养荣丸之类的给黛玉吃。 贾环这才知道黛玉今日的异常非是为了贾宝玉挨打而伤心,而是她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好,为了避免在人前咳嗽不雅,才尽量不开口说话的。 宝钗和贾环陪着黛玉回了房间。宝钗见黛玉的咳嗽总算是消停些了,这才款款地说:“妹妹,常来贾府的几位太医说起来都是名头大得很的名医,可是你吃他们开的药总不见好,不若另外再去外面请个高明的大夫来瞧瞧,索性一气儿治好岂不好?你这每年都要闹腾一春一夏地,论起年纪来,又不是老的又不是小的,叫人看着着实不是个常法,倒是招得别人议论。” 宝钗这一番话说得着实有道理,连贾环都很叹服,到底是八面拉拢的宝姑娘,这知冷知热,关怀备至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确实很熨贴。 果然,黛玉鼻子一酸,断断续续地说道:“宝姐姐,你是待我极好的,可是,我这身子却是不中用的,好不了了,叫什么神医来看都是枉费。俗话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的。”就为了说这两句话,黛玉中途已咳嗽了四五次。 宝钗拍着黛玉的手,安抚地说道:“往日我看过你的药方子,总觉得人参肉桂的量重了些。虽说你身子弱,须得益气补神,可是姑娘家也不宜太热。依我说,不若以平肝健胃为要,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 黛玉勉强笑着说:“算了,素日里请大夫看诊,人参肉桂跟不要钱地一般弄来给我熬药,已经是叫我惶恐不已的了,毕竟是客居人家家里,就是老太太太太并凤姐姐不说什么,底下的人也要嫌我多事,比他们自家的姑娘都要麻烦难伺候又费钱。何苦来叫人咒我!”说着,想起寄人篱下的苦楚,黛玉又怔怔地落下泪来。 薛宝钗微微一笑,笑容里除了怜悯,更多的是志在必得的从容和轻蔑。 听话听音,观人观像。贾环马上猜出来薛宝钗就要开口送燕窝给黛玉,以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了,便赶在她说话前先对黛玉说道:“林姐姐何必枉作感叹!老太太那日说了,纵然是把这府里一半的供应都给了林姐姐也是乐意的,可以想见林姐姐在老太太心里的位置了。别说一点子燕窝,就是那千年的人参灵芝,只要对林姐姐的身子有益的,老太太都不会吝惜的。几两燕窝算什么,我明儿就去和老太太说去。” 这一番话果然就堵住了薛宝钗的口,叫她说不出要送燕窝给黛玉的话来了,自己讪了一会子,又说了几句话,见黛玉面带病容,大有不胜之态,便告辞回去了。 待宝钗走后,贾环忽然低声对黛玉说:“林姐姐,要是我说我能治好你的病,你信不信?” 黛玉讶异地抬头,对上贾环的眼睛,见他平素总是显得有些调皮的眼中是少有的郑重之色,并又重复了一遍:“林姐姐,你信不信我能治好你的病?我真的可以,你就看我母亲的情形便知道了。只是,你千万别叫别人知道。” 黛玉不禁惊呼了出来,道:“难道说赵姨娘容貌变得年轻和怀上孩子竟然都是你给她调理出来的结果?” 贾环点点头,说:“林姐姐待我极好,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早就有给林姐姐治病的想法了,只是林姐姐前些日子一直身子康健,我也不好说什么,也怕姐姐不信我。” 黛玉眼眶里有点热,重重地点头道:“我信你,环儿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加上81章的番外窝今天又是双更了有木有?酷爱表扬窝!!! ------------ 43第42章 话说林黛玉这一犯咳疾,她身边的大丫鬟紫鹃不敢松懈,忙去禀告了贾母。贾母一听这边贾宝玉才伤重卧床呢,外孙女儿又病了,心急如焚,忙命人去请了太医院的大夫来看诊,并自己亲自走来探视。 因为是痼疾,大夫也不敢说大话,只说是贵府女公子一向肺阴亏耗,这又犯了时节之症状,风寒入肺,甚是难医,只能先开些药慢慢调理着,过个两三个月将入夏的时分便有望好转了。这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的说法了,一个咳嗽要治两三个月,只怕是不用药医治,靠着病人体质的增强都能自己恢复了。 要是早先贾母听到这样敷衍塞责的话,往往要将大夫骂个狗血淋头,说是黛玉小孩子家家怎么可能得上什么医不好的病,庸医胡说骗人吧。可是,细观这些年黛玉在贾府住下来的情形,贾母才知道黛玉的身子真是弱,也只得无可奈何了。 晚上,王夫人便将此事拿来做话题,对着贾政嘀咕道:“老太太往日那意思我明白,是给宝玉相中这林姑娘了。可是,老爷您细想想,宝玉自己就是个七灾八难的身子,哪里架得住再来个病秧子?每年春分秋分闹这一场病,别是得了痨病吧?若是那样,林家姑爷再高的门第,这林姑娘也是娶不得的。再者,林姑娘的身子就跟捆着的几根的柴火棒一般,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散架了,肯定是不能生养的,这样的……” 贾政给她唠叨得头疼,转移话题道:“行了行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成日里念叨着人皇全文阅读。宝玉好些了没有?” 王夫人说:“宝丫头那日送来的丸药甚是有效,说是疼得轻些了。” 贾政点点头,道:“要是好些了,叫他别成日里在床上挺尸,倒是自己多看看书。再两个月童生试了,还是叫他去考,就算不中用,好歹为下次铺个底。” 正说着,贾政忽又想起赵姨娘快要生了,便说要去看看,并说顺便就在那边歇下了,叫王夫人这边莫要等他。 王夫人心里很不爽,面上倒是一点不悦之色都没有,只是说:“赵姨娘都快要生了,老爷您这会子去能怎么样呢?” 贾政被她说得老脸一红,道:“你说到哪里去了?” 贾政心里想的是,说得老爷我太禽兽了,我是那种人吗?对着个那么大的肚子也能有兴致?我就是去探视探视,陪她聊聊天说会子话,毕竟赵姨娘肚子里现怀着我的两个娃不是! 其实,在王夫人心里倒是宁可他和赵姨娘干一炮,也比躺在床上拉家常的好,后一种温情脉脉的感觉叫王夫人感到一种深切的危机感,倒好似他们才是生育了多个子女、一起尝过人生之酸甜苦辣的老夫老妻似地。 王夫人貌似忠厚地说:“我没别的意思。晚上睡下的时候,赵姨娘那么大个肚子横在床上,老爷怎么歇息得好?再者,也怕磕着碰着赵姨娘的肚子对胎儿不好。我是琢磨着,赵姨娘这些日子都不得有空闲来伺候老爷了,不如将彩霞提上来,在这一群丫鬟里面她长得最好,也伶俐,算是个尖儿了,正堪伺奉老爷。” 贾政忙摆手说:“算了算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弄那么些侍妾通房丫鬟来,没得招人议论。” 任是贾政迂腐的脑袋,也猜出来王夫人并非是为他着想,多半还是为了要打压赵姨娘。正巧他这段时间在看唐史,历史上受宠的王皇后为了打压萧淑妃便将武则天从感业寺接出来,最后呢,萧淑妃确实不敌武则天,败了,可是王皇后也没落着好下场。这内宅的阴私贾政是不懂,但是,他本能地知道别将把水搅浑了,眼看着又要添两孩子了,家宅安宁比下半身那点子愉悦要紧得多。 贾政又交代了两句宝玉的事情,便自顾自走了。王夫人虽然口里答应得好好地,却招了袭人来,问长问短,只问宝玉吃了什么,胃口好不好,有没有谁招他生气之类的,至于贾政交代的叫宝玉读书准备考试的叮嘱话却是一句都没有说。 说着说着,王夫人便和袭人议论起宝玉这一场大祸事是怎么招惹到身上的。两人都有去四处打听过的,可惜贾环这事儿做得机密,王夫人手再长,也不能伸到人家秦家去问长问短,再说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只好和袭人两个在底下推测。 推算来推算去,两人最后都觉得薛蟠的嫌疑最大,因为上次和宝玉打架,薛蟠就曾经当众扳出狠话来说一定要叫宝玉好看。这下子,叫王夫人心里对宝钗也有了想法,心想:如此说来宝钗也不是宝玉的良配啊,摊上这么个混账的大舅子,宝玉往后还不得接着吃亏?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分割线―――――――― 当晚,贾环又进了空间。 今天又没有遇上那只巨鸟,不过贾环已经轻车熟路了。先到了小木屋,找出医书要对着看,决定采用一种叫“素樱草”的药草。 这种药草的根部比较粗壮,但是生出土外的叶子却十分纤巧,叶面上是羽状的网脉,叶子的边缘则有一圈睫毛状的细毛,还微微卷曲着,粗一看,有些像毛毛虫,根据医书的说法,此草因为根部粗壮,最能吸取空间土壤的灵气,故而对先天血脉不壮,体虚胃弱者有奇效,最宜于平肝健胃,滋阴补气,和黛玉的症状正相吻合。 贾环再一看疗程,大约需要五个疗程,吃一次丸药须得慢慢调养一周,再吃下一次丸药官道之1976。贾环便种下一株药草的种子,出了空间。 第二日,贾环来收药草时,却遇上了巨鸟,巨鸟告诉贾环说一般强身健体类的药丸配上空间的灵泉水效果更佳。 贾环忙出了空间,在自己屋内寻了个白瓷的碗儿去接那泉水,并将摘下的药材浸入碗内,只见那玉白的碗内盛着的透明的水居然一点点被染绿,一会儿功夫就变得绿意盎然,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灵气,并且散发出一股子沁人的幽香。 再次日,贾环的药丸制好了,便用一张细纸包好,袖在衣袖内,来找黛玉。 才走到外面的走廊,黛玉的丫鬟紫鹃便忙站起来和贾环打招呼,道:“三爷是来看我们姑娘的?” 贾环笑道:“是啊,今儿来看看林姐姐的咳嗽好些了没有。” 紫鹃无奈地说:“本来是好些了的,就是宝二爷来看姑娘的时辰久了些,倒是招得姑娘要陪他说话,又咳了起来。” 这贾宝玉怎么这么没眼色,人家一个病人调养的时候他跑了去干什么?烦不烦啊?咦,那厮不是被打得动不得了吗?怎么还能跑来跑去扭缠人家林姑娘的?看来是贾政那日打的板子还不够到位。 紫鹃笑着说:“三爷你来得正好,你来了他就该走了。没得一直赖着不走的,我们看得都烦。” 进了黛玉的屋里,只见黛玉在这样的天气里身上居然裹着厚重的大毛衣服,脸就缩在白绒绒的皮毛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着甚是可怜,正无精打采地听贾宝玉说话。 再看贾宝玉呢,拄着根拐杖,自己站都站不稳,还要坚定不移地骚扰人家,真是极品啊。 贾环先问候了黛玉,又故作惊诧地对贾宝玉说:“二哥哥!大夫不是说你要多调养多休息的吗?怎么你不在自己屋里躺着,跑到这里来了?” 黛玉懒懒地说:“可不是吗?我几次叫他回去,他就是不走。” 贾宝玉不高兴了,先瞪了贾环一眼,道:“关你什么事?”又赔笑着对黛玉说:“林妹妹,咱们两个人都是病人,人家说同病相怜,所以,你的苦楚只有我知道,我才不顾自己身上难受,特意跑了来给你解闷。” 黛玉又咳了两声,道:“这可折死我了,我可没那么大面子叫你来解闷啊,不然,一会儿袭人就要来抱怨了。你倒是快点离了这里是正经。” 贾环也说:“二哥哥这成语用错了,你和林姐姐怎么是同病相怜呢?你们的病可是大不一样,二哥哥的病嘛,是老爷弄出来的,林姐姐的病是先天体弱,正该多调养,二哥哥在这里倒是招得林姐姐说话,反而不利于她的病情好转。二哥哥的心意是好的,只是还要遵照医嘱让林姐姐好生歇息才好。” 黛玉听了宝玉的病是老爷弄出来的这一句讥讽的话,便“噗哧”一声笑,道:“你倒是快些回去吧,不然老爷知道了,责问起你怎么不看书温课,再给你几板子,搞得病重不治了,我的罪过就大了。” 贾宝玉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他走了,贾环才将药丸取出,告诉黛玉如何吃,最后叮嘱她说:“你若是好了,只说这一回的大夫特别高明,别叫人家知道是我给你医治好的。” 黛玉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是,望着贾环清澈明净的眼睛,只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会叫别人知道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小小年纪,却有不一样的神通,是该遮掩着不叫人胡乱议论为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奶瓶和夜纱妹纸的地雷,o(n_n)o ~~ ------------ 44第43章 这段时间贾环都很忙,自己功课要紧,又忙着为黛玉好赵姨娘弄药,弄了药就要去送药,然后就难免要说上几句话,赵姨娘那里倒是没事,就是在黛玉那里时不时会遇上绿头苍蝇一般驱之不散的贾宝玉,就有些烦人了。 宝玉见贾环经常来找黛玉,而黛玉见了贾环总是言笑晏晏,十分亲切的木有,反观对自己呢,往往是一言不合就要哭哭啼啼地。宝玉虽然猜想黛玉对贾环不至于有什么私情,但是心里也颇费思量,反复琢磨他们为何变得这般亲密,奈何贾环不说,宝玉又不敢去直问黛玉,生怕冒犯了她。 于是,琢磨过去琢磨过来,宝玉就浸了一缸子酸醋在肚子里了,见了贾环总没好气。贾环虽然对他心里的小九九心知肚明,就是不理会他,偏叫他难受:你丫的被害幻想症不要太严重了好不好?我和林姐姐就是纯洁的姐弟情意,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地! 贾环又想着,贾宝玉凭毛吃醋?他一边和秦钟玩妖精打架,一边还要垂涎绛珠仙子,也太龌蹉了点。不行,得给他小子弄点事儿出来! 看来薛家那活血化瘀的药不错,贾宝玉没几天就好了不少,干脆我也弄两个药丸给秦钟送去,一来嘛,为了整治老王和贾宝玉不慎将秦钟拖下水,害得人家也被老爹暴打了一顿,卧床不起怪是可怜,聊以此表达一下心底的歉意吧;二来秦钟也快些好起来的话,就可以来寻贾宝玉的晦气吧。据贾环私下观察,秦钟这人吧,外面美貌柔弱,其实性子满强悍的,以前是和贾宝玉好嘛,所以和宝玉算是两无参商,这次的挨打事件后,贾宝玉看来是怕了,几乎未出过门,成日里不是在屋内和他自己的丫鬟袭人晴雯等人厮混,就是跑来骚扰林黛玉,将同时落难的秦钟几乎抛到了九霄云外。要是秦钟好了,能就这么算了? 贾环是凡事行动起立主意都拿得快,次日便将制好的丸药用小盒子装好了,课后专门跑了一趟秦府,给秦钟送药。 秦钟的父亲秦邦业自从发现儿子与男人有染之后,对秦钟是严加看管,防男人甚于防川,听说是秦钟往日在贾府义学的同窗,便不许秦钟出来,不顾自己连日身子不爽利,强撑着在外堂接见了贾环。 秦邦业见贾环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说话行事却极为老练沉重,顿时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好了许多,又见贾环送来的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自称对活血化瘀有奇效,越发神情和蔼了许多,满口称谢地接过了贾环递来的盒子。 贾环将丸药的使用方法告诉了秦邦业,就告辞了出去,并不多做停留,秦邦业越发放了心,又想着儿子虽然和贾宝玉有了那不堪的事情,但是总不能因为那个就因噎废食,一辈子不和男人打交道了,以后做官或是做生意都免不了结交各种各样的男人。倒不如交代儿子去结交走正路的朋友,再赶紧给他娶妻纳妾,把歪掉的枝桠给掰断了就好了。 秦邦业拿着那丸药的盒子去了秦钟的房间,叫丫鬟们弄温水来服侍少爷服药,这一会倒是态度温和,说了几句勉励上进的话,最后说:“钟儿啊,往日里你姐姐惯着你,我也宠着你,尽管家里的境况不如别人家,但凡什么也是先尽着你喜欢高兴了。可是,这往后的日子就要你自己把握了,你姐姐去了,我也不中用了,这一段时日心肺痛得难受,越发连起床都困难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你再不知道自己上进可叫我去了那世里也不能放心啊……” 说着说着,秦邦业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闪着一点殷切的光:“你要好自为之啊!爹爹以后再不能看顾着你了烽火修罗。” ————————————分割线————————————— 一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终于到了贾环盼望许久的弟弟妹妹们诞生的日子。 贾环在此之前已经参加了童生试的第一轮考试,县试。虽然都不过是默写各种经义的简单考试,但是,一个月内连着考了五次才算过关,也甚是繁琐,贾代儒便网开一面,说是贾宝玉贾环这样的要参加童生试的便可以自己在家里温课,即便是考完了也可以在家里调理修养十来天后再复课不迟。。所以,赵姨娘临近生产的这几日贾环都在府内,默默守候,翘首以待。 三月初五,贾环正在窗下看书,便有派去赵姨娘处探问消息的丫鬟小雀儿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三爷……姨太太……赵姨娘要生了……” “什么?太好了!”贾环猛地站了起来,连脚上笈拉着的软边布鞋都来不及换成正式的小靴子,就飞奔了出去,小雀儿跟在后面跑着,说:“三爷,您慢点,别跌着了……” 产房设在赵姨娘最里间的厢房内,不许闲杂人等进去,只能在外面的走廊和天井附近候着,若是上了年纪的女眷便可以进入厢房探视。所以,贾环赶了来,也只能在走廊上打转,同时在走廊上的还有一位周姨娘,她是王夫人嫁给贾政之前就有的通房丫鬟提上来的,年纪比王夫人还大,偏生不曾生过一子半女,是贾府中的名符其实的隐形人,只在这种时候才能略见着人影。不过,周姨娘为人倒是极好,见贾环着急,便不住地温言宽慰她说:“三爷莫着急,产婆已经看过了,说是赵姨娘的胎位很正,再说以前还生过两个孩子的,不是第一胎,应该会很顺利的。”贾环这才安心了些。 此外走廊上候着的还有一位大夫,这大夫不是来接生的,是得了贾母的指令而来的,说是孩子一生下来,就叫大夫看看可有什么毛病没有,眼睛耳朵胳膊腿儿什么的都是正常的不是。叫贾环听了在心里骂了一句“老妖婆”。 再过了一会儿,林黛玉并贾府的几位姑娘也赶了来,她们因为是未出阁的姑娘,都只能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一会儿,便有嬷嬷来说:“老太太说了,姑娘们都回去吧,这生孩子的地方可不是你们来的,担心也不起作用。” 别人犹可,贾环见黛玉一脸关切,不忍遽离的模样,便悄声对黛玉说:“林姐姐回去吧,等弟弟妹妹生下来,我第一次叫人告诉你去。” 偏生这话儿叫一旁耳尖的探春听见了,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也没说什么,起身跟着嬷嬷第一次走出去了。 贾环也懒得管她怎么想,本来嘛,这是你的亲娘在生你的同胞弟妹,你还不如人家一个亲戚林姐姐来得热心呢,倒要叫我来哄着你,门都没有! 黛玉也不好久待,又殷殷地交代了贾环几句,跟着众人走了。 又是一阵子焦急的等待,一会儿,贾政也来了,爷儿俩聊着闲话,便没有贾环一个人的时候那么难捱了。 渐渐地,赵姨娘大声呻|吟呼痛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出来,叫贾环将拳头紧紧地握着,放入口中咬着才能制止住紧张的情绪,这时候,反而是贾政来安慰他说:“没事的,你娘生你和你姐姐的时候都顺利得很呢,这一回一定也顺利。” 又过了好一会,贾环忽然见着几个婆子端着盆子出来,盆内都是血红血红地,还以为赵姨娘怎么了呢,吓得叫了一声“娘”,就想不管不顾地往厢房内跑去。 恰在此时,厢房内传来一阵“呱呱”的婴儿啼哭声,一下子刹住了贾环的脚步。 贾政亦是一个箭步冲到贾环的身边,正在此时,便有产婆从里面出来,笑吟吟地说:“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姨娘已经生了,是一对龙凤胎!” 贾环急得问那产婆:“我娘呢?我娘没事吧?” 产婆笑道:“少爷可真是孝顺啊都市之恶魔果实全文阅读。放心吧,姨娘没事,母子三人都平安。不过,你可不能进去,产房不是你们小少爷去的地方。” 贾政呵呵笑着说:“是了,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出来告诉你你娘的情况。” 贾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马上是一脸喜色,又催着大夫去看看弟弟妹妹的情况。 大夫看了之后说:“小少爷和小小姐都好,身体健康,面色红润,想来姨娘孕期调理得很好。” 贾政出来了也是喜上眉梢,赏了大夫二两银子,又赏产婆们一人五两银子,并赵姨娘房内伺奉的丫鬟婆子们一人一两银子。 等了许久,贾环才见到了襁褓中的弟弟妹妹,只见他们小嘴微微噏张,安安稳稳地睡得正香,虽然皮肤看起来有些皱巴巴地,可是单看五官轮廓,也能看得出两个孩子长相都是极好的,将来一定是俊男美女莫属。 贾政高兴得不行,日日歇在赵姨娘处,又给男孩取名为贾琰,女孩取名为贾妙春。 这边呢,黛玉的咳疾经过五个疗程的治疗几乎接近康复,而且她的身子骨利落了许多,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完全就是十一岁青春少女应有的模样了。 当然经过这一件事,黛玉对贾环越发另眼相看了起来,完全将他视作是亲生的弟弟一般地对待,不要说平日里送茶点做衣服鞋子询问功课之类的用心,就是对赵姨娘新生的两个孩子,因着他们是贾环的同胞弟妹,黛玉亦是爱屋及乌,对他们关怀备至,却叫贾宝玉十分失落,明着暗着抱怨了几次,黛玉只是不理他。此外,若是有人在背后嘀咕贾环或是贾琰贾妙春的什么坏话,叫黛玉听到了,绝对是一顿毫不留情又伶牙俐齿的反击,这一点倒是高出明哲保身的亲姐姐贾探春许多倍去,叫贾府的人都暗暗纳罕。 说起来,赵姨娘生下这一对龙凤胎之后,马上就被贾母拨了一处十分宽敞的独门小院居住,另有赏赐无数,贾环黛玉等人天天来看视慰问,和以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实实在在享受了一把母凭子贵的好处。只是,到了孩子百日之后,这个抚养问题就是迫在眉睫了。 赵姨娘当然是巴不得孩子自己养着,她是愚笨,可是本能地知道自己生的孩子要自己护着,太太那个老女人在这府内是人人夸说信奉菩萨,心好向善,可是,别人不知道,十多年来,她还不知道吗?面慈心狠,孩子丢她那里,没准过两天就下黑心弄死了,怎么使得?再者,孩子自己养着还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新出生的哥儿姐儿的分例都是一人一个奶母,四个教引嬷嬷,并两个贴身丫鬟,和四个粗使杂役的丫鬟,如此一来,加上赵姨娘原有的分例,竟然差不多可以和王夫人屋内的丫鬟下仆们相提并论了,实在是威风,也可以出一口昔日被王夫人压得死死的恶气了。再者,哥儿姐儿在这里养着,老爷必会时时来探视,那就多了和老爷共处的时候,也是美事,没准儿再怀上一个两个的也是有可能的。 贾政和王夫人私下商议的当然是将新生的琰哥儿和妙姐儿接去王夫人的正房大院里养着。在贾政看来,这其实是为孩子好,一来可以提高孩子的身份,二来就赵姨娘那倒三不着俩的性子,还不得把孩子养废了? 王夫人的本意肯定是不待见那两孩子的,可是,她又没有理由反对,因为贾宝玉、贾探春并贾环都在贾母处教养着,她身边是空着的,再怎么推脱是念经礼佛不耐烦孩子吵闹也是不好说的,只得应承了贾政,直待贾母一开口问及此事,便自动提出将琰哥儿和妙姐儿接过来养活。 对此,贾环却是另外的想法,这一日,便来找林黛玉商量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不出来,大家都不理我了咩?嘤嘤嘤,乃们的怨念窝已经接收到了,现在开始拉进度,争取尽快进入奸|情模式。 所以,今天双更哦,~\(≧▽≦)/~啦啦啦,感谢装死的橙子酱的火箭炮,扑倒╮(╯3╰)╭╮(╯3╰)╭ ------------ 45第44章 黛玉现在身子大好了,又加之气候渐渐地热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总算是少了些了,不像往日那般,人家别的姑娘都穿纱褂子了她里面还要穿着个夹的,免得招了风又咳嗽或是闹别的什么毛病。 贾环来的时候,黛玉外穿一件月季粉色底面、梅竹菊纹样印花纹锦、滚宽黛青领口的对襟长褙子,内着雪青交领薄纱中衣,下着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肩膀上披着一个素锦织镶银丝边纹的月白色披帛,头上挽着油光水滑的鬟儿,插着一把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就端坐在月洞门下,安安静静地在绣着一个肚兜儿,叫贾环就想起那一句俗而又俗的话: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愿伊人常在,红颜不老最强章鱼分身。 紫鹃先迈步进去,笑着说:“姑娘,您今儿可是大大地劳神了。从午睡起来就绣到现在,连环三爷进来您都没看见吗?” 黛玉这才将手里的活计放下来,抬起皓腕揉了揉脖子,笑道:“我绣了一下午就绣了个几个花瓣,本想着绣完这朵花儿就歇一会子的,谁知道竟然花了许多功夫都没绣好。” 贾环知道这是给才出生的琰哥儿和妙姐儿做的,便凑过去看,只见一方大红绫子的肚兜上绣着几丛杂草,一株正迎风摇摆的菊花和一方白石,石前立着一只蚱蜢,昂首瞪眼,栩栩如生,情态十分可爱,其他的都绣好了,只有那一朵菊花还未完工。 黛玉笑着说:“这是给妙姐儿的,把这个绣好了,再给琰哥儿也弄一个差不多的,连花样子我都准备好了。” 说着,黛玉又翻出花样子来给贾环看。果然,给琰哥儿的花样完全不同,这一回是荷叶荷花的景色,荷叶下还有流水潺潺,并游来游去的锦鲤,亦是十分可爱。 贾环不禁说:”姐姐绣得太精细了,这得花多少功夫?姐姐身子才好,不宜过多劳累。他们两个的东西自是有府里专门做针线的人做去,何用姐姐这般辛苦?” 黛玉歪着头说:“那怎么能一样?就像是姨娘给你做的鞋子和外面买的鞋,你喜欢穿哪一双?” 贾环吐吐舌头笑道:“是啊,我知道这里面有姐姐的心意。不过他们转眼间就长大了,没一会儿就穿不得了,倒不如姐姐你偷个懒儿,叫你屋里的丫鬟先将大致的都绣好了,姐姐就捡那紧要的地方,绣出画龙点睛的地方,比如像这个肚兜上的蚱蜢和那一个上面的荷花,也就代表了姐姐的心意了。依我说啊,心意到了就成,别太多了,水满则溢,心意多了也是浪费呢。” 黛玉打了贾环的头一下,娇嗔道:“偏是你这般会投机取巧,还说得自己有理得很似地。” 一会儿紫鹃斟上茶来,姐弟两个分别坐下,对坐饮茶。 贾环饮了一口,便直接切入正题,道:“林姐姐,我今儿来,原是要求你一件事。” 黛玉故意逗他道:“哟,环儿弟弟都办不到的事情,想来我这个愚笨的姐姐也是无能为力吧?” 贾环望着黛玉笑,做出一副很谄媚的样子,说:“姐姐又自谦了。这是取笑环儿吗?这一件事,别人都做不到,唯有姐姐可以,所以,环儿才来求姐姐。” 黛玉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道:“那我得拿个乔儿,好叫你事后好好谢我。” 贾环也顺着她的话说:“林姐姐想要什么酬谢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 黛玉笑道:“你肯定办得到。嗯,你上次给姨娘吃的那个什么可以叫容貌变得更美的药,也给我一颗吧?” 贾环听了呵呵笑,道:“林姐姐都是神仙一般的人品了,还用得着我那个?别逗笑了。” 黛玉难得地露出一点小女儿之态,调皮地说:“本来现在的模样是不错,可是,我就是有些好奇。若是变得更美了,这眉毛是不是会变得长些,眼睛又会是怎生形态?到底怎样才会更美,越想越觉得好玩儿。” 贾环听了越发笑得厉害,道:“林姐姐,人有时候呢,不能太有好奇心,知道吗?你才吃了五个疗程的药,这会子又无事去吃别的药,药效冲突了的话,对你的身子可不好。再说,那药要内服外敷,敷在外面的药壳子是绿色的,弄得整张脸都绿油油的,难看死了。我娘那会子还抱怨我说把她弄得跟个绿头苍蝇似地。林姐姐你就别凑热闹了。” 黛玉这才作罢,表情略有些不满足。 贾环又笑着说:“姐姐敷上药变成绿头苍蝇不要紧,横竖是要除下来的,就怕变得太美了,招来真正的绿头苍蝇赖着不走了就麻烦大了我是木匠皇帝。” 黛玉听出来贾环这里是巧用双关语暗骂那老是来串门的贾宝玉,不禁抿嘴笑道:“好哇,你说歪话背后编排人,等他回来我告诉他去,叫他收拾你。” 贾环“切”了一声,忽然意识到贾宝玉破天荒地出门去了,便好奇地问:“二哥哥出去了?” 黛玉点头说:“一早上就来我这里坐着,怎么轰也不走,烦死人了。后来是外面的小厮叫丫鬟进来传话,说是往日东府里的蓉儿媳妇的弟弟来找他出去叙话。” 原来是秦钟啊,秦钟也好了啊,他来找宝玉可有热闹瞧了!贾环一下子好奇了起来。 虽然很想去打听打听秦钟找贾宝玉来为何事的,不过贾环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到底还是自己家里的事情更加重要,便说:“好姐姐,给你这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我来这里是说什么来的了。这会子可别打岔,好好生生地听我把话说完。” 黛玉忍笑道:“好,我不打岔了,你可认认真真地说吧。” 贾环便说了起来。 原来,贾环打的主意是想叫贾母将满了百日的贾琰和贾妙春两姐弟接过来,和众姑娘并宝玉 贾环等人一起教养,才好不叫他们去王夫人那里。 按着贾环的想法,贾母所疼者,第一当属贾宝玉,第二便是林黛玉了。宝玉肯定是不会为此事出头的,不若求着黛玉去说动贾母。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劝说,就是黛玉现在多费些精神,经常去哄着那两个小婴儿玩儿,并在无事时就弄到贾母跟前献宝,说些两小孩有多可爱啦,恨不能时时刻刻都逗着玩乐啦,要是弄在老太太跟前,可以经常逗弄着玩该有多好啊之类的讨乖卖好的话,叫贾母动心就好办了。 再者,贾环这边还可以请王熙凤制造点舆论,就说龙凤胎是难得的大吉之兆,将来说不得是中兴贾府的后备力量,肯定要弄来悉心栽培才是。赵姨娘到底身份低微,不宜于抚养孩子,王夫人又在潜心念佛,也不宜于打扰,不如抱来贾母处,横竖外面一溜儿房子都住着孙子孙女呢,也不在乎多两个之类的云云。 黛玉听了略有些担忧,道:“我当然站在你一边的,随便帮你做点什么都可以,一定竭尽所能去说服老太太。我就是为你担心,赵姨娘哪里会舍得亲生骨肉被抱走?她不会因此而对你有什么责怪之意吧?” 贾环解释说:“不是抱来老太太这里,就是抱去太太那里,断断没有赵姨娘自己教导孩子的可能。我觉得,与其等着太太开口说抱去她那里,那时没有转圜的余地,还不如咱们先说服老太太将小姐弟俩弄来这边。毕竟,在老太太这里,我自己,还有林姐姐你也好帮着我照看一二。若是抱去了太太那里才是糟糕。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至于我母亲那里,我会尽力说服她的。再怎么舍不得,总归要为着弟弟妹妹着想才是真的好,她会想通的,林姐姐难道不相信我的口才?” 黛玉露齿一笑,道:“你的口才我是完全相信的。好吧。我今儿开始便去老太太说去,定要帮你说服她。” 贾环本来想道谢,不过一想黛玉现在是完全把自己当亲弟弟一般,说道谢的话反而显得生分了,便挑挑眉毛,道:“姐姐的口才才是无人能敌。既然有姐姐出马,定是要将老太君说得心服口服了,那环儿便在家里静候佳音了。” 两姐弟互相开着玩笑,一时,紫鹃过来说:“姑娘,老太太屋里摆饭了,您要不要过去一起吃?” 黛玉笑道:“好。我收拾收拾,这便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求表扬,(*^__^*) ------------ 46第45章 贾宝玉本来不想出去,可是秦钟已经寻上门来了,就在二门外等着,他只好恋恋不舍地辞了林黛玉,磨磨蹭蹭地出去。 秦钟倚在一棵树上,见了宝玉过来便朝他招手,然后自己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宝玉越发心里忐忑了起来:他来做什么?我要再和他有什么,父亲那日说了,非得打死我不可。再说,在家里呆这么些日子我也明白过来了,要说同生共死,只能是黛玉并袭人几个人,不若早早地回归正途!鲸卿,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待走近了一看,宝玉才看清楚秦钟原本姣好的小脸上颧骨都凸显了出来,神情憔悴,整个人都瘦得几乎脱了形。 宝玉便越发以为秦钟是被思念或是思而不得的情绪折磨才变得如此消瘦憔悴的,虽然这样的感情很令人感动,但是宝玉如今是担负不起了,反而是生怕他纠缠上来。 宝玉在离着秦钟一丈开外的地方便立住了脚步,不再靠近,神情疏淡地说:“鲸卿,我父亲是不许我们再来往了。今儿是他不在家,我才敢出来的。你有什么话,就趁着今儿都说了吧,往后咱们还是好合好散,别叫家里人担心了。” 秦钟今儿来,倒不是来和贾宝玉叙别后情形或是来腻歪纠缠的,而是因为,老爹秦邦业死了。 遽然之间连着失去至亲的秦钟心底感伤,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要论交情,自然第一个便想到贾宝玉,倒不光是为了曾经有过的那点子肌肤之亲。就是个普通朋友,这时候陪着开导开导也该是应该的吧? 除了感情上需要依靠之外,秦钟还急需一笔钱,这时候他自然会想到贾宝玉来帮忙,而且,按着贾宝玉的家世和平素的排场,秦钟也认为他帮得了这个忙。 没想到贾宝玉劈面就是一副要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秦钟顿时怒火滔天,形于颜色。 人到了极怒的时候,哪里还顾得面子,何况秦钟外面柔弱,性格却着实强悍,真惹翻了他,也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以前呢,一般是秦钟一闹别扭,贾宝玉就服软赔礼道歉,以为跟哄林黛玉或是别的什么女孩儿一样,所以也没有真正闹过矛盾,是以没有完全认识了解到秦钟性格里强悍的另一面。 秦钟猛然冲上前去,揪住贾宝玉的襟褂子,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你的意思,就是白白睡了我那么多次了?” 呃,为什么说得那般粗俗不堪?那时候的月亮那般美,月下的人儿更美,情不自禁就发生了该发生的事情。明明是美好的两情相悦,现在却被对方说成那么龌蹉不堪的一个“睡”字,叫贾宝玉不满的同时亦不知道如何回应,一下子没了声音。 那边茗烟见着异常,忙奔了过来,嚷嚷着说:“秦小爷,你怎么好好地打人啊?” 秦钟转头怒声道:“滚一边去,狗奴才!我在和你主子算账呢!你非要大叫大嚷地闹得这里的人都知道你主子是女|票了却赖账不给银子、还在人前装象的主儿吗?” 茗烟便不敢再过来了,只是赔笑着说:“秦小爷您有话好好说,这样子揪住,叫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了不像样子。” 贾宝玉又惊又怒,道:“鲸卿,你何以将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得那般龌蹉?” 秦钟松开手,却继续怒视着贾宝玉,道:“说得龌蹉?有你做得龌蹉吗?你他妈的有心吗?有心能说得出那种话来?” 贾宝玉一副很苦痛的表情,说:“我只能说,我以前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一不容于父母,二不容于世俗,只好忍痛割爱武侠世界男儿行全文阅读。” 秦钟气得恨不能大耳朵刮子扇他,想着这毕竟是贾府之内,不光是茗烟盯着,那外面也尽都是贾府的奴才,若是打了他,自己也落不着好,反而将以前的那点子丑事闹得人尽皆知的,少不得忍着怒气,道:“以前的事情,算我瞎了眼。现在,我就问你一件事,我父亲过去了,我想要扶灵南归,须得花上很大一笔子盘缠,我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借我一些?我以后会想法子还你。” 秦钟说的确是实情。秦邦业原籍滇南,少小离家,一去就是几十年,终究是客死异乡。秦邦业临死前倒是嘱咐秦钟就在京城里寻块墓地葬了自己便是,可是,秦钟经过这许多的事情,倒像是整个人都醒了神一般,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满足父亲叶落归根的愿望,设法将父亲葬回祖坟。只是下决心容易,真那么做的话,便所费不吝了。秦钟却是横了心要做一回孝子。 于是,秦钟着急凑盘缠,却又不甘心急急慌慌地贱卖了京城的房屋田产,便想着先问人借些银钱用着,等从滇南回来再慢慢地打理着家产,还上借的钱不迟,第一个便求到了贾宝玉的头上,没想到宝玉竟然是这般情形,叫秦钟灰心的同时也憋出了狠劲,好合好散就好合好散,他妈的问你借点钱总归可以的吧?你敢说个不行试试? 贾宝玉听秦钟这话,却只当作是秦钟在讹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哪里有钱?往日在学堂的时候你都知道的。我每月就那十两银子的零花,全都用得精光,一点剩余没有。家里虽然有钱,却都没在我手里。我纵然有心帮你,也使不上劲儿。” 你妈的手里没钱,不会想办法从家里弄两三件古董去卖啊?认真论起来,不过是没有心罢了,若是像我们情热的那时候,就是你家老太君头面上的珍珠玛瑙,你扭缠着要,她能不给?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全无心肝的王八蛋!秦钟盯着贾宝玉半日,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拳头上的指节捏得“咔嗒”作响,叫宝玉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生怕秦钟会冲上来掐死他。 秦钟终于忍住了几乎到暴走边缘的情绪,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算老子瞎了眼,认识了你这个窝囊废!还叫你白女|票了那么久!老子真是瞎了眼!哈哈哈!不过,你给老子记着,这笔帐,老子迟早跟你算!” 说着,秦钟便撇下贾宝玉,扬长而去。 ――――――――――――分割线―――――――――――― 这边,有了林黛玉和王熙凤这两员以伶牙俐齿见长的大将做说客,贾母心下一活动,倒是觉得将贾琰贾妙春接过来一处教养确实是好主意,其实也不过是个名义罢了,累不着她老太君什么,横竖有奶母和教引嬷嬷在,她就是一旁瞅着点,不叫走了大褶子的意思,可是,这两孩子往后若是出息了,顶的名头可是她贾老太君亲自教养的,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贾母便将府内的房屋又顺了顺,把王熙凤和李纨的住所往后面调了调,然后将所有的孙子孙女都大致地安排住在一个大圈子里面,而这贾琰贾妙春因为年纪最小,需要特别的照看,贾母便将原本给贾宝玉贾环的屋子挪出来给他俩住着,叫贾宝玉贾环两哥俩住在最外层。 这也是王熙凤笑嘻嘻地提醒着贾母的,说是环哥儿年纪还小倒是不碍事,宝玉今年十二岁了,已是知人事的年纪,再混在最里层和姑娘们打闹就有些妨碍了,不若借着这机会将贾宝玉和贾环一起往外面挪,离姑娘们远一点为好。 贾母本来还舍不得,想说“宝玉还小呢”,忽然想起贾政那日说的宝玉和男人搅合到一起的那糟心事儿,不禁心头一黯,点头道:“叫宝玉和环哥儿两个住在最外层也使得,那样的话,他们读书上学堂也方便些。” 宝玉自是不乐意的,因为如此一来,离开黛玉并其他的姐姐妹妹们的居所便有了一大段路程,去找她们玩儿不如以前那般便利了。贾环倒是挺高兴的,因为离着二门近了,出门办事方便些。宝玉本想约着贾环一起跟贾老太君说挪回去的,贾环哪里会去理他,就和他大打太极,不肯给明确的回复。贾宝玉只好自己去扭缠贾老太君,却不知为何贾老太君这一回倒是坚决得很,无论宝玉说什么她就是不肯松口,宝玉只好怏怏作罢巫师书全文阅读。 贾环见诸事停当,心里越发有了信心,卯足了劲儿要在接下来的各类考试中过关斩将。因为课业无聊,贾环便和贾代儒说了一声,宁可自己在家里温课,学堂那边便不日日去点卯了,贾代儒也无话可说。 这一日,贾环难得地到了学堂,却在课间听两个学生说起往日在学堂里神气活现的秦钟听说是死了爹,要当败家子去了,现在正在折卖家产呢。又说是急于脱手,所以价格极低,也不知道秦钟是急着去女|票呢还是去赌呢,居然那么坑卖祖业。 贾环听说秦钟死了爹,不禁有些愧疚,心想要不是自己上次弄的那事儿,也许秦老爹不至于气坏了身子以致短了寿数,这真是我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不若去秦家看看秦钟,究竟是何境地了。 贾环到了秦家,确实是入眼一片萧索。秦钟呢,穿着个半旧的鸦青色素面细葛布直裰,单以一根黄杨木的簪子挽着头发,人也消瘦得不成样子,哪有往日年少风流,轻狂行事的样子? 秦钟恨死贾宝玉了,以至于见了贾家的人就来气,连茶也不叫下人奉上来,斜着眼问贾环:“你来干嘛?看我笑话吗?” 贾环并不知道秦钟和贾宝玉的那一段分手的公案,还疑心秦钟是不是发现那一次被捉奸是自己捣的鬼向秦老爹告了黑状所以不待见自己,便讪笑着说:“哪能呢?同学一场,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老世伯上一炷香。” 秦钟想起来老爹上次提及贾环来过,还送了上好的伤药来,又多次夸奖贾环年纪小却是有大出息的模样,叫秦钟以后长着眼睛知道挑选朋友之类的话,便脸色好看了几分,又陪着贾环到秦老爹的遗像前上香。 秦钟见贾环恭恭敬敬地给自家老爹上香,神情颇为肃穆悲伤,不禁被触动了。等贾环再问他以后做如何打算的时候,秦钟便摈弃了对贾府人的偏见,将贾环当作好朋友一般,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想要扶着亡父的灵柩回滇南的故里,让亡父落土为安,可惜现在手头的盘缠不足,只好贱卖掉一部分家产,凑够了银两再走的想法说了一遍。 贾环深表同情,想借点钱给秦钟,奈何他也没钱。那买玉的钱虽然没有花出去,可是贾环已经将薛蟠的钱还了,还有林黛玉送的那两样东西也从当铺里赎回来了,所以,贾环手头现有的就只有平日积攒下来的五六十两银子,对秦钟需要的盘缠等费用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尽管如此,贾环还是很慷慨地说:“我手头有几十两银子,明儿给你拿来先用着,另外,我家里还有几个古玩摆设,明儿拿去当铺弄几个银子出来,先解了你的急困要紧。” 秦钟没想到贾环平素和自己谈不上多深的交情,此时竟然如此仗义,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哪里知道贾环一来是对秦老爹的死有些抱愧于心,二来是怕万一秦钟查出来那日的事情是他捣鬼,便想要事先结好秦钟,三来贾环此人确实有几分义气,在贾环看来,屋里的摆设是哑巴玩意儿,不过是看着玩着调剂着心情用的,在人家急难的时候卖掉或当掉,帮衬一下是朋友的应有之义。 贾环辞别了千恩万谢的秦钟,出了秦府的门,忽然想到那薛蟠往日说得多好听,仿佛对秦钟情真意切一般,怎么此时秦钟家里出这么大一场事情,却不见他来呢?话说薛蟠要是来了,一点子盘缠算什么。 贾环上了马车,蹙眉想了一会儿,打起车帘,对外面的小厮佑儿说:“回府后,等会儿你去薛家姨太太那边问问,看薛大爷回来没有,要是薛大爷在家,就说我晚上寻他说一件要紧事儿。” 佑儿回来后说:“三爷,薛家姨太太说了,薛大爷出了趟远门,今儿晚上才得回家呢。再者,薛大爷一路劳累,恐怕今儿晚上是不得来和三爷说话了,看明天吧。” 贾环说:“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可说的,就祝妹纸们周末愉快吧。 ------------ 47第46章 次日一早,贾环吃了早饭,又在窗下看了一会子书,估摸这薛蟠怎么也该起床了,便自己正了衣冠,提步去了薛蟠一家子人住的府内东北角上的“梨香院”。 一进前院,就正好遇上正在院子里照看花草的薛姨妈,贾环施了礼,说道:“给姨太太请安。” 薛姨妈抬眼一见是贾环,便眉开眼笑道:“是环儿来了呀。你大哥哥还在睡觉呢,倒是你宝姐姐早起就在那边屋里做针线,不如你去她那屋里略坐坐,我也过来陪着你们聊会子?” 贾环才不想去薛宝钗那里呢,话说薛宝钗外表忠厚,实际一脑门子心眼子,贾环虽然不怕她,但是懒得去和她对嘴对舌的,费脑劳神啊。 贾环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找大哥哥有点事,不去劳烦宝姐姐了,大哥哥还要等一会儿才起吗?那我就在外面等等吧,在这里看看姨太太养的花网游之天灾。” 说着贾环便将薛姨妈养的茉莉花一顿猛夸,夸得薛姨妈脸上的皱纹全笑开了,道:“你这孩子嘴儿真乖,要是我家蟠儿有你这一半就好了,咦,说起来,蟠儿还没有起床啊。哎,说起他来我就一肚子气,昨晚上又被人喊出去了,闹到多大晚才回来,这会子起不来了,哪像你们斯文读书人日日早起,他倒似个挑脚汉了。哎呀,倒叫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真是……我看看去,怎么也把他唤起来。” 薛姨妈进去了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薛蟠踢踏着鞋子,打着哈欠出来,远远地对着贾环打招呼:“这么大清早地,环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我都没睡醒呢” 薛姨妈跟在后面出来,嗔怪道:“还早?太阳都爬老高了!你干脆睡死了得了!人家环儿都等了你半个多时辰了!” 因为天气渐渐地热起来,薛姨妈便没有礼让贾环进里屋去坐,而是叫薛蟠和贾环去院子那一头的葡萄架子下面坐着说话,又安静又凉快,看着院子外面迎着威风摇摆的花草也心旷神怡。,正适合交谈。 薛蟠因为早起还没吃早饭,薛姨妈又命丫鬟们端上清茶的同时还送了几碟子细点去,好叫他们边吃边聊。 贾环随意拈起一个松子糖吃了,对薛蟠说:“薛大哥才回来呢,连最近的新鲜事儿都不知道吗?” 薛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说:“怎么了?是你家大老爷又要娶小姨娘了?还是你家大娘也怀上了,要和你娘斗到底?” 贾环忍俊不禁,道:“去你的!尽说些混话!连你自己的姨母都打趣上了,小心叫你娘听见了骂你。” 薛蟠将一把泥金大扇子反复敲击着左手宽厚的手掌,漫不经心地说:“那还有什么新鲜的事儿?你倒是说来听听。” 贾环懒得和他绕弯子,便将秦钟家里发生的变故,并秦钟决意要扶灵南归,苦于没有盘缠,只得变卖家产之类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故意激薛蟠说:“就是我们同窗一场,我也看不下去,想要帮他一点。薛老大,你往日和鲸卿那般要好的,这时候不会袖手旁观吧?” 薛蟠拧着两道浓眉,道:“我是出门去了,不知道这些事情!要是知道了,我早飞回来了!还有,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别说是秦钟,就是有点交情的,只要向我开了口,必是掏空了口袋也要资助啊。我就是不明白,鲸卿往日和宝玉要好得形影不离地,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倒是不叫宝玉给他想辙?反而叫你给他东跑西跑地?” 贾环冷笑道:“鲸卿可没有叫我给他游说什么人,他那人,心气高着呢,说句不好听的,还不是随便一个谁乐意帮忙,鲸卿就会欢欢喜喜地应了的。这原是我看不下去,自告奋勇要帮忙的。宝玉那人,你还不知道?最是个软蛋了,没事时他温柔体贴跟个娘们似地,真有个什么,他就怂了,鲸卿想来是找过他的,只是不中用。你呢?你怎么说?大家同窗一场,眼看着鲸卿如今孤苦伶仃,这个忙你帮是不帮?你要是也和宝玉一个想法,有了事儿就绕道走,今儿就当我没来,也没和你说过这件事。” 薛蟠马上说:“哎,本来我把你当兄弟的,可是你老是把我和贾宝玉做比较就叫哥哥我心里膈应得慌了。你对鲸卿无非是同窗之谊,尚能掏心掏肺地,我好歹也和他睡过几次,一夜夫妻百日恩呢,这时候还能当没事人了?我是那么操蛋的人吗?” 这家伙,说话也太直接了,倒是叫贾环一个局外人都有些难为情,便转移话题道:“鲸卿大约还差一千两银子,说是不光是路上的盘缠,还需要一些银子,因为回乡要给他爹修葺祖坟,还要安置一些老家的亲戚。” 薛蟠张大了嘴巴,道:“一千两?” 贾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一千两银子对你还不是小菜?莫非你还拿不出来?” 薛蟠挠着头说:“我以前是每个月都要花个上千两银子的,可是上个月开始我娘就只许我一个月用一千两银子了,然后,这个月的用完了傲娇冰山养成记全文阅读。” 贾环瞪着他说:“这才月中呢,你就用了一千两银子了?”人跟人真心不能比啊,贾环每月就十两银子的零花,还是基本上全都攒下来了的,这家伙一个月一千两银子,居然十多天就花光了? 薛蟠见他不信,便扳着指头数开了,道:“这一向手气都不好,连着玩‘抢新快’输了几回,总共输了有二三百两银子吧,然后呢,前些时日被朋友拉去捧一个角儿,那小戏子缠人的功夫真不是赖的,硬是缠着我花了三百两银子给他做唱戏的头面,另外,嘿嘿,昨儿开了个苞,又花了四百两,再剩下的,吃吃喝喝,可不就没了?” 赌博、捧角儿、□……这都是多么腐朽堕落的生活方式啊,偏偏在薛蟠身上都齐全了,难怪薛家败落得快。 贾环替薛蟠天上的父亲叹了口气,问:“那我上次还你的四百两银子呢?你要是没动那一笔钱的话,我便还是将我屋里的两件古董弄去当了换几百两银子来,先叫秦钟过了如今这难关再说。” 薛蟠皱着眉头说:“我手里是藏不住钱的,你前脚还了我,后脚就不知道花哪里去了。得了,你有这一份心就得了,鲸卿的事情自然是我来想办法的。” 贾环看着薛蟠叹气,道:“看来以后我每月的开头先从你这里借五百两银子走,等到了月中再还你,倒是给你帮忙呢,省得你一股脑儿全花了。” 薛蟠嘿嘿傻笑。 薛蟠忽然说:“哎,有了,我娘可以不给我零花的钱,但是,我若是要做生意,本钱她可得给我。” 贾环眨着眼睛看薛蟠,只见薛蟠一贯骄横的大圆盘胖脸上居然浮现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贾环便问究竟,薛蟠悄声说:“你说鲸卿要去那什么滇南是不是?我恰好想起来,我家在那边还有商号呢,正好打着幌子去一趟,鲸卿路上也有伴了。只是你要给我说说,滇南那边有什么特产,好弄来京城卖的?我好说给我娘听,糊弄糊弄她,把本钱弄出来,话说三千两银子该是够了吧。” 卧槽,大哥乃太强了!为了从薛姨妈那里弄钱出来,居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去滇南进货做生意!贾环对薛蟠的纨绔并败家子本色简直叹服到了失语的地步。 这边薛蟠主意拿定了,便叫贾环回家去,自己去和薛姨妈要银子做本钱做生意。 薛姨妈一听,三千两银子倒是小事,主要是路程太远,从京城到滇南,光是去就得两个月左右吧,这一路风餐露宿地,薛蟠身娇肉贵,哪里吃得那苦处?再者,路上要是遇上强人了,几个银子货品被打劫了事儿小,人可不能出事,这老薛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要出什么意外,可不把她疼死了?再者,将来也不好去见地下的薛家列祖列宗。 薛姨妈苦着脸说:“算了吧,京城里的生意能做就做,你又兴出什么新文去滇南弄马匹来卖!娘也不求你挣钱中兴家业,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在身边呆着就好。” 薛蟠不依,道:“我在家时娘你只管抱怨我成日里闲逛,这个也不知,那个也不学。如今我发狠要成人立事,学习着做买卖,又不准我了,娘你倒是先阻拦上了!我要是和妹妹一般的丫头片子,你守着我倒也罢了,我是个男人啊,怎么可能天天坐在家里,将来又如何呢?再说,我做生意又不是一个人,就算我不懂,还有老家人和老伙计们教着,东西的贵贱行情,自有他们把关,能有多大的不妥?再者,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我就自己也能操刀做生意了,那时候娘才知道你儿子纵然不会读书,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呢!” 薛姨妈还是不肯,说得薛蟠动了气,便说:“娘你就是不肯信你儿子有两下子本事。既如此,赶明儿我就瞒着你,私自打点了钱出来自己去跑这一票,等我明年发财了回家,那时候才叫你知道我的能干本事我的美女大元帅。” 宝钗听到吵闹声过来,知道事情的经纬之后,将愁眉苦脸的薛姨妈拉去那边屋里,款款地说:“妈妈只管心疼哥哥,不许他走,要依着我说,倒是哥哥的主意是好的。妈妈想想,你这般守着哥哥,却都约束不住他,眼看着十七八岁的人了,还不知世路,出不得门,干不得事。若是一辈子如此,妈妈你还守他一辈子不成?少不得要叫他出去干点事情的。如今既然是他自己拿主意要自立,就更好了。再者,出门在外,可就不像在家里时那么惬意快活。没了挑唆他的狐朋狗友,做了坏事没有亲戚朋友帮忙开脱,万事都要靠自己,有了的吃,没了的饿着,举眼无靠,风餐露宿地,哥哥经过这一场,没准儿知道了世道艰难,从此后便改好了就是哥哥和妈妈的福气了。无非就是三千两银子的本钱,权作丢了或是他花了,也就那么大的事情,若是他出去这一趟,真能学些本事,或是知道一点世道人事,就算是值得了。” 薛姨妈听了,思忖半晌说道:“到底是你想得周全。花几个银子钱,权作是叫他学些乖来也罢。” 薛姨妈便去那边屋里和薛蟠说了同意他去,不过要带上老家人张叔,一路上要多听张叔的指点,不可自己擅作主张如何如何。薛蟠喜得摩拳擦掌,自是全都答应了,又借口说是要去辞这边的朋友,一溜烟出去找贾环去了,倒是累的薛姨妈还要忙活着代他设宴请了要随薛蟠去滇南做生意的家人伙计们,尤其是那身负重任的张叔,更是被薛姨妈千言万语地嘱托。 贾环一听薛蟠居然真把薛姨妈晃点过去了,也是精神振奋,便陪着薛蟠到秦府去找秦钟。 薛蟠一见秦钟小脸尖尖地,脸色也蜡黄蜡黄地,往日精致娇俏的美貌损了不少,但是又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的风情,居然一点也不嫌弃,反而赶上前去嘘寒问暖,倒是叫秦钟吃了一惊,将贾环拉到一旁悄声问:“你怎么把他给弄来了?” 贾环摊手道:“我本来是想着他有钱,问他先借点,谁知道他也没钱。不过他为了从他娘手里糊弄出钱来,要骗他娘去滇南进货做生意呢。他连滇南有啥稀罕东西可以弄回来在京城卖的都不知道,光是问我,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滇南的马匹不错,听说脚力甚好,他便编了一番话,居然真的骗得他娘一大笔本钱要做马匹生意,听得我都替他捏着一把汗。” 秦钟听得这一番呆头憨脑的话,顿时“噗”地一声笑喷了。 贾环又悄声对秦钟说:“他跟你一路去也好,路上有个照应,再者,盘缠也省了,你只要准备那修葺祖坟什么的银子就得了。” 秦钟本来想嘀咕一句“盘缠是省了,不过,我的屁股就有危险了”,不过,看着贾环一团孩气的脸,秦钟想想还是把这不利于孺子之心(少儿不宜)的话给咽回肚子里了。 秦钟往日对薛蟠没啥感觉,虽然也做过几次好事,有把子好气力,但是相貌究竟不讨喜。别的不说,就说那肚子上的一圈儿肥肉和一张银盆大脸,就叫喜好风流的秦钟喜欢不起来。 但是,经过了贾宝玉那一档子事情,秦钟看人的眼光变了,倒是觉得薛蟠这笨笨的样子还不错,就是他眼里的那一点子垂涎的猥琐之气也不怕。 就要馋着你,勾着你,才好一路上使唤你!秦钟如今大彻大悟,决意将男人捏在手心里玩着,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身上还背着孝呢,我不乐意,这薛大傻子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他要敢乱来,信不信我把他的牛黄狗宝(就是那个啥器官的粗俗说法)给掏出来!不过嘛,若是他这一路讨得我喜欢,回来的路上叫他爽快几回也没啥大不了的。秦钟计较已定。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秦钟和薛蟠的这一趟旅行又可以冠名为:“只想吃嫩豆腐的某呆瓜是如何被调教为忠犬的”或“如何捕捉驯服一枚呆傻风流攻”“秦小受是如何实践出真知,晋身为环小受的恋爱指导老师的”。 再不给我留言我真的要哭了qaq ------------ 48加更 这两日,薛蟠着实忙乱得不堪,去滇南搞什么马匹生意实属异想天开,而且旅程遥远,路上来回估计就要走上四五个月,再谈一下会商经纪之类的,估摸着至少要半年左右才能回来。薛姨妈着实担忧,行装便收拾得尤其厚重,雇了许多的骡子马匹来拉行李。此外,薛蟠还要赴贾珍等素日要好的亲友设的践行宴请之类的。 终于到了启程的那一日,这边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早早地起身,又将薛蟠的东西检视了一遍,拉着手儿千叮嘱万嘱咐地,又包着泪花儿一起吃了早饭,母女两个直将薛蟠送到了二门的门口,两对泪眼望着薛蟠走远了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贾府。贾环则一路陪着薛蟠会和了薛家的伙计家人们,赶着骡马行李等物又去秦府接了秦钟,并陪同着一直送他们一行人到了城门口才回转了去。 临走时,秦钟抓着贾环的手不放,眼里充满了感激,道:“我今儿才知道你这个人竟是如此人品,往日听别人赞你好,我心里还不乐意。如今才知道了,可惜又要走上一段日子才能再见了。” 贾环微笑着回握住他的手,道:“你们不过是去个一年半载地就回来,又不是生离死别,说的话倒是叫我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你有心说那些,倒不如来点实惠的,回来给我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吧。” 秦钟笑道:“好,一言为定。” 送了秦钟薛蟠等人走了,贾环回了家,丫鬟珍卉便忙迎了上来,笑道:“今儿日头大,看爷走了这一头汗回来!”说着,便命小丫鬟用铜盆接了清水来,挽起袖子帮着贾环揩脸净手,又换了家常衣服和鞋子。 另一个丫鬟宝笙则端着个白玛瑙盘子过来,盘子里盛着十来个荔枝,笑嘻嘻地说:“这是早起林姑娘叫雪雁姐姐送来给三爷尝新的,爷出去后,我便将它们弄在井水里湃着的,这会子凉透了,正好吃。” 贾环取了一个荔枝,剥开吃了,又见着那碟子往日没看到过,便问:“咦,这个碟子是我们屋里的吗?往日怎么没见你们拿出来过?倒是装着这果品很好看。” 宝笙笑道:“这碟子原是林姑娘屋里的,林姑娘也是说这深红色的荔枝就要配这个白玛瑙的碟子才好看,又说,爷要是看着喜欢,留下来赏玩,不必再还过去了。” 贾环忙说:“这怎么使得,林姐姐已经送了我许多好东西了。你赶紧随便弄个什么碗儿或是碟子装上,把这个玛瑙碟子还给林姑娘去。” 宝笙道:“是。不过,这会子林姑娘去琰哥儿和妙姐儿屋里玩去了,我等会子在送过去,才好亲口谢林姑娘。” 贾环点点头,对目前伺候着自己的这两个大丫鬟十分满意,不光是勤勉肯干,还知道和府内其他的主子们并她们下面的丫鬟们处好关系,和往日赵姨娘屋里那又懒又笨的小雀儿简直不可相提并论,现在,还真是省心遂力多了。 此外,贾环如今在贾府的地位也是节节看涨,贾母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自有有杆秤,知道这环小子往后定是个能干的,自然待他的态度就比以前要好了许多,偶尔还会将自己的一些份例菜或是新鲜玩意儿赏赐给贾环,当然和贾宝玉林黛玉等人的待遇不可比,但是在贾府上上下下那一双双富贵眼睛看来也是了不得的,特别是下面的诸人从管家到跑腿的丫鬟小厮都对贾环的态度十分客气恭谨。 此外,王熙凤吃了贾环送去调理身子的药丸固然精神好了许多,越发信了贾环的本事,加上贾环年纪虽小,却极知道做人处事,你敬他一尺,他就知道回你一丈,你要是对他不好,他就会马上使出各种诡计来对付你,有仇都不带隔夜报的。这一点比宝玉厉害多了。那宝玉实在是不知道人心世路,你对他好,他只以为是应该的,你对他不好,他还懵懵懂懂地不知道状况呢,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怎么不叫人看轻他?现在还看不出来,将来大了要自己成人立业的时候肯定是个窝囊废!于是,王熙凤自然越发高看贾环和低看贾宝玉了,只是面上还依旧奉承着贾宝玉好讨老太君并王夫人的喜欢。 林黛玉不消说,自然是在贾母跟前力挺贾环的,就是贾府的其他几位姑娘也都喜欢贾环谦和又嘴乖的性格,加上贾环读书又好,每次被贾政考校功课都是口如悬河,连最爱寻儿子错处好显示自己高明的贾政都挑不出一个错来,就是那边的赦大老爷和邢夫人,见了贾环都是赞不绝口的我和系统是好友全文阅读。众口一词之下,任凭是王夫人如何不喜并忌惮贾环,也是拿他没辙了。 就算她要刁难贾环,贾环也没空去理睬她,因为,贾环接下来还有童生试的重要考试。 童生试在古代的科举考试中只能算是初次选拔,考上了,成了“童生”(或称“生员”,就是俗称的“秀才”)才能参加正式的科举考试,即人们常提及的乡试、会试和殿试。最后一场殿试一般是当朝皇帝亲自主持,前三名就是荣耀一时的状元、榜眼、探花。 童生试一般就是靠四书五经的背诵和释义,当然,有时候为了考验考生的才情,也会命考生赋诗一首,但是,诗词这个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考官看考卷多了,评判时难免有脑中混沌的时候,单以诗才来擢拔人才就容易失之偏颇,故而近年来多以考经义为主,说穿了,也就是个死记硬背。 要说死记硬背,却也没那么容易,有些人考了一辈子童生,到了垂暮之年却还穿不上标志着秀才身份的青衫的也大有人在。当然,小小年纪就才华横溢的也有,比如书中曾有记载,清代的著名文人袁枚在进童生试的考场之前还抱着奶奶的脖子撒娇,赖在奶奶怀里睡觉什么的,完全是个小屁孩的态势,却要和一群一把年纪,甚至胡子都白了的考生一起参加考试。 童生试的第一场――县试在上半年的二月份举行,贾环和贾宝玉都已经考过了。说起来县试就是一把血泪啊,考试的题目不难,却足足考了五轮,是绝对的拼体力。接下来就等考试结果,一般几个月之后,县试合格者才可以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 贾环前世是学理科的,本来对这古典文学并无多大的兴趣,现在为了立身仕途少不得也只有拼了。不过,人的兴趣真的是可以培养的,当贾环硬是逼着自己每日一早在院子里摇头晃脑背上一段《诗经》或是《论语》,渐渐地竟然沉入到古汉语的氛围中去了。此外,和林黛玉接触多了,听她眼眸发亮、口齿噙香地谈论起诗词之道,老庄之学,贾环也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越发觉出了其中的味道,偶然读书读高兴了,到了妙然心回之时,竟是一夜未眠,手不释卷。 这样勤奋的学习当然会有好的回报,在接下来的考试中贾环可以说是正常发挥,反正考到的都是他温习到了的,心态十分放松而自信。府试时考的填字,就相当于现代语文考试的文言文填空,只是题量有些大,考得略有些生僻,但是,只要四书五经背得熟,还是很轻松的,反正贾环觉得很容易,全部都填上了,又检查了两三遍,心里很有把握没有全对也该是有个□成的正确率,过关应该没问题。接着是院试,考写一篇文章《吾十有五》,一般而说,这时候考县试的多是十多岁的少年,但是也有很大年纪的,这文章就是叫考试抒发理想,展望未来,对那些超过十五岁的考生来说有些残酷,对贾环而言就简直太合拍了。贾环胸有成竹,提起笔来,文不加点,洋洋洒洒就是一篇文章出来,就是字有点丑,没办法,贾环虽然已经苦练书法了,到底有些不习惯,不如人家那些从小就写毛笔的人来得技巧纯熟。 大概一个月后,考试结果公布,贾环顺利通过,以十岁的年纪成为一名小小的秀才,令贾府中人刮目相看。相较之下,本来呼声很高的贾宝玉却意外失手,尽管比贾环大了三岁的年纪,却名落孙山,叫贾府众人大跌眼镜,就连本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夫人都有些失了仪态,将宝玉拎进房内好一通教训,更别说贾政的怒火冲天了,不是贾母拦着又说了许多好话,贾宝玉眼看着又要吃一顿“竹板炒后臀肉”了。 于是,贾环越发成为王夫人胸口的痛,只是昔日孩童逐渐长大,王夫人再想暗地里摆弄他却是不可能的,只好望洋兴叹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为了感谢【池上青青草】筒子滴长评而赶写的二更,并感谢【你看到的我是黑色的】筒子扔的地雷!o(n_n)o 明天剧情会有重大进展,呵呵,小攻也会出来打个酱油。求留言哦~~ ------------ 49第48章 贾环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闲暇时偶尔会想起那一次的相遇,那一个人,时光悄然流逝,竟然是堪堪大半年过去了。 这一日,贾政叫小厮带话回来说他昨晚上写的一个重要的公文落在家里了,今儿必须要用到,别人恐不稳妥,最好叫贾环或是贾宝玉抽空去送一趟。 贾宝玉自从童生试落第,现在怕见贾政就如同避猫的老鼠一般,马上就自称头痛,叫贾环去跑这一趟腿子。贾环呢,倒是无可无不可,反正看书看累了,就当是出去溜达一圈,放松一下心情,便答应了下来,又去贾政的外书房,找到贾政说的那公文,和贾母说了一声,这才出了门,坐上一顶小轿,去往工部的衙门送公文。 贾环叫门口的衙役传了话进去,叫贾政出来取这公文,自己则出于好奇之心,仰头四处看这工部的大门及建筑的特点。 贾环心中暗叹,工部的衙门果然是气势恢宏,不亏是古代的六部之一,功能虽然不尽相同,大体上相当于现代的工业部、国土资源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水利部等几大中央部门合一,还要掌管机械器物制造工程等事务,但凡是较大的工程如工价超过50两,料价超过200 两的,要奏报皇帝御批。说起来,皇帝老儿也真够忙活的了…… 正当贾环神思天外,忽见前方马蹄扬尘而来。再一看,那一队人马速度极快,叟忽之间已经可以看到最前面的是身着戎装、举着龙旗的军士驱马而来,其中黄旗居中,青、赤、黑、白等各色龙旗则环抱四面,每面旗下都是六位身着与旗帜相同颜色服装的军士,个个都是身高体长,英姿飒爽。 紧随其后的是还有举着引幡、戟氅、戈氅、仪锽氅、羽葆幢、青方伞、青小方扇、青杂花团扇的军士们,个个鲜衣怒马。五彩旗帜在风中招摇,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的一架四匹骏马拉着的鎏金华盖马车。 这派头大得来!是哪一位大人物出巡啊?贾环知道,天子出行,是六驾马车,一般官员则是两驾马车或是官轿,来的这一位呢,是四驾马车,那就是郡王以上的级别了。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贾环正在暗自揣摩,却不意那一队人马就望着工部大门而来。最前面的一位军士驾马先至,并不下马,直接对着门口的衙役们威严喝命:“秦王驾临工部视察,传工部尚书出迎。” 衙吏们连声答应着,有两名衙吏便疾步入内禀告去了。先还和贾环和和气气说话的衙吏忙将贾环刨到一边,道:“贾家小爷快让开!今儿有了不得的人物来了!你爹爹也没法子出来了!” 贾环很有眼力见儿地避到大门外的一棵大树的树荫之下,且等这马车内的大人物走了,才好将公文交与贾政。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位头戴官帽,身着绯色官袍的大官带着大批的官员快步从门内出来,三步两步走到那马车前,恭恭敬敬地躬下|身子,谦卑地说道:“不知秦王殿下亲临,恕下官有失远迎。” 贾环来过工部几次,认得这说话的人便是工部尚书颜良,只是没说上过话,这也在情理之中苗疆蛊事全文阅读。 再看颜良说完话后,他身后的一群官员全都像是被风吹折的麦浪一般弓下背去,齐齐地说:“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 马车内的人声音清朗,却不失威严,道:“诸位免礼吧。小王今儿来是为着成安江决堤一事而来,灾民流离失所,为解父皇之忧急,小王才自领使命,誓必在一月内解决此事,令灾民回归故里。因为事出紧急,故而未来得及通告诸位便来共议商谈。” 颜良在轿前巴结地伸手欲搀扶王爷下轿,车内的王爷却轻轻挥开他的手,自己下了马车,说:“小王今日起要和诸位大人同在工部办差,不必如此多礼。” 这位王爷下了马车,在清晨明亮的光线下他头上戴着的金黄色簪缨金翅王帽黄灿灿地一片闪亮,身上穿着杏黄色行龙云纹蟒袍,腰上系着镶金嵌宝玉石腰带,高挑的身形如夏日修竹一般挺拔。眉若远山,目若朗星,他超凡出众的容姿和不怒自威的气势都完美地诠释了蟒袍“不壮不丽无以重威”的内涵。 要是别人,贾环定要赞一句“真好秀丽人物!” 可是,怎么是……他? 贾环见过他两次,他都是身着便服,是以贾环虽然猜测他身份尊贵,却未料到他就是天下人称羡不已的秦王。 贾环偶然也曾听人议论天家之事,知道当今圣上有十余位皇子,但是,为先孝贤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却仅有两位,一位是东宫太子,另外一位就是秦王,是以秦王自然是比其余的庶出皇子尊贵许多,一应的居住乃至出行规格俱是只比太子次一等,实在是荣贵之至。 工部尚书颜良在前面引路,秦王便迈着长腿,跟随着他稳步走向工部的大堂,身后跟着一群人,紧跟着的应该是秦王的亲信随从侍卫等,多数是执刀持戈地护卫着。后面的则是工部出迎的官员,其中还有贾政,在秦王的威仪之下连眼睛都不敢抬,所以也没注意到在大门外的树荫下注目着这一幕的贾环。 倒是秦王反而一眼瞥见了树下的贾环,脚步略停顿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随即又回归到一派波澜不惊的面容。然后,就进了工部,一转影壁,再不见人影了。 贾环的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再又想到:不知道秦王忽然驾临,贾政还有多久才出得来,自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白白地饿坏了肚子,不如先回家去。 可是重要公文又不敢交给小厮们,贾环便留下一名小厮在此地候着,留话给贾政说现在已是午时,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便先回家去候着。若是老爷一会儿还是要急用,他再来跑一趟也未为不可。 贾环闷闷地回府之后正巧遇上贾琏。贾琏今儿倒闲,便拉着贾环去他那屋里闲聊了几句。 因为正是饭时,王熙凤见哥儿俩聊得兴起,便留贾环一起用午饭。 饭间贾环心内忽然一动,这贾琏每日行走在各大世家之间,见闻是极广的,不如向他打探打探。 贾环便开始恭维贾琏着在世路上好机变,无事不知,说得贾琏连连大笑,满脸得意之色。 贾环这才有意无意地向贾琏求教起一些朝廷之事,尤其往秦王的身上扯。终于如愿以偿地打开了贾琏的话匣子,从贾琏的口中得知了秦王年十七,前岁已行大婚之礼,娶的乃是今上最得宠的慧贵妃的娘家侄女苏妙珍,据说秦王妃有倾国之貌。 说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贾琏便两眼冒光,一脸垂涎之色,这也是男人的通病。一旁的王熙凤时不时地给贾琏和贾环布菜,见他那猥琐的样子,便往他脑门子上一戳,骂道:“总是这么眼馋肚饱地!一说倾国之貌,你那眼珠子便绿得跟狼似地!若是个丫鬟倒是不值什么,不拘多少钱,买来给爷们乐呵乐呵也好位面无良奸商。可是人家一个王妃,也是你敢奢望的?” 贾琏嘿嘿地笑,道:“我哪里敢啊?不过白说说罢了。” 王熙凤不过是故作大方罢了,若对方真是丫鬟,她能甘心把祸水引回家吗?要是往常,贾环也会帮腔取笑一番,今日却是全无心绪。 一时饭毕,又扯了几句闲话,贾环便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屋内,贾环将放置在书架上的一个精美的彩锦如意六角小盒子打开,取出那两块玉看了一会儿,心想:本来还想着无功不受禄,什么时候将那一日平白得来的玉还给他,现在看来,是不必了。他没准早就忘了那一日的事情。是了,人家天天养尊处优地,走哪里都是一群人碰着,回王府又有佳人相伴,怎么可能记得自己这么一个路人甲?再者,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千八百两银子的东西又算个什么呢?我专门去还他,他要是不记得了,还以为我是不是故意凑上去和他拉交情呢,反而叫人看轻了。就这样算了吧。 贾环皱着眉毛,将两块玉又重新丢回了盒子,塞到了一个大红木箱子的最里面的角落里。 再也不要和他有什么瓜葛或是情思了。 两忘于江湖,甚好甚好。 ——————————分割线—————————— 时光飞逝。 这一日,贾环正和黛玉一起在琰哥儿和妙姐儿处玩乐,两个小娃娃长大了许多,白白圆圆的小胖脸上都长着一双紫葡萄一般的圆溜溜的眼睛,被人一逗弄就发出“格格”的笑声,十分逗人喜爱。 黛玉将手里拿着的银制九连环举到琰哥儿的眼前,果然吸引住了正玩着一个大佛手的琰哥儿的注意力。只见他撅起圆圆的小屁股,一扭一扭地爬过去伸手抓,黛玉则轻笑着退后一点,琰哥儿只好将藕节一般的小胖胳膊举得更高了,眼里满是渴求,急得口中“咿唔”作声。 贾环看得拍着大腿笑道:“再逗他几回,他只怕就要急得开口讨要了。” 黛玉的唇角扬起一对小梨涡,道:“琰哥儿九个月大了,我听我父亲说,我就是九个月开始说话的,也是这般被娘亲逗得。” 说起亡故的母亲来,黛玉略略黯然,手也不禁垂了下来,竟然被心急的琰哥儿抓住,硬是拿走了那九连环,倒是叫黛玉惊奇得忘记了去神伤,连声说:“环儿,你看琰哥儿这手脚利索得!倒不似你那般文弱。” 贾环嗤笑道:“谁文弱了?我只是长得瘦,身子骨可是结实得很。二哥哥一年还生两回风寒呢,我这一年都没吃过药了,才不像你们,把药当饭吃的。” 黛玉吐吐舌头,俏皮地说:“那是以前,我现在可是好多了,也要多谢你,大神医。” 贾环连忙说:“嘘,跟你说叫你别叫人知道呢。” 恰在此时,紫鹃快步走来,虽然微微笑着,面色却略有些僵硬,道:“姑娘,老太太叫您过去一趟,说是扬州的姑老爷那边有家书过来。” 黛玉听了忙起身,跟着紫鹃往贾母的上房而去。 贾环心里琢磨:老太太这会子忽然叫林姐姐去?为着身在扬州的姑老爷的家书?在往常不是很寻常的事吗?怎么今天倒是有些气氛不对呢?我的天,不会是林如海要不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又出来打了一次酱油,(/ □ \),等环儿从扬州回来,他就会正式上场,妹纸们表急啊。 感谢装死的橙子酱的手榴弹,╮(╯3╰)╭╮(╯3╰)╭ ------------ 50第49章 黛玉到了贾母的上房,却见贾琏也在,正垂着手,一脸凝重恭肃之色地听贾母说着什么,顿时心里起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贾母抬眸看见黛玉进来,便将两道斑白的眉毛生生撇成了八字眉,露出一副苦样子来,拖着哭腔道:“我苦命的玉儿啊……” 黛玉脚一软,几乎要跌到地上,幸亏有紫鹃搀扶着。 黛玉才走到贾母身边,便被贾母一把搂进怀里,然后她婆娑着黛玉的头顶,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哭了好一阵子,倒是叫黛玉心急不已:到底爹爹那边是怎生个形态,外祖母只是哭,却不将事情说明白,真是要急死人了。 黛玉便直接了当地说:“外祖母,我爹爹那边究竟是怎么了?您倒是先叫我知道知道。” 贾母这才将搁在一旁的林如海的书信拿过来给黛玉。 书信乃是林如海亲笔所书,明言自己身染重疾,恳求贾母叫妥善人送林黛玉回去之类的云云,大有见了亲女最后一面才好撒手西去的意思。 黛玉顿时泪如雨下,又看父亲那一贯龙飞凤舞、苍劲得似乎力透纸背的字这一次却显得软绵绵地没有力道,甚至有好几个字笔画都未完全。联想到父亲力微之下几乎握笔不能的情景,黛玉几乎痛彻心扉,哽咽着说:“外祖母,我要回去见父亲,求您让我明儿一早就启程吧。” 贾母忙哄着黛玉说:“乖玉儿,要明儿一早走是无论如何来不及的,这一去至少几个月,打点行李也得花一整天的功夫。再者,你这次回去,要叫你琏二哥哥一路护送着我才放心。他原是个大忙人,这府里的事情千头万绪,哪一桩不靠着他和你琏二嫂子操持着?他走之前,先要把手头上的许多事情交接了,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黛玉哭得肝肠寸断一般,兼苦求不休,只求早些动身。贾母无奈,只好对贾琏说:“那就两日后启程吧,你快些回去和凤哥儿合计合计,在场面上走动的事情都叫那边东府的蓉哥儿帮着打理打理,余下的咱们府内的事情,就全叫凤哥儿拿主意吧随身山河图全文阅读。” 贾琏诺诺连声,领命而去。 贾母又温言劝慰了黛玉一会儿,自己也乏了,便命鸳鸯陪着紫鹃将黛玉好生送回房去。 黛玉回了自己的屋子,却见贾宝玉并贾府三春和薛宝钗等人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见了黛玉众人都迎了上来,俱是一脸关切地问:“林姐姐|林妹妹,是林姑父有些不恙吗?该是无大碍吧?” 黛玉本来都止了啼哭的,这时被一群人问着,免不了又落下泪来,哭得一双眼睛红肿不堪。 大家帮着解劝了一回,其中,宝玉说了许多情真意切却毫无用处的呆话,三春也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最后还是宝钗说:“我们说了这许多,究竟也不能帮上一点忙,反而招得妹妹心烦,不如先各自回去,叫妹妹好好静一静,歇息一会。只是妹妹千万自己想开一些,一来林姑父的病情尚无定论,没准儿妹妹回去,林姑父心里一松,这病就渐渐地好了,二来就是伤心难过也不顶事,若是林姑父知道妹妹这般,该是要越发担忧了。” 宝玉急急忙忙地接口说:“三来,万一林姑父有什么不测,妹妹也别怕,还有我们这么多兄弟姊妹关心着呢。” 其实宝玉的意思是,别人关不关心不敢说,我可是最关心林妹妹的,恨不能将一颗心掏出来来妹妹看。 宝钗急得几乎想去掩住宝玉的口:怎么说出这么冒失的话?林姑父还只是病危呢,你倒是青口白牙说上人家死后如何如何了,这可不是诅咒吗? 果然黛玉就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将宝玉使劲儿往外面一推,咬牙道:“谁要你关心?没你关心只怕我们还活得长些。” 这下子众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探春拽了一把急得青筋爆起、语无伦次地想要和黛玉解释的宝玉,低声说:“走吧,这会子说什么都没用,林姐姐心烦着呢。” 宝玉这才无奈又惆怅地跟着诸人走了,心里只是难受:纵然我因为心急话说得造次了,林妹妹也该担待着我是一片真心为她才是!算了算了,她这会子心里难受,也许听不进去我说话,不如晚些时候再来吧。 众人走后,黛玉虽然不再哭了,却一个人怔怔地坐在窗边的绣墩上,胳膊就撑在一张大理石台面的圆桌子上。 紫鹃几次过来说:“姑娘且去床上躺躺吧。这石头桌子冰沁,您身子才好,别又招得着了风寒。”黛玉恍若未闻。 紫鹃没办法,只好轻轻地推着黛玉的肩膀,拖着哭腔道:“姑娘,您别这样……”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少年清润的声音,道:“林姐姐,我来晚了!” 紫鹃忙应道:“三爷您来了就好,快帮婢子劝劝姑娘吧,就是哭一会子也不碍事的,姑娘却偏要坐在这阴冷的地方发呆!” 说着,紫鹃便放心地走开,让她们姐弟自在说话儿。 黛玉一见贾环,便如同见了亲人一般,拉住他的胳膊哭得哽咽难言,半日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父亲……要……不好了……” 贾环早猜到是这么回事,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用各种语言虚宽黛玉的心,而是压低了嗓子,单刀直入地说:“你别哭了,哭也不起作用。我倒是有办法叫林姑父渡过这一场劫难。” 黛玉的含露目一下子睁大,忽如其来的惊喜之下竟然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贾环说:“你不信我?” 黛玉连忙摇头。 贾环笑了笑,道:“看你的眼睛哭得像兔子一般家有悍妻(豪门甜宠)最新章节!要是我再晚来一会儿,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黛玉心里的哀伤愁闷痛苦顿时一扫而空,轻轻地啐了一口,道:“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我会哭,还不早些来告诉我这一件要紧的事?” 贾环摊手,说:“我又不是算命的,哪里知道你今儿要哭这一大场?” 一会儿,紫鹃手里托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两个青瓷十样锦的茶盅,茶盅里是才泡上的君山银针。见黛玉此时已无刚才的悲戚之态,正和贾环低声交谈着,紫鹃便笑道:“还是三爷最有办法,我们姑娘方才简直哭成了泪包儿,宝二爷,宝姑娘,还有其他几位姑娘在这里都不能解劝的,三爷一来就好了。” 贾环便说:“那还不把你们这里最好吃的东西奉上,孝敬孝敬我这大功臣?” 紫鹃忙笑着应道:“是。”便跑下去,又用一个大托盘端了许多小食过来,一一摆放在那大理石圆桌子上。 贾环说:“林姐姐,你哭了这么一场,该是肚子饿了吧。来,我们去那边吃吃点心,喝喝茶,再把事情好好合计合计。” 合计的结果就是贾环现在才考完童生试,正好可以陪着黛玉下一趟扬州,只是,这话却不好由贾环来说。因为他又不能告诉贾母等人这一次去是为了给林如海救命的。那用什么名义呢?贾环自己提出,只会被贾政等人驳斥为他贪玩不顾场合,而黛玉这一方提出来就不同了,贾母肯定也希望黛玉回去时多一个人陪伴好解些烦忧。 果然,次日黛玉便去求着贾母让贾环一路陪伴同行,贾母正沉吟间,恰好王熙凤在一侧,便帮腔道:“环哥儿年纪虽小,却是个有见识的,叫他一路去也行,也多一个帮着拿主意的人。再者,老太太也知道,琏儿那人,做事情是不差的,就怕万一路上被人绊住了脚……”因为黛玉在场,凤姐儿及时住了口。 贾母想了想,贾琏确实好色,正如王熙凤担忧的那般,万一在路上结识了混账女人玩得昏了头,有个贾环帮着倒是稳妥得多,便颔首道:“好吧,环哥儿确实不是那等淘气的倒招人操心的主儿,一路去也不碍事。就这里着吧,凤哥儿你给他们好生张罗一下,大毛衣服要多带几件,还有路上伺候的人也要好好选选。” 当夜,王熙凤便叫了贾环过去,先给他拿了许多东西,什么乌云豹氅衣,什么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什么青哆罗呢的对襟厚褂子,乃至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可以提在手里照亮的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都有了,足足装了七八个大包袱,贾环忙说:“这么多,我拿不了。” 王熙凤挑起一对细眉,笑道:“拿不了的就放屋里别带走了。横竖是老太太的话叫别亏了你们出远门的人,我可不就将就着官中的东西做人情吗?反正都不需我花钱。” 贾环也笑,道:“那就多谢嫂嫂体恤了。” 王熙凤道:“只一则我要交代你的,你哥哥那人的德行你也知道,路上看着点,别叫他勾引混账女人。” 贾环囧得很,道:“他非要去的话,我怎么拦得住?” 王熙凤一戳他脑门子,道:“你个鬼机灵,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吗?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不许他乱来。想起这些,就叫我膈应得慌。你不给我帮忙,我以后可也不帮你了。” 贾环只好说:“好吧好吧。实在不行的话,我给琏二哥下点药,叫他一路睡到扬州,就出不了幺蛾子了。嫂嫂可不许心疼啊。” 王熙凤抿着嘴笑,道:“你的办法多着呢,当我不知道吗?反正我只要他这一趟子都不许沾着女的。别出去一趟,回来给我弄个野女人或是抱个野孩子来叫我认,可就要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点少,我看看晚上能不能再写点。 ------------ 51加更 贾环临到要走了,也没忘记要安顿好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光是叫赵姨娘一人警醒点只怕不够,因为赵姨娘毕竟和他们住的地方隔得远,万一有个什么,鞭长莫及,不若去和探春说说这事儿。不然,少了黛玉和自己这两大保护伞,那黑心眼的老王万一整出点什么幺蛾子,还不叫赵姨娘哭死? 转世来的快两年的时光,贾环和黛玉真如亲姐弟一般,和真正的同胞姐姐探春反而是泛泛地。当然,主要原因还在探春身上,贾环本身有点傲气,不可能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在贾环看来,探春往王夫人那高枝儿上飞算是人之常情,人谁不想往高处走呢?讨好着嫡母,除了可以享受目前这与贾府其他姑娘一般的尊贵生活之外,还有希望得到王夫人的照拂,日后可以攀上一门好亲事,这么做,即便是赵姨娘和贾环再觉得委屈,也能理解和支持,毕竟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婚事相当于第二次投胎,玩些心眼也不为过。 但是,人也不能太忘本了!私下里体恤体恤生母和同胞弟弟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而探春呢,私下里对赵姨娘既没啥好脸色,也没啥体贴或是实际的好处,对贾环也十分冷漠,反而是和贾宝玉要好得很。 幸亏贾环心胸还不算狭窄,不然,看着她一会儿又是给贾宝玉做新鞋子,一会儿又是伙同贾宝玉兴什么诗社,连不在府内常住的史湘云都邀了来,就是无视近在咫尺的贾环,还说什么“什么嫡的庶的,我通不知道,我只知道,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后悔药全文阅读。”,这不是明着戳贾环的痛处吗? 所以,贾环也还以颜色,和黛玉要好得如同亲姐弟一般,还趁着某次探春在的时候故意学着探春的话跟大家说:“什么亲的表的,我通不知道,我只知道,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 本来贾环对探春是打着“不主动接近,亦不暗地里打击”的冷眼旁观态度,不管她以后如何,等她自生自灭去。这一次因为要出远门,照顾不到贾琰贾妙春两个,贾环决意给贾探春最后一次机会,且看她的表现。难道她不应该吗?这难道不也是她的亲弟弟亲妹妹吗? 贾环找到探春后,也不和她绕圈子,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便突入正题,意思是要贾探春在自己和黛玉缺席的这一段时日中照应弟弟妹妹。探春有些不高兴,道:“你专门跑来说这个,是想讽刺我平时没有看承着弟弟妹妹们吗?就你有情有义,我就是光顾着自己?还搞得跟临别托孤一样,你好笑不好笑啊?” 贾环一肚子的火都给她煽起来了,口不择言道:“你是不是光顾着自己好、无情无义的人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数?或者你根本没有心,所以才会觉得我这一番话是多此一举,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我只跟你说这一次,以后再不会求你什么!若是你肯花点心思看顾一下他们,自是有你以后的好处。若是你不肯,那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弟弟妹妹们吃点亏罢了,谁叫他们运气不好,摊着个无情无义的姐姐呢,总归整不死吧,整不死就必有后福。但是,你记住了!你以后自己掉坑里去的时候,不要想着谁会来救你!也不要怪我们这些亲弟弟亲妹妹无情,不肯施以援手。凡事有因必有果。” 两姐弟不欢而散。 贾环自去和赵姨娘交代了许多话不提。 等贾环和黛玉走后,探春虽然和贾环吵架时口气很硬,但是,事后冷静下来想想,贾环最后那一句话确实有道理,也确实有威吓作用。以前,不过是贾环一个弟弟而已,就是得罪他一个也是有限的,现在则是三个弟妹。看贾环平时护着弟弟妹妹们的样子,这三人将来是一定会抱团的,也就是说,赵姨娘一派将随着贾环贾琰等人的长大而逐渐壮大势力。而且,现在贾环在府内混得风生水起,虽然不比贾宝玉的待遇,但是和以前总被人践踏的情形是好了十万八千里,谁都不敢看轻了他。而且,这一次童生试的高下,众人心里等于是将贾环贾宝玉两兄弟又重新排了个队,贾环在府内的地位再次上涨,要是他在后面的科考中再露峥嵘,恐怕就是这府里得罪不得的人了,连贾宝玉都要靠后站。 俗话说,此消彼长。态势如此,探春若是不趁着这个绝好的时机修复与贾环等人的关系,到后来,只能是两边不讨好,反而还要招得人家在背后议论,连亲弟弟亲妹妹都不肯真心相对的人能有什么贵重的人品了?就是勉强嫁入好人家,也不能叫夫家的人信服。 虽然是闺中女儿,探春等人还是经常听到一些亲戚的婚后家常事,很知道娘家的势力或是兄弟的重要性。不说别的,以后万一和夫家有什么争执,少不得还要靠着娘家兄弟来撑腰的,到那时,若是贾环贾琰在一旁站干岸儿,袖手旁观,岂不是又受气又落人耻笑? 所以,想清楚了这一层道理的探春终究还是克服了之前鄙薄赵姨娘并同胞弟妹的心思,在贾环等人走后的半年多时间里花了许多心思来照看着贾琰贾妙春两姐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分割线――――――――――――― 再次日,贾环等一行人便拜别了贾母等长辈,启程前往扬州。 贾琏自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贴身的小厮在旁边一边走,一边吆喝路边的行人让开一点道儿,并吆喝着拉行李的骡子马车等快行。 贾环因为人小,还骑不得马,便和黛玉各乘着一顶小轿,两边是护轿而行的仆役婆子等。到了码头,卸了行李下来,贾琏便雇了三条大船。贾琏贾环带着几个长随坐最前面的一艘乌蓬大船,黛玉带着丫鬟们坐中间的一艘,最后面的是粗使仆役坐并拉着行李。在送行的管家林之孝等人眼中,三艘船下了水后,渐行渐远,变得黑豆般大小,最后彻底与天际水光融为一体,再不见了煮酒点江山。 这一路行走不算辛苦,就是有些无聊,贾环这条船坐坐,那条船坐坐,或和贾琏聊聊天或和黛玉下下棋混着时间。快要到一个大的集镇时,贾琏忽然令船只就地停泊,说是要补充一些船上的供应,并在客栈里歇息一晚,省得老在船上什么的腻得慌。 贾环心里暗笑,琏二嫂子果然了解自己的老公,琏二哥这可不就是要去买欢逐乐去的节奏吗?幸好我准备好了。 贾环趁着贾琏没注意,悄悄地往他的茶杯里下了一点药粉,这药粉是贾环在贾府时就准备好了的,空间里的药草果然霸道,做出来的药粉无色无味,入水即化。 一杯清茶下去,贾琏只想往便所里跑,拉稀拉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有力气去女票妓?只好说既然物品供给已经备足,就还是继续走吧,不在路上多耽搁了。 对阴整贾琏这个事儿,贾环可是一点也没有愧疚感,一来是有王熙凤的嘱咐,二来,贾琏若是吃到甜头,路上一直只管这么耽误下去,没准还没走到扬州呢,林如海就仙逝了,那可怎么办?得,事情要紧,琏二哥您的屁股就吃点亏吧,希望能教得你乖些。 贾琏是个火大的,一离了凤姐儿就要寻事,只要是女的,腥的臭的都往床上拉,一点儿也不挑嘴,但是,这一回,本打着如意算盘可以走一路花一路的贾琏可是惨了。 每到一处大的集镇贾琏动了邪门心思想要上岸去寻欢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拉稀不止,别说起去女票女人了,简直是站都站不稳,只好作罢。被整治了几回后,烦躁不已兼之欲|火中烧的贾琏索性退而求其次,将小厮中长得颇为清俊的冬儿弄来消火。 这船的船舱很大,中间是隔开的,像是一间间的房间一般,贾琏贾环各住了其中两间最大的,毗邻而居,余者住着随行的仆役小厮们,或者三人一间,或五人一间,不一而足。只是舱房是以板壁隔开的,不像一般房屋是以砖石隔开,隔音的效果非常差。 晚上,贾环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开始还有些迷糊,以为是外面的波浪声或是鸟叫声,或是耗子搬食的声音,随着脑子越来越清醒,并那边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贾环好像明白了什么…… 似乎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又似乎是肉体拍击的声音…… 贾环模糊地想着,难道贾琏居然弄了个女人上船?不会吧?这一队人马中唯有林黛玉是带着随身的丫鬟婆子的,难道说贾琏居然恬不知耻地将黛玉的丫鬟弄来淫了? 贾环顿时一惊,那就太坏了!琏二哥不至于那么胆大妄为吧? 恰在此时,贾环听到一个哭泣般的声音:“爷……求您别弄了……疼……” 这不是平素伺候贾琏的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厮叫什么冬儿的声音吗?贾环惊呆了。 一会儿,则是贾琏气喘吁吁的声音:“傻子……第一次都有点疼……多来几次你还喜欢呢……来,别夹那么紧,松开点……等爷爽快了以后好好疼你……” 我靠!琏二哥你不至于那么饥渴吧?不许你弄女的你就要弄男的。这下子惨了,活春宫就在一墙之隔上演,还不带消声的,这可叫人怎么睡觉啊?琏二嫂子,早知道不该答应你的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床上要走一个多月呢,一笔带过的写法对于细节控的某捕来说是很痛苦滴,表pua我,我也想写快啊嘤嘤嘤。 嗷嗷嗷,这一章是要催化贾小环的性意识。小环儿今年11岁,该有那啥的觉醒了,大家说是不是涅? 鉴于大家抗议小攻戏份太少,于是我计划给他加一段,叫他来扬州办趟差,(*^__^*) 嘻嘻 ------------ 52第51章 次日,贾环一见着冬儿并贾琏就不禁联想起昨晚上的激情二重奏,自己倒是先尴尬了起来,索性自称要去和黛玉下棋解闷,换到那条船舱上去了,直待快就寝的时分才回来。 贾琏知道贾环已经知道此事,略有些羞愧,不过见他主动避开,倒是正中下怀,便由他去了,自己才好自在取乐。 每晚的二重奏依旧上演,不过贾环倒是听出门道来了,冬儿的声音由最开始的一味喊痛到后来的越来越柔媚□。于是,贾环得出结论,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受方渐渐地会有快|感,并沉迷其中。 又过了七八天,一行人终于到了淮扬之地,艄公说还有两日便可望抵达扬州码头。 贾琏便收敛身心,不再放浪形骸,于是隔壁的动静终于消停了,贾环也得以从耳朵的折磨、意志的挑战中解脱了出来,连饭也能多吃一碗了。 这边呢,抛开身体之欲的贾琏转而琢磨起了贾母王夫人等人的嘱托来。按着信上的说法,贾母和王夫人都是认定林如海必是油干灯枯、时日无多了,都叮嘱贾琏说不如索性等一等,在林家住下来,直待料理了林如海的后事再回来不迟,免得林家的家产落入别人之手武侠世界男儿行。 贾母到底怜惜着黛玉是最疼爱的外孙女儿,只是说叫贾琏帮着黛玉出头,与林家宗室的人周旋,尽量多得些家产,将来好与黛玉做嫁妆,也好在夫家直得起腰板说话。这话其实是在说王夫人。在贾母的心里,惟愿黛玉嫁与宝玉,全了她对“两个玉儿”的喜爱。只是儿女婚事该由父母做主,贾母虽然在贾府说一不二,到底迈不过这一层,她就是希望王夫人能知趣地自己提出来,免得叫外面的人诟病她一个祖母倒是压着人家正经父母的头就决定了孙子的婚事。谁知道王夫人跟个木头一般,就是不接这个话茬,这一次林如海眼看着要不行了,黛玉少了亲父的势力,在婚事上越加要吃亏了,再不多给她争取些嫁妆来,以后可怎么在夫家立住脚跟呢?若是黛玉嫁与别家,倒是好说,贾母自有体己拿出来贴补,可是,嫁给宝玉就不同了,还是她们林家的钱财做嫁妆才好堵住王夫人的口,这是贾母的想法。 王夫人则另有高见,临行前的一番话叫贾琏恍然大悟,对这面慈心黑的二太太叹服不已。 当时王夫人开口便问:“琏儿,你觉得你姑父家比咱们贾府如何?” 贾琏道:“应该差一等的吧,林家往日袭侯,可是从姑父这一辈起就是科考出身了,咱们府可是国公府,世代袭爵。” 王夫人摇头说:“可是咱家的爵位却是越来越小,再则,都是虚衔,不比你姑父,倒是实实在在的肥缺哩。” 贾琏点头道:“那倒是,姑父家书香门第,姑父当了多年的扬州盐课,林家人口简单,平素也不甚讲究排场,按说比咱们府里的嚼用要小得多呢,怎么我上次去林府只觉得貌似普通官宦人家一般,一点儿不显奢华?” 王夫人这才唇角微扬,露出一点笑意来,道:“你也瞧出门道来了!那再按着你的揣测,林府的家财会有多少?” 贾琏蹙眉想了一会儿,冒着胆子说:“要说普通官宦人家,有个十余万两银子的家资就算了不得了,姑父既然当了多年的盐课,该有个三四十万两银子的家私吧。” 王夫人笃定地说:“少了。你再往上猜。” 直到贾琏猜到林家家资上百万,王夫人才说:“至少是这个数,我估摸着还不止。上次你姑父托人给你林妹妹送来的什么字画儿,说是请人临摹的,就给她赏玩赏玩。宝玉见着好,便借了来看,我当时留了心,叫人拿到外面去鉴定,结果呢,哼,根本不是什么赝品,那是颜真卿的真迹,要管几千两银子呢。你想想,他能偷偷摸摸打着赝品的幌子送来这珍贵字画叫林丫头收着,就不能继续在外面装着清官的穷酸气儿,实际上则私下里将大笔的家产隐没于某处,将来给独生女儿做嫁妆用呢?” 贾琏有些明白了,问:“林姑父也怪,有钱就有钱呗,何必藏着掖着的?” 王夫人说:“琏儿你在世路上也算经了一些事,该学着揣摩人心了。林家若是有后代继承香火,自是不需搞这些掩人耳目的像生儿!可是,林家无后啊,按着本朝律法,你姑父一旦故去,林家宗室便可望得林家家产之五成,另两成归官府,最后的三成才能落到林丫头的手里。你想想看,你姑父能甘心吗?” 贾琏恍然大悟,道:“难怪姑父装穷,原来露在外面给人家看的是林家只有两三十万两银子的家产,实际却将大半的家产都藏起来了。将来有什么不测,分家产时只拿出这明面上的两三十万两银子来,纵然宗室和官府拿去大半也不怕,该给林姑娘的大头可是藏得好好地。” 王夫人笑道:“可算明白过来了!” 贾琏附和了两句,又蹙眉问道:“太太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可是,姑父既然是藏,必定隐秘之至,再者,他为官多年,人老成精,这隐藏的家产没准是狡兔三窟一般藏了许多处,却叫人闹不明白。咱们就算是猜出来了又如何呢?” 王夫人说:“你姑父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不到林丫头成亲呢,他这身子就撑不住了,他又没法带到棺材里去,少不得还是要在临死之前拿出来交与林丫头,或是其他的妥当人帮着林丫头保管巫师书全文阅读。你想想看,他而今还能倚靠谁?自然是咱们贾府了。林丫头又住在咱们府上,就更好说话了。” 贾琏连连点头。 王夫人又面授机宜道:“琏儿,你今儿这一去,便要设法取得你姑父的信任,叫他将那隐没的家产交与你,也就是咱们贾府暂为保管;若是他不肯信任你,还是执意交与了林丫头,那你便妥善地将林丫头带回来,咱们再慢慢地从林丫头嘴里撬出这笔钱的下落。不过,若是前一种的话,你于此事有功,我可从中拿出一万两银子奖励于你,并不叫凤丫头知道。” 贾琏自是要设法谋这一万两银子的好处的,那便可以在外面买一处大的房舍,安置个五六个美貌娘姨进去玩乐,哇,人生不要太美好…… 这一日,到了扬州的地界,贾琏先下了船,便看到林家的管家周福带着骡马车辆并轿子轿夫车夫等已经在码头上等候多时了。 周福见了贾琏便迎上来,笑道:“琏二爷,几年不见,您越发风流倜傥了。” 这话贾琏特别爱听,他哈哈笑着,跟周福说了几句客套寒暄的话,又表功说:“林姑娘这一路心情忧急,她身子又不结实,不是我自夸,若不是我这一路相护,只怕是艰难得很。” 周福自是满口称谢,又问:“我们姑娘该要下船了吧。” 贾琏用手一指,道:“那不是么?” 果然,中间的大船也靠了岸。船上的竹帘一打,先出来四五个仆妇,垂手站在一旁候着。然后是两个丫鬟,都梳着双鬟髻,一个穿着靛蓝底子银色凤尾菊花纹样对襟比甲,另一个穿着石榴红缎子面儿镶粉蓝领撒花束腰对襟长比甲,两人出了船舱后,弯下腰身,然后齐齐伸出手去,搀扶了一位身着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的女孩儿出来。 女孩儿因为带着帷帽,看不清楚容貌,但是看这排场,应该是林姑娘无疑了。周福忙要赶了去请安,却见林姑娘之后又有一人出了船舱,穿着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身量和黛玉差不多,却是头戴着白玉发冠,做男子的打扮,周福不禁惊诧地问贾琏:“琏二爷?那位小公子是谁啊?怎么和我们姑娘在一起?” 贾琏笑道:“那是环三爷,是我家二老爷的次子,他原是和我坐一条船的,白天会去林姑娘处聊天下棋,大家解闷。说起来,环三爷和你们林姑娘现今要好得跟同胞姐弟一般,这一回,还是林姑娘求着我家老太太允了环三爷一路来的呢。” 周福本来还有些迟疑,毕竟这男女有别,不过听说是林姑娘拿的主意,也便不再说什么,还是赶上前去给自家姑娘请安。周福又给贾环打恭请安,抬眼见对方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比林姑娘年纪还小,便放了心。又见林姑娘对环三爷十分亲昵,环三爷年纪虽小,却端的架势十足,又是一脸机灵相,周福便心里拿定了主意,对这环三爷十分恭谨周到,直如对自家姑娘一般的礼数。 黛玉回了阔别数年的家乡,又见着了老家人,自是十分唏嘘,忍不住就要滚下泪来,哽咽着问:“父亲可好些了没有?” 周福道:“老爷今儿听说姑娘就要到家,倒是精神好了许多,早起还喝了一碗老参汤。” 黛玉越发归心似箭,也不再细问家中长短,不如自己亲眼去看。于是,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走路的走路,挑担的挑担,步履匆匆地往林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窝还是满喜欢贾琏的爽朗性格滴,可是,他的位置就不讨喜啊,老是被老王等人弄来当枪使qaq。 感谢仨月忘川童鞋的地雷,╮(╯3╰)╭ ------------ 53加更 一时到了林府,门吏马上就启开中门,让贾琏先进,随后是黛玉和贾环的轿子,直抬入二门之外,黛玉和贾环才下了轿,脚下生风般直往内堂而去,贾环也没心思去看这林府的内在风光究竟如何,只是根据眼角扫到的几眼印象,林府虽不如贾府的华贵气派,却是煊煊大气,花木深深处总有一二别致亭榭散落其中,别有“真名士自风流”之气度。 被引入林如海日常居住的东厢房之后,贾环只觉得一股苦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内中还夹杂这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味道,就像是快要死了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肉体即将就木的腐朽味儿,不觉心头一紧,急忙抬眼往最靠里面的那张大床上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的人望去。 果然,黛玉哀呼一声“爹爹”,便往床上斜支着身子的人奔去,一下子跪倒在床边,泣不成声。 贾琏也是几步疾走到床边,一脸悲戚之色,道:“姑父!如何瘦成这般田地!” 贾环马上一个箭步跟上,站在贾琏身后,亦是一脸悲肃,低低地唤了一声“姑父”。 可不是瘦吗?床上那人想来就是林如海了,书中提到的美探花斑白的头发蓬乱着,面色青白,脸上的肉几乎都瘦干了似地,眼窝凹陷下去,气喘吁吁,半分似人半分似鬼。 林如海第一次看到贾环,因为不认识,正想问,黛玉见父亲病体孱弱,不想叫他说过多的话,自己就介绍说,“这是环儿弟弟,是二舅舅的次子,我们极要好的,这次专门叫环儿弟弟陪我来这一趟。” 林如海心里有些责怪女儿的莽撞,兄弟姊妹们再要好,究竟是姑表亲,男女有别哩。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林如海便艰难地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大意就是感谢贾琏贾环特意送黛玉回来,又对他们说:“琏儿,环儿,今儿姑父实在精神不好,不能给你们洗尘接风了,你们且随着管家去客房歇息一会儿极品狂妃魅天下最新章节。” 周福忙上来说:“两位表少爷请随老奴来。” 贾琏心知林如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和亲生女儿黛玉说些机密的事情,没准儿就要提到那隐藏的一大笔家私,心里痒痒地,恨不能将黛玉刨开,叫林如海和自己先说,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事儿急不得,只得不甘不愿地跟着管家去下榻之处。 黛玉见贾环也要和贾琏一起走,便心急地抬头看他,意思是“大神医赶紧动手救我爹爹,看他病得好难受,刚才说的那一句话都是咳了许久,断断续续地才说出来的。” 贾环给黛玉做了个眼色,意思是“我先跟着管家去看看住所,一会儿再说,免得惹得贾琏起疑心。林姐姐且稍安勿躁”,便跟着贾琏的脚步,也出去了。 屋内便只剩下林如海父女了。 黛玉久别父亲,此次一见,父亲却是一副骨瘦如柴、满面病容、行将就木的样子,怎叫她不五内俱催,珠泪涟涟? 林如海握住黛玉的小手,断断续续地边咳边说:“莫哭,乖女,爹爹虽然就要去了,万事却都为你打算好了,你这一辈子自当无忧。” 黛玉的泪水从眼眶中海水般大量涌出,道:“爹爹!您要是真想要女儿一生无忧的话,自己先要身子好起来啊。不然,这世上就剩女儿孤零零一个人,纵然是金奴银婢,又有何趣!” 林如海苦涩地说:“乖女,爹爹自是想要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嫁人,生子,含饴弄孙,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纵然想长命百岁,又哪里强得过命去?” 黛玉猛然站起来,说:“爹爹莫要说泄气话。这一回女儿给您寻了贵人神医来了,定能治好您的病!” 林如海哪里肯信,道:“我这病也不知道请了多少有名的大夫来看,人参灵芝就跟不要钱的一般吃了许多下去,只是不见好,这才写信叫你回来。你一个女孩儿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能遇上什么神医大士地,别听信别人胡言,病急乱投医。” 黛玉急得说:“爹爹,女儿才没有听信别人的鬼话,女儿之所以信他,是因为女儿自己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说着,黛玉在林如海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又用力往上跳了一跳,叫林如海不禁瞠目:要知道,黛玉未出生时身上就有先天不足的弱症,自开始吃饭起就开始吃药,平日里走路都要缓缓而行,更别说跑和跳了。别的女孩儿蹦蹦跳跳的欢脱之态在黛玉身上几乎是奢求。 再细看黛玉的模样,虽然和小时候比眉眼依旧,一张薄面却焕发出由肌理之间透出的嫩嫩的自然的粉色,显出了几分青春少女的健康娇美,确实与之前大不相同。 林如海这才眸光微动,心下半信半疑,又确认般地问:“你现在好了?还吃药不吃?” 黛玉摇摇头,道:“外祖母上次派人给我制的三十颗人参养荣丸,我一颗也没吃,都收好了带回来了。我想着,等爹爹吃了他的丸药,渐渐地要好的时候,这人参养荣丸正好给爹爹补身子,我却是用不上了。” 女儿口内说的神医却是谁呢?还随着女儿一起来的?林如海回思着刚才随着黛玉进来的人,定然不会是贾琏,那便是贾环了?这可真叫人匪夷所思,那贾环不过是一总角稚子,怎么会有那般精湛的医术,医得这世间杏林妙手也不能的奇病怪症,还能救人性命? 黛玉果然猜到了林如海的想法,笑吟吟地说:“就是环儿弟弟。您也别猜疑这个那个的,我原也是好奇得不得了呢,据我私下看,环儿弟弟未必懂得多少医术,大夫们常用的‘望闻听切’并金石之术他全不用,只凭一些神奇的丸药就医好了我的病,也没有药方。我问过他几次,可是,他总不肯告诉我实情,也不许我说与别人知道无尽丹田。我就想,这就是各人的缘法了,不论他的医术究竟是何种神通,只要他能救我们于濒危之际,就是我们的贵人,就是我们的恩人。这以后呢,若是有机会,定要回报的。不过,女儿到底是弱质女流,说回报也许只能是一句空话,多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是,若是爹爹这一次也蒙了他的救治身子好起来,可真要想法回报人家才是。” 求生本是人的本能,林如海一下子来了力气,刚才散乱的眸光也聚集了起来,道:“若真是如此,就是上天垂怜了!我原有许多抱负,岂愿就在这远离庙堂(朝廷)之所折戟沉沙,就此湮没,只是苦于身子一直不好罢了。若是真能治好,日后大展宏图,便越发能够报答恩人的再造之德了!” 黛玉莞尔一笑,道:“既如此,此时何不命管家来,悄悄请了环儿弟弟来?爹爹早一日好了,我也好早一日将这一刻在胸口扑扑乱跳的心又放回心窝。” 林如海被女儿俏皮的话逗得开颜一笑,心里的忧急顿时消了大半,微微颔首道:“是了,你出去安排一下。我就在这里候着。” 贾环被请了来之后,见林如海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口中也尽是感激之语,便知道黛玉肯定已经和他说过了之前治好黛玉的病的事情,便也不装模作样,直截了当地说:“林姑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小侄其实不通医理,敢和林姐姐夸口说能救姑父的性命,是因为偶然得了几颗仙草的种子。此外,因为小侄以后志向在于仕途,并不想悬壶济世,万一诸人知道小侄的秘密,都纷沓而来求小侄救命,而种子珍贵,用完即无,招来麻烦得罪人都在其次,就怕有人因为不能如愿而怀恨于我,造谣生事,反而使我引火烧身。故此,请姑父一定代为保密。” 林如海听他这么说,越发信了黛玉所言,又想着他别人不救,却一再出手救助黛玉和自己,更是感激涕零,对贾环的请求自是无有不从。 贾环当夜进了空间,从那一个瓷瓶中郑重地取出其中的一枚种子,前往专属的药田种下。 一抬头,却见到久违的巨鸟,正静静地停在一棵树上,默默地注视着贾环。 贾环抚着胸口道:“鸟兄怎么这般悄无声息地,吓死我了!” 巨鸟道:“这个种子是空间的镇山之宝,必须慎重取用。待这三颗种子都用完的时候,这个空间就不复存在了。” 贾环道:“鸟兄,你怎么不早说?不过,你早说不早说都一样,这个人我是一定要救的。” 巨鸟又道:“我上次和你说的你还记得吧?这个药草制成的药丸能当时救命,但是,能不能彻底根治还要看他本人的意志。求生欲|望强的,一年内调养得当,就可以视作是彻底痊愈,若不然,一年后还是会死。” 贾环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想办法叫他燃起充分的求生欲|望,一年后痊愈,不浪费这一颗珍贵的种子。” 那巨鸟拍拍翅膀飞走了。 贾环看着种下来的种子已经抽出了嫩芽,便蹲下来,望着小苗苗,自言自语道:“救命的种子还剩下两颗,要是它们用完了,空间就消失了,其他的没有用完的什么美容的滋养身体的助孕的什么的种子也就随之消失了。所以说,第二颗救命的种子我还能用在一个重要的人身上,最后一颗则必须留好了,不能轻易使用,才好保住我这专属的空间。” 贾环又苦笑着想,这么珍贵的种子可不能白花了,必须要将林姑父彻底救活,不能叫他第二年又死了,那就白费力气了。要怎么样才能激起他强烈的求生欲,叫他好好活下去呢?唉,怎么救了命还不算,还要担当他的心理医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许会更新很多,一直写到小攻出场,都来鼓励一下勤奋滴某捕吧,爪子快要敲秃了嘤嘤嘤。 感谢夜纱童鞋的地雷,(*^__^*) ------------ 54第53章 这边,贾琏才来的时候,看林如海奄奄一息,黛玉等人忙着侍病,自己并无凑上前去的机会,便乐得趁此时无人管束去那花街柳巷寻欢作乐,饱览“扬州瘦马”的风情,,日日醉生梦死。 放浪形骸了几日,总算是将这些日子未沾女人身子的欲|火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该做正经事情了。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贾琏却看不懂了。 贾琏不明白,为何他才来那会子看着林如海还是身体颓败,面色蜡黄,一副出气多进气多、随时都要撒手西去的模样,怎么现在好似缓过劲儿来了似地,而且还一天比一天好了? 最开始只能靠着每日一碗参汤吊着那一口气不死,随时都就像是要交代遗言然后一歪头就死的架势,谁知道三五天后林如海居然能喝上一点稀粥,再过了两天又能吃那种煮得软耙的米饭,十天后的现在,林如海竟然可以扶着个丫鬟下床来走上两步了! 按着贾母王夫人的预测,林如海若不是病得快要死了,绝不至于叫黛玉回来,贾琏在看到林如海的病容的时候也是如此以为。 贾琏本是满打满算是等到林如海弥留之际,将厉害关系一说,又说黛玉小女孩儿家无论如何守不住偌大的家财,反而是惹祸上身,蛊惑林如海将家财交与贾府暂时代管。贾琏可是连措辞都想好了,定要说得天花乱坠,叫林如海一个濒危之际脑子不太清醒的人就范。 可是,现在这情形,林如海虽然还是病人一个,但是分明是不会马上就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 贾琏简直急得一头是包,不是他那么歹毒心肠非要盼着人家林如海死,而是林如海活着,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啊萝莉人妻侦探社。 贾琏觉得蹊跷,林姑爷明明是快要死了的人,怎么我们来了,他倒是不死了?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不成? 贾琏自然不会傻到去问林如海本人“咦,你怎么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居然不死了?”,他在贾府时管着诸多的家务,很知道些迂回的法子,便投了别的门路,转而用小恩小惠结交林府的下人,诱使这些人说出个中缘由。 那些下人原是被黛玉叮嘱过了的,此时便按着自家姑娘教授给管家,管家又交秘密教授给大伙儿的说辞,总口一词地说:“这就是托了您琏二爷和环三爷的福了。我们老爷的病原也不是无药可医的。就是上年,有人荐了一位神医来为老爷看过病,说是老爷的病原是救得好的,只是合那药丸须得一味药引子,当时却未有。到处去寻那药引,却是可遇而不可得,遍处都没有寻到,唯有求上天垂怜,能在老爷的有生之年得到那药引。老爷这次垂危,奴才们都当作是没希望了,谁知就是琏二爷你们才来的次日,就得到喜讯,说是神医那边因为天缘凑巧,竟然得到那药引子了,便忙忙地合了药来,叫老爷服下,老爷果然是一日比一日看着要身子大好了。所以说,老爷和姑娘都说了,琏二爷您和环三爷是我们府里的贵人福星呢!才巧你们来了,老爷就有治了!” 贾琏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恨不能自己给自己几个大嘴巴,怎么才来那两天就那么猴急地要出去寻什么乐子,没发现这事儿的苗头呢。这下子好了,差事办砸了吧! 贾琏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往京中去信,将这边的情形按着下人们的说法简要地说了说,且等老太太太太的指示才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这一回,贾母和王夫人的指示又是相左的。贾母呢,听得女婿病情好转,还能活一阵子,倒是喜悦,又说,黛玉既然难得回去一趟,侍奉侍奉亲父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不过也别耽误久了,还是赶着回来过年的好,这边,光是宝玉日日聒噪“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就让老太君不厌其烦了。 王夫人则怀疑贾琏是不是搞错了,林如海也许不是病情好转,而是回光返照,支持不了多久的。她的意思还是叫贾琏继续赖在林府,待林如海死了,将事情料理清楚了再回来。 贾琏便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该听贾母的将黛玉贾环带回去,还是听王夫人的捏造说辞骗过贾母,继续赖在林府等林如海死。 可惜,贾琏没愁上一会儿,就有人代他拿主意了。 贾琏在这边盘问林府下人的话已经尽数传到林如海耳内,气得他几乎要将手里的茶盅捏爆,只是因为病重之人,没那个力气罢了。 林如海现在好了许多,说话虽然还有些喘,却不像贾环他们才来那会子那般说话都不连贯了。只见林如海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冷笑着对黛玉说:“玉儿,你觉不觉得你那琏二哥哥像某一种禽类?” 黛玉想了想,道:“爹爹是说他像衣冠禽兽吗?” 林如海说:“说他是衣冠禽兽都是抬举他了!他就像那啄食腐肉的乌鸦或是秃鹫,恨不得我死了,便马上上来扑食我的血肉!” 黛玉听了无奈地说:“唉,其实在那边府里的时候,琏二哥对我还是不错的,不过,他那盘问下人的话,竟然是恨不能爹爹马上死,却叫我再不愿意待见他了!” 贾环则说:“姑父,林姐姐,琏二哥也是被人当枪使呢!你们别只看到明着使坏的人,却忽视了那幕后指使的人!” 林如海若有所思道:“是了!背后指使的人会是哪些人呢?” 贾环笑道:“姑父只细细想,哪些人可以从中得利,就是哪些人呗。” 林如海点头道:“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万事都看得通透篮球北斗!我这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倒还不如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贾环道:“姑父休得如此说,只不过是姑父当局者迷,而小侄旁观者清罢了。” 又说了几句话,林如海又说:“想着他们就这般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盯着,恨不能我马上死,我便心里堵得难受。” 贾环同情地说:“确实如此。调养身体是需要好的心情,若是如此,不若我和琏二哥回去,姑父和妹妹在家里,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和人,就可望慢慢地调养得好了。” 黛玉马上不舍地说:“环儿别急着走啊,我爹爹还是这个情景,你若是走了,我心里可没底儿。” 林如海经过了这一场,越发知道贾府中人多是人心险恶,而贾环则“一片冰心在玉壶”一般待自己与女儿极好,心里越发感念,便说:“叫贾琏走便是,环儿你留下,我给你父亲去一封信,说清楚留下你的缘由,你父亲必会答应的。” 次日,林如海便命人唤了贾琏来,说:“贤侄你也看到了,我本来是病入膏肓,见了玉儿回来,却奇迹一般好了,想来是我暮年之人还是希冀着子女在身侧,见着她来了,心一宽,病都轻了几分。所以,我有心留她多住些时日,这一次便不要她随你回去了。” 贾琏忙说:“那如何使得?林妹妹在我们那边,老太太离了她,饭都吃不下呢,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可叫我回去怎么和老太太说呢?再者,林妹妹在这里,没有兄弟姊妹们陪伴,也甚是孤寂。” 林如海冷冷地说:“岳母那边有那么多孙子孙女承欢膝下,我却只得黛玉这一个,且叫她留下,我们也享点天伦之乐,岳母岂会那般不通人情,横加阻拦?你莫要将自己的想法栽到你祖母头上!” 贾琏被驳得无话可说。 林如海又说:“至于你说的黛玉孤寂难捱,也是正理。我看,环哥儿甚好,偶尔也可陪伴黛玉说说话儿解个闷。再者,明年他便要参加乡试,我看他灵慧,或可指点一二。不是我自夸,虽然这些年当官,除了病着的日子,倒是每日都诵读着圣贤书来着,该是比你家义学的那个老师傅的学问强些。政兄那边我已经去了信说了此事,我家黛玉在京城多蒙你们府上照顾,我便点拨环哥儿半年,叫他好应对来岁的大比,也算回报吧。” 贾琏一听贾环又被留下了,心想林妹妹是人家亲生父亲发了话,老太太也不好强的,没我说话的余地;环儿呢,姑父说是叔叔那边定是无有不从的,那倒也是,得个探花做师傅,哪有往外推的理由啊?叔叔必是乐意的,我还是识趣点,别去费力饶舌了。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来的时候三个人一起,走的时候却是我一个人如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被赶走?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 最后,林如海从床侧取过一个黑漆象牙雕芍药紫檀描金木盒来,打开来,取出一叠银票,道:“这里是三千两银子,孝敬给岳母的,因着我身上病着,也没法子张罗给她老人家的孝敬礼儿,这点银子,就是我的心意了。另外,这的一千两银票是给你的。难为你几次送玉儿来往扬州,辛苦了你几趟,我也没别的表示,听说你家大姐儿要满周岁了,这银子就拿去给她做个什么首饰头面权作贺礼吧。唉,要是你姑母还在,这事儿都不用我操心,现在只有请你们多担待了。” 贾琏听说有一千两银子得,倒是将先前那患得患失的心思去了大半,笑嘻嘻地接了过去,心想,现成的银票最好,真要是打好的首饰头面我还懒得弄去折卖呢。这钱,自然是我的了,大姐儿的首饰头面自有凤姐儿管着,那么多,哪里戴得过来?不过留着我花吧,男人手里没点银子,日子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下一更有小攻哦,伦家说话算数哦,(*^__^*) 嘻嘻。 本来这里有很多戏码的,考虑到大家看了这么久只看到小攻出来打了两次酱油的巨大怨念,我便删删删qaq,求爱抚啊。 ------------ 55加更 京城。 皇宫,御书房。 罗刹国使者格尼梦游一般进了这皇宫内院,尽管他在罗刹国也进过沙皇的宫殿,见识过瑰丽富足的皇宫景象,但是,像紫禁城这样超出他想象的豪华奢靡的程度还是叫他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就如同乡下人进城一般:红色的廷柱上绘着气势磅礴的行龙日升图案,门口的雕琢精致的铜鹤的口里喷吐着袅袅香烟,硕大的名贵瓷器中插着散发着阵阵幽香的折枝花卉或是镶嵌着耀眼宝石的金、玉如意,说不尽这威严肃穆,美轮美奂的景象,饶是自称见多识广的格尼也有些昏头了,被门槛一绊,几乎跌了一跤极品上神全文阅读。 见到龙案后端坐的、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黄金翼天冠的皇帝和一旁散坐着的不知什么名头的王公大臣后,格尼笔直地站在厚厚的织着富贵吉祥牡丹迎春图案的羊毛地毯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见皇帝乃至四周的王公大臣一脸不满足的模样,格尼故意装作不知所措了一会儿,忽然用咏叹调一般抒情的语调高亢地说道:“噢!伟大的天朝皇帝!我代表我们同样伟大,至高无上的俄罗斯沙皇陛下向您致以最尊敬的问候!” 格尼说的这一口纯正的汉话叫御书房内的人都不禁暗暗赞叹,没来得及去细究他见皇帝而不跪拜的失仪之处。 说完那一串热情洋溢的话语之后,格尼便张开手臂,貌似要趋步向前拥抱皇帝。 “放肆!还不把这厮叉出去!见了皇帝不跪拜不说,居然还妄图荼毒圣体!”一声冷冰冰的喝骂叫格尼如坠冰窟,马上止住了脚步,一眼望去,却是一位长得极其清贵俊秀的青年,从他身上穿着的蟒袍来看,自诩为“中国通”的的格尼明白这该是一位尊贵的少年王爷。 格尼连忙解释说:“这位尊贵的王爷殿下,请听我解释。在我国是不行跪拜礼的,我去觐见我们沙皇陛下,也只是鞠躬行礼,或者行吻手礼,我刚才就是想向皇帝陛下行吻手礼来表达我荣幸又激动的心情。” 皇帝倒是宽容地说:“番邦之人,不知礼仪,潜儿,算了,与他们计较不了许多。” 秦王祁潜站了起来,一双狭长凤目飞挑入鬓,幽黑得似乎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像是覆着一层薄冰,虽然冷冽无痕,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光亮。他薄唇微启,冷冷地说:“父皇容禀。格尼使者是因为熟知我大晋的天文地理人情风俗语言才有幸博取他们国的沙皇的青睐,得以出使我大晋,岂能不知道觐见天颜,必须向吾皇行三跪九叩苜觐见礼呢?” 说完,秦王便目光咄咄地看着使者格尼,一副对方不行大礼誓不罢休的态势, 在秦王的逼视之下,格尼的那一点子想耍花样将对中国皇帝行跪拜礼蒙混过去的心思顿时逃遁无形,十分尴尬地僵立在那里。 皇帝又摆手说:“唉,算了算了,他们既然算不得我国的子民,不行跪拜之礼也说得过去。” 祁潜怒道:“格尼使者!你究竟是自己糊涂不知礼节,还是贵国沙皇授命如此?若是前者,我国可以代沙皇行鞭刑好叫你知道规矩;若是后者,则是贵国沙皇挑衅生事,藐视我大晋皇帝!那我们也只有一句祖上传下来的老话敬奉,凡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 格尼哑口无言,僵直着身体呆立了一会儿,终于跪了下去,道:“好吧,入乡随俗,我还是按着贵国的礼节回话吧。” 待格尼在内侍的指点下行完了三拜九叩之礼,祁潜才说:“好,这次就算了,现在许你继续跪着回皇上的话。” 罗刹国使者格尼为何来此,原是有个缘故。原来,这段时间,大晋与罗刹国交接的边界地带有流民造反,大晋朝因为要忙着镇压造反的流民,偶尔还要借助一点罗刹国的骑兵,这罗刹国便嚣张了起来,妄图趁机割走大晋边境的一点土地,美其名曰是代守边境。 这不行跪拜之礼也是他们事先就商量好了的,若是大晋皇帝软弱,则要求割让边境土地的口气会更加强硬。 格尼虽然一开始就被堕了气势,稳住阵脚之后,便开始花言巧语地蛊惑皇帝:“……那一小块土地对贵国而言不过是区区弹丸之地,而对我国而言,却是意义重大,而贵国呢,也不吃亏,有我国骑兵为贵国镇守边防,陛下正好安享这万里江山的无限……” 皇帝倒是没被格尼的花言巧语给饶进去,道:“朕的边防自有我朝大将去镇守,岂有平白送人的道理?” 格尼道:“陛下,据我所知,贵国现在并不太平啊,前几个月成安江绝提,那些灾民没了家园没了饭吃,都想着要造反来着,陛下的大将该以国内的安宁为主,哪里还顾得上边疆的事情啊?那一点子小小的土地就是给我们又何妨呢?结交了我国沙皇的欢心,若是陛下镇压灾民造反时有些吃力的话,我国沙皇也可以来施以援手……” 话未说完,祁潜便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不可能无生无灭最新章节。第一,边疆之地亦住着我大晋子民,民心不可失,寸土不可让。第二,我国内事务吾皇自会处理,不需劳贵国的沙皇陛下在万里之外操那一份狂心了!第三,吾皇英明神武,既不可能将本国的土地割让给虎视眈眈的豺狼之辈,更不会做出什么引狼入室的事来。” 祁潜的话说得慷慨激昂,格尼顿时有些脸红脖子粗地,面上下不来。皇帝还是忌讳着这红毛鬼的蛮夷之国的锐利枪炮,对祁潜的锋利言辞有些不高兴,道:“潜儿!” 祁潜道:“请父皇恕孩儿无礼,实在是这使者颠倒黑白,强行索要我朝领土,令孩儿实在忍不住愤慨之心,以致御前失仪。” 祁潜确实不该抢在皇帝发话前斥骂这使者,随后的请罪也不合乎规范,按说,他应该跪下。但是因为祁潜不屑于与这使者同列,便不肯跪下,等于是又有了些冒犯之举。 皇帝心里很知道自己的儿子脾气有些孤傲耿直,也不和他计较,只是语气和缓地对那使者说:“你们沙皇特意遣了你来问候朕,倒是一番美意,但是,这疆土之说却是不可能的。还有,我们大晋虽然有些骚乱,但是,朕自能平定,还真是不劳他费心了。” 待那使者格尼被带了出去,其他的大臣也都告退了下去,祁潜这才双膝及地,叩首请求父皇恕方才御前失仪之过。 皇帝叹气说:“潜儿,朕知道你性格孤傲耿直,原听不得这些番邦蛮子的狂悖之语。可是,他说的倒是有几分实情。成安江这一场水患,受灾之地甚广,民不聊生,再无救济,只怕会有人趁势挑动民心造反生事,唉,头大啊……” 祁潜说:“是啊,父皇,儿臣以为为今之计应该叫内务府将其他的一应款项都暂时停止,先弄出银子来赈灾安民为上。” 皇帝说:“前儿才发了五十万国库银子出去,现在内务府也空了。” 祁潜说:“咦,我怎么听说慧贵妃娘娘命内务府打造的‘承恩寺’还要用全身金塑的菩萨呢?” 皇帝无奈地说:“你母妃原是有些个心结,这一项供应,朕却不好给她去掉。” 祁潜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说:“儿臣以为,此时灾民流窜,社稷已到极其危急的时刻,不论慧贵妃娘娘有何等悲痛的下情,都应该以社稷为重,再说,那‘承恩寺’也不急在一时,不若等缓过这阵子了,再行建造不迟。” 皇帝沉吟不语,没有表态。 慧贵妃专擅帝宠十余年,自从孝贤皇后逝后,掌凤印,统领六宫事宜,诸人都在背后议论若是慧贵妃有皇子,一定能母凭子贵,晋为皇后,成为名至实归的中宫之主。 可惜,慧贵妃手腕是有的,就是差了点运气,每次怀孩子都会在三四个月的时候小产。最近的小产后,慧贵妃痛定思痛,请了高人方士来看风水。方士说的是要为那些未能出母腹的胎儿的魂魄祈福,得要专门修建一座大的寺庙才行。所以,慧贵妃便求着皇帝命内务府修建了这尚未完工的“感恩寺”,其规模之大,塑像之精美,可谓本朝之最了。 这边,慧贵妃听说秦王祁潜居然规劝皇帝暂停“承恩寺”的建造,气得摔烂了一个白玉茶盏,磨着牙道:“好哇,我把侄女儿嫁给他,原想着他会向着我一些,没想到,倒是胳膊肘往外拐,反而向着皇上说我的不是了!” 等皇帝一来,慧贵妃就扮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眉尖若蹙,水眸含泪,被皇帝问及的时候只说是因为追思那些未能出世的孩儿们以至于身子微恙,该不会也随着那些苦命的孩儿们一并就去了吧? 这一撒娇并威吓之下,皇帝哪里还会再动停造“感恩寺”的想法,反而是命皇儿皇女们都去探视慧贵妃,尽人子人女之孝心杨小年升官记。 这一日,秦王秦王妃奉皇帝之命探视慧贵妃。没说上两句话,秦王就被慧贵妃冷嘲热讽一番,言下之意是她能把千娇百媚的侄女儿嫁与秦王,就是把他当自己人了,秦王这般作为,叫她寒心,又说起那些未能出世的孩子,慧贵妃越发恼怒,直接斥责秦王没良心,为了几个讨饭吃的灾民,居然在皇帝跟前说她的坏话,害得她的皇儿们不得超度,再生为人。 秦王不为所动,冷冷地说:“贵妃娘娘若是为那些未能出世的皇子们举哀,就更应该停了感恩寺的建造。一边是没出世的胎儿,一边是为了活命而吃树皮草根、卖儿卖女的灾民,您觉得老天爷会先垂怜哪一边呢?” 慧贵妃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秦王妃柔弱,既不敢偏帮姑母指责夫君,亦不敢顺着夫君违拗姑母,只得垂手听训,反而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是人”。 秦王向慧贵妃行了礼,道:“儿臣今儿来,本为探视母妃,不意倒是招得贵妃娘娘生气,越发身子维和了,不若改日再来。” 慧贵妃说:“你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留妙珍下来说话。” 秦王看了王妃一眼,道:“你走不走?” 秦王妃咬着唇,期期艾艾地说:“我便留下来陪着贵妃娘娘说说话吧,王爷有事可以先行。” 慧贵妃将秦王妃数落了好一阵,戳着她的额头说:“你真是个没用的!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呢,还不趁着这机会做些板眼儿,一炮将他拿下?我看你啊,以后一辈子都只能低眉顺眼受他的气的份儿。” 秦王妃苦笑道:“何尝不是呢?不过我可不是没有设法过,姑母教我的法子我可是全都用过了。王爷的脾气就是那样,不光是我,就是别的侍妾,也没有一个能叫他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的。我有时候觉得他简直就是一块捂不热的大冰块,这辈子也只好这么着吧。” 慧贵妃说:“真是气死我了。这次你别管,我真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叫他知道厉害,也太目中无人了。” 当夜,慧贵妃趁着皇帝云雨之后心情舒爽,趁势规劝说:“皇上,昨日的事情臣妾甚是不安,真心忏悔,恨不能停了‘感恩寺’的建造,只是,花了许多的内务府银子,现在半途而废,白白丢在那里等日晒雨淋倒是可惜了,菩萨也要怪罪。臣妾倒是想出来个赈灾的法儿。淮扬之地,乃是天下盐商聚集之地,此时朝廷有难,叫他们拿些钱粮出来也是该的,前儿叫了钦差去却只募得了几十万两银子,是不是因为钦差的身份不够?若是派最得圣心的秦王去,显昭皇上的赈灾决心,也许就是事倍功半。就算秦王此行不能尽如人意,叫他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这也是臣妾做母妃的人的一片苦心。” 皇帝笑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就叫他出去走走也行,正好潜儿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江南呢。” 慧贵妃心想,我是叫他去开眼界的吗?那些扬州盐商岂是好相与的?从铁公鸡身上拔毛谈何容易啊。呵呵呵,叫那小子碰一鼻子灰、丢一回脸回来,他就知道些好歹厉害了,以后还敢不敢和我提劲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算是过渡章节吧,叫大家了解小攻的性格特点和家庭情况。 还有一点必须要说明的是,咱家环儿绝不是男小三,攻受的道德水准都比较高,这一次扬州相会,是相当于友情或者说欣赏之类的感觉,然后,剧透一下,王妃很快会死,因为有邪恶又嫉妒的男配,嘤嘤嘤。 ------------ 56第55章 祁潜得到授命之后,虽然心里猜到是慧贵妃捣鬼,但是想着筹集赈济款项救助灾民的差事现在朝廷之上人人束手,而自己身为天家子孙,为国为民为君为父都义不容辞,便也不说其他的,只是领旨谢恩。临到要退出御书房时,却又被皇帝叫住:“这一去要几个月吧,该去辞一辞的地方都去辞一辞。” 该去辞的地方?皇帝这话说得委婉,祁潜却很明白这是暗示自己一定要去辞别慧贵妃。不过祁潜本来也没打算要为公事和慧贵妃结怨,毕竟慧贵妃不光是他的庶母,还是他的妻家的长辈,这两层关系都不可废,祁潜虽然性格桀骜,还是不至于任性妄为,目无尊长。 到了慧贵妃所居的翊祥宫,祁潜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按着该有的礼数行了礼,并说了道别的话。完了礼数,正要告辞出去,慧贵妃却唤住他道:“老七(祁潜在皇子中排行)!本宫还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祁潜静静地说:“贵妃娘娘请讲。” 慧贵妃昨天扳出狠招,本以为祁潜会服软,还想着他若是肯认错,今儿就暗示说差事办砸了也没关系,横竖她会念着侄女儿的面子为他将这事儿给圆回来,没想到祁潜居然还是这么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完全不把她的敲山震虎的把戏当回事。 慧贵妃头上是满满的珠翠首饰,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云锦宫装,下裙是用孔雀的五彩翎羽夹杂着金线织成,花纹繁琐,流光溢彩,鞋子亦是同色的云锦修鞋,缀着一小颗一小颗的猫眼石红宝石,浑身上下华光四射,派头十足。 不过最彰显慧贵妃不同寻常的身份的还是她的眼睛仙府最新章节。慧贵妃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尾处用粗黑的眉笔勾勒得微微上挑,显得既风情别致,又凛然威严,目光犀利,令人不敢直视。 在祁潜向她施礼和说话的时候,慧贵妃就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用这种令人深感压力的犀利目光将祁潜牢牢地盯着。 若是其他的人,被慧贵妃这样身份的人这般咄咄逼人地盯着,只怕是早就畏惧得打抖了,可是,祁潜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该行礼就行礼,该说话就说话,话说完了就冷场,冰山一般冷漠的脸上神色没有任何松动。 慧贵妃拿他没辙,最后气哼哼地说:“你以后对妙珍好些。” 祁潜微蹙眉头,淡漠地说:“贵妃娘娘何出此言?我对妙珍并无不好。” 祁潜其实心里很是不悦,若是他对王妃不好了,身为娘家长辈的慧贵妃才能说这话,问题是祁潜自认为自己对王妃一直厮抬厮敬,没有什么不好的去处,慧贵妃这样说,纯属无事找事。 慧贵妃冷笑道:“妙珍有身子的人了,你身为丈夫,此时却把她撇下,算得上好吗?” 祁潜无语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啊,今儿算是见识了。 慧贵妃这才绽开一点得意的笑容,款款地说:“你马上就是要当父亲的人了,以后做事情要瞻前顾后才好。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连家里人都要跟着倒霉,知道吗?这一次,看在妙珍的份上,本宫就算了,你去扬州玩一玩就回来吧,本宫替你向皇上说情。” 祁潜冷声说:“原来贵妃娘娘早就预测到了我会栽一大跟头才特意叫父皇派这差事给我的,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我倒是觉得事在人为,别人办不到的,我未必就办不到。再者,这一趟差事办得成便罢,若是办不好,我哪怕是将秦王府拆来卖了,也必定要凑出这一笔赈灾的款项,倒是不劳驾贵妃娘娘为我求情了。” 慧贵妃气得面色煞白,道:“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好好好,本宫就等着好戏吧,倒是可怜了我那好侄女儿,到时候大着个肚子还没地方住了!” 祁潜冷声道:“贵妃娘娘,我还要去辞别太子殿下,请恕我不能久待了。” 说完,祁潜转身就走,因为步子又急又快,却差点撞着进来的另一人。 那人道:“哎,七叔,慢点。这是急着去哪里啊?” 祁潜定睛一瞧,却是皇长孙祁沛,穿着一身杏黄色蟒袍,对自己笑得十分灿烂。祁潜丢下一句,“我还有事,改日再和你说。”便急匆匆地走了,留下祁沛略略怅然地呆立在地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见慧贵妃正在生气,她身边一个极有眼力的小太监连忙将贵妃的宠物——一只浑身雪白的波斯猫抱了过来。 慧贵妃伸手接了猫儿过来,用一双戴满了珠翠戒指,用凤仙花的汁染红了蔻丹的玉手缓缓地抚摸着猫背上蓬松柔软的皮毛,缓缓地说:“沛儿来了吗?坐啊。” 祁沛回过神,转头回来,笑嘻嘻地对慧贵妃说:“我娘听说贵妃娘娘微恙,便命孙儿课后来看望娘娘,这里有一盒点心,是我娘亲手做的,请娘娘品尝。” 慧贵妃的玉手在猫儿的雪白皮毛间缓缓滑动,雍容地淡笑道:“太子妃倒是个有孝心的,你也不错。来,这里有个波斯国进贡的玩意儿,你拿回去玩吧。” 祁沛连忙道谢,又陪着慧贵妃说了一会儿话,才窥探着慧贵妃的脸色,问:“七皇叔刚才有些气冲冲的样子,是为了什么事啊?有没有冲撞贵妃娘娘?若是有,我代他赔个不是吧。” 慧贵妃脸色略沉了沉,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替他赔不是?哼,我不过是说他两句,叫他对我家妙珍好些,就跟踩了他的尾巴似地天才萌宝:妈咪不好惹。” 祁沛道:“七叔那人原是经不得激的,贵妃娘娘就担待他一二吧。” 慧贵妃道:“我说的原是正理,妙珍现今有了身子,自然要比往日更加贵重才是,他倒好,还往外面瞎跑。” 祁沛呆了呆,道:“秦王妃怀孩子了?我们都不知道呢,若是早知道了,还应该给七叔道喜去。” 慧贵妃道:“才怀上一个多月,我也是才知道。” 祁沛和慧贵妃闲扯了几句话出来,自称要散散心,不要内侍陪伴,便自己信步走至御花园的一处少有人迹的溪流处。祁沛一屁股坐在水边的一方太湖石上,牙关咬得紧紧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生着什么闷气。只是,祁沛俊秀的脸上神情从刚才在贵妃处的乖巧可人变得暴戾扭曲,完全不像一位十三四岁的懵懂少年。 祁沛忽然站了起来,伸手从水边的树枝上折下一支俏丽的大红茶花来,瞪着眼睛将那粉嫩的花朵摘下,狂暴一般在掌心中揉搓成一团花泥,然后掷入脚边的沁芳闸中,看着凋零的花瓣 在水面上浮的浮,沉的沉,转眼之间就不知道流向何方了。 这样的行为似乎可以平息一点祁沛的怒火,连着摧残了七八朵盛开的茶花的祁沛终于泄气一般地瘫在水边的太湖石上,仰视着花树之间未能完全遮蔽的一小方天空,喃喃自语:“一个半途插|入的女人而已,居然还对她好,连孩子都鼓捣出来了!气死我了!” 这边,秦王妃苏妙珍正在为临行的祁潜整理衣着,祁潜略无奈地说:“这种事情叫丫鬟做就好,你去歇着吧,别累着身子。” 苏妙珍娇柔的声音中满含着不舍和一丝哀怨,道:“王爷这一去几个月,妾身不能随行伺候王爷,王爷要自己保重,眼看着要入冬了,多穿些衣物,别着凉了……” 祁潜打断了她絮絮不绝的话,简短地说:“好了,我自己知道。” 苏妙珍欲言又止,见祁潜就要抬步出门,忙拉住他的衣袖,道:“王爷,妾身最后还有一句话要说。” 祁潜有些不耐地说:“要说快说,要不,就等我回来再说,一群人在外面等着我呢。” 苏妙珍这才期期艾艾地说:“王爷,您别和贵妃娘娘置气好不好?就为着一件小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何必呢?娘娘究竟是妾身的姑母,她还是向着我们的,王爷总是落她的面子,她那人呢心性又强,这下子,……”苏妙珍没接着说下去,转而用一双满含珠泪的妙目望着祁潜,希冀以柔情委婉提示祁潜。 祁潜冷哼一声,道:“我是专门为落她面子吗?我有那么无聊吗?我是为了国家社稷!被穿小鞋又怎样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能祸福趋避之’!” 苏妙珍的神情变得十分无奈。 祁潜凝视着妻子,道:“女人可以不管国家之患难,可是,绝不能是非不分,轻重不知,大局不识!你以后远着一点你姑母!” 苏妙珍终于哭了起来,哀哀怨怨地道:“王爷,那怎么行呢……” 祁潜不再听她说话,径直走出了大门,清晨的阳光将他挺直的脊背渲染出一片融融的光芒。 ————————分割线—————— 林如海这病情的医治,原是要分两步走的。贾环最先合好的那救命的药丸,只能保证林如海在这一年里不死,可是,能不能彻底康复,还要看后来的调理,因为病情还会出现反复,这就要求病人要有顽强的与病魔作斗争的意志封神灭仙记。 贾环觉得林如海这病有些像现代的癌症,自己给他合的那丸药则有些像开刀的治疗,那一刀下去,能不能好就看各人了。癌症病人就是比拼着谁对抗病魔的意志力最大,谁就能最终活过那五年的痊愈期。另外,除了意志力之外,也许还需要足够的刺激或者说是诱惑。 在贾环看来,林如海年近五十,膝下无子,家财万贯,好像除了宝贝女儿之外人世间似乎也没啥值得特别留恋的了。然后看林如海之前的办事的节奏是这样,将黛玉往贾家一送,婚事听凭贾母做主,他死前再设法将家财转交给女儿,女儿有了丰厚的嫁妆在夫家便日子好过。于是,好像这万事都大吉了似地,林如海便完全可以含笑九泉了。 那哪里行啊?得叫林如海知道,黛玉在贾府过得并不想他想象的那般好,贾府里的人也并不是真心对黛玉好,反而是居心不良,林如海要是再把这家财托付给贾府的人,那就等于将黛玉推入豺狼窝里去了,准保将她啃得渣儿都不剩。 于是,贾环便趁着陪林如海一起在花园里晒晒太阳,聊天的时机,开始试着去引导林如海了解往日黛玉在贾府的处境其实并不好,林如海的安排别说是妥当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绝对要误了黛玉一生。 林如海因为之前贾琏的事情对贾府已经有了不好的看法,再听贾环这么一说,更是五内俱催,直悔恨自己怎么就那般糊涂,又殷切地望着贾环说:“环儿,枉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却在这女儿一生的大事上犯糊涂,幸得你告诉我。还有,若是如此,我以后便只信着你,还望你多看顾着些我家黛玉。唉,可惜黛玉比你还大着两三岁,不然,我倒是可以把她许配给你,现在,却叫我如何谢你?不若我将我林家的家财分你三分之一吧,你为我们父女治病,纵然得了几十万两银子去,也未为过。” 贾环说:“林姑父,您看环儿岂是那等贪财之人?不要您说,我自会看顾着林姐姐,不为钱利,只为林姐姐也同样仗义地帮助过我和我娘,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不过,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与姑父您知道,林姐姐的终生幸福,我顶多帮些小忙,大忙是帮不上的,她这一辈子能不能顺心如意,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全靠姑父您了。您活着,林姐姐就有好日子过,您若是死了,林姐姐纵然有些护身的钱财,也是枉然。甚至,不是我要说句不好听的话,林姐姐无父无母,又无亲的兄弟姊妹,身有巨资,反而如同抱着钱袋子的幼儿走失在繁华街市一般,徒然招惹祸事上身啊。” 林如海这才彻悟了过来,喃喃自语道:“对,我要活下去,只有我活着,我女儿才能活得好。” 贾环忽又笑嘻嘻地凑过来,说:“林姑父,若是你一年后彻底痊愈了,或者,还能再续个弦,给林姐姐生个弟弟玩儿。” 林如海瞠目望着贾环。 贾环耸耸肩,道:“林姑父又以为我在逗乐子吗?我说的可是真的,就当作是您斗病一年的鼓励吧。一年后,你彻底病愈,我就设法叫你林家有后。” 有了这么一根巨大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林如海能不奋力与病魔做斗争吗? 作者有话要说:祁潜得到授命之后,虽然心里猜到是慧贵妃捣鬼,但是想着筹集赈济款项救助灾民的差事现在朝廷之上人人束手,而自己身为天家子孙,为国为民为君为父都义不容辞,便也不说其他的,只是领旨谢恩。临到要退出御书房时,却又被皇帝叫住:“这一去要几个月吧,该去辞一辞的地方都去辞一辞。” 该去辞的地方?皇帝这话说得委婉,祁潜却很明白这是暗示自己一定要去辞别慧贵妃。不过祁潜本来也没打算要为公事和慧贵妃结怨,毕竟慧贵妃不光是他的庶母,还是他的妻家的长辈,这两层关系都不可废,祁潜虽然性格桀骜,还是不至于任性妄为,目无尊长。 到了慧贵妃所居的翊祥宫,祁潜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按着该有的礼数行了礼,并说了道别的话。完了礼数,正要告辞出去,慧贵妃却唤住他道:“老七(祁潜在皇子中排行)!本宫还有一句话要叮嘱你异界之药师无敌全文阅读。” 祁潜静静地说:“贵妃娘娘请讲。” 慧贵妃昨天扳出狠招,本以为祁潜会服软,还想着他若是肯认错,今儿就暗示说差事办砸了也没关系,横竖她会念着侄女儿的面子为他将这事儿给圆回来,没想到祁潜居然还是这么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完全不把她的敲山震虎的把戏当回事。 慧贵妃头上是满满的珠翠首饰,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云锦宫装,下裙是用孔雀的五彩翎羽夹杂着金线织成,花纹繁琐,流光溢彩,鞋子亦是同色的云锦修鞋,缀着一小颗一小颗的猫眼石红宝石,浑身上下华光四射,派头十足。 不过最彰显慧贵妃不同寻常的身份的还是她的眼睛。慧贵妃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尾处用粗黑的眉笔勾勒得微微上挑,显得既风情别致,又凛然威严,目光犀利,令人不敢直视。 在祁潜向她施礼和说话的时候,慧贵妃就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用这种令人深感压力的犀利目光将祁潜牢牢地盯着。 若是其他的人,被慧贵妃这样身份的人这般咄咄逼人地盯着,只怕是早就畏惧得打抖了,可是,祁潜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该行礼就行礼,该说话就说话,话说完了就冷场,冰山一般冷漠的脸上神色没有任何松动。 慧贵妃拿他没辙,最后气哼哼地说:“你以后对妙珍好些。” 祁潜微蹙眉头,淡漠地说:“贵妃娘娘何出此言?我对妙珍并无不好。” 祁潜其实心里很是不悦,若是他对王妃不好了,身为娘家长辈的慧贵妃才能说这话,问题是祁潜自认为自己对王妃一直厮抬厮敬,没有什么不好的去处,慧贵妃这样说,纯属无事找事。 慧贵妃冷笑道:“妙珍有身子的人了,你身为丈夫,此时却把她撇下,算得上好吗?” 祁潜无语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啊,今儿算是见识了。 慧贵妃这才绽开一点得意的笑容,款款地说:“你马上就是要当父亲的人了,以后做事情要瞻前顾后才好。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连家里人都要跟着倒霉,知道吗?这一次,看在妙珍的份上,本宫就算了,你去扬州玩一玩就回来吧,本宫替你向皇上说情。” 祁潜冷声说:“原来贵妃娘娘早就预测到了我会栽一大跟头才特意叫父皇派这差事给我的,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我倒是觉得事在人为,别人办不到的,我未必就办不到。再者,这一趟差事办得成便罢,若是办不好,我哪怕是将秦王府拆来卖了,也必定要凑出这一笔赈灾的款项,倒是不劳驾贵妃娘娘为我求情了。” 慧贵妃气得面色煞白,道:“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好好好,本宫就等着好戏吧,倒是可怜了我那好侄女儿,到时候大着个肚子还没地方住了!” 祁潜冷声道:“贵妃娘娘,我还要去辞别太子殿下,请恕我不能久待了。” 说完,祁潜转身就走,因为步子又急又快,却差点撞着进来的另一人。 那人道:“哎,七叔,慢点。这是急着去哪里啊?” 祁潜定睛一瞧,却是皇长孙祁沛,穿着一身杏黄色蟒袍,对自己笑得十分灿烂。祁潜丢下一句,“我还有事,改日再和你说。”便急匆匆地走了,留下祁沛略略怅然地呆立在地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见慧贵妃正在生气,她身边一个极有眼力的小太监连忙将贵妃的宠物——一只浑身雪白的波斯猫抱了过来。 慧贵妃伸手接了猫儿过来,用一双戴满了珠翠戒指,用凤仙花的汁染红了蔻丹的玉手缓缓地抚摸着猫背上蓬松柔软的皮毛,缓缓地说:“沛儿来了吗?坐啊。” 祁沛回过神,转头回来,笑嘻嘻地对慧贵妃说:“我娘听说贵妃娘娘微恙,便命孙儿课后来看望娘娘,这里有一盒点心,是我娘亲手做的,请娘娘品尝诡歌。” 慧贵妃的玉手在猫儿的雪白皮毛间缓缓滑动,雍容地淡笑道:“太子妃倒是个有孝心的,你也不错。来,这里有个波斯国进贡的玩意儿,你拿回去玩吧。” 祁沛连忙道谢,又陪着慧贵妃说了一会儿话,才窥探着慧贵妃的脸色,问:“七皇叔刚才有些气冲冲的样子,是为了什么事啊?有没有冲撞贵妃娘娘?若是有,我代他赔个不是吧。” 慧贵妃脸色略沉了沉,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替他赔不是?哼,我不过是说他两句,叫他对我家妙珍好些,就跟踩了他的尾巴似地。” 祁沛道:“七叔那人原是经不得激的,贵妃娘娘就担待他一二吧。” 慧贵妃道:“我说的原是正理,妙珍现今有了身子,自然要比往日更加贵重才是,他倒好,还往外面瞎跑。” 祁沛呆了呆,道:“秦王妃怀孩子了?我们都不知道呢,若是早知道了,还应该给七叔道喜去。” 慧贵妃道:“才怀上一个多月,我也是才知道。” 祁沛和慧贵妃闲扯了几句话出来,自称要散散心,不要内侍陪伴,便自己信步走至御花园的一处少有人迹的溪流处。祁沛一屁股坐在水边的一方太湖石上,牙关咬得紧紧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生着什么闷气。只是,祁沛俊秀的脸上神情从刚才在贵妃处的乖巧可人变得暴戾扭曲,完全不像一位十三四岁的懵懂少年。 祁沛忽然站了起来,伸手从水边的树枝上折下一支俏丽的大红茶花来,瞪着眼睛将那粉嫩的花朵摘下,狂暴一般在掌心中揉搓成一团花泥,然后掷入脚边的沁芳闸中,看着凋零的花瓣 在水面上浮的浮,沉的沉,转眼之间就不知道流向何方了。 这样的行为似乎可以平息一点祁沛的怒火,连着摧残了七八朵盛开的茶花的祁沛终于泄气一般地瘫在水边的太湖石上,仰视着花树之间未能完全遮蔽的一小方天空,喃喃自语:“一个半途插|入的女人而已,居然还对她好,连孩子都鼓捣出来了!气死我了!” 这边,秦王妃苏妙珍正在为临行的祁潜整理衣着,祁潜略无奈地说:“这种事情叫丫鬟做就好,你去歇着吧,别累着身子。” 苏妙珍娇柔的声音中满含着不舍和一丝哀怨,道:“王爷这一去几个月,妾身不能随行伺候王爷,王爷要自己保重,眼看着要入冬了,多穿些衣物,别着凉了……” 祁潜打断了她絮絮不绝的话,简短地说:“好了,我自己知道。” 苏妙珍欲言又止,见祁潜就要抬步出门,忙拉住他的衣袖,道:“王爷,妾身最后还有一句话要说。” 祁潜有些不耐地说:“要说快说,要不,就等我回来再说,一群人在外面等着我呢。” 苏妙珍这才期期艾艾地说:“王爷,您别和贵妃娘娘置气好不好?就为着一件小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何必呢?娘娘究竟是妾身的姑母,她还是向着我们的,王爷总是落她的面子,她那人呢心性又强,这下子,……”苏妙珍没接着说下去,转而用一双满含珠泪的妙目望着祁潜,希冀以柔情委婉提示祁潜。 祁潜冷哼一声,道:“我是专门为落她面子吗?我有那么无聊吗?我是为了国家社稷!被穿小鞋又怎样了?‘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能祸福趋避之’!” 苏妙珍的神情变得十分无奈。 祁潜凝视着妻子,道:“女人可以不管国家之患难,可是,绝不能是非不分,轻重不知,大局不识魔国领地全文阅读!你以后远着一点你姑母!” 苏妙珍终于哭了起来,哀哀怨怨地道:“王爷,那怎么行呢……” 祁潜不再听她说话,径直走出了大门,清晨的阳光将他挺直的脊背渲染出一片融融的光芒。 ————————分割线—————— 林如海这病情的医治,原是要分两步走的。贾环最先合好的那救命的药丸,只能保证林如海在这一年里不死,可是,能不能彻底康复,还要看后来的调理,因为病情还会出现反复,这就要求病人要有顽强的与病魔作斗争的意志。 贾环觉得林如海这病有些像现代的癌症,自己给他合的那丸药则有些像开刀的治疗,那一刀下去,能不能好就看各人了。癌症病人就是比拼着谁对抗病魔的意志力最大,谁就能最终活过那五年的痊愈期。另外,除了意志力之外,也许还需要足够的刺激或者说是诱惑。 在贾环看来,林如海年近五十,膝下无子,家财万贯,好像除了宝贝女儿之外人世间似乎也没啥值得特别留恋的了。然后看林如海之前的办事的节奏是这样,将黛玉往贾家一送,婚事听凭贾母做主,他死前再设法将家财转交给女儿,女儿有了丰厚的嫁妆在夫家便日子好过。于是,好像这万事都大吉了似地,林如海便完全可以含笑九泉了。 那哪里行啊?得叫林如海知道,黛玉在贾府过得并不想他想象的那般好,贾府里的人也并不是真心对黛玉好,反而是居心不良,林如海要是再把这家财托付给贾府的人,那就等于将黛玉推入豺狼窝里去了,准保将她啃得渣儿都不剩。 于是,贾环便趁着陪林如海一起在花园里晒晒太阳,聊天的时机,开始试着去引导林如海了解往日黛玉在贾府的处境其实并不好,林如海的安排别说是妥当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绝对要误了黛玉一生。 林如海因为之前贾琏的事情对贾府已经有了不好的看法,再听贾环这么一说,更是五内俱催,直悔恨自己怎么就那般糊涂,又殷切地望着贾环说:“环儿,枉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却在这女儿一生的大事上犯糊涂,幸得你告诉我。还有,若是如此,我以后便只信着你,还望你多看顾着些我家黛玉。唉,可惜黛玉比你还大着两三岁,不然,我倒是可以把她许配给你,现在,却叫我如何谢你?不若我将我林家的家财分你三分之一吧,你为我们父女治病,纵然得了几十万两银子去,也未为过。” 贾环说:“林姑父,您看环儿岂是那等贪财之人?不要您说,我自会看顾着林姐姐,不为钱利,只为林姐姐也同样仗义地帮助过我和我娘,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不过,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与姑父您知道,林姐姐的终生幸福,我顶多帮些小忙,大忙是帮不上的,她这一辈子能不能顺心如意,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全靠姑父您了。您活着,林姐姐就有好日子过,您若是死了,林姐姐纵然有些护身的钱财,也是枉然。甚至,不是我要说句不好听的话,林姐姐无父无母,又无亲的兄弟姊妹,身有巨资,反而如同抱着钱袋子的幼儿走失在繁华街市一般,徒然招惹祸事上身啊。” 林如海这才彻悟了过来,喃喃自语道:“对,我要活下去,只有我活着,我女儿才能活得好。” 贾环忽又笑嘻嘻地凑过来,说:“林姑父,若是你一年后彻底痊愈了,或者,还能再续个弦,给林姐姐生个弟弟玩儿。” 林如海瞠目望着贾环。 贾环耸耸肩,道:“林姑父又以为我在逗乐子吗?我说的可是真的,就当作是您斗病一年的鼓励吧。一年后,你彻底病愈,我就设法叫你林家有后。” 有了这么一根巨大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林如海能不奋力与病魔做斗争吗? 【作者有话:下一章环儿就和祁潜见面了,啦啦啦,有爱的互动就要开始了,一起和贪利的盐商做斗争啊,杀富济贫啊~\(≧▽≦)/~啦啦啦】 ------------ 57第56章 这日,虽是暮秋,却是难得的暖阳,贾环和黛玉一起陪着林如海在后花园的一处开阔之地,一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一边品着香气浅淡却回味悠长的龙葵茶,一边天南地北地神聊。 一会儿,忽见一个门吏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老爷,老爷!知府吴大人来了。” 林如海一惊,吴知府这不早不晚地亲自上门却为何事?他马上说:“快将吴大人请入中厅,就说我即刻便来。” 那门吏答应了一声,忙又往回跑,赶去传话去了。 林如海说:“玉儿你先回房。环儿,你扶着我去见这吴知府。” 贾环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着问:“我也要去吗?还有,姑父不换官服吗?” 林如海笑了笑,道:“我和吴知府既有同僚之谊,又是知交一场,他既来了我家,我又在病中,就是穿着这家常衣服也是无碍的。” 贾环便答应着,招呼了两个小厮抬过一张竹椅子来,搀着林如海坐上,自己便随着椅子一路去了中厅。到了门口,贾环又将林如海搀扶了下来,扶着他进了中厅。 吴知府正在林府的中厅内背着手转来转去,一见林如海,便大步走来,关切地说:“如海贤弟,你的气色比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是大有起色啊。” 贾环心想,一见面只问及病情,看来这吴知府的确和姑父交情不浅,而且也不“大人”来“大人”去的打官腔。 见吴知府说话时眼睛却微微一瞟贾环,目光中微带疑问,林如海便先介绍道:“谢志洲贤兄关心。这是我外甥,这段时日幸得他陪着我,诸事才弄得还算停当,志洲贤兄只管说,不必避讳他在场,他人虽小,却还懂事,不会多嘴的。” 吴知府知道林如海无子,又生这一场大病,几乎可以说是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回来,身边有个小辈的亲戚时时刻刻陪侍着也是常有的事,便松了戒心。 随后,林如海又微笑道:“如海此次算是大难不死,现在料是无大碍了。改日若是大好了,定要摆上几桌筵席,备下几杯好酒,感谢志洲贤兄并诸位同僚们。” 吴知府心不在焉地说:“好说,好说,到时候我一定来。哎,我今儿来,是要说一件要紧的事儿。” 林如海忙说:“志洲贤兄请讲。” 吴知府道:“这事儿不得亏我在京城的内兄,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说是秦王领了圣命往咱们扬州这边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半个月左右就到咱这地界了。秦王不知为何扣着通告没发,算是秘密过来的,我怎么觉着这事儿有些……” 吴知府没有继续说,原是官场上的话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言多必失。这林如海侵淫宦海多年,也听出意思来了:秦王微服秘行,跑扬州来了,具体来干嘛的不知道,总归不是来请咱几个喝酒的,八成没啥好事。身为地方首要官员的吴知府因为琢磨不透秦王此行的目的,故而来找人商量来了。 吴知府说:“我往日在京城为官的时日浅,对这几位皇子也不甚了了,倒是如海贤弟您只怕之前还见过这秦王吧?” 林如海抬起头来,目光幽远,似在回忆,道:“往日我还在京城为官时倒是见过,那时候秦王还是小孩子呢,可叹他那时不过五六岁的光景,却似小大人一个,一张小脸儿绷得就跟这白瓷茶碗一般,那架势,端得可足了种田之世外竹园最新章节!不过,再怎么尊贵,到底是自小失恃(丧母),唉……” 吴知府忙附和着说:“可不是吗?三岁看老,我听说秦王为人一向端凝严肃,遇事则果敢勇毅,任是多大的官都不假辞色,京城的官们都怕他。所以,听着他来这一趟,我这心里真是没底啊。唉,我琢磨着到时候大家还是小心着一点为妙,别叫他不高兴了,回去大笔一挥,记上咱几笔就麻烦了。本来你这病着,我也不想劳动你的,可是,秦王来了,可能你再怎么病体难支也少不得要去混一混的。” 林如海马上说:“那是自然,但凡能起床,便一定会去的,怠慢谁也不敢怠慢秦王啊,除非是想要致仕了。多谢志洲贤兄提点。” 吴知府皱着眉,说:“你说这事儿该如何是好?这秦王不发通告就来了,咱们是在衙门里装作兢兢业业、发奋图强的好呢?还是跟接其他的钦差大人一般,早早地去那接官厅迎接才好?” 林如海沉吟着,道:“秦王既然不发通告,咱们不如就索性装不知道,还是在衙门里该干嘛干嘛吧。” 吴知府连连叹气,最后还是说:“这我可不敢冒险,上次三皇子殿下来咱们这里,又吃又玩,最后还敲了咱一笔,说咱招待得不好。秦王的身份虽然身份三皇子高得多,但是,兄弟嘛,总归有些相似之处。我可不敢大意啊。” 林如海也不好说了,毕竟他虽然见过小时候的秦王,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品行,还真不好说。再说,也不知道秦王来这里干嘛的,要是揣摩错了秦王的用意,不去迎接,让秦王觉得被轻忽怠慢了,他们这一众的扬州地方官都招架不住。 吴知府体贴地说道:“秦王来的那一日,我可不敢大意,凡是扬州的地方官员,都要命他们去驿道口的接官亭迎接。我还得叫人去把那里好生拾掇拾掇。还有,我想着迎接的那一日不定要在那里等多久呢,你这身子经不得风寒,不如就在府衙大堂里等着吧,到时候我会代你和秦王解释一下。” 林如海连忙答谢不已。 吴知府告辞出去后,林如海思忖了好一会儿,忽然望着贾环道:“环儿,我刚才见你这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副听得出神的模样就想问你来着,你认识秦王吗?怎么一副好奇得很的样子?” 贾环笑了笑,说:“谈不上认识,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另外还有个小小的念头姑父莫笑。我是觉得,以后要走仕途的话,若是以后官儿当大了,就免不了要和这些皇子王爷们打交道,多知道一些情况总是好的。” 林如海指着贾环,笑道:“你这猴儿,还真说起大话来了!王爷是什么身份?就是你连中三元,考上状元,风光过后也不过就是在翰林院当当差罢了。想和王爷打交道,起码得在官场混上十年!” 贾环笑而不语,最后说:“姑父说的是,我原是把话说大了。不过,我倒是猜出了秦王此来的目的,只是不知道对不对。且说与姑父听,以后做个验证吧。” 林如海一惊,肃容说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贾环笑道:“我往日在京城时曾经为我父亲往工部衙门里送过一次公文,恰巧遇上秦王往工部去视察,后来听我父亲回来说,才知道秦王原是为了成安江水患一事而去的,后来秦王领着工部连着办了两个月的差,终于将水患的事情弄好,将堤防修好了。我就琢磨着,他这一次来,是不是和上一次的差事有什么关联?我听你们说道这秦王,总感觉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既然上一次修建堤防的事情办得好,他会不会一鼓作气,转而想将灾民安置的事情一并做好?” 林如海若有所思,道:“灾民安置?这和我们扬州的地界有关系吗?离着这么远……” 贾环又笑着说:“扬州富甲天下,举国皆知,最叫人垂涎的当然要属盐务这一块儿了。” 林如海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抚掌道:“环儿你个鬼机灵,连这个都被你参透了带着农场混异界!可不是吗?他来扬州,原来是为了筹集赈灾款而来!” 能博得官场大鳄,前朝探花林大人的真心褒扬之语,贾环心下也微感得意,不禁又说:“那就难怪他不发通告,微服秘行了!原是怕打草惊蛇,因为这边的官吏平素都得了盐商们的好处,定是要帮着盐商们对抗朝廷,不肯痛痛快快筹出这赈灾的银子!” 林如海颔首道:“是啊,商人嘛,无利不起早,盐商们宁可拿去贿赂官员,也绝不愿意多花一文钱去施舍灾民。秦王纵然威重严苛,这一桩差事却是难办呢。” 贾环有些神往地说:“惩治贪官污吏,杀富济贫,还是打着朝廷的名义!可惜我没有官职,不然真想真身参与到这一场硬仗中去,也出一把力才好!姑父你不知道,我送林姐姐过来的时候,路过那水患的省市,看着灾民流离失所,只觉得心有恻恻。现在眼看着严冬将至,灾民们再不能好生安置,必是饿殍遍地啊!”说到这后面的一段话,贾环的口气中满是悲悯。 ――――――――――分割线―――――――――― 十日后。 寒风冷冽中,扬州知府吴志洲领着一众头戴官帽、身着官服的扬州大小官员们在装点一新的接官厅外守候着,焦灼的目光不时地扫向门外。 门外的通道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毡,与驿道相连接。 几位官员挨不住寒风寒气,在下面嘀咕着:“怎么秦王还没有到?都等了三四个时辰了。” “还是林大人安逸,就在府衙大堂里坐着,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等,咱们就倒霉了,被这风刀子吹得脑仁儿都疼了!” “人家林大人是病着呢,你不知道吗?且说这风凉话!” 众人正等得五心烦躁,忽见一队衙役急匆匆赶来,先行了礼,向吴知府禀报道:“吴大人!王爷已经到了!” 众位官员俱是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衙役道:“小的也不知道,也许是王爷没走这一条驿道,从什么小道过去的吧。总之,王爷人现在已经在府衙里了,正等着诸位大人呢!” 一时间诸官乱作一团,“备马!”“备轿!”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边,秦王和恰在府衙内等候的林如海遇了个对着,坐定之后,秦王接过林如海呈上的手本,问道:“你就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 林如海行了跪拜之礼后,颤颤巍巍地被贾环搀扶了起来,道:“回王爷,下官正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 秦王的目光扫到了贾环的身上,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林如海说:“这是下官的外甥,因为下官病体孱弱,故而小甥一直陪伴下官左右,时刻不离。不意王爷提前驾到,故而小甥未来得及回避,请王爷恕罪,下官这便令他去内堂候着。” 秦王淡淡地说:“不必了。林大人病体难支,却还强撑着办差,协同小王一起解决民困,精神可嘉,身边有个人陪护着也好。” 林如海忙推一把贾环说:“还不谢王爷恩典?” 贾环便跪谢了秦王,取得了正大光明旁听这一出即将开锣的好戏的资格。 贾环站起来,偷偷地抬眸往上看的时候,恰逢秦王的眸光也扫到了他的身上,贾环似乎看到有一丝笑意飞快地掠过,随即某王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冰山模样。 他这一次倒好像没得脸盲症,居然还记得我特种军医最新章节!贾环在心底下偷笑,不过很快调整回了正常的心态:哼,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小爷三观正,节操杠杠滴有,对有家的男人可是绝无想法!不过,谁叫这混蛋的颜长得这么正,叫我一个外貌协会的会长情何以堪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日,虽是暮秋,却是难得的暖阳,贾环和黛玉一起陪着林如海在后花园的一处开阔之地,一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一边品着香气浅淡却回味悠长的龙葵茶,一边天南地北地神聊。 一会儿,忽见一个门吏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老爷,老爷!知府吴大人来了。” 林如海一惊,吴知府这不早不晚地亲自上门却为何事?他马上说:“快将吴大人请入中厅,就说我即刻便来。” 那门吏答应了一声,忙又往回跑,赶去传话去了。 林如海说:“玉儿你先回房。环儿,你扶着我去见这吴知府。” 贾环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着问:“我也要去吗?还有,姑父不换官服吗?” 林如海笑了笑,道:“我和吴知府既有同僚之谊,又是知交一场,他既来了我家,我又在病中,就是穿着这家常衣服也是无碍的。” 贾环便答应着,招呼了两个小厮抬过一张竹椅子来,搀着林如海坐上,自己便随着椅子一路去了中厅。到了门口,贾环又将林如海搀扶了下来,扶着他进了中厅。 吴知府正在林府的中厅内背着手转来转去,一见林如海,便大步走来,关切地说:“如海贤弟,你的气色比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是大有起色啊。” 贾环心想,一见面只问及病情,看来这吴知府的确和姑父交情不浅,而且也不“大人”来“大人”去的打官腔。 见吴知府说话时眼睛却微微一瞟贾环,目光中微带疑问,林如海便先介绍道:“谢志洲贤兄关心。这是我外甥,这段时日幸得他陪着我,诸事才弄得还算停当,志洲贤兄只管说,不必避讳他在场,他人虽小,却还懂事,不会多嘴的。” 吴知府知道林如海无子,又生这一场大病,几乎可以说是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回来,身边有个小辈的亲戚时时刻刻陪侍着也是常有的事,便松了戒心。 随后,林如海又微笑道:“如海此次算是大难不死,现在料是无大碍了。改日若是大好了,定要摆上几桌筵席,备下几杯好酒,感谢志洲贤兄并诸位同僚们。” 吴知府心不在焉地说:“好说,好说,到时候我一定来。哎,我今儿来,是要说一件要紧的事儿。” 林如海忙说:“志洲贤兄请讲。” 吴知府道:“这事儿不得亏我在京城的内兄,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说是秦王领了圣命往咱们扬州这边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半个月左右就到咱这地界了。秦王不知为何扣着通告没发,算是秘密过来的,我怎么觉着这事儿有些……” 吴知府没有继续说,原是官场上的话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言多必失。这林如海侵淫宦海多年,也听出意思来了:秦王微服秘行,跑扬州来了,具体来干嘛的不知道,总归不是来请咱几个喝酒的,八成没啥好事。身为地方首要官员的吴知府因为琢磨不透秦王此行的目的,故而来找人商量来了。 吴知府说:“我往日在京城为官的时日浅,对这几位皇子也不甚了了,倒是如海贤弟您只怕之前还见过这秦王吧?” 林如海抬起头来,目光幽远,似在回忆,道:“往日我还在京城为官时倒是见过,那时候秦王还是小孩子呢,可叹他那时不过五六岁的光景,却似小大人一个,一张小脸儿绷得就跟这白瓷茶碗一般,那架势,端得可足了!不过,再怎么尊贵,到底是自小失恃(丧母),唉……” 吴知府忙附和着说:“可不是吗?三岁看老,我听说秦王为人一向端凝严肃,遇事则果敢勇毅,任是多大的官都不假辞色,京城的官们都怕他植祖最新章节。所以,听着他来这一趟,我这心里真是没底啊。唉,我琢磨着到时候大家还是小心着一点为妙,别叫他不高兴了,回去大笔一挥,记上咱几笔就麻烦了。本来你这病着,我也不想劳动你的,可是,秦王来了,可能你再怎么病体难支也少不得要去混一混的。” 林如海马上说:“那是自然,但凡能起床,便一定会去的,怠慢谁也不敢怠慢秦王啊,除非是想要致仕了。多谢志洲贤兄提点。” 吴知府皱着眉,说:“你说这事儿该如何是好?这秦王不发通告就来了,咱们是在衙门里装作兢兢业业、发奋图强的好呢?还是跟接其他的钦差大人一般,早早地去那接官厅迎接才好?” 林如海沉吟着,道:“秦王既然不发通告,咱们不如就索性装不知道,还是在衙门里该干嘛干嘛吧。” 吴知府连连叹气,最后还是说:“这我可不敢冒险,上次三皇子殿下来咱们这里,又吃又玩,最后还敲了咱一笔,说咱招待得不好。秦王的身份虽然身份三皇子高得多,但是,兄弟嘛,总归有些相似之处。我可不敢大意啊。” 林如海也不好说了,毕竟他虽然见过小时候的秦王,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品行,还真不好说。再说,也不知道秦王来这里干嘛的,要是揣摩错了秦王的用意,不去迎接,让秦王觉得被轻忽怠慢了,他们这一众的扬州地方官都招架不住。 吴知府体贴地说道:“秦王来的那一日,我可不敢大意,凡是扬州的地方官员,都要命他们去驿道口的接官亭迎接。我还得叫人去把那里好生拾掇拾掇。还有,我想着迎接的那一日不定要在那里等多久呢,你这身子经不得风寒,不如就在府衙大堂里等着吧,到时候我会代你和秦王解释一下。” 林如海连忙答谢不已。 吴知府告辞出去后,林如海思忖了好一会儿,忽然望着贾环道:“环儿,我刚才见你这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副听得出神的模样就想问你来着,你认识秦王吗?怎么一副好奇得很的样子?” 贾环笑了笑,说:“谈不上认识,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另外还有个小小的念头姑父莫笑。我是觉得,以后要走仕途的话,若是以后官儿当大了,就免不了要和这些皇子王爷们打交道,多知道一些情况总是好的。” 林如海指着贾环,笑道:“你这猴儿,还真说起大话来了!王爷是什么身份?就是你连中三元,考上状元,风光过后也不过就是在翰林院当当差罢了。想和王爷打交道,起码得在官场混上十年!” 贾环笑而不语,最后说:“姑父说的是,我原是把话说大了。不过,我倒是猜出了秦王此来的目的,只是不知道对不对。且说与姑父听,以后做个验证吧。” 林如海一惊,肃容说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贾环笑道:“我往日在京城时曾经为我父亲往工部衙门里送过一次公文,恰巧遇上秦王往工部去视察,后来听我父亲回来说,才知道秦王原是为了成安江水患一事而去的,后来秦王领着工部连着办了两个月的差,终于将水患的事情弄好,将堤防修好了。我就琢磨着,他这一次来,是不是和上一次的差事有什么关联?我听你们说道这秦王,总感觉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既然上一次修建堤防的事情办得好,他会不会一鼓作气,转而想将灾民安置的事情一并做好?” 林如海若有所思,道:“灾民安置?这和我们扬州的地界有关系吗?离着这么远……” 贾环又笑着说:“扬州富甲天下,举国皆知,最叫人垂涎的当然要属盐务这一块儿了。” 林如海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抚掌道:“环儿你个鬼机灵,连这个都被你参透了!可不是吗?他来扬州,原来是为了筹集赈灾款而来琥珀之剑全文阅读!” 能博得官场大鳄,前朝探花林大人的真心褒扬之语,贾环心下也微感得意,不禁又说:“那就难怪他不发通告,微服秘行了!原是怕打草惊蛇,因为这边的官吏平素都得了盐商们的好处,定是要帮着盐商们对抗朝廷,不肯痛痛快快筹出这赈灾的银子!” 林如海颔首道:“是啊,商人嘛,无利不起早,盐商们宁可拿去贿赂官员,也绝不愿意多花一文钱去施舍灾民。秦王纵然威重严苛,这一桩差事却是难办呢。” 贾环有些神往地说:“惩治贪官污吏,杀富济贫,还是打着朝廷的名义!可惜我没有官职,不然真想真身参与到这一场硬仗中去,也出一把力才好!姑父你不知道,我送林姐姐过来的时候,路过那水患的省市,看着灾民流离失所,只觉得心有恻恻。现在眼看着严冬将至,灾民们再不能好生安置,必是饿殍遍地啊!”说到这后面的一段话,贾环的口气中满是悲悯。 ――――――――――分割线―――――――――― 十日后。 寒风冷冽中,扬州知府吴志洲领着一众头戴官帽、身着官服的扬州大小官员们在装点一新的接官厅外守候着,焦灼的目光不时地扫向门外。 门外的通道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毡,与驿道相连接。 几位官员挨不住寒风寒气,在下面嘀咕着:“怎么秦王还没有到?都等了三四个时辰了。” “还是林大人安逸,就在府衙大堂里坐着,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等,咱们就倒霉了,被这风刀子吹得脑仁儿都疼了!” “人家林大人是病着呢,你不知道吗?且说这风凉话!” 众人正等得五心烦躁,忽见一队衙役急匆匆赶来,先行了礼,向吴知府禀报道:“吴大人!王爷已经到了!” 众位官员俱是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衙役道:“小的也不知道,也许是王爷没走这一条驿道,从什么小道过去的吧。总之,王爷人现在已经在府衙里了,正等着诸位大人呢!” 一时间诸官乱作一团,“备马!”“备轿!”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边,秦王和恰在府衙内等候的林如海遇了个对着,坐定之后,秦王接过林如海呈上的手本,问道:“你就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 林如海行了跪拜之礼后,颤颤巍巍地被贾环搀扶了起来,道:“回王爷,下官正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 秦王的目光扫到了贾环的身上,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林如海说:“这是下官的外甥,因为下官病体孱弱,故而小甥一直陪伴下官左右,时刻不离。不意王爷提前驾到,故而小甥未来得及回避,请王爷恕罪,下官这便令他去内堂候着。” 秦王淡淡地说:“不必了。林大人病体难支,却还强撑着办差,协同小王一起解决民困,精神可嘉,身边有个人陪护着也好。” 林如海忙推一把贾环说:“还不谢王爷恩典?” 贾环便跪谢了秦王,取得了正大光明旁听这一出即将开锣的好戏的资格。 【抽搐得很啊,闹得作者更新很困难,读者读文也很困难,先么么一个,感谢大家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还爬上来看文,支持正版。此外,昨日收到长评非常开心,后面会在剧情十分紧张的时候加更一章的,某捕说到做到,(*^__^*) 嘻嘻,大家也可以适时提醒窝,比如要拉小手,亲小嘴的时候之类滴】 ------------ 58第57章 等吴知府带着诸官赶到府衙,只见大堂外旗幡仪仗林立,侍卫执刀严整排开,一派肃穆恭整。 众人都互相看看,暗道一声“好大的威风!”,便一个个放轻了脚步,按着顺序鱼贯而入。只见大堂正中的主座之上已经高坐着一位身着四爪王服,头戴簪缨银翅翼天冠的少年王爷,应该就是秦王了,诸官俱是又吃了一惊。 诸官原就听闻过秦王长得极好,别说万里挑一,就是几百万里也难挑得出一位来,直比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宋玉、潘安,据说秦王两年前大婚之时,京城里万人空巷观秦王骑马过街迎娶新嫁娘的风仪,那些口无遮拦的百姓家的妇人们俱是啧啧赞叹,说是即便是知道秦王身边有花容月貌的王妃陪伴,但是能嫁与秦王做妾,日日观如斯俊容,便是做个近身伺候的通房丫鬟也是乐意的。诸官只做是秦王位高,故而会有如此言过其实的阿谀奉承的夸耀之语,此时见到真人,才知道传闻有时也未必就全是虚妄之言,秦王之龙潜凤采,容姿出尘,确是世间难觅的仙郎妙姿。 不过秦王的面色太也冷了点,比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好不了多少,诸官都不敢大意,俱俱跪下,参拜如仪,齐声说:“参见秦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千岁。” 秦王命诸官免礼,诸官们起身后一个个弓着腰上来,一一将记录着本人履历的手本递给秦王身边的一个贴身带刀侍卫。 秦王从侍卫手中接过手本,然后用淡然的目光扫视一眼手本及面前走过的官员,确认似地问一声对方的姓名,官职。被他这样冷冽中蓄着天家威仪的目光扫到,官员们一个个都没了赏鉴美男的心情,缩着脖子谦卑无比地答了话,然后一个个踮着脚跟,轻手轻脚地过去一边站好。 一一看过了诸官的手本之后,秦王算是把扬州的一众大小官员认了个全,又重新端直坐好,威严地扫视着全场,薄唇微启,道:“诸位,小王此次前来,非是其他,乃是因为前些时日成安江水患以至受灾之地达千余顷,灾民苦不堪言,圣心忧急,故命小王来扬州等富庶之地筹款购粮,赈济灾民。小王刚才看诸位的手本,在场官员八十三人,进士出身的就有四十五人,其余人等也是久食朝廷俸禄的,想来都是顾全大局的有识之士。既如此,小王第一次出京办差,便要仰仗诸位多多协助,上体圣心,下解民困,同心同德,众志成城。” 诸官一起说道:“愿为秦王殿下效力。” 贾环置身于古代官场之中,亲身经历这大场面,在一旁听得是饶有趣味,心下评判道,秦王这一串子话还说得挺溜的,我给他打九十分。可是,这都是一群官油子,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的多了去了,光是这样说说可不行。 秦王好像猜到了贾环的心思一般,冷然面对诸官的谄媚之态,道:“诸位这话说得不太对头呢,怎么是为我效力呢?诸位都是朝廷命官,同时还是百姓的父母官,应为朝廷效力,以天下的黎民苍生为念,而不是攀援私门穿越之修仙全文阅读!吴志洲,小王这话说得对不对?” 你秦王说的哪有不对的道理?就是不对,也不敢说啊,何况还是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席话?吴知府马上回答说:“是是是,秦王殿下所言乃是至公至正之理,卑职们深以为然。” 秦王修长好看的指节轻轻扣着手边的一个放茶碗的红木小案几,森然道:“若真是如此倒也罢了!若不然,哼……今日有言在先,但有阳奉阴违、口是心非之辈,本王已奉圣命,有先治后奏之权,不竭心尽力为朝廷办差者一概查处,到时候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诸官俱是诺诺不敢言其他。 贾环这一回看得在心里竖大拇指:这么正气凛然、霸气侧漏的话应该是从历史书里面那什么林则徐啊海瑞之类的人的嘴里冒出来才对,不过这家伙就这么一点不带舌头打结地说出来,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也满带感的,吼吼吼,要不要这么帅! 秦王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本王就将此次的任务摊派下去。各位县令,十日之内筹集粮两千石交押府库大仓,并赈灾款项五千两白银。届时不能缴纳者,并上峰受连带责任,由本王就地罢免,随后上奏朝廷。” 诸官面面相觑,一个县两千石粮食并五千两白银,秦王不如叫我们去抢算了! 秦王又道:“除县令以外,其余诸官不需筹粮,只需缴纳白银五千两即可,知府并盐课的几位大人就多担点责任,一人一万两银子吧。” 呃,怎么秦王刚才那么帅那么正气凛然地,这事儿怎么做得不太地道啊?我臆想中的杀富济贫呢?怎么变成摊派了?贾环很不满意,这个大逆转太叫人不爽了。 一时散了,诸官告退,秦王却只留下林如海,说道:“林大人,本王还有事相商。” 林如海和贾环被留下来之后,秦王略略倾身,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望着林如海,语气比之前在大堂的训话谦卑了许多,道:“林大人,您是前科探花,就是父皇也十分钦佩您的见识和才气,故而小王想要请教于您,刚才小王虽然将大致的任务摊派了下去,诸人也未有异议,只是小王心里还是忐忑,不知实际能筹得钱粮几何?” 林如海忙辞让不已,道:“下官才疏学浅,怎当得秦王殿下的盛赞?下官惶恐。” 秦王道:“小王乃是真心求教,此时没有外人,林大人就不要客套了。” 林如海这才缓缓地说:“秦王殿下筹集赈灾钱粮,雷厉风行,层层推进,固然是耗时最短,收效最快的办法。但是,据下官看,这钱粮就算筹到,在扬州必定也要闹出些是非来,恐怕有碍殿下的清誉。因为――殿下既已下令,诸人固然不敢抗命,定会设法,可是急切之间又要筹粮又要筹银,数额还如此巨大,那他们便只能去勒逼百姓了。灾民固然可悯,然而我扬州府内百姓,一向是按时缴纳赋税,那样的话……” 林如海没接着往下说,可是秦王几乎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官员们吃着官俸,自然得为朝廷办事,您秦王这样摊派,他们就继续往下摊派呗,反正是扬州的老百姓倒霉,谁叫他们就比别的地方多收了三五斗,吃得起一点子饱饭呢?,您秦王将好端端的赈灾搞成了强行摊派,横征暴敛,一准儿得在扬州的地界上闹得鸡飞狗跳,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上智与下愚不可移,老百姓是认死理的呢。您秦王那样干,就算筹到了钱粮,搞得怨声载道地,最后也得落下一个坏名声!当然,您要是一意孤行的话,咱也没办法不是? 林如海身边的贾环眼睛忽闪忽闪地,终于忍不住说:“草民想问秦王殿下一句话,您来这里,只是为了筹款的吗?” 秦王听着话里有文章,便说:“此话怎讲?” 林如海大惊失色,忙扯了一把贾环,道:“王爷面前岂有你一个草民说话的余地?不得鲁莽!” 秦王说:“不妨,让他说林姑娘成囚记最新章节。” 贾环笑嘻嘻地说:“秦王殿下叫我说,我可就直说了,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要请您多担待。” 秦王道:“你但说无妨。” 贾环说:“若秦王殿下只是为了筹款,即便是在京城也是一样筹得到的,反正就是一个县令缴纳粮二千石,白银五千两呗,交不上来就免官杀头,官员们为了保住性命和乌纱帽,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将钱粮凑出来。又何必劳动秦王殿下几千里路跑了咱们这里来?说到底,秦王殿下也知道,那样的摊派其实是要引发民心不满,甚至暴|乱的。却又来扬州搞这一套,难道说咱们扬州的百姓是软蛋特别好捏?每年的赋税钱粮交完了,别的地方一有灾难就必须要将家里的余粮余银交出去?幸好我是京城人士,只是跑这里来走亲戚的,若我是扬州百姓,我索性做个懒汉算了,自己混个肚子滚圆就得,反正有了多的,总要被官儿们刮走!” 林如海忙呵斥贾环说:“环儿不得胡说!”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贾环的话虽然粗鄙,却是正中要害。 贾环及时闭嘴,然后偷眼看着林如海,不吭声了。等秦王催着他接着说的时候,贾环才说道:“草民言语无状,冲撞了王爷而不自知,幸得长辈在这里提点,草民再不敢胡说了。” 秦王连忙对林如海说:“让他说!本王既是为国办事,正想要集思广益呢。” 秦王又微笑地鼓励贾环道:“好了,我不许你姑父管着你,你只管畅所欲言吧。” 林如海很无奈,只好给贾环飞了一个眼刀子过去,大意是:你小子悠着点,得罪了人家王爷,我都保不住你! 秦王却一反常态地和颜悦色道:“环儿――我可以叫你环儿吗?环儿你这话说得也不对啊,灾害又不是每年都有,再者,扬州富庶,百姓偶尔拿些余粮余银救济一下其他地方的灾民,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大怨言吧?” 你也叫我环儿?哼哼,生生把我叫小了一辈好不好?不过嘛,这家伙是王爷,他就是管姑父叫海儿姑父也没辙,别说我了!嘤嘤嘤,随便你叫吧。贾环嘴巴微嘟了一下,把肚里的腹诽压下,又接着说正经的:“王爷,那可不一定,我们大晋地广人多,要论起灾祸来,每年不是这里就是哪里的,要是王爷这次借着成安江水患在扬州筹到了款,往后,大家都想着扬州富庶,一有天灾,就往扬州跑,估计要不了几年,扬州的百姓就只有一人拿一个破碗,也出去做流民去了,总比累死累活最后还是两手空空的好。” 秦王蹙眉陷入了沉思,半日后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本王奉了圣命,必须筹赈灾钱粮回去,不如此,又怎能在短期内弄好呢?” 贾环笑道:“草民觉得,扬州有钱,有钱的也不是扬州百姓,而是扬州的盐贩子和被盐贩子养肥的各级官吏们。王爷要筹款,还是要拿他们开刀。至于扬州百姓嘛,可以教化他们自愿捐资,以尽量不强行摊派为宜。就是摊派,王爷先前的数目也太大了,少一些倒是使得。” 秦王自言自语道:“拿贪官和盐贩子开刀?怎么开刀?那帮子人确实有钱,逮住一个就好过叫一千个百姓捐资的。可惜本王来得匆忙,不曾抓住了他们为非作歹的证据,若不然,就此抄上几十个人的家,籍没的家产想来也够了。好,我有主意了,证据没有怕什么,可以做出来嘛。” 贾环连声大叫道:“那绝对不是我的主意!王爷您想岔了!草民可不是叫王爷去诬告陷害他们,然后抄他们的家,那也太缺德了!草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叫他们心甘情愿地将大笔的钱财双手奉献给王爷!” 秦王和林如海齐齐瞠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大家看出来米有?本文中小攻的长相其实要优于小受,嘿嘿嘿,猥琐的某捕在yy帅得不得了的小攻在大力流汗耕作环儿这块沃土时英俊的荷尔蒙乱飞的景象(→→擦擦口水先 ------------ 59第58章 秦王道:“继续说。” 贾环看了一眼秦王,又看了一眼林如海,小心翼翼地说:“不过,唯有一点要先说明,王爷也要配合着做些事情,就是不知道王爷愿意不愿意?” 不等秦王说话,林如海就沉声道:“环儿,你该扶我回去喝药了。殿下劳碌了一天,想来也累了,这个,……” 贾环狐疑地抬眸,却见林如海杀鸡抹脖子一般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意思是:说得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还要人家王爷配合着做什么呢,敢情人家秦王还要听你一个草民的差遣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真当人王爷是吃素的呢?别看这会子和气,要是万一说得他不高兴了,你就要倒大霉了,到时候我可护不住你。 秦王不悦地说:“让他说啊,林大人怎么总是打岔?本王才听起一点兴致,偏偏你们一个倒说不说地卖关子,另一个还故意打岔吊本王的胃口。” 林如海只好谢罪道:“殿下恕罪,下官非是故意打岔,实在是怕小甥年幼无知,言语无忌,以致冒渎殿下。” 秦王道:“行了,你别左一个‘惶恐’右一个‘恕罪’地,我就是听听他的主意,好不好我自有主张,有什么冒渎不冒渎的?横竖他一个小孩子,就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本王听过也就算了异界超级搜索最新章节。总之,不管他说什么,本王都不怪责,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林如海无可奈何:这小子太能惹祸了啊,早知道就不该叫他来陪着的。 这边贾环听到秦王的一句“横竖他一个小孩子”,心里简直是万吨草泥马呼啸而过:开始一副长辈的口吻叫我“环儿”,现在又说我不过是个小孩子,敢情人家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作同龄人啊嘤嘤嘤,明明他也不过就是比我大六岁而已,要不要在我面前这么老气横秋,故意拉开年龄差距啊!本小爷对你没想法没想法啊魂淡,小爷就是想近距离观赏观赏本朝第一高富帅而已,尤其是他背着个大冰山的名义,却对小爷很温油,当然,第一次除外,叫小爷很有成就感啊有木有! 贾环虽然很不爽,不过想到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而是要说服秦王,证明自己绝非说大话,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需要证明:好吧,就算他说得没错,本小爷貌似年纪小了点,但是,我的思想是灰常、灰常成熟滴,出的主意都是一等一的靠谱,哼哼,马上就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贾环回了林如海一个安抚的眼神,还故意挺了挺小胸膛,作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秦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贾环和林如海之间的无声交流,心想,原来就觉得这小子有不同常人之处,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家伙,便又催促贾环说:“快说吧,若是你的主意有一二分可行,本王要重重地赏你。” 贾环没了林如海的掣肘,又得了秦王的鼓励,便反客为主,循循善诱了起来:“王爷对商人怎么看?” 秦王微微撇嘴,不屑地说:“商人多是逐利忘义之徒,他们不事生产,却不劳而获,满身铜臭,唯知贪婪取利而已。故而士农工商四等国民之中,商人是最低贱的。” 贾环又问:“那王爷平素是不是见了商人就要绕道,绝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接触?更不会与他们一起饮宴玩乐了?” 秦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本王是什么身份,一个低贱的商人怎么有资格和本王一起饮宴作乐?” 贾环大摇其头,道:“草民以为,王爷所言大谬。” 咳咳,这里自动忽略林如海瞪大到极致的眼睛和秦王微微恼怒的脸色,贾环又接着滔滔不绝地说:“您想啊,商人,其实说穿了,就是买卖人。何谓买卖人?就是低价买进货品,然后高价销出,从中收取差额为利的人。如此说来,商人低买高卖、以图逐利确实不假,可是,他们绝不是不劳而获。王爷您再想想,商人挣钱,先要花本钱,然后要冒风险,还有,中间的盘商铺、买卖、经纪都要花脚力、口舌和头脑,这和农民种地花力气是一样的,最后,还要卖出货品博取差价才能挣钱,若是商人看走了眼,买到了质差价高或是不受欢迎的货品,就等于是砸到手里了,其间耗费的本钱、运费、租店铺的费用和雇伙计的薪水都等于是丢水里了。所以说,商人以本求利,照样是要担风险,并且耗费脑筋力气的。再说,商人一没偷二没抢,就算能赚钱,也是凭的是头脑本事,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再者,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对呢?” 秦王蹙眉细思,想要反驳贾环,却又觉得贾环所言,环环相扣,似无纰漏,一时竟然找不到话语来驳斥。 贾环趁势又说:“可惜,全天下的人,包括像秦王您这样有权势的人尽都是如此蔑视商人。于是,商人虽然有钱,却是处处被人看不起。有钱又怎样?甚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敢随便乱穿,在咱大晋朝其实活得很憋屈。” 秦王蹙眉说:“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这和本王筹集赈灾钱粮有何关系?” 贾环说:“这……太有关系了!王爷您想想,商人有钱,却只能自己衣锦夜行,可是人的本性就是想要夸耀,想要获得别人的认可。若是王爷您稍微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那些商人定是不会吝惜银钱的啊。如此一来,岂不等于是各取所需?商人通过王爷满足了虚荣心,而王爷则可以筹得钱粮,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而且,还不滋扰当地民生,姑父等扬州官员们也放心了,真是皆大欢喜国医大师最新章节。” 这下子,不光是秦王听得眼睛发亮,连林如海都来了兴致,连连说:“如此听来,是有些意思,那具体的计策是什么呢?” 秦王也说:“是啊,你之前还说需要本王也做点什么配合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快说吧。” 贾环笑眯眯地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王爷陪他们吃一顿饭就好,只不过这一顿饭需要前来的商贾每人支付一千两银子罢了。” 林如海的下巴快要合不上了,诧异道:“你在说胡话吧?吃一顿饭,就叫人家给一千两银子?要知道,现在就是在扬州最好的馆子里吃一顿几十道菜肴的席面,也顶多耗费五两纹银,却可供十来个人吃。你这主意也太异想天开了!” 秦王也对着贾环略略挑眉,表示他同意林如海的话,且看贾环如何回答。 贾环抬起手,微微掠了掠额前的头发,然后,挺起小胸膛,大声地说:“那些馆子里吃一顿饭能和被秦王宴请相提并论吗?姑父,您也太小看咱秦王殿下的声望了吧?” 说着,贾环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慢慢悠悠地,却充满了蛊惑力:“姑父,假如您是一位盐商,明明有钱得很,在外面却灰溜溜地,别说是穷酸秀才了,就是种地的农民,身份也在您之上,您心里憋屈得不行,正在这时,本朝万人瞩目的秦王殿下却愿意和您共进晚餐,在宴席上您不仅有幸亲眼看到殿下,还有殿□边唯唯诺诺的扬州本地官员们,往日都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现在却要在殿下的吩咐下要为您斟酒,要与您一同举杯畅饮,那么,您愿意花费区区一千两银子去博取这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吗?要知道机不可失哦,咱们大晋朝最高贵的人除了圣上、太子殿下就数秦王殿下了,而圣上和太子殿下几乎就不会出紫禁城的,秦王殿下呢,也是日理万机,走到咱扬州这地面上的机会可能十年也就这么一回,还有,秦王殿下有仙人之姿,京城的女儿家们都传说,若是能时时见到殿下,宁可做秦王府的烧火丫鬟,都不做大家小姐呢……” 林如海听得悠然神往,道:“是啊,要这么说,一千两银子确实不贵…… 秦王的冰山脸彻底崩裂了,还飘起了可疑的红晕:马屁年年有,日日有,今日与众不同。能把马屁拍得这样有水准,还能与实用相结合的,也唯有这个机灵古怪的小家伙了! 贾环见林如海和秦王的表情,原本就有些戏谑的笑意越发扩大了,又说:“当然,如果仅仅是吃一顿饭,吃完了啥也没有,也不能证明人家花了一千两银子和秦王吃了这样的一顿饭,这饭就有些贵了。咱们还要在里面加些噱头才行。比如说,秦王殿下,您的墨宝应该很不错吧?给赴宴的商贾们一人一份留作纪念,好叫他们可以时时拿出来向人家夸耀。如此说来,这一顿饭若是价值一千两,这一份签名帖就在其中占据五百两呢。” 贾环觉得这主意初初听起来不靠谱,其实,在现代根本不算什么。女明星们陪着富豪们吃饭都是明码标价的,还有那什么比尔盖茨、美国总统,不都是经常搞这样的饭局,一人一万美金什么的吗?要说贵,也确实贵,但是,贵得值啊,通过吃那样意义不同寻常的一顿饭,可以提升自己的档次,可以结交其他的富豪和官员,为以后的继续挣钱和扩大范围挣钱提供了可能,还可以在此后的生涯里不断拿出合影来给儿子孙子或是亲戚朋友,生意伙伴,乃至刚刚认识的人夸耀:“想当年我可是有幸和某某一起吃过饭、握过手的人哪,某某还亲切地对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忐忑,这样写不知道大家喜欢不喜欢,我看好些起点的爽文就是这样编的,不知道在如何,惶恐中。。。 还有,大家喜欢的那什么英俊的荷尔蒙乱飞的场景,要等某捕慢慢写了,叫现在还纯洁的小伙伴一下子进展到全垒打,某捕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qaq,但是,某捕可以保证,此文不会拉灯,该有香艳的场景描写的时候就一定会有,吼吼吼,某捕自己就是色女啦,喜欢看,更喜欢写。。。 ------------ 60第59章 秦王正在和林如海、贾环商量细节时,一个侍卫过来,毕恭毕敬地说:“王爷容禀,扬州知府吴大人求见。” 秦王的眉毛微微蹙起,面上是明显的不耐烦,冷冷地说:“不见!” 那侍卫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吴知府说王爷若是不肯接见他也无妨,但请王爷垂聆片刻。他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卑职转告于王爷。” 秦王正谈得兴起,遽然被打断很不高兴,冷冷地说:“长话短说!” 侍卫连忙说:“是。情况是这样的。王爷本来吩咐说是这次来就住扬州官驿,可是,因为扬州官府这边没有接到通告,所以没有事先修葺整理这官驿,恰逢这段时日又下了几场雨,屋漏潮湿,实不可住人,更别说供王爷下榻了。吴大人惶恐之至,恳请王爷暂时屈就下榻知府府。” 秦王一听便怒了,道:“这个吴知府干什么吃的?平时就应该好生维护官驿,怎么临时会冒出这事儿来?难道本王不来,他就任由这官驿被日晒雨淋弄得彻底坏了不成?” 侍卫赔笑着说:“禀告王爷,卑职刚才在官驿里到处都巡视了一遍。据卑职看,就算官驿不漏雨,王爷也住不得。满地的老鼠蟑螂乱跑乱爬,卑职想着王爷秉性|喜洁,如何见得那场景?不如换个地方下榻吧。” 连贾环听着都觉得被恶心坏了,最烦这些随身携带病菌的非家养生物了!秦王更是气得一拍手边的案几,骂道:“这吴志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如海素习和吴志洲交好,此时少不得帮他巧言解释,笑着道:“天上神仙府,咱扬州就数吴知府的府上了,或可堪殿下屈尊,作驻跸之用。” 秦王气得磨了一会儿牙,虽然他确实不想住到那耗子搭台唱戏的官驿站去,却也不想住进第一印象就不佳的吴知府的家里去。 秦王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林大人,若是此处官驿实在无法下榻,小王只得厚颜恳请林大人暂时……”言下之意很清楚了,对吧林大人? 林如海很识相地接口说:“若得秦王殿下亲临鄙舍,实乃下官之无上荣幸,寒舍必是蓬荜生辉。” 秦王很高兴,又望着贾环说:“那我们就可以畅快长谈,将此事弄得周全妥当了。” 贾环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突破之王全文阅读。 话说贾环在前世里就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性向,只是没有和任何人尝试过性|交的行为。但是,贾环基本上认定自己是零号,就是下面的那种,因为他在拿着《男人帮》之类的杂志性幻想的时候,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的是矫健有力的男人在自己的身上动作着的情景。 而且,转世到了这里之后,贾环虽然没经历过欢|爱,不能确认自己还是不是零号,但是,乘船来扬州途中的那些时日,贾琏在和冬儿行房的的声音时有传到贾环的耳内,那时,吸引住贾环的侧耳细听的往往不是冬儿柔媚的声音,而是上方的男人在大力动作时的粗重喘息,同时,贾环还注意到冬儿的反应由最初的呼痛抗拒到后来的淫|浪回应,并马上意识到的一点是,受方并不是一直遭罪的,好像也蛮享受的。由贾环的一些本能的反应也可以再一次证明,他现在的性向并没有因为转世而改变,依然是被压一方的零号。 最开始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零号的时候贾环是很郁闷的,在现代gay的身上往往就贴着“不为世人所容”和“淫|乱无耻”的标签,因为那个圈子很乱,而且因为一号少零号多,零号想要一个稳定的性伴侣实在不容易,往往会堕落下去。而贾环绝不愿意那样,天生异类不是堕落的借口,若是不能遇上合适的伴侣,他宁可独身一辈子。贾环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所以,他洁身自好了三十年,到死都是个童男子。 转世到了这里就更难了,就算贾环自己因为不愿意害了无辜女人做悲催的同妻而一辈子不结婚,可是,别的男人能和他一样为了搅基而不结婚生子,不传宗接代吗?想要求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爱人长相厮守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所以,贾环早早地就下了决心,在二十岁之前,若是遇见了真心相待的人,他就义无反顾地跟那人走,但是,若是满了二十岁还不能遇上,他就彻底死心了,按着一般人的生活轨道,结婚,生子。反正有个空间帮忙,即便没有爱情,应该也能和女人正常性|交并生孩子吧?同时,贾环还决定,一旦进入婚姻生活,就绝不出轨,即便是后来又遇上了合适的人也要强迫自己放弃,专心致志地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贾环对于祁潜的感觉有些微妙。一开始的印象虽然很不好,但是,祁潜的强大气场和叫人过目难忘的俊颜实在令贾环印象深刻;第二次见面,贾环故意挑衅他,却意外地被包容,渐渐地叫贾环怨气消散,并止不住地心旌摇荡;等后来,再知道祁潜已经结婚并有美貌无比的王妃的时候,贾环基本上就死心了,招惹直男不等于是找死吗?何况是有家室的直男? 但是,死心了不等于就不能继续欣赏和喜欢了,就像是电影屏幕里的大明星,我不敢祈望和他会有什么纠葛,可是,我还是可以继续喜欢他,远远地注视着他,微笑着看他幸福。贾环如是想。 现在呢,因为这个莫名的机会,老天居然将祁潜送到了贾环的身边,让他有了近距离观察和接触对方的机会。面对暗暗地爱慕和欣赏的对象,贾环控制不住地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但是,这应该是类似于一个普通粉丝面对喜爱的大明星时的感觉,是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吧。再说,贾环并不奢求和祁潜有进一步的发展,而且会努力去保持一定的距离,从而对彼此都安全无害。说老实话,贾环一直认为自己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一个道德水准很高的人,默默的欣赏和喜欢都可以,但是,若是对方对自己没感觉,或者对方已经有家有室了,就应该自动止步了。 可是,贾环看着主动提出要到下榻林府的秦王祁潜凌乱了,纠结了,不知所措了:这家伙要是跑到我的领地来了?!!!然后,时时刻刻对着我大肆散发荷尔蒙?!!!关键是他还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直男模样,这可叫小爷怎么招架得住啊?不要逼我做错事啊啊啊…… 贾环猛拉林如海的衣袖,悄声说:“王爷来咱们府上,只怕不合适吧?林姐姐怎么办?”王爷再尊贵也是外男啊姑父请慎重! 林如海很淡定地说:“那没事。回去和她交代好了这段时日都少出闺房便是。再者,姑娘住在后院,咱们大老爷儿们都是住在前院,非经传唤都是见不着的。” 贾环只得怏怏作罢,林如海便殷勤地请秦王移驾自己府上美男天下:极品妖孽公主最新章节。 秦王祁潜不明白贾环刚才大谈他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还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怎么一说起要住林府就一副很别扭的模样,还拉着林如海说的那悄悄话其实都叫祁潜听到了。祁潜心里有些不高兴,又不好说什么,便又恢复了冷凝的面色。一下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到了冰点,幸得林如海一路陪着秦王并指引着和说着闲话,才好些了。 到了林府,林如海忙命管家领着随伺秦王身侧的太监去查看住所,又命厨房摆宴,秦王制止他说:“林大人,小王不请自来,已是叨扰至深了。而且又值林大人抱疾养病之时,再要为小王奔忙就太托实了。小王略微住两天,待官驿那边收拾好了,还是搬回去为宜,在此之前,林大人就不必太客气了。” 林如海病弱之躯,确实也禁不起折腾,便说:“王爷既然如此说,下官便真的去歇息去了,脑门这里跳得生疼,请恕下官不能相陪,不然,就让小甥陪着王爷吧。”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劈了下来! 姑父你别走啊,你走了岂不是就剩我和他两个人了?单独相处了有木有? 肿么可以这样?诱惑神马地一点点就好,太多了叫我如何保持淡定涅? 据说,为情所困的时候呢,最好是投身于工作。 于是,贾环目不斜视,只看着祁潜胸部以下说话,不去注目他那张英俊得惨绝人寰的脸。 好在贾环前世是做策划的,虽然没有筹备一场大型的慈善晚会的经历,有些类似的什么小型宴会或是成品路演倒是弄过无数回,思考着其中的可取之处,贾环不禁妙思如泉涌,话语滔滔不绝: “这一场宴席可以定义为慈善晚宴,届时秦王殿下可以身先士卒捐赠出一笔款项,然后号召大家也踊跃捐资,在场的官员们为着讨好殿下,定会追随殿下踊跃捐资,商贾们见此情景,想来亦会当仁不让地砸下大笔钱财,掀起热潮。” “殿下可先将那日摊派钱粮的事情暂时调整为只收粮,银两缓步,若是此次的慈善晚宴等一系列策划成功了,就不必强行摊银了吧。” “咱们这晚宴既然是要收取如此高的入场费用,那么必须事前大力宣传和渲染才是,一个办法,制作非常精美的大型海报……海报是什么……哦,这个,我等会儿再和殿下您细细解释……还有一个办法,扩大舆论导向……舆论导向是什么……简单地来说,就是您秦王殿下要做成一个什么事情,达到一个什么效果,但是您不可能一个个地去和老百姓说,你得有一个类似的团队,让他们去帮着您说,就是代替您起喉舌作用的人……咱们现在就要这个舆论造出来的效果是,此次的慈善晚宴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募捐,更是一次彰显身份和财力的豪宴,宴席上的客人都是贵宾,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尊贵体验……” “还有官员们来,他们要不要缴纳入场的费用?看着他们吃白食有些叫人不爽啊,不如咱们也叫他们做点实事……” “还有这个座位的排序也可以搞些名堂,先设定届时将有两百至三百人入场,十人为一席的话就是二十到三十席面,王爷当然是坐正中的主席,然后挨着王爷四侧的则是贵宾席,那么,一千两银子是普通座,一千五百两是贵宾席,两千两就可以坐和王爷面对面的主席位了,这个主席可以用三十人的大圆桌,王爷的两侧坐吴知府并林御史两位当地官衔最高的官员,余下的二十七个座位就可以卖五千四百两银子呢……” “对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扬州所有商贾的姓名、主业、经营状况弄清楚,然后制定成册,好进行下一步步骤……” 祁潜忽然打断了贾环的话,一语中的地指出:“有个问题,就按着你说的,这晚宴能按着你的设想顺利宣传开来,入场请柬也在扬州府衙内一销而空,但是,全部的座位卖完,再加上你策划的那什么自愿捐赠,顶多也只能筹集出二十万银子而已,那怎么够呢?” 贾环不禁笑了,道:“王爷,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的,晚宴只是第一步,同时也是为后面的大策划造势狙击南宋。” 祁潜不知怎么就十分信任这个脸上挂着自信笑容,眼睛忽闪着调皮光芒的小孩,居然鬼迷心窍一般地答应叫他担纲整个慈善晚宴的总策划,当然,“总策划”这个新鲜的名词也是来自这鬼机灵小孩的口中。 ————————————分割线—————————— 接下来的几日,贾环和秦王祁潜乃至扬州一众官员都十分忙碌,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先是扬州的几大青楼、赌场被封闭,按着官府给出的解释是:阳春白雪一般品行高洁的秦王殿下莅临扬州,看着咱们扬州一派低级庸俗,岂不是丢咱们扬州的面子? 有钱没处花去的盐商们的日常消费被遏制,憋了几日憋不住了,偷偷摸摸地摸进被停业整顿的青楼,却被早就在那里设下圈套的官兵们捉住,被游街示众和享受臭鸡蛋淋面的待遇。 灰头土脸的盐商们被押到一处繁华街道后才被除了手上缚着的绳索,被官兵们骂骂咧咧地教训说:“就你们几个龟儿子那点子出息!有两个臭钱,还真当做扬州城里可以横着走了?大人们说了这段时日不可□,你们还要屡教不改!” 官兵们正骂得起劲,却见正前方不知何时竖起了一个巨大的木头架子,足有几人高,最顶上则挂着一副巨大的人物画。 说是人物画,其实也坊间常见的那些人物图大相径庭,完全不是那种印像写意的画法,而是非常鲜艳而真实的色彩,像是西洋那边的画画的技巧。画上画着一位身材特别修长高挑的男人的全身相。男人背光而立,头上又戴着一顶簪缨带翅的翼天冠,故而尽管他杏黄色的四爪龙袍上龙腾云升并袖口上银白色的江水海崖的图案都是明亮清晰,气势不凡,但是,浑身都被镀上一圈金黄色的光影的男人的脸却巧妙地隐在光影中看不真切,唯有那光圈中若隐若现的下颌线微微扬起,凸显出俊朗的轮廓出来,叫人遐想这画上的男人该是多么地地位尊崇,风采翩然。 画的旁边还有几行笔墨酣畅淋漓的大字:“慈善晚宴——您想和秦王殿下一起共讨国事,为民解困吗?您想亲见扬州知府挥毫作画吗?您想与前科探花一起吟诗作对吗?您想……在这里,您的愿望将会实现,您将是我们最最尊贵的上宾,用您最最慷慨的义举。”大字下面则画着一圈儿浮雕似地的人物群像,应该是成安江的受灾居民,其啃食草根树皮观音土的悲催情景引人侧目。 画像的下面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声情并茂地游说着来看好奇的路人:“届时秦王殿下将会亲临晚宴现场,还有吴知府大人、林盐课大人等等都会出席,和参宴的宾客一起饮宴行乐,据说知府大人会现场作画,林盐课大人会邀十位宾客一起联句,还有人会抚琴……总之,都是风雅得不得了的玩意儿,哦,到场的每一位宾客都将获赠秦王殿下的亲笔提名名帖,这可了不得,大家想想啊,秦王殿下可是我朝最尊贵的王爷,而且貌比潘安,见过他的女人都想做他的小妾,见过他的男人自动想变断袖啊,哈哈哈,开玩笑的,秦王殿下是著名的‘冷面王’,想和他一起吃一顿饭可不容易,可是,这一回咱们扬州市民有福了,只要你肯做善事,捐赠上一千两银子,您就能成为秦王殿下的座上宾,就和这海报,对对对,叫海报上说的一样,和秦王殿下一起忧国忧民,和大官们一起饮宴作乐,对对对,只需区区一千两而已……” “一千两银子?还区区呢?”刚才大声斥骂盐商们的官兵们矮了下去。 脸上还挂着臭鸡蛋的盐商们则一个个挺直了腰板,身形异常高大:“一千两银子嘛!爷我出得起!走!咱们去和秦王爷喝酒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双更吧,5000多字呢,(*^__^*) 嘻嘻,感谢onlyyourbarbie童鞋的长评,╮(╯3╰)╭╮(╯3╰)╭╮(╯3╰)╭ 不知道这么写大家喜不喜欢,啊啊啊,后面还要搞慈善拍卖呢,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啊。 ------------ 61第60章 扬州市郊,天宁阁。 天宁阁是东晋太傅谢晋之别墅,依山而建,玲珑高阁掩映在青山云海之中,恍若天上宫殿,大晋朝第三代皇帝南巡时因其风光秀丽,特将其辟为行宫,寻常百姓只能远远地瞻仰其在云雾飘渺中的仙姿,再不得窥其中之绝丽景致。 这一日傍晚,秦王的慈善晚宴在此举行。 贾环将诸事都安排停当,此时正和那一位他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西洋传道士一起站在天宁阁主楼之外的平台上,俯身看着上面一群手持大红泥金请柬的宾客们穿着平生最好的衣饰,衣履风流,沿着山梯拾级而上,不时地其他同来的人交换一两句志得意满的感触之语。 传道士休宁艳羡地说:“好一群风度翩翩的中国绅士!” 贾环笑道:“您能猜出他们就是往日被人诟病的锱铢必较、满身铜臭的商贾之流吗?” 休宁耸耸肩道:“反正我看不出来。” 贾环说:“这一次能招徕到如许多的宾客,全靠您那一大幅油画的海报画得好。” 休宁道:“那一大幅画确实耗费了我许多心血,足足有五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过,能为秦王殿下效力,我感到十分光荣。” 贾环呵呵地笑着说:“等一会儿还要劳烦您挥动您那神奇的画笔,不过这一次就请您用您最擅长最快捷的炭笔作画吧。” 休宁微微躬身,道:“愿听公子吩咐。” 大约两柱香的时辰,宾客齐齐聚集天宁阁之飞仙楼。 这里已经设下盛宴,本来按着秦王的说法,若是按着国宴的规格就应该是设条案座椅,一人一案,分成若干个纵列,却被贾环否决,因为一人一案的话,安置这几百人就很拥挤了,再者,菜肴也会浪费许多,最后秦王还是依从了贾环的策划,全部使用大圆桌。 只见一张张红木大圆桌上,铺陈着海错山珍,食色缤纷;白玉杯中,琼浆玉液泛着美丽的光泽,两边围绕绣屏开,满座重销销金簟。宾客们被指引着坐定之后,都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偷偷看一眼主座,亦是一般的红木大圆桌,只是被装点得更加精美豪奢,左设妆花白玉瓶,右摆玛瑙珊瑚树。美丽的宫娥举着青花团扇,恭谨的内侍手持拂尘静静等待着尚未到场的秦王。 先品茶。雀舌嫩芽在碧绿茶汤中冉冉舒展,耳边飘来飘飘渺渺的丝竹之声,听一位小内侍的介绍,才知道奏的是宫廷雅乐,在山那边的湖边演奏,这乐声穿山越水而来,似乎沾了天地之间的灵气,在这半山腰间直如仙乐,令人心旷神怡。 随后礼炮奏鸣,无数烟花绽开,在山谷间相互争辉,从窗口往外望去,之间一盏盏华彩灯笼全被点燃,沿着山梯扶摇直上,泻出的暖暖融融的光芒,在迷茫的夜色中宛如一串光洁莹润的珍珠项链,恰好围绕着宾客们置身的天宁阁,美得如同幻境一般。 可是,众人却来不及欣赏这人间难得一见美景,因为,众所瞩目的秦王在一众扬州官员的簇拥下姗姗来迟,终于驾临了,然后分席位坐好。 众人的震撼难以言述,以前在书中戏中赞叹某一美男子的词语什么“玉树临风”之类的听来只觉得肉麻和牙酸,横竖人就是那么个眼睛鼻子,再俊又能俊到哪里去?都是些酸儒的言过其实之言罢了,今日见了秦王只觉得所有的词语加诸起身上也不为过,一言以概之,此子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这边,秦王祁潜的左侧坐着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右侧坐着贾环和扬州知府吴志洲,对面便是花了二千两银子的宾客美女请留步全文阅读。这样的面对面坐着,叫秦王略感不适,故悄声对身侧的贾环抱怨道:“还是条案的好些,这大圆桌子像是置身酒肆之间。” 这些时日朝夕相处,祁潜和贾环混得熟了,言谈之间便不那么拘礼,贾环便悄声回答说:“要是条案的话,这么密密麻麻摆下来,人家不以为是来赴宴的,还以为是来赶考的呢。” 祁潜想想那情景,确实也是,国宴哪有这么多人?顶多几十人,摆条案自是可以,这几百人齐聚一堂,还要摆条案,只怕上菜的仆从转身都困难,还是贾环考虑得比较切合实际。 随后,秦王简短致辞,开宴。 珊瑚碟仙桃异果,玳瑁盘凤髓龙肝。鳞鳞脍切银丝,细细茶烹玉蕊。纵然是日日品尝山珍海味的盐商大贾们,却难以见到这煌煌国宴的盛况,一个个正襟危坐,拿着碧玉琉璃一般的七珍嵌箸细细品尝。 此时才有一群身着鸳裙翠袖的妙龄舞姬袅袅婷婷而来,卷云长袖甩出,舞起了羽衣霓裳。 大约三个时辰后,宴毕。 秦王起身更衣,众位宾客则被内侍们引往外面的天台处品茶观山景。 秦王换了一身轻便点的蟒袍,头上也没带王帽了,而是将长发束在一个精致的莲座白玉发冠内,面色也没有方才那么端肃了,显得很放松。 此时,便有一位锦衣玉带的小公子从秦王身边出列,站在中间的显眼位置,对着在座宾客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郎朗地说:“列位贵宾,大家素知我们扬州知府吴志洲大人爱民如子,公正廉洁,却知不知道吴大人有一手挥毫泼墨的绝技,能在一炷香的时分里做好一副花鸟图?好,下面我们就请吴知府来展现一下他的惊世才学。” 吴知府画了两幅画,在众人的啧啧赞叹中得意地捻须而笑。 宴席主持贾环随后便请上来一位白面薄须的文士,据说是五品通判冯焕然,悠悠然地拨动琴弦,为大家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 压轴戏码则是与前科探花林如海联句。吟诗做词难度较高,在座的商贾较多,多是粗通文墨,联句只要能对仗整齐即可,连韵都可以不押,于是,在座的宾客都是面露喜色,他们此生不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了,但是,并不能说明他们就不向往那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人,现在有机会和学富五斗,才学卓越的前探花郎林大人联句,谁不跃跃欲试? 大约联句两百左右,此游戏才告一段落,席上诸宾客均是面露怡然之色。 贾环复又上前,郎朗说道:“诸位来宾,今日我们齐聚一堂,在这清风朗月的天宁阁与秦王殿下并诸位大人一起品宴观景,实乃人生快事。可是,此时成安江水患造成的大批灾民却是既无稀粥以果腹,亦无片瓦以遮身,其凄惶之态,令人不忍卒睹,眼看着严冬将至,再无救治,只怕饿殍遍地,圣上忧心,故令秦王殿下亲自来筹集赈灾之钱粮。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扬州的汉子都是耿直的汉子,兄弟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众宾客被打动,正交头接耳、犹疑不定的时候,秦王淡淡地说:“小王愿捐赠三年俸禄,计黄金千两捐赠。” 吴知府马上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下官食君之禄,必忧心国事,心系灾民,愿追随王爷,捐赠三年俸禄,计白银一千五百两。” 林如海也站了起来,说:“下官亦愿追随王爷,捐赠三年俸禄,计白银一千五百两。” 其余的官吏纷纷慨然附和,一般都是捐三年俸禄,从千余两银到几百两不等斩龙。 一个内侍急忙拿着一个本子来记。 为首的盐商也站了起来,道:“我们不敢与大人们比肩,却也不敢落后,就捐银五百两吧。” 贾环笑道:“这位大哥可不要妄自菲薄,你们虽然没有官职,却都是财主,倒是比有官职的手头松活得多。他们捐几百两银子已经是极限了,你们却不要拘于此,倒是能尽量多些便多捐一些吧,小可代表秦王殿下,代表成安江水患的灾民们感谢你。哦,对了,这里有三副别致的炭笔画……” 贾环将手里的画纸打开给大家看,原来是用粗黑的炭笔画的人物画,画上是举杯待饮的秦王,笔锋和海报上的一样,简洁有力地勾勒出秦王的翩然风采。 贾环笑吟吟地说:“这画是西洋画师休宁先生的杰作,休宁先生说,这留白的地方可以画上另外一个人。那么,今日捐资最多的三位贵宾将能得到其中的一副画,并请休宁先生将画补全,到时候将在这画上与秦王殿下碰杯对酌。”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最后盐商们纷纷比着捐银,最高的三位分别出银三千两、二千八百两、二千五百两,其余的盐商虽然止步,却也砸下了大笔捐银,平均达到每人一千两,比之刚才那为首的盐商允诺的足足多了五百两,两百多人就是十万两银子。 宴席在热烈愉悦的气氛中结束,每位参宴的宾客都得到了一份秦王亲笔签名的墨宝留作纪念,一个个心满意足地下山去了。 事后一清点,入场费收了十五六万两银子,捐银大概是三十万两银子,宴席耗费了五万两银子,总共所得四十万两白银。 于是,贾环计划在十日后再开一场,饶是祁潜,也不禁赞叹道:“扬州商贾真是富甲天下啊。昨儿的那顿宴席,人均耗资两千两呢,我以为再开的话至少也要半年一年之后了,怎么他们这么快就要吃第二次了?” 贾环“噗”地笑出声来,道:“王爷当人家盐商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那么贵的一顿饭,不是靠着您秦王殿下的名头谁会来啊?再说,吃一次,开了眼界,这一辈子就有了和人摆谱的资格,想当年我曾经赴过秦王殿下的宴请,那叫一个气派啊。但是,他们不会说:想当年秦王请我吃过两回宴席。赴过宴就足够得瑟的了,至于赴过几次宴,那不重要。” 祁潜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来第二次了。那你计划在十日后再开宴席却是为何?” 贾环说:“为金陵、姑苏附近的富豪商贾准备的啊。这一次扬州的商贾尽管花了钱,但是都乐呵呵地认为这钱花得值得,肯定是要到处宣扬炫耀的,消息一传出去,附近的商贾们肯定也不甘示弱啊,咱们不得给他们一次挥洒银子、做善人的机会吗?” 祁潜拍了拍贾环的头,道:“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居然老是冒出这么些奇奇怪怪、却又十分好用的点子来?” 恰在此时,一个侍卫快步进来,跪下说:“启禀王爷,刚才卑职在外面听见那五品通判冯焕然诋毁王爷,现在已经将他捆起来了,等候王爷发落。” 秦王略吃了一惊,这冯焕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诋毁本王,再说,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可供他诋毁的? 侍卫说:“冯焕然在背后嘀咕,这一场大事,本该任用扬州当地的官吏来主持,王爷却任用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相当于是无名无份的小子,是否有意叫扬州官员难堪。” 无名无份?!!!贾环凌乱了:我理解冯通判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进士也不是官员,但是,不要乱用这些语意暧昧的话好不好?本来没有什么的,被你冯大人说得跟个怨妇似地叫我情何以堪啊!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把这一段大家觉得比较维和滴部分写完了,下面是感情戏感情戏o(n_n)o ~~ ------------ 62第61章 扬州府衙。 身着四爪龙袍的秦王祁潜一脸端肃,高坐正座之上,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冯焕然,然后八风不动地继续饮茶。 只是,他的脸色冷,眼神冷,连带着他身下的座椅都似乎笼上了一层寒霜一般,叫人泠泠然遍体生寒。 少顷,扬州官员们得了消息,一个个奔来府衙,见这架势,吓得一个个啖指咬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知府吴志洲忙忙地摇动着庞大的身体赶了来,逼着手给秦王请了安,又满脸堆笑地说:“不知道王爷忽然叫下官们都来府衙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吴志洲纯属明知故问,因为他一眼看到冯焕然心里就有数了,要知道冯焕然恃才自傲,十分招人讨厌,吴志洲一点也不喜欢他,今儿也不知道为了何事居然惹恼了王爷,狂生自己作死就不要怪别人关键时候不肯帮忙求情。 先前那侍卫出列,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秦王看着知府吴志洲,冷然道:“吴大人,你是一府之长,这人是你的下属。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处置?” 吴志洲擦着额头的汗,弓着背,一张肥胖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道:“殿下珠玉在前,下官不敢擅作主张,乱拿主意,但凭殿下做主。” 冯焕然忽然抬起头来,大骂吴志洲道:“吴志洲!平素你合稀泥也就算了。大是大非面前,你还不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吗?那姓贾的小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鼓动殿下搞什么慈善晚宴,殿下是何等身份?天潢贵胄!居然和一群引车卖浆之流一起品宴!还有我们,是朝廷命官!居然被那小子安排去给那群人表演才艺,作什么画联什么句抚什么琴!真是贻笑大方有辱斯文!拼着今儿被殿下怪责,就地免职,我也要说,那样做不对,把读书人的斯文都丢尽了!” 既然事情扯到了贾环的身上,林如海虽然秉性恬淡,素习不爱与人争执,此时却也忍不住说:“那么,请问冯通判,小甥当时安排你去抚琴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了当地拒绝呢?” 冯焕然语塞,一会儿憋出一句:“我是为形势所迫,其实是不愿意的!” 祁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若真是不愿意,你的琴声绝不会弹得那样轻快流畅,就说明你其实还是很喜欢在众人面前露一手的。哼,本王亦是爱琴之人,自然深知琴声如人心的道理。” 冯焕然哑口无言。 祁潜冷冷地扫视着全场的官员,道:“在场的诸位只怕和这位冯通判一般想法、自命清高的为数不少吧?今日既然说起了这个事情,就必须说个清楚透彻。” 祁潜问冯焕然:“你是进士还是同进士出身?” 冯焕然微微昂起头,显得很自豪,说:“下官是xx年进士,当年会试名列第二百四十位。” 祁潜冷笑道:“那也算是饱读诗书之士了?那你应该知道一句话‘士不可以不弘毅’。如今成安江水患,试问冯进士,你为国家,为灾民做了什么?” 冯焕然道:“我不过是个穷官儿,两袖清风,纵然有心,实在无力,捐的一百二十两银子已是尽了全力了。” 祁潜道:“那你就心安理得地百事不管,看着人家为了赈灾东奔西跑,还要冷嘲热讽,标榜什么读书人的斯文!哼,告诉你,本王最讨厌夸夸其谈、不做实事的腐儒!谈古论今,应该是意在当代。若是不能对国家朝廷有所助益,那便是清谈客,画中人!不仅无用,反而有害!难怪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们还可恕,而你冯进士、冯大人,既为士子之楷模,亦为朝廷之砥柱,这等言行,却不可恕了!” 冯焕然没想到这一贯沉默少言的秦王不说话时还不觉得,一说话竟然犀利到如此地步,他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一下,却苦于无从辩解魔尊的女奴最新章节。 祁潜又是一声冷哼,道:“国家国家!百姓一旦无家,后果就是国将不国。你还是读书人呢,却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本王才来的时候就说了要尔等上体圣心,下解民困,而你呢,上不忧君,下不为民,却在私下犯红眼病,妄议他人,真是可笑,可耻!” 吴志洲忙领着一众官员躬身行礼,道:“殿下之教导,下官们谨记在心!”又凑上前去,小声地问:“那这人如何处置,还请殿下明示。” 祁潜面无表情地说:“本王向来对读书人都是存了一份尊敬之心的,因为读书可以启智,可以明理,可是,像冯焕然这样读书读歪了的人却不能不大力纠正了,也是给在场诸位的警示。免职!然后革去他的功名。” 冯焕然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失神,喃喃地说:“丢了官儿我不恼,怎么我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功名也没了呢?这点我却不服。” 吴志洲说:“王爷的苦心教导你怎么就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呢?为官先要身正,做学问先要心正。你身不正,自然不配为官,心不正,怎么配是进士呢?” ——————————分割线—————————————— 散值后回了林府,用过饭后,祁潜又和贾环在一起计划着后几日的晚宴安排,贾环预计这第二次的宴席收到的捐资应该比第一次还要多些,估计在五十万两白银左右,祁潜略略露出一点喜色来,道:“那再弄一次就差不多了。有个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回去该是交得了差了。” 贾环促狭地眨眨眼,出题目似地问:“第一次宴席,收银四十万两,第二次宴席,收银五十万两,第三次宴席,收银……” 祁潜习惯性地往下跟:“六十万两!” 贾环调皮地晃着脑袋,道:“那我再问你,树上有十只鸟,用弹弓射下来一只以后,还有几只?” 祁潜沉默了一会儿,道:“……看来咱们现在还真是挺熟的。哼,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耍本王。” 贾环现在完全不怕他,因为相处了这些日子,他了解到祁潜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做事情很有原则,并不随意摆架子施威风,而且他一旦对人敞开了心扉,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呵呵,是的,朋友,普通朋友。 于是,相处了十多天下来,惯会蹬鼻子上脸的贾环现在已经可以很随意地开他的玩笑了。 贾环哈哈笑着说:“就是一个道理啦。鸟儿被惊吓了,就全部拍拍翅膀飞走了,宾客们既为满足平生心愿而来,满足了便不会再来第二次。所以,第三次若是还用宴请的方式,预计收银只能是五万两左右。殿下,怎么办?” 祁潜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树挪死,人挪活’,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 贾环学着他的样子摸着下巴,假装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嗯,是个好办法,不过,尊贵的殿下,您为了赈灾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却未能筹够钱粮,现在转战其他的地方,怕不怕被那起子小人在背后说什么搞得戏班子一般四处兜揽?” 祁潜先是无奈地说:“你要么叫我的名字,要么就好好地喊这一声‘殿下’。你这么拖腔拖调地喊,简直是阴阳怪气!” 说起被人垢议的事情,祁潜就怒了,道:“我才不怕别人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像你说的,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我这次来,既不滋扰民生,又不搞得四处怨声载道,盐商们捐资也是捐得高高兴兴的,若说是牺牲一点面子,我是不在乎的。哦,对了,忘了和你说了,那个冯焕然,我今日已经查办了小萝莉的末世史全文阅读。” 贾环忙问究竟,听祁潜说完,贾环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解气固然是解气的。半日,贾环才将此事抛开,继续说起公事,道:“我的意思是,殿下可以趁着这次商贾们余兴未尽,再弄一次慈善乐购会。” 祁潜不明白什么是乐购会,贾环将拍卖这个现代概念和他说了说,又解释道:“殿下如今在咱们扬州算是炙手可热的超级偶像,光是宴请肯定叫人余兴未艾,而且,殿下预计半个月后便会重返京城,那么,此时,若是能弄到一两件殿下往日在手中把玩过的折扇,或是饮过茶的茶杯,又或者是赏玩过的字画,众人定然是愿意一掷千金来购买,那时,一把价值十两银子的折扇将能卖到二百两以上,只因为,它是殿下您用过的!” 祁潜颔首,道:“又是一个新的点子,听起来不错,可是我随行并没有带很多东西来可供拍卖。” 贾环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我问过我姑父了,他愿意将他收藏的一些字画送给殿下,那便是殿下的珍藏了。” 祁潜完全信任贾环的策划,只是简短地道:“好。” 贾环冲着祁潜露齿一笑,笑容自信而爽朗。 祁潜心有所动,忽然说:“环儿,你想不想做官?” 贾环微微睨了他一眼,道:“当然想了,读书不就是为了做官吗?” 祁潜道:“那好,你跟着我,回京城之后马上可以做官。今儿那个冯焕然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贾环马上瞪圆了眼睛,道:“什么意思啊?我都没有科考过,怎么当官啊?” 祁潜“哈”地一声笑,傲然地说:“满朝文武,难道个个都是科考过的?除了科考,还可以举荐嘛。我从来没有为官员任职的事情向父皇讨要过,不过,我愿意为你破这个例。父皇应该不会不答应的。” 贾环的大脑转得飞快,心里盘算着得失。 祁潜凝视着贾环,墨色的瞳孔深井一般,似乎要将贾环吸进去,道:“环儿,我很喜欢和你共事。我现在主管工部和大理寺,头绪很多,忙起来的时候几个昼夜都不能安眠,正想要一个人帮着筹划和分忧。不知道你心下如何?若是可以,我回去就和父皇说,保举你为大理寺丞,正五品。” 这相当于是一个成绩很好的高一学生正满怀着憧憬和信心准备冲刺高考,准备一鸣惊人,以绝对高分考取清华北大的时候,忽然被老师叫去说,学校决定保荐你去中国科技大学,你愿意不愿意? 两难的选择。 祁潜的保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一去就是正五品的官职,大理寺丞也算是好位置,实权派,做得好了,很快就能青云直上,比之一般科考取士的状元都要从正六品翰林院编修开始的仕途算是一条捷径。 但是,如此一来,贾环就等于是放弃了科考时一鸣惊人和金榜题名的可能性并清流之士的名声,完全依附于祁潜的势力,祁潜得势,贾环便爬得快,祁潜若是失势,贾环也跟着跌得重。 贾环几乎在第一时间里做了抉择,尽管这个诱惑很大,但是,不是贾环想要的。 不过,若是马上就一口回绝祁潜的话,不太好,显得很决裂很无情,贾环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个嘛,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如何了,不如等我和我姑父商量一下再说吧。” 祁潜深邃如此时的苍蓝天穹一般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贾环,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一点点自负的笑意,道:“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祝菇凉们中秋节快乐啊~\(≧▽≦)/~啦啦啦 ------------ 63第62章 一个月后。 贾环在府衙的银库内清点银两。一锭锭雪花纹银被装入黄铜包边的樟木箱子里,上锁,然后一箱箱整整齐齐地摞好。 祁潜背着手,看着穿着一身银白底色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纹路的贾环歪着头,细白的手指在空中点啊点地数着一箱箱的银两,满脸得色的小模样,心里不知怎么地就胡思乱想了起来:叫这小家伙去做什么大理寺丞啊?那里乱七八糟的尸体可别吓着他了,还不如……专门给本王管银子呢!看着他数钱时眉开眼笑的样子,于是,挣钱有动力了…… 贾环数完了,声音脆生生地向祁潜报告数目:“第二期的宴请共计收银五十一万两白银,乐购会拍卖字画一百零五幅,并各类物品七十五件,共计收银六十七万两,再加上第一期的宴请的四十万两,一共是一百五十八万两纹银。” 说完了,贾环凑上来,贼笑兮兮地说:“好像有些多啊。殿下会不会中饱私囊,贪污上一笔吧?” 祁潜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头,道:“我是那种人吗?自然是一文都不少地上缴国库。” “不过,”祁潜面色黯了黯,道:“我不打这笔钱的主意,却难保有人不打。哼,本王辛辛苦苦弄来的银子必须要全部用来安置灾民,却不能叫人拿去修什么庙子去了!” 谁谁谁?居然拿秦王千辛万苦筹来的银子修庙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贾环忙问究竟。 因为事情涉及慧贵妃,祁潜不好多说,便支混了过去,贾环很不满意,气哼哼地说:“不告诉我算了,以后也别找我打听什么!” 祁潜无奈地说:“别的事情都不瞒你,这个事情一来与你无关,二来涉及宫闱之内,确实不能叫你知道。” 贾环眨着眼睛,问:“这可是你说的!别的都可以随便问你的意思啰?” 祁潜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贾环轻笑了一下,道:“今天先不急,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事情再说。” 祁潜却一把抓住贾环的胳膊,问:“我倒是有事情要问你,那个……” 祁潜走了两步,正正地站在贾环面前。 然后,垂下眼眸,认真地看着贾环,说:“我上次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究竟怎么样了?” 贾环支吾着说:“嗯……这些日子太忙了,哪有空去想那些?” 祁潜明亮的眼神又黯了黯:果然如此啊。 祁潜绝不会以为贾环是因为忙碌而忘记那一日他提出叫贾环去做大理寺丞的事情,因为再怎么忙乱,一般人总是会将未来和前程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怎么可能忙得连思考一下的空闲都没有,何况贾环这样的年纪正是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时候? 那么,只有一个结论:其实,就是拒绝!只是贾环不想叫祁潜觉得没面子不肯明着说罢了重生之特工嫡女最新章节! 叫祁潜心里不懊恼是不可能的。以祁潜的身份,这样的赏识和抬举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就颠颠地答应了,可是,环儿是一般人吗? 祁潜一直认为环儿很特别,要说环儿聪明吧,祁潜倒是见过许多才华横溢的文士,或能出口成章,或能七步成诗,或能舌战群儒,但是,环儿则是与众不同:自信得坦荡,说话也很聪明得体,但是,环儿的聪明很特别,他的聪明中含着一丝为自己打算的狡黠,反而叫人觉得真实得可爱,而且,环儿的待人处事都十分热心和积极,走到哪里都能交上一群朋友,活得潇洒而肆意,叫祁潜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句名诗“红杏枝头春|意闹”,其怒放的生命令秉性孤傲的祁潜生生被吸引了。 要是别人这么不识抬举的话,祁潜早就怒了,可是,对着贾环就不一样了,祁潜自己就在为贾环找藉口:环儿那么聪明,不能科考入仕一举成名天下知似乎有些可惜了,再说,他年纪小,也许不想那么早就当官,又或者,他…… 而且,环儿刚才说了,他还没来得及考虑呢。既然没有完全拒绝,就还有回旋的余地,那么……或许我……还可以再努力一下? 这时,一个侍卫走进来,屈身向祁潜行礼,问道:“王爷,卑职已经将五万石粮草都装好了,此外,船只也尽已准备好,只等王爷吩咐便可启程了。” 祁潜淡漠地说:“好,叫大家先待命,我还有些事情,或许要耽搁几天。” 贾环有些诧异,问祁潜为何还要在扬州耽搁。 贾环心里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这个事情长痛不如短痛,反正都要拒绝他不会去做那什么劳什子的大理寺丞的,倒不如他这会子走了,那些伤人面子的话就不用说出口了。 祁潜从贾环的手中抽出那张统计着扬州本地及附近城县的商贾的捐资情况,指着上面的几个人名说:“这几个人家资上万,却一毛不拔,这怎么能忍?” 贾环撇撇嘴,说:“是啊,居然一次咱们的活动都没有来参加过,确实是铁公鸡。不过,捐资是本着自愿的原则,倒是也拿他们没奈何。” 祁潜的剑眉轻轻一抖,唇角傲慢地上扬,道:“那倒未必。他们若是铁公鸡,本王这次就做糖公鸡,非要粘下来他们几根毛不可。” 贾环一听到有人要被整就来劲,连忙凑近了,问:“怎么弄?怎么弄?” 祁潜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意态悠闲地说:“这种事情何须我去操心过问?直接给周五几个人做了就是了。” 周五是祁潜的贴身侍卫之一,因为祁潜在京城时兼管工部和大理寺的事务,周五惯常跟着祁潜出入大理寺,将那些酷吏的手段学了个十足十,料理几个商贾是不在话下。按着祁潜的话来说,他决意叫这几个人一人罚上一万两银子,商贾敛财,一定都是有些违法勾当的,罗织出罪名来,按着这个标准做就是了,简单得很。 贾环感叹道:“这几个人太倒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没落着,平白地要被罚没一万两银子,还要被拘进大牢里坐几天。” 祁潜微微笑道:“所以,我要耽搁上几天才走得成了。在等着周五他们办好事情的这几日,横竖你我都没什么事情,不如去金陵和姑苏玩几天,以后怕是难得来这里一次了。” 贾环:“……”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祁潜可不就是故意的吗?特意寻出点事来,耽搁上几天,就是为了了解贾环的真实想法,再试着说服他。这却是祁潜第一次花心思去对待一个人,那几个铁公鸡盐商根本是无关紧要,不过是藉口而 作者有话要说:过节忙啊,今天暂时就这么点儿,要是我晚上有空再码吧,╮(╯3╰)╭╮(╯3╰)╭ ------------ 64第63章 吃过午饭之后,祁潜便和林如海说了要和贾环一起去金陵姑苏等地游玩个几日再回来,然后返京复命。 林如海歉疚地说:“若不是下官有疾在身,定要全程陪同王爷去这一趟,也好做个向导。” 祁潜道:“林公何必自责?身子违和,原该多卧床休息。小王此次来,已是烦扰林公许多了。” 林如海说:“王爷才是客气,下官职责所在,何谈烦扰?” 林如海又歉意地对贾环说:“环儿也是一样,要是你下一次再来扬州,姑父一定好好做个东道,陪着你四处走走,担风袖月。不过,你和王爷一起出去游玩也好,杜工部诗云‘青春作伴好还乡’,你们是‘青春作伴好游玩’,呵呵呵。” 下午,贾环和祁潜都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才出了仪门,就见一队侍卫过来,牵着两匹马。一匹浑身雪白,另外一匹则是通体火红,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走来,立在不远处等着。 贾环惊喜地瞠大了眼睛,一连声地说:“那个白色的是不是‘照夜玉狮子’,就是那种晚上脖子会发光的那种?” 祁潜看着贾环欣喜的可爱小模样,简直忍不住想去揉他的脑袋,好不容易按捺住了那种鲁莽,只是“唔”了一声重生之以食入道。 贾环又指着红马问:“那一匹便是‘赤兔胭脂兽’,那个什么‘马中赤兔,人中吕布’说的就是这个吗?” 祁潜眼中微微掠过一丝笑意,道:“倒是很清楚嘛,想来环儿亦是爱马之人?” 贾环故作高深道:“略知一二而已。”其实他的知识来自水浒和三国的游戏攻略,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古代名马。 祁潜说:“要是环儿喜欢,这两匹马都送给你玩。” 贾环故作矜持地推让,说:“那怎么好意思?这马很贵吧?要不要一千两银子一匹?那我只要一匹吧。” 祁潜诧异地看了贾环一眼,心想:这家伙真的懂马?一千两银子就想买‘照夜玉狮子’和‘赤兔’?只怕化十倍的价钱也未必买得到。 祁潜含糊地说:“不知道价钱,都是别人送我的。我养了二十多匹好马。这一次只带了这两匹来,赶明儿回了京城,你去我的马厩里选去,还有往日曹操骑过的‘爪电飞黄’什么的,都不值什么。” 贾环星星眼:哇~~那我得赶紧学会骑马,要不然,这么好的马拿来背行李运货就太可惜了。 祁潜沉吟了一下,道:“不知道你骑术好不好,这一匹‘照夜狮子’比较暴烈,那一匹‘赤兔’要温顺些,你便骑‘赤兔’罢。” 说着,祁潜接过侍卫递来的两条马鞭,递了一条给贾环。 贾环迟疑着接过马鞭,这鞭子是纯白的鬃毛制成,纯银的手柄上镶嵌红宝石和猫睛石,缀着长长的流苏,正堪配这千里神骏。 祁潜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说:“这两匹马的脚程都很快,不说日行千里,七八百里是有的。” 一个侍卫弯下腰去,祁潜踩着他的脊背上了马,勒着马头,回眸望着贾环,不解他为何还不上马,又催促说:“快点啊,这会子出发,到傍晚正好赶到金陵吃晚饭。哦,对了,他们帮我们定好了画舫,晚上我们就可以泛舟秦淮河上,赏河景,观花灯。” 贾环身前的那位侍卫弯腰弯得都酸了,都不见贾环踩着他的背上来,忍不住催促道:“贾公子,您怎么还不上马?” 贾环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一匹红通通的赤兔骏马,这马似乎也感觉到了贾环的胆怯,扬起脖子嘶鸣了一声,吓得贾环一个激灵,更不敢上了。 橐橐的马蹄声响起,贾环回头时,对上的是祁潜微含着笑意的眼睛,轻快地说:“原来聪明绝顶的环儿也有不会的玩意儿!” 贾环翘了翘鼻子,说:“我坐马车去。” 话音刚落,贾环的腰腹已经被轻舒猿臂的祁潜搂住,一把提了上来,放在了马鞍上。 贾环惊慌地扭头,说:“干嘛?快放我下去!” 祁潜按住他乱动的身子,低声说:“听我说,你不会骑马,本来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坐马车的,但是,坐马车太慢了,那样的话,就无论如何赶不上今晚上到金陵,半夜还要在中途住店的话,就太麻烦了。” 贾环还要抗议,祁潜却已一拉缰绳,胯|下的照夜玉狮子便慢悠悠地迈开步子走了起来,惊得毫无准备的贾环身子一晃,直往后倒去,跌入祁潜的怀里。 祁潜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揽紧了贾环的腰,并不着急策马疾驰,而是等着贾环适应这马背上的颠簸小萝莉的末世史。 贾环从头到脸都红了,他现在等于是整个人都在祁潜怀里一般,后背就贴着祁潜温热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祁潜有力的心跳和一层结实精悍的肌肉。 贾环心虚地扭头看惯常跟着祁潜出入的几位侍卫,只见他们就如同眼睛被过滤了一般,一点大惊小怪的神色也没有,自动散开,环护在祁潜和贾环所骑的“照夜玉狮子”的四周,亦步亦趋,距离既不太远也不太近。 祁潜似乎了悟到贾环的尴尬,安慰他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第一次学骑马就是要有人带。我想你未必喜欢侍卫们带你,不如我来带你。” 低沉的声音从贾环的耳后传来,他口中的热气也随之喷薄到贾环本来就红通通的耳朵上,叫贾环的身子酥,心儿颤,很想推开他,跳下马去,隔绝掉这种诱惑。 可是,难得可以与暗暗喜欢着的人这样地亲密,还是舍不得推开。再说,要是第一次学骑马必须要这般被人搂在怀里共乘一骑,与其被一个陌生人一般的侍卫抱着,还不如就和他呢……要不,就放纵这一次……贾环心旌摇荡,在要不要和祁潜继续这样共乘一马的问题上纠结不已。 祁潜平生都未做过诸如教人骑马之类的事情,他本性就是个冷漠孤傲的人,习惯性地和人保持足够的距离,但是,今日看着贾环站在那里无助又惆怅地盯着那匹马发呆,他是想都不想就将贾环提上了马。好像是有些唐突,看贾环的红通通的耳朵就知道他是脸红了,叫祁潜心地柔软一片,越发揽紧了他摸上去细细软软的腰。 慢悠悠地骑行了几十里,估摸着贾环应该适应了,祁潜便用自己握着缰绳的手包住贾环的手,让他的手也握牢了缰绳,低声说:“握紧了!” 贾环下意识地握紧了缰绳,下一刻,祁潜的另外一只手微微松开贾环的腰,将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顿时,白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疾驰了起来。 贾环惊叫一声,吓得几乎要伏在马背上去好抱紧马脖子,祁潜低笑着将他紧紧地揽在自己胸前,说:“别怕别怕,有我在,摔不着你。” 初次骑马的贾环被马颠得昏头转向,只好紧紧地偎依着祁潜,才好不被马颠下去,倒是一时也没了什么旖旎的心思,只见两边的树木都快速地从眼角掠过,然后离弦之箭一般退往身后。 待走到途中风光优胜之地,祁潜便刻意地松了缰绳,让马慢悠悠地走上一截,好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说不尽这春花漫山遍野,轻轻飘落水涧幽谷中,风儿轻水儿媚的无限风光,有一种“人在画中游”的错觉。 要是这个骑马的姿势不要这么暧昧就好了。 祁潜的手就握住贾环的手拉着缰绳,另外一只手臂则环绕着他的腰,附在耳边低语:“你快些学会骑马。赶明儿咱们回了京城,还可以去打猎玩儿。在离京城一百五十里处有皇家围场,我经常去的,等咱们回去我再教你如何猎杀飞禽走兽。” 不要啊!要是回去之后再这样和他暧昧下去,我非要彻底沦陷,爱上他不可!可是,他有老婆有老婆有老婆…… 贾环就在这样昏昏晕晕、患得患失的欣喜和焦灼的煎熬中到了金陵,长出了一大口气,总算到了。 贾环见那一直拿脊背供祁潜当板凳踩着上马的侍卫过来便扭着身子要挣着下去,祁潜却还揽着他的腰不放,不满地说:“急什么!马还没有站稳呢!”说着,祁潜便睨了那侍卫一眼,吓得那人一哆嗦,呆立在地上,不知道是该过来还是怎样。 祁潜自己先下了马,然后立在地上,等贾环下马的时候伸手去搀住了他的胳膊,轻巧地扶了他下来,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又顺手给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理所应当地拉起贾环的手,说:“走吧,骑了一下午的马,该是饿了吧。” ------------ 65第64章 十里秦河,花灯煌煌,画舫飘香,丝竹声慢,好一派旖旎风光。 祁潜牵着贾环的手上了河上一座最大最华美的画舫。 一个涂粉抹脂、头上插着数把华丽珠钗的中年妇人扭着饱满的臀部,娇笑着对祁潜和贾环说:“哟,两位公子爷好生俊俏啊,今儿姐儿们该高兴了。呵呵呵,话说两位公子爷喜欢什么口味的?” 贾环好奇地看着她一说话脸上的白粉就簌簌地往下落,偏还描着一张血盆大口的德性,马上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啊老鸨!咦,祁潜今儿请我喝花酒吗? 祁潜只是定了一艘画舫,想着边泛舟河上边品尝美食和邀月举杯的,对这女人为何而来完全不明所以,同时被她那副尊容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脂粉味弄的略略皱眉,根本不屑于去理她,转过头去和贾环商量道:“金陵菜肴以河鲜见长,咸鲜味浓,不过今儿你第一次骑马,颠簸得厉害,胃口不见得好,咱们可以吃得再清淡一些。” 那妇人涂抹得鲜红一圈的大嘴夸张地大大张开,手里的帕子一甩,娇嗔道:“哎哟,这位公子爷,您别开玩笑了,来这里的客人谁是来正经吃饭的?您快吩咐了奴家才好给您安排。先听奴家给您两位介绍介绍,我们这里呢,五大青楼的姐儿们都要来的,万花楼的花语、花香两姐妹是一对双生姐妹能歌善舞,牡丹阁的赛牡丹、赛芙蓉能饮诗和对,红袖坊的芊芊、楚楚姑娘能抚琴吹箫,现在最红的是立春坊的一位东瀛来的姑娘,叫三枝惠和的,长得那叫一个妖娆啊,端看两位公子爷想怎么个玩法了……” 祁潜这才明白这女人原来不是来推荐菜品的店小二,一张俊脸顿时变得黑沉沉的一品武神。 贾环心里暗笑,这家伙比我多长了几岁了,居然连青楼都没有逛过,连老鸨都不认识,呵呵呵,到底是皇室里娇养长大的。 祁潜将门外一个叫王正辉的侍卫叫进来,冷着脸说:“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丢出去!” 那老鸨尖叫起来,道:“干什么干什么!男人欺负女人啊!小子你怎么蛮不讲理啊,你给老娘等着,别以为就你手下有两个会拳脚的就了不起了。告诉你,这河面上可尽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 贾环一看老鸨的穿透能力极强的叫骂声已经引得其他画舫上的客人们都半探出身子来看热闹,便制止道:“有话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祁潜只是听闻秦淮河上的画舫游船有名,并船上也有点心饭食,便命人先定好了一艘画舫,并不知道这画舫是捆绑消费、必须要附带色|情业出售的。而按着老鸨的话说,坐这画舫必须叫姑娘,还是最低消费一人一位,谢绝外带的那种。老鸨满嘴的唾沫星子乱飞,道:“这么大一艘船怎么可能光卖几个船夫的摇橹钱和饭钱呢?要都像你们二位爷这般一毛不拔,叫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贾环问:“那叫一位姑娘要多少钱呢?” 老鸨五指张开,在空中一比划:“最低五百。” 贾环撇嘴道:“你开的什么黑店啊?不如直接抢算了。” 老鸨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喂,公子爷,能上这画舫的都不是寻常货色啊,你有钱呢就寻个乐子,没钱就赶紧下去,别耽误我们发财。” 祁潜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对侍卫说道:“给她一千两银子,叫她滚!” 贾环一听他这口气,居然是打算白给那两个姑娘的钱而不叫她们上船,便不乐意了,这老鸨的嘴脸看着就欠收拾,还叫她白赚一笔花花银子?贾环忙扯了一把祁潜的袖子,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就叫两个姑娘来呗。” 祁潜的眼珠子快要掉到桌子上了,无限怀疑地看着贾环:你没搞错吧? 贾环无视祁潜的质疑,笑嘻嘻地问那老鸨说:“我说,你们这里的姑娘,要是不小心玩大了,下船的时候身上带了点伤,不碍事吧?当然,我们会赔诊治费的。” 老鸨兰花指一翘,点着贾环娇笑道:“哎哟,公子你好坏啊,姑娘们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打的,干嘛不对姑娘们怜香惜玉一点?不过在我们这里,客官的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只要……公子爷银钱上面不亏着我们……一切都好商量。” 贾环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说:“这位公子嘛,就给他选那个东瀛来的妞儿。我呢,要一个个子高些的,有两把子力气的,比较抗打又能打的那种。” 老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道:“能上咱们这画舫的都是各大青楼里挂名的美貌姑娘,哪有公子爷说的那种?倒不似姑娘了,反而像是烧火的丫鬟似的!” 贾环点头说:“只要力气大,丫鬟我也不嫌弃。对对对,别看我人长得斯文,其实我的口味很重的,呵呵呵,快去吧,只要你找得来力气足够大的,我便当姑娘的价钱给银子便是了。” 老鸨眉开眼笑地答应着出去了,祁潜的脸却阴得能滴得下水来。 贾环掀了掀唇角,讪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发现对我的认识又进了一步?” 祁潜有些暴躁地说:“那该死的女人!好好的一个晚上都叫她搅合了!” 贾环灵活的眼珠子里面漾着一丝狡黠的笑,说:“今晚上才刚刚开始呢,精彩在后面全能煞星。” 祁潜虽然听贾环自己说得很鬼畜的样子,但是他本能地选择信任贾环,并不多问,只是想:这小家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看看吧。 一会儿,两位姑娘便被送上船来,还有各种美味珍馐。 那东瀛女子三枝惠和果然长得十分美貌,眉如翠羽,目似明星,肌如白雪,穿着一身富有风情的黑色振袖的华美和服,上面錾满了雪白的枇杷纹,踏着一双木屐摇曳生姿地走来走去,娴熟的布好酒食,给祁潜和贾环各斟了一杯酒,明烛高照之下,杯中的美酒摇晃出琥珀般的华泽。 而贾环点的那一个姑娘则是面色黧黑,五大三粗,呆呆傻傻地愣在那里,既不知道伺候人,也不会说话,还不如只会几句汉话的三枝惠和说的话多。 祁潜无语地看着贾环,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贾环笑眯眯地对着中国姑娘招呼道:“来,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那姑娘没缠足,一双大脚走得虎虎生威。 看这情形,还真是个烧火丫鬟,临时被指派过来满足贾环这样的客人的恶趣味。 贾环和姑娘说了几句话,见她没心没肺地,既不太紧张,更没有伺候客人的自觉,便忽然疾言厉色地对姑娘说:“如果有一天,你生的孩子被这个东洋婆子生的孩子用大刀刺死,他们还嫌不够,还要左一刀右一刀把鼻子眼睛全削了,拿去喂野狗,你怎么办?” 姑娘虎虎地说:“我现在就要打死她,叫她生不出那畜生般的儿子来!” 贾环说:“很好。去吧,使劲地打,一点力气别剩下。打赢了,赏你银子。” 于是,这样一个清风朗月的夜晚,祁潜和贾环欣赏了一场女子徒手搏斗,结果当然是贾环点的那个面相呆傻的中国姑娘丢翻了东瀛姑娘,大获全胜。 祁潜看着满地狼藉,蹙眉不解地望向贾环。 贾环将手里握着的酒杯中的酒倒入河水中,敛着眉头,情绪低落地说道:“这个地下有几十万冤魂啊。该死的东瀛人,小爷我见着一个就想灭掉一个,不管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祁潜了然地点头,说:“东瀛人是挺坏的,仗着几分悍不怕死的孤勇,老是滋扰我东南沿海的居民。” 这么闹腾一场,两人都累了,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下了画舫,叫手下的侍卫们结清了银子,回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座别院里歇息。 次日,祁潜便和贾环一起去金陵的风景名胜处游玩,最后去夫子庙吃小食买东西,祁潜几乎是见一样买一样,不光自己买,还给贾环也来上同样的一份,说是难得来一趟,带回家去自己玩或是送人都好,话说出来一趟,不该带些土特产给家里人吗? 贾环推辞说:“不要了不要了,我家里就我姑父和我姐姐两个人,不要那么多。” 祁潜说:“咦,我明明记得你家里很多人的,上有祖母,下有弟妹,中间一大堆婶子大伯,哥哥嫂嫂之类的人,当然要多买些东西回去,礼多人不怪嘛。” 贾环明白了,祁潜这是暗示我要跟着他一起回京城呢。回京城干嘛?自然是做那劳什子的大理寺丞。这家伙还蛮鬼的嘛,我还没答应他那件事情呢,他嘴上不说,却这般弯弯绕绕地打探! 贾环不肯上当,就是不接祁潜的话茬,顾左右而言其他。 第三天,祁潜提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既然来了六朝古都的金陵,就不能不去拜访拜访这里的名寺大刹,于是,两人又骑上马,带着两名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去了金陵名胜鸡鸣寺突破之王最新章节。 这一回,贾环已经可以自己独立骑赤兔马了,一路好不得意。 鸡鸣寺依山傍水,寺外满山浓荫绿树,翠色浮空,绿水绕足,寺内楼阁参差,殿宇辉煌,宝刹庄严,香火缭绕,逢初一十五前来烧香拜佛的香火客都是络绎不绝,这一日倒好,正是初三的闲寂时日,寺内人很少,正适合祁潜和贾环。 祁潜说:“据说这里的菩萨很灵验,咱们也烧柱香吧。” 正巧大雄宝殿内除了边上一个敲着木鱼的老和尚并无旁人,两位侍卫亲军便把守在门口,祁潜和贾环走了进去,随手往老和尚身边的功德箱里丢了一大块银子。 老和尚忙给祁潜和贾环各取了三炷香过来,恭恭敬敬地说:“檀越,这边请。” 两人取过香,面向佛座并排而跪,贾环侧头偷见祁潜双手合什,俊目阖上,神情虔诚,便也肃容地祈祷起来。 不过,这样肩并肩地跪在蒲团上,叫脑细胞总是非常活跃的贾环感觉怪异又甜蜜:这到底是拜菩萨还是拜天地啊?大慈大悲的菩萨大大,你不会归罪小生无礼吧? 拜完大雄宝殿的菩萨后,两人起身转过大殿,往下一处观音殿而去,两名侍卫也随后跟上。 祁潜微微贴在贾环的耳边,问:“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贾环:“……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 贾环侧头看他,只见浓密的树荫在祁潜的脸上落下细细碎碎的阴影,越发显出他英挺的轮廓来。 若是菩萨真的有知…… 祁潜忽然转头,对上贾环的眼睛,唇角微扬,低沉的声音宛如潺潺流水:“可是,刚才我许的愿,却想叫你知道……” 恰在此时,一片青翠的树叶飘曳而下。 高高的树上,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忽然头朝下迅疾落下,手中的匕首闪着令人胆寒的雪光。 祁潜猛然抱住贾环,疾往后退。 那黑衣刺客刺了个空,落地之后燕子穿云一般直逼向祁潜和贾环。 还有几名刺客也从树上落下,形成一个包围圈,形势十分危急。 祁潜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可是此时手无寸铁,又抱着贾环,恰好身后有一处半开门的小门,便下意识地往里面躲避。 祁潜的两名侍卫随后杀到,大喊着:“主子且进屋去,待属下料理了这几个刺客再出来。” 祁潜便和贾环进去,却发现这门里面居然是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黑屋子,想要从另一侧的窗户或是门出去的算盘落空了。 不过,好在祁潜的两名侍卫十分骁勇,虽然黑衣刺客势众,却拼力杀了许多人,纵然是最后力尽,只剩一口气在,也是牢牢地守在禅房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剩下的几名刺客目光阴寒,发狠道:“把门堵住就一位我拿你们没奈何了吗?哼,有了!此屋无窗,仅有一门,咱们放火烧屋,一旦他们耐不住火势冲出来,咱们就守在门口击杀之,若是他们不出来,就要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随后,黑衣刺客们将一大捆干柴抱过来,堆上,淋上火油,点燃火折子,然后丢进了柴堆里。 干柴火旺,一会儿火势就熊熊而起,蔓延的火舌燃着了禅房的木门、木制屋顶和走廊绝代风流神仙手。 房内,贾环焦急地问:“怎么办?早知道不该进来的,哪里想到这是一间黑屋子?估计是用来关那些犯了错的和尚闭门思过用的。” 祁潜沉声说:“别急,我的侍卫临死前是肯定发了信号的,估计最迟一个时辰后就会有人来救援的。” 贾环被屋内翻滚的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勉强说:“一个时辰后,那咱俩都被烤成焦炭了!不行!从门口冲出去吧!” 祁潜眯着眼往门口望去,说:“不成!出去是送死,门口堆着许多柴火,就是不被烧死,也要被门口守株待兔的人砍死。” 贾环哀怨地看了祁潜一眼:早知道要死一块儿,就不那么纠结了! 祁潜转头四顾,惊喜地发现禅房的屋角有一个大水缸。 贾环说对了,这里是用来关那些犯了错的和尚用的,在反省期间不给饭食吃,既为着警醒他们,也为着促其苦修,但是,饭少吃几顿不会死人,水却不能不喝,所以,房内备了一口大水缸,缸内装着慢慢的清水,却在关键时刻救了祁潜和贾环的命了。 祁潜沉声说:“咱们有救了!你放心,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儿还没有转够,怎么会英年早逝呢?” 说着,祁潜便抱着贾环跳入了水缸,发现有水缸固然好,但是这水缸相对于祁潜的大高个子和两个人同时藏身的话实在是空间狭窄,要想不被火烧着,就只能蹲着。 两人蹲了一会儿,房内的浓烟越来越大越来越呛人,弄得贾环不住地咳嗽,祁潜将外衫脱下,撕成两半,浸满了水,围在贾环的头上,说:“捂住嘴巴鼻子,这样好歹好过一些。” 祁潜自己也用另一半打湿的衣服捂住口鼻,仰头四望,只见房梁已经烧得吱嘎作响,随时有可能落下来,祁潜心里紧张地盘算,躲在水缸里也不安全,万一被烧断了落下来的房梁打中,也是死路一条。 有了!祁潜的目光余光忽然扫到一侧的一张架子床,床上的被褥已经烧着了,这床眼看要烧散架了。 祁潜猛地站起来,长腿一迈,快步奔向那架子床,用力一脚飞踢过去,床就散架了。 祁潜从中选了几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木床横粱,抱着它们奔回了水缸边上,然后自己又跳回了水缸,探出半身来,将拿来的几根横梁交叉摆在水缸缸口。 这样,即便是头上的房梁烧断了,正好落下来,有了这几根横梁的阻断,祁潜和贾环也伤不到了。 贾环不禁露出笑容来,在祁潜的胳膊上击了一拳,道:“临危不乱,真有你的!” 祁潜说:“不过,我就只能坐着了,蹲不下了。” 可不是吗?祁潜个子高,先头没放这几根横梁的话因为头可以冒出去一些,还可以勉强蹲着,现在加了这几根横梁,根本就没办法蹲了,只能坐着 ,可是,坐着的话他就要挤占贾环的地盘。 也就是说,贾环也没法蹲着了,只能坐在祁潜的身上。 而且,这个姿势会非常暧昧,是那种性|爱姿势大全里面的欢喜佛的坐姿 作者有话要说:清汤寡水了这么久,要不要给男主们一点福利涅? 今天好肥好肥有木有?快来表扬窝吧。 感谢装死的橙子酱的地雷,╮(╯3╰)╭╮(╯3╰)╭ ------------ 66第65章 尼玛该怎么坐好呢,面对面的话简直就像在野|合,背对着他又隐隐然觉得菊花会很危险:好吧,贾环是喜欢他,可是,再喜欢他也不能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俯身献菊花吧。 贾环还在忸怩不安,却被已经坐下的祁潜大力一拉,贾环便跌坐在他的身上了。 结果既不是面对面也不是背靠着的,而是侧身斜坐在祁潜的大腿上,祁潜的右臂绕过贾环的肩膀,关切地问:“这样坐着行吗?不难受吧?” 呃……好吧我想歪了,这姿势比较像搭坐老式自行车的前杠。贾环很羞愧,垂着头一声不吭,心里却又为祁潜的不开窍而有些失落和不满足。 天生的话匣子贾环不说话就等于冷场,祁潜垂下头看着他,黑色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宛如散开的海藻,借着四周蔓延的火光,透过丝丝缕缕的黑发可以看到贾环的脸嫣红如酡 ,不知道是被火光映红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身体微微蜷缩着,颤抖得很厉害。 祁潜怜惜之心大起,将环着贾环的手臂又紧了紧,让他往自己的怀里靠,柔声说:“别担心,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 说这话时因为两人的距离极近,贾环的侧脸几乎就贴在祁潜的嘴边。在冰凉的水中祁潜嘴里的热气一簇簇径直扑到贾环的脸上,就好像在轻轻地啄吻着贾环的一般,带来微微的热,麻麻的酥,淡淡的痒。 贾环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热源,扭动着身子想要离他远一些,而祁潜呢,只觉得怀里的人细细巧巧的身子软软地,柔柔地,抱起来格外舒服,察觉到贾环往外的动作便出于本能的不舍紧紧地抱住他,不满地说:“别动啊,就这样,嗯?” 他那一声“嗯?”带着浓重的鼻音,慵懒、暧昧、带着一点撒娇般的意味,偏偏又好听得紧,就如同一根羽毛,瘙到了贾环的心底深处。 再抬眼看他,在火光下他浓长的眉丰而顺,星眸半敛,垂下的眼睫如小扇子一般,天生的眼线优长犹如画上的一般,鼻高直而唇微抿,漆黑的瞳孔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唇角微微含笑。 在这样的听觉和视觉的双重诱惑下,贾环的理智接近崩溃。 他的迷人的气息萦绕在贾环的耳边颈上脸颊四周,还有贾环的肩膀挨靠着的他的胸膛,腰间揽着的他的手臂,屁股下垫着的他的大腿,无一不在散发着热力,弥漫着诱惑,炙烤得贾环昏头转向,身子止不住地颤栗。 于是,贾环惊恐地发现,转世以来一直蛰伏着的欲|望正在复苏踏道。 祁潜也发现了,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却招来贾环拖着哭腔一般的抗拒:“你别乱摸啊……” 祁潜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魔了,他以前一贯是不爱和人接触太深,凡事都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更不要说去触碰别人的身体了,就是和妻妾之间也非常少。一般人的眼里,祁潜仿佛是个没有心的人,尽管爱慕者众多,他却是恍若未觉一般,连个眼神都欠奉。可是,贾环却是特例,不知道为什么,祁潜情不自禁就想要靠近这个聪明又可爱的少年。 一起骑马是个开始,然后,主动牵他的手,即便是现在处在险境之中、不得不屈身躲避在这样的地方也不以为苦,反而为能和他这样亲密地搂抱着坐在一起而感到丝丝的兴奋。然后,察觉到贾环的亢奋之后,祁潜居然鬼迷心窍一般伸出手去摸了摸,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也许是这样的末日般的场景,也许是……不知道,不管了!祁潜伸出去的手只犹豫了一下,复又抓住了贾环的脆弱,说出了他平生未说过的轻佻的话,“一会儿侍卫们来救我们,难道你想要这样撅着出去吗?” 贾环羞得连头发尖都要烧起来一般,伸手去扳他的手,颤着声气说:“我自己弄,你快把手拿开。” 祁潜不仅不放开,反而握着它缓缓地动了动手指,低低地问:“环儿是第一次这样?毛头小子火力旺,很正常,没什么好害羞的。” 贾环急得叫:“不是不是不是!你松手啦!” 祁潜轻笑了一声,道:“我猜一定是,那就更需要我的帮助了。”说着,祁潜的修长的手指在那顶端上微微掐了一下,叫贾环一叠声的“不要”的推拒声变成了吸气的声音。 贾环觉得很丢人,转世以后的第一次勃|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话说正常人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不应该是硬的都能吓软了吗?偏他这般好兴致,死到临头了还要来一发,祁潜会怎么看他,会不会以为他是个小色鬼? 可是,被祁潜的手弄得周身火苗乱窜的贾环已经无法用理智来束缚自己了,干脆自暴自弃地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任凭他火热的大手揉搓撸动,复又觉得光是自己这样太丢人了,怎么能叫这家伙置身事外呢?贾环恶意地故意用屁股去蹭祁潜的那里,结果发现对方其实也硬了,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问道:“要不要我也帮助帮助你啊?哦,对了,你又不是毛头小子,自然是收放自如,不需要帮助的。” 祁潜温香软玉抱满怀,手下还是一副活色生香,不硬就怪了,听见贾环促狭地发问,又垂头看着他光洁如玉一般的脸上红晕未褪,灵活的眼珠在眼眶中转来转去,流盼生辉,红艳艳的嘴微微勾起,露出一点调皮得有些欠揍的笑意。 祁潜手一翻,贾环侧坐着的身子便被转了过来,整个儿都贴在了祁潜的身上,两人都起立怒张的部位紧密贴附,那微微的弹跳颤动似乎要颤到对方的心里去。 祁潜哑声说:“环儿……”他虽然没说别的,却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很需要贾环的帮忙。 两人都只是微褪底裤,仅仅是那个怒张的部位紧紧偎依着,依恋般地摩擦着,可是,就是这样,也叫两人都激动得无法自持般,贾环更是难以自控地流泻出低低的鼻音。那似乎欢愉到了极致的泣音,分外惑人,缭绕在祁潜的耳边,恍如干柴烈火中的一股清风,催发得欲|火越发熊熊,叫他忍不住用手将两只都握在掌心里,亲密地研磨揉搓,情动之下,又忍不住用自己的唇去触碰贾环,轻吻他的额头、脸颊,嘴唇,啃咬他轻轻弹跳着的小巧喉结。 其实,不光贾环是第一次,对于祁潜而言,也是全新的体验:第一次做手活儿,第一次帮别人做手活儿,第一次亲吻别人,第一次……心跳得如此快而急…… 终于在火热的□喷射出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殿下……” 贾环被蒸腾的情|欲氤氲得流光溢彩的眸子终于找回了距离,推了推还在回味余韵的祁潜,道:“侍卫们来了庶女掀桌,王爷太猖狂!” 祁潜嘟哝了一句:“其实我不介意他们来晚一点。” 本来候在门口的黑衣人看那通红的火舌如同一条条凶残的毒蛇包围了禅房,火势熊熊足足烧了大半个时辰,都估摸着在内的两人是绝无生路的,随后听到祁潜的侍卫们奔来的马蹄纷沓声,便急忙溜之大吉。 侍卫们是见到空中绽开的烟雾弹赶来的,到了鸡鸣寺,却见一群和尚乱着救火,火势渐微,这一溜儿的禅房早就烧得屋梁颓落,到处是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乃至焦木堆,心里都沉了下去:完了!殿下若在里面,定是凶多吉少了!那他们这些人就项上人头不保了! 尽管心知希望渺茫,侍卫们还是奋力在焦木堆里扒拉着,活要见人,死总要见尸吧。 却在此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我们在这里!……” 侍卫们全部撒腿拥了过去,终于在那发出声音的焦木残壁找到了秦王殿下和惯常和殿下形影不离的贾公子。 虽然殿下和贾公子的脸都被烟熏得发黑,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衣服不整,俱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万幸的是,他们都没有受一点伤,这都要得亏那个他们藏身的大水缸,叫侍卫们惊喜不已: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脖子上的脑袋总算是抱住了。 侍卫们见殿□上只着内穿的雪白中衣,还是湿漉漉地,便马上递过来一大张棉毯好叫殿下裹身,免得着了风寒。 祁潜接过棉毯,将贾环从头到脚保住,然后抱起他,迈开长腿往外走,一边问侍卫:“有马车吗?” 侍卫们忙说:“有有有,殿下那边请。”他们敢说当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要将殿下的尸首拉回来才准备的马车吗? 祁潜抱着贾环上了马车。 这马车内的空间十分宽大,紫檀木的床榻上设着靠枕炕桌等物,还有被褥,祁潜在一个小柜子里面翻出两身衣物,转头对贾环说:“还愣着干嘛,快换上!” 贾环虽然很难为情,但是,实际的情况容不得他过多犹豫忸怩,只得飞快地脱下湿漉漉的衣服,然后趁着祁潜还在换衣服的时机光着身子钻进了被褥之中,探出一只手将祁潜拿给他的衣服捞进了被子,在被子里不慌不忙地穿,同时正大光明地欣赏祁潜换衣。 于是,祁潜又吃亏了,不光眼福没享到,反而被被子里藏着的小家伙看光了,最后落个了“身材还不错”的评价。 贾环慢吞吞地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才蹭了出来,祁潜好笑地看着裹在自己的衣服里显得肩膀长袖子唱下摆长反正哪里都长的贾环,先用雪白的布巾子给他擦了擦头发,又蹲下去,亲自给贾环理了理衣服,将多出来的宽大衣服边帮他卷起来,心里满溢着宠溺和柔情。 这样微妙的情意,机灵的贾环岂能不察觉的?再一回想着方才的亲密旖旎,亦是越发地心旌摇荡起来。 此时,外面护行的侍卫首领敲了敲车窗,说:“殿下,深夜赶路,怕那帮贼子得到消息再行对殿下不利,不若在此地暂时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返回扬州。” 祁潜站起身来,答了一声:“好,你赶紧去安排。” 祁潜复又垂下眼眸望着贾环,说:“今晚上我们住一间房吧,万一有贼人偷袭,怕你不能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擦枪走火神马滴,比h还要难写啊有木有?憋了昨天一晚上啊郁闷死了。 ------------ 67第66章 一行人返回金陵城内已是月上时分,大街上依旧是车马行人喧嚣,一派繁华。贾环卷起一点湘帘,透过车窗著迷般地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祁潜不禁微带歉意地说:“可惜不能带你下去看看这热闹了,今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侍卫们准得拦着。” 贾环心里也知道,祁潜虽然贵为王爷,可以行动无忌,但是,遇刺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侍卫们都脱不了干系,回去后没准儿会被皇帝弄去责问,甚至杖毙,所以祁潜也不得不顾忌侍卫们的立场,一来为了安全起见,二来也不想因为随意行动而给侍卫们招来麻烦。 一时,为首的侍卫、名叫庞强的人探路回来,领着祁潜等一行人到了一间极富丽的客栈。 祁潜带着贾环下了马车,才一进客栈,掌柜的便点头哈腰地迎上来,在祁潜的左侧殷勤地介绍说:“两位公子,贵宾房已经收拾好了,您两位进去瞅瞅可还合心意?缺什么不缺?小的马上去给您两位预备起。” 祁潜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同时脚步不停地往掌柜的手指引的方向去。 贾环见身边这尊大神又冷冰冰地不理人,便笑着打圆场,对掌柜的说:“你们这间‘仙客来’客栈的名头在京城都听得到名头呢,想来一定是妥当的。” 掌柜的本来是向着祁潜说话的,见这位气宇不凡的公子实在有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一点也不好答话,又见他身边的贾环却是模样乖巧、言语讨喜,便忙转到贾环的身侧来,笑眯眯地说:“这位小公子一瞧就是不同凡响,小店今儿有幸,能接待您二位这样的贵客真是蓬荜生辉啊。您二位要是住得舒坦了,给小店多多宣传,便更叫小人不胜荣幸了。哦,对了,给您二位尊贵的公子爷预备是小店最好的贵宾房‘邀月阁’,琉璃顶的,通透得紧,还有暖身池,可以沐浴或戏水……” 祁潜目光凌厉地扫了掌柜的一眼,吓得那人正说得溜顺的话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祁潜一把牵起贾环的手,脚步又快了一些,还冷冷地说:“我们自己会看。” 在他满含威慑力的眼神和明显不喜欢被人打扰的神情和举止的暗示之下,掌柜的满肚子的阿谀之词变成了讪笑:“……就在那边,您二位自己请吧。”不敢再跟过去张罗了。 祁潜这才用大拇指微微婆娑了一下贾环柔嫩的掌心,嗔怪说:“和个不认识的人说长道短作什么!”便牵着他往里面走去。 这名叫“邀月阁”的贵宾房是个半环形的大屋子,几间房间都是连通的,造型十分别致。有一侧的一个小厅处房梁拱起,造着一人多高的假山,假山上有一仿真的泉眼,汩汩地冒出热水来,注入下面的一个大池子里。 池水之外设了八面绣屏,确保屋内人沐浴或是戏水时不会被屋外的人窥见,绕过绣屏,就是掌柜的说的琉璃顶的观景天台了,外侧全是可以推开的连墙折窗,启窗一观,可以看到下面的街市依旧是人流如织,熙来攘往。 贾环往窗外看了一会儿,对着祁潜眉眼含笑地说:“这个地方好,站在这里一看,金陵城尽在鸟瞰。你的侍卫真会选地方。” 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好看,祁潜的心里也笼上了一层喜悦,却轻描淡写地说:“这设施在客栈里面算是难得的,不过也不值什么,下一回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神职高手全文阅读。” 一会儿门口传来了侍卫的问询声,祁潜叫他们进来,此次随行金陵,因为要在外面住,还带着两名内侍太监,也一起进来了。几名侍卫将马车上的被褥枕头等物搬了进来,还有一个鎏金彩釉的带耳环的铜炉。两个内侍往炉子里面熏上一把百合香,一下子就驱散了屋内原本的气味,变得清幽起来。 贾环撅了撅嘴,打击某个太过养尊处优的人:“出门在外,就不要那么讲究了。” 祁潜淡淡地说:“他们做惯了的,我还懒得费口舌呢,由他们去折腾。” 贾环点着头说:“不过这里的床铺不知道什么人睡过,换了倒是放心些。哦,对了,饭菜呢,什么时候送来,我快饿死了。” 正说着,一个侍卫就领着一个端着巨大的托盘的店小二进来,将托盘内摆着的菜肴一样一样地摆放在外侧的一个小厅里。 两名内侍忙赶了去,净了手之后,便取了银针来一盘一盘地试过,其中一人又用一个小碗,在每一样菜肴里都夹上一筷子。一一恪尽职守地品尝,稍待一炷香左右的时候,内侍侍卫自觉没有异常,可以食用,才屈膝跪在地上,说:“启禀殿下,现在可以用膳了。” 祁潜答应了一声,旁边站着的侍卫总管庞强又说:“贼子胆大,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谋害殿下,属下不敢擅离,就在外屋守护,殿下有事招呼一声便可。” 祁潜颔首,侍卫便退出去了,内侍却上前来,用马车上备好的香熏湿帕子给祁潜和贾环净手。 祁潜说:“你们下去吧,今儿不要你们服侍了。” 内侍退下后,两人才算是安下心来了。贾环一看,哇,好多好吃的,桂花盐水鸭、松鼠鱼、无锡脆鳝、虎皮凤爪、清炖狮子头、金陵十三鲜并各种金陵小吃等,色香味俱全,不禁食指大动,笑道:“太好了!正好我饿了。” 祁潜给贾环夹了一块桂花鸭到碗里,说:“吃吧。” 要是内侍在就不能做这个动作了,哪有殿下为别人布菜的?故而祁潜将他们打发走了,这才好安安静静吃一顿饭。 恰好转头看见桌上还有一个乌银攒梅花的酒壶并两个酒杯,祁潜便问贾环:“喝不喝酒?” 当然不喝啦!下午才闹了那么一出,再接着无节制,这是要酒后乱性的节奏咩?贾环不理他,专心对付一只虎皮凤爪,用身体语言表达了拒绝:小爷吃得正香呢,喝什么酒啊? 祁潜便放下酒壶,自己也端碗吃了起来。 贾环将吃了半口的桂花盐水鸭丢到一边,说:“这盐水鸭不咋样嘛,还不如烤鸭好吃。” 祁潜停下筷子,看着贾环的眼中蕴着戏谑的笑意:“你今天都差一点成烤鸭了,还想吃烤鸭?” 贾环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点头说:“是啊,咱们今天还真的差一点变成两只油光发亮的烤鸭。好吧,为了这个,我以后都不吃烤鸭了。” 祁潜随口接了一句:“嗯,改吃盐水鸭得了。” 话一说出口,却见贾环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尼玛今天在水缸里泡着,顶多算是水煮鸭,怎么会变成盐水鸭的呢,难道说是因为互相帮忙而弄出来的带着咸味的体|液把那缸子水变成盐水了?噢,祁潜你说的这个双关语是黄段子有木有? 祁潜哪里知道这小家伙思想如此复杂,还奇怪地问:“看来你是真饿了,吃得脸都红了风流相公西门庆全文阅读。” 咳咳,这个笨蛋还根本不知道呢,算了,不和他说。贾环三下两下吃完,将碗一推,说:“饱了,不吃了。” 祁潜往外面喊了一声,一个侍卫进来,祁潜便吩咐他说:“叫内侍进来伺候我们沐浴。” 贾环忙说:“你要洗你自己洗,我不洗。” 其实贾环想洗澡来着,毕竟被黑烟子熏了一个时辰,后来虽然用湿帕子抹干净了嘴脸,但是,这会子吃饱喝足,再泡个澡睡觉是再舒服不过了。只是,下午才闹了那么一场互换体|液,这沐浴的池子又只有这一个,贾环可不想和他“坦诚相见”,万一又腻歪上了呢?贾环可不想让事情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发展,就算和祁潜真的爱上了,这之间的阻力多大啊,也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才牢靠,贾环才不想自己的爱情像今儿那把火一把将一切都烧毁。 祁潜猜到贾环的想法,在他耳边说:“你先洗,你洗了我再洗。” 这还差不多! 贾环闲着无事,看那两个内侍清理那水池子。一个人用一柄长柄的粗鬃毛刷子将里里外外都刷干净,又用热水烫了一遍,另外一人又接着上,另外取了一柄细鬃毛的刷子再次仔仔细细擦洗了一遍,并用热水烫洗和冲刷了许久。 贾环还以为这就算完了,话说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里,再怎么贵宾房也怕他们消毒不干净,倒是洗洗刷刷一番才敢在里面洗澡。 谁知道这两名内侍又端了个小桶进来,这会子揭开了盖子,芳香四溢。 贾环凑近了一看,却是一层油膏类的东西,两名内侍一人拿着一柄雪白的羊毛刷子,将那油膏一层层刷在水池的表面。 贾环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一位内侍停了手,恭恭敬敬地回话说:“回公子爷,这是柚香玫瑰油膜膏。是宫中秘制,用多种香料淘制而成的,就是预备着主子出门在外,诸事不如在宫中方便时用的。” 贾环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这芳香油膜一弄上,就好似给水池子加了一层塑料膜似地,自然就隔绝了脏东西,再者,这油膜是天然香料制成的,对人体无害,而且还好香啊,在里面泡澡应该相当于洗了个芳香熏蒸吧。不错不错,宫里的妃嫔们真会享受。 果然,水池里敷上这一层油膜香膏,注上热水后越发芳香馥郁,沁人心脾,连池子里的水都清透了一些似地。 那内侍仿佛猜透了贾环的想法,加了一句:“这油膜膏制作繁复,耗费巨大,在宫里能用得上的人十只指头都数得过来,和地龙是一体供应的,只有太后、皇上、皇后、皇贵妃、太子、皇嫡长孙、还有咱们秦王殿下有资格用,其他的人有点运气讨到一点,都是弄来包头发什么的,谁舍得这般用来洁净浴池啊。” 卧槽!穷奢极侈啊,暴殄天物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那我也跟着沾光享享福吧。呵呵呵,你们尊贵的殿下今儿只能用我用过的洗澡水了。 晚上,因为头发没晾干,贾环便和祁潜一起在装着琉璃顶棚的观景天台上品茶聊天。 琉璃顶棚想来是店家常清理打扫的,在夜色中宛如一块巨大的透明水晶,可以清晰地看到头顶苍蓝的天穹,月儿半弯,满天星斗。 贾环随意地和祁潜聊着天,祁潜忽然问道:“环儿,你在家中有几个兄弟姊妹?” 贾环便将自家的情况略说了说,又自嘲地说:”我就是个一般人家的庶子,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祁潜摇摇头,说:“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不过,环儿,你在那家里,一定吃了些苦头吧?这次咱们一起回去,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了九龙至尊最新章节。” “又来了!谁要和你一起回去了?”贾环心里腹诽这,却微微笑着说:“谁也欺负不着我。谁敢怎么样,我当场就要糊他一脸,你知道我的性子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只是,我最担心我娘和我的弟弟妹妹,我不在的时候她们恐怕是要暗着吃些亏了。我那个娘,你不知道她有多鲁莽,我在家的时候她就老是生事,几次都是我帮她抹平的,唉,怎么教都教不会,不过,她很疼我,我脚上穿的这双鞋子就是我娘亲手做的,所以,我总是很小心地穿着。” 祁潜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却没能避开贾环的眼睛。 贾环亲昵地摇了摇他的手,说:“光是说我的事,也说说你呗。” 祁潜淡淡地说:“我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乏善可陈。”便起身回了屋内,一副不愿深谈的架势。 他越是回避,贾环便越是想知道,不是为了八卦,而是因为心疼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贾环已经基本了解他的性格了,外表孤僻冷傲,不易接近,其实若是能走进他的内心,成为朋友,他待朋友还是很真心和仗义的。是不是,他幼年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些什么事情,才养成如今这样的性格? 贾环也进了屋,四处看了看,最外面的一个厢房和小厅里横七竖八睡着一群侍卫们,有些甚至打着地铺,贾环知道这倒不是为了省几个投宿的钱,而是为了确保祁潜的安全,便笑着对侍卫们说:“辛苦了!” 侍卫们都知道这贾公子是殿下的密友,一个个忙站起来,躬身行礼,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中间隔着的一个小厅倒是无人,然后就是祁潜和贾环安寝的大厢房了,里面点着安神甜眠香,脚下的一盏戳地灯还亮着,床上的人悄无声息,似乎已经睡着了。 贾环走进了,看见他已经脱了外袍,穿着一件雪青色的中衣,一床杏黄色的绫被齐胸盖着,貌似阖目睡得安详。 贾环也拉过一床被子来,就在他身边躺下,侧头看着他,也不管他睡着没睡着,自言自语般地说起自己经历过的几件事:九岁那年生了一场高热,赫赫扬扬的贾府就没几个人关心,他娘虽然急得要死哭得要死,也没办法,好在老天垂怜,他终于大难不死。还有家里有个嫡出的哥哥是如何处处压他一头,同样的分例偏是能变出两样来。 祁潜睁开眼,伸出手臂,将贾环连被子一起抱住,闷闷地说:“你家里怎么养了一群猪?环儿真可怜!” 贾环说:“我才不可怜呢。我高兴了就和他们周旋周旋,不高兴了就挠他们一爪子!” 贾环蹭了蹭祁潜,轻轻地问:“你呢?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却不肯和我说!哼,你上次还答应我说问你什么都要回答的呢。” 祁潜叹了口气,道:“庶子的烦恼,不要说你们民间,就是皇家也是一样。我五皇兄比你还造孽呢。” 祁潜口中的五皇兄也即是皇五子,其生母乃是昔日敬嫔的侍女,时值敬嫔有孕,便命其代为侍奉皇帝,却不料偶承雨露便怀上龙嗣,诞下皇五子后被封为贵人,但是,因为其生母地位卑微,皇五子一直不蒙皇帝喜爱,到了二十岁,早就过了该婚娶的年纪皇帝都漠不关心,其生母气愤不过,壮起胆子找皇帝理论此事,因为言辞不当招来龙颜大怒,当面斥责“不过微贱宫人之子耳!”罚其生母禁足宫内一年,罚俸半年。皇五子羞愧难当,气得要抹脖子寻死,幸得祁潜等人求情,皇帝才免了其生母的惩罚,选了个四品官宦家的长女,勉强为皇五子指了婚。 贾环正代祁潜的五皇兄鸣不平,又听祁潜说:“五皇兄的母亲醇贵人虽然微贱,却也是真心疼他才出此下策冷血总裁倒贴山寨辣妈全文阅读。说起来,我和五皇兄从小就很玩得来,当年母后亡故的时候,醇贵人还想认养我来着,说叫我和五皇兄一起做伴,为这事儿,醇贵人被父皇大骂一顿,连我也受了呵责。” 祁潜想起那时候的情景,清俊的眉眼之间就掠过苦痛的神情。 五岁那年,母后亡故,父皇极其哀痛,成日抱着酒坛子借酒浇愁,祁潜当时毕竟年幼,虽然也很伤心,但是有年纪大四五岁的五皇兄陪伴开导着,便渐渐地忘了忧伤。醇贵人见此情景,马上心里有了谋划:皇七子祁潜是皇帝最疼爱的嫡幼子,偏巧和自己的儿子玩得好,不若趁此机会求着皇上让自己认养了祁潜,就说是小哥俩感情好,连日玩在一起分不开。认养祁潜好处多多,一来皇帝见她抚育得好,没准给她升上一级,晋升为夫人、甚至嫔、妃也未可知。二来祁潜以后肯定是身份高于其他皇子的,让他和皇五子一起长大,兄弟情分好了,以后皇五子也好多得些祁潜的照拂。 可是,醇贵人自己哪里敢和皇帝开口?只好撺掇年幼无知的祁潜了。醇贵人每日和颜悦色地对待当时五岁的小祁潜,给他做好吃的,和皇五子一起努力讨好他,在估摸着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教了祁潜一席话,叫祁潜自己去和皇帝说想和五哥哥在一起住,好一起读书习武之类的话。醇贵人是琢磨着若是祁潜自己提出来的话,皇帝纵然不乐意,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孰不料皇帝听了祁潜的童真之语后勃然大怒,骂道:“微贱宫人而已,何堪为吾儿之母!”马上将醇贵人喊了来,劈头盖脸一顿暴骂,并严命她以后不许再弄此等计谋,不然就是赐死一条路。 皇帝将五岁的小祁潜抱在膝盖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潜儿好生听着!这宫里的人大多心坏,是要害你的,别看她们一个个笑眯眯地,其实心如蛇蝎。什么领养!不过是借着你的身份抬高她们自己。那个老五,你以后也别叫他‘哥哥’了,也不许再和他玩儿。他不过是一个宫人之子,居然伙同那下贱妇人谋算你,哪里配做你的哥哥!你的哥哥只有太子一人!” 当时祁潜是吓坏了,不知道好好地父皇为何会大怒,只得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默念:宫里的人都是坏人,要害我的。我要离他们远远地,以后少和他们说话言笑为妙,父皇也便不会生气了。 祁潜此后便没了别的小伙伴,除了他的嫡亲哥哥祁渊的孩子,皇长孙祁沛,而其他的人呢,按着皇帝的说法,都是别有用心的,被他们的母亲指派来接近祁潜都是居心叵测。 可是,当时的祁沛才一岁,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祁潜再怎么希望有同龄的小伙伴,也不可能和他玩得到一块儿。等祁沛长大到可以当祁潜的小伙伴的时候,祁潜已经不需要小伙伴了。因为,已经,没有谁,可以轻易走进祁潜的心。 于是,以前活泼可爱的皇七子祁潜变得不苟言笑,性情孤僻,虽然越大越见得形容俊美,却冷若冰霜,生人勿进。 贾环听了这一段话,心里的震撼无与伦比:难怪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卑微的皇五子固然可悯,而尊贵的皇七子祁潜似乎也没落着什么好,因为皇帝的过度保护或者说过度紧张而生生将性格扭曲了,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冰山,至少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 祁潜侧过头来,好看的凤眸中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哀怜,道:“环儿,我从来没有过朋友,认识了你,才知道有个知心的朋友的好处。你愿意做我最好的朋友吗?” 呃……朋友?仅仅是朋友吗?好吧,朋友,今天下午的擦枪走火就算是朋友的互帮互助吧,贾环在心里自嘲地笑,玩世不恭地说:“当然愿意啦。和你做朋友,我只有赚的。” 祁潜马上打蛇随棍上,拉住贾环的手满怀期盼地问:“那你和我一起回京城?” 这个嘛……贾环打了个哈欠,说:“好困啊,瞌睡虫都黏在我眼睫毛上了,我睡了哈,有什么话都明天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肥不肥?求留言啊姑娘们,别看了就跑啊喂! ------------ 68第67章 夜阑人静,半轮明月的清辉透过折扇窗照入屋内,祁潜坐了起来,垂头看了看正闭目熟睡的贾环,月光在他脸上落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挺秀的鼻子微微有些翘,连影子都变得俏皮和可爱了起来。 若说以前还不明了的话,此时祁潜也已经洞悟来:原来我喜欢上了环儿! 祁潜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对环儿这样一个小孩儿动心,要论长相,祁潜见过不少的美人,环儿算不上是美得叫人一见倾心的那种,而且以祁潜的性格也不会对谁一见倾心,要论才华,那祁潜见过就更多了,可是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人产生过什么绮念 。 但是,环儿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聪明,很灵动的感觉,他不会满腹经纶、头头是道,想出来的点子初听来荒诞不经,却是非常实用而有效;他身为一个大家庭出身的庶子,受了许多的不公正的待遇,算是身处逆境,他却从不唉声叹气,也不愤世嫉俗,而是以一种奋发向上的态度来对待和试图改变;最最难得的是,他的心一直是善良而热忱,似乎明台镜一般不染尘埃,积极地去帮助身边的人,呈现出一种怒放的生命形态,在见惯了朝廷污浊和宫内倾轧的祁潜眼中简直就是一泓清泉,蔓延过他长久以来孤寂到荒芜的心……叫祁潜如何不喜欢?如何不想靠近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是,再怎么意乱情迷,到了这即将回归、面对现实的时刻,祁潜过热的头脑也不能不冷静下来:是了,他喜欢环儿山村桃源记。可是,他应该将环儿放在哪个位置? 喜欢男人不是什么大事,大晋朝尚男风,就是祁潜的皇叔里面捧戏子、宠男宠的多了去了,忠顺王忠勇王那些人谁不是在家里家外豢养了十个八个的?他们的妻妾也不能有任何的质疑和不虞。 可是,祁潜绝不愿意那样,连想想都觉得是对环儿的亵渎。祁潜喜欢的是眼睛会说话、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冒着机灵古怪的鬼点子的环儿,而这样的环儿,应该是骄傲的、不为世俗琐碎侵扰的、和祁潜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上的。 那个位置上的人,应该定义为“伴侣”――携手一身、相伴左右的人。 可是,那个位置现在已经被人占了,肚子里还怀着祁潜的孩子。 所以,那句倾心的表白“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到了嘴边,却生生变成了“你愿意做我最好的朋友吗?” 不是祁潜装傻,在发生了超友谊的亲密行为之后还要矫情地说出那样的话,而是,现在祁潜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 也许祁潜应该放手,可是,孤寂了这么久的祁潜怎么舍得放手,让自己重归孤寂?所以,祁潜想要为心爱的环儿铺设仕途,同时也满足自己的私心:可以将环儿圈在自己身边,时时都能见到他,等待……以后的转机。 ――――――――――分割线――――――――――― 秦王在金陵遇刺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可是秦王的一部分没带走的侍卫还寄寓在林府,故而林如海也知道了此事,一见祁潜带着贾环回来,便忙忙地亲自迎了进来,关切地问长问短,知道祁潜和贾环因为躲避在房内的大水缸而毫发无损地逃过一劫后,林如海才舒出一口气,说:“殿下安然无事就是万幸,不然下官只有以死向圣上谢罪了!” 祁潜抚慰他说:“此事与林公无关,更何况林公尚在病中。我回去会向父皇陈清的,毋须担心。” 林如海又望着贾环说:“环儿也无事啊,可把姑父和你姐姐担心坏了!” 贾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便去见姐姐,好叫她放心。” 黛玉正在窗下练字,一见贾环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一激动,墨笔一歪,顿时在她一身嫩嫩的鹅黄色的衣裳上画了一道墨痕。 雪雁“哎呀呀”地冲上来补救,可惜来不及了,不禁咂嘴心疼地说:“这还是将将才做好、第一次上身的新衣裳呢,姑娘也太不小心了。这墨迹可不好洗,好好的一件衣裳就毁了。” 贾环笑着说:“不值什么。正巧我在金陵给姐姐带了些特产回来,里面有上好的冰蚕云丝锻和石榴红联珠对孔雀纹锦,就做是赔姐姐的衣裳吧。” 黛玉微微沉下俏脸说雪雁:“看你眼皮子浅的,一件衣裳而已,却要大惊小怪,叫三爷脸上如何挂得住?本来就是送我的衣料,却只好说是赔我了。”说着忍不住又是“噗哧”一声笑,道:“环儿,你可真会取巧。” 雪雁忙说:“姑娘教导得很是,是婢子一时心急,对三爷无礼了。”说着,雪雁便给贾环躬身福了一福,说:“三爷见谅,是婢子唐突了。” 贾环笑着摆摆手,说:“无事。你快带林姑娘进去换衣服。” 等黛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便拉着贾环又笑又说:“环儿,你可把我吓死了,好在全须全影地回来了重生之羽夕。” 黛玉又回头嗔着雪雁说:“还不快去给三爷上茶,愣在这里干嘛?” 雪雁笑嘻嘻地提步要走,贾环止住她,说:“不用了不用了,王爷和姑父还在那边等着我呢,我就是来和姐姐说一声,好叫你放心的。” 黛玉不肯,非要贾环坐下喝茶,神秘地说:“环儿坐下,我才好告诉你一件机密的事情。” 贾环最爱听八卦,马上就挪不动步子了,一屁股坐下,催着黛玉快说。 黛玉微微蹙眉,扭着手里的一块帕子,迟疑着说:“我爹爹可能要娶个继母,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贾环还真是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黛玉这才款款地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原来自从贾环那日和林如海说了可望帮他们老林家续接香火,林如海的身子便一日比一日好了,现在都能出门去办差了,只是要拄个拐杖。 因为如今父女俩相依为命,林如海凡事都和黛玉商量着行事。林如海的意思是既然将来有望有子嗣可以承家业,不若再续个弦,黛玉也好有人教导,将来才好说合人家。 黛玉虽然对父亲续弦有些心存疑虑和畏惧,不过说真心话,续娶继母,不光对林家好,对黛玉其实也是个很好的安排。因为黛玉眼看着而今十三岁了,过两年到了及笄的年纪就一定要相看亲事了。林如海原本打算叫黛玉如贾老太君之言嫁与那贾宝玉才故意不续弦的好保持住与贾府的关系的,现在既然不作那个想法了,自然要将黛玉好生安排,续娶一房继室虽然不如亲母那般尽心竭力,但是,林如海一个男人,又成日忙于公务,身子也不甚好,若是有个正经八百的继母照应着黛玉,并且帮着挑选合适的人家的话,要知道林如海续娶的女人马上就是三品诰命,可以参加扬州城内的官太太们聚会,并操持林府一应迎来客往的事情,比现在这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两耳不知窗外事的要好很多。 不过,主意打定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也很大,最叫林如海在意的便是女方的年纪、学识、气度了,其中最麻烦的是年纪。按着林如海前科探花、三品大员的身份,娶个门第低一些的官宦人家的女子为续弦未为难事,只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十来岁就要行婚娶,若是续弦的女子比黛玉大不得几岁,黛玉不自在不说,也担当不了教导黛玉之责,故而十分踌躇。 黛玉倒是提议爹爹不若从原有的几个姬妾中提一人上来扶正。林如海却不同意,倒不是他嫌弃那些姬妾颜色旧了,而是林如海的想法妾就是妾,上不得大雅之堂,既不知书又不达理,如何教导得黛玉?续弦的一半缘故也是为了黛玉好,若是那样草草行事,便失了意义了。 这事儿搁浅了几日,不料前日却有官媒婆报来的好消息,说是有一户姓吴的人家,祖上也做过官的,家里有一位嫡出的次女,因着幼年体弱,被高人大士批字说是须得代发修行、潜心礼佛到成年后才可望全好。结果这吴家的二姑娘果然是入了扬州城外的一座尼姑庵里修行了十多年,现今二十五岁了,身子已无大碍。这二姑娘本说就长伴青灯一辈子算了,可是吴家太太哪里舍得?还是接了回家,想着找个妥当人家嫁了。可惜年纪磨大了,高不成低不就地,最后姑娘给别人家挑拣得生气了,闹着不肯嫁,依旧要出家去。吴家才放出风声来说这会子不论男家根基如何,只要姑爷有点学问修养,也信佛就成,恰巧遇上林如海也托人说媒。 媒婆一边和女家说的是林大人的学问修为这扬州城里只怕找不到第二个来,又在高位上,正是意外之喜,也是姑娘有福气;一边又和男家说这姑娘模样是没得挑的,就是性子温吞,不爱生事,喜静得很。可是,这年纪二十五六、又知书断字还一心向佛,沉静知礼的性格却也投了林如海的所好了。这可不正是双方的条件都恰好附和,正是瞌睡遇上枕头,皆大欢喜吗? 贾环击节道:“还真是天生一对呢。年纪比姐姐大个十多岁,做个继母也配得上了,免得太小了惹人闲话,又不懂事和姐姐寻事生气地最后一个北洋军阀。信佛的一般心善,她还不是一般的信佛,是真正修行了十多年的,想来性格一定对姐姐的脾胃,如此一来,姐姐倒是有了极好的相伴的人了,我也就好放心地回去了!” 黛玉忙说:“环儿你怎么要走了?” 贾环说:“是啊,林姑父都要娶亲了,身体也向着大好了,我还不回去,不得招我娘骂我吗?” 黛玉依依不舍地拉着贾环,说:“爹爹不是说要指导你参加会试的吗?” 贾环说:“那个倒是无所谓,我年纪还小呢,就是这一次的赶不上,也可以赶下一次的。”其实,贾环的真实想法是不想给人家添麻烦,林如海一旦要娶妻,后面的事情肯定是多得不得了,他一个外姓亲友在这里,委实不便,偏偏他于林家有恩,林如海和林黛玉再怎么麻烦都不会说什么,可是,人要自觉点不是吗? 再者,祁潜那情形,虽然没有明言,却是十分地依恋,叫贾环心里被煽得痒痒地,很想冲动一把,要不,今天再试试他?贾环暗暗地拿了主意。 等贾环进了内院安慰了林黛玉一番出来,林如海还在和祁潜摆谈。贾环听了一会儿,倒是听出大意来了,姑父在委婉地暗示祁潜该回京城去了,万一在扬州出了事,姑父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 祁潜肯定也是听懂了这意思的,但是他就是八风不动般继续饮茶,不表态什么时候离开扬州。 一会儿,有下人来报,说是吴知府请林大人去府衙议事,林如海经过这些天的调养身子也好了许多,偶尔还可以拄着拐棍去府衙内转转,故而吴知府有要紧事的时候就会来请他一起去决策决策。 林如海一走,贾环便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姑父就差直说‘殿下求求你快些走吧’了!” 祁潜不慌不忙地说:“那要看环儿什么时候走了。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收拾好了咱们马上就走。没收拾好就等你收拾好。” 贾环故意装作气得跺脚,说:“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跟你走了?” 祁潜马上是一脸郁闷落寞的表情,叫贾环心里暗笑不已,暂时不松口。 晚饭过后,侍卫总管庞强便带着一众侍卫们过来,跪了一地,苦苦哀求秦王即刻返京。 庞强顿首说:“殿下去金陵之时,皇上就派了人来探问殿下的差事可否办好,何时归京,属下们好容易才遮掩住的。要是,殿下在金陵遇刺的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面,加上之前的欺君之罪,属下们便要粉身碎骨了。现在,行刺的贼人不明,只怕他们还要动手,此地不可久留,不如尽快回京为宜!属下们的性命全在殿下一念之间,求殿下开恩!” 庞强知道贾环和殿下交好,便往前膝行了几步,跪在贾环的脚下,哀求道:“请贾公子帮着劝劝我们殿下吧?在下知道,您说一句话,比我们说一百句还管用呢。” 等侍卫们退下去之后,祁潜一脸郁卒地看着贾环,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给个准话吧,再过两天我还不回去,就会有圣旨来了,不想走也得走。” 贾环决定先叫他郁闷郁闷,等晚上再给他一个惊喜,便故意愁眉苦脸地说:““你先回京城去嘛,这边我姑父身子还没有全好呢,我既然是来陪护他的,至少要等他病好些了再走吧。” 祁潜不以为然地说:“你姑父不是都能去府衙办差了吗?算是好了吧。这‘病去如抽丝’的,你要一直等他全好了才肯走,那得等多久去了?” 贾环没有话说,祁潜见四下无旁人,便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咱们后天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允了。” 贾环果然没说别的,祁潜大喜过望 ------------ 69第68章 于是,次日祁潜的随行侍卫们都喜气洋洋地开始收拾行囊,林如海见了猜到七八分,心里先松了一口气,话说秦王这一尊大神在他这林府里住着,荣耀是荣耀,体面是体面,但是也责任重大啊,又出了遇刺这等事,越发叫林如海心里发慌,现在可好了,他走了好,走了大家都自在些。 不过,想归想,秦王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必须要恭迎恭送,半点马虎不得。林如海想了想,便提步去了书房,从隐秘处取出金柜的钥匙,出来后命管家周海跟上,说:“随我去搬些要紧东西出来。” 在金库里千挑万选,林如海终于选出了一座紫檀木座粉玉雕着百子戏春图案的槅扇、一尊整翡翠雕成的送子观音像,一对青花瓷百子图开光花觚,和一整幅彩绣辉煌的苏绣百子纳福的锦缎,各用大小不一的绿地粉彩开光菊石青玉盒子装好,叫管家带人捧着,去了秦王常在的小花厅那边。 此时,秦王正和贾环下棋。看来环儿的棋力到底不行,这不,又输了,将黑子儿撒了一地,林如海一进去,便忙嗔着贾环:“环儿休要胡闹!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秦王倒是一点也不恼,反而是笑着对林如海说:“林公快来评评理亿万总裁偷欢妻全文阅读。你看看你家环儿吧,输棋就耍赖,说好了输了棋的人要解□上一件要紧的饰物给对方做彩头的,他这会子又不认了!” 贾环辩解说:“你要什么不好,偏要我的扇子!那扇子上画的是我自己画着玩儿的,不伦不类,可叫人家看见了笑掉大牙!” 原来贾环某日无聊,在一面白底纸扇上随意画了个变形金刚,却被祁潜看见了,十分好奇,问是不是新式兵甲。贾环随口哄他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未来的战士,又告诉他是如何变形的,听得祁潜十分神往,刚才便趁着下棋赢了的时机乘机讨要那柄扇子。贾环有些担心,不肯给他,以至于耍赖起来,正好撞到林如海进来。 林如海笑着给贾环解围,道:“原来连小甥的拙作都入了殿下的法眼了!那下官这精心挑选的礼物就更要讨殿下的喜欢了。” 说着,林如海往后一招手,管家周海便忙将几个精致考究的青玉盒子打开,好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秦王看。 林如海呵呵笑着说:“听闻王爷明日便要启程返京,又听说王爷不日将有弄璋之喜,可惜下官届时远在扬州,不能亲来致贺,这便提前备了几样薄礼,聊表敬贺之意。” 贾环心里一紧:什么!以前只知道他结婚了,没想到老婆都要生孩子了!那我和他在一起算什么?做□?我不甘心;做小三?……大好男儿做什么不可以?非要去做小三,还是男小三! 随即,贾环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哀痛和悲凉,然后抿唇,面上波澜不兴。 祁潜摆手说:“林公太客气了!” 祁潜此时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贾环是什么表情,他和贾环那日有了那样的超友谊的事情之后,祁潜便刻意回避掉京城的那些事,只是乐观地认为车到山前必有路,将来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也一定不会委屈心爱的环儿的。现在这样被林如海忽喇喇地提出来,叫祁潜措手不及,恨不能将手里的茶碗塞到林如海的嘴里去,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如海恍然不觉,可是祁潜却明显感觉到一种凝固的气氛,似乎贾环已经划下界限,叫他和他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天堑,无法逾越,更别说再像以前那样牵他的手了。 林如海一走,祁潜正琢磨着要和贾环怎么将这事情说开了,贾环却抢先开口说:“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想从科考入仕,所以……”所以,你懂的啦,别叫我说出不留余地的话来! 祁潜当然懂,不过他不甘心,还力图说服贾环:“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穷人和一个富人在海滩上晒太阳的故事。穷人说富人花尽了心思挣钱,目的也不过是赢取平生三分闲好去海滩上晒太阳,岂不是和他一无所求地在海滩上晒太阳一样?所以说,过程不重要,最终的结果才是最重要。俗话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横竖你是要做官的,那么科考还是被举荐都是一样的,何不就省略掉中间的过程,直接跳到做官这个结果上来呢?反正你只要做好官就行了。” 贾环被他忽悠得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马上说:“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我不科考、直接凭着你的举荐当官的话,就算我能当好官,人家见我这么小的年纪,难免要在背后嘀嘀咕咕,质疑我没有真才实学,而科考就不一样,我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出来的!” 祁潜蹙眉说:“可是,那一日林大人考校你的学问的时候下的鉴定,你忘记了吗?” 贾环顿时大窘,呐呐地说:“怎么被你听见了?” 原来前几日林如海在府内指点贾环课业的时候,夸奖贾环的进步很快,贾环一时高兴,好死不死地就问及自己若是去参加来年的科考,金榜题名的几率有多大。当时林如海干笑了两声,说:“若是照这个势头努力下去,过三年再考,姑父可以给你打包票,现在嘛,要看运气了……”当时就把贾环臊得无话可说,心里直怪自己得意忘形。贾环前世到底是原是学理的,转世以来在这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上虽然下了不少功夫,但是,要想秒杀一众从小摇头晃脑背四书五经的儒生们、一飞冲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娱乐圈养成记最新章节。林如海是前科探花,他的评断应该是很靠谱的,也就是说,明年开春就要拉开帷幕的会试中贾环能脱颖而出、蟾宫折桂的可能性很小。 祁潜微微笑着,说:“我听见了有什么要紧?在我看来,环儿的聪明,比那些考了状元、榜眼的强到哪里去了。” 可是,不管祁潜怎么说,贾环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肯去做什么大理寺丞或是别的什么祁潜举荐的官职,宁可落榜后再考也要从科举入仕。 祁潜好看的眉峰蹙了起来,眼里掠过一丝焦躁,还是耐着性子说:“环儿,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犟着?好吧,科考就科考吧,就依着你的性子。咱们一起回京城去总是可以的吧?” 贾环也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翻腾着苦涩的情绪:要和他挑明吗?算了吧,他都没有明说过对我有什么想法,只说是“朋友”!是朋友就请保持一点距离,现在我都快要招架不住了,哪里还禁得起做他的下属,时时刻刻被他诱惑? 他有老婆!马上还要有孩子!我不离他远一点的话,我真怕……我情难自禁之下会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事情来! 贾环狠了狠心,说:“不,我不回京城,想在这里让姑父多指点我一些,自觉有些把握了才会回京。我回去的时候再去找你好吗?不过,到时候就怕你事情一多,都未必还记得我了!” 这一句话把祁潜堵得够呛,半日,才说:“你是这样想我的吗?我对你的心意……” 祁潜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激动之下,他的衣袖带倒了手边的茶盏,茶水茶叶梗流出来污了他的外袍。 一群仆役便拥上来给祁潜收拾,祁潜冷冷地吼了一声,“都滚出去!”自己站起来,将袍子的下摆抖了抖,把散落在上面的茶叶梗抖落了下去。 虽然此时仆役们都退了下去,可是这三面开窗的小花厅却不方便说话。祁潜拉住贾环的胳膊,低语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便不由分说拽着贾环往里走,走了几步,看见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小耳房,妙在四下无窗,是个黑屋子,祁潜便将贾环拽进去,将门带上。 一片暗色之中,唯看见双方亮晶晶的眼睛,唯听见在心房中跳得惶急的心。 祁潜拉着贾环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哑声说:“环儿,你非要逼我说出来吗?难道你还感受不到我的心意?我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想要时时看到你?” 贾环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却不复往日的清澈,恍若沧海之上卷起波浪,里面翻卷着各种情绪,最后咬着牙说:“祁潜!我记得你说过,我们要做最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拴在一起?” 祁潜盯着贾环开合着的嘴,如果说他以前有多喜欢这张伶牙俐齿、妙语连珠的小嘴,现在就有多希望环儿是笨嘴笨舌,一句话叫跟着走就跟着走了。情急之下祁潜顾不得许多,忽然伸手押住贾环的后脑,就对着那逗人爱、讨人疼、这时候偏偏气得人跳脚的小嘴儿堵了上去。 此时,贾环的口中忽然毫无预警地闯入一条湿软炙热的东西,在里面翻搅肆虐。贾环呆滞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祁潜的舌头!他在吻我! 贾环挣扎了起来:这算什么?先把话说清楚了再下嘴啊魂淡! 这边,祁潜呢,虽然早就和妻妾行过云雨之事,却并不热衷,其实,是相当的不热衷,甚至从来没有抚摸、拥抱或是亲吻过她们。当然,这其中有冷漠的宫廷性教育的元素在里面,祁潜早在十四岁就被父皇指定了宫人来教导男女之道,在宫人是司其职而已,怎敢去触碰尊贵的秦王?祁潜当然也不可能去触碰那下贱的宫人,一个负责教,一个负责学,在公事公办般的气氛中完成了冷冰冰的第一次花田生香。祁潜自此便以为所谓妻妾不过是作绵延子嗣之用,办事就办事,从来也没有起过念头要和谁亲昵一下的。于是,像这样热情的拥吻,是祁潜的第一次。 祁潜先是被口中暖暖柔柔的触感吃了一惊,随即痴迷得无法自拔:原来环儿是这个味道的!清甜甘美,有着环儿独有的清新气息! 小舌头越是躲闪,越是撩拨得祁潜狂热追逐,感觉到贾环的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推拒,同时头往后仰,似乎要躲开,祁潜不满地大力噙住那一条暖热,强势地加大力度,彻底覆盖住他的唇舌,贪婪地汲取。 贾环推了一会儿,实在是挣不开祁潜铁箍一般的臂弯的钳制,委屈地睁着眼看他,却见他凤眸半阖,俊美的脸上满是痴迷,挺拔的鼻尖就蹭着自己的脸颊,带来难以言说的悸动,令贾环忍不住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其实他也是很喜欢我的! 于是,贾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上了祁潜的颈脖,因为祁潜个子很高,贾环只好略略踮起脚,仰着脖子接受他的吻。 “环儿,你好甜……”得到回应的祁潜心头大畅,情浓之间,他的手便自然而然地下移,在贾环的身上游走,落在贾环挺翘的臀部上,往自己的身上带。 某个昭示男人雄风的部位,硬硬地卡在贾环的两腿之间。 贾环这才脑中警铃大作,下死劲推开了祁潜。 祁潜拉住贾环的胳膊又将他拥入怀里,咬着他的耳朵,不满地说:“环儿!你是喜欢我的!” 是啊,我是喜欢你,所以,我才要离你远一些!要是任由这样下去,我真的就要坠入爱河了!可是,祁潜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一旦我深陷其中,我就会想要……算了吧,不要逼着我伤人伤己! 贾环再次推开祁潜,直直地注视着祁潜眼中脸上有些受伤的表情,狠心说:“不错,我是喜欢你!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要自轻自贱,甘心做你的附庸!我要的喜欢是一心一意!” 祁潜的眼中星光黯然,却固执地拉着贾环的手不放,说:“我知道你很介意这个,可是,她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妨碍,真的,她不敢。而且,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喜欢的人,只有你,环儿。” 贾环悲哀地说:“那又怎么样?她却是你名正言顺的妻,还要为你生千尊万贵的小世子。我算什么?……祁潜,我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不能跟你走,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我却不得不如此。祁潜,你自己摸着胸口说,你若是我,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有别人吗?甚至还要为你生儿育女……” 祁潜放开贾环的手,落寞地说:“我明白了。可是,我已经娶了她了,过去改变不了,就是现在,我也不可能为了你休了她。环儿,其实你是想说我没有资格再喜欢你了吗?” 贾环不作声。 祁潜盯着贾环看了许久,忽然又将他拉到怀里,热热的唇覆盖了上去。 这一次,贾环只是木然地任由他亲吻,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祁潜松开他,叹了口气,说:“行,你这次不跟我走,就呆在这里想想吧,我想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一定会想清楚的。” 不论你想清楚没有,一个月后你必须回到我身边来。因为,我喜欢你,从来没有谁叫我如此喜欢,所以,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写得我痛苦死了,写了删,又写又删,几千字写了好久好久,还是不满意,就这样吧,以后尽量写剧情冲突,(┬_┬),内心矛盾神马的太难写了。 下一章,就回京城了,总算搞定扬州这一段了,呼~~ ------------ 70第69章 船行半个月后,祁潜回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自是有闻讯前来的朝廷官员们迎接,祁潜谢了众人的接风洗尘的邀约,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而去,到御书房觐见皇帝,交脱差事。 至于在金陵遇刺的事情,祁潜早就在路上想好了,决定不向父皇提及。虽然这是个清除异己的好机会,可是,父皇盛怒之下,必定要深挖其中的过程细节,弄得不好自己和环儿在水缸内躲藏逃过一劫的事情就要曝光,而现在,环儿在自己触手不可及的地方,万一有什么,岂不是悔之晚矣? 于是,祁潜到了御书房,报喜不报忧,只将自己在扬州官员的协助下顺利筹够钱粮的事情禀报了,却对遇刺的事情只字不提。皇帝一听祁潜此行共筹银一百六十余万两,比之前的预计一百万两银子只多不少,不禁龙颜大悦,连声直夸吾儿聪明能干,堪当大任,命内侍搬了许多奇珍异宝来赏赐给祁潜。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内侍过来禀告说:“皇上,贵妃娘娘打发奴才来说,娘娘已在翊秀宫里摆下了筵席,不知道皇上和王爷赏不赏脸?还说,秦王妃也在候着。” 皇帝呵呵一笑,道:“儿媳也在呢,那正好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用个晚膳。” 几个月不见,秦王妃苏妙珍的肚子已经十分显怀,穿着一身粉红色银线绣云纹镶边和妃色菊纹凤尾暗花的蜀绣长袍,艳质风情不改,如果说以前的娇俏风姿宛如含露而开的粉荷,现在就是艳丽的大叶菊了。 皇帝见了大肚子的儿媳妇很高兴,勉励了几句什么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话,又命赏赐金玉如意、各类首饰锦缎之类的物品。 祁潜只是淡淡地谢了王妃在自己不在王府的这一段时日的操劳,却叫苏妙珍心生暖意,忍不住唇角显出梨涡,叫慧贵妃暗暗地拽了一把,意思是:“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他一出去三四个月,回来说了两句没油盐的淡话,就把你乐得名儿姓儿都不知道了似地!” 随后按着位次坐下用膳。皇帝谈兴大发,说了许多朝堂上的事情,慧贵妃巧笑嫣然地为皇帝把盏劝酒,这边呢,祁潜虽然面色不像平时那么冷,却只是有问才答,并且全程目不斜视。 慧贵妃很不满祁潜对自己侄女的态度,趁着给皇帝布菜的时机,暗藏机锋地说:“老七你也不好生慰劳慰劳你媳妇?你可知道,就前不久,我留妙珍在宫里住的时候,差一点出事了呢,可把妙珍吓坏了混世小至尊最新章节!” 皇帝也说:“这帮狗奴才不好生伺候着,险些叫朕的龙孙不保,朕已经将那一日在附近值班的内侍宫女们全部杖毙了!” 祁潜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便问起了究竟。原来就在前不久苏妙珍带着个婢女在御花园里散步赏花,不慎手中的锦帕被风吹走。婢女去拾的时候,恰逢苏妙珍就站在水边,不防身后忽觉得有人推了一把,跌入了水中。所幸苏妙珍命大,总算在赶来的婢女的呼救下被人捞起,捡回了一条命,只受了些风寒,连腹内胎儿也未受影响。苏妙珍醒来后还说是恍惚觉得是背后有人推她下水。皇帝令慧贵妃彻查此事,将附近宫室的宫女太监们都拘了来严刑拷打,可惜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都问苏妙珍因为没有旁证,闹得苏妙自己都疑惑了起来,说是许是没有人推她,是她自己糊涂了吧,实在记不真切了。于是此事才不了了之。 慧贵妃说:“我觉得这事儿蹊跷,老七,是不是你们王府的小妾在做什么怪啊?” 祁潜蹙眉想了想,说:“若是她们作怪,就该是在王府出事,而不该是在贵妃娘娘这里了。” 慧贵妃被戳了痛脚,自己发讪说:“若是宫里有人作怪要害妙珍,我以后查出来了,非要活剥了她的皮不可。” 皇帝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慧贵妃忙巴结赔笑道:“臣妾用词不雅,皇上恕罪。” 苏妙珍怯怯地说:“许是妾身自己弄错了,原是无人推妾身,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失足落下水了的吧,也有可能当时风大,风刮到背上,就像是有人在推妾身一般。” 祁潜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说:“以后小心点。” 王妃又忍不住唇角现出甜笑。 慧贵妃见状便巧笑着说:“皇上也要体谅一下人家小夫妻久别胜新婚的心情,还是放他们早些出宫回府去叙叙这别后情景吧。” 皇帝呵呵地笑着允了。 慧贵妃又满含深意地看了祁潜一眼,道:“听说你还没有将银子交付内务府?这许多银两放在你秦王府多不保险啊,今儿晚了就不叨扰你们小两口叙话了,明儿可别忘了。” 就知道你要打那笔钱的主意!祁潜看都不看她,直接对皇帝说:“父皇,儿臣明日还要出京一趟,将赈灾的钱粮安置下去,除了设置粥场施粥之外,还要盖些房子,重新将被淹的农田复原,叫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才好。” 慧贵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侄女婿也太不上道儿了!原本想着这银子交内务府去了,多少还能剩下点给她修那庙子呢,老七这整法看来汤汤水水都不会剩了! 回了王府。 苏妙珍看着一路沉默的冰山加闷葫芦的祁潜,不知道是该退下还是怎么样。 祁潜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她的肚子上,沉吟了一下,问:“还有多久?” 苏妙珍在以前妄想用自己的容貌征服祁潜的时候还敢和夫君平视,现在发现这一点完全不可能了,便对自己的夫君又爱又怕,卑微地希冀能以肚子里的孩子取悦于他,所以,尽管祁潜语焉不详,苏妙珍却准确地猜中了他话里的意思,怯怯地回答说:“太医说还有三四个月孩子就要出生。” 祁潜微微蹙眉:怎么还要那么久? 祁潜在返程的舟中就打算好了,环儿在扬州和他拧着不肯走,其实是没用的,权势滔天的秦王岂能一点子手段都没有?只不过是不想用强迫的手段叫环儿不高兴罢了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祁潜也不须怎样,就看着什么时候方便在皇帝跟前多夸夸林如海,适时地进言叫皇帝提拔林如海进京这事儿就搞定了,话说环儿本来就是去扬州寄居林府上的,林如海一家子都进京了,环儿还能一个人赖着不走不成? 不过嘛,知道环儿心里有疙瘩,祁潜便不想给他添堵,还是等王妃将孩子生下来再叫环儿随着林如海一家子进京吧,不然,那段时日祁潜肯定忙得顾不得环儿,叫他又妒忌又难受地边上看着做什么? 祁潜觉得自己爱环儿简直是爱到骨子里去了,可是,再怎么爱也不至于脑子抽风到要去休掉王妃。先不说祁潜和苏妙珍属于政治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会引发多少动荡不说,就实际来说也没多大用处。因为祁潜哪怕就是拿到了或是“制造”出了必休苏妙珍的理由并将其落实,皇帝也会逼着他马上另娶一个。祁潜若是不肯,皇帝疑心之下必定会把环儿的事情挖出来,反而给环儿招祸。如此说来,王妃苏妙珍的存在,其实还算是一道保护的屏障呢,横竖祁潜不会再碰她了。不如,等苏妙珍三四个月后生下孩子来再设法让环儿回来,环儿想通了便罢了,要是环儿死心眼实在想不通,祁潜也可以让步,先口头答应他以后也许他娶妻生子好了。反正环儿现在还小,总要过个三四年才到成家的年龄吧,先叫他心安了再说,至于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苏妙珍见夫君又不说话了,只是望着自己的肚子出神,顿时觉得很尴尬:是了,夫君肯定是嫌弃自己这么大个肚子不能服侍他吧,便期期艾艾地说:“王爷,今天要不就叫蝶儿妹妹或是慧君妹妹服侍王爷就寝?” 祁潜先是盯了她一眼,后来想到这女人生完孩子以后就几乎是等于被自己摈入冷宫了,现在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还是对她好一些吧,便缓和了脸色,说:“不必。我今日乏得很,就在这里随便歇一歇吧。” 王妃十分惊喜。 没两天,祁潜就走了,一走就是两个月,将赈灾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才回来。回来后,祁潜又想着环儿快要回来了,要怎么讨他高兴呢,便又设法将往日听环儿提及的曾经欺压过他的一众贾府人收拾得欲|仙|欲|死。 相思难耐啊,忍啊忍啊地又过了一个多月、掐着日子算王妃还有一个月的光景就要生孩子了,现在叫环儿随着林家人启程正是时候,祁潜便按着原定计划向皇帝举荐林如海,将在扬州的环儿做的一系列功绩都算到林如海头上,举荐其为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右侍郎。 皇帝沉吟着说:“林海之才,朕早有耳闻,可惜此人身子孱弱,倒是江南之地气候甚好,适宜他休养,是以朕一直没有召唤他入京为官。再者,在你去扬州赈灾之前,朕还接到奏报,说是林海岌岌病危,怕是不久于人世,要另外预备扬州巡盐御史的人选。谁知此人倒是命大,病却又好了!只是,他那个衰败的身子怕是经不得折腾,不如就叫他在扬州呆着吧。” 祁潜说:“父皇有所不知,林公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神仙医治还是灵丹妙药,身子简直是全好了,而且,老树焕新颜,现在还讨了续弦,正想要续上林家的香火呢。依儿臣的愚见,林公之前的大病应该是佛法中说的‘渡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好了,正好为国为朝廷效力呢!” 皇帝听说林如海一个本是快要死的人居然这样奇迹般活了回来,还能再讨媳妇,先是惊异,随后马上做了决断,道:“如此说来,吾儿言之有理。好,朕这便下旨,就依吾儿所言。” 祁潜志得意满地回去,想着即将到来的重逢就心情雀跃,唇角不经意上扬,孰不知刚才的一席话成功地说服了皇帝的同时也是一柄双刃剑,将祁潜的如意算盘全部打乱,使得此后发生的事情一路狂奔至祁潜无法掌握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也很难写啊有木有,我要写得小攻为了环儿把王妃弄死了,大家肯定觉得小攻渣了,所以,我又写了好久啊,头发掉了好多啊嘤嘤嘤,好在下一章环儿就回京城了,呼~呼~ 感谢清水箬竹妹纸扔了一个地雷,╮(╯3╰)╭╮(╯3╰)╭ ------------ 71第70章 贾府。 这段时日一直被弄得灰头土脸的贾母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召来正房大厅内商议商议事情。 贾赦最近迷上了收集古董扇子,此时正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贾母说话,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画着名家字画的扇子,被贾母喝了一声:“老大!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贾赦忙笑了笑,道:“正听着呢,刚才外面的喜鹊一叫一打岔,就走了会子神,母亲接着说。” 贾母横了他一眼,道:“你就只管在家里和小老婆喝酒,官也不好生做,这外面的风雨倒是咱们几个娘儿们在顶着,浇不到你头上来。” 贾赦顿时火了,道:“谁在外面招惹人家王爷谁顶着啊,扯上我干嘛?母亲也别太偏心了!” 贾政马上打圆场,说:“哥哥休要与母亲置气,都是一家人,现在有了难处,该是大家一起商议着好共渡难关才是。” 贾赦怒哼了一声,道:“没有个侄儿拉的屎,倒要叫大伯帮着揩屁股的道理。我管得了我生的不闯祸便是了,管不了别的!母亲乐意和我唠磕一下,儿子自是听着,但也不能将烂事儿都往我这里推吧!” 贾政无奈只好说:“都是我那孽障惹的祸,真恨不能打死他干净!” 一说起宝玉这一会又被贾政暴打的事,贾母就心疼,眼里闪着泪光,道:“你也别光是打宝玉。我是仔仔细细问过宝玉了,那天的事儿,他可是中规中矩的,实在是没招谁惹谁,谁知道那秦王便偏偏要挑他的错处,也不知道是犯着什么晦气了!” 贾赦撇嘴道:“老太太也别光为宝玉说好话,要依着我说,凡事有因必有果,人家秦王位高权重,犯得着和宝玉一个白身过不去吗?肯定是有什么宝玉没注意的地方惹着人家了!宝玉那个性子,原是有些轻狂,在府里成日和那些丫鬟们调笑逗弄就不说了,在外面见着一个长得好看些的男的也走不动路的,只不过仗着咱们府里有几分势力,在外面逗猫猫弄狗狗地也没人敢去和他认真理论,这一回在人家秦王跟前可不就是犯了大忌了吗?” 贾母说:“没有,我反复问了宝玉许多次,宝玉都说绝没有一点错了规矩的地方抗战之最强民兵。宝玉这孩子我知道,在家里虽然有些个不合规矩的奇奇怪怪的地方,到底是我一手一脚教出来的,在外面是一点儿规矩不错的。宝玉说那一日他连头都不敢抬的,更别说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招那秦王生气了,再者,那一日是北静王召了几家子世家子弟一起饮酒赛诗玩儿,开始都没有请外客的,这秦王不知怎地就忽然驾临了,然后对着咱家宝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闹得宝玉在这京城的世家圈子里都没脸见人了,只好日日在家里猫着,结果那秦王又寻上宝玉他娘和我的晦气来了,几次世家的集会,都被折辱得无地自容,事后咱们打听出来了,那些贵妇大半是受了秦王的指使。” 贾政唉声叹气道:“这可真是奇怪,要是秦王专门和咱家过不去,他何须如此!直接就给我或者大哥挑错,罢官或是什么的岂不直截了当?可是,我在秦王亲管的工部当差,他却是一点也没寻我的麻烦。我琢磨着还是宝玉惹着他了,他才迁怒到你们身上的。” 贾母听着“罢官或是什么的”就吓得脸上的皱纹都打闪闪,念佛说:“要真是宝玉鲁莽的源头儿,这一回我也不得偏袒,你便好生把你那惹祸的儿子约束好,别叫他给整家人都招祸。实在不行,将宝玉捆了到秦王府请罪去也成的。” 贾赦鄙夷地说:“母亲当人家王爷是梁山泊好汉呢,就这么粗鄙的招数就能搞得定?这个啊,儿子虽然在官场上没混出名堂来,不招您待见,但是,官场上的道理还是懂得几分的。与其去搞什么负荆请罪,不若找个在王爷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去斡旋一番。” 贾母一听很是,却又发愁说:“咱家能攀得上的也就是北静王、南安郡王等几位郡王,靠着往日咱家老祖宗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可是,和这亲王实在是搭不上线啊,就是那几位郡王,他们见秦王不喜欢咱们,躲是非还来不及呢,哪里肯为咱们招揽事儿过去呢?” 贾赦嗤笑一声,道:“求人不如求己啊母亲!自己家里就有现成的人,何必去求人家?” 贾母讶异道:“现成的人?谁啊?” 贾赦道:“妹夫啊。母亲这就不知道了吧?秦王前不久去了扬州筹集那什么赈济灾民的款项,说是足足两个月都下榻的林府,这该是多大的交情啊?妹夫可是在秦王跟前说得上话的。” 贾母不说话了。 林如海续弦的事情叫贾母很不高兴,再加上林如海硬生生地留下黛玉不许贾琏带回,这也等于是拒了将来黛玉与宝玉结姻的可能,所以,贾母怀恨之下,别说送礼了,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一副要与林府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 贾赦劝说道:“母亲也别小肚鸡肠地,妹夫这一次被圣上擢升为礼部右侍郎,二品大员,妹夫也不过才四十多岁,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此一时彼一时,往日咱们贾府是国公府,林府是侯府,原也不差什么,现在就不一样了,往后还少不得叫妹夫多照拂咱们一些的,哪有为了他娶续弦的事情就硬生生把多年的关系就搁置了的道理呢?先不先,这林姑娘在咱们府里住了那么久,去秦王跟前美言几句化解掉王爷对咱们的成见,这点子人情林姑爷该是会给的。” 贾政也点头说:“是了,母亲也别气了,妹夫挣下那么大的家业,又当着高官,娶个续弦好把日子过起来也是人之常情,又不是说妹夫娶了后妇就跟咱们一刀两断了,咱们两府中间还有林姑娘这一层联系不是?妹夫必会顾念这一层的。” 贾母无奈地说:“唉,你们两个但凡争点气,也不至于叫我这般没脸。林海往日将林丫头送来咱们府里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他不再续弦,林丫头的婚事由我来定,多半就是宝玉了,现在就等于是全部推翻了呀,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贾赦说:“过不去也得过去,形势比人强。母亲,咱们现在得好生护着这贾府的架子不倒,才论得上以后如何。认真和秦王较劲的话,万万讨不了好的,赶紧叫妹夫斡旋是上策。以后嘛,咱们也好生调|教着自家的子孙,若是也出一两位和妹夫一般的才高八斗的,家道中兴了,大家才有面子。” 贾母思忖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道:“那你们这一会儿过去,赶紧将家里的地方腾挪腾挪,林海一家人来了,短时未必找得到好的住处,正好留他们在咱们府上,也好亲香亲香租鬼公司全文阅读。” 贾赦说:“妹夫如今是二品大员哦,又是阖家上任,不能跟那薛姨妈似地,随便指个小院子就叫人家一家人住了,那不是瞧不起人吗?不如,将荣禧堂腾出来,叫妹夫一家子住着才好表达咱们的心意。” 贾政抬眸,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正要开口,贾赦拉着他的衣袖,大尾巴狼似地说:“非常之事行非常之事嘛,二弟一向都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这也不过是临时的。” 贾母却说:“林海那个人客套得很,这荣禧堂算是咱家府里的正院儿,他必会说,客人占了主人家的屋子使不得,不肯住的。” 贾赦眼珠一转,又说:“那便将我住的地方腾出来给妹夫一家人住吧,我和二弟一家人打伙儿住荣禧堂。” 贾母允了。 ——————————————分割线—————————————— 时值大半年后,贾环又重新踏上了京城的土地。 一到码头,就有贾赦贾政两人领着贾琏并林之孝大管家和许多挑着担,牵着马的仆役婆子们在那里候着了。 林如海先下了船,贾赦贾政便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又道旅途艰苦,赶紧回府里去歇息歇息吧,直如两盆火一般。 林如海忙拱手辞谢,道:“两位兄长亲来码头相迎,实在叫如海惶恐不已。我们林家在京城也有一处祖屋,我早便命人收拾了出来,聊可暂住,就不叨扰贵府上了。待我带着家眷安置了,再去给老太君请安。” 贾赦贾政哪里肯,尤其是贾赦,因为心里转着小九九呢,越发舌绽莲花,力主林如海一家人去贾府暂居些时日,又说老太太大半年不见林姑娘,几次啼哭,就为了宽慰老人,也不应辞之类的云云,林如海实在没法,便说:“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暂去府上叨扰几日了。正好将环儿给政兄带回去。呵呵,政兄,你是如何教导出环儿这样的好孩子的?实在叫如海羡慕得紧啊,恨不得抢过来认他做嗣子。” 贾赦忙接嘴说:“可不是吗?环儿在府里的时候,我就看出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老太太只是不信。如今妹夫也这般说,可知我这眼睛还好,会识人,呵呵呵。” 贾政自谦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你们夸上天去了,倒叫他以后翘尾巴了。” 话虽如此说,贾政倒是回头看了贾环一眼,又拉了他一把,道:“路上风大,怎么不穿些衣物?仔细一会儿吹了风凉着了,你娘又要心疼了。” 贾环乖巧地说:“谢父亲关怀,不过这会子活动着倒是一点不冷。” 上了码头,贾赦贾政和林如海推让着,各自上了一顶四人青呢小轿,贾环和贾琏各骑了一匹马,护在林家新太太吴夫人和黛玉同坐的一辆八宝簪缨车旁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贾府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到了荣国府,管家命启开中间的大门,让轿子车马进去,一行人到了仪门附近才下轿下马下马车,全部换了轿子进去,先见了贾母,这一番相见客套自不必提。 随后,林如海一家人在贾母并贾赦贾政兄弟的盛情挽留下暂时住了贾赦原来的院子,倒是色|色都齐全,景致也好,林如海琢磨着暂住几日、算是尽了亲戚们的情意便搬出去,哪有一个二品的官儿举家寄居别人府上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onlyyourbarbie妹纸滴生日,于是今日双更,下午或者晚上再来一更吧。请接受我迟来滴祝福,╮(╯3╰)╭╮(╯3╰)╭╮(╯3╰)╭ ------------ 72第71章 这边贾宝玉听说林姑娘随着林如海等人回了贾府,也顾不得屁股上的棒伤未好,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忙忙地吩咐袭人给自己换上见客的大衣服,要往贾母的正房见林妹妹去。 袭人虽然给他找了一身大红色绣金葫芦双喜纹的锦缎袍子出来,又戴上镶着一颗硕大珍珠的紫金簪缨发冠,从头到脚都打扮周正了,却还是觉得不妥,用商量的口气说:“二爷,老太太没叫你去就暂时先在屋里候着吧。如今不比以前小时候了,做什么都有老太太护在头里,二爷这打挨得还不够冤枉吗?” 贾宝玉哪里会听她的,只是催着赶紧收拾好了衣饰,提脚就要走。 袭人赶忙拉住他的衣袖,说:“二爷实在要去,也请听我一句劝。林姑娘如今可不是小时候了,你要是又像以前摔玉的时候那般说话造次、惹她生气,当着咱家一家子人和林家姑爷和姑爷新娶的夫人的面,只怕老太太也要搁下脸来的,可千万小心着点。” 贾宝玉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快步如飞地走了。 留下袭人怔怔地立在地上。 晴雯见了,便笑吟吟地说:“姐姐既然这般担心,何不跟了去?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姐姐能干会服侍,还能提点着二爷行事,是府里的第一贤德人?今儿倒是叫外面的人也知道知道!” 袭人懒得与她计较,说了一句“小蹄子成日里拿我开涮寻开心!”便走开了,不去生事。 这边贾宝玉飞奔而入贾母的正房,见着黛玉大半年不见,越发带露香荷一般冉冉而开的仙姿,顿时痴了,赶着上前给贾母等人请了安,便一屁股坐在贾母身侧,向着另一侧的黛玉笑道:“妹妹长高了!” 在下首似乎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贾母这才恍然知觉一般,推着贾宝玉说:“你这孩子,先见过林太太才好和你林妹妹说话。” 贾宝玉这才见着下手坐着个年轻妇人,二十五六的年纪,一丝不苟地挽着油光水滑的发髻,装饰着赤金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钗,穿着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披着云锦累珠披风,显得雍容华贵,面色端凝。 贾宝玉只得下去,按着王熙凤的提点给那妇人行礼,道:“见过……林太太。” 林太太微微一笑,道:“老太君这孙儿真如画上的金童一般,看着就叫人喜欢逆天废后全文阅读。” 贾母笑得眼睛眯起来,道:“可不是?我这几个孙儿里面,就数宝玉长得最好。” 林太太讶异道:“最好倒未必见得吧,这话原是老太君说偏了。” 贾宝玉听了便暗自不爽,这林太太才来,贾家的孙儿她能见过的除了自己,就还有个贾琏、贾环了。她总不能夸和她差不多年纪的贾琏长得好吧,那便一定是说环儿了。这环儿也不知道是走了哪一门子的运气了,以前是个人人讨嫌的“小冻猫子”,现在倒成了香饽饽了! 这边林太太举止十分得体,虽然贾母鄙视她门第比不上自家,却是读书知礼,说话行事不卑不亢,矜持有度,对黛玉的态度也是既有母亲的慈爱关切又不是刻意做作讨好,十分自然,叫人挑不出一点可说嘴的错处来。 贾母虽然百般看这林太太不顺眼,奈何人家是前女婿林海正经八百娶的续弦,如今林海才提了官,林家又势大,轻易得罪不得,但说要讨好她的话,又迈不过自己心里那一关,直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女儿一般,是以厅内人虽多,大家都是揣摩着贾母的心思说话行事,谁也不敢乱开口,气氛十分沉闷,幸得王熙凤机灵,笑着插科打诨地说:“怪道昨夜里灯花儿结了又爆,爆了又结,原来是应在林姑爷一家人进咱们府里来这一桩大喜事上。” 到了晚餐时分,贾宝玉一贯是跟着贾母一起吃饭的,此时便挨挨擦擦地想挨着黛玉入座,那林太太当仁不让地在黛玉身边坐下,盯着要往黛玉另一侧坐的宝玉,凉凉地开口说:“怎么府上不是男女分席而坐的吗?怎么……” 贾母当即反应过来,忙呵斥宝玉说:“是了,你父亲他们都在外面的大花厅里用饭呢,你还不赶紧去?” 宝玉委屈地撅了撅嘴巴,小声说:“我想和老太太一起吃饭,我如今见了老爷就害怕。” 要是往日他这么一撒娇,贾母早就“心肝肉儿”地搂过来了,今日却觉得十分不耐烦,道:“你快出去!今儿有客呢,还这么一点规矩不知道,就忘了你上一顿打是为了何事了?再惹得你老子发起火来,我也挡不住。” 宝玉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黛玉,不甘不愿地起身往外面的大花厅而去,心里惆怅地想:“我巴巴地来了,林妹妹却一眼也不肯多看我的,枉费了我这一片痴心!” 一时到了外面的大花厅里,众人早已经落座,见贾宝玉缩着个脖子,弓着个背,跟个没骨头的人一般,走路还蹭啊蹭地似乎随时怕贾政的大蒲扇巴掌落下来的可怜相,贾政先就没好气,呵斥道:“你姑父来了你不赶着来见,躲在里面搞些什么名堂?看来你那肉皮子又紧了!” 贾宝玉忙怯生生地上前来给姑父行礼,林如海笑着说:“政兄真是好福气啊,怎么年画上的金童都到你家里集合来了?一个赛着一个地俊俏。” 客气话说完,林如海便不再搭理贾宝玉了,依旧向着贾环说话,一口一个“环儿”或是“乖外甥”地,直把贾宝玉这个正经八百的外甥一笔勾销了似地。 贾赦最会讨巧凫上水的,早在贾琏一个人回来,林如海独独将贾环留在林府说要教授他功课贾赦就嗅出不一般的气味来,这会子见林如海对贾环十分慈爱亲昵,加之贾赦本来就看好贾环有出息,此时便越性在贾环身边落座,跟他说长道短地拉近乎。 此时,贾赦狭长的眼睛只溜了贾宝玉一眼,全没把他当回事,继续和贾环说话:“环哥儿长高了好许呢,往日在家里穿着的衣服想是穿不得了吧?你们太太成日里忙着念佛,未必记得这一桩要紧的事,我那里有两匹上好的羽缎料子,外面买不着的,就是颜色亮了些,我们这年纪的人穿着不像样,正合你们年轻公子穿着。一会儿你来,叫你大伯母给你取,再叫你凤嫂子给你做去。” 林如海坐在贾环的另一侧,此时便笑道:“赦兄这话说得!在我家里能少了环儿的吃的穿的?虽然不如府上的精美奢华,却也都是上好的乱国昭昭。” 贾政忙代表贾环道谢。 一时,林如海又说起让贾环参加一个月后的会试的事情上来,贾政忙说:“他才多大?读了几本书了?哪里能考得上?” 林如海摇着头说:“政兄倒是小看环儿了。我考校了他几次,我是觉得可以下场一试,据我看,环儿的学问在他这个年龄里面算是少有的,不敢推测名次,榜上有名该是可能的。” 贾政听了不禁大喜过望,他当年也是寒窗十年,本来是想从科考入仕的,却也深知其中的艰难,不仅需要苦读,也需要天分。贾政最终没有试过科考,但是,和他同窗的人大多数都折了,能考上举人都少而又少,好在贾政最后得了皇帝的恩典,被赏了个官作。几十年官场历练下来,贾政对进士那一层清流身份可以说是向往之极。可惜贾政这一辈子是不中的了,就把希望全寄托在宝玉的身上,谁知道那从小被人夸奖聪明非凡的宝玉竟然对经济学问全无上进之心,叫他好生失落。今儿听了林如海夸奖贾环的话,贾政不禁在心里燃起希望的火焰:当不了进士,当个进士的爹也是很荣耀的!大的不行,还有小的呢!要是十二岁的环儿能考上进士,那简直就太长脸了! 贾政伸长胳膊,往中间的八宝乌鸡汤里戳了一筷子下去,扯下一只鸡大腿,隔着好几个人的座位放进贾环的碗里,用饱含慈爱到惊悚的目光看着贾环,说:“环儿多吃些,你正长身体呢!” 贾政此举一处,叫在座的贾府中人都十分震撼,贾赦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贾政。 因为贾政一贯迂腐,又以严父自居,信奉“棍棒教育”那一套,对贾宝玉贾环贾兰都十分严厉的,张口骂扬手打是常有的事情,就是子孙们偶尔有了一点可夸耀的长进之处,贾政也必要自谦的。像这样隔着两个座位为儿子布菜,简直就是生平未见,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贾环也震惊了,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接过那放了一个象征意义非凡的鸡腿的碗,连声谢过父亲。 这边,贾宝玉跟个狗不理似地,缩在一角,只有旁边的贾兰和他说了几句话,看着满桌子的人都围着林如海和贾环说话逗趣讨好,而林如海看贾环的目光也是慈爱得跟看……女婿似地,顿时妒火中烧,想要闹个脾气又不敢,只得委委屈屈地数着饭粒儿好容易才吃完了这一顿接风家宴。 贾环回了自己的屋子,便先去看望了赵姨娘和弟弟妹妹们,见大家都平平安安地,弟弟妹妹也各长了一大截,可以歪歪斜斜地走路,扑到贾环的怀里“格格格”地笑,心里十分喜悦,又将自己从扬州带来的各类土特产交与了赵姨娘,又说:“大老爷说要送我两匹裁衣服的东洋缎子,我不喜欢东洋人的东西,一会儿取了来,娘您拿去给弟弟妹妹们裁衣服穿吧。” 赵姨娘咂舌道:“都说那东洋缎子珍贵得很,一个尺头就要管十两银子呢,比咱们这里最好的羽缎都贵,拿去给小毛头做衣服,不当家花花的!” 贾环不经意地说:“没事,娘您随便用,以后这样的好东西多着呢。” 贾环回了自己屋里,两个执事丫鬟珍卉等人见主子爷回来了,早就命小丫鬟们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又上前来与贾环卸发冠和服侍盥洗,正在此时,一个小丫鬟进来回话说:“三爷,佑儿在外面叫传话进来,说是有位叫周五的公子在外面等您。” 周五?那不是祁潜的贴身侍卫吗? 贾环忙叫珍卉等两人又帮着自己将衣冠整理好了,然后起身出去。 周五见了贾环便恭敬行礼,道:“贾公子,是主子爷叫我来带你去一个地方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搞定,捧大脸求表扬。 还有一个事,那个啥番外,好像偏离了主题,嘤嘤嘤,后面会替换的,以正文为主吧。 ------------ 73第72章 周五领着贾环上了一辆黑油马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贾环下车却见是一处极其辽阔的山庄,足有两三个荣国府那么大,里面花木繁盛,亭台楼阁,流水淙淙,华灯辉煌,说不尽的富贵风流景象。 祁潜正在一个极大的人工湖正中的的水阁之上候着贾环。贾环远远地就看见他临风而立,身上穿着的月白色锦袍飘飘欲举,越发勾勒出这厮高挑挺拔的好身材,叫属性为外貌协会会长的贾环满肚子的怨念少了些。 祁潜快步走来,一把抓住贾环的胳膊,又含笑摸了摸他的额发,说:“环儿,你总算来了。”这一句话亲切稠密,并不忌讳周五在场。 周五心里也有几分知觉了,虽然心里纳闷王爷什么时候居然喜欢上男的了,却是一声儿不敢多嘴的,忙识趣地退下。 贾环见祁潜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有些眼熟,又多看了一眼,忽然想了起来,说:“咦,这衣服不是……” 这不就是那次脱险后,在马车上换衣服时祁潜给自己拿的衣服吗?当时祁潜说是不用还了,可是这衣服虽然是新衣服,却是照着祁潜的身材做的,又长又大,贾环根本穿不得,留着做什么呢,可惜了那么挺括的好料子,所以,贾环回了林府之后还是吩咐丫鬟们洗干净后还了祁潜。 祁潜凝视着贾环,说:“这几个月里,我十天里面倒是有五六天是穿着这件袍子的,因为这会让我想起环儿的味道都是心态在作怪全文阅读。” 贾环的脸红了,这家伙,做什么深情款款的肉麻模样! 不过贾环的心确实被他口里煽情的话和眼底的深情搞得很柔软,以至于来的路上的那点子抗拒就随风而逝了。 所以,等祁潜温柔地将他圈进怀里的时候,贾环只是用头顶在他胸口使劲蹭了几蹭表示别扭和不满,随后便不再折腾了。 三个月别离的相思之苦肯定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拥抱就能慰藉的,靠着回忆环儿柔软香舌的味道捱过这段难捱的时日的祁潜就如同春日来临时际的燕子飞回南方一般自然而然地就吻上了贾环的唇,辗转反侧,忘情汲取…… 水阁外是粼粼波光,水阁内灯光昏黄。 祁潜终于松开了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贾环。只见心爱的环儿一贯灵动的双眸此时却是一片水光潋艳,一副动情的娇俏模样,唇被吻得红肿娇艳,微微张开着喘息,那气息便丝丝融融地扑到了祁潜的脸上,吹气如兰一般,叫祁潜心神摇曳之下再次揽紧了他在身上,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加大了力度,并伴随着祁潜明显变重的抚摸,带上了情|色的意味。 贾环抓住祁潜往下探入的手,气喘吁吁地说:“不行!今天不行!我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要是晚了没回去家里要着急的!” 祁潜不满地咬了咬贾环的耳朵,暧昧地说:“这次不行,下次就行了吗?环儿是这个意思吗?” 贾环推开他,自己理着衣服,说:“什么时候都不行!我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呢,你身为亲王,理应为国为朝廷着想,你好意思在栋梁还没有长成的时候就惨下摧残之手吗?” 祁潜就爱环儿这张灵巧的嘴,尽管情|欲受阻有些沮丧,却是从善如流,还帮着贾环理衣服,却叫贾环嫌弃一般地拨开手,说:“一边去,给你越理越乱了!” 还真以为我在帮你理衣服呢,吃了若干豆腐的祁潜心情很好,又低笑着逗弄贾环说:“哪里是摧残了?我会用心血浇灌的,嗯,栋梁?” 贾环顿时咬牙切齿,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因为他故意吐字不清,将“心血”说成了“精血”,挑逗的意味十足。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贾环说:“我该走了。”祁潜说:“啊?这便要走了?哦,对了,先别急,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说着,祁潜便拉着贾环的手去了湖侧的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之内。 这楼阁原是仿着皇宫内寝殿的结构,顶上是描绘着天女散花图案的云顶,殿内四方大柱上雕琢着范金的八仙过图案,脚下是雕着五茎莲花碧绿色地砖,每一朵莲花的花蕊处都镶嵌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温润的珍珠,叫这殿内即便不点灯也四处泛着溶溶泄泄的暖光。 微风拂过,金银丝镶水晶的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声声悦耳。 祁潜问:“喜欢吗?” 贾环点点头,说:“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穷工极丽。” 祁潜温柔地环抱住贾环,说:“这里是你的了。” 贾环大吃一惊,推开祁潜,说:“你说什么?” 祁潜从书案内的一个暗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贾环,含笑说:“这是地契。” 祁潜又补充了一句,说:“那边偏殿有一些珍玩锦缎,是我想送给你母亲的,因为不便,就放在那里了,改日你拿回去吧。” 贾环的脸有些发白,问:“为什么要送我母亲?” 祁潜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她生了个好儿子啊,我这是饮水思源双面公主复仇妃。” 贾环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说:“祁潜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祁潜醒悟到贾环神情不对,忙拉住他的手,急急地解释说:“我……当然是在宠爱你。” 贾环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一下胸口激烈的起伏,说:“如果你能把那个‘宠’字去掉,我会很乐意。,这算什么?先是金屋藏娇?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需要!祁潜,我要的是平等对待的爱,而不是挖空心思的宠!” 祁潜不明白自己挖空心思去取悦心上人,为何还招来他的大怒,恼怒之下,不择言辞地说:“昔日广陵王思慕名满天下的慕容公子而不可得,最后构陷慕容合族,慕容家家破人亡,风流云散,而广陵王终于抱得美人归。环儿,我若不是平等地待你,我何须这般挖空心思地待你?我就直接跟父皇说我看上贾府的三公子,父皇就会将你赐给我,贾府也不敢有任何异议,你信不信?” 贾环气得浑身发抖,冷笑着说:“是了,是我一个小小的贾府庶子不识抬举,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祁潜见贾环眼中已是一片水光莹然,却拼命地咬着唇,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才好不叫眼泪落下来,这才醒悟到自己急怒之下说错了话伤了环儿的心。此时祁潜是想说些什么叫环儿回转回来的话,却又怕越说越错,只好叹气说:“环儿,是我的错,不过,你别老挑拣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妙好不好。我不过是为了讨你喜欢,哪里想到你的心思这般弯弯绕绕,非要把我往歪里想!什么金屋藏娇的,我要是有哪种想法我……唉,咱们别吵了好不好,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吵架,这叫我怎么走得安心?” 人在极端情绪下往往会说出最能伤害对方的话,这就是俗话说的“相骂无好言”,贾环一来自己想通了,二来又听说祁潜要走,气便消了大半,吸了吸鼻子,问:“你要走?去哪里?” 祁潜说:“我哥哥,就是当今太子病重,父皇命我亲自去给他寻访神仙大士,看能不能救回他的性命。” 贾环心里一动,问:“若是真找到那样的神仙大士,你会愿意你哥哥得救吗?” 祁潜讶异地说:“当然愿意了,我现在最亲的人也无非就是我父皇,我哥哥,现在多了一个――环儿。” 贾环“哼”了一声,说:“马上还要多一个。” 祁潜揪了揪贾环的头发,说:“胡说!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别人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贾环没好气地说:“我说的是你的儿子啦,难道你要说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懒得看一眼吗?” 祁潜无奈地说:“你可真能吃醋啊,连没出世的小孩子的醋都要吃。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今儿晚了,我送你回贾府去吧。” 贾环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祁潜说:“五六天吧。不管找不找得到,都要做出一副我已经尽了全力去找的样子出来,不然叫父皇心里不高兴。不过,我哥哥病了好些年了,这一次不知道拖不拖得过去,父皇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贾环“哦”了一声,想想又算了,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那药那么珍贵,何必给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虽然是祁潜的亲哥哥,但是,祁潜的一家人都认定了太子的死是时间到了阎罗王收命的话,自己又何必去多事,为其逆天改命呢? 次日一早,林如海奉旨进宫,回来后却找到贾环,一脸凝重地说:“环儿,姑父求你一件要紧的事。” ------------ 75第74章 祁沛打断了贾母唠叨不绝的客套恭维之辞,拉着贾环的胳膊,说:“老太君,我现在要和环儿出去玩一会,他可能不会回来吃饭了。” 贾母点头不绝,一脸殷切地叮嘱贾环说:“好生跟着殿下去玩吧,可要小心谨慎着,不要惹殿下生气!” 贾环并不想和一个才认识的人一下子热络得不行,可是,家里人的这一幅情态之下,贾环只得说:“放心吧,老太太。” 贾环随着祁沛出了仪门,却见自己的长随在门口探头探脑,便忙喊住说:“佑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佑儿蹭了出来,跪在地上说:“回三爷,是秦家大爷和薛家大爷听说三爷回来了,说是要给三爷设宴接风,叫小的来回,可是,小的看情形,三爷是不得有空了,这便打算去回秦家大爷和薛家大爷说改日吧。” 贾环一听是秦钟和薛蟠要请自己,心想正好找到推脱祁沛邀约的理由,便向祁沛说:“殿下……殿下您看那是我的两位要好的朋友呢,快一年没见面了,殿下的盛情我并不敢辞,只是此时已是下午,即便赶去皇宫也玩不了一会儿,不若明日再去吧,正好我明日要去东宫觐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恩准否?” 祁沛爽郎一笑,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在冬日微弱的阳光发出幽冷的光,道:“那有什么不行的?你去吧,我明日派车来接你。” 说着,祁沛便自顾自上了舆驾,在一群锦衣侍卫的簇拥下回宫去了。 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富丽堂皇的舆驾之内,祁沛歪靠在车内的高背引枕上,刚才如沐春风般的笑脸就如同被人一把抹去了一般,唇角下撇,目光阴冷,不屑地自言自语:“一个破落户的庶子而已!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不识抬举!居然为了别人驳我的面子!” 祁沛之所以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跑来贾府亲自向贾环致谢并竭力拉拢讨好贾环是有原因的。祁沛今年虽然只有十四岁,心机深细处却是许多成人都比不上的。祁沛得到太子获救的消息后赶回宫里,正恰逢太子在吃第二颗丸药,祁沛留了心,偷偷地用指甲在药丸上刮下来一点,随后命自己的亲信御医查明药丸的构成,谁知御医查了半天,说是这药丸是什么材质制成委实查不出来,也许真是仙草吧。 祁沛听完御医的话,当即在心里下了决断:给父亲治病的人必有神奇之处,一定要将其圈养起来!见对方不过是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年,祁沛惊异的同时迅速在心里调整了策略:小孩子嘛,好哄骗,可以先可以放□段去结交,示之以好,再诱之以利,实在不行,就威逼恐吓,反正要贾环一定要将父亲的性命延长到登临皇位为止,不然他祁沛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祁潜了? 祁沛年纪虽小,看问题的眼光却是十分老到,一针见血,他早就推断出皇祖父的心意:太子命大,熬到登基,皇位便是太子一脉,也就是祁沛的;太子命薄,死在皇帝之前,储君之位就必是祁潜的千古江山。 储君之位祁沛都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他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倾万里江山,只换你回眸,亦是甘愿。 ――――――――――――分割线―――――――――――― 贾环到了秦钟和薛蟠说的那家酒楼,被引到包厢之后,秦钟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抱住贾环使劲蹭了蹭,又笑又嗔道:“怎么我们巴巴地赶回来,还给你带了一堆滇南的好东西,你却又走了?还在扬州一呆就是大半年?叫我们好想!” 贾环笑着挣了挣,说:“我是去给我姑父侍病去的,就耽误下了!” 秦钟松开贾环,继续用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席上去,说:“来,坐下,就等你来点菜呢。” 薛蟠涎着脸说:“你都抱过环兄弟了,该我了。” 秦钟眼睛一瞪,骂道:“滚一边去!” 薛蟠不满地说:“朋友久别重逢,拥抱一下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和环兄弟还是亲戚呢!” 秦钟用席上的筷子敲着薛蟠的手,说:“我抱他是出于真实的友情,我是真心把他看作是弟弟一般的。你呢?你是什么心?” 薛蟠笑着说:“我也是一样啊,我打谁的主意也不能打环兄弟的主意啊,再说,不是有你在一旁老虎似地看着吗?谁的主意我也不敢打了。” 贾环惊异地挑眉,说:“你们……” 秦钟无所谓地说:“就和你想的一样,他现在归我管了。你看我管得多好!,那一身的肥肉都叫我给剐下来了,不然看着真闹心!” 贾环又打量了打量薛蟠,还真是瘦了许多,现在没了那一身随风舞动的肥膘,整个人清爽了许多,连面部轮廓都凸显出来了,还是一副好相貌呢,话说“胖子都是潜力股”这句话真没错! 年少好友经年不见,十分欢欣喜悦,边吃边聊,不觉已是两三个时辰过去。 薛蟠的小厮忽然进来,说:“回大爷的话,太太叫人来寻大爷,说是叫大爷此刻便回去呢。” 薛蟠便对贾环说:“环兄弟,今儿真不好意思,家里老是这样那样的麻烦事,我要先走一步了,改日再做东给你赔罪。” 贾环笑道:“薛大哥何必客气?你有事便先请去忙吧。我和鲸卿聊聊天也是一样的。” 一时薛蟠走了,贾环便马上缠着秦钟,要他交代他和薛蟠是怎么搞到一块儿去的,现在又是怎样的情景。 秦钟笑着拧贾环的鼻子,说:“怎么到一块儿去的?这个你还来问我吗?当初可是你给我们牵的线!” 贾环见秦钟对自己完全出自真心,也便将他当作朋友,笑着打趣说:“我当初搭的可不是那样的线!快说快说,不许蒙混过关!” 秦钟翘着兰花指,很风情地掠了掠头发,说:“能怎么到一起的啊?男人嘛,还不都那样,就想偷腥!问题是小爷我的腥可不是想偷就偷的,当初我不是看他还算实诚,他敢动我,我就敢把他的牛黄狗宝给掏出来剩女迷行最新章节!现在我既然从了他,就断不许他再和往日一样见一个爱一个的,他敢有那心思,我还是那句话,把他的牛黄狗宝给掏出来,剁碎了吃下肚去,祭奠我白瞎了的一份痴心!” 贾环哈哈笑道:“鲸卿,真有你的!我说我最后和你结交做了朋友,原来就是喜欢你这一股子狠劲!我自己做不到的。” 秦钟又变回雍容的模样,翘着兰花指给贾环倒茶,又给自己倒了,饮了一口,说:“你出去这大半年,回来想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们回来后就住在一起了,本来按说你薛大哥该是阖家子都搬出贾府来住的,可是他母亲打的主意想叫他妹妹嫁与贾宝玉,便不肯搬出来,倒是乐得我们方便。要是今晚上你有兴致,也可以去我们那里住一晚,咱们好生摆谈摆谈。” 贾环摇着手说:“不了不了,在外面住又要招得家里人嘀咕,何必呢。再者,我明儿一大早还有要紧事要出门,可不敢耽搁了。” 秦钟点点头,说:“那就算了,不过你以后尽管来就是,别把我们当外人,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我是真把你当弟弟看的,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了。就那一次你真心实意地帮了我,我这才知道了人心,一下子明白了许多的道理,才有了今天。” 贾环忙说:“哪有嫌弃的道理?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呵,我居然多了个哥哥,和……哥夫。” 秦钟落落大方,并不在意贾环的打趣,似乎真把他自己当作是薛蟠的妻室一般,倒是叫贾环心里有些诧异,不禁问道:“你们……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吗?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吗?” 秦钟给了贾环一个“那是自然”的傲娇眼神。 贾环说:“你是没了家里人的催逼,想不娶妻生子也没人过问,可是,薛大哥呢,他家里人许他这样?” 秦钟说:“他家里人自是不许的,可是,由得了她们吗?我早和薛蟠说了,他要是结婚,咱就一拍两散!以后再无瓜葛!我说到做到!他开始也是三心二意的,被我炮制过几回后,现在老实了,等于是被我把住命门了,叫往东不敢往西。” 贾环“哇”地一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难不成是靠床上功夫征服他的? 秦钟似乎猜到了贾环的想法,面上微微一红,推了贾环一把,嗔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能拿捏得住他,靠的是脑子!” 原来薛蟠原本家境虽然殷实,却是在走下坡路了,薛蟠此人粗枝大叶,又喜欢充大头混讲义气,给人家骗了不少银子走,家业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就在他们才从滇南回来的时候,薛蟠不小心又被人天花乱坠地给说动了心,也不听秦钟的劝告,做起一个什么连通全国银号的大买卖,结果给人家骗走了三四十万两银子,急得薛蟠那段日子口中生疮烂血地,幸亏此时秦钟挺身而出,帮着他一起找线索、追查骗子、打官司,最后拿回了一半的银子,在最低潮的时候又是秦钟帮着他一起做生意,起早摸黑地硬是打开了局面,将本来风雨飘摇中的薛家支撑住了,连薛蟠之母薛姨妈都对秦钟感激涕零,只是不知道他和自己儿子还有一层超乎想象的亲密关系。 说完了他和薛蟠的事情,秦钟忽然眼神一飘,诡笑着对贾环说:“环儿,你一进门我就嗅出你身上有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 贾环笑道:“是吗?我出门前又没有吃大蒜,有什么不寻常的味道?” 秦钟笑道:“别想混!你哥哥我可是过来人了,老眼毒着呢!弟弟你思春了,呵呵,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贾环手里的筷子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捕一时心血来潮,开了个现代耽美的生子文,不知道大家感兴趣不,数据好差啊,嘤嘤嘤,能不能请好心滴姑娘们去捧捧场呢? 靠!怀上了! ------------ 76第75章 贾环坚决不肯承认,秦钟也拿他没办法,转而聊起了别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贾宝玉的身上,秦钟不屑地说:“我本来是想怎么收拾一下这小子的,后来呢,忙着给大傻子张罗生意去了,一时也没那捉弄他的心思,就暂时搁下了.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呵呵,贾宝玉多行不义必自毙,叫大人物收拾上了,倒是懒得我出头,正好在一旁看热闹。” 贾环回家后,听屋里的两个丫鬟也说起来贾宝玉的一些闲话,知道他是被祁潜阴整了,具体是怎么整的丫鬟们也是道听途说,颠三倒四说不清楚,这会子正好听秦钟绘声绘色说了一遍,心里暗乐不已:其实那家伙为了等着自己回来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买山庄,收拾宝玉那伙人,连给赵姨娘和弟弟妹妹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偏偏自己那一日没好气还和他闹一场别扭……嗯,等他过几日回来,好好陪陪他吧。 秦钟见贾环听着听着就走神,光洁如玉般的面庞上泛着一点红晕,(贾环从来不喝酒,这不是喝酒喝出来的!)唇角微微翘着,眼神温柔得能滴下水来,不禁拿手在他面前摇了摇,逗着他,说:“想谁呢想得这么美滋滋的?还说你没思春!” 贾环回过神来,忙说:“没有的事!你接着说,接着说嘛。” 秦钟知道他面皮薄,尽管心里好奇得不得了那男人是何方神圣居然叫鬼机灵一般的小环儿这般牵肠挂肚的,但是,知道贾环面皮薄,秦钟也不去过多打趣他,又接着说起宝玉的事情来:“我们都在背后议论呢,这秦王和贾宝玉算是素昧平生吧,以前是没见过的,怎么就非和宝玉较上劲来的,实在是蹊跷。那一日大傻子倒是有一个推断:秦王不会是想要那个什么……宝玉吧?” 什么啊?贾环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了:秦钟的话该不会是说大家在谣传祁潜想要潜规则贾宝玉什么的吧? 秦钟见贾环表情古怪,还以为他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便快言快语地解释说:“这种事情,在那些什么王爷身上的多着呢。他们那种身份的人谁不是想要个什么人就一定要弄到手的?大家公子一般都不从,怕败坏门楣,他们就会用威势来压。你以前听过那什么广陵王的事没有?广陵王为了弄慕容公子上手,生生把人家弄得家破人亡的!秦王会不会是也听说贾宝玉衔玉而生,又见他长得还有个人样子便起了那心思,哪里知道贾宝玉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秦钟边说边自己觉得好笑,忍不住捶着贾环的肩膀,吃吃地笑着说:“就贾宝玉那熊样,谁拱了他,事后都要买后悔药吃不可的,哈哈哈妻貌不扬。” 贾环却一点也不笑,反而是脸色发青地说:“你们这些人,捕风捉影,在背后混编排人家,生生败坏人家王爷的清誉!” 秦钟大吃一惊,贾环一向是个开得起玩笑的随和性子,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秦王大怒? 贾环也觉得自己这般责怪好朋友不好,可是实在听不下去这些谣言,忍不住又板着脸说:“谣言止于智者。哼,你们要是见过秦王本人,就绝不会编造出这么可笑的谣言来了!” 秦钟“哦”了一声,说:“环儿说是谣言那就一定是谣言,我难道宁可信别人胡诌的还不信咱弟弟的吗?不过,秦王我是没见过,难道你见过?” 贾环又不肯上当了,硬梆梆地说:“没见过。” 秦钟的眼睛牢牢地盯着贾环,盯得贾环浑身不自在,心里发虚地说:“使劲盯着我看干什么?难不成你看上我了,想出墙?哼,看我告诉薛大哥去。” 秦钟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别想蒙混过去。哥哥我眼睛亮,鼻子灵,感觉还非常好。我有一种预感,将来我一定有机会亲眼见到秦王殿下。” 贾环说:“是吗?” 秦钟笑得跟狐狸似地,说:“那当然啊,以咱环儿弟弟的娘家人的身份。” 贾环彻底被曝光了,气得揪住秦钟打。 秦钟按着他的手,说:“别闹别闹!就多我一个人知道了有什么呢?有什么事还能帮你出出主意,毕竟我也算是过来人了。” 贾环虽然羞得脸红耳赤,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和祁潜的一段爱情走得异常坎坷,而且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就叫贴心哥哥一般的秦钟知道了也无妨的。 耐不住秦钟的一再打探,贾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些祁潜的情况,听得秦钟亦是仰头长叹,说:“弟弟啊,不是我说你,秦王当然是好,可是,他就好比是天上的月亮,高高在上,一般的人谁够得着啊?当然弟弟你不是一般的人,可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维系比你想象的还要脆弱,就我家那大傻子那样的,还多少人惦记着呢,何况秦王呢?你这可是自己跳进了荆棘丛里,自讨苦吃。” 贾环的好心情都给秦钟的一番话说没了,闷闷不乐地散了席回家,盥洗了上床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腾了许久才在堪堪天明的时候囫囵睡了个浅浅的觉。 昨儿晚上因为贾环回来得晚,府里的人大多睡下了,贾环还没觉出自己和昨天相比已经是大不寻常的待遇,今儿一早起来,贾环按着贾府的规矩去给贾母和贾政王夫人请晨昏礼时一路走去,贾府所有的人都是老远见了贾环过来就立正站好,然后堆出几乎要把脸笑烂的讨好笑容来,没话找话地对着贾环嘘寒问暖。 好容易到了贾母的正房,给贾母请了安,贾母也是用一种慈爱到惊悚程度的眼神笼罩着贾环,说:“环哥儿这会子可是要去宫里和那皇太孙殿下玩吗?今儿风大,可要多穿一些。” 说着,贾母便唤了鸳鸯过来,吩咐说:“把那一件雀金裘的斗篷拿来给环哥儿穿!” 鸳鸯忙答应着去了,一会儿转身回来便取了一件孔雀毛拈着金丝在羽缎上制成的大毛斗篷来。 贾母笑着说:“这个是先皇赏给你太爷爷的,原是俄罗斯国进贡来的,当时仅得了五件,有三件先皇留着赏了当时的几位宠妃,另外两件,一件赏了你太爷爷,另一件赏了当年的深受圣眷的英国侯。” 贾环忙辞道:“这么贵重的东西环儿怎么敢当?还是老太太自己收着吧菩提记全文阅读。” 贾母将贾环拉过来,用满是老年斑的手在贾环的肩膀和背上婆娑抚弄着,简直要激起贾环一身的鸡皮疙瘩。贾母一边摸还一边“慈爱”地说:“你这孩子长得这么单柔,看着就可怜见儿的,今儿起我就多疼疼你吧。” 鸳鸯在一旁帮腔说:“老太太可真是疼三爷啊,这斗篷宝二爷来要了好几回了,老太太都不肯给,偏今儿一起风,就生怕三爷吹风着了风寒,巴巴地叫我从一堆大箱子里翻找出来的。” 贾环在心里吐槽说:您可千万别疼我,你这么个疼法,弄得我喉咙疼,想吐啊! 贾母被鸳鸯这么一说,越发来了兴致,又说:“环哥儿屋里的摆设该换换了,昨儿皇长孙殿下说了,他是要时时来咱们府里找环哥儿的,不弄得体面点垮了咱们府里的面子!” 说着贾母便开始一一安排起来了:“把往日收着的一整套成窑五彩小盖盅和一套五个的芙蓉白玉杯给环哥儿那屋里送去,殿下来了要喝茶,没个好的茶具怎么行,对了托盘也得换。还有前儿江南的甄家送来的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给环哥儿房内摆着好看,和一个玉兰鹦鹉镏金立屏换着摆……” 这时,正好贾宝玉身后跟着贾探春也进来给贾母请安,贾母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你们俩来了,先在一旁坐着吧,等我把事情说完。”便有唠唠叨叨地数了起来:“……床也好换一架,家里没有现成的,叫凤哥儿赶明儿去定做一张,要紫檀木或是花梨木的,最次也要是酸枝木,然后,床上的帐子我这里有现成的,那一顶月白色云丝锦缎、上面绣着许多水墨字画儿又雅致又素净,正适合哥儿用……” 听得贾探春咬着下嘴唇,头垂得低低地只盯着脚尖看,心里十分羞愧,往日大家把环儿往脚下踩她这亲姐姐只是袖手旁观,现在贾母这些老人精、变色龙见贾环连着被林如海、皇帝、乃至皇太孙等贵人赏识,就一个个凫上水去了。只是她这姐姐却委实没脸面和她们一般见风使舵,也赶着环儿讨好,就是实在想要讨好,她能有什么好东西可拿来讨好的? 这边贾宝玉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挂不住,他何尝被人如此轻视过,还是往日里见天儿把他往怀里揉搓着的贾母?贾宝玉忍不住张口,撒娇一般拖长了声音喊:“老祖宗……” 贾母蹙眉盯了他一眼,说:“宝玉,你一日大似一日的了,有些规矩该知道,纵然在家里大家容谅着你,到了外面岂有不招人说的呢?也难怪你在外面要得罪人,给咱们府里招祸。别的我都不说,就说刚才,我一个老祖母在这里说话,你就混插嘴,可是大家公子的规矩?也不知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贾宝玉眼里的泪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因为他一贯是粗心大意,没带帕子,又不想叫人看见自己在哭,便用袖子去抹泪,贾母越发嫌弃地说:“前几日才做的新衣裳,就拿袖子去擦眼泪,糟蹋衣服不说,还跟个码头上卖苦力的挑脚汉一般!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去给你母亲请安去。” 贾环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处于失语的状态了:卧槽!这可真是“前倨后恭”的这个词语的倾情演绎啊。想当年这死老太婆是怎么对我的?不过是皇长孙祁沛昨儿来这里晃了一圈,我在府里的地位就神十升空一般,要是我明儿把祁潜牵了来这里兜一圈,那就更不知道这贾老太婆为首的一群势利鬼要怎么奉承了? 贾母轰跑了贾宝玉,又转头笑眯眯地说:“……刚才说到哪里了?对,床要换,帐子也要换,还有,窗户上糊着的纱也换一层好的去,我记得上次给林姑娘糊窗户的‘霞影纱’还剩了好些,选一匹雨过天青色的给环哥儿的屋子糊窗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环儿算是在贾府扬眉吐气了,呵呵呵,爽不爽? 感谢小雨童鞋和装死的橙子童鞋的地雷,好开心╮(╯3╰)╭╮(╯3╰)╭╮(╯3╰)╭ 某捕的新文,马上要上肉了,乃们真滴不去围观一下?链接在文案上。。。 ------------ 77第76章 等贾环从贾母处出来,祁沛派来接他的宫车已经等候多时了。贾环在太子住的端本宫内遇到了祁沛。 太子的脸色虽然还是青白得吓人,身上依旧是骨瘦如柴,却比之先前有了些气力,能坐起身来喝水食粥了,虽然依旧是不宜于过多说话,但是,见惯了他往日情形的人都知道太子这一条命暂时算是捡了回来,别的不说,就说他那眼珠子的转动,以前都是几乎不动,偶尔会缓缓地、非常迟滞地动一下,而现在则能够转动着看人了,叫祁沛十分喜悦。 见父亲喝了药睡下,祁沛紧紧地拉着贾环出了端本宫,果真地实践昨日的诺言,带着贾环几乎走遍了半个皇宫,一边热心地向导一边和贾环套着近乎,贾环本来年轻心热,见对方如此真诚热情,对他的好感节节上升,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已经很熟悉了,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一个太监追在祁沛和贾环的背后说:“殿下,您要进御花园您就自己进去,这位小爷就免了吧,万一在御花园里遇上娘娘贵人什么的,皇上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难免要怪罪奴才们伺候不周,叫殿下闯祸。” 贾环也醒悟了,能进这御花园里的只能是皇上和皇上的妃嫔们,还有就是祁潜祁沛这样的皇子皇孙,另外就是太监宫女了,自己一个草民,几样都不占,这般进去等于是闯了禁宫末日之主神游戏系统全文阅读。贾环马上推辞说:“算了算了,不进去了,就在园子外圈走一圈,看看外面的万千气象也是一样的。” 祁沛却板着脸骂那太监,说:“我做事,什么时候叫人拿住过?要你一个奴才来拦着?还不赶紧让开?” 一边说祁沛偏是硬拽着贾环往里面去看别样景致,说:“没事的,今儿十五,好些娘娘都在宫内斋戒的,一般都不往御花园里来,咱们进去看看就出来。” 那太监哭丧着脸说:“殿下您可带着贾公子快去快回,奴才就在这里候着您吧,免得人多了,反而招人注意。” 贾环还要推让,祁沛只是说:“不怕不怕,包在我身上。说了要带你来皇宫玩儿的,岂有不叫你见全了的道理?”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去。 果然偌大个御花园里面几乎是空无一人,这里面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确实叫贾环大开眼界。 一时,两人走累了,见有一流清泉,势如游龙,其上架有一个八角凉亭,亭外掩映着千竿翠竹,十分雅致清幽,两人便往亭子里面去歇歇脚。 谁知道两人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忽有喧喧之声传来,祁沛站起来,极目一望,顿时变了脸色,道:“糟了,慧贵妃来了!” 贾环不明所以,却听见祁沛着急地解释说:“慧贵妃相当于现在的六宫之首,她最讨人嫌了,仗着我皇祖父的宠爱狐假虎威,规矩大得不得了,要是她遇上我带你进来,非得往皇祖父跟前告状不可,快快快,咱们快躲起来。” 可是,急切之间往哪里躲呢? 恰好亭子后面的竹林里正巧有一块装饰用的大玲珑山石,正好可以挡住亭子里的人的视线,祁沛便忙拉着贾环奔往石头后面,一起蹲下来,想要等慧贵妃走了再出来。 谁知道慧贵妃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因为祁潜出门七八天了,慧贵妃生怕侄女儿一个人在秦王妃被其他的妒忌的小妾谋害了,便又将她接来宫里相伴着,此时因为午睡后无事,便带着大腹便便的秦王妃来御花园里散步,因为走得累了,指着祁沛等两人藏身的八角凉亭,对她说:“走,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坐一会儿。” 祁沛贴在贾环的耳边说:“倒霉了,这两女的坐下了,咱们只好在这里先猫着了。” 贾环悄声说:“早说了不进来就好了。” 祁潜说:“没事儿,她们看不见我们。” 两人不再说话,屏息静气地蹲在石头后面。 听见慧贵妃说话了:“老七真是的!你都这么大个肚子了,他还要东跑西跑的!” 另外一个女人声音十分娇柔,说:“皇上叫他去呢,他怎么好推脱呢?少不得要去的,这倒是怪不得他。” 慧贵妃不以为然地说:“得了吧,他要是真有心,就和皇上说一声不放心你,想在你分娩的时候陪着你,皇上能不依?太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兄弟!” 女人耐心地解释说:“太子殿下兄弟虽多,可是要论真心,都差着一层,毕竟我夫君和太子殿下都是昔孝贤皇后所出,别的兄弟如何比得上?我夫君必也是想着这一层,故而撇下我,特意去寻访神仙大士去的,原是比别人心诚。” 贾环听完这女人的话,顿时五雷轰顶一般:原来这说话的女人就是祁潜的王妃!听她一口一个“我夫君”,又深情又骄傲的口气,叫贾环顿时心里如同被几百只猫儿的爪子抓一般,难受死了。 慧贵妃亲哼一声,道:“你呀,就是什么时候都为他说话特种军医最新章节!要依着我说,他对你,要有你对他一半好就算不错了。” 秦王妃低低地说:“其实,他对我挺好的。姑母不知道,他这一次回来,都没有去其他的小妾屋里歇过,都是一直陪着我的。” 慧贵妃听了,总算是心里平衡了一些,道:“还算他有些人心。哼,他本来就应该多宠宠你,你这般的花容月貌,这样的家世,为他生儿育女地,还对他这般痴心地……” 秦王妃似乎有些害羞,说:“姑母,别说了,姑姑们(此时,慧贵妃身边有两位有位分的宫女伺候在一旁,秦王妃称之为“姑姑”表示客气)都在这里呢……” 贾环紧捏着的拳头里,指甲似乎都掐进了掌心,失神般地想:“他们一家三口好幸福啊,那我夹在中间算什么?算什么……” 因为贾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没有注意到祁沛也变了脸色,眼中的狠戾之色一闪而过,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臭显什么!” 慧贵妃又问:“妙珍,你这预产期都过了十来天了吧,怎么还不见发动呢?” 秦王妃笑着说:“按说前几日就该生了的,这都晚了七八天了。昨日张太医说的是,一般的婴儿都是怀胎十月而出世,也有异常的,比如早产的,再比如像我这样晚产的,最晚的甚至晚一两个月的都有。太医倒是说不妨事,在母体里多呆呆,胎儿长得壮实,还聪明呢。” 慧贵妃也笑,道:“哟,这小子还真够调皮的,就是赖在娘肚子里不出来,等他出来,我要好好地打打他的小屁股,为我的好侄女儿出气,平白地多比别人多延误了些时日。还有,到时候我还要去问着老七,我侄女儿给他生了这么个又聪明又可人的大胖儿子,他以后该怎么宠着我侄女儿才好?” 秦王妃撒娇般地说:“姑母……” 好容易等这两女人走了,祁沛才拉着贾环出来。 贾环早没了游玩的心思,闷闷地说:“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别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了。” 祁沛本来就是陪着贾环玩儿讨好的,见他十分没有兴致,便说:“行,去我宫里坐一会算了。咦,环儿,你脸色不太好呢,难道是因为蹲久了腿麻了的缘故?” 贾环瞥他一眼,说:“守成你的脸色也不好,别说我了。” 一会儿回了祁沛住的皇三所,祁沛见贾环没坐上一会儿就告辞,便不住地挽留他,又说:“刚才只顾着玩了,竟然将一句要紧的话忘记说了,你且不忙走,等我慢慢说与你听。” 一时坐定,祁沛才说:“环儿,我对你一见如故,很希望和你一起相伴着进学才好。要不,我和我皇祖父说,提你为左春坊侍读,咱们就经常在一起读书玩乐了。” 这里必须要解释一下,太子在未登基之前一般是在文华殿由四名侍读官和四名侍讲官陪同,由太子太师和太子太傅轮流授课的,而祁沛的父亲懿德太子三十多岁了还没能登临皇位,同时因为病体孱弱,文华殿授课几乎形同虚设。祁沛是皇长孙,自然不能按着太子的规格在文华殿受教,于是在文华殿的侧殿设左春坊,内设两名侍读官和两名侍讲官,由太子太傅授课。 贾环疑惑地说:“我怎么能做左春坊侍读呢?听说太子和皇子皇孙的侍读都必须要进士以上的,我一个草民怎么可能呢?” 祁沛说:“一般的进士哪里当得上太子侍读?就是状元也未必当得上。我跟你说,太子侍读不光要是饱学之士,还必须是家世显赫的,将来才好为新皇出力,当然这也是升官最快的捷径,别听名义上只是小小的侍读或是侍讲,等太子一登基,就凭着从龙之功进入内阁,将来拜相或是位列三师九卿都是指日可待。我这左春坊侍读当然不能和太子侍读比,不过跟一般的士子按部就班熬资历往上爬却是轻松许多的。” ------------ 78第77章 贾环说:“就算我想也是白搭,我现在才是个秀才,怎么当得上左春坊侍读官?” 祁沛一脸从容的笑,道:“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最新章节。殿试的头鼎甲里面你钟意哪一个?状元什么的太扎眼了,就榜眼或是探花吧?” 贾环惊异地望着他:卧槽!你当是在点菜啊?要青椒肉丝还是鱼香肉丝? 祁沛微微抬起下巴,摇着手指,志得意满地说:“你还别不信!” 贾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心想就算这乡试会试殿试你老祁家搞垄断经营,可是,能决定最终殿试的名次的人应该是皇帝那个ceo,而不是你这个小屁孩吧?你呀安安心心当个场外热心观众就得了,搅合什么啊?连祁潜不敢说的大话,你倒是满嘴地大言不惭! 祁沛见贾环的模样明显是不信任自己,便赌气说:“嘿,你还真不信了!好吧好吧,我把我的计策告诉你,你就一准儿佩服我!” 结果祁沛的提出的第一高招就是――替考。按着祁沛的说法,殿试的头鼎甲一般是从会试的第一名即会元中选取,换句话说,会元不一定能考上头鼎甲,但是,头鼎甲一定是会元出身,所以,第一场会试就很重要。 祁沛问贾环:“你觉得你这一场参考,考取会元的把握有多大?” 贾环想起林如海的话,微微尴尬地说:“基本上……没啥把握。” 祁沛说:“那不就得了!我的提议正是及时雨啊,看来必须要我的小周学士来帮忙了。” 据祁沛大力推荐,上一届的状元――某周姓学士是与祁沛私交甚笃的左春坊侍讲官,既然小周学士三年前就能考取状元,现在又在左春坊历练了这么久,越发得心应手了,帮贾环考个会试的会元那是不在话下。至于替考的细节安排,祁沛自有办法,总之虾有虾道,蟹有蟹道,买通或者威逼考官大开方便之门的办法祁沛多着呢!实在不行,提前叫人制造一点事故,烧掉几间贡院的号房,然后浑水摸鱼。 只要会试中摘取了会元的桂冠,殿试就不在话下了,皇帝本来就对贾环救助了太子一事心存感激,再加上祁沛跑去撒撒娇求求情,头鼎甲简直就好比是探囊取物一般。 呃……这么复杂?先要替考,同时还要买通或是威压考官,在买通不了或者威压不住的情况下出损招,什么制造火灾之类的,最后还要缠着皇帝暗箱操作……贾环看着祁沛那一张貌似很阳光爽朗的脸,心里一点喜悦欢欣都没有,反而是拉起了警报:这家伙的路子也太邪恶了吧。 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想当官也要走正途才好啊,这样的头鼎甲还有所谓的光明仕途、当官捷径,不要也罢。 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祁沛这会子嘴巴跟抹了蜜一般,要是万一途中出了差错,他把事情全往我身上一推,我可不就麻烦大了?我自己考,考不上状元也没关系,本来也没指望那些,要是听了这家伙的蛊惑由着他去安排,欠下他一个巨大的人情不说,而且,万一东窗事发,就要被一撸到底,连现有的秀才的功名都没了! 无论祁沛如何舌绽莲花,贾环都不为所动,固辞不受。 说到最后,贾环便站了起来,施了一礼,说:“殿下――按说殿下是一片好意,贾环原不应辞,但是,贾环认为,读书人应该有些读书人的风骨,凭自己本事考的,哪怕是名落孙山也认了,不是凭自己本事考的,哪怕是状元又如何,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怕被人家戳脊梁骨!” 祁沛一听贾环这口气是要翻脸的欠揍,顿时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好容易才回转了脸色,讪讪地说:“环儿,你这……我可是一片真心为你打算……唉,算了算了,环儿你就是太正经了,君子端方固然是好的……” 在贾环明亮的目光的注视下,祁沛自己也觉得非常没趣,说不下去了重生之锦绣前程全文阅读。 贾环假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对祁沛作了一揖,道:“今日蒙殿下美意,特拨冗赔在下在宫内一游,在下不胜感激,此时天色已晚,在下就此告辞。” 祁沛没办法,只好马上让步,扯住贾环的衣袖,说:“哎哎哎,环儿你怎么……好吧好吧,我的错,不该出这馊主意。那……你自己科考的话,只要你过了会试,我便缠着我皇祖父给你一个好些的名次,头鼎甲估计是没希望了,二甲的传胪还是可以吧,到时候我和皇祖父说叫你做我们左春坊的侍读官,这个,你该不会拒绝吧。” 贾环冷淡地说:“殿下非要为在下谋划,在下也没有办法,不过,话说在前面,就算殿下为在下谋划了许多,在下也不会领殿下这一份人情的,在下只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考,无论出来了什么名次,在下都认为是自己努力和运气的结果,与外力无关。如此,殿下还要做无用的奔劳或是口舌吗? 祁沛的本意就是想先用科考头鼎甲和左春坊侍读的位置来诱惑贾环,让他欠下一大笔人情才好以后控制他,现在被贾环生冷地拒绝,而且把话都堵得死死地,才知道自己原是小看了贾环了,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定力如此好! 祁沛便自己找台阶下,试图将刚才几乎说得破裂的关系修复回来,叹着气,一脸真诚地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环儿,我也不过是希望我的好朋友名列三甲,我往后也好跟人家夸耀夸耀。不过,既然你执意不肯,那便算了,就当这件事我从位提起过,咱们还是好朋友。哦,对了,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位老师,比如,左春坊授课的太子少傅出了好几次会试的考题,叫他点拨你一二,想来会有茅塞顿开、突飞猛进的效果。” 贾环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个可以有,什么名师点拨名师堂之类的应该不算违规吧,好吧,也别太拒绝祁沛的好心,毕竟人家是皇长孙哎,巴巴地讨好被严词拒绝的滋味任是谁也不会觉得好受的吧。 正说着话,一个内侍过来禀报说:“殿下,刚才得到消息,说是秦王殿下大概一刻钟前回了宫,现在正在探视太子殿下,您看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呢。” 祁沛霍然起身,道:“七皇叔回来了?不是说回来的路上要好几日的吗?” 内侍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也许秦王爷知道太子殿下获治后,一高兴,日夜兼程就赶回来了吧。” 贾环的心里一下子转过千百个念头:他……回来了?啊啊啊,又想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 正在纠结之间,祁沛拉着贾环便走,说:“走,陪我看看去。正巧我给你介绍我七皇叔。” 贾环忙说:“不用了,你自己去便好,我……又不认识他。” 祁沛说:“没关系没关系。走吧,要是他知道我父亲是你医治好的,他没准儿还要赏你呢,我父亲可是他的亲哥哥。” 贾环不肯,这家伙就使劲扯着非要贾环一起去,还说:“我还有一个事情要你帮忙鉴定一下。呵呵呵,我七皇叔啊,打小就人见人夸是仙童一般的长相,你倒是去看看,我比他的话,究竟如何?” 贾环没想到他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惊诧莫名,不过贾环今日心情不好,也没有去细细思考,只是心里掠过一点浮略的想法:不用去看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般恶毒王后才会去和白雪公主比美貌,白雪公主会想着和恶毒皇后比美貌吗?先这样说的人就是没自信的表现,也就是先输了! 贾环坚持不肯去,祁沛也拿他没办法,便说:“那你也先别走,刚才咱们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一会儿我要么自己回来,要么叫太监给你传话回来。” 贾环无奈地说:“好吧,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看书。” 祁沛一溜烟儿跑了去,没过一会便垂头丧气地跑回来,说是秦王看过太子就走了,现在可能是去慧贵妃那边接秦王妃回王府去了吧重生明珠最新章节。 祁沛眼珠子一转,说:“环儿,你刚才不是说要回去了吗?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我便顺路送送你吧。” 贾环心想,这家伙非要赶着这会子走吗?万一在宫门口遇上祁潜和他老婆,那会相当……尴尬的。 贾环可不想自己去寻不自在,便说:“这会子倒是不急,不如我们杀一盘棋再走?” 祁沛说:“你刚才急着要走,现在又不急了?” 没想到祁沛的围棋段位很高,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就杀得贾环落花流水一般,被祁沛拉起来说:“好了,棋下完了,咱们走吧。” 结果贾环的运气就是背,好容易在祁沛的皇三所多赖了一会儿,料想该是和祁潜和他老婆错开了吧,谁知道跟着祁沛坐着步辇到宫门口换乘马车时却刚好遇见祁潜也是刚好到宫门,扶着大肚子的秦王妃下了步辇。 贾环看着祁潜扶着秦王妃的手臂,再一看秦王妃尽管身怀有孕,却是貌若天人一般的美貌,心里又酸又涩,咬着唇低下了头。 祁潜遽然看到贾环,吃了一惊,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这边祁沛却大大方方地招呼上了:“七皇叔、七皇嫂好。” 祁潜“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祁沛,眼睛却看往贾环的方向,心里担忧无比,环儿是有些小性子的,自己本来是没什么瞒着他的,但是,在这种情形下遇上他,他不会胡思乱想就奇怪了……” 这边,祁沛却大大方方地拉着贾环的胳膊对祁潜做介绍说:“七皇叔,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将我父亲的病医治好的神医,名叫贾环。别看他年纪小,医术高明着呢。七皇叔,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身子维和的地方,也可以请这位神医看诊看诊。哦,对了,环儿以后会是我的左春坊侍读。” 祁潜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山包:神医?环儿什么时候变成神医了?还有,祁沛怎么也这般大大咧咧地叫他“环儿”?还要去给他做侍读?怎么我就出去这十来天,事情变得这般不可捉摸了! 贾环很想从旁边的花坛子里抓起一把泥土塞祁沛嘴里去:这货是话唠呢还是人来疯呢?说什么啊? 祁沛忽然发现在自己喊“环儿”的时候,祁潜会看自己一眼,尽管那眼神又冷又酷,可是祁沛的心里却如同上了发条的小玩具一般自己就欢快地脑补了起来:咦?他以前可是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的,就是偶尔无意中对视一眼,也是毫无情绪的。现在怎么一个眼刀又一个眼刀飞过来,在我喊“环儿”的时候?记得当年他是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我的心意,难道说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激发?现在见我和另外一个男人亲密,就忍不住吃起醋来了? 如此一想,祁沛的嘴角越发牵起甜笑,一声声“环儿”喊得亲热无比,于是如愿收到了许多祁潜的眼刀,其实那里面饱含的意思是“不悦和疑惑”,但是祁沛就一厢情愿地认定为“嫉妒”。 秦王妃弱弱地喊了一声“夫君!”祁潜醒悟过来,赶紧把王妃带走,然后晚上再找环儿将事情的经过探个明白才是上策,便打算走了。临走之前,祁潜忽然喊住祁沛,道:“你现在行事越发颠倒了!人家和你年纪差不多,算是平辈,你倒是一口一个‘环儿’地喊,好似人家是你的晚辈一般!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他年纪虽小,却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呢,你怎敢轻狂如此!” 祁潜最后冷冷地说:“皇孙就可以凌驾世人之上,不以礼法道德约束自己吗?你回去用正楷端端正正抄一遍《礼记》,然后,把《论语》中关于君子该如何行事的篇幅都摘录出来,正一正你这狂悖颠倒的行事之风。” 祁沛的脸都绿了,心里还想着:“他这醋劲也太大了吧?” ------------ 79第78章 贾环才进屋,珍卉便迎上来,说:“三爷可回来了!” 贾环一见屋里简直可以说是旧貌换新颜,用五彩宝光耀人眼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可惜他一点兴致也没有,只是情绪低落地说:“嗯,我有些不舒服,现在想歇着去了。” 珍卉忙命小丫鬟弄了温水来伺候贾环净面通头并换衣服什么的,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一会儿要不要唤三爷起来用晚饭呢?” 贾环说:“今儿一点胃口也没有,你一会儿去厨房那边要点清粥小菜预备下,等我醒来再吃。” 珍卉忙答应了。 贾环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还做起梦来了,梦里全是祁潜的脸,一会儿冷酷,一会儿柔情,叫贾环辨不清,心里着急发苦。 一会儿,珍卉来推贾环说:“三爷,三爷,您醒醒。佑儿在二门外叫人传进话来说,外面有一位公子在等您呢。” 贾环正睡得迷迷糊糊地,哪里肯起来,抱着被子不撒手,口齿不清地说:“什么公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我要睡觉!” 珍卉无奈,只得将话又传了出去。 贾环足足睡了两三个时辰才起来,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珍卉等几个丫鬟早就吃过饭了,此时便忙赶来伺候着略略梳洗,又将贾环先前吩咐的清粥小菜给他端上来,让他自己慢慢吃。 贾环才搁下碗筷,就看见林如海顶着头进来,说:“环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贾环客套了几句,林如海又说:“对了,我们过两天要搬出去了。新买的宅院我今儿是看过了,还算弄得齐整。给你也整了一个小院子,有时候你可以在我们那边小住几天,我有空的时候可以指导你课业。再者,你林姐姐也喜欢你过去热闹热闹。” 贾环忙谢过林如海。 林如海又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街角有秦王殿下的车驾,还和殿下说了几句话。殿下也真是奇怪,这么大冷的天不回府里去,猫在马车里做什么?” 贾环这才想起来睡觉的时候似乎有人在外面找自己,若那人就是祁潜的话,他岂不是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三个时辰了? 林如海走了之后,贾环忙忙地又换了外面穿的衣服要出门去,珍卉奇怪地说:“三爷,您今儿可真是,吃饭的时候您要睡觉,到了睡觉的时候您又要出门了东北灵异档案全文阅读。可千万小心着些,早些回来。” 贾环出来的时候祁潜正说再打发人往贾环屋里传话去,可巧就出来了。贾环回头吩咐佑儿等几个长随说:“你们回去吧,不必跟着。”佑儿等几个人担心万状,却见三爷出来见的公子有诸多骑马带刀的侍卫护行,知道必不是寻常人,安全是不必担心的,便说了几句“三爷您自己可千万当心,要有个什么不好,奴才们就粉身碎骨了。” 一时上了马车,祁潜便将贾环圈在怀里,只是将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一言不发。 贾环低声问:“你等了我很久了?吃饭没有?” 祁潜闷闷地说:“说是你睡着了,我便想着叫你睡一会儿吧,索性自己也在马车上睡了一觉。才醒呢,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贾环推着他说:“那你还不赶紧去吃饭?” 祁潜无奈地说:“谁叫你这么磨人的?我一路紧赶慢赶地回来,偏偏你要寻着我生气!” 说着,祁潜从身上摸出一块雕着弥勒佛的青玉出来,说:“我给你求来的,保一生平安,已经叫高僧开了光,说是最好在初一十五的时候挂上最灵验,我才赶了几日的夜路回来的。” 难怪他提前回来了! 贾环见祁潜光洁的下巴上冒出几点青青的胡茬,眼里有些许红色的血丝,想着他确实是一路风尘辛苦,又有些心疼,便不再别扭了,转而催着他去吃东西。 祁潜带着贾环去了那一日的山庄,因为有侍卫骑了快马去传信,等祁潜和贾环抵达的时候,水阁上已经摆下一席酒菜。贾环陪着祁潜也略用了些饮食。 祁潜拉着贾环的手,说:“环儿,今儿就在这里歇着吧,别折腾了。” 贾环说:“不行!我和丫鬟们交代了要回去的,忽然不回去,岂不叫家里人担忧?” 祁潜无奈地说:“那好吧,咱们就在这里喝一会茶,我就送你回去。实在是有些话现在就要问你。” 贾环心里“咯噔”一跳。 果然,祁潜凝视着贾环,缓缓地说:“我知道我的环儿聪明又能干,却还不知道你医术高明赛过华佗。环儿,你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贾环只好说:“我不是有心要瞒着你,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贾环将空间的事情告诉了祁潜,最后说:“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以后也尽量少用里面的东西,就当作忘了这一回事一般,所以,才没有和你提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叫皇上翻出来命我为太子殿下医治。我去找过你想问过你之后再做决断的,可是你出门去了,我又想着你曾经说过太子是你最亲的亲人之一,当时情况危急,便给他医治了。你……不会怪我吧?” 祁潜的脸色晦涩难明,半日都不说话,最后才脱了力一般地说:“算了,许是天命如此。”叫太子哥哥死,祁潜没那么狠的心劲,可是,他活过来,实在是令事情更加磋磨,而且,现在有了环儿,祁潜对皇位的渴求比以前更加强烈。因为,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才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心上人,未来会很难走,为了环儿更当奋力一搏。 祁潜低头默思了一会儿,又问:“那祁沛说的什么你要做他的左春坊侍读是怎么回事?” 贾环说:“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他极品大小老婆全文阅读。” 祁潜点点头,说:“以后别和他走得太近。” 贾环觉得有些奇怪,问:“为什么?他是你侄儿呢,而且他又口口声声说我是他的大恩人,对我特别好,为什么不能亲近?” 祁潜的眉头微蹙,有些不耐地说:“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就听我的没错。” 贾环听这话便不乐意了,说:“可是,他硬要来找我,和我做朋友,我怎么好推脱?你是他叔叔,说一句不喜欢他也只好听着,可是要我一个草民怎么口出狂言,拒绝人家皇长孙殿下的美意呢?” 祁潜说:“怕什么?有了事情我扛着,你只别理他就是了。” 贾环郁闷了,问:“为什么啊?伸手不打笑脸人呢,我可没那怪毛病,人家对我好,我非要不领人家的好意!” 祁潜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亲侄儿,便只是硬梆梆地对贾环说:“你又和我犟!我为什么不许你和他亲近,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他‘环儿环儿’地叫你,也不喜欢他总是拉着你的胳膊!” 贾环一甩手说:“说这话的时候你先想想你自己!你和你王妃浓情蜜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不喜欢、不高兴?” 祁潜拧起两道长眉,道:“我和谁浓情蜜意了?环儿,我跟你说了许多遍,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在认识你之前我娶了王妃,还有几房姬妾,可是,我现在都没有和她们在一起过。只是经常在王妃的房中留宿,那是因为她怀了孩子,一来好叫她心里好受些,二来挡了那些姬妾的侍寝。环儿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只能说我以后都忠于你,不再碰她们,但是,我不能休了她们,那等于是逼她们去死。我做不到。如果你实在觉得很不公平,你也可以娶妻纳妾,我不会阻拦。” 贾环犟着脖子说:“我不想!我只求一个知心人而已!要么就索性搁开手,要么就在一起!中间隔着一大群女人算什么!” 祁潜的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说:“算了,环儿,今儿我们都有些气不顺,越说越没好听的了,不如我现在先送你回家,改日等你心情好些了,咱们再说。” 贾环疲累地说:“我要准备科考了,你这段时候都别来找我吧,让我好好生生地温温课。” 祁潜简短地说:“不行,我做不到。” 说着,祁潜勾过贾环的头,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哑声说:“环儿,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 皇三所内。 祁沛歪歪地靠坐在一张紫檀木的小榻上,眼带桃花地回想着今日祁潜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笃定他是对自己动心了,只是碍于秦王妃在场,不好施为。 祁沛唇角一撇,恨恨地咒骂了一声:“讨厌的女人!怎么还不去死?” 次日,一个黑衣人跪在祁沛的面前,禀报说:“殿下,您要的药物属下终于拿到了。” 祁沛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给自己看。 黑衣人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青幽幽的小瓷瓶,将瓶子里的药粉倒了些许出来,展示给祁沛看了之后,黑衣人说:“这个药粉无色无味,入水即溶,在孕期之初极为有效,只要一点点,就会造成孕妇大出血,母子双亡。但是,现在那人想是已经很大的月份了吧,要想母子双亡恐怕困难,但是死一个是绝对的。” 祁沛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样的话效果更好,若是到了必须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二选一的危急时刻,祁潜,你会选择谁呢? ------------ 80第79章 这日,皇帝去为太后请安。说起太子日渐康复的事情,太后不禁感怀落泪,道:“哀家差点以为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呢,那段时日简直是以泪洗面。幸得渊儿福大命大,得遇贵人,逢凶化吉。” 皇帝安慰了太后许久。 太后用帕子沾去了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来,说:“现在可好了,潜儿的王妃眼看着又要给哀家添重孙了,饮水不忘挖井人,皇上,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皇帝颔首道:“朕亦是在考虑此事。” 太后轻抬手抿了抿鬓角,转了个话题,说:“昨儿听说静嫔被慧贵妃叫去理什么账目,弄到半夜才被放回去,谁知那九儿(九公主)夜里没娘陪着睡就哭闹不休,今儿一早起来就发起高热了,这会子都还没有退热呢。” 皇帝眉头隆起,心里对慧贵妃的专横跋扈颇有不满,却不想在太后面前落她的面子。 太后心知肚明,转而说:“有一个名叫清露香茗的,是才进贡上来的嫩尖新茶,哀家尝着很好,不知道合不合皇上脾胃?今儿且试一试吧。” 说着,便有一女史引着两位宫女为太后和皇帝奉上“清露香茗”,而后退下。 太后饮了一口茶,问皇帝觉得此茶味道如何。 皇帝含笑道:“甘馨可口,回味无穷,好得很!老祖宗天天诵经念佛,早就算是半个神仙。这茶水染上了老祖宗这里的仙气,亦是一样的不凡。” 太后听了呵呵笑,说:“要照皇上这么说,哀家这里的水都能沾上灵气,那人就更应该沾上灵气了。皇上你还真说对了,哀家这里确有一个不俗的女子,而该女恰是为渊儿医治好痼疾的小贾公子的姊姊。皇上,你看,就是刚才献茶上来的女史。” 皇帝摸了摸下巴,道:“贾环长相不俗,卓尔不群,朕观其姐亦有不俗之仪容,怎么以前从没注意到过?” 太后笑道:“这位贾女史嘛,据哀家看,相貌上算不得最拔尖的,难得的是贤淑有度、品性矜贵,或堪侍奉皇上东北灵异档案全文阅读。皇上素日的喜好哀家也知道,原是喜欢那些浓妆艳抹的美人儿,对那些淡漠矜持的就有些敬而远之。可是,哀家以为六宫之中本来就应该百花齐放,大金牡丹是艳丽风情,含露芙蓉则是另一种风情了,皇上何不一试?正好也略微施恩于小贾公子,叫其一家都好兢兢业业,继续为皇上效力。” 皇帝果然被说动了,再一看被引来的贾氏之女,一直含羞带怯地低垂着粉颈,有一种慧贵妃所没有的端正美丽,倒是别有滋味,便高高兴兴地谢了太后,随后下旨封贾氏之女为正五品才人,赐住景秀宫撷绮馆,当夜就被翻了牌子。 贾元春在这深宫大院里苦熬十多年,深知机会来之不易,自然不像一般十五六岁就被晋的小姑娘那般张扬,温柔内敛,又弹得一手好琴,更见风雅高华,叫本来只是想着换换口味的皇帝一时迷得丢不开手,连日流连在贾元春的撷绮馆。 这边,慧贵妃便难受了,见皇帝连续两晚上都宣召这贾才人侍寝,马上就开始闹着胸口疼,可惜皇帝正在新鲜劲儿上,根本不理她装病,只淡淡地吩咐叫太医看诊,弄得慧贵妃下不来台,就真的胸口疼起来了。秦王妃听知此事,少不得经常进宫去宽慰姑母。 贾元春被封为才人的绝大好消息传入贾府,贾府中人顿时从上到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尤其是贾母一整天都没合拢过嘴巴一般,一直喜气洋洋于腮。 薛姨妈正在姊姊王夫人屋内看着下仆们收着宫内送来的赐物,不住口的阿谀之词,又羡慕地说:“要是当初我家宝钗也被选上了,这会子入宫倒是有大姑娘照应着,现成的门路儿。” 王夫人呆板的脸上难得地一直挂着笑,又念佛说:“妹妹啊,你以为那么容易就捱出头的。你是不知道啊。不是我自夸,我家元丫头也算是个好的了,尤其是那一手琴,就连偶尔被外面的相公隔着墙听了都赞好呢,算是才貌双全吧。谁料到一入宫门深似海,从她十五岁那年进宫起,都二十七岁了还未曾蒙受圣上垂爱,就在慈宁宫侍奉太后,苦捱着日子。就前些天,我还满心里为她打算着若是再过两年,到了快三十了,好歹在太后跟前求个情,还是放出宫来的好。谁料到这一年就是时来运转、苦尽甘来,我家元丫头总算熬出了头!” 至于元春年届三十的时候获太后恩准被放出宫殿后的出路,老姐妹们都不提,无非就是找个半老头子,给人家做续弦罢了,三十而未嫁的女子再怎么德容兼备,毕竟是红颜已老,美人迟暮,不可能再挑到好姻缘了。 所以,元春能在二十七岁“高龄”获取圣宠,对于王夫人而言,其心情已经不能用喜悦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上天的救赎,而且,元春此时在宫内出头,比之一般的懵懂少女更加有利。 于是,王夫人和贾宝玉马上从灰头土脸的境地中崛起,又在贾府内抖了起来,叫贾赦两口子十分不忿,面上还要笑着道“恭喜”。 贾宝玉本是个言行无忌的人,可是前些日子也叫他郁闷坏了,如今看看,贾母依旧是宠着,府内一干人依旧是捧着,便忘乎所以了起来,想起林家一家人即将搬离贾府,自去新购置的林府居住。在贾宝玉看来,别人无所谓,爱去哪去哪,唯有这林黛玉是心心念念不舍得的,此时仗着自己被几个下人恭维为“国舅爷”的胡诌,便胆气壮了起来,想要去挽留住黛玉。 宝玉进黛玉的屋子的时候,黛玉正在做针线,手里拿着个香囊在绣。 宝玉凑上前一看,赞道:“好精细的活路!妹妹的手艺越发好了!这是给我做的吗?” 黛玉偏身一躲,道:“二哥哥说笑了!我这手艺哪里见得人?倒是你房里的晴雯袭人一个赛着一个地手巧,外面又有宝姐姐云妹妹赶着给你做东做西的,哪里用得着我这不入流的东西?” 宝玉忙表白说,自己最稀罕的就是黛玉亲手做的东西,只是苦于林妹妹身子骨不好,老太太命时常养着的好,不敢来劳烦林妹妹罢了。 黛玉说:“那便要我哪一日高兴了极品大小老婆全文阅读。这个是给环儿的,你别乱动。” 宝玉跟心头中了一箭似地,脸上登时难看了起来。 雪雁过来说:“哟,宝二爷来了,我给您和姑娘斟茶去。” 宝玉正要点头,黛玉却说:“先别忙斟茶。” 黛玉又歪着头打量着宝玉,似笑非笑地说:“二哥哥今儿是路过呢,还是专门来的?” 宝玉不敢在黛玉面前逞强,勉强笑着说:“路过是如何?特意而来又如何?” 黛玉微微撇嘴说:“若只是路过呢,二哥哥废话说完了就请回吧,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地,一会儿丫鬟们要来收拾东西,忙得很。若是专门来的,我这回子确实忙,也没法子留你喝茶,还是且请你说完了要紧话就回。”一旁伺候着的雪雁掩着嘴儿笑,这宝二爷每日无事也要来这里晃荡上三五次,实在是扰得姑娘不得安生。 宝玉听黛玉这口气竟然是打算马上搬出去,一时心急得来不及吃贾环的醋,转而打叠起全身的精气神,各种以情动人,以利诱人,竭尽全力挽留黛玉,又保证说只要黛玉点头,他会去纠缠贾母一定留下黛玉如何如何。 宝玉的一片热心至诚到杜鹃泣血的挽留之词却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黛玉只是淡淡以对,毫不动容。 宝玉央着黛玉说:“林妹妹,你搬出去住哪能在这里住得这般惬意啊?每日都有这么多姊姊妹妹相陪着学女红规矩什么的,还有我们弄的那诗社,你每次都博得满堂喝彩。要是搬出去,就对着你那继母,冷冷清清地,有何乐趣?” 黛玉说:“二哥哥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们现在都不是往日小时候了,怎么可以为了贪图一点子玩乐就任性妄为呢?再者,梁园虽好,终非故乡,我家的新宅院,纵然比不是这里,却可安享父女家人天伦之乐。” 宝玉急得说:“哎呀,你怎么傻呀,世间的后母哪有好的?什么天伦之乐?怎么比得上我对妹妹的一片热忱?” 黛玉的小脸登时便搁了下来,说:“二哥哥,你再在这里胡说,挑拨我和我继母的关系,我这便去和舅舅舅母说去,叫他们来评评这个道理,有没有弃了自己的父母亲人、赖在别人家里享荣华富贵的好女子?” 宝玉讨了个大没趣出来,正好遇上贾环急急忙忙往外面走,因为没注意,几乎撞了个满怀。 贾环忙说:“对不住对不住,二哥哥,我原没看见你过来。” 宝玉素日是个没心的人,对人没啥好也没啥不好,对这个庶出的弟弟的态度就一个词来形容:漠不关心。可是,自从贾环从扬州回来,和林家一家人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刚才又亲眼看见黛玉给贾环绣香囊,虽然只是微小之物,意义却是不同,最起码黛玉自从来了贾府之后,只在初学针线的时候给宝玉做过几样小东西,这一年多来,几乎没过宝玉任何亲手做的东西,怎不叫宝玉嫉妒若狂? 再者,刚才在黛玉那里吃的瘪也叫宝玉郁闷。几样情绪叠加起来,叫宝玉越发昏了头,一把推得贾环跌在地上,还口中骂道:“好个没脸的东西!谁许你轻狂若此,西洋哈叭狗一般,到处去讨好,叫我眼里哪一点瞧得上?” 贾环本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当即就要找回场子来的,可是,他转念一想,祁潜此时就在贾府外面候着自己出去呢,有那一尊大神,还犯得着自己动手吗? 等贾宝玉一走,贾环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去掸掉衣裳上的灰,反而在转角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把衣裳扯得越发凌乱,头发也抓乱了一些,才忙忙地奔出去找祁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的更新晚了,抱歉哈。 ------------ 81第80章 祁潜正在马车上等得心急。 倒不是说就等不得环儿了,而是今儿和前太师宋熙和约好了时辰的,眼看着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叫人家老夫子苦等可不好,祁潜不禁心下有些埋怨环儿闹别扭不分时候。 正当此时,贾环就钻上马车来了。 祁潜见了他就气顺了,伸手去拉他,口中说着:“你吃早饭没……咦,这是怎么回事?” 贾环头发有些蓬乱,发冠也歪了,白嫩嫩的小脸上沾着些许灰尘,身上也有许多尘土,像是摔了一跤。 祁潜的眼睛眯了起来,说:“是自己摔跤了?还是……被谁欺负了?”后面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叫贾环听了心里一乐,嘿,看来我刚才把衣裳头发弄乱是明智滴,效果杠杠滴,起码叫祁潜一见就知道我是摔着了而不是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 外型整到位了,这个语言也不能落后啊,贾环嘴巴一扁,抛出一个哀怨的眼神,说:“还不都怪你?催催催!害得我慌慌张张地出门,没小心冲撞了我哥哥,他可是我们府里的凤凰蛋儿,金贵着呢!给他赔礼道歉他也不依,愣是推了我一个跟头!” 贾环本来还想装装样子,故意做出一副要说不说的委屈模样来加强一下效果的,可是转念一想似乎没这个必要,祁潜是自己人,他只会帮着我,才不管贾宝玉是老几呢,再说这次还是贾宝玉自己找死往枪口上撞民国岁月1913。 祁潜眉头隆起,猛地拍了一下手边的一张紫檀木小几,怒声说:“撞他一下怎么了?居然还敢对你动手!哼,看来他是活腻了想换个地方投胎,本王不介意送他一程!” 啊啊啊!要弄死贾宝玉啊?嗷呜,太简单粗暴了要不得! 贾环是嫌烦贾宝玉,不过倒不至于要他的命。就说今天的事情吧,被贾宝玉推一跟头是小事,贾环气的是他那张嘴,实在是太贱了。能到处讨好卖乖叫人人都喜欢我是我贾环情商高好不好,他自己不会就该学着点,居然骂出“哈叭狗”这样难听的话来,才想着要借祁潜的手教训教训他才好。 不过,此时见祁潜两手交握,左手将右手的指节扳得“咔嗒”作响,眸中精光大作的样子,贾环又怕他气得狠了,万一真叫人把贾宝玉杀了,便忙说:“你可别杀了他!还在大过年节下的,家里死人太晦气了!” 祁潜蹙眉说:“光是打他一顿太不解恨了!要不然叫周五他们给他卸下一条胳膊腿儿什么的,叫他以后知道点厉害,动不得的人也敢动,自找的!” 贾环又说:“还是要打他一顿吗?那可太没意思了。他连着两次被我父亲打了个动不得,伤好了之后却还是老样子,一点悔改没有。再说,眼看着快元宵了,要是他被打成个猪头模样,我家祖母肯定要嘴里碎碎念的,到时候大家都不得静心,对着他那个猪头我还吃不下汤圆去呢。” 祁潜面上有些不虞,道:“我这不是在给你出气吗?偏是你要拦着不许这样那样的!过来给我看看,摔疼了没有?” 贾环拍掉他的手,说:“谁要你看?少趁机揩油!” 贾环眨巴着眼睛,说:“除了杀就是打,殿下您就不能玩点特别的,叫小的开开眼界?” 祁潜把贾环拎过来,一边给他拍去衣裳上的灰尘,一边说:“不打就不打,收拾他的办法多着呢,我才懒得为那种烂人费神呢。直接叫个锦衣卫的人来,他们的办法最多,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的。这会子咱们先做正经事,宋太傅还等着你呢。” 祁潜一面就卷起一点车帘,马车外护行的侍卫首领周五忙靠近了过来,问:“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祁潜说:“现在马上派个人去北镇抚司,将梅庭宇唤了来。” 梅庭宇?那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吗?贾环不禁失声说:“不要啊!做什么要叫锦衣卫来?一说锦衣卫就叫人肝胆寒,什么抄家灭门的吓死人。砍着骨头连着筋,他到底是我哥哥,你也别把他整得太狠了,再者,不要连累我们全家才好。” 祁潜摸摸贾环的头说:“好,听环儿的。暂且留他一条狗命,只给他个教训罢了。哼,要不是挂念着你还在贾府里住着,那帮子人早倒大霉了。” 这一点贾环绝对相信,就冲着祁潜刚才派人去叫那锦衣卫的最高长官之一的梅庭宇时散淡的口气,就好像说“家里闹耗子了,借隔壁的猫来用一下”一般,也知道祁潜若不是因为投鼠忌器,考虑到自己还在贾府,只怕那帮子人早就玩完了。 贾环想了想,说:“不然――先叫贾宝玉吃几天牢饭,进行一下忆苦思甜的教育?不要老是打打杀杀的嘛,要以德服人。” 祁潜说:“就你鬼名堂多,说详细点。” 贾环说:“你要是能叫我哥哥下到大狱里去的话,一定要谨记他是一个十分喜爱小动物的人,要尊重他的个人爱好。当然,监狱里条件有限,可能没有什么观赏的仙鹤和会说话念诗的鹦鹉之类的,但是,老鼠啊蟑螂啊毒蜘蛛啊什么的,这些都可以有。” 祁潜忍不住笑了,打了一下贾环的头,说:“你对你哥哥还真是不错都市邪王最新章节。” 贾环煞有其事地接着说:“还有,我哥哥特别喜欢交朋友,不过他以前画地为牢,只愿意和年轻英俊的少年公子或是天真无邪的丫鬟们交朋友,这样不好,不利于他拓展眼界,所以他才那么心胸狭窄。我觉得他可以住一个四人间,另外三名狱友可以是性格迥异的人,最好是下九流之辈,才好叫我哥哥对世事有深刻认识。” 祁潜抚掌而笑,道:“我懂了,另外三个人,可以是一个疯子、一个杀人元凶,再来一个犯了□罪行的人。” 贾环忙说:“主意很不错,可是要注意一点,只能吓他,不能动真格的哦,不然我哥哥一定承受不来的……啊啊啊,他是那样意志薄弱、身娇肉贵的一个人。” 祁潜英挺的眉目之间全是对小情人的激赏,催着说:“还有什么?快说快说。” 贾环学着老头子的模样撸着一根胡子都没有的光洁的下巴,说:“牢狱里面应该是很寂寞的吧,给我哥哥安排一些娱乐节目好不好?而且他平素懒得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父亲教育了他许多次,他就是不听。不如这样,他最怕鬼了,你可以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弄几个人扮鬼,追着他跑,又锻炼他的胆量又锻炼他的脚力,一举两得。” 祁潜实在忍不住了,大笑着拧着贾环的脸蛋,说:“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怎么就能这么促狭呢?摊上你这么个弟弟,我都有些同情你哥哥了,哈哈。” 贾环马上义正词严地说:“喂,端正你的态度哈,不然,哼哼……”” 眼看着快要山庄了,这一路上因为急着赶路,贾环没来得及换衣服什么的,祁潜便亲自为他整理了一番,将皱巴巴的衣裳拉平了。又因为一时找不到梳子,祁潜只得以手为梳,将贾环蓬乱的头发梳得服贴了下去,帮他把发冠重新戴上,看起来总算是衣冠整齐,不至于在长者面前失仪。 祁潜修长的手指在贾环浓密的头发里轻柔地梳弄着,亲昵而甜蜜的感觉驱散了前几日的怨气,叫贾环心底的那一点怨忿都消逝了,顺理成章地就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迟到的久别后的温情。 祁潜先带着贾环到了山庄,在水阁之上候着,果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将满头银发、颤颤巍巍的前太师宋熙和送了过来,祁潜亲自在门口相迎,恭恭敬敬地对着宋太师作了个深揖,口称“老师”,宋太师也忙回礼不迭。 贾环还是第一次看见祁潜给人作揖,他高挑的身材弯折下去,行云流水一般舒畅自然,叫一身贵矜气度的秦王有了几分儒生的谦和气质,竟然也十分相衬。 原来这宋熙和乃是真正的饱学鸿儒,当年连夺三元,状元及第之后在宦海历练多年,乃是三朝元老,当过现任皇帝、太子乃至祁潜的师傅,可惜他膝下单薄,一生无子,前几日已经递上的请求致仕的奏折已获圣裁核准,不日就要返乡荣归故里,祁潜特意请了他来为贾环解惑授业,点拨会试乃至殿试时的答卷技巧,因为宋熙和曾经出过许多次会试的考题,而且对什么样的文章最能在短短一千字之内打动主考官使之认定为佳作这一点上最有话语权。 祁潜将贾环介绍给宋太师,又陪着贾环听了许久宋太师神采飞扬、抑扬顿挫地讲授文章之道。 宋太师不亏是帝师,这一番考场文章之要点讲得提纲挈领,字字珠玑,听得贾环眼睛发亮、亦是跟着宋太师摇头晃脑,全身心地投入,专注的模样十分可爱,看得祁潜在一旁心里暗笑不已,恨不能去揪一揪他头上那几根因为没梳理好而有些微微翘起来的头发。 稍后,周五来报:“王爷,梅大人来了。” 祁潜便和宋太师告罪了一声,起身离座,到了另一侧的小花厅里。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今天会有双更啦啦啦,不过要晚一些哦,就在大家已经买过了的81章处替换,买过了的就不用买了,o(n_n)o ~~ ------------ 83第82章 贾母跟看怪物一般看着王夫人,说:“这话说得好生糊涂!宝玉不懂事,你这当娘的也不懂事吗?锦衣卫岂是能惹的?” 说着,贾母便命人去唤贾赦出去见那领头的官员,问清楚究竟再说。 林夫人说:“既是老太太这里有些事情,不如我便带着玉儿先走,改日等老太太闲下了,再带着玉儿来陪老太太说话。” 贾母勉强说:“你们只管坐着。锦衣卫办差,也不能擅入内帷。而且这会子我家老大应该已经去料理了,想来不过是一点子误会,说开了便没事了。” 林夫人不肯,说:“老太太,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锦衣卫办差,有时候是横冲直撞、没个忌讳的。我都还好,已是出嫁了的妇人,就是被锦衣卫冲撞了也是有限的,可是玉儿还是闺阁女儿,万一叫那帮子男人看见了往后还怎么嫁人?我斗胆劝老太太一句,不光是我家玉儿要避开,在这里的姑娘们最好都避开,俗话说无事常思有事,凡事预备着总要好些。” 林夫人说了这一通,见贾府三春碍于贾母未发话不敢动,薛姨妈顾念着王夫人不好意思带着宝钗走,自己似乎有些不尽人情,不过想到林如海交代的话,事事都要以黛玉为先,便也顾不得许多,执意带着黛玉告辞出去了女人,乖乖让我宠全文阅读。 贾母有些生气,不过此时形势紧急,也顾不得理论,只是命人去打探前院贾赦和锦衣卫交涉的结果。 一时,贾赦便自己进来了,说:“老太太,宝玉好像在外面是惹了些事,那些锦衣卫只是要他出去,说是再等半个时辰不出去的话,他们就要进来搜了,到时候冲撞了内眷却也管不了许多了。” 贾母怒得一拍手边的小案几,说:“他们敢!我们贾府可是国公府,岂是他们可以擅入索人的?再者,他们来抓人,可有批文没有?罪名是什么?说清楚了再来!” 贾赦摇着头说:“老太太,锦衣卫不是刑部,他们的权利大着呢,要抓人就抓人,要什么批文啊?能过问锦衣卫办差的只有……”贾赦顿了顿,朝天一拱手,说“只有皇上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越发将怀里的宝玉搂得紧紧地,哭着说:“求老太太做主,宝玉还没被他们带走呢,就这般穷凶极恶的,若是被他们带走了,带去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会遭什么罪呢?老太太您素日最疼宝玉的,可舍得叫他去吃那么大一个亏?” 贾母面上浮现不虞之色,道:“我是疼宝玉,这也是正在想办法,要你说那些淡话激我做什么?” 贾赦急得说:“弟妹,现在不是咱们说舍不得就能作数的。刚才是我千万央求着,才叫锦衣卫那帮子人多少给了点面子,多允了半个时辰,若是这半个时辰宝玉不肯自己出去的话,他们真的会冲进来拿人的,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咱们府上的面子可就丢尽了。要依着我说,若是宝玉真没什么错处,是个误会,就出去自己给他们好生解释解释啊,俗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得自己犯了错,却躲在里面,叫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陪着他在火上烤着的道理!” 百般无奈之下,贾母只得命王夫人松开贾宝玉,让贾赦带往前堂。 王夫人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这边,贾赦一将宝玉带到前堂,锦衣卫们验明正身,便二话不说给宝玉带上枷锁,拉着就走,惊惧得宝玉哭叫连连,这声音传到不远处察看情况的王夫人眼里,简直就像是摘心去肺一般。 贾宝玉前脚被带走,后脚贾赦贾珍贾琏贾蓉等人就在贾母的授命之下一窝蜂一般赶往锦衣卫指挥衙门,因为入不了正堂,只好在外面胡乱抛洒钱财,最后还真探出一点关键的信息:贾宝玉往日无事时在扇子上做了几首歪诗,拿在手里招摇过市,结果被几个好事之徒誊抄了去,当时是为了恭维讨好这贾府二公子的意思。谁知道锦衣卫翻找出这几首诗来,非要贾宝玉在诗中影射朝廷,辱骂圣贤,是大不敬,所以羁绊了起来,待进一步发掘看他有同党没有。 贾赦等人一合计,觉得这事儿太邪乎,因为贾宝玉说穿了就是个纨绔,真要他议论影射朝政之类的他还没那个本事,而且就算他说了或者写了几句含义不明的话,他到底也就是个一点功名都没有的草民,专门管大事大案子的锦衣卫怎么会偏和他较上劲了? 又托人求情打探了一番,终于探出了真情:原来还是秦王在和贾宝玉过不去!秦王同时还发了话,要扣着贾宝玉十天二十天的,任何人求情都不放。 贾赦贾珍两人急忙奔往秦王府,投了名帖请求王爷接见,想要负荆请罪,求王爷宽恕什么的,却被管家拒了,说是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秦王究竟在哪里。 贾母得了这确凿的消息,虽然也心疼,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劝着哭得两只眼睛红肿发亮的王夫人说:“算了算了,老大那边传话回来说已经上上下下都打点过了,足足花了两千两银子,说是宝玉只是进去了,却不得挨打或是吃别的什么亏的,你便好歹宽宽心吧,咱们再另外想办法。” 王夫人哭得不抬头,贾母心烦得很,便唤了个丫鬟叫琥珀的来,说:“先将二太太扶回屋去歇着,我也乏了,禁不起这番闹的贵族魔法师。” 王夫人被扶回了自己房内,倒是没哭一会儿就歇住了,她心里想的是再哭也没用,横竖老太婆这些人是不会再出力气了,老太婆平日里只是夸嘴说是最疼宝玉,结果到了这要命的时候,自以为使了几个钱,弄了几个人去跑腿探听消息就已经是尽了全力了,呸! 王夫人细细思索着,秦王势大,几个贾府合起来都不是秦王的对手,此事只能托人去讨情,却不可硬顶,可是,托谁去呢?贾赦贾珍那帮子人都是花花架子,空有个世袭的爵位,实则屁用没有,在秦王面前是一点话也说不起的,也难怪人家根本不见。唉,可惜贾政被派去外省办差去了,不然他是秦王的正经下属,叫他去给宝玉讨情是再合适不过的。哥哥王子腾倒是有些势力,可是又被放了九省检点,现在不在京中,鞭长莫及。该怎么办呢? 王夫人想到了元春。对了,元丫头现在在皇帝面前正得宠呢,宝玉又是亲弟弟,她在皇帝面前撒个娇吹个枕头风什么的,秦王势力再大,能抗得过皇帝吗? 王夫人即刻便唤了丫鬟来为自己按品阶着了大装,急急忙忙进宫去了。 元春听了王夫人的话,只是蹙着眉头沉吟着。 王夫人一双泪目望着女儿,道:“女儿啊,你要是不帮你弟弟,就没人帮得上了,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在锦衣卫诏狱里呆着,只怕出来了命就去了半条!可不得心疼死我了?” 元春叹气说:“娘,我现在虽然沾了一点圣恩,但是离在宫中站住脚跟还差得远呢。你们在外面,只看到风光,却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有多凶险。我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步路都不敢行错的,一着不慎,就要粉身碎骨,哪里敢去随意招惹是非来?秦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他令锦衣卫拿了宝玉,走的是正规的途径,我去向皇帝讨情,就是内宫干扰朝政,皇上一翻脸,我这苦心经营的十多年就全完了!” 王夫人一听连元春也没辙,一下子急怒攻心,竟然昏厥了过去。 等王夫人悠悠醒转,拉着元春的手哭着说:“我那苦命的宝玉啊,现在谁都救不了你了,只有等你自己去捱命了,呜呜呜……” 元春亦是垂泪,最后银牙一咬,说:“母亲休要再啼哭了,我倒是想出来一个办法。秦王那边我是说不上话的,可是这两日秦王妃都在宫内留宿,要不然我去求求她,叫她去给秦王讨个情,也许弟弟就没事了。” 王夫人大喜,道:“那就赶紧去吧。” 这边,秦王妃陪着慧贵妃刚用过晚膳,就有内侍来说:“皇长孙殿下来了。” 慧贵妃用帕子拭嘴角,说:“呵,今儿是怎么了?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凑?莫不是听说我连着四五日没侍寝,就赶着来看我笑话来了?” 秦王妃温婉地笑道:“姑母又多心了。若是说上午来的文妃和禧妃对姑母还有几分妒忌之心倒也罢了,皇长孙可怎么会呢?” 慧贵妃冷笑着说:“谁知道?那小子精怪得很。说起来,我又想唠噔你那好夫君了。我可是全心全意为着你们两个说话的,就是他往日那么拆我的台,我还不是事事都卫护着你们的?就为了这个,守成那小子没准儿就恨上我了,你那夫君还不知道好歹呢,光是和我对着干,真真气死人!” 没一会儿,见祁沛进来,慧贵妃忙掩了口,彼此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 恰在此时,忽闻有人惊呼:“走水了!走水了!” 慧贵妃吓了一跳,忙叫宫女扶着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好在火势很小,一下子就救了下去。 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众人都忙着关心火势的时候,祁沛不动声色地挪到刚才秦王妃的座位,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包 ------------ 84第83章 祁沛走了之后,秦王妃忽然觉得有些气闷,便邀约慧贵妃一起去外面御花园散散步。慧贵妃却说身上有些发腻想要沐浴,要么等一会儿去要么就秦王妃自己去。秦王妃一想姑母沐浴一向名堂多,没有大半个时辰出不来,如何等得?便柔婉地说:“那妙珍自己去逛一会儿就回来。”慧贵妃允了,又命两个沉稳的老宫女跟着,说:“好生伺候着,别磕着碰着的。” 秦王妃才进了御花园没多久,忽然被一个娇柔的女声喊住:“秦王妃请留步!” 秦王妃回眸一看,却是一位妆容精致、模样瑞丽的宫装丽人,在晚夕中她身上的的烟霞紫鸾尾长裙和手臂上挂着的月白色素锦镶银丝边纹披帛都叫她原本姣好的眉目蒙上了一层轻愁。 跟随秦王妃的宫女们都齐齐跪了下去,恭声道:“见过贾才人。” 秦王妃这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皇帝的新好,气得姑母心口疼的贾才人。虽然秦王妃的品阶很高,但是贾才人毕竟是皇帝的妃嫔,秦王妃也只得微微躬了躬身,道:“见过贾才人。” 贾元春早就在此地伫立多时了。虽然她现在新承圣宠,到底不敢去老虎头上扪虱子,去翊秀宫找秦王妃说事,那慧贵妃阴阳怪气的,偶尔遇上一次,还要说些刺心的话,这会子难道送上门去给人家作践吗?再者,有慧贵妃在一旁虎视眈眈地,向秦王妃讨情的事情也不会很顺利吧。因为打探出秦王妃因为有孕几乎每日晚膳后都会去御花园等风光秀丽、花木繁盛的地方散步,贾元春便想出来这个法子,在御花园的入口的花荫候着。 看来贾元春这算盘打得不错,秦王妃果然来了,还是一个人,慧贵妃没有一起出来,真是老天相助穿越到大秦的武器大亨最新章节! 贾元春迎了上去,十分和蔼可亲说:“哎呀,素日就听闻秦王妃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姿卓绝,令人倾心不已。” 秦王妃不适感越发强烈,不过对方是皇帝的宠姬,又笑容可掬,态度可亲的,只好强压下不适,勉强回了一句客套的话。 贾元春笑吟吟地说:“王妃也是来散步的?正好我知道御花园内有一处别致风景值得一看,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正好我还有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想和王妃说道说道。” 秦王妃十分不适,不过这种不适并不适疼痛,而是胸口处一层层漫上来的烦闷,倒是有些像早期呃孕吐一般,忍还是忍得住的,便强行压下那不适感,揣摩着贾才人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宫女太多不好说话,便体谅地对跟随着的宫女内侍们说:“你们稍微隔得远些,别扰着贾才人与我自在说话儿。” 贾云春不禁在心里一叹:秦王妃倒是个温柔善体人意的,比她那姑母好相处多了。求情的话叫这一群奴才听了去,她堂堂贾才人的胞弟居然陷身大牢,实在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 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贾元春便说起了正题,却没有注意到秦王妃已经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了。 因为心里急切,加之此时天色已黯,贾元春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来,拉着秦王妃的手说:“我今儿来,是专为求王妃一件事……”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惹恼了秦王,叫锦衣卫抓进了诏狱,可怜眼看着元宵佳节将至,我家父母几乎哭死,只得求王妃去秦王面前美言斡旋几句,我会交代家人以后一定约束好弟弟,不叫他再惹是生非了……” 可惜贾元春的一番话根本没起到效果,秦王妃只是模模糊糊地听着她的话语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地,根本听不真切意思,到了最后,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似地。 贾元春拉住秦王妃的胳膊,拖着哭音恳切地说:“王妃求求你了……” 秦王妃没回答,而是就着贾元春拉着她的姿势软软地倒往贾元春的怀里。 元春这才觉出一点异常来,低头一看,黯淡的夜色中秦王妃的一张俏脸似乎完全失去了血色,白得渗人,不禁吓得大叫了起来:“来人啊!王妃她……” 大约一个时辰后。 翊秀宫外殿。 贾元春跪在地上,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娇弱的身子抖得跟狂风中的落叶一般。 皇帝怒道:“再哭就叉出去!” 贾元春的哭声变得极其微弱,就好像是憋在嗓子眼的一缕哭音一般,无比哀怨。 一会儿,慧贵妃从内殿中出来,皇帝忙问:“儿媳怎么样了?是不是因为临产才昏厥的?” 慧贵妃沉痛地说:“临产怎么会昏厥?嬷嬷们说妙珍绝对是被人下了黑手整治了的,一般的孕妇到这时候,会疼得难受,但是绝不会像她这般直挺挺地厥过去。” 皇帝急得额头冒汗,搓着手,问:“老七呢?怎么去传了这么半日,还不见他人来呢?” 内侍战战兢兢地说:“回皇上,秦王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至今未归。连管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正乱着到处找呢。” 皇帝骂了一句:“偏是会找时辰出去乱晃,这种时候就抓人不着!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什么事都要朕来操心,真是前世欠了他们的热血江湖之无敌系统最新章节!” 慧贵妃一晃眼看见贾元春,顿时怒焰高涨,一副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态势,指着她大骂不止,句句诛心。 贾元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用哭得几乎嘶哑的声音说:“皇上!嫔妾真的不曾对秦王妃做过什么!嫔妾只是在御花园偶遇秦王妃,才说了几句话,她就忽然厥倒了,嫔妾急忙接住她的身子,紧赶慢赶送到这里来的,其余的,嫔妾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倒是相信这一点,话说贾才人和秦王妃该是没什么过节的,而且贾才人真要对秦王妃做什么,暗地里下手便是,怎么会好死不死地被人抓现行呢? 可是,慧贵妃则作另一想,话说贾元春承了帝宠,本来就叫她嫉恨,偏生这人还和她年纪差不多,不是一般的不晓事的二八少女,心机深沉,不好摆弄,这一回侄女儿倒霉了,却正是扳倒贾元春的大好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慧贵妃冷笑着说:“敢说你不知道!我侄女儿一直都是好好地,偏就遇上你就出事了!绝对是你弄了黑心……” 贾元春不得已反击说:“皇上,嫔妾冤枉啊……也许秦王妃在遇上嫔妾之前就误食了什么东西或是中了什么人的暗招呢,只是嫔妾很倒霉,正遇上她发作的时候!” 慧贵妃哪里听得这话,索性一口唾沫吐到贾元春脸上,破口大骂了起来。 皇帝在这种时候肯定是卫护慧贵妃的,不过见贾元春被慧贵妃作践得实在可怜,便一挥手说:“都别说了!听得朕烦心!没事便算了,有事的话,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慧贵妃听了这话不服,哭着说:“皇上,这和臣妾有什么干系?难道皇上以为臣妾会加害自己的侄女儿吗?” 皇帝说:“谁叫你没事老把她弄进宫来?若是她在她自己的王府里出的事,老七就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慧贵妃不禁也哭了起来,皇帝命内侍将她扶进去,说:“行了,扶贵妃娘娘下去歇歇,闹得朕头都大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在心急火燎的等待中,太医院院使颤颤巍巍地出来,跪下说:“启禀皇上,卑职无能,请皇上治罪……” 皇帝猛地揪起他的衣襟,吼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院使干瘦的身体吓得抖啊抖地,哑着嗓子说:“皇上恕罪。卑职以为王妃应该是吸食什么致死的药物才会如此,绝非一般正常妊妇的反应。现在王妃气血虚弱,元气已经伤了十之八九,产道却还未完全打开,孩子迟迟不能出世。若是任由如此下去,只怕王妃和孩子都……” 慧贵妃从内殿中又冲了出来,跪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脚面,哭着说:“不要啊皇上,妙珍才十七岁呢,孩子以后还可以生……” 皇帝颓然松手,闭目沉思不语。 院使跌坐地上,此时爬了起来,伏在皇帝脚下,抖抖索索地说:“皇上,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您该拿个主意啊,不然,孩子一直出不来,王妃和孩子都保不住。皇上您看……” 皇帝猛然睁眼,却疲累地垂下肩膀,无力地说:“保孩子吧。希望老七来了,不要怪朕。” 院使急忙磕了头,转身往内殿飞奔而去。 稍后,内殿的侍产嬷嬷得到“皇上口谕,保皇孙为上。”的指令,迅速而老练地行动起来。 大概一个时辰后,随着婴儿的一声猫叫般的啼哭,院使快步走出,跪在地上,说:“启禀皇上,王妃已经诞下小皇孙,可是,王妃她……薨了……还有……才出世的小皇孙……眼睛看不见……” ------------ 85第84章 祁潜吻着贾环,一时两人都情动得气喘吁吁,祁潜的手便撩开贾环的中衣,两手环握住贾环的腰,低低地笑了一声,道:“你的腰好细,像个女孩儿。” 上次在水里的亲密接触,因为是泡在水里,同时又因为有生命危险比较紧张的原因,贾环还不怎么觉得,这一次却不同。感觉到他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在自己光|裸的腰腹之间游走,摸到哪里就像是燃着一小簇火苗的火柴烧到了哪里,带来的刺激虽然不至于到欲|火焚身的地步,却也叫贾环心跳频率瞬间加大了许多倍,同时跟打摆子似地哆嗦了起来。 贾环的生涩反应显然取悦了祁潜,他的黑眸中满是笑意,又将环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抖什么?我又不会怎么样你,还是说,你其实想要的就是我怎么样你?嗯?” 低沉悦耳的话音就缭绕在贾环的耳边腮边,考验着贾环的意志。 同时,一片昏暗的灯光下,祁潜一贯冷峻的眉目之间氤氲出几分色|欲和轻佻来,性感得要命,双重诱惑下逼得贾环只得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手,逞强般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摸了,我腰上有痒痒肉……” 祁潜眨眨眼,从善如流般地将他温热的手掌拿开了。 贾环脱离了他的撩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恋恋不舍他手心的温度。可是,下一秒,祁潜的手又迅速地滑入贾环的衣襟,这一次探到了贾环的胸口,径直用手指钳住了贾环的一侧乳|尖,然后恶意般地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来回婆娑。 贾环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这个地方他自己洗澡的时候搓弄过,从来都是没什么感觉的,怎么到了祁潜的手里,就是这样麻麻的、痒痒的……说不出的奇怪,说不出的陌生……叫贾环忍不住就喘息了起来,连带着那被摸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一般,和没被摸到的另一边形成泾渭分明的两边。 一边是海水一边火焰的煎熬之下,贾环忍不住隔着衣服死死地抓住他正在作怪的一只手,断断续续地说:“这里……也…不许…摸…也痒痒…” 祁潜挑挑眉,兴味索然地将手拿了出来,却对着贾环的耳朵吹着气,不满地说:“你的名堂真多,哪来那么多痒痒肉?哦,我明白了……” 忽然,祁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了贾环的要害,恍然大悟似地说:“那里不准摸,还有那里也不准摸,那么,能摸的只有这里了骗本是道!环儿,其实你就是想要我摸你这里吧。你可真是委婉啊,呵呵好可爱……” “才不是呢!”贾环的脸上火烧一般,可是,羞恼的抗议却被遽然袭来的刺激弄得根本没有力度,反而随着他缓重交迭的抚弄磋磨连身子都变得似乎要飘起来了一般,口中的声音变成了娇媚的咿咿唔唔,甚至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发出诚实的指令:“快一点…唔,对…继续…快一点…嗯…真舒服…” 没一会儿就交代在祁潜的手里了。 祁潜笑着说:“环儿……” 贾环捂着脸不理他,丢死人了,也太快了点! 祁潜将他抱在怀里,用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暧昧地说:“环儿,别装傻逃避劳动!我才帮了你,你可不能这么不义气!” 一边说,一边拖着贾环的手往他那里按。 贾环有些害羞,却也真的好奇,上次太潦草了,还不知道他的尺寸呢!于是,半推半就地摸了上去,不禁猛咽了一口口水:蔚为壮观呐! 祁潜含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喜欢吗?” 贾环啐了一口,说:“我为什么要喜欢?” 祁潜将贾环的头从自己怀里刨出来,挑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在唇齿交缠间含糊却霸道地宣称:“你必须喜欢!” 这一阵折腾啊。 弄完了之后,贾环甩着酸了的手腕子,愤愤不平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么久都不出来!帮你做这一回,我都弄好几回了!” 说完了之后,贾环恨不能咬自己的舌头,这不是自揭伤疤吗?小都不说了,还不持久!我的男性尊严啊。还有,嘤嘤嘤,我才几分钟,他起码半小时,要说互帮互助的话,自己简直亏大了! 祁潜拿了帕子帮贾环擦手,哄着他说:“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多麻烦你了,我保证!” 贾环不解地说:“那你光是帮我吗?”又拨拉了一下祁潜软下去的地方,同情地说:“这么大一只,一直忍着会很难受吧?” 祁潜一头黑线,随后将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拉过来,说:“我的意思是,以后不用你的手,但是,我可以用你的身体。” 贾环在他怀里扑腾着身子,嘟嘟囔囔地抗议说:“想得美!” 祁潜理所当然地说:“想嘛,当然要往美的想。而且,环儿,我觉得你真的很好,和我想的一样好,所以,我很期待。” 贾环:“期待什么?” 祁潜亲了亲他的唇角:“色|欲惑人。现在呢,你考试要紧,我就先忍着,不叫你分心。” 贾环“哼”了一声,说:“我是那么容易被外物影响的人吗?会因为这一点事情分心?” 祁潜哑然失笑,道:“噢,环儿,你的意思是叫我现在就放马过来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祁潜的手便暧昧地下移,停在贾环的后臀,在那一道沟渠处似有若无地轻轻碰触,挑逗地说“还是算了吧,再等几个月,你这里再长大一些,就好用了。” 贾环对这个没学过生理卫生的鱼唇的人很无语,那里怎么会长大?你当是和脚丫子一样吗?个子往上蹿一截儿,脚丫子就随着大一圈? 两人正在腻歪间,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异界生活指南全文阅读。 祁潜马上给贾环盖严实了被子,自己则坐了起来,向着门外问:“谁在外面?” 门口响起一个焦急而惶恐的声音:“殿下恕罪。是皇上到处找您找不着,传出旨意来说只要找到您,就让您马上去翊秀宫。” 祁潜吃了一惊,问:“出了什么事吗?” 门口的人说:“属下只知道皇上还在翊秀宫等着您呢,其余的属下一概不知。” 祁潜马上起身,也不叫人伺候,便自己跳下床去快手快脚地穿好了衣衫,回头对贾环说:“你接着睡吧,现在才四更呢。好像出了些不太好的事,我先进宫去看看。要是没啥大不了的事,我一会儿再回来送你回家。” 贾环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了,心里也有些忐忑:这大半夜的会有什么大事呢?连皇上都惊动了?该是什么军国大事吧? 祁潜一路策马狂奔,终于在戊时将末之时赶到了皇宫。 天边几颗惨淡的星星,照在飞檐的瑞兽上,暗黑的影子投射下来,似乎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祁潜走过专门用来杖责犯错宫人的暴室的时候,瞥见不断地有包裹着人体的白色长口袋被抬出来,心里泛上浓厚的阴影:深更半夜杖毙这么多宫人,难道和王妃有关?而且,事态很严重?…… 祁潜心中一凛,越发大步流星一般赶往翊秀宫。 翊秀宫内外灯火通明,外殿的门口赫然挂着一对……白灯笼! 祁沛正在殿外倚柱翘望,一见祁潜的身影,便忙飞奔了过来,一脸关切地说:“七叔,皇爷正在发怒呢,你这会子进去可要当心啊。我有个主意,皇祖奶奶也在里面,你一会儿就往皇祖奶奶的怀里钻,皇爷再生气,也就不好打你了。” 打我?为什么?父皇脾气暴躁,气急了的时候会动手殴打子孙,甚至有一次掏出一把小刀来气得要杀一个不听话的庶出皇子,可是,对于祁潜和太子,还有祁沛却是向来都疼爱有加的。祁潜心里一沉,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祁沛说:“唉,七婶她……还有才生的小皇孙…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祁潜疾奔入内后,却见难得出东宫一步的哥哥即太子祁渊、还有满头银发的皇太后居然都在这里,更别说正中端坐着的一脸阴沉的皇帝。 皇帝见到祁潜就眼中冒火,拍桌大骂道:“你死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你!” 祁渊忙劝说道:“事已至此,父皇再责骂七弟也是无用的了,再者,一会儿见了小皇孙,七弟只怕比您这会子的心情还要难受………” 祁潜的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来不及一一细思,又见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的慧贵妃被人搀扶了过来,指着祁潜哭着说:“你跑哪里鬼混去了?我那苦命的侄女儿啊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 皇太后不悦地说:“这关老七什么事儿?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孙媳妇还好好地,他能知道今天会出事吗?也不知道体谅体谅人心,光是知道怨天尤人!” 说着,皇太后便拉着祁潜的手,缓缓地说:“潜儿,你别难过,孙媳妇是去了,你这便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还有才出生的小皇孙,据太医说是有眼疾,且看以后能不能治得好,实在不行也没法儿,想来是你命里的劫数,没躲过去啊……” 似乎一道闪电劈过祁潜的身体,叫他 ------------ 86第85章 随后,祁潜被祁渊祁沛父子陪伴着去了停放秦王妃尸体的侧殿。 见到秦王妃惨白的遗容,祁潜的脸上不可抑止地露出哀痛的神情,早上还活生生的人不过是昼夜之间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就算是个熟识的下仆也会于心不忍,何况还是他的结发之妻,还怀着他的孩子! 回正殿的途中,太子握住弟弟冰冷的手,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弟弟要节哀自珍啊,你要是倒了,小皇孙该怎么办呢?” 祁潜紧紧地抿着唇,形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孩子!”回到正殿的祁潜忽然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得不忍卒闻,“抱来给我看!” 皇太后和皇帝对视了一眼。皇帝见了宝贝儿子这一番模样,心里早就原谅他了,反而是生怕他悲痛过度。皇太后也知道皇帝的焦虑担忧,便说:“唉,这会子就不看了吧,等过几天你缓过劲来了再看不迟。那孩子暂时放我那里看着,你也好放心些。” 祁潜执意要看,皇太后没法,便命宫人去抱了来。小皇孙此时正熟睡着,因为在母体里待的时间长过一般的婴儿,他的头发居然一片黑油油的快长到耳后了,皮肤也不像一般婴儿那般皱皱巴巴的,十分地平整。 祁潜接过孩子,皇太后便在一旁心疼地咂嘴,道:“潜儿,你哪里会抱孩子?这才出生的娃娃是最娇嫩的,你抱得他不舒服,看吧,孩子的小眉毛都皱起来了。来来来,给我给我!来祖奶奶这里来,乖乖重孙子哎……” 果然,孩子好似不适一般地皱着小脸几乎要皱成核桃,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祁潜只好将孩子递给了皇太后。说来也怪,也许真是他抱得孩子不舒服,那孩子在皇太后的怀里砸吧了一下小嘴,又呼呼地睡了。 皇太后抱着孩子,啧啧赞叹道:“看这孩子长得多好看,和潜儿小时候简直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将来准是个俊俏小儿郎!皇上,您给小皇孙赐个名吧。” 皇帝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说:“要是眼睛是好的的话,倒真是一个样……” 祁潜心里一痛,下意识地看往孩子的眼睛,只见他长而纤浓的睫毛微微颤抖,荏弱得像夏夜的流萤一般,似乎稍不注意他幼小的生命就会消失不见随身悠闲乡村生活。 皇帝听说皇太后要将祁潜的孩子带往慈宁宫暂住,忙说:“老祖宗,这怎么行?您自己身子骨要紧,哪里禁得起一个小奶娃娃闹腾的?” 皇太后说:“可是,放哪里合适呢?孙媳妇的事现在也没个定论,还不知道是谁弄黑心下的手,没准是秦王府里的人弄的手脚,下的慢性药也未可知。这孩子本来就七灾八难的,潜儿再疼他,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带孩子,也唯有我带着还安心些,横竖也累不着我,那么多人伺候着呢。” 祁潜不肯,跪下说:“老祖宗疼我,我满心感激,但是,这事情万万不可叫老祖宗劳累。孙儿不孝,已经让老祖宗和父皇操心难受,现在还要诸事不理,将自己的担子都丢给老祖宗,更罪不可赦了。” 皇帝看着容色憔悴的儿子,到底还是心疼,叹了口气说:“潜儿你怎么照顾得来这么小的孩子,何况这孩子还有眼疾?要不然……”皇帝思索着可以暂时抚育小皇孙的合适的对象,慧贵妃是肯定不行的,她对祁潜气不顺,也不知道多久能缓过来,再说,她年纪不小,却没有带过孩子,也不妥当。太子妃倒是可以,长嫂帮着抚育抚育小侄子该是可以的,再说,太子现在也快大好了。 皇帝咳嗽了一声,说:“不然,叫你嫂嫂帮个忙吧,等你什么时候再续娶个王妃的时候将孩子接过去。” 祁潜的心里则做另一想。俗话说:父母是孩子的脸面。这孩子虽然是嫡出长子,却生而无母,眼有残疾,方才父皇不肯利落地答应为孩子赐名就已经是这孩子不受待见的信号。若是他这亲生父亲还不率先拿出疼爱孩子的态度来,孩子便越发要被人看轻了!丢给别人去抚养省事当然是省事,可是也太可怜了! 祁潜对皇帝的提议固辞不肯,坚持要自己带在身边,说要是这次再没看好小皇孙,随便父皇怎么责罚,就是死了也无怨言,说得皇帝心里很难受,斥责道:“胡说!爹娘生养你一场,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 说到动情处,皇帝也潸然泪下,道:“也罢,你要自己带着就自己带着吧。唉,‘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你这一回自己试一试就知道父皇当年的苦楚了。” 祁潜给皇帝磕了头,谢了恩,才从皇太后手里接过自己的儿子。这一回他掌握了抱孩子的要领,未让孩子感受到任何不适,孩子用小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侧过小脸,换了个姿势,睡得很香。 孩子的抚养问题和秦王妃的停灵发葬问题都讨论停当了之后,便说起了如何处置秦王妃事件中的一干嫌犯的问题了。 在祁潜来之前,皇帝已经命人来查看和问询过了此事的相关细节和关联人等,目前大致掌握的情况是:秦王妃的身死绝对不是难产造成的,而是药物作用,同时还造成了小皇孙眼盲的另一恶性结果。但是这种药物十分罕见,也没有造成七窍流血之类的中毒现象,而且,据太医判断,应该不是那种慢性毒药,因为秦王妃的发作算是剧烈的,而慢性毒药一般表现为慢慢衰竭。但是,太医不能判断出其来源,有可能是来自诸如苗疆之类的异民族杂居之地或是远洋番国。然后,秦王妃清晨入宫的时候还是一切正常,入宫之后陆续有文妃、禧妃、如嫔、皇长孙并太子嫔周某等人来探望,最后在去御花园的时候偶遇贾才人,昏厥在贾才人怀里。然后,秦王妃今日所用过的一应餐具、杯碟等物都是当即清理的,因为慧贵妃御下严苛,宫婢都不敢偷懒,动用过的东西都是马上就洗干净了的,所以,这一条线索也断了。 换句话说,现在能知道的就是秦王妃被下药了,但是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药就不得而知了,更不知道服下此药后到毒发需要多长的时间,因此便不能判断出秦王妃是在哪个时间段出问题的,也就是说但凡和秦王妃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 太子祁渊摇着头说:“怎么连沛儿都成了嫌犯之一了?我们是听说贵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特意打发他去问候一声的。” 皇太后也不悦地说:“是了,你们说话也合适点,怎么把沛儿都搅进去了,他哪里会和这事儿有牵连?” 祁沛倒是笑着说:“这个嘛,皇祖奶奶也别代我打抱不平,谁叫我正好赶着那点儿去了呢?自然是有嫌疑的谁与争锋最新章节。不过,事情晾开了说倒是好,我对七婶一向是敬爱有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要说我在暗地里谋害她,那是绝无可能的。” 皇帝沉吟着说:“派些人去将秦王府内的所有人一一盘查了,至于宫内的,就盘查和儿媳接触过的文妃、禧妃、如嫔、太子嫔周某并贾才人吧。” 慧贵妃哭着说:“要我说,没别人,就是贾才人!妙珍可是在遇上她以后出的事!” 说着,慧贵妃便跪在地上求皇上做主,哭哭啼啼地说:“请皇上下旨,严惩元凶贾氏,夷灭其三族,为妙珍和可怜的小皇孙报仇!” 祁沛一贯是不喜欢慧贵妃的,可是,此时却觉得她太上道儿了。祁沛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刚才也不过是强做镇定,现在慧贵妃这么一闹,倒真是把水搅浑、叫自己彻底脱身的好时机,若是贾才人罪名落实,夷灭全门乃至三族,这案子基本就盖棺论定,翻不了案了,那谁还会再怀疑自己呢? 机不可失,祁沛连忙在一旁助言说:“皇爷,娘娘说的倒是实情呢,可怜的小堂弟!求皇爷给小堂弟做主。” 祁潜怒道:“守成!事情还未明晰,岂可错杀无辜?再者,我记得救了你父亲的命的人就出身贾府,你倒是会恩将仇报!” 祁沛的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说:“我不过是想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急着为惨死的七婶和小堂弟报仇罢了。” 祁潜冷冷地说:“我记得我上次遇见你,你还和贾环要好得很,说是要他做你的侍读,现在倒是要亲手推他上刑场了!做你的好友,还真挺不容易的。” 祁沛的脸都憋成猪肝色了,最后忿忿地说:“好吧,算我说错话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慧贵妃也对祁潜怒目而视,然后大哭着说:“我苦命的侄女儿啊,你在你夫君心里连一群外人都比不上啊……” 皇帝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要哭进去哭,也不看看场合!” 皇上沉吟了许久,最后决定暂时将所有涉案的人的娘家和亲属的宅院都看管和监视起来,等真相大白之后再解除禁令,允许他们自由活动。 祁潜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山包,见四周无人出声,想来谁也不会脑抽了在这个时候去逆龙鳞的。可是……祁潜一咬牙,只好自己来挑这个倒霉差事。 祁潜说:“父皇请三思!这几家人家都是大家族,看管一日倒也罢了,要看管到揪出案子的元凶再解除禁令就太托实了,刑部那边必定是苦不堪言的,几十日下来,费用想来亦是不赀。再者,会试在即,这几个家族之中应该有参加科考的子弟,寒窗苦读不易,若是因此而耽误他们,岂非可悯?” 贾才人原是伺候了皇太后十来年的,又是皇太后举荐给皇帝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脸上也不好看,此时,便说:“潜儿说的有理。这才是我的好孙儿,没有因为王妃的事情就迁怒于无辜之人,胸襟何等广阔!皇上,就依潜儿所言,案子的排查还是叫人好好地排查着,看管监视什么的就算了吧,免得无辜之人被牵扯得太过。待真相大白,再重重发落罪犯不迟!” 祁沛躲在人后,虚眯起眼睛看着祁潜,若有所思:真是怪了!太不正常了!难道说,这几家人家里面有小叔叔想要保的人,逼得他不顾慧贵妃的怨恨和逆父皇的龙鳞也要卫护的?而且,他要护着的这人今年是要参加科考的吧?是谁呢?祁沛的脑中忽然滚过一个名字:贾环!对了,贾环可不就是今年要科考吗?对了,祁潜刚才还提到他的名字呢,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牵连瓜葛? ------------ 87第86章 祁潜走后,贾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好容易熬到天亮,贾环便连忙自己穿衣服起来,走到门口张望。 直到午饭都吃了,还不见祁潜回来,倒是以前见过的那个侍卫周五来了,恭恭敬敬地垂着手说:“贾公子,王爷有事情耽搁住了,可能来不了了,就让我送您回贾府吧。” 贾环忙向他打听内情,周五倒是很坦然地将事情的由来说了个一清二楚,听得贾环心都揪了起来,恨不能马上见到祁潜,好好安慰安慰他。 周五最后说:“贾公子,这事情还不知道是谁做的,现在一团乱,据说令姐贾才人也陷身局中,如今被囚禁着等候排查,说起来,贾才人得罪的人不少呢,人家可是想要她的命,连带你们贾府一家子都不放过,若不是那一日王爷仗义执言,后果不堪设想。” 周五简略地将那一日的事情说了说,因为事情牵涉到慧贵妃,周五也不敢多说,只是说“有人”,具体是谁就不肯透露了,贾环听了心惊不已,这皇宫之中,可谓是步步惊心啊,贾元春不过是设法去给贾宝玉求情,却没想到招来这么一场飞来横祸。唉,说起来,那一日也怪自己和贾宝玉生闲气,真是多事之秋啊。 等贾环回了贾府,看到贾府也是一团乱糟糟,贾元春从皇帝的新宠的云端上跌下来,现在被囚禁在冷宫里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贾母的耳中,当时就急得老太太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将王夫人喊了来问及究竟。 王夫人虽然也是哭得一脸老泪纵横,却还是自以为是地坚持说是为了宝玉才出此下策,被奸人设计害了元春只能算是是天灾人祸,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咒骂那黑心肠弄手脚陷害贾元春的人不得好死了。 贾母气得照脸就是一口唾沫吐在王夫人脸上,骂道:“糊涂东西!为了一个任性胡为的宝玉,一家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下首坐着的邢夫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拿着帕子遮住嘴偷偷地笑,笑得很快意。 王夫人当众挨了这一下,觉得当家主母的脸面都被剥光了,气得站直了身体就要用头去撞墙,邢夫人忙命两个婆子去拉,口中敷衍地劝着:“弟妹也太大的气性了,被老太太说一顿还不是该得!就要寻死觅活的,叫老太太脸上怎么挂得住!” 贾母见王夫人当面忤逆,还要寻死威吓自己,越发气得浑身发抖,说:“都松开!别拉着她!让她去死!我要是混到她这份上,我也得去寻死!好好的一个衔着玉出生的哥儿生生给教得歪心魇道的!好好的一个当了才人的姑娘硬是给她缠得倒了大霉,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说着,掩面大哭。 此时,贾政得了消息,已经从几百里外的地方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瞧见这揪心的一幕,忙拦住王夫人,又劈头盖脸地呵斥了她一顿,命她给贾母磕头,求饶恕忤逆不孝顶撞公婆的大过错。 王夫人无奈,只得当众跪下,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央告贾母原谅。 贾母嫌恶地一挥手,说:“得了,你这磕头磕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心里没准儿还在怎么骂我这老婆子呢,我倒是懒得受你这一跪。你若是真心知错,不如这些日子且消停些,就自个儿好生呆在屋里别出来搅合了。” 王夫人泫然地说:“可是,宝玉还在……”她的言下之意是,宝玉还在牢里呆着呢,老太太还有老爷你们就不管了吗? 这下子,连贾政都变得恶声丧气了起来,说:“宝玉宝玉!你就知道宝玉!那个不省心的东西还管他做甚!死了倒干净,真是个惹祸包!” 王夫人被丫鬟们扶回自己的屋子后,依旧哭得废寝忘食,连着两顿饭都没有吃,贾母看着原样端回来的几大盘子鸡鸭鱼肉和新鲜菜蔬,冷笑着说:“好好的饭食不要白白作践了,她不吃,自有人抢着吃。” 贾母索性就命下仆们说:“二太太闭门思过,你们别用大鱼大肉去勾她了,索性就别送饭食了重生之鬼眼商女。人家那些真心礼佛的都是一瓢饮,一箪食就足够了,想来二太太也是一样。” 王夫人讨了个大没趣,最后还是自己说饿了,自己发话命人送了饭食来才作罢。贾母听得越发冷笑不已,对贾政说道:“死不悔改!我算是知道了,你这媳妇面上看着菩萨一般,却是口是心非,嘴上说孝敬,其实心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边呢,贾环每日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着祁潜来找自己。 贾环安慰自己说,祁潜一定是沉浸在遭受到的沉重打击之中,谁遇上这样的事心里能好受呢?且等他缓缓吧。 又一整天过去了,还是没消息。 第三天,贾环几乎等不下去了,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在屋里里搓着手转来转去,暴躁得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就在这时,丫鬟珍卉进来说:三爷,说是外面有人找您。” 贾环马上就往外跑。 珍卉在后面喊:“三爷,你那鞋子是屋里穿的软底鞋,换一双再出去啊,叫人看见了笑话您。” 结果不是祁潜,却是秦钟。 贾环失望地说:“怎么是你啊?” 秦钟坏笑着说:“你以为是谁啊?好啊,敢情哥哥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呢,还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呢?那我走了,换个你没那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来!” 贾环只好说:“少扯淡!走,出去说话!”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的包厢里坐下畅谈,秦钟也是一肚子苦水要倒。 原来薛家进京城以来就一直寄居在贾府,本来这事儿挺招人诟议的,怎奈薛姨妈一心想要奉承着贾母和王夫人,想着要将这自说自话的“金玉良缘”落实了,怎么也不肯搬出去住。薛蟠和秦钟好了之后,便闹着一个人搬出来了,在秦府对门买了一处宅院做遮蔽,实则是正大光明地同居,只是瞒着不叫薛家母女知道,毕竟两大老爷们公然和一对夫妻一般住在一起,朋友圈里还可以作为一件趣事美谈,在母亲和妹妹看来也许就是一场祸害了。 薛宝钗呢,自从贾宝玉在贾府的地位节节败退便开始萌生退意,几次三番和薛姨妈表明林黛玉看不上的货色她也看不上,人弃我取岂不是说明她薛家大姑娘低人一等吗?薛姨妈只是好生解劝着,直到这贾元春的事情捅出来,成了压垮“金玉良缘”的最后一根稻草,薛姨妈也扛不住了,顾不得和王夫人的姐妹情份,急急忙忙搬了出来。 可是,这样一来,薛蟠和秦钟的夫夫生活被迫转入地下,从此各回各家,偶尔在一起一次,必须跟打仗一般速战速决,免得被薛姨妈等人知晓了闹出什么乱子来。 欲求满不满的问题还在其次,关键是薛姨妈慢慢地又兴出了花样,她发觉不光是女儿的嫁人问题迫在眉睫,儿子也是老大不小了,于是天天招了媒婆来家,为兄妹两个相看合适的人家。 秦钟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得要和薛蟠一拍两散。 薛蟠两头不是人,秦钟那里牙尖嘴利他哄不住,薛姨妈那里殷殷切切他骗不了,急得长了一口的口舌大疮。 秦钟往酒杯里泼喇喇地倒着一种叫“梨花白”的酒,冷笑着说:“我早就有言在先的,我秦钟可不是什么娼|妓粉头之流,甘心被他养做外室!” 要是往日,贾环绝对会附和他的话声讨薛蟠,可是这一日,贾环心里却是发苦发烦,对于祁潜为何许久不来找自己的原因有了几分了然。 从不饮酒的贾环夺过秦钟的酒杯,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末世游轮最新章节。其实有的时候也要顾念一下对方的。把他逼急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秦钟诧异地看着贾环,说:“怎么了?难道弟弟你也为情所伤?” 贾环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说:“现在还没有,不过快了。” 秦钟忙打听究竟,贾环没心情说长道短的,就是借酒浇愁。秦钟也没辙,索性陪着他一杯又一杯地干,没一会儿,两人都醉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秦钟乜斜着眼,对着另一侧喝趴在桌子上的贾环说:“弟弟,别难过,那帮子混蛋男人都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实在不行,咱俩搭伙过吧。” 贾环信口附和着说道:“好啊,叫他们滚,咱们过。” 秦钟忽然嘻嘻笑了起来,说:“你和他,谁是上面的,谁是下面的?” 贾环喝高了,也是满嘴里百无禁忌:“你先说你自己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秦钟自言自语说:“不说是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了吗?你肯定是下面的!哈哈哈。” 贾环正想骂人,秦钟又嘟哝着说:“那可咋办啊?咱俩都是下面的,没法子搭伙过啊。不行!还是得回去逮住那混账行子算账。他敢有别的想法,我就打他、骂他、拧他……叫他不敢有别的想法,只准按我的想法行事!” 贾环半醉之间听得爽快,翘起大拇指说:“好!鲸卿威武!我要向你学习!向你致敬!向你看齐!哼,他敢有别的想法,我就骂他,骂得他狗血淋头,骂死他!叫他不敢有别的想法!只准以我的想法为准!好!好!好!” 次日,终于有侍卫周五接了贾环去,去了第一次见到祁潜的那一处令贾环印象深刻的房子。 不过三四日不见,祁潜便瘦了许多,脸上还有一些微小的胡渣,不是往日整洁而华贵的模样,显出几分与他一贯的冷峻气质不符的落寞和忧郁来,倒是也很引人心动,叫贾环马上心就软了一大半,恨不能化身慈母摸着他的头安慰他。 可是,他一开口,贾环就不爽了。 祁潜可能是怕贾环打断他的话,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堆,大体意思就是:他是喜欢贾环,动了心,动了情,以至于完全抛却了自己身边有一个怀孕的妻子需要照顾的责任心、良心、道义心、道德心反正诸如此类的东西,总之,禽兽不如地开始奢求起了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所以,遭受到了老天的惩罚。这边他在和贾环缠绵,那边妻儿在产床上挣扎搏命,最后造成那样惨痛的结果,叫他想来就痛恨自己。这样的他,显然无法给贾环一份完整而美好的感情,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眼盲的孩子必须要分走他的关注?所以,他决定放弃。还什么,贾环值得更好的人爱之类的安慰的话,吧啦吧啦。 贾环翻着白眼听完了,说:“你为什么非要那样想?这是钻牛角尖你知不知道?再说,你现在自怨自艾、以泪洗面,或是玩颓废、天天喝闷酒、不肯面对有什么用?能叫死人活过来吗?还是能叫小皇孙的眼睛自己就好了?我跟你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住毒害王妃的元凶,然后把小皇孙的眼睛治好。” 祁潜无奈地说:“唉,我说不过你。总之,我们最近都不要见面了吧,正好你也要温课准备科考。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总要让我缓一缓吧?” 贾环咬着牙问:“你要缓多久?” 祁潜说:“不知道。” 无限期延期?你不如直接说分手得了! 他奶奶个腿儿!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被人甩,不管是什么理由! 不扳回这一局来,我跟你姓算了网游之帝皇崛起! 贾环忿忿地想着,忽然望着祁潜,说:“祁潜,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分手是吧?可以。但是我们必须要明确一点,这件事,究竟是谁的错,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祁潜大包大揽地说:“当然是我的错,和你无关。” 贾环说:“那好,我再问你,既然是你的错,为什么是由你提出分手?你应该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被你这么说我一定会很难受,那么,为什么要用你的错来惩罚我这个没有错的人?” 祁潜语塞。 贾环微微一笑,又说:“你说是你的错,那么我又问你,你错在哪里?如果那一日我们不在一起,事实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不是吗,我记得我回京城来之后总共才见了你几面,那一次是最久的。我们设想一下,如果王妃出事的那一日,我们和往常一样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我在家里温课,而你呢,是一个人,比如说在骑马,或者在走路什么的,总之离得很远,赶不到王妃身边,最后王妃还是一样被人害死了。那么,你会怪你骑的马,或者走路的腿吗?以至于要迁怒到它们身上,立意再也不见它们,于是,把骑的马杀了,把你自己的腿锯了?” 祁潜揉着太阳穴,说:“停!停!停!这不是一码事好不好?环儿你不要东拉西扯!” 贾环板着脸说:“这就是一码事!王妃去世,小皇孙的眼疾,都是被人下药毒害的,而那一日我们柔情蜜意地在一起只能说是个巧合,当然联想起来会让你觉得难受和自责,但是,那不是我们造成的。事实就是无论那一日我们在不在一起,元凶要对付王妃他就一定会找机会下手,是改不了的事实。换句话说,你提出分手,会让你自己,还有我都很难受,非常难受,而对于躲在暗处下手的人来说却是很高兴的事情,这等于是在拿他犯下的罪过来惩罚我们自己。祁潜,你确定你要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祁潜明白过来了,敢情他这几日躲在屋里苦思冥想,饱受心灵折磨,甚至痛苦不堪地得出应该和环儿分手的结论,完全都是大错而特错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于是,祁潜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贾环的胳膊,说:“环儿,对不起,我错了。” 贾环冷笑着说:“嗯,态度还算端坐。说说吧,你错哪了?” 祁潜不吭声,用眼神表达:环儿我比你大哎,你怎么反而像个背着手教训学生的老师一般,叫我怎么拉得下老脸? 贾环却不肯轻易放过他,继续追问说:“呵呵,现在你说你错了,是不是打算不分手了?” 祁潜还是不吭声,用眼神无奈地表示“好吧,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你说了算。” 贾环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可是,你以为你的错仅仅在于提出分手这一件事情吗?我告诉你,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早应该想到这个决定不仅关系到你,还关系到我,不能自己一个人就决定了,最起码你要先问问我的想法吧。可是呢,你根本没问过我的想法,也没有关心过我的感受,自己就单方面地决定了。” 祁潜无言以对。 贾环说:“既然你可以那样做,那我也可以。祁潜,我现在告诉你,我决定了,我要分手。我、不、要、你、了!” 说完,贾环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里不会分手啦,是贾环故意治他的,以后小攻就听话了。 本来还想写一下坏男配如何阴险地套贾环的话并陷害贾环的情节,可是,我觉得那样写肯定会膈应到大家,便改成环儿和小攻先结成同盟,然后合谋设计男配君,引君入瓮,将男配拿下的爽文环节。 ------------ 88加更 祁潜急忙拉住贾环,各种赔礼道歉赔小心任打任骂,贾环就是不依,偏是要走,犟着说从此一刀两断,江湖再也不见,急得祁潜最后真没辙了只好以吻封缄,堵住那张愤愤不平的嘴。 要不怎么说行动永远高于语言呢?祁潜发现这一招还挺好使的,虽然贾环开始在他怀里扑腾得像个落水的旱鸭子,又是抓又是挠又是打又是捶的,不过,在祁潜锲而不舍的热情拥吻和唇舌追逐之下,贾环终于消停了,还主动用胳膊抱住他的脖子,一起加深这个长长的吻。 祁潜终于松开贾环,笑意浅浅地看着他,亲密地低声抱怨说:“你可真下得狠手啊,我都要被你打出内伤了。” 贾环恨恨地说:“活该!” 祁潜又在贾环脸上亲了一下,说:“现在消气了吧?” 贾环斜眼看他,心想,这厮肯定以为我是被他那一吻折服的,还自以为魅力无边,沾沾自喜呢,哼,我那是因为估摸着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折腾得够本了才饶过他的好不好?嘿,小爷我穿越到这个时空,好不容易找着个高富帅,还是自己特别喜欢的,又正好死了老婆,哪有可能这时候撒手,拱手让人啊?小爷又不是跑这里来做活雷锋的! 不过这些话贾环是不会告诉他的,而是继续保持傲娇表情,说:“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哼……” 随后,贾环便问起祁潜秦王妃死亡事件中的一些细节,祁潜一一解说了一番。 贾环皱着眉毛说:“现在就是那四个与秦王妃有过接触的宫妃在被排查和审讯吗?其实我觉得还应该加上几个嫌疑人,比如慧贵妃和祁沛。” 祁潜摊手说:“慧贵妃是不可能杀她的侄女的,祁沛?应该也不会吧?他图啥呢?”(健忘的小攻完全忘记了男配曾经在他大婚前夕向他求爱的细节了。) 贾环沉吟着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好像慧贵妃和祁沛都没有杀王妃的动机,但是――请注意――人性是很复杂的,也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一些隐秘的原因促使一个原本看起来貌似正直、根本没杀人的可能的人悍然下手。这种事情其实挺多的。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是祁沛,他会不会是看上王妃了,求爱不成,于是因爱生恨……” 祁潜郁闷万分地看着贾环。 贾环自己说着也觉得有些不靠谱,祁沛能看上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人倒是不稀奇,姐弟恋什么的,然后女人是婶婶也不稀奇,禁忌恋好像蛮刺激,关键是这女人还挺着个大肚子,肚子里还怀着祁沛的小堂弟,这就有些稀奇了,尼玛也太重口味了,算了,pass一号镖师。 贾环接着往下推理:“算了,换个人。如果是慧贵妃的话,她会出于何种原因呢?也许你父皇看上了王妃,跟唐明皇似地想将儿媳妇占为己有,结果被慧贵妃提前识破,于是,陡起杀心……” 祁潜忍无可忍,打了一下贾环的头,说:“差不多行了啊,越说越没谱了,连我父皇都编排上了!” 贾环吐吐舌头,道:“我这不是假装我是神探狄仁杰吗?哎,其实我要真是狄仁杰的话,我第一个怀疑你!你是最有动机的!” 祁潜拉着贾环走,说:“得了,大神探,咱们现在去找点东西来吃,好堵住你那疯狂推理的嘴!再说下去,我全家都洗不了杀人嫌疑,连我才出生的儿子都不例外!” 贾环马上说:“对哦,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你儿子呢,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祁潜本来心里有些惶恐,怕贾环心里有隔阂啊什么的,不过被贾环催得没办法,只好牵着他的手穿过下面长长的地道,到了另一侧的秦王府。 妈呀,这小皇孙住的地方也太高端霸气了吧,这婴儿房足足有两个溜冰场那么大,里面,一、二、三、四……好家伙!足足有十个嬷嬷! 祁潜威严地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会叫你们。” 十个嬷嬷行了跪礼,而后鱼贯而出。 贾环咂舌道:“哇,你儿子有十个嬷嬷啊?” 祁潜纠正说:“三十个。” 贾环睁大了眼睛,“三……三十个?” 祁潜点了点头,说:“嗯,十个人为一班,八个时辰轮一班。” 哦,还是很先进的“三班倒”呢。贾环不禁叹服了,不亏是龙子凤孙啊,这排场! 贾环见到了传说中的小皇孙,经过仔细鉴定,得出结论:“还真和你长得挺像的。”据说爱屋必须及乌,于是,贾环在心里默默地将对小毛头的好感度调高了百分之二十。 祁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此时,孩子醒了,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点墨一般,可是全无神采,也不会随着外面明亮的光影移动眼珠,显出了和正常孩子的差异,看得祁潜默然揪心,移转了视线。 贾环不禁握住祁潜的手,问:“太医看过了吗,是怎么说的?” 祁潜低声说:“太医说,这孩子在母体里应该是发育正常的,但是王妃吃下的不知来路的药也随着脐带被孩子吸食,因为药量少算是保住了命,但是造成了眼盲。这种眼盲因为不是母体内发育畸形,所以应该是可以医治的,但是,太医不敢断言一定能治好。治眼盲目前最有效的是药石针灸,太医说针灸的话每日至少要一个时辰,可是,现在孩子太小了,怕遭不住,别治好了眼盲又把人给针傻了。所以,现在就是等,等孩子长到四五岁,能忍着点痛了,再做医治。” 贾环听得心都揪起来了,说:“扎针灸啊?就是四五岁的孩子也怕啊。再说,四五岁前都不能看见东西,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也太可怜了吧?” 祁潜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贾环低头想了想,说:“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你忘记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神奇的空间了吗?” 祁潜顿时眼睛一亮。 贾环笑着说:“那玩意儿,我尽是拿去给别人造福去了,自己还没用过呢超能都市。现在,咱们自己的孩子病了,反而没办法了吗?我倒是不信了!” 祁潜听到贾环说“我们自己的孩子”,顿时脑子里轰地一下子炸开了似地,激动、感动、悸动、冲动、各种动……于是,拉着贾环的手,几乎说不出话来。 贾环浅笑着说:“怎么样?我心底宽广吧?呵呵,实话告诉你吧,别说这是你的孩子,就算是这孩子是王妃和别的男人偷情生出来的孩子,我也不会嫌弃的,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上天的礼物嘛。” 祁潜有气无力地说:“你非要这样一惊一乍地气我不是?” 贾环哈哈笑着说道:“我是不想你太臭美了,哈哈。” 正在此时,小孩忽然一扭一扭地哭了起来。 祁潜连忙要叫外面候着待命的嬷嬷进来,说:“孩子肯定是饿了!” 贾环拉住他说:“别叫人!你还孩子的爹呢,自己的娃哭了也不会弄!” 贾环煞有其事地将自己的手指放孩子的嘴边,观察了一下,得出结论说:“他不是饿了。看,他要是饿了,就会舔我的手指。我的弟弟妹妹小时候就是这样,饿得哭的时候先给他一个手指头他都会砸得起劲。” 祁潜目瞪口呆地盯着贾环,说:“你洗过手没有,就拿手往孩子嘴里放?” 贾环说:“没有。刚才你不是亲过我的手了吗?算是你先帮着孩子清洁过了。” 祁潜:“……” 贾环安慰他说:“没事儿,小孩子不要太娇贵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祁潜一头黑线。 贾环忽然说:“我知道了!他是想要撒尿了!快快快,给他把尿!”然后以光速将祁潜推到正对着孩子的位置,催着祁潜快点。 祁潜笨手笨脚将孩子的襁褓解开,贾环指着孩子两腿中间花生米般大小的小鸡|鸡说:“看!我说对了吧,小鸡|鸡都翘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鸡|鸡忽然一抖,在一旁观战指导的贾环马上十分敏捷地跳开了。 漫天花雨! 悲催的祁潜被浇了个正着! 晶晶亮,透心凉! 贾环无比“同情”地看着他,说:“没事的,童子尿是发财的呢,你先去洗个澡,然后送我回家。回家的路上记得叫马车走慢些,眼睛要一直盯着路面,肯定能捡到几个铜板什么的。” 等祁潜出去之后,贾环笑眯眯地看着小婴儿,刮了刮他精致的小鼻子,说:“你今天表现很不错呢。我决定将对你的好感度再次调高百分之三十!”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发现本文30万字了,居然还木有肉啊,于是加更一次以致歉。 这文呢,我争取在10月31日左右完结,预告一下后文走向: 环儿和小攻联手整治男配,将男配弄去圈禁了→→环儿考状元或者探花之类的,这个你们说了算→→考上了,撒花庆祝,于是,第一次肉→→环儿给儿子治眼睛,治好了→→撒花庆祝,换个姿势肉→→小攻当皇帝了→→撒花庆祝,大肉而特肉→→环儿治理贾府,交代贾府其他人的去路,完结。(大雾→→难道乃们真的以为会有那么多肉咩?最近肉肉涨价了哎 ------------ 89第88章 大约过了十日,秦王妃遇害一案的审理结果出来了。 据内务府审理,当日曾经探视并与秦王妃一同食用了几样小点的禧妃和秦王之侍妾舒氏是堂姊妹,应该是久疏雨露的舒氏嫉妒秦王妃怀着小皇孙期间独蒙秦王怜爱,故而勾结在皇宫的禧妃对秦王妃下了毒手。 禧妃是先就畏罪而暴亡的,落实罪名后,舒氏被活活杖毙,禧妃并舒氏的母家旋即被抄,阖家男女老少被押赴刑场、枭首。 结果一出,贾才人便从羁绊处被放了出去,回了原住所,贾府中人听闻后终于解开了二十多日来的沉沉负担,喜大普奔。随后,又有皇帝为了安抚这倒霉的几家人而赐出的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贾府的人便自以为没事了,个个弹冠相庆。 王夫人马上从房内出来,又往宫里跑。 贾母听到王夫人又去了皇宫,可惜此时已是阻拦不及,先是对着邢夫人王熙凤抱怨了一通,尤不解气,有将贾政喊了来,气得用拐杖敲击地面,骂道:“好死不死的糊涂东西臣服!几次我不理论,她还越发上脸了!政儿你倒是在外面为官了这么些年,该心里有数。皇宫是什么地方?也是随便瞎走的?遭了一次大罪还不够,还要没事就往宫里跑!她以为这会子没事了,又可以开始作死了吗?这是不拖累死我们贾家一家人不甘心呢?” 贾政唯唯诺诺,最后说:“母亲休要为了不懂事的儿子媳妇而烦恼,等她回来,儿子会好生训斥她的。” 王夫人到了元春处,见女儿虽然瘦了许多,倒是精神还好,便先哭了一场抚慰了元春几句话儿,转而说起正题,依旧是央求着元春,看怎么设法将贾宝玉出来,这都快一个月了,宝玉身子苒弱,别死在锦衣卫大牢里了。 元春娥眉微蹙,面带愁容,无奈地说:“母亲,不是我不肯帮自己的亲弟弟,实在是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能力搭救他啊?娘你另外托人想辙吧。” 王夫人滴泪道:“就是找不到别人才要你想法儿。唉,我那宝玉太命苦了啊,怎么就遇上秦王那么个煞神,生生要把小命儿断送!” 元春忙制止道:“母亲!这是什么地方!可不许胡说!” 元春看着贴身的宫女们将门户看好了,料想不会隔墙有耳,才缓缓地说:“母亲,你还什么不知道呢,这一次若不是秦王说了仗义的话帮衬着咱家,只怕这会子咱们一家人早就被抄家杀头,坟头上的草都长老高了!” 王夫人吓得浑身一哆嗦。 元春这才将那一日慧贵妃是如何扭缠着皇帝要求诛杀贾府三族、秦王又是如何仗义直言的事说了一通,最后说:“我觉得秦王对咱家没啥恶意,你也别成日宝玉长宝玉短地,人家秦王真想要怎么样他,悄悄地就弄死了又如何呢?咱家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份儿!总归是宝玉有什么得罪了秦王的去处,人家教训他呢,现在就是在牢里呆着,也没吃啥大亏,就等着吧。等着秦王气消了,自然就放出他来了。” 王夫人还要饶舌,元春疲倦地说:“娘,你好歹也为女儿想想。你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吗?我看未必呢。实话说与你听吧,这一次是女儿运气好,才熬出命来,顺带着保住了全家。若是女儿身子不好,先死在那内惩院了,没准儿就成了畏罪自杀,进而拖累全家,所以我熬着这一口气都不能死在那里。还好有人先顶不住了。” 王夫人这才明白禧妃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元凶,只是内务府审理许多日都未有结果,被皇帝逼迫,正好原本就心脏不好的禧妃又暴毙内惩院,内务府便索性将两件事情搅合在一起,变成了禧妃畏罪身亡,又正好挖掘出禧妃有个堂妹是秦王的侍妾之一,于是联系起来便成了极好的动机。 王夫人这才有了后怕之心,不再纠缠元春去找皇帝诉苦并告秦王黑状好放出贾宝玉了。 这边,贾环也在和秦王议论此事,贾环说:“我觉得这事儿不对,若真是你那侍妾要毒害王妃,她何不就在王府的时候下手,非要拖不相干的禧妃下水?” 祁潜也觉得其中颇有疑点,蹙眉不语。 贾环摸着下巴,说:“感觉像是内务府那帮子饭桶找不出元凶来,就弄两个倒霉蛋顶缸呢!” 祁潜说:“算了吧,大神探!都全家斩首了,还说什么!就是这个结果吧。” 贾环很不满地说:“这就像是一头熊杀了人,逃进树林去,皇帝叫内务府拿那熊呢,结果内务府的饭桶们拿不住熊,便弄一只兔子来,打得那兔子半死,最后兔子嗷嗷叫‘别打了,别打了,我就是熊!’” 贾环又想起来一事,说:“对了,我那哥哥,他应该被挫折得差不多了,放他出来吧。” 贾环又逗弄了一下小皇孙,发现这孩子很聪明,虽然眼睛看不见,对声音却十分敏感,贾环多来了几次,他就能分辩出贾环的声音,在贾环说话的时候会侧过头去仔细听,贾环将手指放他手边的时候,他便会紧紧地抓住同居姊妹花最新章节。 贾环说:“哦,对了,治宝宝的眼睛的药我在弄了,可是有些麻烦呢,不会一下子就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约莫到满周岁的时候才能全好。”大概就像是高度近视眼的恢复过程,不过,看得模糊总比一点也看不见的好。 祁潜过来环着贾环的腰,低下头,亲昵地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辛苦你了!” 贾环回头笑道:“那倒是不辛苦,而且,我同时还在里面找到一种可以帮着人博闻强记的药草,我便给自己弄了几丸吃,现在――哈哈,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祁潜笑道:“那今年殿试的状元非我家环儿莫属了?呵呵,拭目以待。” 这边,皇长孙祁沛也随着秦王妃遇害案的尘埃落定而松了一大口气,跃跃欲试地准备出来活动了。 当然,第一件要紧的事就是去验收胜利成果,勾搭祁潜了。 可是,祁沛心里有些没底,那一日当着皇爷、皇祖奶奶和祁沛父亲的面,祁潜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他,又不太像是有什么情意的样子,要是跑了去他还是不高兴又说些不留情面、叫人下不来台的话怎么办? 正巧祁沛早起去给皇祖奶奶请安的时候,皇祖奶奶正端着一大盒子东西在看。 祁沛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整盒的长命锁,全部是赤金的项圈或是链子,中间的金锁上镶嵌着蓝宝石、红宝石、金刚石、猫眼石之类珍贵宝石。 祁沛猜着这是给祁潜的瞎眼小儿子的东西,心里很不屑,又觉得皇祖奶奶实在是偏心,这么好的宝石,全做了长命锁,怎么不想着留两件给他这长房长孙镶在帽子上做装饰? 祁沛笑道:“哟,祖奶奶这好宝贝都是给小堂弟的吧,怎么这么多?” 皇太后笑着说:“沛儿你可别眼红,我是想着那孩子可怜见儿的,生下来就没了娘,眼睛又不好,就多疼他三分。正巧这几样宝石是前儿西藩王孝敬的,我就叫人全镶了这金项圈金挂锁,给那孩子挂着,好给他祈祈福。” 祁沛一脸灿烂的笑容,道:“我哪里去眼红小堂弟得这好东西啊?说起来,正巧我今儿想去看看小堂弟,正好和小叔叔说说话,就捎带手帮祖奶奶带过去吧。” 去了就说是去送皇祖奶奶的恩赐的,又可以说是去探视小堂弟的,嗯,这个说辞很不错。 皇太后不疑有它,果然将那一整盒的长命锁都交与了祁沛。 谁知道到了秦王府,祁沛却被拦着不许进去,说是秦王带着小皇孙午休呢,严命不许任何人打扰。祁沛骂了秦王府的长史一顿,道:“糊涂东西!连我也敢拦!再者,我还带了老祖宗赏给小堂弟的东西呢!” 那长史又进去传话,出来却说:“王爷说他今儿心烦得很,不想见客,另外,小皇孙此时还在睡,也不宜于被人探视,只有请殿□谅吧。若是殿下是为了送皇太后的东西而来,便请将东西留下,王爷下次进宫的时候自会去给太后磕头谢恩的。” 祁沛兴冲冲而来,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自觉面子丢尽,气得只拿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值钱的镶嵌着金刚石的金项圈给了长史,气呼呼地走了。 祁沛走到半路,越想越气,忽然又想起前些时候的事情,眉头一皱,对马车外的车夫扬声道:“停车!” 马车停了,祁沛又思索了片刻,拿定了主意,道:“去宁荣街,荣国府!” 作者有话要说:这作死的节奏。。。 ------------ 90第89章 祁沛倚在马车的青玉引香大靠枕上,慢慢地理着思路。 那一日祁沛回去之后便命手下去搜罗了一番贾环的情况,经过祁沛的推敲,贾环之前说的不认识祁潜完全是撒谎! 因为据祁沛的手下汇报,祁潜和贾环的哥哥贾宝玉貌似有些过节,但是又和林如海关系很好,而这贾环在林如海升职前曾在扬州林府暂住过一段时日,巧的是,在那期间,祁潜去扬州筹款,就是下榻的林府!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地,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么既然他们认识,为何贾环要撒谎? 原因就在于他们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必须隐瞒起来。祁潜得出了结论。 而这种关系,又分为两种:一、情人关系,因为男子相恋惊世骇俗而必须掩人耳目。二、祁潜知道贾环有特别的本事,私下拉拢并争取他,或者已经争取到了。 但是,若说他们是情人关系,对于祁沛来说简直不啻于是被雷劈了。因为祁沛认为世间的男子唯以小叔叔祁潜为翘楚,而自己,便是唯一匹配得上他的男子。但是,无论祁沛如何费尽心思,冷情冷性祁潜却始终漠然相对。而无论是论家世论长相还是论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和自己比贾环可以说是哪一头都不占,孤高自许、目中无人的祁潜怎么可能对看上他? 再说,祁沛坚定地认为祁潜是因为不能接受和男子相恋才拒绝自己的。 现在,祁潜为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家伙开窍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自大狂祁沛绝不能相信那一点,除非祁潜和他儿子一样眼瞎了,才会无视条件好许多倍的自己,却和那个家伙裹到了一起。 那么,他们只有可能是第二种关系。祁沛琢磨着八成是祁潜回来看着贾环医治好了父亲的病,接位储君的计划惨败,于是痛定思痛,开始结交关键人物贾环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得先下手为强了。 祁沛是暗恋祁潜,若是能得两情相悦,别的什么都可以让,唯有江山不能让。祁沛虽然年纪小,他那太子父亲因为一直病病歪歪,心细如发的祁沛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父亲病好些的时候和病得快死的时候宫内的人心差异,也叫他打小就明确了一点:权利这玩意儿,最好是在自己的手里,爹好兄弟好儿子好,全不如自己好!在爱情这个问题上,祁沛也自诩看得很透彻:没有权利,想要靠美貌或者柔情去羁绊靠不住的情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而有了权利,哪怕以前虚无缥缈的幻想和爱恋,也能在权利的放大镜作用下唾手可得。 所以,皇位只能是我的!有了皇位他就逃不掉了!祁沛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鼓劲:在那之前,我可以等,可以忍。 太子父亲的濒危获救,就是转机,而这一个转机,就维系在这个人:贾环的身上。 呵呵,储君位置之争夺,现在看来,祁潜是落了下风了,但是,贾环这个人,还是要争取过来的,万一父亲的病情有反复的话,会有变盘的风险。 上次用科考名次诱惑贾环失败了,这一次该如何呢?祁沛渐渐地有了主意。 皇长孙驾到,贾母一听打了个激灵,自打元春出了那事儿,贾府的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听到“皇”字辈的就无风自抖,忙命贾赦带着一众人等去迎接祸水之极致妖娆。 这一次祁沛来的气势很盛,老远就开始清道,将街面上的行人通通驱赶了去。 然后,长鞭静街,铜锣开道。 最先到的是护旗队,先是一面绣着四爪金龙的龙旗打头,然后黄旗居中,左右是青旗、赤旗各一,最后的是黑旗、白旗各一,每旗都有执弓弩军士各六人,衣饰皆随旗色,身形矫健,虎虎生威。然后是前后簇拥着的红罗曲盖绣伞、红罗素圆伞、红罗素方伞、青罗素方伞等等朝仪用物,围着正中的一座四匹骏马拉着的华美车辇而来,车辇四周还有班剑,吾杖,仪刀,骨朵等精壮护卫,一行数百人,旗幡遮天,罗伞蔽日,威势赫赫。 两名身着锦衣的大汉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将背放平,然后贾家家主贾赦上前,朝着车辇里先伸出手去。 随后车辇里伸出来一只秀美白皙的手,由贾赦搀着,仪态万方地踩着两个大汉的背下了车辇,然后,稳稳地走到站在一群贾家子弟中垂首恭迎的贾环的面前,含笑道:“环儿。” 贾环微微抬头,恭谨地说:“殿下。” 祁沛这才笑微微地说:“你们别这么一大群人拥着,我就是来找环儿玩的,余下的人都散了吧。” 贾环在心里腹诽:你他妈的来找我玩儿,摆这么大的架子做什么!吓死我家这一大家子人了! 腹诽归腹诽,面子上还要对祁沛恭敬无比,贾环别无它法,只得将他引到自己屋里。 贾环在心里琢磨祁沛来找自己干嘛,太子的病已经医治得七七八八了,没有再去的必要,而自己现在不过是个秀才,祁沛来找自己只能是为了私交,不会是公事。要论私交吧,说老实话,就从那一次祁沛说什么为了让贾环考取头鼎甲要如何舞弊的事情,贾环就觉得此人心术不正,不想和他有过多牵连。不过,现在祁沛找上门来了,贾环总不能把他往外轰吧,祁沛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只好迎他进来,暗自揣摩着他的来意,随机应变。 祁沛先是东拉西扯和贾环说了一通闲话,便刻意将话题往秦王身上引,道:“我听说你哥哥和我小叔叔有些过节是不是?前儿贾才人给陷进秦王妃的那倒霉事儿里去,也是因着你哥哥的缘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贾环心想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我凭啥告诉你啊,便打着哈哈说:“我哥哥和秦王殿下有过节?哎呀,这我可真不知道。要在以前,我和我哥哥一块儿上着学堂,我还能知道点他的事,现在我成日窝在家里温书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真是两眼一抹瞎,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不亏得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祁沛假装饮茶,在茶碗盖的遮蔽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贾环,同时抛出一句:“环儿,你哥哥既然见过我小叔叔,还能和他解下梁子,你该不会以前也见过他吧?” 因为上次祁沛问的时候,贾环心里有疙瘩,顺口就回答不认识祁潜,现在祁沛再说起这事儿,贾环也只好一条路走到黑,坚持之前不曾认识祁潜了。于是,贾环摇摇头,说:“我不就是那次靠你引荐才见了一面吗?你非得让我给评鉴评鉴,你忘了?” 祁沛笑道:“是啦,忘了问你了,经你品鉴,结果如何啊?” 贾环打着哈哈说:“各有千秋吧。” 祁沛倒是满意这个回答,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匹配罢了,小叔叔的阳刚之美和他自己的阴柔之美,没有高下之分,还真是各有千秋。 祁沛笑着说:“那要不要什么时候我再引荐你们多认识认识,正好化解一下你哥哥和我小叔叔结下的梁子。” 贾环听他一口一个“我小叔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舒服,祁沛那口气理所应当的好像祁潜是他的所有物似地,便忙在心里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们是嫡亲的叔侄呢,亲密些也是正常的裙下江山。 贾环只是笑了笑说:“我去化解什么啊?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的梁子,自然是他们自己去解决,我忙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还去替人家瞎张罗?” “再说,”贾环又笑着说:“也不用引荐什么,我科考完了总能捞个官做做吧,在朝廷上什么人不见啊,三公九卿,还有亲王郡王的,该熟悉的自然会熟悉,熟不了的也就没办法了,端要看各人的缘法。” 祁沛笑眯眯地说:“环儿,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贾环吓了一跳,道:“这是哪里的话?” 祁沛悠悠然地饮着茶,说:“你早就认识我小叔叔,却一直诳我说不认识!” 贾环一惊,本来想狡辩一番,可是,转念一想,那只会越狡辩越没办法圆回来。因为,在扬州的时候,贾环基本上是和祁潜同进同出的,祁沛既然调查了他,何妨不调查得彻底一点? 这个事情嘛,赖不掉,就往祁潜身上推呗,据贾环的观察,祁沛还是对祁潜多有忌惮的,那一次祁潜就那么不给面子地当着秦王妃和贾环的面斥责祁沛还叫他抄书,祁沛当时是一个屁也没敢放的。 贾环小声地说:“原来你知道了啊。其实,是王爷不许我说出来的,我本来觉得能认识王爷并为王爷做事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他为何不许我说。” 果然如此!祁潜绝对是为着贾环那能救人性命的本事,想着以后能派上用场才私下拉拢贾环,又因为祁潜矛盾的立场,想要皇位又对于动他的太子亲哥犹犹豫豫,所以才想要掩人耳目!我就说嘛,祁潜怎么会喜欢这个小家伙?好吧,他的长相虽然勉强算是可爱,不过距离我就差太远了。(那是你以为,哼哼,自大狂男配筒子,不要感觉太良好!)祁沛印证了自己的设想,便转而想着怎么哄着贾环抛开祁潜,答应往自己身边做那什么左春坊侍讲官。 虽然贾环的这屋子经过了贾母的刻意美化,但是,在祁沛眼里还是粗糙得简直就无法下脚。祁沛嫌恶地在屋里勉强坐了一会儿,最后拉着贾环去了自己的马车上,说是出去看看风景,其实是为了更方便说话。 上了马车,祁沛满心以为没见识过皇家马车气派的贾环一定会被车内的豪奢精美震一下子。 宽敞的暖榻上装饰着大红织金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和杏黄色锦鲤闪缎的大迎枕,上面设有一张金丝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的小炕桌,四周挂满了各色流苏和五彩琉璃,车顶的层层帷幔之中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四周用无数颗足有小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环绕着,即便将马车上的帷幕搜拉上,其柔润光泽也足以照亮而且绝不刺眼。角落里还设有一个铜制的细脚仙鹤,一缕细烟从仙鹤的嘴里袅袅升起,暖香袭人心自舒。 没想到贾环却丝毫不露一般人常见的艳羡表情,表情淡定,目光投向正中的小炕桌,桌上凌乱地摆着的正是祁沛截留下来的金项圈金锁之类的东西,宝石璀璨,流光溢彩。 贾环随口笑道:“你现在还戴这个呢?”镶宝石镶美玉的长命锁金项圈什么的,祁沛就算再怎么得皇帝或者太后的宠爱,也过了戴这种东西的年纪了吧,又不像贾宝玉,仗着那块通灵宝玉是从胎里带来的,十五六岁了还挂在脖子上招摇过市,终于把倒霉招得大发了来。 听着贾环的口气不像是初见顶级宝石的羡慕,反而有些调侃的意思,祁沛不好解释过多,只好含糊地说:“不是我的,是我小堂弟的,我只是负责转交一下。”一边说,一边动手收拾,一副不愿意深谈此事的样子。 转交?贾环心里有些奇怪,祁潜是祁沛的叔叔,算是正牌长辈,这长命锁应该是太后、皇帝、或是什么太妃、贵妃之类的人托祁沛转交的吧?那应该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而祁沛来找我,至今为止不过是说了一堆闲话,按着正常人的做法,他不应该是先将那一件要紧的事情即往秦王府送东西的事情办好了才来找我的吗?怎么倒是把顺序颠倒过来,反而是先来我这里呢? 贾环便顺口说:“哦?那你一会儿还要去秦王府送这东西?” 一丝尴尬划过祁沛的眼底,他不露声色地说:“看情形吧,我先前去的时候我小叔叔不在,明日再去官道全文阅读。” 祁沛之所以没有一次将这些金项圈一次□给秦王府的人,倒不是为了贪污这些东西,他还没有那么眼皮子浅,他不过是不甘心,想着明日再去,就说是皇太后又打了新的样式来,祁潜总不能天天心烦不见人吧? 贾环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问了。 祁沛便说:“怎么样?你的功课温习得不错吧?今年考个进士该是没问题吧?” 记得上次祁沛问贾环的时候,贾环还毫无信心,这一次……嘿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哦,贾环在空间里挖出了好宝贝,既有大幅度提升记忆力的药丸有助于背诵记忆各种典籍,还有激发临场发挥、令人跟吃了兴奋剂一般促使脑细胞充分活跃的药丸,加上本来的好底子和好师傅的点拨,连林如海都十分吃惊贾环这些时日学问上的突飞猛进,推断贾环定能入前三。 不过,交浅言深,贾环才懒得和不相干的人多说,笑了笑说:“但愿借你吉言。” 祁沛犹豫了一下,旋即唇角微勾,说:“环儿,你能参加今年的科考可要谢我及时向皇祖父进言哦。” 贾环吃惊地微微睁大眼睛。 祁沛心一横,撒了个弥天大谎,将原属于祁潜的功劳全部抢过来。至于,贾环事后会不会去找祁潜查证,祁沛相信只要这一招祭出来,就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把自己都豁出去了,还有什么拿不下的?祁沛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 于是,祁沛厚颜无耻地说:“你还不知道那一日的情形有多凶险,就是那慧贵妃,她可能是嫌着你姐姐贾才人多承了些宠,便趁着秦王妃几乎是死了大半个在贾才人怀里,贾才人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的机会哭缠我皇祖父夷灭你们贾家呢,皇帝当时想着事实不明,自是不肯,不过却说是要派了禁军过来将你们贾府围住,在案件查明之前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那样的话你的科考不就泡汤了吗?我便求了皇祖父的开恩,没叫他们那么做。” 说完,祁沛唇角微勾,桃花眼风情万种,笑道:“环儿,你自己说,该怎么谢我呢?” 这……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偏偏那一日的事情都是一些皇家人或是皇家的内眷在场,真实的情形是怎么样,别说贾环,就是贾家其他的人也不得而知。难道说只能听信祁沛的一面之词?切,祁潜不是在场吗?晚上问问他去! 贾环也以假对假,说:“你想我怎么谢你呢?”如果晚上去祁潜那里核准属实的话,发你一张好人卡咩? 祁沛忽然勾过贾环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环儿,这种时候应该以身相许哦。” 祁沛得意洋洋地看着石化了的贾环,笑吟吟地说:“那,咱们说好了,你考上进士了,就来做我的左春坊侍讲官好不好?咱们……就可以经常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道德沦丧的人对做小三小四都是毫无压力滴。 这一段会不会显得有些乱,我的意思是在环儿的机智应对和男配的自大症作祟下,男配真的以为环儿和祁潜没有奸情,于是,大意了大意了。。。 而环儿则根据男配的不寻常的言行反推出他暗恋祁潜的事情,从而获悉了之前他毒害秦王妃的动机。。。 ------------ 91第90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祁潜和贾环对坐在一张满是佳肴的大桌子跟前。 贾环好奇地看了看菜色,道:“其实和我家里的饭食差不多嘛,就是样数多些,精致些。” 十多日不见环儿,祁潜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笑着说:“你想看的是那些宫廷菜吗?御厨们就是炒个肉丝,也要拼出个什么福啊寿啊之类的字出来。但是,实话告诉你吧,宫廷菜就是好看,然后,材料好,号称是五蕴八珍,扩尽天下珍品,其实呢,并不好吃。你想啊,宫里那么多妃嫔都是有分例菜的,一顿饭就是二三十来道菜,还有她们下面的奴才们也要吃饭,御膳房哪里忙得过来?再好的材料,也只能是大锅温火慢炖,吃一次还行,吃多了就腻了。我父皇、还有宫里有些体面的妃子都是有专用的小厨房另外做的,不重材料重味道。我那时在宫里住的时候,虽然没有小厨房,可是父皇疼我,每次都要叫他自己的小厨房给我做几道精致的小菜过来。” “今天也有,”祁潜又说:“今天有五道菜是我父皇命人送来赐食的,考考你,看你看得出来是哪五道菜?” 贾环赞叹说:“怪道都说皇帝偏疼小儿子呢,果然不错。” 贾环指着桌上一个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菜,说:“这个是吧?” 祁潜看了一眼,说:“这是五彩肉丁,是用五花肉丁、板栗、金丝小枣、西湖莲子之类的脍制而成的,是我秦王府大厨的自创菜,这些肉丁都是先蒸后炸,最后加香料一点点煨出来的,肥而不腻,不会发胖。来,尝尝。”说着,祁潜便用一个纯金镶着青玉的汤勺给贾环舀了一些到碗里。 贾环看到一边有一个造型古朴的紫砂壶模样的瓦罐,里面塞着五颜六色的食馔,都挂着明晃晃的芡汁,便笑道:“这是佛跳墙吧?这个一定是宫廷御厨的手艺了!” 祁潜笑了笑,说:“就只能宫廷御厨会做,我王府的大厨就没半点手艺吗?” 贾环猜了几个都没猜中,便赌气说:“不猜了!看不出差别来!” 祁潜这才告诉贾环说:“你只猜中了一半,皇帝吃的菜肴可不仅仅是简单的燕窝鱼翅,或只是一点吉祥浇头好看,那是真正的天下奇珍。就比如说这个菜吧,这叫鲫鱼舌烩熊掌,熊掌易得,鱼舌更易得,鲫鱼舌却不易得,因为只有牡丹江镜泊湖的鲫鱼才长的有舌头。这个嘛,就只能是九五之尊才能集天下之物力,我秦王府就力不能及了。” 贾环听得咋舌,便笑着说:“不过你还不是吃到了?你父皇可真疼你啊,这么大个儿子,又不住在一起,还生怕你饿着了,巴巴地打发人送来与你吃。” 祁潜说:“那倒不至于,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也饿不着啊官妖全文阅读。这个赐菜嘛,其实就是昭显恩宠,谁还缺了这一口吃的?有个体面而已。” 祁潜又指着另外几道菜告诉贾环:“这个叫‘明月照金凤’,是梅花鹿的眼睛做主料;‘金峰登岭’,是用塞外的金驼童子峰做的;这个是‘金针蘑’。” 贾环说:“停!停!停!这不就是金针菇吗?你哄我呢,这个我常吃呢,家常菜而已,怎么会就成了宫廷珍品了呢?” 祁潜露出惊异之色,说:“你们家常吃这个菜?不能吧?这种蘑菇呢,它一般是长在金矿附近的,有一种说法,找到了金针磨,就找到了金矿的入口,所以它才叫金针磨,珍贵得很呢。” 贾环顿时额头冒汗了,他在后世是常吃金针菇的,就以为金针菇是寻常菜色。敢情现代的金针菇都是人工培植的啊?真正的野生金针菇原来还有标明金矿的效用,那是珍贵,必须珍贵啊。 贾环忙叉开话题,说:“别光顾着说话了,咱赶紧开吃吧,凉了就不好吃。” 贾环对那些御赐珍品不感兴趣,什么鲫鱼舌头鹿眼睛熊手掌的,听着就渗人得慌,还是更喜欢吃肉,见桌上有一道清蒸小羊肉,还是用牛奶、鸡汤和猴头菇蒸的,肉嫩汤鲜,叫贾环大快朵颐,又吃肉又喝汤,还笑着说:“幸好我想到这一层,家里的饭食就只略吃了几口,不然,看着这些好东西都吃不下了。”祁潜看了他几眼,欲说而未说。 贾环便自以为猜到了他要说的话,自己就先说了:“不是我不想早些过来陪你一起吃饭。可是,我若是不吃晚饭就出门,家里人就会正经当一件事来问,一定要问我去哪里,会的什么客之类的。吃了晚饭再出门,只要和我屋里的丫鬟说一声,叫晚上留着门就行了,不惊动人的。” 祁潜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了,说:“你少吃点那个羊肉,那是还没出生的小羊羔做的,特别滋补。” 贾环的筷子一下子顿住,说:“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吃了那么多下去了!” 祁潜无奈地说:“一般不都是每一样菜都尝尝吗?谁知道你竟然只盯着那一样菜吃。” 贾环气得说:“不吃了!以后都不跟你一起吃饭了,尽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吃完饭去看小宝宝。 十多天不见,小宝宝又长了一截儿,白白胖胖的小脸鼓鼓的,一戳一个窝儿。贾环平时逗弄弟弟妹妹多了,自然知道如何叫小婴儿开心,蹭啊抱啊地,逗得小宝宝格格直笑。 祁潜过来拉开贾环,说:“行了行了,别逗得他笑狠了,不然晚上太兴奋,睡不好觉。” 贾环吐吐舌头说:“睡不好就睡不好嘛,反正小孩子白天睡晚上也睡,日夜颠倒的。” 祁潜不赞成地说:“嬷嬷们说小孩子晚上睡得好才能长身体,不然又瘦又小总也长不大似地。” 贾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你现在当爹当得很有经验了嘛。” 贾环忽然转眸看见一边的斗橱上摆着一个金项圈,倒是和白天在祁沛马车上看到的款式差不多,便问:“那是祁沛送来的?咦,他不是说你不在家的吗?” 祁潜莫名其妙地说:“在家啊,我一整天都没出门呢。不过,你怎么知道是祁沛送来的?” 贾环说:“因为他今天来找过我,他自己说的。” “今天祁沛到了我家,说来找我玩儿……”看着祁潜阴下去的脸,贾环耸耸肩说:“你别看我!那不能怪我。皇长孙大驾光临,你没看见我家上上下下那阵仗?最起码在街面上站了四五柱香的时辰,吃了一嘴的黄沙才见他的车辇过来魅影。他摆那么大的威风,我就是不想接待他也不行啊,还不得被我祖母戳死?” 祁潜怫然不悦,心想,环儿的家,环儿的屋子我还没有进去过呢,这小子想干嘛?烦死了。 祁潜沉声说:“改日我跟他说,叫他以后不许随便跑人家国公府去,滋扰大臣。” 贾环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为何要对我撒谎呢?他明明是先到你这里,然后再去找的我,可是他却说他今日来你不在家,明天还会来。” 祁潜想了想,说:“他今天来的时候我正和宝宝一起睡午觉呢,懒得起身,就随便叫人打发了他去。反正他就是来送东西的嘛,东西留下,人就滚吧。” 贾环和祁潜两相一对照,发现祁沛这事儿办的很奇怪,他明明来过了秦王府,却对贾环说没来,还有皇太后送宝宝的金项圈足有五六个,他却只拿了一个给祁潜。 贾环自言自语说:“难道他贪污了宝宝的金项圈,却不巧被我看见了,于是才扯谎?” 祁潜说:“不会吧?金项圈不值什么,可是,项圈上镶的宝石都是价值连城的,在宫里都是有记录的,又是太后亲赐,他没那个胆子贪污。” 贾环想不通,蹙眉看着祁潜,道:“那他为什么不一次给了你,好将太后的差事交托了,偏要跑上几趟腿子?” 祁潜说:“谁知道?他那人心眼特别多,我才懒得去猜他怎么想。” 可是,今天祁沛的行为太奇怪了,还有那最后来的那一个吻都太诡异了,叫贾环忍不住去琢磨。 话说女人追求男人常见的一招就是问他借书,因为有借就有还,一来一去就是两次见面的借口,然后还书的时候女人可以说这书太合我胃口了,还有没有类似的书可以借的?于是又预定下下一个回合的见面机会了,这和祁沛送金项圈的套数怎么有异曲同工之妙呢,贾环不禁自言自语道:“难道说他就是喜欢多跑几趟腿子,为了……见你?我去,祁潜你太禽兽了,居然跟侄儿暧昧上了!” 祁潜顿时一头黑线,说:“你胡说什么啊?我跟他有什么暧昧啊?我从小就不喜欢他,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一句。” 贾环又想到祁沛最后给自己来的那一下,也觉得没道理啊,祁沛要是喜欢祁潜,他还能主动勾引我?那也太没下限了。 想到那一吻,贾环摸摸自己的嘴唇,忽然觉得有一种被猪拱了的不爽的感觉,便忽然伸手勾住祁潜的脖子,吻了上去。 祁潜心中一荡,这是环儿第一次主动吻我呢,这么热情的邀约,怎可辜负?便马上回吻了过去。 贾环不过是偶起念头,想借着这家伙的嘴巴做一次清洁,将被祁沛吻了的心理不适驱赶出去,谁知道沾上就甩不脱了,祁潜的手臂紧紧地箍住贾环的身体,舌头探入贾环的口中,勾连他的舌头,爱抚他的口腔,吸吮他的津液,并不断变换角度地摩擦缠绵…… 强有力的拥和舌唇的热切交缠中,贾环觉得身体深处似乎燃起了火,一路烧一路烧地,炙烤得他年轻稚嫩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使全力推开一点祁潜,喘着粗气说:“你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吧?” 祁潜也感觉到贾环的身体变化了,低下头,抵着贾环的额头,口中的热气扑到贾环的脸上,笑道:“我若是真的想要,环儿你抵挡得住吗?呵呵,你是那个羊羔肉吃多了,补大发了!” 贾环的脸红得漫天红霞一般,眼睛垂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祁潜当机立断,道:“咱们别在这里荼毒宝宝的耳朵了,走吧,换个地方。” ------------ 92第91章 一时云歇雨收,两人都互相在对方手里交代了十多天来的相思。 祁潜一只手臂将贾环松松地揽在怀里,另外一只手则以修长的手指插在他黑云般浓密的长发里,似意犹未尽般又似挑逗般地拨弄着宝贝儿的头皮发根,说:“今晚上就不走了吧。” 贾环仰着头看着他俊逸的脸,还留有情|事过后特有的慵懒迷人的神情,哪里会舍得走,可是,自从贾宝玉从大牢回家之后贾母等人生怕这些子侄再出去惹事,都吩咐丫鬟下人们将几个哥儿看紧了,若有不妥的地方是一定要禀明的。贾环虽然哄着自己房里的两个执事丫鬟帮着掩护,对夜不归宿还是有些心虚的,只得狠心说:“晚一点回去可以,整夜不回可不敢,万一叫老爷子知道了,要被打板子的。” 祁潜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他敢?” 贾环轻轻地“啧”了一声,说:“他有什么不敢的?老子打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又不敢叫他知道咱俩的关系。” 祁潜在贾环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道:“那就叫他知道又如何?” 贾环瞪了他一眼,说:“你敢?” 贾环暂时还不希望家里人知道他和祁潜的关系,生怕被人看轻了。 这个话题显然不宜于继续讨论,祁潜便起身拿了个镶金嵌玉的沉香木透雕鸾纹盒子过来,递给贾环。 贾环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啊?” 祁潜面带得意之色,说:“前儿父皇赏的,你帮我收着吧。” 贾环打开一看,简直要闪瞎眼睛,里面居然装着十多块蓝宝石,每一块都有拇指盖般大小,蓝幽幽的光芒照得幽暗的房间跟点了灯一般,贾环的一整张脸都被照亮了云水剑。 贾环说:“给我干嘛?还这么多,以后晚上家里都不用点灯了,整个一鬼吹灯!” 祁潜拍了一下贾环的头,嗔怪地说:“怎么说话的?这种蓝宝石镶在帽子上或是做成腰带都好看。轻裘宝带,衣履风流,正适合我的环儿。” 贾环拿起一颗蓝宝石来,凑到眼边细细地看了看,惊叹道:“颗颗都这么大啊,该是要一万两银子一颗吧?” 祁潜笑道:“差不多吧。不过有银子也没处买去,这是特供皇家的。这般大小的,就是宫里的妃子,也须得是妃位以上的才有,像你姐姐那个位置的,能落着的可比这小一半。” 贾环撇撇嘴说:“稀罕!我还不要呢。要是小点的还行,这么大一颗,只怕我祖母都未必有,我要是戴上了,一准儿招得人来问我打哪里弄来的,这外面有钱的没地儿买的东西可叫我到时候怎么说?还是你留着自己戴吧。” 祁潜忍不住叹气,说:“这种东西,不就是拿来讨你的喜欢的吗?你都不要,那也不值什么了。” 贾环开玩笑说:“你非要给我也行,我就把它砸碎了往小了弄呗,到时候你可别怨我糟践东西。” 祁潜只好收起来,说:“留着你以后用吧。” 贾环对这种豪奢之物毫不在意,反而说:“弄点别处买不着的吃的给我还行,这种扎人家眼睛的东西就算了,倒惹些麻烦上身。” 祁潜应了一声,说:“明儿早上给你,多的是。”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地躺着,贾环的手被握在祁潜的手心里,此时仰起脸来看他,只见祁潜的凤眸眯起,薄唇微抿,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便问:“你想什么呢?想得那般专心,都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可就回去了,正好也这早晚了。” 祁潜忙拉住贾环说:“怎么不理你了?我是在想,环儿,你家里那一堆人看着太烦躁了,什么祖母大娘伯伯婶婶哥哥姐姐嫂嫂的,还多半都对你不见得有多好,倒不如分出去自己过,咱们见面也容易些,再者,也不用每天要去给这个请安那个请安的,白白浪费了读书的好光阴,再说了,我的人我自己还疼不过来呢,倒是叫人家这样那样的,想叫你过得舒服些都不行。” 贾环眉头轻蹙,说:“分家?我能有什么辙儿啊?就是我大伯父,只怕是想分家都快想疯了,还不是拖拉了这么些年?只怕要等我祖母过去了,才有那个可能。” 祁潜背往后一靠,笃定地说:“那可未必。” 贾环一听来了兴致,忙问:“你有什么办法?” 祁潜手指上绕着贾环的一缕头发,慢悠悠地说:“你父亲要是外放了,这家便可以分得了吧?说起来,咱们好了这么久,都没叫老丈人享受到一点好处,这太不对了!老丈人一直当着京官,谨小慎微了几十年,也该去外面松散松散了。当个两广巡抚怎么样?‘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连东坡居士都乐意呢,环儿你说如何?” 贾环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同时眼波流转,半嗔半喜地说:“谁是你老丈人?不知羞!” 祁潜欺身上前,将贾环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唇角勾起,露出带着三分邪气的笑容,说:“环儿的意思莫不是要让事实说话?好吧,现在就来落实!” 贾环和他一阵打闹,说:“不许再动手动脚了,咱们好好说话。不然,我马上走!” 贾环听了祁潜的主意欢喜是欢喜,不过又蹙眉道:“要是我父亲真去外省当官,这家是得分,祖母也阻拦不了重生之农妇大翻身最新章节。不过,这主意好是好,问题是我娘又怎么办呢?难道也跟了去吗?她又没什么心眼,要离了我照看着,还不被我大娘欺负死了?” 祁潜拧了拧贾环的脸,说:“不叫你大娘去不就得了?” 贾环的眉头皱得紧紧地,道:“她要是肯就怪了!” 祁潜摸着他眉心的那一团凸起,说:“不许皱眉,好好儿地弄得跟个小老头一般!她不肯?哼,那可由不得她!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不叫你操一点心就给你办好,你只管安心温课考试就是了。还有,” 祁潜贴在贾环耳边,蛊惑般地低语:“咱们又要好一会儿才见面呢,今晚上就留下来好不好?” 贾环在他怀里坐起半身来,含着调侃笑意的眼眸缓缓扫过祁潜修长精壮的身体,意有所指地停留在腰下那个部位,摇着头说:“那也行,不过――我要找个铁丝网什么的把这玩意儿罩起来才睡得着,不然半夜里……万一……” 祁潜懒懒地笑了一声,说:“你完全不用担心,就是你想,我还不想呢。” 说着,祁潜将贾环拉倒在自己怀里,温存地亲吻着,说:“和环儿的第一次,怎么能那么潦草呢?现在,时候、地方都不对,我再怎么想也会忍着的。” 贾环的心里说不甜是不可能的。 祁潜迷人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贾环,漆黑的瞳孔里只有贾环的影子,执起贾环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说:“你是我最珍视的人,所以,我想要给你最好的,不光是宝石衣饰,还有今后的人生,都会竭我所能,让你顺心遂意。” 次日一早,祁潜给贾环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出来,叫他带回去。贾环打开一看,全是各种好吃的零嘴儿,什么奶酪干、松子糖、紫玉糕、佛手酥、八珍膏之类的,还有两瓶西洋葡萄酒,看得贾环眼泪汪汪的,前世里经常喝的干红啊,现在可成了稀罕物了。 祁潜敲了敲贾环的脑袋,说:“你可真是,不爱宝石倒是爱这些零嘴儿,来,这个也给你,大红袍的茶叶,吃多了点心就喝点茶,解腻。” 贾环欢欢喜喜地抱着一堆零嘴儿回去了,回到贾府才想起来,专门为了证实祁沛说的那话而去的,结果玩得高兴全忘记问祁潜了。算了,下次吧。 这些日子贾府的气氛异常压抑,贾元春虽然与秦王妃的案子无涉,可是经过那一次皇帝对她已经没了兴趣,加之北部接壤的新罗国提出愿意世代结好的请求,又献上新罗美女三十人,令皇帝龙颜大悦,择其中颜色最好的两人为婕妤,新鲜之余早就将贾才人丢到脑脖子背后去了。其余的新罗美女则赐予皇子们,这一次连皇孙祁沛都有份,得到美女两人,似乎被看作是成年的标志。 贾元春的失宠叫才在贾府抖了一阵子的王夫人母子再度陷入沉寂,贾宝玉在锦衣卫大牢中住了将近一个月,后来秦王妃出了事,贾环和祁潜完全忘记了这一回事,并没有去捉弄过他,只是叫他在牢里住着。但是,虽然贾宝玉没受到什么虐待,还是跟吓傻了大半个似地,扶他起来,他就站着,扶他睡下,他就躺着,给他碗,他就吃饭,眼睛一直直愣着一丝神采不见,别说去读书科考了,现在对王夫人来说只要他能变回以前的模样,哪怕还是个无用的窝囊废,也就阿弥陀佛了,是以王夫人成日里抹泪,也没心思去跟谁争什么或是斗什么,在家里的气势一日比一日矮下去,就连贾赦邢夫人两人就赖在荣禧堂不走了这一件事都忍气吞声不提。 此消彼涨,贾赦邢夫人那边却是一日比一日红火,王熙凤终于又怀上孩子了,现在五六个月了,坐胎算是坐稳了,而且她的肚子是尖尖地往外面挺着的,那些自诩为有经验的生产过的媳妇们都断言一定是儿子,叫王熙凤越发心喜和谨慎,索性诸事不理,只在屋内安心养胎,将二房争斗的事情丢至脑后,闲暇时也和平儿一起做些小婴儿的肚兜鞋袜之物,心里感念贾环不已,幸得当初福至心灵,才有今日之福,不然跟着那好姑母一条路走到黑,如今可就是一败涂地了厉少霸爱:囚宠小娇妻! 贾赦既然在贾府里渐渐地起来了,自然就越发想将迎春嫁个好人家。虽然迎春是个庶女,到底也是大房唯一的一位姑娘,嫁得好了,大房也有体面不是?于是,贾赦一边在托着同僚等人帮着打听,另一边邢夫人也招来媒婆们相看张罗,精挑细选了几个月,却总也没有十分满意的青年男子堪配迎春。 最后还是贾环帮着介绍了一位同年科考的仁兄,叫张衡如的,倒是叫贾赦心里有几分愿意。 此人父母早亡,仅有一姐,早已嫁与当地缙绅为妻,家境算不得富裕,却也没啥拖累,相貌堂堂,品行端正,算是不得辱没迎春,而且,以后没有公公婆婆要服侍,没有诸多家人要管束,对于管家和交际才能殊缺的迎春来说却是极好的。 贾赦心想,迎春是个庶女,贾府如今也不比以往了,自己光是个虚衔,贾环也没个正经的差事,若是有个走仕途的女婿,以后多少也有个帮衬。就是这张衡如现在贫寒些,他能和贾环那个鬼机灵结交上,说不得也有两把刷子,没准儿今年科考就考上举人进士的,倒是趁着此时他还只是个秀才的时候说定了此事才好。 于是,贾赦治了一席酒,托贾环将张衡如请了来,又令贾琏、贾环二人作陪。 贾赦是长辈,这话说得太明了就失了面子,总没个女家反而赶着男家的道理,还是女家的长辈力主,那就太掉身家了,贾赦便自己基本不开口,指着贾琏主说,贾环敲边鼓。可是贾琏虽然在世路上有进退好机变,但是对这有些左性的读书人却是没辙,话也说不到点子上,几个人都有些尴尬。张衡如迟迟疑疑地,托辞说自己不敢做主,要回家乡问过家姊才能决定。 要等到那时候,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贾环瞟了一眼面上有些气恼的贾赦,笑吟吟地说:“张贤兄可是听闻我这姊姊是庶出所以才犹豫不决的?” 张衡如涨红了脸,忙说:“贾贤弟说的哪里话?我岂是那等轻狂之人?” 贾环微笑着说:“张贤兄君子端方,定然不会有那等轻狂的念头,不过小弟还是想为张贤兄解释一二。若是论起别家来,庶出的子女在教养上自然是要比嫡出的矮上一截的,这也是世之常情。可是我这一位大伯却不同,他一向开明,眼光独具,不光是对自己的几位子女,就是对我们这些侄儿也是温厚有加,不分嫡庶。我的那一位姐姐呢,不是我自夸,在这样尊贵而宽松的环境下长大,性格娴雅,知书达理,而且雅擅棋艺,正合了张贤兄欲觅一志同道合的神仙眷属的心意,读书则红袖添香,闲暇则手谈博弈,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张衡如被贾环说得心生向往,贾琏见势忙趁火打铁,敲定了这一门亲事,约定科考一完,便为张衡如和迎春完婚。 贾迎春原是和薛宝钗同年的,听到这消息的薛姨妈益发着急上火,对薛蟠说:“你自己不着急好歹也为你妹妹尽尽心,眼看着快十六了,人家儿还没个着落呢,叫亲戚们看着笑话,你妹妹心里也不好受,半夜三更地睡不着。” 这一日,薛蟠打听了消息来,兴冲冲地赶回来说:“妹妹待选才人的事情真真是柳暗花明,原以为落选了的,现在又有了眉目,而且,好得不得了呢!” 薛姨妈忙问究竟。 薛蟠笑着说:“我打听出来啊,这一回选才人,不是为皇上自己选的,是为了皇长孙选的。说是要皇长孙年届十五,已是成人了,这一回要选出一位正妃和两位侧妃来,不要说咱们这样以前就在部里挂上名的,凡是京城中的官宦人家,只要家中有适龄的女儿,都可以参选,多多益善。”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现在是和谐禁肉时期,嘤嘤嘤,肉渣渣都不敢写了。 啊啊啊,最近留言好少啊,乃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说,要不要宝姐姐跳这个火坑呢? ------------ 93第92章 这一日,贾环被薛蟠和秦钟二人请去赴宴。 贾环一到醉仙楼,便笑着说:“有什么好吃的,赶紧上上来!我还要赶着回家温书呢,你们真是,专找忙人,就等个十来天等我考完了都不成!” 秦钟朝着薛蟠努嘴儿,说:“可不是吗?本来是不想劳烦弟弟你的,可是,这事儿涉及到他那宝贝妹妹,少不得要打听清楚了!” 薛蟠就冲着贾环打恭作揖地,说:“环大兄弟,这一次我和鲸卿能不能过上安生日子就全靠你成全了!” 贾环心下诧异,却笑吟吟地歪身坐下,说:“先说什么事儿!办得到的一准儿给你们办到,办不到的也别来歪缠!” 薛蟠在贾环身边坐下,为他把盏斟酒,呵呵笑道:“就是知道你办得到才求你,其实于你不过小事一桩,于别人却是千难万难,偏巧我运气好,正好与你做了兄弟呢。” 秦钟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说:“咱弟弟不喝这种酒,别把他灌醉了,赶明儿头疼读不进书去,就耽误人家考试了。你个猪头,一点不看场合,这酒是好,留着咱弟弟金榜题名的时候为他庆贺岂不是喝得更顺畅?” 薛蟠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一脸灿烂,道:“娘子指点得是,这便去换个水酒来。” 结果水酒也没上成,秦钟对贾环说:“上次你喝醉了,死沉死沉地,我好容易才把你弄回去,反而败了谈兴,不如今儿咱们不喝酒,喝个时兴的‘白豆蔻熟水’如何?” 薛蟠不以为然地连声说:“那你们还不如以茶代酒呢,娘儿们才喝那什么‘熟水’呢!” 秦钟眼睛一瞪,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要灌丧黄汤,只管自己尽气灌吧,啰皂我们作甚!” 薛蟠讪笑着不答话,看得贾环直乐呵,鲸卿,真有你的!愣是把个大傻子调|教得俯首帖耳的! 原来这所谓的“熟水”就是古代的饮料,最早见于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在炎热的夏日来上一杯,不光清凉,还可以调理暑湿脾虚的毛病,被后人视作风雅,流传了下来。 贾环喝了一口,觉得口感还是不错,甘甜味儿,有些像后世药房里卖的“金银花甘露”。 一时,各种佳肴上了上来,罗列一桌,几人边吃边聊。 薛蟠便提及正题:“环大兄弟,听说西府里的人说,你和那皇长孙殿下甚是相得,他还两三次来过西府找你玩儿呢?” 贾环一边吃菜一边含混地说:“也不甚熟,只能说是认识,说得上几句话罢了。怎么?好好地提他做甚?” 薛蟠便将薛宝钗待选才人的事情说了说,眼巴巴地瞅着贾环说:“这正妃咱就不指望了,不是还有两个侧妃的位置吗?若是大兄弟你在那殿下跟前说得上话,好歹帮咱说说,给我妹妹谋那个侧妃的位置看成不成?” 贾环简直无语了,道:“薛大哥哥,这侧妃的位置也须得是皇帝太后指定的,就是皇长孙他自己也做不得主,我和他说顶什么用?若是普通侍妾,倒是可以说说。” 薛蟠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地,说:“侧妃而已,不过就相当于咱们这样的人家的一个姨娘,还要皇帝太后指定?皇家的规矩也太大了点穿越杨莲亭!” 贾环转动着手上的杯子,沉吟着说:“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去了,咱们也不好置评,毕竟天家之事不可乱说。往日宝姐姐在我家里住过一段时日,我和她也算熟的,知道她一向志向不小,往日她一首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都叫我们赞叹不已呢。要依着我说,这皇长孙侧妃名头听着好听,就和大哥哥刚才说的一样,就是个有些体面的妾而已!宝姐姐自视甚高,何必委屈自己,不若去个中上人家做平头夫妻,岂不好?” 秦钟见薛蟠不会说话,此时便快言快语地帮着说:“他家那大姑娘,志向大得来,一般人家哪里肯屈就?就是当姨娘当小老婆又如何,万一大老婆身体不好,生孩子生死了,跟那秦王妃一般,机会不就来了吗?好弟弟,别挡着人家的志向!” 忽然说到亡故的秦王妃,叫贾环一愣神,秦钟便和薛蟠说:“你现在赶紧回去一趟,问问你母亲的主意,若是只能做皇长孙的一般侍妾你家里乐意不乐意,才好和咱弟弟说,不然拖拖拉拉地黄花菜都凉了!” 薛蟠便忙起身说:“那我回去一趟,一会儿便转来,鲸卿且替我陪着环大兄弟。” 一时薛蟠走了,秦钟便笑着说:“傻弟弟,你就是一门好心为着她好,奈何她铁了心要往里跳!我前儿就说了,进去就是当个侍妾,就是皇家,又有啥可稀罕的?再者,她今年都十七了,比人家皇长孙还大两岁呢,加上平时又爱端着个端庄的架子,最爱教训人。再说了,女人本来就残得快,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三十一枝花,你说说,她那样的,人皇长孙娶她是当侍妾的还是当妈的?” 说得贾环哈哈大笑,说:“鲸卿你这嘴可真够毒的,薛大姑娘听见你这话,该是要气死了。” 秦钟也笑,道:“你说我的嘴毒,可不知道那薛大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个多月来也叫我受了许多气呢。” 贾环问起,秦钟才说了起来。原来那一次贾环和祁潜吵架的同时,秦钟和薛蟠也闹得不可开交,秦钟几次扳出狠话要一拍两散,薛蟠急眼了,便跑回家去和薛姨妈说了老实话,说是这辈子都不娶女妇,要娶就娶男妇秦钟,一样地孝敬寡母,善待妹妹,算是正式出柜。 薛姨妈虽然当时气了个倒仰,将薛蟠又是打又是骂地,奈何薛蟠意志坚定,只说是容得下他们便罢,容不下他便和秦钟一走了之,省得薛姨妈看着烦心烦恼。薛姨妈到底是个女人家,拿不了大主意,又心疼着儿子,最后委委屈屈地勉强答应了,反而是薛宝钗十分不满,一有机会就挑唆着薛姨妈去找秦钟挑事儿,给薛蟠下眼药什么的,叫秦钟对她也不满之极,只是嘴里不好说的。 夜深人静,两夫夫交流完体|液之后就交流想法,一致认为将薛宝钗早日嫁出去早日省心,嫁与皇长孙比嫁一般人家还好,轻易不得回娘家,再也没办法多嘴多舌多出事端。只不过,同样是嫌弃,薛蟠到底是亲哥哥,还是想着叫妹妹好歹顺心些,便想着要谋这个侧妃的位置,这才找上了贾环,看看能不能设法通融一下,没想到贾环这里完全不赞同薛宝钗去皇长孙处。 秦钟又说:“不过,咱们说归说,可别挡着人家荣华富贵的道儿。人家大姑娘心动着呢,好容易一个人上人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他们说啊,如今太子殿□体好了,眼看着储君之位是坐稳了,就是这皇长孙啊,大婚之后就要晋位呢,皇上要册他为皇太孙呢,将来就是一国之君了,咱们大姑娘就算现在只是个侍妾,这从潜邸跟着过去的,往后肯定能捞个妃位吧,要是运气好了,没准儿贵妃都有可能,咱还说什么呢?由她去吧。” 贾环哪有不帮着自己心上人的?马上很不爽地说:“你这是道听途说吧,我怎么就不知道皇上要封他为皇太孙呢,尽是瞎编!” 秦钟说:“哎呀,咱们不过是顺口说的嘛,谁知道真假?管他什么呢,反正薛大姑娘乐意将事情往好了去想,咱也乐意叫她早点嫁出去,弟弟你呀,也别磨叽着叫人不爽快了,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贾环听了这话才没将小脸绷得那般紧了,说:“唉,既然你们都是众口一词地,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我是幸存者最新章节。好吧,改日我遇上他,和他说说,想来当个一般的侍妾不是什么难事。” 秦钟笑道:“那敢情好,打发了这一尊大佛,我和你大哥哥才有安生日子过。”又敬了贾环一杯,横竖是熟水,多喝几杯无妨,贾环便承了情,也倒转过来敬了秦钟一杯,祝他和薛蟠心心相印,白头到老。 趁着这会子没别人,贾环吞吞吐吐地问:“哎,鲸卿,你现在等于是他的男妇啊,会不会被人家看轻啊,大家都是男的,却……” 秦钟抿了一口熟水,毫不脸红地说:“有什么呢?一方水土养百样人,怎么可能人人都一样呢?我们就是喜欢男的,他情我愿,又没碍着谁,关谁屁事?谁敢看不起我,我还未必看得起他呢。” 贾环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问:“那你会不会也想在上面一次?老是在下面,难道不会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玩弄吗?” 秦钟摇头说:“我以前也做过上面的,也和他说过这事儿,可是,这种事儿怎么说呢,一定要强上,也不是不能,但是,他一直觉得我该是媳妇儿,结果被媳妇儿扑倒了,就会叫他很混乱,有些不能……哎,我都不知道该什么说,反正就是……” “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是不是这个意思?”贾环接口说。 秦钟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这个床上的事呢,不是说谁上谁下,就分出个主次来的。在下面的难道就低人一等吗,就是被人玩弄吗?真正的玩弄,他就不会照顾下面的人的感受。我家大傻子每一次都是用嘴先侍弄我爽快了再来的。可是以前,我问过他的,他以前和别的什么小倌儿玩的时候,可不会去舔人家的家伙,掰开腿儿插|进去自己爽了就射了才不管下面的人呢。” 把贾环听得面红耳赤地,推着秦钟说:“你这嘴儿呀……” 秦钟斜着眼,吃吃地笑着说:“看来咱弟弟快要知人事了,改日哥哥送你一对红鸡蛋庆贺一下。” 贾环羞得恨不能钻地下去,道:“胡说什么!” 不过耐不住秦钟的百般打听,贾环终于羞答答地将自己和祁潜约定将在科考后行男男之初体验的事情说了。 秦钟笑道:“你那位还真是够体贴的,还提前打招呼和你预定下时日好叫你准备准备,哈哈哈。可不像我家大傻子,兴致来了就随便找一地办事了,搞得我被地上的毒虫弄了一身的红疙瘩!” 贾环被他调侃得狠了,也回嘴说:“那是给你留的纪念呢,呵呵,一身红红的小疙瘩的鲸卿,多风情万种啊。” 秦钟贴在贾环的耳朵边上说:“呵,打趣起哥哥来了!我告诉你一个高招,你那一位不是以前没和男人搞过吗?趁着他没经验,你就一炮将他拿下,一句话就搞定他,想不想知道?” 贾环知道没好话,不过还是耐不住好奇,催着秦钟说。 秦钟唇角微勾,桃花眼里漾满了笑意,最后压低了声气说:“给小爷舔!舔舒服了才给你上!” 那一个“舔”字故意说得山路十八弯地,嗓音无比柔软又淫|荡,再配合上秦钟微微瞟着人的桃花眼和微张着的丰润红唇,那模样就别提有多妖孽了,把贾环都看呆了。 秦钟呵呵笑着说:“学会了没有?” 贾环回过神来,羞得连耳朵尖都红了,说:“去你的!这么高难度的,我恐怕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上面说是不准写肉啊不准写肉,这样写写得窝都那啥中烧的,快不行了。。。 ------------ 94第93章 这边,祁潜承诺为贾环做的谋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王夫人最近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话说她当了十多年贾府主母,哪有可能没有中饱私囊的事情?只不过当时是将痕迹抹干净了,又兼之经手的人也惧着她的主母身份,谁敢私下多说一个字?谁知道这八百年前的破烂事儿居然被翻了出来不说,还来势汹汹地,叫她一时措手不及。 丫鬟彩云在外面怯生生地说:“太太,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王夫人正烦心着呢,一听这话,越发将牙齿咬得紧紧地,心想,别人叨念我也就罢了,这死老婆子也不放过我,雪上加霜地还赶着来作践我不成?一气之下,竟然一脚将榻下正用美人捶给她捶腿的小丫鬟踢开,站起身来。 彩云吓得浑身一哆嗦,太太如今是越发暴戾了,成日脸上就没个笑模样,现在还打人呢洪荒之无量剑尊!可不敢惹她,彩云便压住心里的惊惧,赶着上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换衣服。 到了贾母的上房,王夫人满心以为还是为了以前那几桩利用管家之便贪污公中银两的事情,硬着头皮准备听训,谁知贾母却阴着脸说:“老二媳妇!真有你的啊!我原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上瞒下,委实当得一手假善人,没想到居然连人命都闹出来了!现在都察院接了往日的长安守备刘家的状子,要传咱们府上的人去对证呢!” 王夫人兀自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事情,一时赶过来给贾母请安的大房孙媳王熙凤的一张俏脸却微微有些发白。 王熙凤当然知道这张家是怎么回事,可不就是往日她帮着料理东府那边秦可卿的丧事时因着一时的财迷心窍,被铁槛寺那老尼姑挑唆着假借了王夫人的名义,又利用贾府并娘家王子腾的势力,勒逼长安守备刘家退亲,以至酿成张家小姐金哥并长安守备家的公子双双殉情而死的惨剧。 怎么着?这一桩陈年旧案少说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就给翻出来了?当年的事情是王熙凤命心腹旺儿假说有王夫人的嘱咐,在外面找的主笔相公伪造的文书,只是上面的印鉴盖的是贾府的印鉴。 那一枚印鉴本是王夫人保管的,因为当时贾府的家务多是交与王熙凤在打理,所以,王熙凤有时也借了印鉴去,王夫人因为当时一心信任她,也没有一一察看过,现在这事儿的关键就在那一封文书上了,估计那边的什么长安守备家能在几年之后来告贾府的证据就是那个。 王熙凤心里矛盾着,要么承认这事儿与太太无关,那自己就要出来担这一份责任,要么就索性脖子一缩,一概推说不知道,将事情往太太身上推去,反正那时候是明着是太太当家,印鉴也是她保管的,就算她咬出自己来,也不怕,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太太的,自己只要硬着心肠、咬紧牙关说不知情便罢了。 虽然有些不仗义,不过王熙凤从来也不知道“仗义”两个字怎么写,何况还是这种要命的时候?王熙凤摸摸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决定就装不知情算了。这事儿能在这会子翻出来绝不简单,幕后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绝对是能耐小不了的,她要是老老实实承认这事儿是她做的,就是再怎么生男娃也救不了她,免不了被休出家门的命运,不如就……叫好姑母帮忙担了去吧!姑母现在虽然也混得不好,总归是为贾府生了两个嫡子,尽管一个死了一个半傻着,还有一个嫡长女在宫里做皇帝的妃子,好歹能抵挡些吧。俗话说天塌下来,得个子高的才顶得起呢!像她王熙凤这样的没个子女防身的就算了吧,好姑母,就委屈你了哟! 王夫人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心里大致明白此事必定是王熙凤在其中捣的鬼,现在却装没事人似地,将事情全推到她身上了,便磨着牙问王熙凤:“这事儿是你做的吧?” 王熙凤既然拿定了主意,此时一脸惊诧的模样足可乱真,手中的茶盏没拿住,一下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茶水飞溅上来,茶叶和茶水污了她漂亮的松花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抖索着嘴唇道:“太太,您……侄媳妇委实不知道您这话从何而起啊!” 王夫人怒道:“别装!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倒是一股脑儿全栽我头上是吧?你当我是那等长着猪脑子的,甘心帮你背黑锅不成!” 王熙凤心下冷笑,好嘛,幸好我这脑子转得快,先就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认账,不然,这会子认了帐,再见你这嘴脸,还不得悔恨死了?好吧,我承认,我是办了一件错事,现在想起来为了那三千两银子委实不该,可我哪里猜得到会惹上痴情种子,就双双殉情了呢。话说我之前给好姑母办的恶事可不少,打压周姨娘、赵姨娘、为了帮着姑母抢班夺权把公公婆婆都得罪完了,还讨了贾琏的嫌,成日辛辛苦苦地,好容易怀上个哥儿,都给累得掉了,还把个身子生生给熬坏了,连着调理了两年才将个破败身子调理好,幸好后来有环哥儿帮忙,七灾八难地才怀上现在肚子里这个哥儿,可不敢出事了!这个黑锅你不背也得背! 王熙凤扶着肚子站了起来,又扶着肚子朝着贾母直愣愣地跪下,眼中含泪道:“老祖宗,您可要替凤儿做主啊天魔!” 王夫人顿时怒不可遏,道:“你要老太太给你做什么主?莫不是还当着我的面就要告我刁状不成?” 贾母怒向王夫人道:“亏你还是大家子小姐出身呢?活打了嘴了!婆婆在这里坐着,就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贾母又对鸳鸯说:“还不快把二奶奶扶起来!她有身子的人了,跪在那冰凉的地上如何使得?” 王夫人面色煞白,发作不得,只好睁着一双鼓鼓的眼睛死盯着王熙凤。 王熙凤却不肯起来,哭着给贾母磕头,道:“老祖宗!凤儿原是做错了许多事情,可是没法子啊,谁叫太太是我的亲姑母,又当着这府里的家,她说了的话,我只有听着的份儿!就算再不乐意,也只有照着办的,没想到太太今儿竟然如此对我!拼着老祖宗明白事理,我少不得一桩一桩说出来,叫老祖宗知道,就是死也不做冤死鬼!” 王夫人一听王熙凤这口气竟然是要将往年自己交代她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又是惊又是气地,一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反反复复地说:“老太太别信她满嘴胡诌!” 王熙凤的嘴岂是能容着别人插话的,就跪在地上,将往日里王夫人交代她做的事情一里一里地说了出来,什么利用管家之便中饱私囊、上下揩油都是小菜,排除异己才是厉害,什么王夫人如何利诱她去帮着对付贾赦邢夫人,如何在背后嘲弄邢夫人续弦身份和小门小户做派,又是如何斗倒贾政的两个妾周姨娘和赵姨娘,在下人跟前踩她们的脸面,还有什么环哥儿八岁那年故意叫人暗暗抽走了水面上的两条桥板,导致环哥儿落水并发高烧差一点死了,也不知道环哥儿如何就那般福大命大活了过来,还有王夫人不喜欢寄居的林姑娘,命王熙凤阳奉阴违,背地里阴损林姑娘的名誉如何如何,只是她王熙凤一来敬重林姑娘的人品,二来看着老祖宗的情分不忍下手,才有了早前周瑞家的明晃晃在背后诋毁林姑娘的事情。 贾母听得来气得浑身打战,指着王夫人手指都抖个不住,道:“好个毒妇!我真是眼睛瞎了,居然被你蒙蔽了这么多年!” 王夫人赶忙跪下,道:“老太太明鉴,凤哥儿这说的许多事,原是……媳妇不敢说并没有做过,但是,却是不尽属实啊,且容媳妇一一说来。”王夫人知道现在抵赖是无用的,不如,先认一半吧,再避重就轻地为自己开脱好些,不然老婆子也不会相信啊。 王熙凤既然说了,就决心一条道走到黑,彻底和王夫人决裂了,此时一不做二不休,将额头磕得“咚咚”作响,泣泪道:“老祖宗,凤儿是有错,请老祖宗责罚,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求千万别撵出我去,就是在老祖宗身边做个丫鬟,自做自吃,也是好的!” 贾母念着凤姐儿往日的好处,又念着她肚子里怀着的长房长孙,心疼得要死,竟然亲自下来扶起王熙凤,将她搂在怀里,又命鸳鸯说:“愣着干什么?快去弄一盆子温热的水来,给二奶奶净面!还有,额头肿起来了,弄些冰块来敷!”哪里还去理会王夫人的话? 等帮着王熙凤收拾好了,王熙凤的贴身大丫鬟平儿也带着两个小丫鬟赶了来。贾母宽慰了凤姐儿两句话,拍着她的手说道:“就是以前做错了一些事,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没什么过不去的。你也别老想着,安心养着身子吧,哥儿要紧,其他的事儿你一概不要管。素日你孝敬了我老婆子一场,我岂有不顾着你的?” 等王熙凤被平儿搀扶走了之后,贾母这才双眼冰冷地看着王夫人,道:“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只有等着都察院那边看怎么说。现在咱们贾府的牌子未必管用,看能不能弹压下去这事儿。实在弹压不下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贾母便唤着鸳鸯说:“哎,被闹腾了这么一场,我也乏了,扶我进去歇息。”说完,就径直叫鸳鸯搀扶进了内室,根本不理会惨白着脸的王夫人。 王夫人大哭而回,决意等着贾政回来哭诉一番,求他去想想办法。 ------------ 95第94章 王夫人在贾府对丈夫贾政正望眼欲穿呢,而贾政呢,这一日散值时,忽然被同僚万里云叫住,说:“贾贤兄,听闻你不日就要高升,小弟今儿特备水酒一杯以恭贺,不知赐光谬领否?” 贾政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说:“高升?我怎么不知道呢?敢是万贤兄戏耍于我吧?” 万里云拉着他往外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边喝酒边说话。” 一时到了酒馆的包厢里,万里云才说:“贾贤兄,你呀,就别将这好事儿兜在肚子里一个人偷着乐了。我都听说了,这次考评你可是得的上上等的,是咱们工部的独一份呢!看不出来啊贾贤兄,平日没见你怎么往秦王殿□边凑,怎么就偏是入了他的法眼了呢?听说啊,秦王殿下还拟了折子,给考评最好的几个人论功晋升,说是上上等的有望擢拔为正三品,去秦淮、两广之地当布政司或是按察司使司呢!” “真的?”贾政听了这话,也是喜上眉梢,不禁对秦王感恩戴恩,道:“别人不知道,万贤兄你还不知道我这迂腐性子的?不是我不想在殿下跟前凑,实在是我做不来那些溜须拍马的事来,到底读过十多年圣贤书,做不出那等小人之态来!不过,殿下到底是殿下,一下子就火眼金睛地挑出来我们这些在底下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人来……” 万里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断了贾政受宠若惊之余却又自我膨胀、自我吹嘘的滔滔不绝的一大篇话,故作担忧地说:“可是啊,贾贤兄我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这要上不上的关头,最要小心谨慎了,千万不能有什么不好听的丑闻啊。” 贾政毫不在意地说:“这个嘛,万贤兄可就是杞人忧天了,我一向严厉约束子侄,不许他们在外面生事。我常常教训他们的是,最要紧的就是读书,读圣贤书!实在没那天分,就理理家务,好生过日子……” 万里云忍不住又打断他的话,说:“可是,贾贤兄,实不相瞒,我倒是听到了几句不好的传闻,却和贵夫人有些关联呢诡情债最新章节。” 贾政大吃一惊,道:“我夫人一向是足不出户,安心持家的,闲来念念经礼礼佛,最是个恬静淡然的性子,怎么会有人在外面编排出她的不是呢?” 万里云说:“嘿,这还不是编造出来的呢,现在可是都察院挂了名的案子了,怎么贾贤兄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据说啊,贵夫人为了赚三千两银子的感谢费,勒逼退婚,竟然将一对苦命鸳鸯活活逼死。” 贾政惊得筷子都掉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道:“还有这等事?我得赶紧回家去问问清楚!” 万里云体贴地说:“那你赶紧回去问问吧。我就是想要好意提醒贾贤兄知道,这关口上可得千万小心,千载难逢的一次升迁的机会别错过了,有句话说的好,‘壮士断腕’,该拿狠主意的时候就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贾政心慌意乱地冲回家,才到二门,就有一个婆子过来说:“老爷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叫我在这里候着您呢,说是您一回家便去她那里,有要紧的事情要和您说。” 贾政都来不及回自己屋里向王夫人问个究竟就被唤去了贾母的上房。 贾母便将先前接到都察院传唤的事情说了,又将王熙凤说的一些话择其要点、简单地述说了一番,最后看着儿子说:“现在怎么办?都察院那边叫咱们府里出个人去对质呢,该叫谁去?” 贾政的眉头紧锁,跟个困兽一般在屋里走了几步,道:“这不会是谁栽赃陷害她的吧?” 贾母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人命关天,谁会拿两条命来陷害别人呢?应该是真的。你那媳妇也太昏聩了些!家门不幸啊,怎么娶了这么个败德的女人进门!” 贾政捏着拳头捏得死紧,半日才说:“母亲!我现在可是卡在关口上了,该怎么办啊?” 贾母忙问究竟,贾政便将主管工部事务的秦王殿下有心栽培自己,在今年的考绩上给自己算的上上等,又拟折子要请皇上为自己晋升,有可能被擢升为正三品之类的话说了一通。 贾母一拍手边的扶手,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素日还说那秦王眼里瞧不上咱家,平白地给咱家找晦气呢,没想到这位殿下还真是对事不对人,看准了老二你当官勤勉,就不计前嫌地提拨,咱们可不能辜负了殿下的一番苦心栽培啊。” 贾政也连声称是,又垂头丧气地地说:“问题是家里出了这等事,这嫡妻犯了命案,我说不得就要担起这连带的责任,那什么晋升的事情要是被御史台那边一弹劾,没准儿就黄了。” 贾母听了也很沮丧,道:“儿啊,你这都快五十的人了,这个机会错过了,只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临到致仕也就是个五品官,你甘心吗?” 贾政长吁短叹,又恨得王夫人直痒痒,道:“真是失心疯了,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居然干出这等罔顾法纪的事情来,坑害我全家,教坏我子孙,怎堪为妻?” 贾母眼睛一亮,道:“对啊,你休了她,不就跟她这破事儿撇清了吗?难道说被休的下堂妻犯下的罪行,还和前夫有牵连不成?咱们大晋朝的律法上可没有这一条!” 贾政虽然犹豫,挡不住奋斗了一辈子还是个五品微末小吏,现在忽然鸿运当头的诱惑,一撮牙花子,下了狠心,道:“就听老太太的,休了她!咱们贾府不能有这样的丑事!” 贾母点点头,缓缓地说:“好,这件事要行却不能行得太急了,一来咱们得顾念着元丫头的体面,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呢,这事儿得叫她知道,并且也点头同意了才行。二来咱们还得防着王家那边寻咱们的不是,她兄弟王子腾虽然在外省当官,手可伸得长,叫他知道他妹妹就这么给休了,准不会善罢甘休网游之君临天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啊。行,你这脑瓜子想不了这其中的许多弯弯绕绕,我给你在中间料理料理,只是这最后的休妻的决定你可得拿稳了,别被人家一威胁,就软脚蟹一般吓回去了。” 贾政忙谢了母亲,贾母又说:“既然你都决定了,今儿开始,就别去她屋里了,去另外两个姨娘那里歇着,或是就在书房歇着也行。这个态度要表明了,不要意意思思的。” 贾政忙答:“是,母亲思虑得周到”。 于是,事情紧锣密鼓地展开。 王夫人自然是不甘心束手就毙,第一时间向娘家求援,可是,王熙凤却先了她一步。王熙凤料想到此事王家不会罢休,定要来贾府闹的,与其到时候被王夫人牵拉出来,还不如此时向父亲王子腾坦白。王熙凤便人命修书一封,命心腹亲信亲自转交父亲王子腾,将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说了说,最后泣血求告,要么姑母落难,要么自己落难,可是,如今自己身怀六甲,为着孩子,可不敢叫贾府休出去。王子腾权衡利害,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亲女儿,想来想去,还是女儿更加亲些,何况女儿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外孙,无论如何得多为她考虑,只得……任妹妹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了。 王夫人大哭一场,无奈之下又去皇宫向元春求救。 贾母是早一步进宫见过元春,并将事情的利害之处原原本本说与元春知道了的。元春当然不乐意王夫人被休掉,但是,现在大家都言之凿凿说王夫人为了三千两银子逼死两条人命,连王家都坐视不管了,又耽搁着爹爹的前程,她一个身处冷宫的女儿有什么办法,又有什么话可说?再说,贾母专门来说,也不是来征求她的同意的,就是来知会一声,这事儿是铁定要行的。要是以前,她在皇帝跟前说得上话,还可以求着皇帝开恩,叫都察院乃至煽动都察院的幕后之人罢手,现在,她身在冷宫,自身还难保呢,哪有能力为王夫人做主? 元春听完王夫人的哭诉,只是和她抱着哭作一团,最后说:“娘,这是大势已去啊,可叫女儿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元春流着泪说:“娘,女儿劝您一句话,与其被休回娘家,声名狼藉,不如皈依佛门,潜心思过的好,就算是为我,为宝玉积德吧。” 王夫人的心中似乎丧钟响起,跟个木偶一般站了起来,万念俱灰地说道:“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多为娘着想啊,不枉我当日教导你!哼,大难来时各自飞!好!好得很!” 此事尘埃落定,王夫人因为收了三千两银子而闹出两条人命的案子最终以王夫人出家为尼,余生都用来祷告超度亡灵而告终。在原告看来,王夫人虽然造了孽,但是,毕竟那两条人命不是她亲手杀的,而是自杀殉情的,总没个非要了王夫人的命的道理,现在这结果出来,也就满意了,便撤回了状子,息事宁人。 半个月后,贾政的任命下来,赴粤地任两广之地的按察司使司,正三品的官职。因为任期至少是三年,贾家两兄弟自然而然地就提及了分家之事,最终达成一致,家产三七分,贾赦得到七成家产,其中大部分为在京城的房舍、田庄、店铺等,同时也要负起赡养贾母、担负宗族宗祠的责任来。贾政则分得三成家产,多为现银并一些小的房舍、田庄。 然后,贾政将携周姨娘、赵姨娘并赵姨娘新出的一儿一女赴任,留下宝玉、探春和贾环三人交与贾母照看,另外二房还有贾珠之妻李纨并重孙贾兰也留下来,只是不再住在贾府了,搬去贾政名下的一处房舍居住,附近还有田庄,倒是自给自足。宝玉今年十六、探春今年十五,都是将婚之龄,跟着贾政去粤地,难道与当地人婚娶不成?自然是留下来,交由贾母来办理,贾环虽然年纪尚幼,不及婚娶,但是因为会试在即,他也无法离京。贾母这边是满口地应承着会好生照顾这三个孙子孙女,绝不叫贾政赵姨娘担心,不会出一点闪失,贾政这才和赵姨娘等人依依不舍地挥别了家人,意气风发地奔赴两广,希图大展拳脚而后蒙诏返京。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大家都不理我了涅?嘤嘤嘤。 ------------ 96第95章 终于,熬到贾环参加会试的日子。 连着九日被关在号房内考试,出来的时候贾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鼻子里似乎还留有号房内令人作呕的浑浊气味。 回了贾府,贾环就是去和贾母说了一声“孙儿回来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连饭都懒得吃,衣服也懒得换,就那么往床上一倒,睡了个昏天黑地。 其间,大丫鬟珍卉倒是来推醒贾环,说是外面有人找,贾环只是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两眼,又倒下去睡着了。 等到贾环醒来,都是深夜了,睡足了精气神这才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似地,唤了宝生来服侍着沐浴和用些吃食,这才想起先头来找自己的人没准儿就是祁潜派来的,又唤了执事丫鬟珍卉来问,珍卉抿着嘴儿笑道:“那人该是走了吧,都这早晚了,还等着的话,不得冻成冰棍儿去了?” 贾环这才作罢,想着明日再去找祁潜吧,别叫他惦念着,正好去看看宝宝,第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了,该是能模模糊糊看得见个人影儿了吧。 哦,对了,还有薛蟠交代的那事儿,忙着考试,差点就混忘了,今儿一定要去找祁沛说说。想着想着,贾环又沉入了梦乡,哎,这噩梦般的古代科考啊,折磨死人了。 次日,贾环正琢磨着怎么约了祁沛出来好说薛宝钗那事儿呢,可巧祁沛自己就找上门来了,笑嘻嘻地恭贺贾环会考完毕,又追问他想得如何,要不要做左春坊侍讲官。 做你个大头鬼!贾环心里腹诽着,嘴上却云里雾里地和祁沛大玩太极,避而不答,转而说起了薛蟠所托之事。 祁沛把玩着手上一把玉骨折扇上的小扇坠,漫不经心地听着贾环将薛宝钗的事情说了,才露齿一笑,道:“无所谓啊,她要进来就进来吧,反正这一次要进五六个人呢,多她一个也没什么。只是……”祁沛瞅着贾环,神情略带暧昧,道:“环儿你和我说这个,难道心里不会不舒服?” 贾环脸一僵,万吨草泥马从心里呼啸而过,乃不要表错情好不好,劳资对你没想法没想法一万个没想法,管你和哪个女人睡! 祁沛其实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贾环有些尴尬羞恼之色,便不再说了,转而端起手边的茶碗,微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贾环也饮了一口,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忘记交代丫鬟了,她们竟然将祁潜给的“大红袍”茶叶泡了来,祁沛应该不会有那么发达的味觉,就能感知到这一点吧? 祁沛倒是没说什么,转而给了贾环两样西洋来的稀罕玩意儿,一个金链子的金壳怀表和一个上发条的音乐盒,盒子里面还有一个背上长着一对肉翅膀,光着上身的西洋美|女市长大人好闷骚。 祁沛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这两样东西不错吧?一文钱都没花。” 原来上次新罗国献上来的三十名新罗美女,皇帝除了自己留用了两名以外,其余的就分赐给了皇子皇孙们,祁沛得了两名美女却毫不在意,便和两位庶出的皇叔换了一堆玩意儿回去,什么“常胜将军”的大蟋蟀,还有什么西域来的好马之类的。 贾环不禁咋舌道:“两个大活人就换这些个啊?” 祁沛笑道:“你不知道,我七叔还不要呢,就那么白白浪费了。我嘛,不要白不要,拿来换点东西也是不错的,跟我换的三叔四叔都笑得嘴巴咧到脑后跟了,自以为捡了大便宜。” 祁沛的确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在他们这些龙子凤孙的眼里,赏赐的外域美女都不能算是人,就是个玩物,和他换来的蛐蛐蟋蟀没啥区别,都是拿来取乐的。 听了祁沛的话,贾环不禁在心里为薛宝钗捏了一把汗:祁沛这德行,宝姐姐可就惨了,再说,祁沛还和我玩暧昧呢,他还有基佬的潜质,宝姐姐嫁给他算什么,“同妻”都排不上,只能算是个“同妾”!弄得不好就被他转手送人了,跟刚才说的那什么新罗美女一般,被换成什么会打架的蟋蟀,那也太惨了点!不行不行,我得给薛蟠他们再说说去,这事儿,得慎重考虑! 祁沛出了贾府的门,坐在自己豪华的马车上,若有所思,回味着口中的茶味儿,觉得怎么这么熟悉的口感,倒像是皇爷爷上次赏赐的“大红袍”。当时皇爷爷还说了这大红袍茶名字的典故,什么某一状元偶得天心寺和尚救助,在某次腹痛难忍的时候喂下这茶水就好了,便讨要了一些进京赶考,考上状元后某次忽遇皇上也腹痛,状元将自己珍藏的茶叶奉上,皇帝果然也好了,引以为奇,便赐红袍一件,命状元亲自前往九龙窠披在茶树上以示龙恩,同时派人看管,采制茶叶悉数进贡,不得私匿。此后,这武夷岩茶“大红袍”声名远扬的同时也成为专供皇家享受的贡茶。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贾环怎么会有这个“大红袍”的茶叶,要知道“大红袍”今年的产量少得很,皇帝也不过是留了不足一斤的份量自用,其余的太后有慧贵妃有,还有太子有秦王有皇长孙有,另外皇帝的亲弟弟忠顺亲王有,然后就再没有多的了。贾才人那种级别的,别说这茶叶了,连茶叶梗都落不着,贾环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祁沛将能落着茶叶的主儿一一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嫉恨万分地得出结论:给贾环这茶叶的人绝不能是别人,只有可能是小叔叔祁潜! 这一点也不算是重点,说起来掌握神奇医术的贾环被祁潜结交和赏赐是很正常的,他祁沛不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吗? 但是,重要的一点是祁潜就算求贤若渴,想要结交贾环,他秦王金银财宝有的是,干嘛送人家茶叶?要知道,大晋朝一向有送“茶礼”的习俗,在对过生辰八字认为婚事可行的时候,男方家里一般会给女方家里送去四色礼物,其中就有一项是茶叶,所以,市井之人经常开的一句玩笑话:“吃了我家的茶,就要给我家做媳妇。”这茶叶是不能随便送的。 再者,这茶叶多珍贵啊,祁沛就只拿到二两,祁潜就算得多些,顶多也就是四两左右,他自己舍不得喝,却拿去给贾环,这其中的珍爱宠溺之意还用说吗? 祁沛的脸阴沉得可怕,其实他上次就该想到了的,却自命不凡地认为不可能。 小叔叔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祁沛百般讨他的欢心他从来都是冷面以对,而贾环一个败落人家的庶子算什么玩意儿?居然被小叔叔捧在手心里! 祁沛的一张秀丽的脸扭曲着,恨恨地想:搞了半天,我担着偌大的风险、处心积虑地害死七婶,敢情是给这一对奸夫淫夫腾窝儿呢? 被抛弃欺骗被欺负的重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叫祁潜恨得几乎将手指的指甲盖生生戳进他自己的掌心,在心里对自己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回到唐朝当王爷最新章节! 祁沛走后,贾环便忙跑去找到薛蟠,将自己的忧虑说了一通,又说:“现在我已经给皇长孙殿下说了宝姐姐的事情,他是说没问题,实在是我担心得很,少不得要啰嗦你们两句。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实不相瞒,那皇长孙又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在他眼里,女人不过就是玩物而已,特别是侍妾,不喜欢了或打或骂或撵,甚至跟个货物似地拿去与人交换。宝姐姐要真嫁了过去,真怕未必能顺心遂意呢,你们好生想清楚了再做决定!现在消名字是来不及了,只能托病,就说是忽然染了大病,才能设法脱身。切记切记!” 薛蟠得了贾环的提点,忙忙地飞奔回家,与薛姨妈一商量,便采用了贾环的办法,同时一家人都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倒霉模样来,进门出门都连声叹息说自己的大姑娘怎么就在这节骨眼上生病了,可惜了这一段大福气啊,眼看着泡汤了。 贾环夜晚到秦王府的时候,祁潜亲自到仪门口接他,贾环一见情郎身上穿着的月白纻丝锦袍被风扬起,飘逸若仙,发丝亦为之缭乱,使得他端正冷峭的俊容平添了许多缠绵情致,贾环顿时一颗心像泡在热水里一般,紧跑两步过来,仰起脸看着他,说:“你在等我?” 祁潜也不吭声,直接将贾环抱起来,并不顾忌府内的几个下仆侍卫的眼光(其实他们都不敢抬头看,为尊者讳),塞进了一个暖轿里面,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将轿帘放下。 轿内,祁潜将贾环抱得紧紧地,闷闷地说:“日日思君不见君。天天都在等你。”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暗哑。 贾环心软得不像话,却又担心着刚才的一幕叫王府的下人看见,推着他说:“你怎么都不避讳人的?叫别人看见背后混嚼舌头,咱们还做人不做?” 祁潜说:“没事的,我秦王府的下人都是有规矩的,不要说是把主子的事情说与给别人听,就是互相之间也不议论的。” 说着,祁潜扬声往外面说:“起轿吧。” 贾环感觉自己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即轿子被平稳地抬起了,不紧不慢地开始走了起来。 因为秦王府占地很大,要回主殿的话最起码得走半个时辰,故而祁潜特意安排了轿子亲自来接贾环。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许多日不见,两个人都激动得不行,饱经相思之苦的四片嘴唇贴合在一起就没有分开。直至到了殿外,祁潜才意犹未尽地松开贾环,盯着他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娇艳红唇,眸光幽暗。 下了轿子,进了正殿,贾环发现里面就没几个人,心里顿悟这肯定是祁潜早就安排好了的,叫那些伺候的人都避开了,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紧张。 贾环攥了攥祁潜一直与自己十指交缠的手,低低地问:“咱们不是先去看宝宝吗?” 祁潜紧紧地抓着贾环的手往里走,说:“看他做什么?这会子睡觉呢。咱们先去吃饭,只怕菜都有些凉了。” 祁潜又摸了摸贾环的脸,眼底一片柔软,说:“好像是瘦了些,也不知道你考得怎么样,要是没考上会元,就可惜了你掉的这几斤肉了。” 贾环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笼罩在他含着温暖的笑意的目光中,暖洋洋地,却又有点不好意思,开玩笑说:“兀那酒家,快把你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饿煞洒家了!” 祁潜唇角蕴笑,拉着贾环的手去了灯火辉煌、摆满佳肴的大花厅,一坐下,便给贾环夹了两筷子菜,道:“原来你饿坏了!这就是我的不是了,今晚上一定各种满足你!” 祁潜顿了顿,说:“其实我也很饿,非常饿惊悚乐园全文阅读。” 贾环很知道他饿在哪里了,却只是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说:“饿了就吃呗,废什么话!” 所有的菜肴都很合贾环的胃口,其中还有一些是往日贾环和祁潜一起吃饭的时候贾环赞过的,看来祁潜算是有心,将贾环的口味都记住了,特意安排了这一桌子好菜来。 祁潜给贾环盛了一碗汤,说:“环儿,你多喝点汤,正好给你补补,看你这段时间读书辛苦了,眼睛都有些陷下去了。” 贾环觉得这汤奶白奶白的,味道还不错,痛饮了两碗,听见祁潜说:“你别光喝汤啊,这是正经御宴上的一道大菜,里面的材料可是珍品,也吃一点。” 贾环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皱眉说:“这肉怎么口感这么柴啊,哪个部位上的啊?不会是鹿鞭什么的吧?”完了完了,被这家伙暗算了,等会儿不会补得流鼻血吧?贾环看着祁潜的小眼神带上了一点愤怒和质问。 祁潜很淡定地说:“不是。” 贾环松了一口气,又尝了尝,说:“怎么这口感这么怪啊?到底是什么?” 祁潜说:“这一道菜的名字叫‘虎跃双峦’,其实就是长白山的大白老虎的……” 祁潜凑到贾环的耳朵边上小声说了一句,贾环顿时石化了,失声说道: “老虎的蛋蛋做的汤?太凶残了吧,那等会儿要撸几发才能平定这补出来的一股子邪火啊?” 祁潜举重若轻地将贾环额头上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给他抿到耳后,然后,紧紧地盯着贾环的眼睛,唇角微勾,道:“只是那样就够了吗?环儿,你不知道我有多饿!” 被他这样直勾勾的、饱含着情|欲的眼神盯着,贾环顿时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一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说:“吃好了,就走吧,先去看看宝宝,顺便吹吹冷风……” 话未说完,贾环只觉得自己的腰被大力勾住,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屁股已经移了地方,现在他坐在祁潜的腿上了,以双腿叉开的撩人姿势。 贾环羞恼地说:“干什么……唔……” 后脑勺被他的大手押住往前带,滚烫的气息直扑面部,然后是火热的唇舌探入口内,狂野地吸吮翻搅…… 在情郎热情似火的亲吻下,情潮汹涌而来,在贾环年轻的身体里蒸腾起一股无名的火,浓烈的热,从某个难以言说的地方迅速辐射到全身上下,直到指尖,叫贾环控制不住地身体打颤发软,忍不住将手臂缠绕上祁潜的脖子,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 祁潜接收到了这一信号,越发眸光幽暗,呼吸都急迫了起来。 怀里的环儿乌丝散乱,发冠摇摇欲坠,莹润如玉般的脸颊上微有红云,灵活可人的眼眸中荡漾着惑人的袅袅情思,两瓣柔嫩的红唇被刚才的激吻弄得有些红肿,微微噏开中可以看到鲜红的小舌头若隐若现…… 祁潜曾经说过要等他金榜题名,要等他再长大一些,可是,面对这样的诱惑和美景,再强大的理智也挥手告别,再好的计划也如同沙滩上的城堡一般被情潮的浪头轰然摧毁 那一股子渴望,从心底涌上来,大火漫野一般烧得祁潜脑子一片混乱,只想……要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表示:本王很饿,非常饿,饿得两眼放绿光,不管和谐不和谐,本王要强行突破!!! 弱弱地再次自荐某捕的咸蛋新文,求戳求包养,保证是角度很新的现耽生子文 ------------ 97 97 热!热!热! 随着落在贾环脸上唇上的吻由柔情脉脉到湿密浓厚,唇角也交缠出雪亮的银丝,呼吸像带了火一般热热地扑到脸上。还有躯体紧密相贴的地方两人都起了激烈的反应,硬硬地贴在一起,两大团火焰一般炙烤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热得叫人受不了,热得贾环忍不住就在他腿上扭动起来,想要推开他一点。 祁潜不满似地在贾环的白皙的颈脖上轻咬一口,却又心疼起来,用滚烫的舌尖舔过刚刚被咬红的那一点肌肤,缠绵又热烈地吸吮着,同时将膝盖上的可爱少年抱得更紧,完全贴附在自己身上几乎没有缝隙,然后腾出一只手在他的身上肆意游走。 不是以往那种柔情蜜意似地爱抚,而是满含情|欲的抚摸,重重地、彰显征服欲的抚摸,摸得贾环软得跟一滩水一般,无力地倒在祁潜的怀里,想抗议又没力气,也舍不得……祁潜那一双深邃而迷人的眼睛消去曾经的千层冰雪般的冷漠,一片璀璨中氤氲着情潮汹涌,迷蒙又热烈,叫贾环无法抗拒,甘心沉沦…… 可是,在这杯盘狼藉的地方……外面肯定还有等着收拾的仆役或是侍女吧?在祁潜的手探入贾环的内衣,抚上他的茱萸的时候,贾环终于凝聚起仅剩的一点神智,低叫道:“喂,不要在这个地方啊……” 祁潜恋恋不舍地停了手,还帮贾环将衣襟理了理,又亲了亲他,唇角绽开略带三分邪气的迷人笑容,道:“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你……是今天最可口的佳肴,正适合现在食用。” “混蛋!”贾环羞恼的怒骂刚刚出口,已经被他热烈的唇吻住,随即身体腾空。 “好吧,今天都听你的,这就换地方。”祁潜沉沉地笑着,却已经将贾环拦腰抱起,大步往内殿走去。 镶金嵌宝、描龙绘凤的豪奢大床上,湘帘低垂,两个人影交缠着,彼此拉扯着对方的衣物,终于衣衫褪尽,裸|身以对。 紧贴的胸膛,滚烫! 交错的鼻息,火热! 体内,是一股股陌生的火焰在流窜! 炙烤得贾环不能思考,只好将自己从身到心都交托给他,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打颤,紧张而激动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失心前夫,求宠爱。 祁潜的手滑过贾环精巧可人的锁骨和少年单薄的胸膛,在可爱的粉色蓓蕾上稍做停留,顺着流畅的背脊曲线一路往下,落到了小巧圆润的翘臀上。 然后,一根修长的手指插入那中间的细缝之中。 贾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惊慌地睁开眼睛,抓住祁潜的手臂说:“不舒服,唔,有些难受……你到底会不会啊?” 祁潜几乎已经呼吸停滞了! 那密处的一小圈儿褶皱,就如同一张小嘴儿一般紧紧含着祁潜的那一只手指。 紧! 热! 湿! 这难以言说的奇妙的感觉…… 再一幻想到自己的那一根已经获得宝贝儿的默许,马上就能插ru到这样一个要命的地方……纵情驰骋抽cha……是个男人都得疯。 还有什么会不会的?真是…… 天生就会的雄性本能啊。 祁潜没回答贾环的话,而是将他的身子略微抱起来一起,往腰下塞了个枕头,小声地说:“用腿圈住我的腰。”话音出来,祁潜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太想要了……祁潜只觉得浑身火热,几乎不能思考,只好在里面奋力转动着自己的手指,希冀把这里弄大一点,一会儿好让他接纳自己的巨大。 贾环的一张皎白可人的身子随着他的手指的动作绷紧了,腰肢抬起又落下,光洁的年轻肌体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在高照的烛火下闪出一层惑人的光。 祁潜抽出手指,对准地方,扶着自己的那一根插了进去。 “啊啊啊……” 贾环惊叫了起来,他意料到会有疼痛,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疼,活像是一把尖刀劈入了身体最柔嫩的地方,痛楚在身体里狂奔,浇灭了刚才的意乱情迷。 祁潜马上不敢动了,刚才只插|进|去小半截,现在那狭小的密道正一圈一圈地包裹着祁潜的前端,卡在半中间,生疼。 做了那么多铺垫,现在好容易进去了半截儿,祁潜却也不甘心退出来,就着相连的姿势俯身亲吻着痛得眉毛打结的宝贝儿,低低地说:“放松。第一次都会疼的,好啦,放松,一会儿就好了……” “疼……好疼……”贾环额上汗如雨下,肌肉绷紧得像是要断掉的弦一般,白皙精巧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衾,指节发白,贝齿紧咬。 祁潜很想往前一顶,不管不顾地完全攻进去!要他!让他疼!他在疼,是因为我在疼他! 可是,还是舍不得。 祁潜叹了口气,缓缓地抽了出来,扯过一张帕子,搽去贾环头上的汗,然后在他脸上落下雨点般珍惜而轻柔的吻,宽慰地说:“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贾环贴在祁潜的怀里,感到他那里还是一柱擎天般余兴未艾,心里有些温暖,有些感动,又有些歉意,便低低地说:“难受吗?难受我帮你弄出来。” 祁潜一边享受着宝贝儿的小手的服务,一边也撩拨着他,索性半坐起来,抱着贾环亲个不住,欲求不满似地亲密抱怨着:“你那里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啊,这可要等死人了误入豪门,霸道总裁赖上身。” 贾环被他又是亲又是摸地弄得刚才软下去的地方又精神起来了,心里也在埋怨:都没有润滑到位,前戏也不够就往里蛮干,真是的,这家伙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吧? 贾环不禁说:“你要等到那地方长大,只怕等到花儿谢了都没戏。笨死了,你不是说你会的吗?” 被宝贝儿质疑自己的男性能力?这个怎么能忍?祁潜马上如草原上扑食猎物的豹子一般迅疾地将贾环扑倒,强势挤入他的腿间,剑拔弩张的欲望就精准地抵上了贾环两腿之间的脆弱花蕾,蓄势待发。 贾环低低地笑了起来,推了祁潜一把,道:“就这三板斧还好意思说你会?” 祁潜有些茫然,这有什么会不会的?不就是扳开来□去狠狠地插弄吗?因为贾环是男儿,祁潜也算事前做了一些功课,之前看了一些宫内秘制的春|宫画儿,里面亦有男子交合的图画,祁潜略略翻看了一下,觉得和女子交合的情景差异不大,就是地方不同而已,姿势都差不多,也没敢仔细看,怕看得□焚身,毕竟和贾环交心之后他便立誓再不碰触第二个人了。 贾环忽然福至心灵,想起秦钟的话来,不禁瞟了一眼祁潜,面上红霞遍布,声音低得似乎一缕烟一般,:“你先给我舔舔呗。” 祁潜几乎呆掉了,眼前的环儿面上红霞遍布,媚眼如丝,说不出的魅惑可人。 以自己的唇舌舔舐人家的那个地方,对于没有男男实战经验的祁潜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他身为龙子凤孙,天潢贵胄,岂能轻贱若此? 可是,这不是别人,这是环儿!是祁潜倾心相对,希望携手一生的人! 既然环儿甘心雌伏他的身下,他为何就不能先取悦环儿呢? 祁潜低下头,看见环儿那一根并无狰狞粗大的可怖形态,亦无浓密的毛发覆盖,而是如雨后秀竹一般俏生生地挺立着,顶端是淡淡的粉色,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秀雅可人。 祁潜甘心地低下头去,含住了它,努力舔舐和取悦着心爱的人。 原来被心上人含住是这个滋味! 尽管祁潜的技术实在是糟糕之极,不时地会有牙齿碰到那敏感的顶端,带来痛感,可是,酥麻般的愉悦和兴奋却通电一般通往全身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神经。 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快感,更有无与伦比的心理上的愉悦! 让贾环深深地感受到,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我们是相爱的! 当激情的巅峰来临的时候,祁潜甚至没有避开,直接接住了那一口浓烈,然后无师自通一般将贾环的身体举高了一些,舌尖卷住刚才他喷射出的液体,探入粉色的花蕾之中。 发泄过后的贾环再次受到心上人如此温柔的对待,舒服得脚趾都蜷起了一般,先头绷紧的身体泛着一层诱人的粉红,柔软得像落满桃花花瓣的三月溪水一般,叫人沉溺。 有了足够的体|液和唾沫的润滑,祁潜终于克服了重重阻力,一点一点把自己送了进去。 这一次尽管有了足够的润滑和前戏,但是初次承欢的贾环还是因为痛楚和不适而颤抖不已,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贾环是痛的,祁潜是忍的!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加更了哦,扭动~~ 下一章明天晚上18点放出来,这个河蟹啊,我都不太敢写,嘤嘤嘤,怎么办。。。 ------------ 98 第 98 章 误会解开,祁潜从惩罚般的鞭挞转为温柔的律动,并伸手握住小贾环,想帮他纾解,却被贾环嫌弃地刨开手,冷硬地说:“你管你自己爽快了就行了,别管我!” 祁潜垂眸看他,他侧过脸去,光洁如玉的脸绷得紧紧地,上排的细白贝齿紧咬着下唇,倔强,却又令人生怜。 祁潜停止了下来,拔|出**的**之根,然后将贾环放平在床上,自己披了一件衣服起身,给他检查下面有无伤及。 贾环推拒着他的手,拼命地想要将腿并起来,气哼哼地说:“干什么?你还玩出花样来了!” 祁潜气得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说:“不识好人心!我就是帮你看看伤着了没有。” 贾环咬着牙说:“假惺惺!不要你看!” 看来先前涂抹的玉肌生肤膏确是好药,贾环那里只是有些红肿,没有裂开更没有出血,祁潜放心了,略微清理了一下又给他搽了些。 贾环一被祁潜松开,便拾起地上的衣服自己胡乱往身上穿。 祁潜拉住他结衣带的手,说:“穿衣服做什么?睡觉啊。你不喜欢光着睡吗?那也别穿这个,昨儿扔了一地,弄脏了。先穿我的吧。” 祁潜便寻了一身自己的干净小衣出来,想叫贾环将就穿着睡觉,回身却看见贾环都在穿外衣了,不禁急道:“你穿这么些干什么?” 贾环含着泪说:“我要回家。” 完了,又杠上了!祁潜心里一紧,便伸手去脱贾环正在穿的衣服,蛮横地说:“不许穿!现在四更了,好好睡觉!明儿一早我送你回家。” 祁潜想着这一场事终究还是自己不对,便软了口气,哄着他说:“再说,你看这些衣服都弄脏了,还皱巴巴的,我现在去拿给丫鬟们洗了熨干,你明天好穿。” 贾环冷着脸拨开他,不管不顾地继续往身上套衣服。 这大半夜的闹什么性子!祁潜很烦躁,还是耐着性子说:“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会给你多备些衣服在这里,里里外外的,乃至春夏秋冬四季的,方便些。” 贾环冷冷地说:“你省省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祁潜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磨着牙说:“你还越来越来劲了,现在脱了衣服,赶紧睡觉!” 贾环给了他一个冷酷的瞠视,说:“殿下没尽兴吗?好,你接着干!干完了,我好回家睡觉!” 祁潜气得想打人,想砸东西,最后一拳砸在床头,怒声道:“你非要和我拧着来是不是?” 外面的奴仆听到声响都聚拢到房门口,隔着门怯生生地小声唤着:“殿下!殿下可无碍?” 祁潜正好找到撒气的了:“滚!本王没叫你们过来!滚出去一人领二十下鞭子!” 祁潜像囚笼中暴躁的狮子一般发了一通脾气,最终对着威武不屈的贾环低头了:“是我不好……” 换来一声傲娇的“哼……” 开弓没有回头箭,祁潜拉着贾环的胳膊,索性又说:“好吧,我错了。” 这一回贾环开口了:“你错哪里了?” 我错哪里了?我哪里都没错!祁潜说:“我错就错在,太喜欢你了,环儿。” 贾环怒道:“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祁潜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环儿,若不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太在乎你,我就不会失态到那种地步!可是,环儿,我已经下定决心,今生只与你携手渡过,所以,我听不得你和别人有任何牵连!” 贾环瞪着他,心软了一些,下一刻却又怒吼了起来:“少来!差一点被你绕进去了!小爷除了和你个大醋坛子有牵连,和别人都没牵连!你少乱攀指,给我乱栽罪名!” 祁潜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除了秦钟那一节是明确的误会之外,贾环在床上亲热过后屡次三番提及祁沛的名字,怎不叫祁潜生疑和不爽? 贾环越发咬牙切齿了起来,骂道:“我跟他有毛的暧昧之情啊!我躲他还来不及呢,是他偏偏要缠着我!” 贾环又磨着牙齿说:“我问他的事,是因为我怕他知道咱们的事情,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利。” 接着贾环便说起这茶叶的事情来,道:“你自己说那茶叶珍稀得很,不要说是外面的人看不见摸不着了,就是宫里,也只有挂得上号的几个人,皇帝贵妃太子你还有祁沛有得喝,那昨日他在我那里喝到那茶叶会不会起疑心?我是担心这个事情才说起他的,你偏要往歪处揣测!” 祁潜这才知道自己竟是大错特错了,这一回真心地道歉说:“是我的错,我错怪你了,环儿,别走。好吧,你留下来,我任凭你责罚便是。” 贾环睨着他,说:“真的?” “嗯,真的。” “那你趴下来,叫我上一回。” “……” “不肯是吧?那别挡着道,小爷要回家睡觉去了。” “环儿!……” “道歉要拿出诚意来。趴不趴下?” 祁潜瞪着贾环,无奈地说:“你非要这样和我犟着?” “谁非要和你犟着?就兴你高兴了上我,不高兴了还上我,就不兴我也拿你爽快一回?” “……” “你要我的时候我可没你这么磨叽。痛快点!要么你趴下,要么一拍两散!” “……” 贾环打了个哈欠,说:“算了,你慢慢想吧,我回家去了。” 祁潜一咬牙,豁出去了,说:“也不是不可以。” 贾环乐了,蹿到他身边,学着电视剧里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往祁潜脸上摸了一把,“色迷迷”地说:“美人给爷笑一个。” 祁潜磨牙说:“给你个棒槌,你就当‘针’了?” 贾环说:“哦,这样啊——那我还是回家睡觉去。” 祁潜把贾环拖住,那眼神,就别提有多纠结了,看得贾环心里直乐呵,先头的不悦和委屈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祁潜侧身躺下,闷声道:“来吧。” 贾环摸下巴:嘿嘿,这家伙的认罪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既然他把造型都摆出来了,就别辜负了啊。 贾环扑上去,在祁潜身上轻薄了一阵,看来秦王殿下明显不能适应在下面的落差,几次都想要挥拳把贾环打开,好容易才忍住了。 贾环吃够了豆腐,见好就收,说:“可是我今天被你折腾了两次,现在状态不好,一会儿说不定不能满足你,不如,先记在账上,今天就算了。” 贾环一来他本身对在上面的愿望并不强烈,二来他还记得那一次和秦钟的讨论,攻守之间有时是不可逆的,一旦逆了,也许就会造成心理上的混乱,以至于对恋情都产生怀疑。贾环又想,再说,祁潜是做得不对,但是这也折损得他差不多了,再怎么就过逾了。嘿嘿,我这叫做保留权利但不行使权利,叫你小子一辈子都被我捏着这把柄! 再次躺下之后,两人便开始心平气和地说话,祁潜倒是说:“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祁沛那小子说不准还真能因微知著,推断出咱俩的事情来。” “啊?!!!”贾环忙说:“他……” 祁潜说:“祁沛打小就自命他自己比别人高贵,最爱标榜他自己的嗜好品位高人一等。就是喝个茶品个酒,他都要玩出花样来。我们喝茶嘛,顶多讲究个好茶叶,他还要讲究泡茶的茶具,还有泡茶的水也是指定的,弄得肉麻死人。什么枫露茶要用积年的雨水,什么花芽茶要用泉水,这个大红袍他一般用雪水来泡,还必须是梅花花瓣上的雪,当年叫小内侍们用一个个小瓦罐子收集起来,然后埋在树下面,放个半年才启封煮水泡茶喝。所以,他是一定能尝出来那个茶叶来自哪里。” 我靠!实在是……太叫人无语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会怎么样?”贾环半日后开口,语气惊慌。 祁潜揽住贾环说:“怕什么!明天我去和他说,他要敢对人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他大前年栽赃陷害四哥的事情说出来,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哼,我和你的事情顶多算个风流韵事,他那事情发了,看父皇不罚他面壁一个月!” 贾环忙问什么事,祁潜才说起详情来,原来四皇子,也就是祁潜的庶兄,某次被祁沛利益诱惑,铤而走险,偷出了科考试题在坊间兜售,牟取暴利,东窗事发后祁沛便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四皇子身上,自己还在一旁挑唆皇帝将四皇子圈禁才好将自己的嫌疑全部撇开,最终四皇子被皇帝丢去西南边疆的一个几乎是不毛之地的小破领地做郡王,勒令非传召不得随意入京,等于是被终身流放了。祁潜也是事后很久才发现其中的破绽,质询祁沛的时候祁沛倒是老老实实全招了,只是苦苦哀求下次再不敢了,要祁潜放他一马。祁潜当时念着太子哥哥和祁沛是自己的亲侄儿,倒是比那庶出的哥哥更加亲密的一层关系,便算了,没有再和皇帝论及此事。 贾环略略放了心,又说:“祁沛嘴巴那么硬的,怎么对着你就全招了呢?” 祁潜很不以为然地说:“他玩的那些心眼,别人不知道,哪里能瞒得过我去?我对他是三岁看老,冷眼看到现在的。所以,我以前不许你和他在一起,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怕你不防,吃了他的亏。他那人,专门在背后出招,玩阴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onlyyourbarbie、叶子、仨月忘川童鞋的地雷,23333333333333333 ------------ 99 第 99 章 一说起祁沛来,贾环便想起秦钟那日的话来,忙问:“哎,我怎么听说祁沛要被封皇太孙了,是不是真的?” 祁潜冷笑一声,说:“要封早封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贾环听了松了口气,说:“唉,其实这事儿都怪我。要是太子那次就……”要是那次我不出手,太子嗝屁了的话,祁潜现在没准儿都是储君了,皇位也就没祁沛什么事了,想到这里,贾环心里着实内疚。 祁潜倒是安慰他说:“也不能怪你,就是我自己也要心软,太子哥哥从小就待我好,我并不希望他英年早逝的。你能救他,我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哥哥可为良君,祁沛那个人就未必了。” 说着,祁潜便主动说起他和祁沛幼年时一起相处的一些事情,因为皇帝看中嫡子嫡孙,都叫祁潜和仅仅小四岁的祁沛一起玩儿,可是,越是相处久了,了解深了,祁潜便越不喜欢他。祁潜是外冷内热的性格,一般人不容易接近,但是,祁潜其实还很有义气的,更不会因为自己身份尊贵去故意欺凌其他的皇子们。而祁沛呢,恰好相反,是外热内冷的性格,表面看着满面春风,笑意拂人,实则肚子里千百样的算计,而且很喜欢在背地里阴整那些他瞧不起的庶出皇叔们,以此为娱乐。按着祁沛私下的话说,庶出的皇子们根本当不起他祁沛的一句“叔叔”的称呼,只配被祁潜和他这样正经嫡出的皇子皇孙当奴才踩着玩。 祁潜叹了口气,说:“所以我以前不许你和他在一起呢,就是怕你不防,吃了他的亏。其实吧,我之所以有那个心思,就是觉得太子哥哥多病多灾,只怕是登基后当不了几年皇帝,然后,像祁沛那样的人若是当了一国之主,恣意妄为的话,这社稷苍生怕是要被他玩得掉个个儿过来,那叫我怎么看得过去?‘士不可以不弘毅’,我身为天家子孙,自然是多多少少要担负起一些责任来。现在,你若是能治好我太子哥哥的病,叫他多活几十年,当个明君,我便做个闲散王爷,和你一起逍遥自在游乐人生也好的。” 此时贾环的心里可谓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祁沛那人竟然是做那等想法!血统高贵论!这不相当于是后世的希特勒仇视犹太人的做法吗?还有他既然那么仇视庶出的皇叔们,那他怎么可能还喜欢上我这样亦是庶出的子弟呢?他还几次三番试图勾引我,到底是何居心? 不过这个话,贾环却不敢再问祁潜了。要是叫祁潜知道祁沛还曾在自己的嘴上亲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大醋缸子会发狂到哪种地步,贾环只好将种种纳闷之处都埋在心底。 一会儿,困意袭来,两人便相拥着睡去。 次日。 贾环睡得正香呢,忽然觉得脸上痒痒地,便本能地挥开,嘟嘟囔囔地说:“讨厌!走开!我要睡觉!” 祁潜本来还想偷个香再走的,此时便只好将贾环摇醒了,说:“环儿,醒醒。我现在要去上朝,完了还有一些事情,争取中午赶回来。你接着睡,等我回来一起吃午饭。” 贾环这才醒了,睁眼看见祁潜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了,在窗户透进的微亮晨曦中,他英俊的侧脸发着光一般,叫贾环情难自禁地想起昨日的痴缠,不禁微微脸红。 祁潜轻笑一声,低下头,挺秀的鼻尖轻轻挨擦着贾环的脸颊,在他唇上偷了个香,然后拍了拍贾环的屁股,暧昧地说:“吃了饭,再吃你。” 贾环轻笑着回敬道:“那……你先趴下给我吃了再说。别忘记你欠下的一屁股债!哼哼,前账不清,后账不继!” 祁潜难得的笑如春风的面色一滞,又苦笑着说:“环儿,光记着那些没要紧的做什么。其实我不介意你记性差一点。” 贾环翻身往里一侧,说:“要去上朝就快去,去晚了小心你父皇打你板子!” 祁潜去上了早朝,今日也没啥事,跟往常一样的奏陈而已,叫祁潜都有些犯困,再看着御座之上的父皇却无一丝疲态,反而是满面红光地,祁潜便在心里忖度父皇别是又服用了那什么金丹了吧。 大晋朝炼食金丹的风气极盛,即便是民间,也有许多人迷信方士之言,服食什么“延年之药”,大晋朝历年的皇帝之中也有信奉这个“长生不老”之药,结果呢,没长生不老,反而短寿的人倒是有那么两位,可以说是有害无益。皇帝早年并不相信这个什么金丹,可是随着年事渐高,并在御幸妃子之事上渐渐力不从心,就慢慢地对这个金丹有了兴趣,试验之后,发现整个人似乎真的年轻了许多岁一般,床第之间也是雄风再现,便益发食用了起来,叫祁潜等子孙颇为忧虑。 散朝后,祁潜陪着皇帝回了归元殿,皇帝问及小皇孙的一些情况,祁潜想着皇帝现在沉迷于炼丹之道,这其中凶险万分,历朝历代的皇帝死于这个炼制的金丹的可是为数不少,祁潜本能地不想叫贾环去淌这一摊子浑水,便隐瞒了贾环为小皇孙医治后小皇孙的眼睛已经可以随着光影转动的好消息,只是含混地说皇帝派去给小皇孙医治的太医院院使给了一些药给小皇孙吃,似乎有些效果,但是现在也看不太出来。 皇帝听到小皇孙的眼睛似乎有治,倒是龙怀开慰,指着御案上的一张字给祁潜看,说:“朕思忖良久,决意给那孩子取名为‘彬’,文质兼备,才不负朕之厚望。” 祁潜代儿子谢了恩,又领了许多给小皇孙祁彬的赏赐,才退出归元殿。祁潜又去望慰了皇太后,陪着老人家说了几句闲话,又领了一些皇太后专门给小皇孙留着的一下精致玩器与金玉挂饰之类的东西,完了之后便往祁沛的皇三所而去。 祁沛见着祁潜便扬起笑脸说:“真是稀客啊,今儿七叔怎么有空往我这里来?” 祁潜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当然是没空往你这里来的,不过,你很会给我找事,弄得我不得不来。” 祁沛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道:“七叔此话怎讲?侄儿不明白了。” 祁潜懒得和他兜圈子,说:”上次就和你说过,没事别去滋扰贾府,贾政是我的手下,他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人,不会去做你的那什么劳什子的左春坊侍讲官的,你就歇了那心思吧。” 祁沛听到那句“我的人”,秀丽的脸顿时有些扭曲,道:“可是,据我所知,贾政现在已经不在工部任职了,不算是七叔的手下了。还有这贾环是要参加今年的科考的,料想中个进士未为难事,他就算不做左春坊侍讲官,也该是要进翰林院的,不会直接去七叔所辖的工部吧?怎么就变成七叔的人了,旁人就挨不得碰不得结交不得了?” 祁潜觉得祁沛平时挺聪明的,什么话只要点到为止他就明白了,怎么今天就犯轴非要自己把话挑明呢? 祁潜默然盯视着祁沛,试图以这种沉默的眼神给对方强大的心理压力,不过祁沛却丝毫没感觉到似地,只是固执地说:“七叔,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祁潜蹙眉说:“你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贾环是我的人,以后别人休想染指!你没事别往人家家里跑,避点嫌知道吗?就当他是你七婶吧,难道你以前会没事就往你七婶跟前凑吗?” 祁沛的眼睛睁大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他那一日回去之后妒忌得鬼火直冒,不过又想着皇家子弟一贯风流,皇帝的其他皇子,也就是祁潜的几个庶出的兄弟们大多男女不忌,祁潜也许和他们一样兴致来了,想尝尝美少年的滋味才找上了贾环吧,也许玩几日就腻了之类的话来拼命自我安慰,没想到祁潜刚才的话竟然将祁沛自欺欺人的想法全部戳破。 祁沛向来自视很高,别人根本进不了他的眼里,唯有小叔叔祁潜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可是不管他怎么讨好祁潜,祁潜就跟没看见似地,完全没有反应。 在祁潜大婚那年,祁沛终于耐不住思而不得的痛苦,吞吞吐吐地告白了,没想到祁潜一声不吭地听完了之后转身就走了,后来也没有下文,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时的祁沛失望之至,只好自己理解为小叔叔也许不能接受来自男人的献爱吧,只有慢慢地等,期待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那一天,直到看着秦王妃要诞下麟儿,独占祁潜的全部欢心,祁沛才在嫉恨之下痛下杀手。 而现在呢,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原以为根本不会对男人的情爱开窍的小叔叔居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了那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贾环,还将他纳入羽翼之下,声称是“他的人”,要当作七婶一般对待!祁沛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一瓣一瓣地碎裂了开来。 祁潜说:“不过,我们暂时不想叫别人知道,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帮我们保密吧,我和贾环都谢谢你。不过,你要是存了什么使坏的心思,嚷嚷得别人知道,叫贾环失了面子的话,我也只好将你往日对四弟做过的一些缺德事告诉你皇爷爷知道了。” 祁沛心里的酸醋泼喇喇地全部倾倒出来,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然一时间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祁潜一向不喜欢这个阴险的侄儿,一直觉得他从头发丝到脚板心都是满满的坏水,此时也懒得去揣测他心里怎么想,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反正外面的人知道一个字,可就都怪在你身上!”便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祁沛告别的时候祁潜的心理活动以后会在他和贾环的对话里揭晓,啦啦啦,其实男配也很倒霉的,他的爱情从一开始就输了,无论有木有贾环,祁潜都不会爱上他。 ------------ 100 第 100 章 祁潜一走,祁沛再无顾忌,黑着脸将案上的书本、镇纸、砚台、笔墨之物横扫一地,“乒乓”之声不绝。 小内侍们一个个吓得簌簌发抖,不知道殿下为何又大发雷霆。 没一会儿,祁沛阴着脸下令:“传我的话!把那一日捆在马厩里待发落的几个狗奴才的肉一条条割下来,拿去喂狗!” 内侍们忙应了,一个个缩着脖子,咬舌而出,心里惶恐:那一日的事情大家还以为那几个人因为没办好差事,捆了丢在马厩里没吃没喝遭几日的罪殿下气消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今日殿下竟然……还好他没拿着咱们这些面前的人撒气,不然就遭大殃了。这位殿下,看着玉人儿一般的相貌,心里歹毒得来!每一次他发脾气,都是要死人的! 祁沛忿忿然地磨着牙,心里想:祁潜有眼无珠,自甘堕落,和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子裹在一块儿,那他就不配再得到我的爱慕!但是,这一桩事情没完!那贾环居然盖过我的次序,先占鳌头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要怎么整死贾环呢? 将祁潜和贾环的奸|情私下泄漏出去?叫皇帝皇太后去找祁潜麻烦? 嗯,这是最下策。祁潜刚才已经说了,他要是敢捅出去,祁潜就要把他两年前的做的那个事情告诉皇帝知道,算是两败俱伤,而且和祁潜就算是正式撕破脸,搞得势不两立了。 再者,就是捅出去,效果也不好。本朝龙阳之风盛行,皇家子弟荒淫好色的不在少数,很多人都是男女不忌,祁潜和贾环的事情也就算个风流韵事,皇帝顶多在意的是祁潜和男人搞到一块儿,浪费了精水,少生了几个皇孙而已。只要祁潜在满了一年妻丧之后再度续娶王妃,皇帝才不会多事呢。 那么,制造意外事故搞暗杀?可是,祁潜既然已经把他捧上去了,就一定会命死士全天保护,搞得不好弄巧成拙,败露了出来那就等于是要和祁潜刀戎相见了。 祁沛虽然激怒之下也恨上了祁潜,不过还是不甘心自己的暗恋就此夭折,决意还是再给祁潜一次机会,干脆缓一缓,想一个像上次弄死秦王妃一般的万全之计摆弄了贾环,又不叫祁潜发现是自己在背后捣鬼的妙招来,达到兵不血刃的效果。 那么,贾环,就且容你再逍遥些日子!祁沛主意拿定了。 祁潜一路快马扬鞭赶回王府,恰好正是用午饭的点儿。 回房时,却见贾环并不在卧房之内,问及府内大管家才知道去了小皇孙处。那管家猜了七八分出来这贾公子该是王爷的心头好,不敢阻拦贾环,才领他去的,此时见秦王问及,便吓得跪下说:“奴才本来是不敢领贾公子去的,毕竟小皇孙殿下的安危至上,不敢随意叫人进去。可是贾公子坚持说若不然他就要离府,奴才想着他和殿下您关系匪浅……只得……” 祁潜倒是很和气地说:“没关系,以后他要去看小皇孙就随便他去好了,另外,他在这府里自是可以行动无忌,只是你们千万要小心伺候着,别叫人冲撞了他,惹他生气。另外,你一会儿叫人来给他量了衣长,把春夏秋冬的一应衣物都准备上,全部选最好的料子做,颜色尽量素淡一些,衣服上的刺绣不要太张扬了。还有,把王长史给我唤来。” 管家心里越发明白了,幸好一直对那贾公子客客气气的未曾有违逆之举动,不然的话……这会子哭都没地儿哭去。 一会儿秦王府的长史便弓着腰过来,问:“殿下,可有吩咐?” 祁潜沉吟着说:“你是见过贾公子的?” 王长史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见过一次。” 祁潜说:“很好。以后贾公子交代你做的事情,你便当是我说的一般。另外,在侍卫里面选四个年纪小、但是身手不错的出来,贴身保护贾公子,领双份的薪俸。” 祁潜交代了许多,命王长史一一记下了,才命他下去,然后往小皇孙住的地方去。 贾环正在摇头晃脑地给小皇孙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祁潜忍不住笑道:“他哪里听得懂?你就白费口舌吧。” 贾环一本正经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小婴儿并不像我们一般人想象的那般无知无识,实际上他们的聪明程度超过你能想象得到的。再说,小宝宝眼睛不好,对声音就更加敏感了。不信你看,我讲到关键的地方的时候,他的手脚都会跟着晃动,越是情节紧张的地方,晃得越厉害,这就说明他听懂了,小宝宝很聪明呢!” 祁潜一试,还真是的,在贾环情节讲述得平缓的时候孩子显得很平静,但是,在贾环讲述到情节紧张,声调益发抑扬顿挫的时候,孩子的手脚就晃动了起来。 贾环又得意地说:“我今天就给他讲了这一个故事,他就能认出我的声音了,我伸手去抱他,他乖乖地叫我抱,一点不闹腾。” 祁潜和贾环一起逗弄了一下小皇孙,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拉他出去吃午饭。 祁潜将上午的事情和贾环提了提,贾环听了祁潜居然高调宣称自己是他的人,顿时变了脸色,说:“唉,你怎么就和他照实都说了呢?”说归说,贾环心里对祁潜的话却是深感认同,同时心里暖洋洋的。 祁潜说:“瞒不住的。祁沛那个人心眼特别多,咱们要是一直掩着,他便在私下派人跟踪打听出实情来,然后某次故意装作说漏嘴之类地给咱们当众捅出来,反而不利。不如我先和他挑明了,说明厉害,叫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好。” 贾环想想也对,明箭易躲,暗箭难防,祁潜在朝堂多时,又对祁沛的性格很了解,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应该是很妥当的,自己也正好甩掉了祁沛的纠缠。 祁潜又提及那四个侍卫将扮作小厮全天贴身保护贾环的事情。 贾环忙说:“哪里用得上?再说,我忽然多了四个长随,还不是我们贾府原来的人,可叫我怎么和家里的祖母说?” 祁潜说:“那有什么?你不好说,我去和她说。” 贾环说:“唉呦,你去说什么?还嫌祁沛一个人知道得不够啊?非要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祁潜将贾环揽入怀中,在他唇上掠得一吻,说:“我就是想向所有人都嚷嚷出来你是我的人,那样就好了。你也不用走了,就住在这里,叫我一回家就可以看见你,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多好!可是你偏不许我,真是一个磨人精。你住在这里不好吗?你什么都不用带过来,衣物什么的我已经叫人去给你打理了,要看的书,我这里也是应有尽有,你还能对着小宝贝念书,正好给他启智,一举两得。” 贾环推开他,笑道:“少跟我花言巧语了,今儿一定要回家去,随便你怎么说。” 祁潜无奈地说:“好吧,反正你今天已经出来了,便索性晚些回去吧,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去。另外,那四个侍卫你一定要带在身边,一刻不许离身。你还记得上次在扬州的事情吗?若不是那一个大水缸,咱们已经葬身火海了。那就说明有人在背后对付我,甚至要我的命。可惜时至今日,我都没查出来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现在你是我最要紧的人了,要是叫居心不良的人知道,抓住了你来要挟我,可怎么办呢?所以,你最好是想个法儿搬出贾府来,和我住一起,这路上走来走去地,太不安全了。” 贾环低头默思了一会儿,说:“这个,我真不知道怎么和我祖母开口解释,要不然,咱们这段时日就少来往了吧,我就专心温课备考,在府里总不会有事。” 这个怎么可以?尤其是对昨日才尝到宝贝儿的滋味的某人而言,那简直就是要命了。祁潜自是不答应,最后各退一步,达成一致,贾环可以隔日来一次王府,留宿一夜,祁潜管接管送。 又过了数日,会试的结果出来,贾环不负所望,高中京畿地区会试会元,宁荣两府上下人等都在夸耀此事,举家鼎沸。 贾母原听说过贾政以前赞过环哥儿功课上用心,学得也好,当然听了也高兴,毕竟是贾府的子弟嘛,就算是个庶出的,有了出息也是荣耀不是?却没想到环哥儿竟然是如此有出息,简直就是出息大发了! 贾母亲自拄着根拐杖,扶着两个丫鬟来找贾环,却不巧贾环不在屋内,问那两个丫鬟怎么三爷一大早就不在屋里,两个丫鬟抖抖索索地按着贾环事先教的说辞说是三爷喜欢在外面一个什么书院里读书,说那里环境宜人,且无人打扰,正可静心读书,所以,今儿一早就去了。 她们哪里敢说三爷昨晚上就没回来啊? 不过贾母倒是没在意,反而四下里巡视了一番贾环的屋子,点点头道:“这屋子是逼仄一点,那边墙壁就对着一截子下人住的屋子,老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初来,想来不会太安静,也难怪环哥儿静不下心来读书,要往外面跑。” 贾母等了一会儿,不见贾环回来,却又王熙凤扶着大肚子过来,笑着说:“我来给老祖宗请安,却不见老祖宗的人影儿,原来是到这里来了!” 贾母不好意思叫她知道自己一个老祖母竟然亲自跑来一个庶出的孙儿屋里道喜来了,便说:“我早起多吃了两块糕点,出来消消食,正巧走到环哥儿这屋子边上,就进来看看他,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一早就出门去什么书院读书去了!唉,这是咱们平时没有好生照顾环哥儿,看这乌糟糟的,叫环哥儿在自己家里也没法子静心读书。” 王熙凤心想,当年给贾环这屋子的时候,你还说这屋子就挨着宝玉的屋子算是把环儿拔高了一截呢,现在又说委屈了他,可真是人老成精,死的都能给你说活了。 王熙凤当然不会点破,只是心里益发明白贾环在府里的地位是又高出去一大截了,等会儿和现在管家的邢夫人说说,赶紧地把一些府内的好的收藏,什么天然山水人物的大理石插屏啊铁力木家具啊白玉墨玉的围棋子儿紫檀木的围棋棋盘之类搬来,还有什么四季的衣物发冠鞋履配饰都要捡最好的送来,另外,丫鬟也要送两个来,对了,环哥儿今年有十四了,也该有两个房里人了,给他满府里挑两个最美貌的丫鬟来,至于他看不看得上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我们这些管事的人要把事情做到位。 作者有话要说:随便说一声,咱保证不虐环儿,尽管男配君磨刀霍霍,但是他是不能得逞滴,咱是大大滴亲妈。 ------------ 101 第 101 章 贾母交代着贾环屋里的执事大丫鬟珍卉说是环三爷一回来,就叫往老太太屋里去。随后,王熙凤便和贾母一道回了上房,陪着说些闲话。 贾母瞅着她的肚子,慈爱地说:“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吧?” 王熙凤摸着肚子,低垂着粉颈,露出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说:“嗯,都是老祖宗疼我,才叫这孩子平安无事地在肚子里待够了日子。” 王熙凤才嫁入贾府的时候身子骨还算康健,没多久就生下了女儿巧姐儿,两年后再次有孕,却因为操劳家务而不幸流产,她是个刚强不过的性格,凡事务求尽善尽美,即便是在流产之后必须加倍调养的小月子期间依旧是放心不过贾府的一应上下里外的家事,故而落下了血亏之症,看诊的大夫们都摇头叹息说是此后难有身孕了,不意柳暗花明,于赵姨娘老蚌怀珠之时窥得良机,结好贾环乞得仙药,才有了今日这个孩子。自怀上之后便推脱一应家务,只安心养胎而已,闲时便往贾母并公婆处晨昏请安。 王熙凤本以为交出家政大权之后,自己定会失宠于贾府诸人,是以态度再不似乎往日那般专横跋扈,反而是谨小慎微,对丈夫贾琏亦是小心伺候,没想到现在这样诸事不管了之后,反而叫丈夫怜爱,公婆满意,贾母亦不怪责,王熙凤才知道自己以前竟然是大错而特错,女人再怎么能干,强不过有儿护身,若是往后儿子有了出息,便益发有了依靠,王熙凤便立意要痛改前非,以后还是以相夫教子为重,要是教出个像环哥儿那般的好孩子,才是真真的福气,完全可以母凭子贵,即便是像赵姨娘那般粗陋不堪的,据闻现在被二老爷抬举得不得了,在粤地俨然是一家主母了。 这边,贾母见王熙凤时时过来陪坐说笑承欢膝下,越发喜欢,连那一日她自白的一应过失都不追究,只说既往不咎,以后好生持家教子便罢。 聊完了王熙凤的产期,又说到迎春的婚事,那边贾赦已经传过话来,说是未来女婿亦是不俗,现已被取中贡士,就等下月的殿试了。 贾母笑着拍着王熙凤的手,道:“你的产期,迎春丫头的婚事,还有环哥儿的殿试名次,都在下个月了,真是三喜临门啊。” 王熙凤和贾母闲话,说着说着倒是说起了一桩要紧事:贾宝玉房中的大丫鬟袭人近日作呕酸态,请了大夫去看,说是有喜了,怀胎一月余下,现在就讨贾母一个示下,看这胎保不保下。 贾母气得摔了茶杯,怒道:“好个贱婢!自己不知道吃药规避吗?宝玉一向名声也不好,这里尚未娶亲,就先有了庶长子,哪家的闺女还肯上门啊?” 王熙凤又忙劝着贾母不要生气,命鸳鸯来给贾母捶腿。 贾母好容易才平息了怒气,道:“宝玉年轻轻地,不好读书,却成日和这些个丫鬟混在一起,往日我还说袭人是个沉重识大体的,必不会由着他混闹,没想到也是个昏了头的,却是留不得了。” 听得王熙凤暗暗在心里咋舌,试探着说:“老太太的意思是……” 贾母面上尤有怒色,道:“宝玉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环哥儿小他三岁,却都是会元了,下个月的殿试就算不进前十名,进士总是跑不脱一个的。宝玉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我都替他羞愧,他却毫不在意,还在屋里和这些丫鬟们混闹!这个如何使得!未必他这辈子,就这么混着不成?那我不是白疼了他一场!” 王熙凤静息屏气,静待贾母的处置。 贾母喘了一口粗气,道:“给袭人端一碗送子汤去,胎儿落下来之后便打发了她吧。她不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不然可以配个小子。既然她往日服侍了我一场,又服侍了宝玉一场,就不要她家的赎身银子了,只叫她家把人领走吧。” 王熙凤忙答应了“是”。 贾母又说:“我现在是没那个精神,你若是闲了,把宝玉房里的丫鬟都梳理一遍,将那些个妖精乔怪的都打发了去,好叫他安安心心读书。” 王熙凤恭声答应着,一时,外面有丫鬟来传报,说是:“环三爷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贾母这才脸上放光,道:“我的乖孙儿来了呀,快叫他进来啊。” 这边贾环呢,也是念着今日放杏榜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名次究竟如何,但是被取中为贡士是一定的,便不顾祁潜的挽留,午饭之前便赶回贾府,从一道下人们惯走的侧门悄悄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说这么早回来该是人不知鬼不觉呢,所以,贾环听到两个丫鬟说起今日一早贾母亲临,吓了一大跳,又问及详情,知道贾母被他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蒙混了过去,不禁心下稍安,马上整理衣冠,奔往贾母的上房。 贾母一见到贾环便眉开眼笑,哪里去过问他一早去了何处,先说了贾环高中会元的喜事,一个劲儿说些“乖孙儿”“能干孙儿”“你可给咱们府里长脸了”之类的话,又嗔怪着王熙凤怎么不多送些好的衣料装束与贾环,还有屋里也显得寒碜,竟然不像是我们这等人家的做派了如何如何。 王熙凤满口答应着,说是一会儿会告诉邢夫人知道,再另外给贾环调换个好的住处。 贾环忙道:“琏二嫂子的身子贵重,这时候且去捣腾这些做什么!而且,我早就想和老太太说一声,现在这府里是大伯一家子,我们住在这里已经是叨扰了,只等着殿试的结果出来,想来圣上会赏个小官儿做做,我便索性搬出去住,何必这会子去折腾琏二嫂子和太太呢?” 贾母立刻变了脸色,说:“怎么好端端地要搬出去?” 贾环在心里抹汗,想:再不搬出去,露馅了怎么办?再说祁潜那个缠人精,恨不能天天抱着自己不撒手才好,一说回家就一副哭丧样子,真是没办法! 贾环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来为自己解释,大致就是府中现在忙乱,琏二嫂子要生孩子,迎春二姐姐要出嫁,大伯大伯母已经够忙活的了,而贾环这里一旦当上了官,就算是个小官,也和往日不同,须得和场面上的人物打交道,经常客来客往的,现在的住所深居内院,毗邻探春惜春两位姑娘,多有不便,万一有生客冲撞了两位闺中的姐姐,就是万分不当了,不若趁此机会搬出去为宜。再说,贾政往日分得的三分家产中就有几所房舍,虽不甚好,但是他一人住也尽够了,又不费事,只拨两房老家人过去伺候着便是。 贾母沉吟着不说话,贾环说的确实是正理,可是她心里哪里舍得的,好容易贾府出了个光耀门楣的孙子,正合向人夸耀呢,怎么叫他搬出去呢?贾母便说:“你才从外面回来,累了,先回去歇着,不过这个搬出去的话,以后休要再提。你那住处既然不方便,我自会设法调整。 有我在一日,谁敢说麻烦?就是你大伯父,他素日只是说你的好处,更不会有什么叨扰。你这孩子,就是多心,又爱为别人着想。” 贾环受不了她那“慈爱”的目光,赶紧趁着这话退下了,心想老太婆不放我出去住,真是麻烦。 一时贾环走了,贾母便望着王熙凤说:“你看这个事情怎生是好?” 王熙凤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忙献计说:“若是住所的话,倒不是没有办法。老太太想啊,往日老爷住的那一处院子,现在不是空出来了吗?和咱们府里隔着一堵墙而已,却是独门独户,出入方便,地方也宽绰,正合环哥儿住,也好交朋结友。” 王熙凤说的是往日贾赦住的地方,后来给林如海一家人暂住,林家搬走后,就一直空着。现在贾赦和邢夫人搬到了荣禧堂,就更不会搬回那院子住了。贾琏几次垂涎,说那里好,应有尽有,屋宇精致,花园秀雅,求了贾母几次要那院子,贾母只是推说王熙凤是有孕之身,不便迁徙,将此事拖延了下来。这一次,王熙凤揣摩着贾母的意思,心里虽然肉痛,却银牙一咬,将此话说出。 贾母颔首道:“你说得不错,那院子就像是专为留着给环哥儿住的一般。只是,我心里还有个疑虑,环哥儿执意要搬出去住,是不是还有一层心病在里面?” 王熙凤一听这话里有话,便低头揣摩贾母的意思,半日,迟疑着问:“老祖宗的意思是环哥儿该是忌惮宝玉,才执意要搬出去的?” 贾母拍着她的手说:“我的儿!我的心思也唯有你还知道三分罢了!” 原来据贾母的揣测,贾宝玉是嫡子,因为贾珠早亡,也相当于是长子,要论起贾氏二房来,贾环是断断不能灭过贾宝玉的顺序的,二房将来肯定是贾宝玉的,所以,贾环便赌气与二房划清界限,索性搬出去,一副“我不沾贾府的光,今后也就不与贾府相干”的样子。 贾母说:“凤丫头你想想,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府里往日是靠着军功起家的,在教导子侄上委实有些力不从心,是以这么些年,子孙里面竟无一人称得上是略有出息的,尽都是靠着祖业混日子的,家业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好容易出了个一鸣惊人的,却叫他就这般走了,却叫人怎么甘心?我的意思,还是千方百计留下他,他往后前程大好,才好荫护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你说是不是?” 王熙凤自然是满口称是,又笑道:“往日有些人夸我持家尚可,是承了老祖宗的衣钵的,现在看来,老祖宗这见识,这深谋远虑,凤儿我哪里及得上老祖宗的一零儿呢?少不得多跟着老祖宗习学了!” 贾母听了这奉承话很受用,歪在一张紫檀木小榻用手指指着王熙凤笑,道:“好个猴儿!现在我的想法你已经尽知,你便给我出出主意吧?” 王熙凤笑着说:“其实这个事儿也不是没有法子,就看老祖宗舍不舍得了。” 贾母忙说:“看来凤儿有主意了,且说说这个舍不舍得的话是从何说起。” 王熙凤笑道:“既然环哥儿在意的是宝玉挡在他前面,咱们何妨不把宝玉挪个位置,好叫环哥儿顺心遂意呢?” 贾母眯起眼睛,道:“接着说!” 王熙凤想着往日这个话是万万不敢说的,现在贾母对宝玉的心可就淡得多了,料想说说也无妨,便又笑了笑,谨慎地说:“这是凤儿的一个馊主意,老祖宗听着觉得可使的话便使,若是不可使,就当一句玩话吧。” 贾母不耐烦地说:“哪那么多虚套!快些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装死的橙子、仨月忘川的地雷,23333333333333333. ------------ 102 第 102 章 王熙凤说:“宝玉今年十七岁了,怎么着也该是娶妻的年纪了,我一向是帮他留心着的,前儿竟然遇上了一个极好的姻缘。那一家的小姐的模样儿,乃至聪明智慧,并根基家当,正合适宝玉。唯有一点,因那小姐幼年时候多病,她家父母把她看得极矜贵,轻易不肯许配人家,生怕委屈了,几次说要招上门女婿。” 贾母听了这话便蹙起眉头,道:“宝玉那性子是个大而化之的,又是个享惯了福的,如何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呢?他自己的家都当不好,还给人家当家去?” 王熙凤忙笑吟吟地说:“老祖宗先听我把话说完。” 贾母便唤鸳鸯去弄些小食来,说腹中有些饥饿。王熙凤只好停了话。 贾母接过鸳鸯奉上的一个斗彩莲花瓷碗,抿了一口里面的杏仁茶,皱着眉头说:“甜腻了些。换个清爽些的来。” 鸳鸯又用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奉上一盏香杏凝露蜜。贾母用一个白瓷调羹斯条慢理地搅了搅,喝了一口,道:“这个还罢了。”又小口地啜饮了起来。 王熙凤明白了,贾母忽然在此时要吃喝和小食,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的意思。贾母不喜贾宝玉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她现在再看宝玉不入眼,毕竟宝玉是二房的嫡子,传出去叫人家笑话贾府现今落魄到子孙要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的地步了。 王熙凤脸色不动,等贾母喝完了那一盏香杏凝露蜜,才半撒娇似地说:“老祖宗听凤儿把话说完嘛。现在那家子想通了,只说是只要许他们小夫妻出去另外住,不叫小姐成日忙着伺奉公婆,不拘着她便好,也不说什么上门女婿的话了,生下的孩子还是照样跟着夫家姓,但是小姐的陪嫁可不少,除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之外,还送京城内的宅院一处,专供小姐和姑爷居住。” 贾母放下手里的斗彩瓷碗,“哦”地一声挑眉,道:“这还差不多。就是说小夫妻出去另住嘛,不是上门女婿就好。没准儿宝玉还喜欢呢,咱们这些老天拔地的,事事管着他,没一定早就讨他的嫌了,正好趁着他成亲,两下里丢开手。” 王熙凤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若是那般,宝玉就等于要先一步搬出去,环哥儿该是就顺心了吧。” 贾母沉吟着,道:“到底是哪一家的小姐?” 王熙凤笑道:“若是论门第嘛,是不如咱们府里。她老子是内务府的一位五品理事,官儿没多大,可是,老祖宗您知道,这内务府里的门道深了去了,人家啊是阴着有钱,只是不知道私下里做着什么买卖。” 贾母点点头,道:“宝玉不是读书的料,勒逼他也没用,若是妻家是个助力倒也罢了。以前我总想着叫他搭上你林姑父那一头,把林丫头娶到手,可惜你那姑母就是个糊涂脑子,现在,唉……” 王熙凤微微撇嘴,道:“如今可真是高攀不上了,听说林姑爷相中的是通政使司通政使单大人家的三公子,前科的榜眼,现任光禄寺署正。” 贾母沉吟着问:“定了?” 王熙凤说:“我也是昨日才听说的,已经问过八字了,说是八字甚和,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我正想和老祖宗、还有太太商量着送些什么添妆礼去,少了怕不合适,估摸着要花上个五六千两银子才是我们这外祖家的身份。” 贾母马上摇头说:“五六千两银子?少了!” 王熙凤揣摩着贾母的意思说话:“那……八千两?” 贾母沉吟着说:“先就八千两吧,多了你婆婆那边心里又要打小九九了,她呀,到底是小家子气,一点子钱财看得比天还大。你想想,咱家现在这情形,说是有个孙女在宫里当妃子吧,又是个不得宠的,几乎见不着皇帝,有个当官的,偏又是外放的,这外放的三品官连这里五六品的京官都当不上,其余的人呢,吃闲饭不说,不要作耗得惹出事来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林家这一根线千万不能断,万一以后有什么,得求着人家帮忙的。再说,还有咱外祖家的面子在这里,给少了脸上都搁不住。也罢,你们公中出八千,我再从自己的体己里出四千,给凑个四五十抬嫁妆,也是我当外祖母的一点心意。” 王熙凤又问:“那宝玉的事情怎么说?” 贾母说:“我听你说得也甚是合适,现在就先去打听着,稍后再定吧。” 贾母又叮嘱说:“既然要议到宝玉的婚事了,袭人肚子里的那块肉绝不能留,立刻去办。” 王熙凤忙答应着出去了。 这边,袭人抚着自己的肚子,满心里喜悦,心想老太太将她给了宝二爷,其实早就存了那一层意思在里面,只是没明说罢了,现在宝二爷年纪也到了,又有了身孕,自然是名正言顺就要将她纳为姨娘的,也算是运筹了一场,没白花心思了。 谁知道等来的不是老太太的封赏,却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不用说也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袭人哭得声嘶力竭,只说要找老太太去,这一定不是老太太的意思。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笑着说:“你有多大的面子啊,要去和老太太对嘴对舌的?我跟你说吧,好生地喝了这药吧,老太太说了,落了胎就叫你家人领你回去,连身价银子都不要了,真是天大的恩典。你再要不听话,还要一个劲儿地混闹,小心老太太恼了叫个人牙子来把你卖了才是背晦!” 袭人听这么说,吓得哭声小了好些,依旧是呜呜咽咽地,不肯就范。 两个婆子不耐烦了,互相使了了眼色,一个力气大些的就扑过去架住袭人,另外一个便过来捏袭人的嘴巴,眼看着就要灌进去了。 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踢开,随后是一声怒喝:“住手!” 架着袭人的那婆子因为是正对着门的,见着来人马上说:“宝二爷,这里没你的事情,你一边读书去。老太太说了,老爷来信要你发狠,下一场要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的话,你可要仔细!” 宝玉一听见贾政的名字就发抖,不过看着地上的袭人依旧是可怜,他从锦衣卫大牢里出来几乎痴傻了一半,那不是靠着袭人的温柔贴心的照顾才好起来的?袭人有了身子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尽管他对孩子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热衷,但是,这样作践袭人的事情他是看不过的。 宝玉夺过婆子手里的药,往地上重重一摔,深黑的药汁流了一地,怒声说:“袭人无非就是有了孩子,又是什么天大的错?这般容不下她?我去和老祖宗说!” 两个婆子心想老太太现在是不太待见宝二爷了,不过他到底是府里的正经爷们,说不得什么时候就风水轮流转了的,这时候犯不着和他顶牛,便讪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去回老太太,看老太太怎么说。” 贾宝玉气呼呼地看着两个婆子走了,然后从地上扶起哭得一脸是泪的袭人,将她扶回床上躺着,小声说:“我去找老太太去,我就不信,老太太素日那般疼我,竟不会不许我纳你,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呢!” 贾宝玉走后,这屋里几乎炸开了一般,大的小的丫鬟们都是奔走相告,公然议论起这一桩令人震惊的事情来:一贯是被颂扬为荣国府第一贤良人的袭人居然私下媚意勾引宝二爷,还怀上了宝二爷的骨肉,意图谋夺姨娘的位置!居然叫老太太识破其险恶用心,令其落胎!现在宝二爷去为这狐狸精请命去了! 贾宝玉一路飞叉叉地跑到贾母的上房,鸳鸯早知其来意,忙向他摆手,又过来悄声说:“宝二爷,老太太才说脑仁儿疼,喝了一副清热的药汤才睡下,这会子可不敢去打扰了!” 宝玉无法,只得在外间等待。 一会儿一个娇俏的丫鬟过来,见宝玉六神无主的样子,便笑嘻嘻地上前去打趣说:“宝二爷,我这嘴上是最新搽上的凤仙花制的胭脂,又甜又香,你可想不想吃一口?” 要是往常,宝玉早就扭股糖儿一般缠上去了,现在,他百无情绪地,看了那丫鬟一眼,没说话。 另一个丫鬟推了那丫鬟一把,道:“人家正不自在呢,你还去逗人家?” 两个丫鬟吃吃地笑着走了,留下宝玉坐立不安,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又去央着鸳鸯求见老太太,鸳鸯不肯,他犯了牛劲,竟然要往内室冲。 贾母威严的声音传来:“谁在外面?” 鸳鸯只好实告:“是宝二爷来了。” 贾母默然不响,半日,冷声说:“让他进来吧,你也进来伺候。” 贾宝玉听着这声音,心里掠过浓厚的不安,知道这一件事必是难行,袭人命运多舛,少不得使出全身的气力来,求老太太开恩了。 贾宝玉便直直地往贾母脚下扑过去,跪在地上,仰起脸,哭着说:“玉儿来求老太太一个恩典。” 贾母疲倦地说:“你不要说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了。鸳鸯,把他拉开点,我正体乏呢,哪里禁得起他这样闹我?” 贾宝玉简直觉得难以置信,记得以前,老祖宗可是时时刻刻抱他在怀里,温和慈爱地婆娑,满口“心肝肉儿”地,怎么今日冷漠至此! ------------ 103 103 贾母说:“袭人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你听我给你把道理说清楚了。你现年十七岁了,因着你往日里胡闹,一般的人家听着你这‘混世魔王’的名头,还蹲了大牢的,都不喜欢,故而耽搁下来了。好容易前儿有人给你提亲,说是内务府五品理事家的小姐,家里极有资财的,岳丈又有本事,往后你要是实在读不进书去,好歹靠着岳丈家的势力,做点生意也是好的。可是,你既然要结亲,怎么能先和屋里人有了庶长子呢?所以,袭人肚里的孩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宝玉听说自己要娶亲了,娶的既不是灵气逼人的林妹妹,也不是温柔贤淑的宝姐姐,连娇憨可人的云妹妹都不是,而是什么以前从没听说的内务府五品理事家的小姐,哪里会愿意,马上哭了起来,说:“老祖宗,你以前不是说玉儿结亲要娶知根知底的亲戚家的姑娘吗?怎么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结亲呢?万一那姑娘的脾性不知道,玉儿不喜欢可怎么办?玉儿还是想要……林妹妹!” 贾母马上沉下脸来,说:“这一节话以后休要再提,不然,我都要叫人拿大板子打你。林妹妹已经有了人家了,人家那未来夫婿和你一般大,却是前一科的榜眼,现在当着光禄寺署正,不日又要高升,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贾宝玉一惊,眼泪越发如下得又快又急,只管抱住贾母的腿不撒手,道:“老祖宗……你可知道玉儿的心都要碎了……老祖宗……你就发发善心吧……” 贾母无奈地说:“可叫我怎么办?林妹妹那边,你就别挂念了,挂念也是白挂念,倒是惹得人发笑,说咱们不自量力。现在这一门亲事可是我好容易给你找着的,可别错过了,真的是错过这个村子就没这个店了,以后再想找一家差不多的就难了。” 宝玉心一横,道:“那宝姐姐呢?宝姐姐不是还没嫁出去吗?宝姐姐的家底也是不错的,难道就低于那内务府的什么理事了?” 贾母诧异地说:“你娘都出了那种事了,咱家现在和王家、薛家可是有些说不上话了,再说,薛姑娘说是已经在宫里挂上号了,等着候选呢,她心大,咱们这府里庙子小,容不下她。还有云丫头,你也别乱想了,也有人家了。” 贾宝玉一听,那些美好如画的姐姐妹妹们竟然一个个都有了去处,再不会和自己有什么牵扯了,不禁苦从中来,大哭不止,最后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抹了眼泪说:“好吧,老祖宗,我娶那什么内务府理事的小姐便是,唯有一点要求老祖宗的恩典,饶过袭人吧,不然,我便不允这一门亲事。” 贾母急得说:“那怎么行?要叫人家知道了,还不得上门来找咱们麻烦?” 贾宝玉说:“不叫他们知道不就得了?先叫袭人躲着生了孩子出来,等以后再相认。那时孩子都大了,总不能塞回肚子里去。” 贾母依了。 这边,贾环在秦王府吃过午饭,说要祁潜送他回家。 祁潜俊脸微微一沉,道:“你回家也是温书,在这里也是温书,回去做什么?来,看书累了,正好一起去歇个午觉。”说着,就是一个狼扑,将人抱在怀里。 贾环用手里的书敲他环着自己的爪子,说:“你要歇午觉自己去!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哼,我回家去歇午觉还自在些,在你这里越歇越累!” 祁潜厚着脸皮说:“今天保证不叫你觉得累,你就躺着享受好了。” 贾环说:“滚一边去!当我是傻的啊?就算当时还算享受,事后也是腰酸腿疼的……”话未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各种抱怨变成了可人的“咿咿唔唔”的声音,叫祁潜本来还不是很强烈的欲|望一下子热冲头顶。 贾环好容易被他松开,气呼呼地说:“你还让不让我温课了?在你这里不是在做,就是做完了洗澡,然后吃饭睡觉准备再做?” 祁潜呵呵轻笑,道:“温什么课啊,会试靠实力,殿试就靠运气,皇上看不看得上你那一篇策论就看他心情好不好了。我跟你说,从前,有个人本来文章写得很好的,结果呢,皇帝前一晚才临幸了一个名字叫‘如月’的美人,那人的名字里叫什么‘铎粤’,皇帝一看这谐音就是‘夺月’,心想这人反了,居然想夺我的美人,那是不是还想要夺我的江山啊,于是这人状元没考上,反而被皇帝寻了个绊子‘咔嚓’掉了脑袋。还有一个人本来都被点了状元的,结果他一抬起头来,那鬼见愁的丑样子吓了皇帝一大跳,差点从龙椅上滚下来,于是,还当什么状元啊,被打发回去种红薯去了……” 贾环自言自语说:“这什么皇帝啊,心眼那么小,还那么胆小?那人能丑到哪里去啊,能吓得皇帝从龙椅上滚下来?不会是你父皇吧?” 祁潜趁他说话的空儿,手已经探到他的小衣里面去了,听了这话,笑着说:“好哇,居然敢诋毁当今圣上,看我怎么罚你……” 说着,祁潜便大力扯开贾环的衣服,在茱萸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现在贾环可以假定断定肯定以及一定祁潜刚才的话全都是胡说的了,因为,他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引开贾环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中,贾环就被他剥得赤条精光地宛如才出生的婴儿,反应过来的时候羞耻得双臂环抱着自己,气哼哼地看着面前衣饰俨然的始作俑者。 祁潜坏笑着挑眉,道:“觉得很不公平?来,现在你也帮我脱就是了。” 贾环骂道:“滚!越来越没脸没皮了!青天白日地你也好意思!” 祁潜哈哈一笑,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往床上去,说:“好吧,宝贝儿不喜欢这里,咱们还是回床上去!” 到了床上,祁潜在脱衣服,贾环兀自不甘心地抱怨着:“你现在怎么那么多话?记得你以前不爱说话的。还有,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好色的,大白天地就要宣淫……” “谁叫我就遇上你了呢?”祁潜将自己的衣衫也褪尽了,然后一转身将可人儿扑倒,堵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儿,同时手掌下移,熟练地抚弄他的身体,在对方最敏感的地带热情地挑逗着,似乎在拨弄着琴弦一般,张弛有度,叫身下的人随着他的节奏而颤动。 贾环被他又亲又摸地早就软倒了身子,因为床上的帐子放下来光线显得幽暗,可是情郎俊朗秀挺的轮廓变得尤为扣人心弦。记忆中那冷冽如寒潭的眸中氤氲蒸腾着情|欲,热烈挑逗的唇舌手掌似乎带着魔力,随着他的亲吻和爱抚,湿热的气息透过一层薄薄的肌肤进入了贾环的心房,再也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只得由他为所欲为。 就这样,祁潜将贾环浑身啃了个遍,看着那光洁雪腻的肌肤上尽是自己弄出来的痕迹,如同红霞笼罩着晴空,又如桃花遍野染红,说不尽的美艳旖旎。 祁潜的手指探到枕下,摸出一个白玉瓷瓶儿,倒出一些馥郁香气的液体在手掌心,然后合拢手指,探入它最想去的地方。 那一层层密圈儿一般的褶皱受惊般地层层叠起,抗拒着祁潜的手指,同时贾环似乎不适一般发出一声声喘息。 祁潜浅浅一笑,道:“你还是这么紧,看来是我这段时日努力不够。” 贾环圆瞪着眼睛想回敬他什么,却被他恶意似的一个抠弄弄得口中闷哼一声,莹白的身体轻颤不已。 祁潜唇畔的笑意更深,又趁机加了一根手指进去,在里面灵动地转动、按压、揉捏,冲撞,有时是慢条斯理地在内壁上画着圈圈宛如拨弄琴弦,有时又是快进快出直达最深处的那一点,逗弄得贾环的身子时而舒张时而紧蜷,最后忍不住说:“你进来吧,别弄了。” 祁潜抽出手指,将自己早就蓄势待发的部位紧紧抵住贾环早就被润滑和手指插|弄得汁水横流的地方,低笑着说:“这一回可是你主动邀请的,我这是奉命侍寝啊。” 贾环似喜似嗔地横他一眼,说:“哼,那要是服侍得不舒服了,怎么算?”他眸子里光芒灵动,翘起的唇角娇俏可人,叫祁潜心动地抓住他的手,一根根吻过,说:“那就服侍到你满意为止。你什么时候满意,我什么时候停下来。” 贾环哼哼着说:“你怎么就像一条在啃狗骨头的大狗一样?” 祁潜似乎很了然地点点头,说:“好吧,我明白了,原来环儿是在暗示我用那种姿势!” 贾环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急忙喊着:“喂,我才没有!你不要……” 来不及了,祁潜已经娴熟地将贾环的身子翻了个个儿,将他调整成跪趴的姿势,然后对准了地方,一插到底。 “唔……”现在虽然已经实战过许多次了,并且润滑也足够到位,但是,遽然被粗大异物插|入身体的密处的不适感依然叫贾环闷哼一声,开始扭动起身子。 “宝贝,别乱动。”祁潜揽紧了贾环的小蛮腰在臂弯里,勉强忍住想要忘情抽|插肆意索要的愿望,先沿着他线条优美、肤质细腻的背脊一点点舔吻着,好等他先适应适应。 贾环扭过头来,看着祁潜的眼神湿润,红唇微微张开,带着点无辜的神情催促着:“你……怎么不动啊……” 祁潜捉住他的下巴,舌尖探入娇俏可人的小嘴里,忘情汲取,下面的动作也随即跟上,先缓缓抽出一截儿,然后猛然顶入。 “啊……”贾环的惊呼被祁潜堵在口中,并随着他接下来的猛烈动作变成了高高低低的吟哦,叫祁潜越发起兴,捧着贾环的腰臀一次又一次地猛力贯穿着他的身体。 那紧裹在温热中的致命快感让祁潜根本无法停止,只能忘情抽|插…… 一波快速的抽|插起落之后,似乎魂魄都被剧烈的动作抽得飞去的贾环被抱起来,坐在祁潜的腿上,换成面对面的姿势。 祁潜个子比贾环高出半个头,现在正好视线平视,看着自己心爱的宝贝身上是深浅不一的红红紫紫的痕迹,有些是刚才弄的,有些是昨晚上弄的,还有些是前天晚上弄的,面上则是一片潮红迷醉的神情,手臂娇软无力地环着自己的脖子,随着自己的进出无力地喃喃着“祁潜……唔……祁潜……” 宝贝儿的整个人,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打上的烙印!祁潜的心里充斥着高热不退的柔情,想要更深入地占有他,想要狠狠地疼爱他,想要给他所有…… 这样的热念叫祁潜的动作越发大开大合,快速地抽出来,然后猛烈地插|进去……如此循环…… 随着身后猛烈的冲撞,毁天灭地一般的快|感顺着贾环的脊椎攀援而上,直冲头顶,然后向全身蔓延,直至指尖。血液似乎已经达到沸点,快|感的狂潮喧嚣着冲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终于,贾环的口中漏出一声痛苦和欢愉交织的尖叫:“啊……祁潜……射了吧……” 白浊的液体洒满祁潜的腹部,紧密相连的交合部位的痉挛收缩叫祁潜也把持不住,在最后几下猛力的冲撞中将一腔火热撒入了心爱的人的暖融之中,许久都沉浸在灵肉合一的极致欢愉之中,恍如灵魂出窍…… 作者有话要说:低调吃肉啊,现在是和谐时期啊妹纸们qaq ------------ 104 第 104 章 又十余日,便是殿试之期,这其中的情形不必一一赘述,总之,天道酬勤,贾环的那一篇策论即便不算是惊才绝艳,在一众贡生的考卷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博取金殿上评定考卷优劣的众人的一致褒扬,太子祁渊又念及贾环当日之恩,力主贾环为当科状元。 祁潜其实不喜欢贾环太过耀眼,在他私心里倒是情愿贾环就中个进士就得了,头鼎甲的话一般都是入翰林院,要么就是入左春坊做皇子皇孙们的侍读,还不如考得低些,他便好安排在其中动动手脚,叫贾环进工部任职,直接罩在他的羽翼之下,所以,贾环此次的科考祁潜并未在其中运作过什么,完全就是靠贾环本人的本事,倒是叫祁潜刮目相看。此时,见太子保奏,祁潜心底也满溢着对自家宝贝的赞叹和骄傲,亦说:“儿臣附议。” 皇帝沉吟不语,目光转往此次科考的主要负责官员礼部尚书赵一仁。 赵一仁见太子和秦王都保奏贾环为状元,本来是不敢拂其意,不过觉得贾环才十五岁就被选为状元有些太过扎眼,倒是把他这个主办官员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毕竟文章之优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贾环的文章入得了皇帝太子秦王的眼,却未必被一众犯了红眼病的贡士们看好,便说:“微臣以为贾环此文见解独特,且文采飞扬,确为佳作,只是,国家抡才大典,既是为国选材,亦是皇上收天下士子之心的时候,而贾环年不过十五,即摘此桂冠,岂不叫那些考到两鬓斑白的考生灰心丧气?再者,对贾环本人亦是不利,有句俗话‘小时了了,大时未必’,贾环年少即得状元之殊荣,恐生‘捧杀’之虞,不若点其为探花。还望陛下明鉴。” 最终的合议结果,贾环摘得探花之荣。消息传来,亦是喜不自胜。 接下来,着官服,挂红花,打马游街,御街夸官,说不尽的春风得意马蹄疾。 贾府那边得知贾环高中探花,也是一片欢腾,贾母益发将贾环夸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文曲星下凡,又厚着脸皮说贾环得亏她弄到身边,亲自教养才有今日的脱颖而出,蟾宫折桂之类的,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另外又赶紧着将贾环的住所收拾出来,所有用具,俱是贾母一一过目的府中最好最精美的。 一时,贾赦又报来好消息,说是迎春之未来夫婿张如恒亦榜上有名,乃是第八十三名进士,奏鸣贾母后请择日为其二人完婚,按照惯例,估计不出两个月,张如恒会被授予个七品官职,外放为官,到时候迎春将会一路随行而去。 贾环呢,自从中了探花之后,便被贾府乃至外面的一些朋友这里请那里请地,又不好推辞,少不得去应酬一番,以至于祁潜连着数日都没见着他的人影。 这一日,贾环终于找到空儿,去了秦王府。 因为某人怀着巨大的怨念,又因为他嗅到了贾环身上的酒味了,想着自家宝贝儿居然陪着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喝酒,怨念指数更是节节攀升,连贾环的自动献身都不能抚慰他了,一个劲儿地闹着要贾环搬过来一起住,贾环见他跟个要求得不到满足的大宝宝一般,只好虚应了他。 接下来,**,数日不见,欲|火越发那个熊熊,于是脱衣解衫,颠鸾倒凤,换着花样浓情j□j,三四个回合下来才鸣锣收兵,两人搂抱在一起,昏睡了过去。 凌晨,祁潜见贾环还在睡,一头乌丝逶迤在枕头上,雪白的肩膀露出小半截,上面留有祁潜昨夜吮吻出来的痕迹,叫祁潜心里柔情万种,吻了又吻自家宝贝儿,才恋恋不舍地出府,去上早朝。 上完早朝就去工部,将事务快刀斩乱麻一般弄完了,又快马加鞭赶回去,见贾环还在睡呢,这才放下一颗心来:还好他没走。 一时,吃了午饭,祁潜又跟个浑身长手的大乌贼一般将贾环缠住不放。 贾环只觉得自己快被他掏空了,见他还要覆上来,便勉强瞪起眼睛,说:“你还来?你想弄死我啊?” 祁潜这才偃旗息鼓,又唤了仆从们将热水抬了来,亲自给贾环收拾了,又把他抱回床上歇着。 贾环嘟嘟囔囔地说:“你下午不出去了?” 祁潜亲昵地亲亲他的嘴角,说:“你都来了,我还出去做什么?陪我的好环儿睡一会觉,然后一起去看宝宝。” 歇了午觉去看宝宝,看了宝宝就该吃晚饭,吃了晚饭之后贾环说:“现在该送我回家了吧?” 祁潜又亲手给贾环盛了一碗汤,说:“急什么!多喝点。” 饭后,祁潜又拖着贾环走了大半个王府花园,说是要散步消食,气得贾环最后说:“你打得什么主意?莫不是今儿不要我回家了吗?” 祁潜拉着贾环的手说:“贾府是你的家吗?那里有你牵挂不下的人吗?环儿,这里才是你的家。我早上出门去上朝或是去衙门,事情完了想着你在家里等我,我就一路飞奔了回来,你要是不在,我在家里呆着都没劲。” 贾环觉得在王府里呆着确实挺好,论吃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论穿则绫罗绸缎轻裘玉带,这些都在其次,关键是这里有可爱的宝宝和他那磨人的爹爹。这两日祁潜凌晨出门去早朝然后去衙门之类的地方将大部分公事处理了,剩下的时候都宅在府里,或陪着贾环看书,或教他骑马射箭,生活轻松惬意。还有,闲暇时逗弄逗弄宝宝,宝宝和贾环待得时间久了,而且贾环似乎天生就讨小孩子喜欢,宝宝更喜欢和贾环玩,每次一听见贾环说话的声音,小脸就舒展开来,手脚直摇晃,嘴里咿咿呀呀地,意思是要贾环抱他。最后就变成了贾环抱宝宝,祁潜抱着他们两个,温情的感觉叫贾环真心有一家三口的感觉,恨不能这样长长久久地才好。 贾环无奈地说:“可是,我现在不好离府自居啊,我上次倒是和我祖母提起此事,她不肯,为了留我,还把以前我大伯住过的一大套小院子都给我住了,我现在进出也方便,看这一回在你这里待这么久一点儿也不叫人生疑。” 祁潜轻蔑地说:“那算什么?就是把荣国府都给你,环儿,你稀罕吗?” 贾环笑着说:“那还是稀罕的,问题是怎么也落不着我头上来。我今儿回去,明儿再来吧,别磨蹭着我了,今儿累大发了,晚上再不能和你做什么。” 祁潜说:“你当我成日脑子里只有那点子事吗?我就是喜欢一回家就看见你,睡觉的时候抱着你,不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贾环见他说这话时真情流露,心里有些感动,便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道:“我知道的。好了,今晚上你就乖乖地自己睡觉,明日我闲了再过来。” 祁潜忽然拉住贾环的手,道:“我有主意了,叫你好名正言顺地脱了你家人。” 贾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说:“可不许整他们,他们再不好,也是我的家人。” 祁潜诧异地说:“我整治你家人做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要是你大伯和你那堂兄身上都是有官衔的,只都是虚职罢了,只怕他们做梦都想做个实在的官儿呢?看在我环儿的份上,就叫他们顺心一回吧。他们若是都离京了,这荣国府可不就归你一人了吗?当然,你还是和我住的,荣国府就摆在那里好看吧。” 贾环大吃一惊,道:“这个事情难道是很容易就办到的?” 祁潜轻描淡写地说:“这个事情嘛,我基本没做过,倒是太子的詹事府那边的人常干,弄一个官儿就是几十万两银子,我可是一次也没有点破过他们。他们心里有数的,过去给他们下个话,叫他们帮你家人也弄一回,料想会给我一个面子。” 原来太子算是半个国君,这个人事调命上面的事情,太子病愈后,皇帝便放了一半的权利与太子,太子可以拟定当年人事任命的名单叫皇帝定夺。但是,这个名单的拟定就很有讲究了,太子开始还是循规蹈矩地,现在呢,他摸出门道来了,将其中的一些油水极大的实缺官职私下里出售给给得起价钱的人,至于履历,一应叫詹事府的人来做,想要叫那花钱买官的人有什么样的履历,就能做成什么样的履历。 贾环倒吸一口气,道:“太子殿下怎么……” 祁潜说:“太子不易做啊,像我哥哥那样名义上是储君,实际却样样都被掣肘,十多年的太子做下来尤其是个苦差事,手里没钱铺路怎么行?他也不是自己要弄这个钱,算了,这个话我不和你说深了,反正你知道这么回事就是了。” 贾环迟疑着问:“那要花钱吗?” 祁潜说:“我去说还花什么钱?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我就是给他三四十万两银子,他也不好意思收。不过,你倒是可以管你大伯要点钱,他那个一等将军的虚衔换个三品武官差不多。叫他拿三十万两银子给你,我就给他办了。” 贾环说:“你不是说不花钱吗?” 祁潜将贾环抱在膝盖上坐着,道:“我是说我不花钱,我没说叫你大伯也不花钱啊。那凭什么呢?帮岳丈大人的那一次是我自己方便不用求人,这一次我可是要专门去给我哥哥下话的,算是欠了我哥哥一个人情。” 贾环撅着嘴说:“好嘛,连我家里人的钱你也要赚,你真是钻钱眼里去了。” 祁潜笑着刮着贾环的鼻子,道:“好吧,那我不赚,留给我的小环儿赚,给你做私房钱好不好?” 贾环很意外,道:“你胡说什么啊?” 祁潜很一本正经地说:“给人中间牵线搭桥,本来就该有酬劳,环儿你拿三十万银子是正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大伯若不是亏了如此,拿四十万银子还未必找得到这个门路呢。我是想着,平素给你什么你都不要,可是你手上没钱总归不方便。这一次正好一举两得,我呢,只求送走了他们那晦气的一家子,可以天天晚上都抱着我的宝贝儿睡觉就足够了。” ------------ 105 第 105 章 贾赦这辈子就巴望的事情莫不过威赫赫胸悬大印,现在看着老二当地方上的大员去了,连老二家的儿子都科考扬名,眼看着不日就要晋身仕途,还有新姑爷也要带着迎春丫头去奔赴仕途了,说老实话不为了一生蹉跎碌碌无为而惆怅是不可能的,不过也只好如此罢了。 所以,当贾赦听贾环说可以代为引荐给秦王殿下,并在其运作下将虚衔转为实缺,事后只需区区二十万两银子酬谢而已,哪有不乐意的?自然是颠颠地就跟了去。为了奉承秦王,贾赦还将自己历年花费不少真金白银收藏的二十把扇面上有名人字画的古董扇子恭恭敬敬地献于秦王。 祁潜有些不满地瞪了贾环一眼,意思是你怎么少收他十万两银子。贾环暗暗地给他瞪回去,意思是这是我大伯呢,你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祁潜对贾赦絮絮叨叨的恭维之语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去,只是摸着下巴琢磨着环儿还真是善良呢,也许这大伯素日对他还好,所以才这么护着,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卖个好与这什么大伯,好讨环儿的欢心? 祁潜便难得地笑了笑,极其温和地说:“这既然是赦老的珍藏之物,小王岂可掠人之美?还请赦老收回。说起来,小王也有两柄这样的扇子,便赠与赦老,让它们成一套。” 贾赦受宠若惊,又感恩戴德,一时被贾环引出王府的时候还腿脚发软。 贾环不禁发笑道:“大伯那么爽利一个人,怎么今日见了王爷倒不会说话了?” 贾赦这时候还跟做梦一般,听贾环这般说,才叹道:“我的儿!官大一级还吓死人呢,何况殿下这样的?我见了殿下,能正常发声就不错了,还说什么话啊?” 贾环将贾赦送到仪门口,说:“大伯您先回去吧,殿下可能还有话与我说。” 贾赦倒是没多想,贾环既然能牵这根线,就说明他与秦王关系匪浅,忙说:“你快去忙吧,要是看着殿下心情尚可的话,不若为你琏大哥哥也美言几句,就说我还愿意再花些银两,给儿子也谋个前程,他现在身上捐着个从五品的同知,有个差不多的官职就行,也好趁着现在还年轻习学习学。” 贾环答应着回去了。 于是,事情便定了下来,贾赦被放了并州守巡道员,正三品,相当于现代的地委专区书记,择日启程赴任。贾琏的官职祁潜本来不想再托人帮忙了,想要安排他在自己下辖的工部任职,可是,这样一来,贾琏一家子就要留在京城,却叫祁潜心里不舒服。祁潜只好又命自己的王府长史出去跑动了一番,好在贾琏的官职小,比较容易办,最后给他降了一级,放了一个正六品的安抚使司副使,妙在可以和贾赦同行,正好将贾府大房的一家子人全部铲走。 可是,气人的是,尽管贾赦贾琏一群人乐得几乎要将屋顶掀翻,贾母却不肯跟着大儿子大孙子走人,反而说:“并州那地方风沙大,又荒凉,我哪里住得惯?不如你们去吧,我就呆在这府里,反正还有环哥儿和三丫头、四丫头做伴呢。” 搞了半天,这死老太婆没弄走不说,还把我巴上了!这下子弄巧成拙了!贾环在心里腹诽不已。 于是,秦王暴躁了,将贾赦贾琏唤来王府,不假辞色地训斥一顿,意思是必须不计一切软硬手段,将贾老太弄走。 贾赦贾琏面面相觑,尽管他们不知道秦王为何多嫌着贾母在这里,但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秦王之怒,虽然不至于那么吓人,但是把他们这几个小虾米整治得欲死欲活是一定的,识趣的就拖着贾母赶紧走吧。 于是,贾家的事情是一下子快刀斩乱麻一般就搞定了,先是迎春出嫁,然后是宝玉娶亲,随后与新婚妻子齐氏搬到京城海棠巷的一处三进三出的精致宅院里住着,再然后,王熙凤分娩,诞下一个六斤多重的男婴。同时,惜春则被送回宁国府交付其兄嫂照看。 因为任期不可拖延,贾赦贾琏只得带着本来不肯走的贾母先行一步,去了并州,留下探春照料熙凤。大家议定等三个月后熙凤养好了身子,贾琏再请假来专程接熙凤母子和探春过去并州。 贾环这边呢,随后被授职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开始了自己的仕途。 紧跟着是皇长孙祁沛的大婚,因为是第一位大婚的皇孙,皇帝极为重视,不禁亲自驾临,还命朝中文武百官都去观礼,于是贾环有幸也在观礼之列,不过是和翰林院的一众同僚一起,而秦王祁潜因为妻丧未能出席,送了一份厚礼。 皇长孙妃是太子少傅周忠正的嫡长孙女,盖着红盖头,看不见真容,不过宽大的嫁衣依然掩盖不住她纤巧的身形,贾环猜想应该是位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可惜祁沛全程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敷衍模样,贾环再一想到祁沛之前对自己的勾引挑逗,不禁对新娘子有些同情,看来这皇长孙妃是免不了芳心错付、佳人落魄的结局啊。 似乎感觉到了贾环的目光一般,礼毕后的祁沛目光缓缓转动,最终落在了贾环的身上,意味不明地死死盯着他看。 贾环开始还以为祁沛是因为对自己余情未了,便有些不自在地转头,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却忽然想起来昨日和祁潜胡天海地的时候被祁潜狂啃一气,脖子右侧被祁潜吮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痕迹,衣领都遮不住,只好缩着脖子,这一下转脖子倒是都晾在祁沛的视线里了! 果然,祁沛似乎看见了那个痕迹,和贾环对视的目光中快速掠过各种情绪,贾环艰难地分析着:有些失落,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憎恨! 贾环有些难以置信,祁沛就算爱而不得,也不该是这幅表情啊? 贾环再定睛一看,祁沛依然是不错眼珠一般牢牢地盯着自己看,视线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的神情,同时还有狠绝恶毒,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刻就会冲着自己扑过来,亮出毒牙,狠狠地咬上一口! 贾环心里的震惊难以言述,同时越想越觉得怪异。 回了王府,祁潜见贾环闷闷不乐地,心里有些吃味,道:“怎么了?看见他大婚你还不高兴呢?” 贾环没好气地说:“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巴不得他和新娘子双宿双飞,和和美美才好。你不知道他当时盯着我看的眼神,好像和我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胜利使人宽容,满心里把祁沛当作争夺贾环的情敌的祁潜想着自己最终夺得美人归,对祁沛也就没那么敌视了,便合稀泥似地说了一句:“他那人是很偏激的,因爱不成反生恨,你以后小心点,没事别在外面乱转悠,散值了就回家。日子久了,也就淡了,再说,有我护着你,他不敢怎么样。” 贾环兀自觉得怪异,自言自语道:“什么因爱生恨啊?照着你之前的说法,祁沛那么瞧不起他那几位庶出的皇叔,把自己的身份看得那般贵重,那他怎么会喜欢我?我哪里匹配得上他高贵无比的爱情呢?除非是……他喜欢你,才用那憎恨的眼光看我!” 一道闪电劈开贾环的大脑一般,他忽然醒悟过来:原来,祁沛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自己,而是……祁潜! 只有这样,祁沛那一切怪异的行为才解释得通! 祁潜听了贾环的话,直认为是无稽之谈,道:“胡说八道!我和他怎么会……那不是**吗?亏你想得出来!” 贾环兀自沉浸在推论之中,继续推断道:“也许,是他单方面暗恋你呢?就因为是这样禁忌的感情,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你想想那一回的金项圈的事情,他若不是为了找借口多见你几次何不一次将那些项圈都给你呢?还有,太后赐予项圈,可以在你进宫请安的时候当面赐予,或者派人专门给你送来,哪里会去劳烦他给你送呢?这一桩差事明显就是他特意去兜揽了来的,却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见你?” 祁潜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可以用一个字概括:囧。最后急得嚷嚷着说:“不会吧?祁沛是个人精,被你说得跟个傻子一般。我对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好声气的,就这样,他还能暗恋我?” 贾环像个哲人一般发出感慨:“爱情往往使人盲目,即便是聪明而不可一世的祁沛也不例外。” 祁潜忽然想起来一件往事,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在两年前,我大婚之前,祁沛忽然找到我说了一通话,当时他满面通红,吞吞吐吐地,我正不耐烦,就说‘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能不能利落点?’结果他还真说了,说喜欢我。” 贾环急忙问:“那你怎么说的啊?” 祁潜说:“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当时我以为他在捉弄我。因为,你知道,祁沛经常捉弄和陷害我那几个庶出的兄弟,我心里还想,整人还整上瘾了,连我都捉弄起来了,居然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后来,他再没有提过,我就忘记了。” 贾环瞪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为祁沛吃我的醋,结果自己倒是烂桃花乱开!” 祁潜连忙表白自己对环儿的一片忠心,绝没有沾花惹草的时候之类的话云云,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妄图用实际行动来表白。 贾环推开他,说:“停!现在先讨论正事!我在想,往日秦王妃被药的事情中,祁沛也是在当日去过慧贵妃的挹秀宫的,只是在大家看来他没有毒害王妃的可能,才忽视了过去,叫他轻易地就洗脱了嫌疑。现在,在我看来,他是杀人的动机、时机还有手段都有的,比之冤死的禧妃更有可能是元凶。” ------------ 106 第 106 章 祁潜陷入了沉思。 贾环见他不说话,便有些发急,又说:“你以前也说过,祁沛的性格偏激阴狠,若真是他毒害的王妃,又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你可以想象他活动的能量有多大。而且,祁沛连王妃尚且不容,必置之死地而后快,那现在他知道你身边有了我,在他那人的眼中,我自然是样样都不如他,却比他捷足先登,他会咽得下这一口气?你说,他会怎么整治我?” 祁潜手握成拳,沉声说:“环儿,你不要担忧,这事情我自会处置,不会让你出半点差池。这段时日我都会派人严密保护你。” 贾环说:“现在不是表决心的时候,是想办法的时候。而且,我觉得祁沛不会搞什么暗杀之类的把戏,若不然,你上次和他说明你和我的关系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了,不会拖了这么两个多月。我觉得他一定是想搞什么借刀杀人的把戏,只是时机未到才没有动手罢了。你想想看,如果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他会出什么招数?” 祁潜沉吟着说:“若说借刀杀人,最好莫过于借皇帝之手了。不过,环儿你在翰林院也不能有什么大过失,他不好挑错啊。为了稳妥起见,不如我去求父皇将你弄来工部吧,我也好放心些。” 贾环翻了个白眼,说:“我就在翰林院,不挪窝儿。我现在都知道了他的鬼心眼,还能叫他算计了去?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祁潜摸了摸贾环的脑袋,说:“我是担心你嘛,恨不能把你一时不离地放眼皮子下守着才好。” 祁潜眸中的光芒转厉,说:“环儿,我说了会护着你就一定会办到。祁沛自寻死路就休要怪我一点不顾念叔侄之情了,这一次我要先下手为强。” 贾环忙问:“你要怎么做?” 祁潜说:“我手下自有自己的一套人马,现在就叫他们全面撒开,将祁沛乃至其手下门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了解清楚,当然,重点可以围绕王妃的案子展开。” 贾环略略放心,说:“若是祁沛毒害王妃,并使得小皇孙的眼睛也因此而受害的事情东窗事发,他会伏法,并且以命偿命吗?” 贾环觉得这罪名够了,毕竟祁沛虽然贵为皇长孙,但是他谋害的是同样身份高贵的皇妃和小皇孙啊。 没想到祁潜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会。他顶多被j□j。” 贾环不禁失声问道:“怎么会才是j□j呢,小皇孙的眼睛现在都看不见呢,难道皇帝会那般偏心?” 祁潜略有些羞惭,说:“我父皇是很护犊子的,祁沛自小在宫里长大,又兼之聪明伶俐会讨巧,我父皇是很喜欢他的。在我父皇心里,王妃不过是个儿媳妇,是个外人,我儿子虽然也是皇孙,但是毕竟是在宫外长大的,又有些残疾,和祁沛比感情上差得很远。所以,按着我的揣测,父皇不会为了他们而弄死祁沛的,顶多就是罚他禁足宫中,面壁一年。” 贾环不禁跌足说:“那他出来,不得越发恨死我了?” 祁潜眸中的狠厉之色大作,说:“所以,我这一次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置他于死命,绝不能留后患。” 贾环忙打听,祁潜先是闭口不语,最后才说:“环儿,有了你的陪伴,本来我已无意于天下,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算了,可是,若是王妃的案子真是祁沛做的,此事绝不能善了,更不要说他以后即了皇位,就更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了。所以,这一次,我是不争也要争了。详情你不要问太多,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这事情一旦开始,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人都要卷进去,我也无法预料了。” 皇三所。 因为祁沛今年不过才十五岁,又兼之太子体弱,皇帝便命他不必分府另居,而是继续留在宫内居住。 “拿到了?” 一个黑衣侍卫跪在地上,将手里的一份书信模样的纸郑重地高举过头,恭声说:“是,殿下。” 一个小内侍接过那张纸,呈给祁沛。 祁沛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首七言律诗,诗句哀婉,悲秋自怜以至于到了红尘厌世的地步。 祁沛问:“这是……” 黑衣人说:“这是我们派出的人接近贾才人,诱导她写出的,另外还有几首,格调都差不多,这一首最为悲怜,或者可看作是绝笔之作。” 祁沛摇摇头,说:“不行。光是几首模棱两可的诗不能指向她谋害秦王妃,夜夜惶恐不能安眠的罪过,而且也不能看出她是被她的弟弟贾环拖下水的这一个最要紧的地方。” 黑衣人犯了难,不过还是说:“请殿下容许卑职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出一份您想要的那种遗书?” 黑衣侍卫犯愁的是,贾才人虽然被皇帝忘记了,夜夜孤枕独眠,但是她毕竟是皇帝的女人,而且深居内宫,无法用拷打用刑来逼迫,只能派人花心思接近她,哄骗她,诱导她。现在写出的这样一些东西已经是极致了,再要往前她就会起疑心。 祁潜也虑到了这一层,冷笑着说:“她不写,难道你们就想不出别的招数来了?” 黑衣人猛然醒悟,忙说:“殿下,据卑职看,这遗书也不必非要贾才人亲笔写的,天下的能人多着呢,伪造字迹到惟妙惟肖的地步。既然,贾才人的字迹已经有了,卑职便拿到外面去寻访擅长描摹字迹的主笔相公,写一份殿下想要的那种遗书,就不必再花心思去逼迫贾才人了。” 祁沛沉吟着说:“大概要多久?” 黑衣人说:“殿下,要造得一模一样,就有些可遇而不可求了,有时运气好了,一次就得了,有时候却要试上好些次的。卑职估计可能要花个三五日吧。” 祁潜眉头一皱,还未发声,那黑衣侍卫已经胆战心惊了,马上自己又说:“三日吧,卑职尽量在三日内完成。” 祁沛这才缓和了一点脸色,说:“好。拿到以后,就设法毒杀贾才人,然后,伪造成畏罪自杀的现场,把这几份诗稿和伪造的遗书都放置在她屋里!” 五日后,贾才人被发现饮毒自杀,殿内留有遗书一封,并几首悲悯的诗句。 皇帝接过遗书一看,大意是贾元春自叹不该误听人言,铸下大错,而今夜夜惊梦,被冤魂追索,苦不堪言,只得以死谢之,期盼洗清罪孽什么的。 皇帝看了纳罕道:“被冤魂追索?这贾才人干了什么亏心事啊?” 祁沛恰到好处地正好就在皇帝身边,见皇帝如此说,便也装出一副纳闷的样子来,说:“总不会是为了杖责了几个宫女而致人死命的小事吧,难道是因为半年前的秦王妃案?其实王妃还是死于贾才人之手,所以她才夜夜被冤魂追索?” 皇帝沉吟着说:“贾才人为何要毒害秦王妃?没理由啊。” 祁沛马上说:“贾才人是没理由去毒害秦王妃,可是,她在遗书里也说了,她是误听人言啊。什么人能叫贾才人甘冒风险去毒害秦王妃呢?皇爷爷,您想想可怜的小皇孙,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啊。” 皇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想到至今依然眼盲的小皇孙,不禁发狠道:“是了,为了朕那可怜的小皇孙和死去的儿媳妇,还有倒霉的潜儿,朕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祁沛往前一步,向皇帝耳边密语道:“其实,七叔不一定心疼王妃的死,没准儿根本不在意,他现有蓝颜知己,正乐不思蜀呢。” 皇帝又是一惊,说:“谁在背后作怪不成?你快细细道来。” 祁沛故意装作痛悔自己嘴快的样子,假模假式地说:“糟糕!我怎么把七叔的秘密事说出来了?他知道了该要怪我了!” 皇帝的好奇心已经被祁沛吊起来,自然是催促他快说。 祁沛这才含含糊糊地说了起来,而且说话间半带揣测半带诱导,告诉皇帝说,祁潜身边早就有人了,还是个善妒的男人,就是贾才人的弟弟贾环,他们好像是祁潜赴扬州公干的时候勾搭上的,返京之后那贾环也许是看着秦王妃不顺眼,生怕她母凭子贵,叫祁潜疏远了他,于是定下毒计,并伙同贾才人害死了秦王妃。王妃的死为何一直查不出那毒药的来历,就是因为贾环是擅药之人,他当年给太子治病时用的药也是查不出来历的,给秦王妃下药还不是小菜一碟?事后祁潜肯定也猜出了一二,不过他色|欲熏心,最后选择了包庇贾环,叫王妃就此冤枉惨死,是以冤魂不散,夜夜纠缠下药的傀儡贾才人,才叫案子爆出来。 ------------ 107 第 107 章 祁沛见皇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愤慨,便趁火打铁般地撺掇皇帝说:“皇爷,刚才的不过是孙儿的猜想,若要细究,本来应该提请锦衣卫介入的,可是,我一向知道七叔与北镇抚司指挥使梅庭宇关系匪浅,若是梅庭宇审理的话,就怕七叔在其中做手脚,叫贾环逃脱罪责,不如请大理寺卿陈翊麟来负责。”陈翊麟往日做过太子的侍讲官,对祁沛而言,陈翊麟虽然不像自己的属下那般俯首帖耳,但是,只要他皇长孙殿下肯降□段去俯就,还不得乖乖地听话?总比祁潜把持住的梅庭宇好用。 皇帝拈须不语。 祁沛又说:“皇爷,事不宜迟,晚了就怕贾环得到风声将一应罪证都销毁了。皇爷您就细想想近几个月贾府的贾政贾赦连续被外放做官,一则是七叔在其中运作,二则焉知不是贾环在做两手准备呢?一旦东窗事发,就会举家潜逃。皇爷,快传大理寺卿陈翊麟来吧。” 恰在此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来,道:“大理寺卿?恐怕不对吧?该是由宗人府内惩院来审理!” 祁沛心里一惊,转头望去,只见祁潜一脸寒霜,正大踏步走入殿内。 祁潜狠狠地瞪了祁沛一眼之后,先撩袍跪下给皇帝行礼,道:“儿臣恭请皇上金安。” 祁潜是听到手下来报,说是宫中内线传来消息,贾才人不知何故自裁而亡,顿时心知有异,贾才人的死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还是为了整治贾环而设的局。祁潜再一问皇帝正在询问此事,身边有皇长孙祁沛作陪,便越发知道事不宜迟,要是被祁沛陷害得手,事情就棘手了。 祁潜手里拿到了一些祁沛的罪证,不过并不完全,可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快马加鞭赶往皇宫,正好就听到了祁沛的后面几句话,正印证了祁潜之前的揣测,想到自己若是晚来一步,祁沛已经伙同大理寺卿将贾环下到诏狱中严刑逼供,那得叫宝贝儿遭多大的罪啊,祁潜简直要怒气攻心,祁沛真是太毒了,这一次一定要打掉他,再不能出什么幺蛾子来整人! 皇帝被这两人搞糊涂了,说:“平身吧。潜儿,你来得正好,朕正在和守成说事儿呢,正好也说到你。” 祁潜冷笑着说:“哦,说我什么了?” 祁沛心想反正都被他听了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满脸正色地说:“我正和皇爷说起七叔为奸人所惑,可巧七叔你就来了。贾环狼子野心,居然勾连宫妃贾才人对秦王妃下手,累及小皇孙,真是罪不可赦。皇爷刚才也说要叫大理寺卿来审理裁决此案,定要叫奸人伏诛,让王妃沉冤昭雪。” 祁潜又是一声冷笑,道:“皇上可没说,明明是你说的要提请大理寺卿介入。看起来你和陈翊麟交情匪浅啊,能把堂堂大理寺卿都指挥来给你办事。不过,大理寺卿掌管全国的平决狱讼,却管不到宗室内子弟的身上。或者直接说吧,皇长孙犯下的杀戮罪案,必须要交与宗人府内惩院来办理。” 祁沛声音微微发颤,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帝也是惊诧万分,说:“潜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案子是守成做的?怎么你和守成说的却是大相径庭?” 祁潜再次跪下,沉声说:“父皇,儿臣已经查明,昔日王妃之死,乃是皇长孙祁沛亲手下毒,侥幸逃脱罪责之后,现在又兴风作浪,治死贾才人,构陷翰林编修贾环。” 祁沛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现在见他为了那个贱|人,居然要叫宗人府来治自己的罪,越发恨意大兴,眼睛都发红了。 皇帝大吃一惊,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祁沛不等祁潜答话,马上一个箭步过来,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皇帝的脚面,泣泪求告:“皇爷爷,七叔他真是翻脸无情啊。他现在诬告我,无非就是因为我无意中知道了他和贾环的事,当时我还答应了要为他保密的,现在实在是看着贾才人自裁,王妃一案再次浮出,我又想着可怜的小皇孙,才毁了对七叔的保证,将实情告诉了皇爷您……” 祁潜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说:“一派胡言!父皇休要信他!” 祁沛回头说:“我哪里胡说了?你敢说你和贾环没有什么不明不白之处?” 祁潜很干脆地说:“没有你说得那么龌蹉。不过我现在确实和贾环走得很近,那是因为他在给彬儿治眼睛,有时候甚至会留宿我府里。”祁潜又向着皇帝说:“父皇,之所以一直是秘密进行,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将重获光明的彬儿带到您的面前。若不是守成在这里搅合,再有三五个月该是就可以将彬儿带来叫您高兴高兴的。” 皇帝见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就这样窝里发炮,为一个什么贾环吵得不可开交,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这时听到小皇孙的眼睛好了许多,才喜道:“彬儿的眼睛要好了?” 祁潜点头说:“回父皇的话。儿臣一直没说,是不想叫父皇担忧,毕竟治好彬儿的眼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中途肯定有反复。儿臣是想等彬儿的眼睛全好的时候,直接给父皇一个惊喜,没想到因为今儿这事儿倒是叫父皇先知道了。彬儿的眼睛现在还没有全好,但是人的脸若是凑得极近的话,他能分辨得出来。假以时日,该是会全好的。父皇毋忧。” 祁沛气得磨牙齿,道:“不光是这样吧,你上次明明白白和我宣称贾环是你的人,你们若不是有一腿,能说出这话来?” 祁潜嘲笑道:“我和贾环加起来该有四条腿呢,何止一腿?你连这种诌掉了下巴的话都能编得出来!贾环为我儿诊治眼睛,我自然是感激涕零,怎么感谢都不为过。我又不像你,人家还救了你父亲的性命呢,你却是恩将仇报,将人往绝境上推!” 皇帝也不赞同地看了祁沛一眼。 祁沛现在管不了别的,只能死死地咬住一点:“七叔,你敢对天发誓你和贾环没奸|情?” 在皇帝面前连“奸|情”这样的粗鄙之言都说出来了,可见祁沛是狗急跳墙了。 祁潜很知道祁沛不是来挖那点子狗血倒灶的八卦,他之所以一直死死地咬住这一点,就是以此来力证贾环有杀害秦王妃的理由,而且,此时正值祁潜妻丧期间,若是按着他说的,贾环谋害了王妃,又在其尸骨未寒之时与其夫偷欢,人品败坏,岂堪有探花之荣,为士子之表率? 所以,不能认。 祁潜冷笑着说:“当着你皇爷,连这种市井粗鄙之话都说出来了!我今天不想发这个誓,是因为之前虽然没有,以后保不定会有。贾环其人,品行高洁,才能卓著,值得一爱。我朝男风盛行,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值得你左一个‘j□j’右一个什么‘一腿两腿’的粗话挂在口上的吗?” 祁沛气得直喘粗气。 皇帝对什么男男风流韵事不感兴趣,庶出的几个皇子譬如信王桂王几个都好男色,只要不耽误娶妻生儿子就不去管他们,倒是这王妃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更重要些。 皇帝说:“潜儿,你是说儿媳是被守成害死的?可是,守成和她有什么大仇,要去害她呢?” 祁沛恨恨地望着祁潜,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扭头却是一副无辜到了极点的哭模样向着皇帝哀哀地喊:“皇爷,我没有……” 皇帝摆摆手,说:“现在先别吵,我看你和你七叔是有些误会,先等你七叔把话说完,消消停停地,事情不就都弄明白了?疙瘩解开了,你们还是叔侄,是一家人。” 见父皇依旧是这么大而化之地根本没往心里去,祁潜只得横下心来,说:“这个话儿臣实在是难以启齿,不过,现在人命关天,儿臣也只好直言。两年前,我大婚的前际,守成专门找到我,说了一堆模棱两可的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催促他快说的时候他才说他喜欢我。只是我当时没有留意,只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捉弄我。现在看来,这一切的由来都是有前因的。” 祁沛怒道:“胡说!我才没有呢!” 祁潜说:“你现在当然可以抵赖,毕竟那一日的话只有你我知道。所以,现在争论这个,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没意思,不如叫事实说话。”说着祁潜转向皇帝道:“父皇,守成谋害王妃一案的证据我已经有了,连那个药的来历都有,确是守成门下的心腹从滇境密送而来的。还有贾才人的死,据我看,也不是什么自杀,应该也是守成找人做出来的,现在只需要派出得力的探侦好手来,一两日就能见分晓。” 祁沛心知这一回是抵赖不过了,顿时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想着本月月底完结此文的,看来要拖一下子了,嘤嘤嘤。 ------------ 108 第 108 章 内务府府正亲自带着内惩院院判和十来名常常办理疑难案件的官员过来,一见这架势,一个秦王是皇帝最喜爱的小儿子,一个皇长孙是皇帝最喜爱的大孙子,皇帝还在这里坐镇,哪里敢私心偏袒谁,少不得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办案,一伙人到了贾才人住的宫殿,里里外外细细勘探,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祁沛压住心里的惊慌,强做镇定地继续和皇帝说话,手却往后做手势给一个他早就在皇帝身边埋下的眼线,一名小内侍,意思是叫他去搬救兵,叫太子来救场,却被眼尖的祁潜看见,冷笑着拦住那小内侍的去路,道:“哪里去?” 小内侍抖抖索索地说:“奴婢怕皇上冷,去取手炉来。” 祁潜脸一沉,道:“皇上没发话,你就敢擅自走动?还是说你得了谁的授意,眼里竟然没了皇上?” 皇帝蹙眉转向这一边。 祁潜用眼神请示皇帝,皇帝微微颔首,祁潜便大声地说:“将这个眼里没王法没主子的混账东西拖下去狠狠地打!打到他招出来是谁在背后唆使胆大妄为的为止!” 小内侍早就唬破了胆子,在地上抖个不住,又见有两名专门执刑的内侍过来,想到这两人的手上交代了多少条人命,便吓得浑身乱战,再顾不得许多,跪在地上将头碰得山响,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皇长孙殿下指使奴才平日留意着动向,好给他通风报信的。” 皇帝气了个倒仰,瞪着祁沛说:“你现在可真能啊,连朕身边的人都敢摆弄!” 祁沛抵赖不过,只好跪地求乞道:“皇爷恕罪,是孙儿一时糊涂所为,以后再不敢了。” 皇帝“哼”了一声不理他,就让他在一旁跪着。 祁沛心里又是恨,又是气,又是急,盯着祁潜的背影的眼光能淬出毒来。 一时勘查的人勘察完了,过来禀报道:“启禀皇上,贾才人确系他杀,乃是被强灌毒药而死。皇上请看……”那人说了一通,太专业了听不懂,反正就是他们几个人通过各种表征,还有严密的推导,一致推导出贾才人并非自杀,就连贾才人最后的遗书,也是伪作,那人说:“皇上,据卑职的观察,真正想要死的人脑子都是混乱的,往往是满纸的自怨自艾,而像这一封遗书一般鲜明而准确地写出以前做的错事,还又写出受何人指使的,一般来说,都是伪造,因为死者既然深以为耻,甚至到了不愿意再苟活的程度,她必定不愿意明明白白地写在遗书里昭著于世的。” 祁沛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一番话,脸色又白了几分:刚才他可是故意牵引着皇爷给贾环定罪的,依据也就是这贾才人之畏罪自杀,现在贾才人变成他杀了,再把凶手一抓出来,如此一来,连带着秦王妃案子都水落石出,还有之前祁潜提及的他心怀**之念竟然毒杀婶婶祸及堂弟的罪证就全部确凿了,会怎么样?会被贬为庶人然后拘到什么地方圈禁吗? 祁沛心里一急,同时跪久了头昏眼花,便一仰身昏了过去。 等祁沛醒来,连太子祁渊都已经赶到,满面急怒地抱着他的半身,说:“到底怎么了?守成,你别怕,爹爹在这里,一定护着你。” 祁潜瞥了祁渊一眼,静默了片刻,面朝皇帝跪下,道:“请父皇为儿臣做主,让死者安息,冤魂安宁。” 祁沛昏迷的半个多时辰里,祁潜已经将自己掌握的祁沛毒杀王妃的证据呈上,有人证有物证,再和贾才人的案件一对照,基本可以断定祁沛谋害秦王妃在先,半年后为了构陷贾环又再次悍然出手,将贾才人毒杀。 祁沛喉咙里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皇爷,孙儿知错了,孙儿自请禁闭宫内思过一年。” 不等祁潜说话,祁渊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流泪道:“这件事,我身为亲父教导失责,愧对七弟,还有地下的弟妹和失明的小侄儿。我,请退储君之位,陪着守成一起面壁思过一年,请父皇恩准。” 皇帝看向祁潜,道:“潜儿,这事儿……你看,既然彬儿的眼睛可以医治得好,守成还有你哥哥都是诚心认错,不若,这事儿就算了,息事宁人吧。” 祁潜眉头紧蹙,眼含热泪,再次跪下,道:“父皇,守成害死我妻,累及我儿,本来俱是不可忍的,可是,哥哥苦苦求告,还有父皇您也发话了,儿臣不敢不依。可是,守成勾结方士异人,意图损害龙体,就决计不可忍了!” 皇帝大吃一惊,道:“这又是哪里的话?” 祁沛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地申冤道:“我没有。七叔你今天是非要看着我死才能罢休吗?” 太子祁渊目呲欲裂,死死地盯着祁潜,道:“守成是做错了事,但是,七弟你也不要赶尽杀绝,他总归还是你的亲侄儿!” 祁潜不理他的茬,只向着皇帝说话:“父皇近来服用的什么‘金刚丸’,就是祁沛引荐的两位方士异人制出的吧?可是这两人在此前可谓是劣迹斑斑,研制的所谓延年益寿的仙丹丸药致死人命无数。祁沛明知如此,却为此两人掩盖,还故意引荐给父皇,其心可诛。而且,他引荐此两人的时候正是哥哥身子好转的时候,这其中的玄机,父皇细想想。” 太子本来还想怒斥祁潜胡说为祁沛鸣冤,再一看皇帝阴沉的面色,顿时不敢说了,转而忍痛打了祁沛一巴掌,说:“你干的好事!还不快去求你皇爷宽恕你的无心过失!” 祁潜冷声说:“真是无心的吗?那怎么早没有,晚没有,偏偏是……” 皇帝明了了祁潜话里的弦外之音,祁沛在太子身体好转之际便忍不住下手,可能是担心太子旧病复发,想害死皇帝后好叫太子尽快登基,免得太子死了这储位落不到他头上,真真是其心可诛,他怎么就不想想他皇爷为了太子的病一把一把掉头发的慈父之心? 皇帝终于出离愤怒了,不顾太子的苦苦哀求,下了诏令:皇长孙祁沛狼子野心,谋害宗室,即贬为庶人,终身监|禁,交内惩院监视看管。 祁沛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个,不过三日之后便寻了短见。 太子祁渊得知唯一的儿子丧命内惩院,一夜白头。 秦王府。 祁潜一脸端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贾环走到他身边坐下,道:“真没想到你最后是使出这一招才扳倒祁沛的。” 祁潜拉过他的一只手,用大拇指缓缓地在他柔嫩的手心里婆娑着,长叹出一口气,说:“不弄死他,等他一年后面壁出来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整你,那时候防不胜防,我怕我会护不住你。” 贾环本以为秦王妃、贾才人的死还有小皇孙的失明就足够治祁沛的罪了,没想到根本份量不够,最后还是祁潜在关键时刻抛出重量级杀手锏才叫祁沛伏法。 贾环想了想,忍不住说:“祁沛也算硬朗的,居然上吊死了。” 祁潜冷冷地说:“同样是被关,在宫里的话他还留有希望,被关到内惩院就毫无希望了。依着祁沛心高气傲的性子,是必死无疑的。” 贾环点了点头,反握住祁潜的手,柔声说:“可是,这样一来,你和你哥哥算是彻底成仇人了。” 祁潜冷笑一声,道:“以前我是真心实意地把他看作兄长一般,没想到人家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兄弟,早就恨不得我死了。” 贾环一惊,道:“怎么呢?以前你不是总说太子仁慈明理,是好兄长,将来是好国君,你不是要与他争,而是和祁沛争的吗?” 祁潜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所以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一次调查祁沛的事情的时候,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叫我洞知了他的险恶。你总记得那次我们在扬州遇刺的事情吧?这次我查出来其实就是祁渊做的,他那时候病得快要死了,生怕他死了父皇立我为储君,便趁着我出京的时机派了杀手刺杀我,幸得无事,后来我回去的路上还有一次,都化险为夷了,叫他的算盘落了空。” 贾环低呼一声,道:“没想到太子那样谦恭明理的人,居然包藏如此险恶的用心!你怎么不去告诉你父皇,索性将他们一起拿下?” 祁潜呼噜了一下贾环的头发,说:“大才子,你读的书多,若是论起揣摩帝王心术你却不及我。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你想想看,祁渊祁沛都是皇上最喜爱的子孙,在父皇心里不下于我。这一次整死了祁沛,父皇心里已经很难受了,我再要去告倒祁渊,就算是证据确凿,父皇也一定会念及父子之情网开一面的,反而会认为我咄咄逼人,毫不顾忌侄儿之死对长兄的打击一个劲儿地威逼,那就适得其反了。” 贾环点点头,说:“得瑟!好吧,算你有些长处!” 祁潜挑眉笑道:“我没有别的长处,只有一处长处,你想不想试试?” 贾环红了脸,骂道:“流氓!” 祁潜其实并没有那个心思,不过是逗他玩罢了,转而忧心忡忡地说:“咱们现在和太子那边结下的仇大了,你这段时日出入一定要特别当心。我另外派了十八名死士埋伏在你四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这些天也别再来我这里了,咱们避过这一阵子风头再说。” ------------ 109 第 109 章 贾环忙说:“太子他……” 祁潜蹙眉道:“他现在肯定要收拾我,我还不能还手。” 贾环马上为祁潜抱不平,道:“凭什么啊?就算他死了儿子,也是祁沛咎由自取,皇帝没有追究他训子无方的责任,还要怎么样?” 祁潜摇头说:“人生几大不幸事,中年丧子可谓人生极痛,何况他这十多年只得祁沛一个儿子?就是皇上也要悯其情的。” 贾环听了心里大不自在,又心疼着情郎,期期艾艾地说:“那他会对你怎么样啊?不会有什么吧?” 祁潜见贾环的脸上满是关切之色,一对灵活的黑眼珠里只映出自己的面容,不禁想起一句市井俚语“眼里心里只有你”,禁不住心底一片柔软,揽了他在怀里,吻了吻他的唇角,温声说:“没事的,他认真要整我,肯定能找出些由头来。但是,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动到根本,我就暂时避其锋芒,以退为进。” 贾环说:“他整你,你就不能整回去吗?凭什么要受他的搓弄啊?” 祁潜唇角微勾,道:“我是可以和他对着干,他参我,我就参他,把朝堂上搅得一团乱。可是,他和我到底不一样。他现在有一项最弱势的,他没有子嗣。你见过没有子嗣能坐得稳储君之位置的太子吗?所以,这一场战,我哪怕不出招,只要耗得过他,我就赢了。而我出招的话,会怎么样呢?父皇其实有些后悔那一日对祁沛的惩戒过于严厉,现在人命不可挽回,有些迁怒于我的,要是看着我和他对着干,未免觉得我不识好歹,得理不饶人。所以,我现在只能韬光养晦。” 贾环将头靠在祁潜的肩膀上,默然不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了许久。 祁潜扶起贾环来,柔声说:“好了,你该回去了。这段时日,我不来接你,你不要过来。若是看到朝堂上有什么动静,你也不要惊慌,没事的。现在是最困难的一段,过了就好了。” 祁潜又说:“若是你能辞官,我还能放心些。算了,你好容易才全凭着自己奔上了这个前程,……” 贾环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我听你的。辞官不做也好,免得被他挑出错处来,倒叫你为难,又要为我奔走。” 祁潜呼噜了一下贾环的头发,清浅的笑容中尽是温柔之色,道:“好,现在能辞就辞吧,先避开这一阵子风头再说。即便是翰林院这样的清贵之地,他要掀起波澜,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干得再好也没用,反而是干得越多被拿住错处的可能性越大。倒不如先退避三舍,等这一场风波一过,再起用复官就是了,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贾环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家,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贾环因病辞官的事情没费多少周折,在太子反应过来之前皇帝已经批了,三两下就回了翰林院卷东西走人。 接下来,贾环几乎是一人独居贾府,又不敢随处乱走,怕万一被太子那边的人暗算了。幸得有秦钟等人知心,将一应的消息打探了来密告贾环。可是,到底相思难熬,又兼之为情郎捏着一把汗,故而贾环几次不顾危险,悄悄摸去秦王府会祁潜。 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焦虑之下祁潜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在侍卫之中选出一个面容肖似贾环的人,令其模仿贾环的言谈举止,而后代替贾环去住贾府,贾环则留在王府内密居。好在贾府现在几乎是空的,贾环平日并不需要去为哪个长辈晨昏定省,直接就是贾府里他最大了,正好又是托病,便日日呆在房内,也无人窥破。 困境中两人相依相偎,并不以为苦。 狂风暴浪终于来了。 十日后,秦王被御史弹劾管理工部事务期间一手遮天,变更成法,不许手下的人参议一个字,独断专行。 随即秦王再次被参,这一次的过失是任人唯亲,工部的重要官员俱是与秦王关系密切的人,四司两库一所的长官全是秦王心腹,俱被保举提升。 祁潜在心里骂着我管着工部当然是用我的自己人了,你祁渊还不是一样,面上却是引而不发,反而是去御书房自行请罪,并请求交出工部的一应管理权力。 皇帝并不以为意,说:“辞什么啊,这都是老大在背后捣鬼,当朕不知道呢?等朕唤了他来,给你们化解化解。” 祁潜说:“父皇,算了。别说哥哥怨我,就是我自己想着守成的事情心里也堵得慌,这段时日简直没办法安心办差,不如就在府里歇歇吧,正好陪陪彬儿,他现在又要好些了。” 皇帝本来为这事儿也有些怨恨祁潜那一j□j迫得太紧以至于误了大孙子祁沛的性命,不过现在看小儿子胡子拉茬,一派落魄的模样,想着确实也是祁沛害他妻亡子残,再说祁沛是自杀而亡的,也怪不得潜儿,更何况潜儿还在为守成之死而自责呢,比之祁渊的咄咄逼人倒是更叫人心服,皇帝便拍拍祁潜的肩膀,宽慰地说:“唉,你暂时退一步叫你哥哥消消气也好,闲了的时候常常把彬儿带来给朕还有你皇奶奶看看,唉,可怜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心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于是,秦王祁潜交出明面上的一切权利,回了王府韬光养晦,每日只是带着眼睛逐渐好转的小皇孙祁彬去给皇太后、皇上并慧贵妃等人请安。 祁彬现在九个多月大,眼睛已经能看清楚一些了,只是不如一般的孩子那般清晰,但是这也叫他比一般的孩子更加爱亲近人。一察觉到有人靠近,祁彬就伸出一双藕节一般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做出一副要人抱的爱娇模样,十分逗人怜爱。 而且,祁彬还非常的聪明,一般孩子都是一岁左右开始学着说话,因为贾环有空时就对着他读书说话,而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给他喂食,所以,祁彬的开口非常早,八个月会说单字,九个月就会说双字,还不会走路就先会说话了。 当祁彬咿咿呀呀地唤着“祖祖,抱抱。”的时候,皇太后悲喜交加,揽着祁潜的头哭道:“我还以为这孩子……真是老天开眼啊,守成他怎么能对彬儿下这种毒手呢,真是作孽啊。” 当祁彬欢动着小手,唤着“爷爷,抱抱。”的时候,皇帝老怀开慰的同时十分心酸,“哎,乖孙子,来,皇爷爷抱你。哎哟,好乖好乖,皇爷爷疼你。唉,守成那混小子,再弄一次朕还是要关他去内惩院,他想不通就死好了,怪不着别人。看看这好可人疼的小宝贝,眼睛要快些好起来啊,好了皇爷爷带你去南巡坐大船看大河,好不好?” 当祁彬扭着小身子,一晃一晃地唤着“奶奶,抱抱。”的时候,慧贵妃直接红了眼睛,哭着说:“小宝贝儿,我的宝贝儿,还有我那可怜的侄女儿,呜呜呜,祁沛真是死有余辜啊,老天怎么不早些收了他去,叫他祸害得我这小宝贝儿……” 就这样,太子祁渊虽然好似在朝堂上取得了胜利,将秦王逼得没了立足之地,实际上却失却了人心,尤其是这皇朝中最关键的人心——帝心。 皇帝蹙眉对皇太后说:“渊儿如今做事情越发没了经纬。就算他为守成的事情怨恨潜儿,这大半个月下来,再大的怨气也该差不多散了吧?至于连秦王府的下人的过失都翻检出来栽到潜儿头上来整治潜儿吗?他身为将来的一国之君,气量也太狭小了些!” 皇太后也说:“可不是吗?我几次唤了渊儿来想劝劝他,他倒好,没说两句话就托辞要走,叫我想好的话都说不出来,白费了心思。唉,渊儿这孩子,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人心呢?” 皇帝怒道:“他也太眼里没长辈了。这样子的话,朕倒要思量思量这个储君的事情了!” 可是,还不等皇帝做什么决定,太子祁渊就暴亡了。 原来祁渊也深深地知道没有子嗣坐不稳储位的道理,每日都加紧造人,偏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弄了一个多月,夜夜大力耕作,却无一位宫妃或是宫婢怀孕。祁渊着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身子才痊愈不久,竟然口服大力金刚丸,夜御十女,想要广泛撒种的话总能网住一两条鱼儿。 于是,身体本来就不好的祁渊被这么一掏空,脸色越发白的跟鬼似地,却偏是谁的劝也不听,牛着性子非要蛮干。结果呢,走过了夜路终于遇上鬼,这一夜的极乐才享受了一半,祁渊就猝死了某一宫婢白花花的肚皮上。 皇太子死于“马上风”! 皇帝没想到自己苦心栽培多年、一直引以为傲的嫡出长子居然这么丢脸地死了,气得太子死了都不肯绕过,非把他的太子号给取掉,不承认祁渊曾居储君之位。 祁潜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拖字诀拖垮了貌似强大的敌人,还博得一片好评,都赞他宅心仁厚,高风亮节,不与心胸狭隘的兄长一般见识。 半个月后,祁潜被立为皇太子,迁居端本宫。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太子难为。 咳咳,老皇帝在,也不方便啊,下一章叫老皇帝也领盒饭去。 这后面几章搞得跟升级打怪一样,(/ □ \)。 ------------ 110 110 随后,皇帝怜悯无辜被害的贾才人,特加封其为贤德妃,另见贾府在京的唯有一弟贾环,便将官复原职的贾环连擢三级为从五品翰林院侍讲,贾环俨然成为本届科考中晋升最快,最令人瞩目的一颗新星,连身在外地的贾政听闻,都喜不自禁,来信贺喜并勉励贾环要越发恭谨勤肃地办差,不负圣上之青眼云云。 因为前段时日在太子祁渊的淫威之下贾环只能深居简出,故而好姐姐黛玉的大婚之礼也只是稍微露了脸,敬奉上一份大礼就离开了,没有过多停留。现在得了空闲,偏偏黛玉已经嫁为人妇,不比往日在家时候可以随意见面。好在和黛玉之夫婿单靳宇同朝为官,都是年少得志,又有这一层亲戚关系在,自然是很快地就熟稔了起来,贾环时常应邀前往单靳宇和黛玉的住所,往往是黛玉焙上一壶新茶,三人一起或下棋,或联句作诗,或阔谈闲聊取乐,十分逍遥。 相比贾环,新晋太子祁潜则十分苦逼。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前往早就是一群鸿儒等候的崇文殿,开始每日一次的讲筵,由翰林院的四十八名翰林学士轮流授讲,大约耗时一个时辰。以前太子祁渊也要接受这种古代精英式的教育,不过因为祁渊是五岁时就被立为储君,时间上十分充裕,而且,皇帝还放出话来,说是因为年事已高,颇有退隐之心,必须要翰林学士们并太子太傅太师太保们都尽心辅佐叫太子尽快熟悉为君之道,故而祁潜这一次可谓是时间紧任务重,强度远远大于祁渊的时候。 讲筵一完,祁潜马上就要更衣前往金殿,站立于御座之后,恭听皇帝与文武百官办理国家大事。按着太子太傅的说法,听翰林学士们授讲,是以经史子集为师,临金殿亲聆皇帝升殿早朝,则是以天下为师,两者相辅相成,而后者更为重要。但是,再怎么重要,站在皇帝身后两个时辰听皇帝和大臣们高谈阔论,这滋味有些像伺候皇太后吃饭,别人吃着你看着,能好到哪里去? 当然,时不时地皇帝遇上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便会故意考校一下太子,叫他也说说,这种时候,尤其要谨而又慎。说老实话,老皇帝的才能也就是平平,不过胜在勤勉,又恰是太平盛世,中规中矩当着几十年的皇帝,要说什么见解,未必高得过祁潜,但是,越是这样,祁潜这种时候越发要打点起全身的精神来回答,既要显得见解突出,有身居储君之位者的高明之处,又不能太高明了,若是显得比皇帝还要高明就弄巧成拙了。 说老实话,心累。 更累的是,祁潜现在难得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可以说,自从祁潜当了太子之后,见到贾环的次数简直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不是祁潜不想,实在是白日要习学要随着皇帝上朝分|身乏术,等祁潜有空的时候呢贾环未必有空,毕竟贾环自己身在公衙也是诸事缠身。而到了夜晚呢,却有宫禁,即便是皇太子也不能随意出入宫门,故而总是聚少离多,叫人好生难耐。 因为贾环现在仅仅官居五品,没有上朝的资格,祁潜在朝堂上看不到他,而祁潜代替皇帝视察考巡的部门往往不包括翰林院,故而两人平日的生活轨迹可说是毫无交集,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好在贾环被提升做了翰林院侍讲官,位列四十八翰林学士,约莫每半个月会有一次去崇文殿为太子讲授经史子集的机会。 于是,每到那一日,祁潜就格外地“人逢喜事精神爽”,侍奉太子的内侍们也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太子殿下心情愉悦,在衣着装束上也有了要求,像个亟待开屏博取雌性欢心的雄孔雀一般。 这一日的讲筵完毕,祁潜恋恋不舍地看着正在收拾文书的贾环,一时心痒难耐,忽然起身走到贾环身畔,往他白皙小巧的耳垂上喷了一口气,悄声说:“今天下午,我想去找你。” 贾环连忙转头,所幸无人看见,这才嗔怪地说:“你疯了?” 祁潜脸上的表情或者可以称之为……委屈?贾环一下子就心软了,一贯表情冷硬的祁潜也唯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这样像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般的神情吧?可真是可怜见儿的! 贾环说:“好吧,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先要和靳宇办一件要紧事,要到申时才能回家。你便申时过来吧。” 靳宇靳宇,祁潜知道这单靳宇是林如海的女婿,是贾环的表姐夫,可是还是觉得很不爽,单靳宇素有“玉郎”之称,和贾环一样因为面容俊秀、才华横溢被誉为大晋朝的香闺梦中人之一,不过因为他前不久成为礼部侍郎林如海的乘龙快婿而排名靠下了。虽然说是亲戚,走得太近了也不好,那时候祁沛不也罔顾叔侄关系吗?祁潜越想越不得劲了。 下午申时末刻。 刚刚激烈战斗过一个回合的贾环推着身上的祁潜,说:“下去啊,压在我身上叫我不好喘气了。” 祁潜只是略微抬起一点,依旧压在贾环身上,闷闷地说:“让我多抱抱你,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回宫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摸出来找你。” 贾环便不再动了,任由他压在自己身上。 祁潜貌似不经意一般地问:“你今天和那个单靳宇出去了?怎么老和他在一起?” 贾环早就闻到他肚子里发酵着的一缸子酸醋了,不禁横睨他一眼,说:“你又吃干醋了?他就是我的表姐夫!我的好朋友!我和谁瞧对眼了也不能和他!真是的!” 祁潜略略放了心,又问:“那你和他去捣鼓啥呢?本来我们还可以早些见面的,都叫你耽误了。” 贾环笑着说:“耽误什么了?你刚才折腾得我还不够呢?我是和他去办一件要紧事,你还记得我哥哥宝玉吗?他被他媳妇家暴了!我和靳宇去帮我哥哥去主持公道了!” 祁潜惊异地挑眉,说:“就你那个窝囊废哥哥?被媳妇打了?那不是正好吗?我看他就是欠揍,正好给你出气。” 贾环说:“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欺负他是正理,可是,别人欺负他就不行了。” 祁潜忍笑说:“我家环儿就是顾家。” 贾环得意地说:“那是啊。我和靳宇一去可威风了,最后他那媳妇说再不敢了,连他岳父都出来说是以后一定约束女儿不许再欺负女婿了。” 祁潜呵呵笑着,说:“是为什么事情你那窝囊废哥哥挨打了?” 贾环说:“说来他也有错。他在大婚之前和一个婢女有了私生子却隐匿不说,女家不知道啊,陪嫁了许多东西,连房子都是女家置办的,现在那婢女生了孩子了,他便抱来叫他媳妇认下,他媳妇本来性子就是个不饶人的,一气之下就跳起来给了他一耳光,说他骗婚,于是就闹开了。” 祁潜根本无心去听人家的一地鸡毛琐事,只是看着环儿的嘴唇被刚才的激情吮吻弄得红肿湿润,鲜艳得像雨中的花儿一般,引得人去蹂躏,不禁呻|吟一声道:“不行了,你又勾引我,再来一次吧。” 贾环遽然被他翻了个身,差一点惊叫出声,便被他强势扭转下巴深深地吻住,然后被再次贯穿。 这一顿开荤因为身子旷得太久,祁潜就如猛虎下山一般,不管贾环如何求饶,愣是将他翻过去翻过来地反复操|弄,一边心疼地哄着说:“好了好了,再忍一会儿就好”一边毫不留情地大力冲撞。 一时云歇雨收,贾环忍不住抱怨说“你要活吃了我呀”,祁潜揽了他在怀里,一边密密地亲着吻着,一边说:“这是因为我爱你啊,看我一直忍着,所有的雨露都留着就浇灌你了。” 贾环忍不住笑骂:“去你的,你这一次给我浇灌上,还不得把我给淹了?” 祁潜也笑,说:“是了,浇花呢不能旱着,也不能淹着,每晚上浇上一次就足够滋润你了。” 贾环想踢他一脚,奈何实在没力气。 两人又继续拉扯些闲话,说着说着祁潜就是诸多抱怨,说:“当太子其实是‘黄柏木作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其实是个苦差事。我父皇现在春秋尚盛,疑心也重,在他手下当储君可不是一个轻省的事。说起来幸得祁渊在前面帮我挡着做了十多年太子,要是我和祁渊一般自小就被立了太子,只怕这会子身子也要不好了。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原是有些孤直的,而我父皇呢,经历了祁渊祁沛的死,又想着我一个次子本来是无望皇位的却得了储君之位,就以为他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赏了我,反而对我诸多苛求,日子着实难捱。” 贾环一下子就明白了,所谓帝王心计,神鬼不言,说穿了也就是权利至上,即便是最钟爱的亲生儿子,也是臣,必须时时刻刻匍匐在君威之下,既不能太无能太不得人心,也不能太能干太得人心,所以说,太子难为呢。儿臣儿臣,其实应该倒过来,先是臣,然后才是儿,一旦弄颠倒了,就会招来弥天大祸。不知道的就看电视剧里的九龙夺嫡的惨烈吧。 贾环说:“皇上不是早就说要禅位给你,他做太上皇的吗?” 祁潜苦笑着说:“他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看他未必真这么想。他还恨不能长生不老呢,好永远远地坐在皇位上俯瞰众生。我跟你说,他又在叫那些和尚道士给他炼金丹了。” 贾环叹气说:“当皇帝就那么好?” 祁潜转身笑谑道:“那当然好了。最起码,可以像现在这样,想睡你就睡你,不必顾忌别的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老皇帝就死翘翘了,太好了! ------------ 111 完结 皇帝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和暴躁,不知道是否和他食用金丹有关.本朝废止对大臣施行廷杖的禁令居然又开禁了,每日都有因为触犯天威被拖下去挨廷杖的大臣。并且再次兴起锦衣卫横行,随意拘禁和审讯大臣,弄得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恨不能辞官回家,就怕这脑袋今天还在脖子上,明天就保不准了。 祁潜的日子当然也很难熬,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劝,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好在贾环身在翰林院,朝堂上的风雨暂时浇不到他头上来。 朝堂风波之下,连林如海都扛不住了,托病辞官。 其实,林如海辞官还有个原因,林夫人怀上孩子了! 与黛玉怀孕的时日几乎不差什么。 双喜临门的林大人怎么会不为了自己,不为了后代设法躲过这朝堂风云,宁可致仕养儿养孙儿呢? 不过林如海辞官未获圣准,皇帝顾及他身子孱弱,特别恩准他可以调养些时日,不必日日上朝。 朝堂风波的同时,疑神疑鬼的皇帝又怀疑起自己的后宫中有人内外勾结谋害于他,便将他疑心的妃子及其内侍宫婢弄来拷打,被拷打的人受刑不过,又牵绊出其他的人来,被牵绊人也受刑不过,便牵绊出更多的人来。 这一场大的风雨下来,几乎是血洗后宫,原本上百人的宫妃被赐死绞杀者有数十人之多,连带被杖毙的内侍宫女总有上千人,真真是血雨腥风。 半年后,皇帝薨,死状极其骇人,面上一层黑气,连嘴唇都是乌紫,腹部鼓胀,口鼻中有血溢出。 可是,太医们都知道皇帝绝非被人下毒谋害,实在是中了丹药之毒,吃坏了身子。 皇帝临死之前还颁下圣旨,命所有侍奉过他的妃子,无论有子无子全部殉葬。 这辈子当皇帝没过瘾,没享够福,下辈子还要继续努力,在生死交替期间也不能没人侍奉,所以,后宫佳丽三千必须同赴黄泉,接着侍奉皇帝才行。这就是皇帝的遗旨中包含的小算盘。 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命薄宫闱内。 忆昨日人比花娇。 哭今日命比草贱。 就连慧贵妃也不能幸免,哭闹了一番最后还是无奈地赴了死境。 嗣皇帝祁潜登基为帝,并在一月后立嫡长子祁彬为皇太子,改年号为“和正”。 随即,原正二品礼部侍郎林如海被擢升为从一品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 原正五品翰林院侍讲贾环再次被擢升,特授正三品翰林侍读、知制诰、兼詹事府少詹事,可随意出入东宫教导一岁多的太子。 新皇临政,千头万绪,难以一一赘述,祁潜每日看奏折直至深夜,幸得有知心人蓝袖添香和出谋划策,并不以为苦。 可是,消息传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不禁深深蹙眉。 太皇太后沉吟良久之后,决意不和皇帝正面冲突,先试探一下为上。 这一日,祁潜和贾环一起看奏折直到深夜,祁潜看完了最后一道奏折,才命摆膳。 一时,内侍们捧着鎏金的大茶盘鱼贯而入,先进呈茶汤及诸种小点心,供皇帝享用。然后才有折役人等陈设晚膳,足足摆满了四张长条大桌案,随后,宫女按古乐府演奏音乐,内侍跪下请皇帝用膳。 内侍们都不敢抬头,因为此时南向而坐的帝王身边坐着的是小贾大人。皇帝身旁有几个手持镶金象牙著的小黄门帮皇帝布菜,而皇帝则帮小贾大人布菜……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内侍们还听到小贾大人的笑语:“怎么这么多菜?北方旱灾,南方蝗灾,西南又翻了地龙,到处是嗷嗷待哺的饥民,咱们却这样奢靡铺张?” 祁潜便问身边的总领大太监:“这一顿饭要花多少银子?” 大太监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宫中定例,御膳按每日三十六两供给。晚膳大约要占其中的五成,约莫是十八两银子。” 贾环说:“二十两银子就够一般的庄户人家过一年呢,皇上,你这一顿晚膳吃掉了人家一年的口粮。” 不说还不觉得,此时祁潜想起纷纷而至的各地报灾奏章,再对着面前这些珍馐佳肴,顿时觉得有些刺眼。 祁潜马上颁出圣谕,即日起皇帝之御膳按每日二两银子供给,宫内妃嫔亦应减免份例,厉行节约。 一时膳毕,贾环说要出宫,祁潜恋恋不舍,贾环便说:“你现今新皇即位,正是如履薄冰之时,我既非内侍(太监),又非外侍(侍卫),何能滞留宫内?倒是惹人非议,多生事端。” 祁潜留不住他,只得由他去了,又在灯下看了一会儿折子,便觉得有些头疼,唤了小内侍来揉着太阳穴处,还命掌事大太监在一旁读着奏折,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内侍们轻手轻脚地讲睡着的皇帝挪上床才一一出来,将殿内的灯火一一熄灭,只留下屋角的一处。 皇帝的私事内侍们都不敢私下议论,只用眼神交流,大家心知肚明。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掌事大太监连忙赶过去一看,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史陪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过来,说是奉太皇太后之懿旨,送该女子前来为皇帝侍寝。 大太监忙劝道:“皇上才睡下,这会子可能…没那个兴致。您两位还是请回吧。” 那女子将头上的帷帽拉下,露出一张闭月羞花般的娇颜。女史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如此娇娥,皇上定会喜欢,怎么会没有兴致?你们别拦着了。” 大太监依旧拦在前面,说:“不行,没有皇上的谕旨,小的们是不敢叫任何人进去的。” 女史说:“这是太皇太后亲赐的,俗话说,长辈赐,不能辞。皇帝怎么也不能辜负太皇太后的好意。你们赶紧让开,不然太皇太后怪罪下来,你们一样地吃不了兜着走。” 大太监只得放行。 结果,皇帝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惊扰,一怒之下居然拔剑杀了那女子,同时将当日轮值的内侍们一概杖三十。 太皇太后闻讯后心惊不已。 这一日,新皇祁潜带着皇太子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并请罪说是前日失手杀了皇祖母亲赐的美女,拂了皇祖母的好意。 太皇太后脸若冰霜,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祁潜说:“皇祖母一定要这样认为,孙儿也无话可说。” 太皇太后怒道:“叫你立皇后吧,你说你思念亡妻,此生不再立后,有你父皇做的先例,哀家也不好说什么,那也就罢了;那你就按着宫里的规矩传唤后宫妃嫔侍寝吧,你就能叫那几张绿头牌落满了灰尘;哀家好容易物色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去给你侍寝,你就能失手把她给杀了!你这是杀一儆百还是敲山震虎,故意做给哀家看的?” 祁潜说:“孙儿不敢,孙儿一来是因为政事繁忙,二来也该为父皇守孝,故而近期不欲接近女色。” 太皇太后说:“皇上,论理哀家不该过问你的内宫之事,不过你也该做得合适点!虽然说你该为了你父皇守孝,可是,身为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也甚为要紧,倒是不要拘泥于那些。咱们可以不大张旗鼓地选秀,哀家给你私下物色几名才貌双全的女子,先都做宫女子吧,要是其中有合你心意的,等你父皇的孝期一过,再提拔她们不迟。” 祁潜心想以前做太子做得委委屈屈的,现在当了皇帝了还不能为自己喜欢的人争取吗?还要弄些碍眼的人来惹他不高兴吗? 祁潜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微微笑着说:“皇祖母,实话和您说了吧,孙儿早有了合心意的人,今生只愿与他厮守,不想再叫别的什么人搀和进来了。” 太皇太后猜到那人在他心里的份量极重,可是没想到会重到这种地步,便沉下脸来说:“别说他是个男子,就是个女子也不能这般独擅后宫,不许别人侍寝!” 祁潜处之淡然地说:“祖母,您是吃斋念佛之人,最是清心寡欲的,今儿倒是管起孙儿被窝里那点事了!还是谁在您耳边吹了什么风?”说着,祁潜的声音瞬间变厉,道:“朕倒想知道什么人那么大胆!往日父皇可以血洗后宫,朕也不介意照样来一次!” 太皇太后顿时语结,气得说:“你行啊你,为一男子而废止后宫!你就不怕传出去叫御史台那帮子人天天上折子,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淹死你那宝贝疙瘩!” 祁潜看着太皇太后,缓缓地说:“皇祖母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说:“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我虽然身居这慈宁宫,可是我的心思神意却是时时刻刻都看护着你和彬儿的,若不是看在他往日医治了渊儿,后来又治好了彬儿的份上,我早就下懿旨赏他三尺白绫了。” 祁潜认真地看着太皇太后,说:“三尺不够,六尺就够了。” 太皇太后气得拍桌子,怒骂不已。 祁潜很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算是忤逆,俗话说“父母在,不言老”,连感叹一声岁月流逝都不可以,何况在长辈面前说什么要与心上人同生共死的话呢,故而祁潜并不作声,任由太皇太后一通怒骂,仅用坚决的眼神表明自己说的绝非一时心血来潮。 太皇太后最后哭着说:“你怎么能是这样啊,枉费了我这意悬悬操了一世的心!” 祁潜知道解劝无用,不如将彬儿抱来,这小家伙一扭缠上身,老太婆再大的怨气也能散得差不多了。 果然,祁彬一来,咿咿呀呀地一说话一撒娇,这剑拔弩张的态势就消了一大半,一祖一孙一起逗弄稚子,不知不觉融洽了许多。 祁潜趁势说:“皇祖母,您怎么老是觉得自己人吃亏,就不想想他吃的亏更大呢!我好歹还有彬儿这么个好孩子,他可是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以后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亏得他心里全无羁绊,只是全心全意地对彬儿好,治好了彬儿的眼睛不说,还教得彬儿如此聪明。这样的一个人,我若不肯全心对待,我还算是人吗?实话和您说吧,他对我而言,就像是这太阳,这光一般。人离了太阳、离了光,能活吗?就算能活,活着能有乐趣吗?所以,皇祖母,求您成全,就容许孙儿任性这一回吧!” 太皇太后眼里有泪坠落,不过最终还是妥协,道:“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婆子的话你不听就算了,唉,横竖也没几年活头,何苦讨人厌弃!” 祁潜跪下谢了皇祖母。 自此日开始,祁潜终于实现了“芙蓉帐下卧鸳鸳”的愿望,正大光明地在皇宫内殿与心爱的环儿双宿双飞。 ------------ 112 番外 和正九年。 经过九年的励精图治,大晋朝朝堂上下风气一肃,吏治清明,呈现出国富民强的盛世景象。 昔日不赞同祁潜和贾环的太皇太后终于想开了,于除夕之夜在牡丹阁设下宫内家筵,宴请宗室内亲属,其间皇帝与太子少师、文渊阁大学士、安国候贾环同时莅临,并当着宗室内诸位王爷、王妃之前毗邻而坐。 诸位王爷、王妃都不敢言,只看太皇太后脸色行事。 太皇太后视若无睹一般,只是面色和缓地对太子祁彬说:“今日在座的都是你的叔爷爷,婶奶奶,你是小辈,今儿又是除夕,你就手持一壶,给各位长辈将酒斟上。” 十二岁的太子祁彬年虽幼,却出落得好一副形容,长身玉立,漂亮而飞扬的眉目间洋溢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和英气。 皇太子亲自给在座的诸位王爷、王妃斟酒,王爷、王妃们哪里敢当,都连忙站起,说些客套的说辞,太皇太后笑道:“让他斟去,他年纪小,原是该的。今儿是家筵,不讲究什么君臣之道,咱们就是一家子老老少少。” 一时斟酒毕,大家齐声恭祝太皇太后洪福齐天,万寿金安,饮酒毕。 随后又恭祝皇帝恩泽四海,万寿无疆。 一圈儿敬酒毕,太皇太后忽然对太子说:“你怎么不去敬一敬你师傅?这些年给你治眼睛,教你读书识字和为君之道,还要为你父皇分忧朝堂之事,真是辛苦了。你代你曾祖母敬他一杯。” 祁彬忙应了一声,飞也似地奔到贾环的酒案前,笑盈盈地斟上一杯酒,说:“孤代表曾祖母敬师傅一杯,愿师傅吉祥如意,这一年都笑口常开!” 贾环忙辞谢道:“这……谢太皇太后美意,谢太子殿下。”仰脖饮酒毕。 祁潜的眼里满是融融的笑意,这一次的家筵其实意义非凡,贾环的座位等于是皇后的座位,太皇太后当着一宗室的人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并特令太子敬酒,就是以特别的方式承认贾环的儿媳的地位。尽管为了避免造成天下哗然的效果,不能册立贾环为男皇后,叫祁潜引以为憾,但是,太皇太后能在宗室的诸多成员面前这样做,着实令祁潜欣慰不已。 太子退回座位后,祁潜侧头对贾环说:“来,我们一起起身恭祝太皇太后。” 随后,祁潜又携贾环一起祝在座的王爷、王妃们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这几处举动也再次强化了贾环实则为帝王之副的地位,诸位王爷也很识趣地在为皇帝敬酒时捎带着把安国候贾环带上,表示他们已经对他俩实为一体的情况心知肚明。 皇帝随后说:“如今北部边疆瓦剌横行,滋扰边民,守军竟不可挡,令朕忧心,故朕决意三日后御驾亲征,涤荡瓦剌,届时将由太子监国,安国候辅政,还请在座的诸位皇叔、皇兄尽力辅佐之。” 本来国家大事轮不到贾环一个外姓人来辅政,可是,现在皇帝和太皇太后上了这一出戏,就等于是说贾环不是外人,算是皇后的地位,按说后为帝副,辅政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谁还敢多说什么。 三日后,贾环亲自给祁潜整理行装,偕太子一起去远望亭挥泪送别了帝王御驾,而后回宫。 祁彬一回宫,便哈哈一笑,说:“父皇走了,真的走了!快快快,孤要去骑马,孤要习武,孤还要……”祁彬激动之下,顺手拿过放在书架上的一只弹弓,拈起玛瑙盘里的一枚葡萄做弹子,拉开便射。那葡萄正殿中的大柱,“趴”地一声,柱子上绽开了一摊果汁,惊得屋里养的鹦鹉乱飞乱叫。 祁彬笑着接着说:“孤还要去狩猎!” 宫女和内侍们面面相觑,心里都道:不得了!太子这是出了笼、解了套的态势吗?”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你还要去学着哪咤闹闹海不成?” 祁彬本来还得意乱晃的手脚马上老实了下来,嘿嘿一笑,说:“亚父,又叫你听见了。” 原来,太子祁彬得了父皇的教导,在人前称呼贾环为师,私下便称之为“亚父”,以示敬爱之心,太子也是甘心情愿这么喊,直把贾环当作自己的另一位父亲看待,甚至更亲昵。 贾环瞪他一眼,说:“你父皇走了,你现在就是国之副君,该要忧心国事了,怎么还惦记着玩呢?” 祁彬挠挠头,说:“父皇在的时候你们拘着我,父皇不在的时候我还说可以好好玩玩呢,你又不许!” 贾环问:“你就那么想去骑马打猎?” 祁彬马上两眼发光,说:“那个太好玩了。上次五皇叔带我去围场打猎的时候,我猎了五个兔子,七个獐子,还有两头雪白雪白的狐狸,还送了你和父皇一人一个围脖,就是我亲手猎到的。” 贾环想起来了,那条围脖毛色不是太好,拿了来就塞箱子底了,没想到是太子亲自猎到的猎物做的,不禁有些惭愧,不过还是坚持说:“出去打猎就不要想了,你现在相当于是副国君,你的安危可是系着我们大晋朝子民的安危的,怎么可以在这样的非常时候乱跑,给你父皇添乱呢?” 祁彬扁了扁嘴,只好服从。 贾环见他那委屈的小模样,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哪有不疼的?心又软了,说:“等你父皇凯旋归来,咱们一起去狩猎,让你一次猎个痛快。你上次猎得多,那是因为侍卫们都把猎物往你跟前赶呢,跟你父皇网鱼一样,哪里是他网鱼,分明是那些可怜的鱼被执着火把吆喝的侍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往你父皇的网子里钻的。” 祁彬听着贾环说,开始还不高兴,嘴巴撅着,后来听到父皇也有类似的糗事,不禁哈哈大笑,说:“好吧,那就等着父皇回来,咱们去玩一次真格儿的狩猎,等我再猎到多多的猎物,叫你心服口服。” 贾环笑道:“好吧,那我拭目以待,现在,该跟我去读书看折子去了吧?” 祁彬欢快地答应了一声,乖乖地跟着贾环去了皇帝理事的勤政殿。 祁彬一看,不禁咋舌道:“好家伙,这么多折子,可怎么看啊?” 的确,御案上折子堆积如山,祁彬随手拿起一个,就是什么某地这灾那灾的,或者是各种需要安置的,或是奏请罢免某官员的,总之,京城里的、地方上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各种事务都有,看得人头昏眼花。 贾环说:“你父皇每日都要处理这么一堆奏折,还要朱笔批注。” 祁彬苦着脸说:“父皇肯定是熟能生巧,要是我呀,就是三天三夜,也弄不完这么多。” 贾环笑着说:“所以说,你还要多加历练才行啊,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以前你跟着学帝策,却是纸上谈兵,徒有理论,不知实践,现在就是你以天下为师,习学为君之道的时候了。” 祁彬被他说得豪兴大发,真的就拿起奏折一本一本看了起来,不过效率很慢,一个时辰的功夫才看了四五十本,还有其中经经蔓蔓的地方不太明了,不敢擅作结论,望着贾环求援。 贾环微微笑着说:“像你这样看,别说三天三夜,五天五夜也未必看得完啊。你这里没看完,那边又摞起来了。等明儿早朝的时候,上了奏折的大臣们问,太子殿下,臣上的那个折子您可看过了,看过了就给句话吧,好叫臣知道该怎么办。结果呢,你就只能说,不好意思哈,你还没轮上,前面还有一大叠子折子还没看呢。你说,这能行吗?” 祁彬想了想,却没想出好办法来,便索性扑倒贾环怀里,道:“那是不行。亚父,快教教我嘛,难道你想你的好学生被别人笑话是个无能之辈吗?” 贾环便开始教导他了,说:“你呀,先可以借助小内侍之手,将奏折分类,奏报各地的灾难的放一处,奏报官员污职的放一处,奏报军情的放一处,如此类分,然后,每一项都是有先例的,不能随意行事,你不知道先例,便可以咨问司礼监大太监,他们办这些事情办老了的,什么情况该怎么办心里都有谱,你要跟着学,比如说这个旱灾吧,地方官员往上报,为了争取赈灾粮和减免赋税,肯定是把灾情往大了报,可是,皇帝家里又有多少余粮呢?一时脑热多给了,其他的地方也跟风来了,等你父皇回来一看,嗬,他出去几个月,咱们就把国库给捣腾空了,咱俩不得挨板子?所以啊,你就不能光看他们奏折上写的,而是要几方对比,弄清楚灾情究竟如何,按照实际情况做处理。” 次日,监国太子代君早朝。 文武百官一看,太子祁潜身着杏黄色四爪龙袍,端坐于龙椅下方的一张垫着杏黄色绣着行龙腾海图案的椅袱的大椅子上,虽然未脱少年稚气青涩的模样,却是英气勃勃,气宇轩昂。 太子再一审理中央和地方上的各种事宜,百官再次惊叹,太子第一次临政,竟能如此头脑清晰,口齿利落,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胸有成竹,隐现出一代明君之气度。 三月后,祁潜大胜而还,将瓦剌赶出疆界三十里外,并签订停战协议,如若再次进犯大晋朝,则剿灭瓦剌全族! 祁潜这一归来,小别胜新婚,与贾环浓情蜜意,一夜痴缠自不消说。 次日,见太子风华尽现,祁潜十分欣慰,侧头对贾环说:“吾儿如此,便可放心将这万里江山托付于他,我禅位于他,随后便好和你一起担风袖月,饱览天下山河之美景。” 贾环唇角微弯,道:“这么早就想退位了?那也要等着彬儿大婚之后才行。” 少不得再忍两年了。 这一年,太子祁彬满十四周岁了,该是行大婚之龄,因为此时太皇太后已薨,而祁潜的中宫形同虚设,这太子妃怎么选便成了问题,因为没有德高望重的女性前辈来代为遴选。 正踌躇间,祁彬倒是自己找到贾环,吞吞吐吐地说:“亚父,其实你们都不必选了,只往八年前想就有人选了。” 贾环不解,问:“八年前怎么了?” 祁彬的脸红得跟个大苹果似地,嗫嚅了半日,终于一横心,说:“亚父,你不记得你曾经带我一起去过一个你的表姐家里,她家里还有一位比我小两岁的小妹妹,当时你们还逗我玩来着?” 贾环终于想起来了,八年前,当时祁彬六岁,特别粘着贾环,贾环走哪里去他都跟着,结果就跟着去了林黛玉家里,见到了黛玉四岁的女儿单娉婷,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当时贾环便学着汉武帝的著名典故笑问祁彬:“若得娉婷,当如何处之?”没想到祁彬对那一截子野史故事还记得很清楚,居然很认真地点着小脑袋,说:“当以金屋储之。” 时过境迁,贾环都忘记这一档子事了,没想到祁彬此时提起来,不禁惊诧道:“难道说……” 祁彬严肃地说:“君无戏言。亚父,你帮我张罗一下吧。” 四个月后,祁彬大婚,纳正一品礼部尚书林如海之外孙女、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单靖宇之嫡长女单娉婷为太子妃。 次年,祁潜下诏退位,退居颐年宫,为太上皇,太子祁彬即位,原太子妃单娉婷被册立为皇后。 ------------ 113 黛玉的番外 这一年,黛玉十五岁,因为是及笄之年,故而这一次的生日比往日做得隆重些。 大清早起来,梳洗完毕后丫鬟雪雁便笑道,“今儿是姑娘的好日子,可要穿得喜庆一些,一会儿贾府那边,还有薛家和史家的太太小姐们都是要来的,可巧前日太太给的好料子已经做好了一身新衣裳,今儿就穿这个吧。” 说着,雪雁便取出一套大红色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织锦长褙子,袖口绣有金线,显得十分华丽。 黛玉扭头道,“不穿那个,俗气死了!” 雪雁笑吟吟地说:“哪里俗气了?姑娘,您可要先适应适应,我看着太太在大量地购置这些红通通的东西呢,姑娘的婚期……” 黛玉一张脸羞得绯红,睁大了一对含情妙目,喝道:“你这该死的胡说!小心我告诉太太去,看她罚你不罚!” 雪雁知道姑娘知礼,从不在闺房之内提及这些事,尽管和单家三公子的婚事基本已经说定了,连小定都下了,姑娘却还是以闺阁女儿的礼节要求自己,并不许丫鬟们提及,更别说打趣了。 雪雁忙讨饶说:“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姑娘倒是快把这大衣裳穿上,先去给老爷、太太磕头。” 黛玉总算穿上了那一身红通通的华服,为了压下来一点那浓烈的颜色,在手臂上加了一条月白绣花丝帛披风,这才袅袅婷婷地往父母住的正院去了。 到了父母房内,随行的雪雁忙将手里卷着的毡子铺开,让黛玉跪在上面,给父母行了叩拜之礼。 林如海见女儿的一张娇颜被这大红的颜色映得越发娇艳可人,想到三个月后便是黛玉出嫁的日子,心里满是喜悦,连声说:“好好好!快搀姑娘起来吧。” 一家人一起和和美美吃了一顿早饭,林如海便去公衙了,林太太吴氏含笑注视着黛玉,说:“你头上这一支小凤头珠钗好看是好看,就是珠子颜色有些发黄了,兆头不好,我这里有才打好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先换了你这个下来,改日给你另外镶了新的珠子再给你送去戴,如何?” 黛玉忙谢过继母。 吴氏摆摆手,说:“不值什么。唯愿姑娘在家里呆得开心就好,以后我和你父亲要再见着你就不如现在这么便宜了。” 黛玉略略低下头,半是娇羞半是惆怅:是啊,再有三个月就要嫁人了。 吴氏起身,亲自移过妆台,为黛玉取下那小凤头钗,然后将一支全新的白玉如意钗给她插在发间,又抿好了发鬓,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笑道:“正好,艳而不俗,正合姑娘的风骨。单家那小子艳福不浅。” 见黛玉羞不可遏地低头,吴氏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你是快要嫁人的人了,还忌讳人说呢!等今儿那些客人一来,尽都是拿这个事情打趣你,你越是羞涩她们越是要说个没完呢!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你的未来夫婿呀,走到哪里都是人见人夸的,由她们说去,咱不怕被人比!” 见黛玉流露出一点好奇的样子来,吴氏便拉着她款款地坐下,细细地告诉她说:“你的未来夫婿呢,是正三品大理寺卿单大人家的三公子,前科的榜眼,人也是长得极俊俏的,有玉郎之称,我见过一次,比贾家那个什么宝玉强多了,更有文采精华,说是有曹植之才,七步能诗呢。将来你们小两口一起吟诗作对、弹琴弄管,真是神仙眷侣啊。” 说着,吴氏找出一段衣料和一个鞋样子来,说:“按规矩,新嫁娘要给新郎官做新衣新鞋,你便拿回去好好做一身吧。”黛玉羞怯怯地接了过来,令雪雁拿回房去了。 到了巳时左右,贾府的人,还有薛家母女,史湘云的婶娘带着史湘云,并有林太太相熟的几户官宦人家都66续续地来了。 贾母带着贾府一帮子人来的时候,林太太亲自在中门口恭迎,笑对贾母道:“小女的生辰,本来微不足道,不敢劳烦老祖宗亲临,只是,今日日头甚好,我家院子里开的花也正艳,或许老祖宗也好借着由头出来散淡一天。” 林太太说话极其得体,叫贾府那一帮子想要寻她不隙的人下不去爪子,又顾忌着林如海,便都淡笑着进了内院。 林太太见贾母带来的一群女眷中居然还夹杂了一个贾宝玉,顿时惊异地说:“哟,这是宝玉吧?怎么今儿不用去上学,倒是往我们这里来了?” 贾母也是给贾宝玉闹得没办法,又为了断他那点子念想儿才带他来的。临出门前贾母可是密密地交代清楚了的,就当是全了他和林妹妹之间的那一点表兄妹情分,只此一次,再没有下回,而且,林妹妹如今是有了人家的人,这一次见面都不能和以前小时候那般疏忽造次。宝玉答应了才许他跟着来的。 贾宝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嗫嚅着说:“这是妹妹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我便来了。” 林太太理都不理他的话茬,只是望着贾母说话,道:“这个,姑娘眼看着要出阁了,忽喇喇地见一个外男,恐怕不太好吧?” 贾母轻描淡写地说:“这么多长辈在这里看着呢,哪里就会出猫儿屎了?放心放心!” 林太太简直无语了,我当然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俩不能有什么,再说,我那女儿知礼着呢,确实不会和这绣花枕头一包草一般的姑表兄有什么私情,可是,瓜田不弯腰,李下不正冠啊,避嫌懂不懂?他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一大把年纪的老祖母还能接着不懂事? 林太太语气温和,态度坚决地说:“老祖宗,请恕晚辈不能从命了。可能老祖宗也知道,姑娘要嫁的单家是真正的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规矩大得很,而今儿人多眼杂,要是透了风声到单家人的耳朵里去,我可承受不起我家老爷的怒火,再说,老祖宗也不希望姑娘因此而无辜被牵连遭人诟议吧?” 贾母只好讪讪地打发了贾宝玉回去。 贾府的几位姑娘和薛宝钗、史湘云等各各对视,心里咋舌:这林妹妹的继母好厉害啊,不过倒是很维护林妹妹的。 林太太在林家后花园里摆开家宴,一时宴毕,邀请来宾一起去戏楼观戏。 贾府的诸位姑娘和薛宝钗、史湘云等人哪里听得进去什么戏,都围着黛玉说话,嫌着戏楼上吵闹,都说要去黛玉的闺房坐一会,黛玉只得引她们去了。 到了黛玉的那一处青竹翠合的精巧小院,再一看里面无一不精美雅致的摆设陈列,诸人口中不说,心里却各有各的思量。 到底是惜春年纪最小,赞叹了起来:“林姐姐,我们一直在私下赞你是神仙姐姐,果真不错,这里正适合姐姐这样的人品才住得上。” 宝钗凉凉地说:“妹妹这闺房布置得果真别致,只是,妹妹也住不了几天了,唉,佳人一去,这里就尽是落尘,思之令人惆怅啊。” 黛玉笑道:“不会啊,爹娘说了,这处住所会一直给我留着,不给别人住,也不会锁起来,我回家的时候随时可以住的。” 宝钗本想当皇长孙侧妃好在姐妹们跟前显摆显摆的,谁知道薛蟠又急急忙忙跑回来阻拦,硬是不许,弄得她灰头土脸的,本来这一次不想来的,又忍不住想知道昔日最强劲的对手的近况,便来了,来了呢,就更添堵了,林妹妹现在身子好了,连她爹的身子都好了,还在朝上当着大官,娶了继母回来却也对她很不错,瞧刚才拦着宝玉不许进的架势,完全是当作自己女儿一般维护的,再看看这一屋子的气派,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呢,完全是今非昔比啊,倒是显得自己完全是个商户人家的小家子气派,还有年纪一把都没寻着好人家蹉跎着岁月…… 探春心里也有一番思量,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可是,人家是什么,二品大员家里的嫡长女,自己哪里比得了? 史湘云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6一般,指着柜子上的一个大纸包说:“那是什么?”说着,便打了开来,惊叫道:“怎么姐姐屋里有男人的东西?” 黛玉阻拦不及,脸上飞红,嘴里嗔怪着说:“云儿你……来了就混翻!” 众人一看,却是一截紫色的“紫宝阶盛地”图案的缂丝料子和一副明显是男人的鞋底样子。 雪雁忙跑了过来,说:“奴婢该死!从太太那边接了过来正想着要收在哪里呢,便被人叫出去了,没给姑娘收好。” 雪雁夺过史湘云手里的东西,微微露出一点嫌恶的神情,道:“云姑娘还是这样,行为没个度!你也是许了人家的人了,怎么不知道姑娘过门前要为新郎官做一身衣服鞋子的规矩?倒是在我们这里大惊小怪!” 是了,林姑娘要嫁人了,众人恍然,心里又起了一番思量,林妹妹的未来夫婿啊,那是赫赫有名啊,林妹妹真是有福气,嫁得才貌仙郎! 唯有宝钗在心里冷笑,有才有貌又有家世的男子岂是好相与的?什么神仙眷属?林妹妹小性又爱哭,男人也就是新鲜一阵子罢了,过后还不是就丢到脑脖子后面去了,三妻四妾地逍遥!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是林黛玉大婚的日子。 临婚期的前一晚,黛玉辗转难眠,终于起身,想去看看父亲。 明月高悬,将清辉撒向大地,黛玉不令雪雁跟着,自己穿堂度廊,分花拂柳,一会儿就到了父母的房间。 门口的丫鬟忙回道:“老爷,太太,姑娘来了!” 谁知道里面竟然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一般传来“乒乓”之声,黛玉面色一变,还以为父亲摔跤或是滑倒了,忙一个箭步冲进去,却见父亲站在地上,正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则林太太吴氏则急忙翻身往里,将一床黄绫子的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反常地没起身招呼黛玉。 屋里还有一股诡异的气味。 这…… 黛玉好像明白了一些。 林如海尴尬地说:“走吧,咱们出去坐一会儿。” 黛玉跟着父亲去了另一侧的一间小耳房,丫鬟给他们端上来各一碗热腾腾的牛乳。这也是林如海的交代,黛玉睡眠浅,睡不好身子怎么能康健?所以黛玉回了林府自住之后林如海便规定她晚饭后至睡前都不可饮茶,以牛乳代替。 林如海饮了一口牛乳,道:“玉儿,这么晚了,你来找爹爹做什么?” 黛玉也饮了一口牛乳,平静了一下心绪,才款款地说:“本来,女儿是担心爹爹,怕女儿出嫁后爹爹孤寂,所以想找爹爹说说话,现在看来,女儿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说完,黛玉弯着眼睛狡黠一笑。 林如海也就不瞒着她了,乐呵呵地说:“是了,给你猜着了。我和你母亲是打算再给你生一个小弟弟。” 黛玉眼里充满了向往,说:“那太好了!等我下次回门的时候就热闹了!” 黛玉满心的感概被父母的这一段琴瑟和鸣,积极造人的一幕给弄得彻底幻灭了,顿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嫁过去是不是也要准备造小人啊?啊啊啊,不要啊。 黛玉再次失眠。 次日十六,秋高气爽,和风艳阳,林家嫁女正是这一日。 说不尽这一日的各种忙乱,新嫁娘林黛玉用过午饭后,便被丫鬟押着去沐浴,雪雁和另外一个丫鬟用鹅胰香面给她细细地洗了一遍长发,黛玉自己洗了身子,莹白的肌肤光洁如玉,雪雁低笑着为含羞的姑娘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内里亵衣和中衣,将姑娘牵出了浴房。 今天就由不得黛玉爱淡妆的性子了,几个喜娘早就摩拳擦掌了,一见新嫁娘出来,便将她按在椅子上,先将头发擦干水,用烘热的布巾烘干了头发,然后挽髻的挽髻,上妆的上妆,黛玉只得闭上眼睛任她们一边说笑一边涂抹粉刷,弄完了之后雪雁捧着一个大红托盘过来,托盘上是一套大红的新娘吉服。 黛玉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秀眉淡扫,如春山之青黛,樱唇红艳,如海棠之花开。盈盈双眸在大红盛装的映照下越发柔媚灵秀,布满迷离,风清万种。肤如凝脂,玉骨冰肌,色如春晓,灼灼其华。 再看全身,吉服大红打底,胸前以金银线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唯美又华贵。裙锯纷繁复杂,碎云镶滚,裁减得体,袖口和裙摆都绣着祥云吉瑞,中间点缀着无数的珍珠碎钻,璀璨夺目,曳地的大红袍面上一双金凤振翅欲飞。她的头上插着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发冠,左边鬓角处用三枚渐次变小的碧玺镶红宝石的长簪子别着,右边鬓角则插着一个大西洋珠翠叶嵌的宝花,耳边缀了碧玉金圈镶猫睛石的耳垂,脖子上挂着繁花累累镶红宝赤金项圈,左手腕上套着一个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右手腕上则套着一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龙凤镯,满手的珠翠戒指,真真是熠熠光华,说不尽的富贵奢华。 直至天将黄昏,迎亲的吉时到了,单家派来的迎亲人马举高了大红喜字灯笼,一路吹吹打打二来,宛如两条活龙一般,簇拥着中间的一架八宝簪缨、丹凤朝阳的花轿。 到了林家门口,礼炮再次奏响,等候着新嫁娘上花轿。 黛玉被满身喜庆之色的雪雁扶到了喜堂,拜见了父母,行了大礼之后被哥哥贾琏背着送上了花轿,在一片爆竹、锣鼓和人的喧闹声中到了单家,又如牵线木偶一般被人操控着迎喜神、天地,最后被送入洞房。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虽然被众口一词般赞好,黛玉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毕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不知道何时,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地小了许多,黛玉一直盖着红盖头,正觉得气闷,想要摘下来透透气呢,便觉得眼睛忽然一片光明,一位年轻公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弯身打量着自己。 黛玉先是羞得低头,却听见对方“哈”地一声笑,说:“终于得见天日了,还不谢我?” 黛玉恼了,抬起头,睁着一双似睁非睁含情目直视着他。 对面这位单家三公子果然长得一副好面貌,面如冠玉,长眉凤目,直鼻权腮,见黛玉看他,他便施施然施了一礼,说的话却令黛玉脸红心跳:“小生见过娘子。” 搞得跟戏台上唱戏的一样,偏又来个不伦不类的“娘子”!这厮是在故意调戏我吧,还是在调戏我吧! 正当黛玉又羞又恼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看,原来是喜娘等人捧着合卺酒等物鱼贯而入,见了两人便行了礼,一个丫鬟跪下,将手里的托盘高高举起。 托盘内是一对金樽双耳的酒杯,两杯之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子,结了个同心结。 黛玉再不好意思,也只得依着喜娘的指挥,端起其中一个酒杯,抬起手臂,弯入到对方的臂弯之中。 手臂交缠,四目对望。 他的眼睛褪去了刚才的戏谑般的神情,变得庄重起来,只是漆黑的漂亮凤目中隐含着温和的笑意,令黛玉慌乱而羞涩的心情渐渐平复。 还有交缠的手臂之间,尽管隔着各自的吉服,黛玉依然可以感觉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带了令人安心的奇异感觉。 这就是她将来相伴终生的人了啊,黛玉粉颊晕红,忙垂下眼眸,拉近手臂,想要快些饮掉这一杯酒,好将屋里这群看热闹的人弄走。 谁知道却将他拉得更近。 他浅浅一笑,道:“娘子别急,我们一起。” 黛玉气得想跺脚,谁急了? 好在这厮没再磨叽了,就和黛玉一起举杯,饮尽了那一杯合卺酒。 接下来,就是一群喜娘丫鬟安床,将手里的大枣花生桂圆莲子之类的彩果撒到床上,还不停口地念着“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这时一个喜娘端过一碗煮得半生的饺子递给单靖宇,要他夹给新娘子吃。 单靖宇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不过给娇妻喂食他是很乐意的,忙接了过来,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递到那一张樱桃小口边。 喜娘在后来推他一把,说:“说话呀,问新娘子‘生不生’。” 呃,太猥琐了……饶是单靖宇一个大男人自恃脸皮厚也问不出口了,面红耳赤地站在哪里。 喜娘连推了单靖宇几把也没听到那句问话,索性亲自上阵了,问黛玉:“生不生啊,新娘子?” 黛玉:“……” “生不生?” 可怜的黛玉一张脸几乎要滴下血来了。 单靖宇心疼了,抢过那碗饺子,大声说:“生!” 在场的喜娘和丫鬟们一个个笑得浑身打颤,说:“谁问你了?问新娘子呢。好吧好吧,夫妻一体,你说了也算。” 黛玉微微抬眼想偷看他一眼,谁知道他也正好往黛玉的方向看,黛玉羞得马上又低下粉颈,心旌摇荡。 一时,诸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黛玉和单靖宇两个人。 黛玉扭着衣服上结着的玉佩,娇羞默默。 单靖宇自己斟了一杯酒,扬脖喝了,壮起胆来走到黛玉身边,说:“你别那么害羞……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 黛玉一惊。 单靖宇接着说:“其实这一门亲事还是我央着我爹娘做的呢!” 黛玉心里越发惶急,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守妇道之处,怎么闺名居然传到外面去了?虽然这人现在是她的丈夫,可是…… 单靖宇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想多了,忙解释说:“其实是这样,今年的新科探花是你的姑表弟对吧,有一次正好遇上了,就说叫我们两届的头鼎甲比试比试文才,吟诗作对,结果我赢了他,他还不服气呢,嘟嘟囔囔说什么输是输了,却知道有人比我厉害。我就好奇啊,这样的人才怎么就没考上进士呢,他又不服气了,弄了几首诗给我看,我还真是自叹弗如,最后再三地问他,才知道是你做的。所以,我们尽管是第一次见面,我却是对你神往已久。” 黛玉这才好些了,微蹙眉头道:“原来是环儿!看我再见了他,怎么和他算账!” 这一夜,新郎和新娘纵谈诗词文章,俱对对方叹服不已,直至五更时分,黛玉忽发现单靖宇的一双凤目似笑非笑般注视着自己,然后张臂将她揽入怀里,用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声音在耳畔低语:“我们……做刚才喜娘告诉的事情吧。” 湘帘低垂,连天上的月亮都羞得躲入了云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