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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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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
在东陆的极北之端是摩罗国摩罗城,在神族战乱的时代,得到摩罗族鼎力相助的阿修罗王在回归神域之前留下了几千年都未被斟破的谒语,白龙飞舞,天罗绽放。斗转星移,日月凌空。谒语当作神谕被刻在摩罗城北冥思神殿外的望尘台的断龙石之上,默默的俯视着依山而建,如同迷宫一般的摩罗城。
摩罗分干湿两季,两季均温暖如春,干季风起之时,城中种植的凤凰花尽数盛放,将白墙灰瓦的房屋掩映得如同在燃烧的火焰之中,而湿季来临时,斜风细雨,数场雨后,城中盈满积水,屋顶、长街、水面上都飘浮着白色的胭脂花,整座城如同淹没在花海之中。
那一年的干季来得特别早,城中的凤凰花早早儿的便开得如火如荼,红光映照在山峦之间,仿佛城镇正在燃烧,兼之晚霞如血,,站在城南的最高峰无极之巅向下俯望,整座城仿佛飘浮在血海之上。
摩罗国的大祭司坐在神庙外断龙石下冥想,突听天空中有雷声滚动,睁眼仰望,只见适才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涌出厚厚的云层,那些云快速的无限远处延伸翻涌,不过片刻功夫,云层停止翻涌,只见层层叠叠的云,状若鱼鳞,极目望去,云头在城正中的无极宫上方,云身蜿蜒盘旋笼罩了整个摩罗城,云尾停留在冥思神殿上空捕妖记全文阅读。
城中的喧嚣渐渐低落,摩罗城在阑珊的灯火中陷入酣睡,了无睡意的大祭司负手站在断龙石侧,忧心忡忡的凝视着天空中龙状的云,午夜时分,一道红光从无极宫中冲天而起,直冲斗霄,大祭司紧盯着那道红光闪烁了半柱香功夫,再仰首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的云层已经消散殆尽。
是夜,从未踏足红尘的大祭司走下衍山,双足踏进无极宫,与国主闭门密谈两个时辰,天明之前大祭司离开无极宫回到衍山,从此紧闭神殿大门,再未踏出神殿半步。
三年后,帝都
酣梦正甜,没来由的一阵心惊,翻身坐起,推开窗,明月当空、夜色浓重,但喧哗之声越过夜色,弥漫至摘星楼顶,城南的胭脂巷的仍然人如潮水,马如游龙,微微皱眉,转过首,皇城内外灯火通明,尤其是玉馨宫,即使相隔得这般遥远,似乎仍能看见舞姬们身着罗衫,和着乐音翩翩起舞。
心下不悦,却只能幽幽叹息,现任的皇帝陆阳是始皇帝目前存留于世上唯一的子嗣,他身子羸弱,自他出生始,天机阁使用了一切的手段令他延衍天寿,但他登基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又沉醉于女色,若再这般荒唐下去,帝国……。
静心坐在香案后,冷冷的看着卦相,这般的恶卦,难怪适才从梦中惊醒,起身走进内堂,点燃三柱清香,负手站在天机阁首任阁主的画像前,心潮起伏,不知此次帝国面临的危机与始皇得国时是否相若?
冷冷的环视着座下右侧的大掌教和左侧的七部众,他们面色凝重,似乎与一同预想出那卦象背后隐藏着的危机,过了许久,淡然道:“我已推算出危机出自东陆。”
东陆?冷眼看去,除大掌教外,其余众人面色各异,静待他们沉寂了心情,才冷然道:“既然危机出自东陆,你们应该记得天机阁立阁的宗旨。”
“阁主,”大掌教那摩面若重冰,眼中异光闪动,“摩罗虽是最小的诸侯国,仅有一个城邦,但为未确定之事灭国是否有违天道?”
“天道?”笑容冰冷如刀,“天机阁的天道就是确保帝国无虞,既然已是示警,于天机阁而言,防患于未然才是天道。”
雨夜,摩罗城仿佛陷落在倾盆大雨之中,城中的水道无法负荷如此的大雨,青石的长街开始被雨水淹没,胭脂花在一夜之间落尽,只留下无叶的空枝在雨中挣扎。
站在无极之巅,冷漠的注视着雨中的摩罗城,这般的大雨,是天神的愤怒吧!天神的愤怒化为雨水,将会摧毁这亵渎了神的国度。
“阁主,”碧潮跪在地面的积水之中,光华无限的羽衣萎落在地,永远高高在上的羽族仙子也堕入的凡尘,“大掌教已率六部侵入城中,只待阁主的示令。”
双手环成圆圈,幻术如同摩罗江的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凤凰涅磐,幻术升至半空,火焰在暴雨中燃烧,从初时的火星,瞬间燃成巨大的双翼笼罩在摩罗城上空,隔绝了暴雨,刹那间,摩罗城中升腾起黑烟,黑烟带来明丽绝伦的火焰,从城中心迅速扩展至全城。
听不到一丝声响,幻术创造了一个寂地,无极宫如城中其他的房屋一般在沉默中被大火吞噬,看着那屹立六百年的宫殿被明丽的火焰撕裂,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夜风带来血的气息,生命也随着血的流逝而飞速消散。
未束发的男孩儿抱着木匣鬼鬼祟祟的从城门的狗洞中钻出,未及站起,眼前便出现一双穿着官靴的大脚,随后被提到空中,眼前是一张须发横飞的脸,如锅底一般的漆黑,豹眼肉鼻,那双眼中凛凛的寒光带着一丝好奇,“白羽,你看我手中的这个孩子如何?”
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身穿粗布皂衣的高大男子,他瘦而无肉,面色煞白,手粗脚大,似乎久在病中,就连眼神都软弱无力,冲天的火光都未映红他削瘦的面颊,“根骨清奇护花特种兵最新章节。”
说话时,白羽指尖微动,凝出一朵冰花,他轻轻转动手指,“喜欢吗?”
幼胖的手在空中笨拙的抓动,初时指间是一点几不可见的白雾,那白雾在指间缓缓旋转,过了良久,终凝成一朵初具成形的冰花,白羽无神的眼眸快速抖动,“那摩,果然是奇才。”
那摩仰天大笑,突听房屋燃烧的声音中,一丝极细的笛声破空而来,三长两短,两人闻声色变,那摩抱着男孩儿纵身跃起,站在城墙之上,天机阁的教众已经如鬼魅般进入城内,屠杀幸存的摩罗国民。
片刻功夫,城中已是血流飘橹、尸积如山,那摩不忍的转过身,白羽淡然道:“大掌教,阁主已下屠魔令,若大掌教不尊令行事,阁主定然不悦。”
说完,白羽已经飘然进入城中,那摩犹豫片刻,抱着孩子也跃入城中,炙烈的火焰令他热血沸腾,闪身隐入火焰之中,耳朵终是挣脱了幻术的束缚,听到了火的声响和惨烈的呼喊与呻吟,垂首看着鲜血迅速的蜿蜒成河,这就是屠魔令,天机阁建立以来,屠魔令只出过一次,那是对付始终不肯归顺始皇帝的东海岛夷,本以为屠魔令再不会出现,没想到此次的屠魔令,却是诛灭一个诸侯国。
天明的时候,大火已经熄灭,站在无极之巅向下俯望,昨日繁华的摩罗城已化为死地,那摩将孩子放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然后平推而出,飞灰烟灭,摩罗城的断垣残壁瞬间化为飞灰,随着暴雨迅速流散。
站在明堂的入口处,孩子赤红的双眸闪烁着诧异的光芒,想是从不知世间竟然有这般的所在,站在这厅堂的入口,竟然看不到厅堂的出口,森然耸立的巨大圆柱每隔数十步便会出现,初时还能记住圆柱的数目,走不到一半,便已乱了。
“你要收他为徒?”坐在高位的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忐忑不安的孩子,肤白如玉,眼眸泛着玫瑰般的色泽,满头流水般银色的长发间夹着一条火红的发辫,“他是摩罗人?”
那摩俯身抓住孩子的脚踝,将他倒提而起,手指微动,孩子的鞋袜已经裂为碎片,露出孩子娇嫩的脚,“我已验过,他不是。”
眼中冰冷的光芒闪动,大袖微拂,没有幻术,没有标记,但只要是摩罗人,便不能留存于世,并指如刀,突听那孩子斩冰一般的声音,“我不是摩罗人,我去偷摩罗人的宝贝,摩罗人左臂都刺有苍虎。”
孩子浑身的皮肤莹白如玉,并没有摩罗人引以为豪的苍虎图腾,那摩见仍有疑惑,“阁主,这孩子由始至终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若他果真是摩罗人,且这般幼龄,怎可能心狠至此?”
执着孩子的手走上星枢台,这是天机阁最大的秘密所在之地,那摩轻轻挥手,将整个帝都拂入眼底一般,“赤瞳,我为你取了八部众首领的名字,你须记着,你是这个帝都的守卫者,也是帝国的守卫者,若十年后你能通过验试,你才真正成为八部众的首领。咱们天机阁建于帝国成立的第七个年头,当时天下大旱,越、宁、青三州暴动的风潮几乎令立国未稳的帝国倾覆,于是始皇帝陛下的弟弟洛阳建立了天机阁,誓死保卫帝国,从此,天机阁便与帝都风雨同舟……。”
冷漠的孩子一言不发,他挣脱那摩的手,走到星枢台上,伸手指着帝都的中心,“那是什么地方?”
随着他的手臂望过去,那摩从腰间抽出烟杆,叼在口中,“那是皇宫,你能看到的最高的那座宫殿是陛下居所泌芳殿。”
不着痕迹的转动身体眺望着远方,他的目光越过广阔的冰原,落在东陆的极北端那片废墟之上,曾经,那里与眼前的皇城一般繁华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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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二
夏夜,帝都西,飞来峰
星枢自七百六十三年前建成,从未如今日这般热闹,星枢官战战兢兢的站在占星台之侧,看平日不动声色的阁主沉着面孔负手站在星台之上,一动不动。
等到中夜,突听天空如爆竹般爆响,众人一同抬首,只见星落如雨,夜空瑰丽无比,但所有的星相在那一瞬间移动,众人大惊,星枢官顾不得阁主在场,指着天上突然暴亮的星群大吼道:“七煞突然发亮,有异变……。”
话未说话,已从星石之上跃下,伸手抓起星枢官,轻轻将他扔到台上,“你就在此等候星相稳定,明日一早,通天阁回报。”
丑时三刻,星相重定,星枢官取出星盘放上占星位,不曾想星盘刚刚放定,便疯狂的旋转起来,星枢官惊惧之下,伸手想要取下星盘,却被星盘旋转的力道震飞到一旁,待他跑回星台,星盘已经停止转动,一见星盘显示的图相,星枢官怕得浑身发抖。
等候在星台下的赤瞳见他神情有异,飞身跃到他身侧,“怎样?星相推算出来了吗?”
“大人,”星枢官半晌才回过神,颤抖得连舌头都打了结,“紫微……,紫微星……。”
半晌星枢官只是重复紫微星,赤瞳皱眉将他推到一旁,垂首查看星盘,却大吃一惊,星盘纵七横入都是裂痕,一半的星盘已经被风吹散,踉跄到一旁的星枢官好容易才镇定下来,恐惧得扑倒在地,“大人,紫微星犯煞,光芒黯淡,星相模糊不明,这是天下大乱的征兆。”
听完星枢官的回报,目光如电,赤瞳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以示星枢官所言非虚,过了片刻,面无表情,“净手、焚香、占卜旁观霸气侧漏。”
千年龟的龟壳,用得久了,有淡淡的光芒闪烁,净手后的将从香炉中取出的三枚铜钱贯入龟壳,轻轻晃动,摇了六爻,一见卦相,惊得连面色都变了,颤声道:“怎会如此?”
站在台下的八部众面面相觑,却不敢开口询问,呆坐半晌,挥袖将卦相拂乱,“白羽,递牌子进宫,我要见陛下。”
抱臂站在通天阁顶楼注视着的座架飞驰而出,赤瞳转过身,神情复杂的盯着案几,左手缓缓伸出,指尖发出红光,案几之上立刻显出适才的卦相,赤瞳收回手,细看良久,卦相大凶,似与昨日的星相相扣,难怪如此惊惶失措。
“赤瞳,”听到声响,赤瞳指间的红光再次闪烁,案几上的图像尽数消散,转过身,却是碧潮,她满面惶急,“你疯了,竟然在通天阁使用幻术?”
“碧潮,”赤瞳眯着眼睛,玫瑰色的双眸如同烧红的细针,“你难道不觉得有异吗?帝国已立七百八十七年,当年你也曾说过,大君建国初年,鱼淳机逃出帝都时,在飞来峰留下的那个谒句你还记得吗?”
谒句?碧潮情不自禁的颤抖,断然转过身,“什么谒句?我不记得。”
真不记得吗?看她惊惶失措的身影,赤瞳冷笑着眯起双眸,飞身跃出窗外,站在通天阁的屋顶眺望飞来峰,难道在谒句之上修筑占星台便能改变一切吗?
耳后有破空的轻响,熟悉的檀香味儿随之而来,冷漠的转过身,果然是孔雀,他蹲在飞檐之上,翠绿的羽衣随飞舞动,眼眸发出碧绿的光芒,“赤瞳,你应该看到了,紫气西来,帝国大难将至。”
笔直的站成一条线,听孔雀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赤瞳冷笑了,孔雀飞扑而下,清朗的声音随风袭来,“十二年之期,你准备好了吗?”
眼角跳动,十二年?与谒句不谋而合,难道孔雀也猜到了吗?
越州
上古时期留下的传说中,越州曾是上岸后鲛人的聚居之所,那些美丽的传说中,越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山上长满了青翠的树木,鲛人在越州用苇草搭建出城市,苇草吸收了鲛人眼泪的精华,释放出青色的雾保护着城中的鲛人,在一千年后的今日,那些苇草的精魂似乎仍然存活着,整个雨季,都有淡淡的云雾缭绕在城廓之上。
入城的时候,正是黄昏,雨季里少有的晴好天气,沿着青石铺就的长街打马飞驰,惊碎了城中的平静,有孩童的哭声和嘈杂的市嚣之声随风而来,厌恶得扬起眉,许久没有踏足凡尘,早已忘怀了人世的肮脏。
入夜时分,又开始下雨,站在玲珑塔顶俯望越州城,就连灯火也被雨水淋湿,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愁绪,转过身,百里夏侯仍在看的书信,那信上只有短短数言,他许久都未看不完,应是过于惊骇吧!
透过信纸打量站在窗前的来使,若非他持着天机阁的亲笔信,无论怎样都不会相信这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竟然是天机阁八部众中主掌刑罚的赤瞳。
赤瞳!看他双眸竟然泛着玫瑰般的色泽,流水般的银色长发中有一条红发编就的小辫,小辫末端系着代表天机阁至高权威的描红墨玉双鱼,他肤色极白,面无表情,就像一块玄冰,即使隔得这般远,也觉得寒气迫人。
“百里国主,”赤瞳突然转过身,百里夏侯双手一抖,信纸飘然落下,他紧张的想伸手抓住信纸,眼前白影闪动,抬起首,赤瞳仍然站在窗前,仿佛从未移动过分毫,但信纸已捏在他的指间,“信你应该看完了,准备何时动手?”
何时?百里夏侯紧张的从袖中抽出绢巾拭着满头的冷汗,“贵使容禀,陆国公自建国初年便在越州居住,这七百多年来,陆国公安分守己,从未有过一丝僭越,而且陆国公在越州百姓之中,享有崇高的声誉,要对陆国公动手,非得有铁证不可,这仓促之间……红楼之绝黛风华全文阅读。”
“一个月,”赤瞳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但窗旁已空无一人,“我会等你一个月。”
胡琴嘶哑的声响穿过雨幕,听上去分外凄凉,沿着长街漫无目的的向前,不知为什么,在这里,总觉得那么压抑、那么悲哀,也许皇帝陛下在征战越州最后一场战役中屠杀的那些羽人的精魂还徜徉在此,不愿离开自己的故国。
“哥哥,”一只小小的手拉住了衣襟,低下头,四、五岁的女孩儿,右侧的面颊被红色的胎记覆盖,她满面笑意,连眼眸都笑得弯若新月,提起手,小小手捏着几串绣球花,“哥哥,要买花吗?”
“不要,”冷冷的拒绝,将衣襟从她手中抽出,“不要。”
“那送你一串吧!”女孩子分出一串,快速的系在一条丝绦之上,“送你的,不要钱。”
看那破旧的衣裙消失在雨中,赤瞳犹豫片刻,快步跟随而去,穿过两条小巷,终看到那个女孩子走到一处破旧的民居外,她站在廊下,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伸出腿借着雨水将脚洗净,然后才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油布包,包里是一双崭新的鞋,青色的厚丝,绣着火红的凤凰花。
看那女孩子穿上鞋,才推开房门,闪身进了房,赤瞳缓缓伸出手,指尖凝出的冰刀在雨水中一点一点消融。
飞身跃上屋顶,揭开的瓦片下,一豆如灯,定晴细看,那小姑娘坐在破桌前喝一碗稀得几乎看不见米的粥,头发花白的老妪站在灯下,细数着几十个铜钱。
是普通人家,赤瞳躺在屋顶,雨丝如麻,一如从前羽人的眼泪。
“哥哥,”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睁开眼睛,却是那个长了胎记的小姑娘,她指了指一旁屋顶上的破洞,心无旁鹜的笑着,“我适才见你在屋顶,雨一下便要到明日晨间,你进屋睡吧!”
破旧的房子却打扫得极干净,躺在椅中,冷眼看着小姑娘用炭斗细细将衣袍熨干,跳动的灯光映照下,她脸颊上的胎记如同干涸的血痕,冷冷笑着,玫瑰色的双眸尖锐如针,指间幽蓝的光芒闪动,如同梦幻国的轻烟,润洁如玉的手在小姑娘酣睡的脸上轻轻拂动,拨云见日,没有,胎记没有变化,赤瞳转过身,飞身从屋顶的破洞跃出。
“尊使,”百里夏侯满头大汗,“虽是不易,但总算找了几条罪证,司星监已经占卜过,三日后诸事皆宜,明日立秋,定然雨过天晴。”
起火的时候正是中夜,火光冲天,将西城的天空映得如血一般红,不知所以的民众提着水桶与木盆聚向陆国公府,但被火铜巷内执戟的军士阻拦在巷外,仗剑的将军沉默的看着那个盛装的女子禀烛走向正被大火吞噬的陆府大门。
那女子如世间任一的绝世美人儿一般,步履娉婷,她仿佛在园中赏花,走得优雅而安详,一任大火蜷曲了她的秀发,在火光的映照下,暗红的宫装如同将要滴血,宫装后绣着的那硕大的,展翅向九天飞翔的凤凰栩栩如生,裙裾飞扬,下端黑色的火焰向上翻卷,那是传说中,燃烧在地底深处的业火,能够将一切化为灰烬。
似乎只是转瞬间,女人已经安然自若的走进府门,肃立了百年的徐公府门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刹那轰然倒地,刹那间,天空亮若白昼,众人纷纷抬首,电光火石间,慧星拖着长尾划过天际。
帝都
问机阁的灯火在黎明时分熄灭,面色煞白缓缓转身,坐在堂下的七部众惨然而笑,慧星扫月,天相示警,难道果真是天意难违?
十七年夏,公谋反而族灭,是夜,慧星扫月,主兵大兴。(《太祖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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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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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节八部众(一)
风吹海面吹来,碧潮负手站在船头,春日的风仍然凛冽刺骨,包裹着铁板的船头将海面薄薄的冰切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声响,却怎样也无法掩盖当年始皇陛下屠杀鲛人时,鲛人留于海底,千百年都无法消散的痛苦的叫喊与呻吟。
情不自禁的将手抱在胸前,那凄厉的声响,仿佛鱼淳机叛逃出帝都时留下的……,不,不要想了,那是天机阁的耻辱,那是天机阁成立七百多年以来唯一叛逃出帝都的反臣,这一百二十年来,无人知道鱼淳机的下落,他是生,还是死,无人知晓。
“蓝莲……。”
听到这微弱的呼喊,碧潮缓缓抬起首,朝阳还未升起,羽人特有的夜眼在寒风中闪烁着红光,适才还铺满了薄冰的海面此时荡漾着碧波,蓝色的莲花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那些蓝莲如同鲛人的头颅……。
默默的闭上眼睛,为什么总要回想从前那些惨烈的历史?难道是海底的歌声吗?
船在清晨时分到达越州,百里夏侯已在码头上等候,他微胖的脸布满细汗,自陆国公死后,越州民变不断,他遣人送到帝都的奏章,每一册都昭示着他为了平息民变是怎样的焦头烂额乡村艳妇。
右手的手臂轻微的刺痛,那是将要传给百里夏侯的密令,除了阁主,只有百里夏侯能够阅读,碧潮下意识的将手臂缩到身侧。
走下船,百里夏侯独自穿过晨雾走到赤瞳身前,他满面的惊惧,与赤瞳低语数句,孔雀抬手做了一个结界,碧潮将手臂伸进结界,然后缓缓拉开羽衣。
百里夏侯很快便退回晨雾之后,孔雀两指轻弹,结界应声而破,手臂上刺有密令处的皮肌微麻,静静待水洗一般的感觉散去,这才放下衣袖,百里夏侯的宰相苏明昌含笑站在远处深躬几乎到地,“三位尊使请到客馆稍歇,国主三日后会将阁主所需之物准备妥当。”
建在半山的客馆掩在林木丛中,依着一处温泉所筑,花木长得郁郁葱葱,亭台楼阁,精致异样,房中陈设却极简陋,一床一桌一椅,推开窗,雾气混着花香和水落的声响如潮水般涌入。
眼前闪烁着翠绿的衣角,孔雀站在飞檐之上,仿佛俯视着越州,碧潮伸手掩上窗,衣袖向后滑落,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无意识的在手臂上轻轻拂动,肌肤上只显露出几个残缺的古字,根本无法辨别。
夜色如墨,突听轻微的声响,碧潮翻身坐起,从窗缝向外张望,赤瞳已经飞身跃入夜色之中,顷刻之后,孔雀绿色的衣襟闪过,碧潮正要越窗而出,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窗已经被结界笼罩,那结界的来源当然是孔雀。
连施两个幻术都未打破结界,碧潮双手掌在胸前交叉,再缓缓平推而出,结界随着力道向外延展,无论碧潮如何用力,都无法突出结界,缓缓收了力道,每次八部众外出,总是三人同行,每个人都肩负着监视其中一人的重任,此次外出孔雀监视的人应该是赤瞳,奇怪的是,如果监视自己的是赤瞳,为何结下结界的却是孔雀?
夜已深,暮色锁住了越州城,春雨如约而至,带来的不仅仅是寒气,还有烟花之地绯色的调笑声,赤瞳白色的衣服如同雨幕一般闪着淡淡的微光,看他飞快的穿行在暗巷之中,孔雀无声的跟随而行。
普通的民居,与从前的陆国公府仅相隔一条街的位置,赤瞳飞身跃上屋顶,俯身向屋内张望良久,那屋子黑沉沉的,没有一星半点的灯光,想必是幢废弃的房屋,只不知赤瞳为何要到此处?
孔雀观望半晌,突然缓缓后退,沿着暗巷向西北飞奔,雨丝越来越密集,击打在身上有轻微的痛感,眼前灯火辉煌的府邸庄严而肃穆,围墙高入云霄,围墙之后却无半点儿的声响,难道百里夏侯并未居住于此?
后院是偌大的一个水池,一个鹤发的老者坐在廊下的躺椅之上,琉璃八宝灯在他头顶缓慢的旋转,他手中执着藤仗,目光炯炯的注视坐在一旁凤凰灯下正垂首疾书的孩童。
雪亮的灯光下,女孩儿右侧脸颊上有一块耀眼的红色胎记,那胎记覆满了她的面颊,如同已经干涸的血痕。
“师傅,”女孩儿恭恭敬敬将手中的纸卷奉给昏昏欲睡的老者,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孤叶,”老者的声音清朗,即使相隔得这般遥远,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孔雀握紧拳头,“这篇字较上一篇写得好些,夜了,你回去睡吧!”
孤叶深深向老者鞠躬,走到一旁提起一个风灯,“师傅,明日傍晚我再来看您。”
孤叶走出长廊,孔雀这才看清她身着侍女服饰,沉吟片刻,正要跟随而去,却听老者轻声咳嗽,“既然来了,相见又有何妨?”
沉吟片刻,从树丛后走出,初时慢,待走到长廊外,孔雀加快脚步,左手已凝出日精轮,老者突然笑了,“原来是天机阁的八部众,能够使用日精轮的,应该是八部众的次席吧九龙至尊最新章节!”
猛的站定脚步,孔雀这才发现这童颜鹤发的老者竟然双目已盲,难道他仅凭气息便推断出自己的身份?日精轮在掌心发出嗡鸣声,柔和而缓慢,孔雀心中一动,将日精轮收回,缓步上前,老者仍然躺在椅上,“年轻人,你寅夜到此,不是为了探访老朽吧!与老朽也算是故交,屈指算来,已有数十年未见,只不知故人的风采是否仍如从前?”
听上去他似乎与阁主有旧交,但天机阁一向忌惮越州之人,这老者耳边隐约见腮,他应该是鲛人,而且是自由鲛人,阁主一向痛恨鲛人,就算真是旧交,那也是故敌。
“你很紧张,”老者轻轻的长吁一口气,“这几年雨水太多,惊醒了沉睡的先祖亡魂,他们随着波涛唱着悲歌,若没有人祭祀,他们是不会安息的。”
“七百年前,鲛人叛乱,二代天机阁主率天机阁六百四十七人征战越州,大败鲛人,”孔雀冷冷的讲述着史书上的记载,“那次叛乱,鲛人残杀了四千无辜平民……。”
“呵呵,”老者的笑声打断了孔雀,“四千?你知道鲛人死了多少吗?天机阁的幻术将大海化为火炉,鲛人们在海底无法藏身,就连婴儿都几乎被屠杀殆尽,若非上天示警,鲛人一族早就灭亡了。”
沉默不语,这后续的历史绝不会记载于史书之上,老者仍然笑道:“贼败于东海之滨,对于鲛人的灾难这是多么轻描淡写的描述,但历史是不会被淹没的,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
心中杀气升腾,日精轮在掌心轻轻的跃动,老者悠闲的摇动着躺椅,似乎全然不惧迫在眉睫的危机,“孤叶,进来吧!”
孤叶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个与她相比过于巨大的食盒,她好奇的打量着孔雀,随后面上浮出甜甜的笑,“师傅,适才孤叶才想到,今日是师傅的生辰,我求田妈做了师傅最爱的桂花糕,师傅趁热吃吧!”
“你也吃吧!”老者坐定,伸手从食盒中取出一块桂花糕,“夜深人寂,年轻人,你既然无事,那就一块儿坐下吧!”
目光闪烁不定,孔雀犹豫片刻,在孤叶的注视下坐了下来,从食盒中取出一块桂花糕,“前辈是谁?”
“在下姓鱼,”老者大口吃着桂花糕,“鱼淳机。”
心中一震,手中的桂花糕掉落,老者坐在椅中似乎未动,只眨眼之间,桂花糕已经在他手中,“越州四季花开不败,独桂花无法生长,这桂花糕着实难得,千万不要浪费。”
孔雀早已站起身,手中的日精轮发出裂帛的声响,孤叶瞪大眼睛,再次好奇的打量着孔雀,鱼淳机呵呵笑着,吃完最后一块桂花糕,回味无穷一般的闭上眼睛,“孤叶,你早些回去,明日早些过来。”
直到孤叶走出长廊,鱼淳机才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眸中含着一丝淡笑,“你没想到天机阁悬赏缉拿了数十年的人竟然就藏身于越州的国主府中吧!”
“是百里夏侯给你提供庇护吗?”孔雀将左手藏在身后,“你当年是怎样逃出帝都的?”
“当然不是百里夏侯,”鱼淳机得意的笑着,他伸长手臂,接着从屋顶飞泄而下的雨水,“百里夏侯胆子这般小,他若知道我藏在此处,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至于怎样逃出的帝都,我可真的忘记了。”
一时之间无言,孔雀冷静的寻找着全身处处破绽,却又无一处破绽的鱼淳机,“年轻人,今日可不是老朽的死期,我虽然是天机阁的大敌,与你身负的重任相较,取我的性命是否不是那么重要?而且你的月精轮还未修炼成功,你是杀不死我的。”
左手从身后移出,掌心的月精轮发出幽蓝的光芒,“好浓重的血腥味儿,红莲盛放,命轮转动,命盘中的人谁都逃不了,谁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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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节八部众(二)
赤瞳和孔雀都在天明时分回到客馆,两人先后而至,均未察看碧潮的动向,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碧潮推开木窗,结界已经消失,下了一夜的雨,天仍未放晴,阴沉沉的云层压在天边,奇怪的是,昨日海中一切的异响竟然完全消失了,四周静得可怕。
若无其事的坐在餐桌之后,赤瞳与孔雀相对而坐,他们冷漠而沉静,全然没有一丝交流,甚至眼神都不曾交错,他们相互之间的隔阂溢于言表,不便多言,只是垂首用餐,突听翅膀扑动的声响,转过首,赤瞳已经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筒,他似乎微微沉吟,才缓缓展开,凝眉看了半晌,将书信递给孔雀和碧潮。
原来青州和陆州出现民变,青州公长孙无极和陆州公宁碧城半月之前被人暗杀,凶手至今未被寻获,占星的结果显示凶手到了越州,此次便是为了追查此事,昨日看百里夏侯的神情,似乎对青陆二州国主之死毫不知情,即使凶手就在越州,他也无从知晓艳绝乡村全文阅读。
薄薄的信纸在碧潮手中缓缓蜷缩,最后化为灰烬,三人分坐于木桌三侧,久久不置一言,苏明昌走进屋中,只觉得气氛古怪而令人恐惧,他下意识的在屋门旁便站定了脚步,“三位尊使,国主已经查到三位尊使想要的消息,他想请尊使移架到浣花宫。”
名义上是宫殿,但所谓的浣花宫不过是四面墙围住的一个庭院,种满了说不出名字的花树,正当花期,花树上开满了大朵大朵或白或红的花朵,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几乎将庭院正中的井口淹没。
百里夏侯一脸忧虑的站在井旁,他身边站着一个肤白如玉的女子,那女子身穿火红的衣裙,露出纤细的腰肢,腰上系着一条结着金铃的红色锦绳。
听到脚步声,百里夏侯抬起头,布满愁云的脸勉强展露出一个苦笑,“三位尊使请移步,今晨幽井突然示警,国中又有大事发生。”
原来这就是久负盛名的幽井,这般看去,与寻常的水井别无二致,走到井旁,除了用白玉石砌成的井台之外,并未看出其他异处。
“木微,”百里夏侯对红衣女子轻轻点头,“你召唤幽井之魂。”
木微从身后取出一柄金权杖,权杖上镶嵌着两粒明珠,她迎着太阳轻轻抡动权杖,明珠突然闪烁出逼出的光芒,在木微身前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圈,木微慢慢将光圈平放在胸前,再小心翼翼的套在幽井之上。
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变化,只觉得幽井旁的白玉石在瞬间变得如冰一般透明,曾在海中听过的歌声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但歌声里再没有悲伤,只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听上去,似乎是在欢迎离家很久的老朋友的归来一般。
歌声停歇之后,幽井喷出白色的轻雾,在雾气中,一个高大的鲛人在海中欢快的畅游,他追逐着一条巨大的木船,越游越远。
“这是什么意思?”赤瞳眨着玫瑰色的眼眸,一脸的疑惑,“那歌声是什么意思?”
“尊使有所不知,这是鲛人上古时代的民谣,鲛人的古话连他们自己都已经失传了,但这民谣在世间流传得最为久远,”百里夏侯脸上的肉突然快速的抖动,“这是他们的战歌,相传上古时期,每逢鲛人与凡人开战,他们的战士就会唱这首民谣,乞求战神保佑,刚刚在雾中出现的鲛人,是鱼淳机。”
站在一旁的碧潮冷冷的注视着赤瞳和孔雀,他们都保持着完美的沉默和镇定,只是眼中散发着狂乱的光芒,这个名字意味着天机阁所有人的耻辱,也许还有不能宣于口的恐惧,百里夏侯的声音低得有如梦境,“鱼淳机是最后的一代生于海中的鲛人,死后归于大海是他们的传统,鱼淳机一定自感到将要归老,所以一定会回到越州,一旦他现身……。”
碧潮的手在空中轻轻摆动,她的指尖似乎出现一层透明的绢在飞速展开,“这件事要立刻禀报阁主……。”
罡烈的风像刀一样的割破那层绢,隐约看见空中闪烁着点点金色的光芒,那是幻术正在燃烧的痕迹,孔雀沉着脸后退一步,碧潮一脸提防的瞪着垂首查看幽井的赤瞳,过了半晌,赤瞳抬起首来,“刚才雾中的鲛人便是鱼淳机?”
“是,”百里夏侯的语调异样肯定,“那是他离开越州之时的景象。”
“你适才说鲛人吟唱战歌之后就会与人类交战,据我所知,越州已无水生的鲛人,那战歌有何意义?”
一脸的茫然,百里夏侯转身看了看木微,她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幽井从未出错,这一百多年以来,近海的确未再出现水生鲛人,但深海之中也许还有鲛人的余族……。”
“绝不可能,”赤瞳厉声打断木微,“三界圣女曾以天眼遍寻六海,确证再无水生鲛人,而且鲛人每至满月,必须浮上海面,否则便会溺亡,若果如你所言,满月之时,三界圣女为何从未示警?”
“幽井从未出错,”木微沉吟片刻,“昨夜幽井突然光芒大作,随后井中便传来适才你们听到的歌声,我只是将幻境和歌声存于天机棒内,你若不信,今夜幽井还会显现昨日的景象,你可在此等候众妙之门最新章节。”
再一次分坐在屋内,碧潮却下意识的靠近了孔雀,赤瞳轻轻在屋内踱步,显得有些烦躁,孔雀闭目养神,如同已经入定。
走动良久,赤瞳在窗前站定,“孔雀,此事你有何看法?”
缓缓的睁开眼睛,孔雀沉默着点了点头,赤瞳玫瑰色的双眸眯成一道新月,“你相信百里夏侯的话?”
“是,”孔雀淡然一笑,“为何不信?你我都知幽井的神奇之处,否则阁主也不会下令我们将幽井移回帝都,更何况百里夏侯面上的焦虑并非作伪。”
“碧潮,”赤瞳转身注视碧潮,风从窗外吹入,将他的白发吹得四散飞舞,他长眉微轩,“你的看法呢?”
“我也相信,”碧潮肯定的点了点头,“适才我以幻术查探过,那女子并未使用幻术。”
“我却不信,”赤瞳缓缓转过身,“所谓的战歌不过无稽之谈,在离开帝都之时,阁主曾经说过,百里夏侯这些年来老老实实的守候越州,对陛下忠心耿耿,阁主这般说,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奇怪吗?碧潮下意识的转首看看了看孔雀,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急速收缩,“赤瞳,如你这般说,阁主是在怀疑百里夏侯?”
幻术早已将这个房间与外界隔绝开来,并不担心在屋里所说的一切会泄漏出去,虽是如此,他们在交谈之时,仍然在使用幻心术,无论谁想偷听屋里的声响,都会神智昏溃,碧潮厌恶这样的小心翼翼,却又不得不加意的提防也许会突如其来的袭击。
“青州和陆州的国主突然被杀,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赤瞳冷冷的声音随风飘散,“在来时,我一直在想,刺杀青陆二州国主之人,为何会逃逸至越州?除非越州有人能够提供庇护……。”
明知道天机阁在追查此事,还敢为凶手提供庇护的,无异于谋反,赤瞳转过身,与孔雀对视良久,话锋突转,“你昨夜去了何处?”
“久闻越州是繁华之地,长夜无聊,我到城中漫步,”孔雀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听不懂赤瞳语气里隐藏的敌意与怀疑,“你昨夜又去了何处?”
回到椅中坐下,赤瞳与孔雀一般闭目养神,“当然与你一样去见识越州的繁华。”
沉默着相对而坐,三人再未开口,碧潮知他们相互怀疑,自年初大掌教那摩上表请求归田之后,孔雀与赤瞳二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微妙,赤瞳是大掌教那摩的弟子,三年前通过测试成为七部众之首,而孔雀自幼便在天机阁长大,幻术传自阁主,三年前测试时身负密令前往宁州,归来之时,测试已经完结,赤瞳已被陛下册封为七部众之首,否则以他的幻术赤瞳绝不会那般轻易夺魁,自此之后,两人便互有心结,明争暗斗之事层出不穷,此次同来越州,自阁主以下均知是为了大掌教承继人的一次试练,他们当然会争斗不休。
作为七部众,碧潮明白自己必须保持绝对的中立,无论显露出支付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对现任大掌教那摩的失敬,虽是如此,在感情上,碧潮越希望胜出的人是赤瞳,因为赤瞳虽然脾气暴躁,但至少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人,孔雀却全然的冷酷无情,无论做什么,他都不带一丝的情感,令人不想与他接近。
日精轮发出悦耳的嗡嗡声,赤瞳和碧潮注视着在孔雀掌心快速转动的日精轮,那是危险正在临近的示警声,只来得及布下结界,整个屋子突然坍塌,三人飞至空中,看脚底烟尘滚滚,客馆所在的山坡在烟尘中飞速堕入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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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节八部众(三)
苏明昌一脸的惊恐,他站在悬崖边缘,仿佛为了谢罪,他将要一跃跳入深渊一般,“尊使恕罪,许是因为年久失休,我们立刻为尊使另行安排住处,这一次请尊使放心,绝对安全。”
日精轮仍在旋转,结界上流转的真气带来针刺一般疼痛的感觉,能够将整面山坡击碎的人一定还在附近,孔雀和赤瞳背对背站立,“碧潮,你随苏大人去吧!傍晚在幽井见面。”
破空的声音很轻微,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手中的冰刀急速挥出,花的香味儿突然消失,又在左侧出现,孔雀手中的日精轮已然挥出……混世小术士全文阅读。
带着玄铁面罩的女子,喉咙已经被割开,血汨汨涌出,赤瞳紧皱着眉,“下次出手,须记得留下活口。”
孔雀一言不发,只是用掌风将女子左侧臂膀的衣服撕碎,手臂上,纹着一只凶猛的苍虎,“她应该来自摩罗,当年的屠魔令似乎并未斩草除根,还有残余的赤虎军。”
赤瞳冷冷的注视着那只栩栩如生的苍虎,不露痕迹的握紧了拳头,孙雀突然蹲下身来,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寒光,“她不是赤虎军,这个纹身是假的。”
假的?赤瞳如孙雀一般蹲下身来,果然是假的,摩罗国以右为尊,皇族的纹身虎头朝右,为了避忌,赤虎军纹身上的虎头居中,而平民的虎头侧向左,这个伪装为赤虎军的人显然并不了解其中的内幕,虎头竟然向右,为了杜绝皇族之间的权力争斗,所有的赤虎军都直辖于摩罗国主,任何的皇族都不允许加入赤虎军。
日精轮突然发出尖利的啸声,孔雀和赤瞳同时向后跃起,那个女子的尸体瞬间炸为灰烬,停在空中,孔雀和赤瞳背靠着背,警惕的四顾,山风如刀,不知什么时候,海里又传来鲛人的歌声,那歌声如此的凄凉,阳光似乎也变成了月光,四周寂静得有如深夜。
寒冷如同潮水,赤瞳眯着眼睛,玫瑰色的双眸泛点的金光,暗影之月,四周呈现出诡异的蓝色,自己和孔雀仿佛置身于海底,清晰的可以看见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卷册中对鲛人王国的描述的景象,那些人身鱼尾的妖怪手持三叉乾,飞快的穿行在茂密的水草丛中。
“孔雀,我们中了幻术,”赤瞳眼中的金光消失了,他有些惊恐,能够令自己的孔雀在不知不觉之中便陷入幻术之中的人,幻术造诣比自己和孔雀何止高了十级,甚至也许连那摩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发现了吗?”
“是鲛人的银月城,”孔雀的声音很平静,“那是大战之前的银月城,你听到歌声了吗?那是适才我们在幽井处听到的战歌,这应该是鲛人与人类最后一战之前的景象,不要乱动,我想这个人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东西。”
仍然紧紧的背靠着对方,赤瞳手中凝出的冰刀开始融化,孔雀右手日精灵发出柔和的蜂鸣声,画面缓慢而优雅的展开,仿佛置身于银月城中,冷眼看着鲛人做垂死的挣扎。
一个女人,一个生平从未见过的美丽女人急速从城中游出,她有着海草一般幽蓝的长发,如同碧空一般澄澈的双眸,她的长发在水中如同蔓生的水草随着水流优雅的飘动,游得近了,才看见她怀抱着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婴儿,那个鲛人婴儿看上去刚刚才出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虽然看不出婴儿的性别,但婴儿的鱼尾边缘呈现出淡淡的粉色,鳞片之上有金色的光芒流动。
那个蓝发女人游到孔雀身边,突然将婴儿交给孔雀,“巫师刚刚结束了满月占卜,鲛人在劫难逃,银月城将要毁灭,我和王将关闭银月城的大门,将银月城沉入深海,佩是鲛人皇族最后的血脉,你带着她逃到岸上去吧!只要月光石还在,就能照耀着你们。”
明明看见婴儿交到自己手中,手中却空空如也,抬起首时,她已经游到城门边,又不舍的顿住,缓缓转过身,深情的注视着孔雀手里婴儿的幻像,即使明明知道是幻术,仍然忍不住为她脸上的悲凄哀伤。
几乎要流下泪来,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幻了,站在巍峨而气势恢弘的宫殿前,那座高耸入云的府门之上悬挂着用明珠镶嵌而成的牌匾――徐国公府。
那个女人就那样随意的站在府门前,她穿着暗红色的长袍,长袍背后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凤凰在黑色的火焰中傲然而立,睥昵天下,“爸爸,虽然幽井在三天前就示警,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要杀我,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即将幻灭的帝国杀了你的亲生女儿?”
没有人回应,那个女人仿佛在哭,“我明白了,为了帝国,你什么都可以抛弃,既然如此,你明明知道我身负着诅咒,为什么当初还要把我带出银月城?从一开始,你就让我跟着妈妈和银月城一同埋身在归墟之地,总好过葬身于这火海之中我是秦二世。”
眼角抖动,原来徐国公的夫人就是最后一代的海生鲛人,而且是鲛人的皇族,难怪陛下要下灭族令,但从徐国公夫人的话来推断,似乎下令诛杀她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难道她的父亲是陛下?
不,不对,陛下一直生活在帝都,从未踏足过越州,如何会与鲛人的皇族有后?从前后两段话推测,徐国公夫人的父亲在徐国公灭族之时也在越州,那个时候,朝中有哪个亲贵大臣或者王孙贵族到过越州,那么,那个人就是徐国公夫人的父亲。
“我明白了,”徐国公夫人一直未转过身来,她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那种令人想要流泪的悲伤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爸爸,你会后悔的,你永远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背负诅咒的人,你的帝国注定灭亡,还记得鱼淳机逃出帝都时留下的话吗?那是天意,你即使杀了我,也不能阻止你的帝国灭亡,我恨你,爸爸,我回到归墟之地,见到妈妈时,我一定告诉她我是怎样的恨你。”
冷冷看着华堂在大火中轰然倒地,眼前的幻境燃烧成灰烬,孔雀和赤瞳背靠着背站在悬崖边缘,吹过耳边的山风似乎在复述着徐国公夫人最后一句话,当我回到归墟之地,见到妈妈时,我一定告诉她我是怎样的恨你!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归墟之地是鲛人的坟墓?”赤瞳突然转过身,“为什么天机阁的卷宗从未有过记录?”
“我不知道,”孔雀疲惫的坐在一块大石上,他面上的神情有些怪异,似乎是厌恶,又似乎是怜悯,“我知道的,和你同样多,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适才那个杀手不是我杀的,有人操纵了日精轮,我回过神时,杀手已经死了。”
冷冷的注视着孔雀,他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看上去几乎虚脱了,想必真的被人操纵了,赤瞳不由骇然,在七部众之中,只有孔雀的幻术能与自己比肩,他竟然轻易被人操纵,难道说操纵他的那个人是阁主?
惊恐莫明,孔雀缓缓抬起首,“赤瞳,我想我们要暂时合作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再斗下去,恐怕我们两都不能平安的回到帝都。”
“好,”赤瞳立刻便答应了,他也明白孔雀说的是实话,从离开帝都开始,他心里就如同明镜一般,此次的任务定不简单,否则阁主也不会派自己、孔雀和碧潮同行,虽然不明白那个操纵孔雀的人施放适才幻术的用意,情况的危急已经不言而喻,“我们对鲛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也许我们应该找百里夏侯询问一下归墟之地。”
坐了半个时辰,孔雀才恢复了正常,赤瞳用无离之火将杀手的尸体焚为灰烬,两人并肩走下山,苏明昌早已等得满脸的焦急,一见二人,便迎上前来,“两位尊使,国主已经为你们挑选好了新的居处……。”
“宰相大人,”赤瞳微笑着听苏明言讲完那些官面上的话,这才轻声道:“有件事想请教你。”
“大人请说,”苏明昌一脸的诚惶诚恐,“请教不敢当,只要在下知道,一定倾尽全力。”
两句话说得不伦不类,看他这般的谨小慎微,赤瞳和孔雀对视一眼,均觉有异,“宰相大人可知归墟之地?”
苏明昌脸上的紧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他甚至长出了一口气,“两位大人不知,这归墟之地是鲛人的长眠之所,只有鲛人知道在哪里,传言中,鲛人将要老去之时,他们就会离开族群,独自到归墟之地去,在鲛人的传说里,归墟之地其实是一条通道,他们通过那条通道,便能到达天神居住的地方。”
果然是鲛人的坟墓,赤瞳垂下首,“宰相大人知道得这般清楚,不知宰相大人与鲛人可有深交?”
紧张再一次泛上苏明昌微黑的脸,他甚至有些惊慌,“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听鲛人传下来的歌谣之中是这般形容归墟之地的,在下并不认识鲛人,更别提深交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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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节八部众(四)
冷冷的注视着幽井喷出薄薄的白雾,晨间听过的歌声再次响起,与木微召唤出的完全一致,赤瞳负手站在血樱花下,白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孔雀、碧潮,此事已经超出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我们是否应该向阁主禀报?”
明明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定,此刻的询问不过是他昭示结盟的决心,孔雀对碧潮点了点头,碧潮取出乾坤镜,待百里夏侯摒退左右,孔雀在浣花殿四周结下结界,这才轻轻将乾坤镜抛到空中御兽成妃。
乾坤镜在空中发出柔和的黄光,百里夏侯透过黄光看到帝都的城廊,那城廊越来越近,越来越的,他甚至可看到帝都城中行走的行人,景象最终定位在一座屹立在空地上的孤楼,百里夏侯福至心灵,已然猜那便是天机阁。
突然听到镜中传来古雅的琴声,那琴声如同的清悦动听,百里夏侯忍不住想闭上眼眸静静欣赏,可是赤瞳、孔雀和碧潮都已跪伏在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一个清雅的声音已穿透琴音,“百里国主请坐,赤瞳,你们已有消息回报?”
能这般说话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执教天机阁六十年的阁主,百里夏侯缓缓坐下,他很紧张,知道自己在侧,那么他是否可以通过铜镜将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回阁主,”赤瞳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恭敬,“我们昨日到达后,幽井突然示警,属下们不敢专断,特请阁主示下。”
琴声突然停顿,百里夏侯紧张的瞪大眼睛,过了片刻,才缓声道:“千年来,幽井从未出错,今次的示警意义如何?你们勘破了吗?”
“请阁主恕属下们鲁钝,”赤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幽井示警的内容非常有限,只有一首鲛人的战歌和鱼淳机离开越州时的景象,此处有一人名为木微,可以召唤幽井示警的内容,请阁主特许。”
获取许可后,碧潮亲自去将木微带进殿中,木微如晨间一般,召唤出示警的内容,待井中的白雾完全消失,淡然道:“那不是鲛人的战歌,那是一首鲛人的儿歌,如果我猜得不错,除了鱼淳机之外,还有水生的鲛人存活。”
在场的众人心头一震,最后一战之后,竟然还会有水生的鲛人?禁不住面面相觑,赤瞳向孔雀示意,孔雀上前一步,“阁主,今日晨间我与赤瞳同时中了幻术,那个施展幻术让我们看到最后一战之前银月城的景象,一个蓝发的鲛人女子把一个鲛人婴孩儿托付给了什么人,随后,我们又看到徐国公的夫人,她在幻景之中说要杀死她的,是她的父亲,阁主,我们看到幻象是否与幽井示警有关?”
镜中沉默了片刻,淡然道:“鱼淳机已回到越州了,他自知将老,想要回归墟之地,孔雀,你们三人不是鱼淳机的对手,我会令那摩即刻到越州支援你们,在那摩到前,不许你们妄自行动。”
停顿片刻,又淡然道:“既然你们看到了,那我便告诉你们吧!徐国公的夫人,便是鲛人皇族的血脉,她母亲的哥哥,便是银月城最后一代帝王,在最后一战败后,鲛人们退回银月城,其后,无论我们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银月城的所在,就算三界圣女在满月之时,也无法找到鲛人的影踪,我猜鲛人们是将银月城移到了归墟之地。”
“阁主,”赤瞳待的话音停歇,轻轻皱着眉,“我们对鲛人的了解实在太少,此时只知归墟之地是鲛人们的坟墓,幽井的示警是否昭示鱼淳机与鲛人最终的皇族血脉有关?”
此一次,一直没有回应,赤瞳有些忐忑不安,孔雀负手站在碧潮身边,目光闪烁不定,他在犹豫是否将鱼淳机藏身于百里夏侯府中一事道出,犹豫良久,终是没有定论,乾坤镜的光芒越来越暗,想必阁主不会再有回应,碧潮伸出手,正要召回乾坤镜,黄光突又高炽,“归墟之地并非纯粹是鲛人们的坟墓,那是鲛人皇族的圣地,传言中,归墟之地是连接海底与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只有年老的鲛人才能通过归墟之地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幽井的示警应与你们看到的幻象有关,虽然传言徐国公无后,但从那首儿歌推测,徐国公应该有后,那个后代是人类与鲛人的混血,他应该就是身负鱼淳机谒句中身负诅咒之人。”
身负诅咒之人?鱼淳机当年逃出帝都之时,曾经在飞来峰留下四句谒句,预言帝国将要灭亡,此事在市井之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街知巷闻,但谒句的内容却无人知晓,至于身负诅咒之人,也是近年来阁中最大的秘密,除了阁主与大掌教,再无人知晓,如此的讳莫如深,到令人觉得那谒句真有一语成谶的意味轩辕传人闯都市最新章节。
既然是阁中的秘密,三人均不敢开口询问,似乎觉得事态严重,停顿片刻又淡然道:“鱼淳机在谒句里预言,毁灭帝国的,是海生的鲛人。”
如同闷雷一般滚过,百里夏侯几乎昏了过去,他后悔自己坐在这里,从此一刻开始,他再无一日之安宁,想必自己必须要追查那个海生鲛人的下落,至死方休……。
“阁主,”碧潮的声音带着羽人说话时特有的圆润,那柔媚的气息令人想到满月之时月亮的清辉,“属下有一事不解,既然鲛人将银月城移至归墟之地,那是否意味着海生鲛人并未灭亡,他们还有可能生活在深海之中的某个角落,既然有海生鲛人生存,那就不一定是徐国公之后,以徐国公在越州的地位,他若有后,必定街知巷闻,徐国公已经灭族数年,若果真有后,想必……。”
许是有大不敬之言,碧潮说了两个字便顿住了,似乎在轻声叹息,“碧潮,若深海之中还有鲛人存在,以三界圣女的神通,想必早已探知他们的所在,既然鱼淳机已经回到越州,想必徐国公早已知晓他预言的内容,未雨绸缪,想必那孩子初一出生,便被送到府外抚养,外人又岂能尽知,你们无需再追查凶手,自今日始,你们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务必在鱼淳机归老之前找到他。”
确证无人跟随,孔雀跳进庭院之中,鱼淳机坐在木桌旁,手中拿着一根竹枝轻轻的拨动棋盘上的棋子,孤叶伏在桌上,全神贯注的握着笔,正埋首写字,好一幅安逸的景象,若让阁主知道自己的背叛,想必自己再不能容于天机阁。
“有门你不走,非要跳墙,”鱼淳机抬首对孔雀淡然一笑,“我算准你今日定要来找我,没想到你竟然等到这般夜才来,坐吧!”
将手中的酒和点心放在桌上,孔雀缓缓坐下,鱼淳机用竹枝将棋盘上的棋子拨乱,拨开酒塞,闻了闻酒香,“透瓶香,是从帝都带来的贡酒,自离开帝都,许久都未闻过这泌人的酒香了,只不过我早年因酒误事,已经戒酒多年了,明日让孤叶拿到市集中换几两银子吧!你要问什么,尽可开口。”
“你留在飞来峰的谒句究竟是什么?”孔雀开门见山,“当年你是如何逃出的帝都?”
“当年我与光禄寺卿赌酒,不曾想那老儿为了获胜,竟然将家里窖藏百年的天下无双酒与我对赌,结果我当然败北,那老儿得意之下,便让我预言帝国的未来,”鱼淳机笑容可掬,将点儿推到孤叶面前,示意她趁热吃,“我当时醉得厉害,便提笔在飞来峰上写了四句话,随后我酒力发作,便睡在飞来峰上,待我酒醒,已是第二日黄昏,我一见自己写下的谒句,便知大难临头,当然拨腿就跑,其间的过程我早已忘记,只记得自己在遗忘之地一住便是十年,过后便回到越州,一直藏身在此。”
说了半日,他还是未透露谒句的内容,孔雀扬眉正要询问,鱼淳机转过身,“蓝莲花开,白龙飞舞,紫气东来,乾坤倒转。”
就这是那四句谒句?孔雀一脸的迷茫,从这四句短短的话里,如何得知海生的鲛人将会覆灭帝国?
“你听不明白,”鱼淳机似乎很得意,他眨着眼睛,看孤叶愉快的将点心吃完,“传言中,阿修罗王在回到神界之前,曾经在摩罗城也留下四句谒句,白龙飞舞,天罗绽放。斗转星移,日月凌空。”
越加的迷茫,鱼淳机淡然一笑,“我的预言本领是天生的,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写的谒句真实的意思,我将自己的谒句与阿修罗王的预言一同参研,这些年来我翻遍古籍,终是明白了其中一句的意义,根据阿修罗历,十一年前,是阿修罗历中所注明的白龙飞舞之年,而十一月十日,是白龙飞升之日,覆灭帝国的人,正是出生于十一年前的十一月十日。”
沉默半晌,孔雀扬眉道:“那天罗绽放和蓝莲花开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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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五节八部众(五)
屋顶一声轻响,大雨又如约而至,鱼淳机仰首看了看天,“今天的雨水特别的多,好了,这般夜了,孤叶,你回去吧!明日傍晚再来写字。”
孤叶放下手中的笔,冲鱼淳机鞠躬,然后走到门边,提起灯笼,正要举步,鱼淳机却唤住她,“年轻人,你陪孤叶去吧,到幽井去,也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心中已知他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此时若带孤叶去幽井,许会被人发现,不由犹豫了,鱼淳机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浣花殿是禁地,未得宣召,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的。”
将信将疑的带着孤叶走进长廊,到了浣花殿外,孔雀突然站定脚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遵从鱼淳机的指令将孤叶带到此处,他垂首看了看孤叶,她提着灯,好奇的看着雨水落在浣花殿上的结界,结界内血樱花将结界映得灿若朝霞。
“孤叶,你知道为什么你师傅一定要我们到浣花殿来吗?”孔雀缓缓凝出日精轮,他警惕的察看着四周,“你知道浣花殿这里有什么吗?”
“不知道,”垂下首,孤叶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仍然沉迷于结界内外的景致,“那是什么?为什么雨水落不下去?”
孔雀也不解释,只是轻轻握着日精轮,他在心里衡量在此处遇到赤瞳或碧潮的可能性,说也奇怪,适才心里竟然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愿,难道自己的心智被鱼淳机操控了吗?他手中捏着口诀,将结界打开一个洞,“我们进去吧红楼之绝黛风华!”
站在结界里,孤叶轻轻的皱了皱眉,“这里不好,有血的腥味儿。”
血的腥味儿?孔雀眼角跳动,手中的日精轮展开后,却没有示警,目光闪动,“血的腥味儿从何处而来?”
“那里,”孤叶抬手指着幽井,“那口井里有血的腥味儿。”
慢慢走到幽井处,白玉石的井台、幽深的井壁,完全看不到有丝毫的血腥,孔雀转过身,孤叶提着灯站在一株血樱花下,飘落的樱花的花瓣如同一场盛大的花雨几乎将她淹没了,在转的那一瞬间,孔雀似乎觉得她左侧脸颊的胎记是个奇异的图形,可定晴细看,那终是普通的胎记。
“孤叶,”孔雀不敢背对幽井,后退至孤叶身侧,“你果真闻到了血的腥味儿?”
“是,”孤叶很肯定,她甚至向前行了两步,侧过首,对孔雀微微一笑,“我听到有人在井里唱歌,你听到吗?那歌声很美,歌声里描绘了一座城市,那城市是用透明的晶石搭建而成,镶嵌着珍珠和珊瑚,还有一眼永远不会干涸的泉水,饮用了那泉水,就能长生不老。”
歌声?孔雀凝神细听,除了雨声之外,他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正要询问孤叶,却听有人在身后淡然道:“那是银月城,传说中鲛人居住之所。”
猛的转过身,却惊恐的发现站在身后的人竟然是,他如常一般戴着青纱冠,面目笼在青纱完后,不辨喜怒,孔雀立刻跪伏在地,“阁主……。”
“起来吧!”很平静的越过孔雀和孔叶走到幽井旁,向下张望,“我仍在帝都,只不过我今日觉得幽井的示警有些怪异,想要亲自查看,孩子,你真的听到井中的歌声吗?”
“是,”孤叶好奇的打量着,“你面上为什么笼着青纱,你生病了吗?”
惊恐万状,孔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出手救孤叶,却未着恼,只是在井边坐了下来,对孤叶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孤叶犹豫了一会儿,将灯放在血樱树下,慢慢走到身前,侧首打量着他,“你要我帮你的忙吗?”
“嗯,”点了点头,“你告诉我你听到歌声好吗?”
“好,”孤叶在脚边坐了下来,“你的衣服破了。”
说着,孤叶从侧袋里取出针线,比量着袍角上为便于行动,特意留出的缝隙的长度,“我帮你补好吧!”
看孤叶笨拙的运用着针线,她并不熟练,却很认真,全神贯注得就像在写字,“现在井里的歌声又变了,他们好象在庆贺,对了,他们的祭师有一个很美的女儿,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有粉色的鱼尾,金色的鳞片和蓝莲一般美丽的眼眸,他们在祝福她。”
听孤叶羡慕的叹息着,“那个孩子真幸福。”
“你没有家人吗?”的语气很平淡,但孔雀却听从中听出一丝凝重,他的心不由又高悬了起来,紧张的盯着他放在膝上的双手,“你的家人在哪里?”
“奶奶两年前去世了,”孤叶的表情很悲伤,她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孔雀听她轻声叹息,“我没有见过爹娘,奶奶说我出生的时候,国主要将海中的飞来石作为贺礼送给陛下,爹娘为了多赚些银两,就随着大船出海了,那一年的季风来得早,去得晚,他们没能回来,奶奶说海里有一个城,我想爹娘一定是去了哪里重生之亿元弃妇。”
原来她是孤儿,难怪这般幼小便会卖身为奴,看她笨拙的将袍缝缝合,仰首对淡然一笑,“若没人帮你缝补,你今后得小心。”
“孔雀,”转过首,“去唤赤瞳和碧潮,我有话要嘱咐你们。”
不敢犹豫,孔雀躬身退出结界,临走之前,他偷眼看了看孤叶,她从侧袋中取出一枚点心,托在掌心送到面前,“你饿了吗?这枚点心请你吃。”
那孩子完全不了解的可怕,他的性子和他的幻术一般变幻莫测,也许自己再回来之时,只能看见孤叶的尸体。
退到廊下,用传心术召唤了赤瞳和碧潮,他们几乎立刻就从天而降,仿佛一直在屋顶之上等待召唤一般,站在结界外,不敢擅入,三个齐齐的跪下,“阁主,赤瞳和碧潮传到。”
的声音仍然平淡,“进来吧!”
闪身进了结界,孤叶仍然坐在脚边,眨动着双眸好奇的打量着赤瞳和碧潮,看她无恙,孔雀暗暗松了口气,侧过首,却见赤瞳的面色微变,虽只是瞬间,但孔雀已能肯定赤瞳认识孤叶。
“你们三人做得很好,”听这般说,三人面上泛起紧张和惊恐,入阁以来,从未听过的赞扬,不由齐齐忐忑,猜测他的用意,“你们知道幽井的来历吗?”
下意识的转向碧潮,在七部众之中,碧潮掌管天机阁的卷宗文册,那些瀚若烟海的史记,于碧潮而言,直可说了若指掌,果然,碧潮微一犹豫,垂首回道:“幽井是鲛人送给始皇陛下的登基大礼,曾被鲛人的祭师祝福,能够预测未来,当时无人相信,始皇七年,幽井突然示警,两月后,青陆宁三州及南海十二岛叛乱,始皇立意亲征,幽井再次示警,始皇不顾朝臣劝阻,然后御驾亲征青州,结果被上阳箭所伤,大败还朝,震怒之下,下旨将幽井迁回越州……。”
“嗯,”不置可否,转首凝视井口,“孤叶,现在井还有歌声吗?”
“没有了,”孤叶摇了摇头,她有些艳羡的注视着碧潮美丽的面孔,即使她年纪幼小,也能感到碧潮的美艳吧!“唱完那首童谣,便没了声响。”
“什么童谣?”的语气很和蔼,三人从未听他说过这般温和的话语,孔雀看他左手的手掌微微上提,想是心中已动杀意,“你会唱吗?”
“不会,”孤叶全然不知危险已经临近,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对躬身行礼,“先生若无其他的事,孤叶要回去了,明日一早还得早起做工。”
手掌缓缓的落下,大袖轻拂,孤叶伏在他脚边,似乎沉沉的睡了过去,饶是如此,孔雀仍然变了颜色,的语气早已变冷,“孔雀,你认识这个孩子?”
“回阁主,我本想到幽井查探,但日间来得仓促,在府中迷路了,正遇上这个孩子,便要她带我过来,”孔雀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属下不知阁主在此,万望阁主恕罪,这孩子并不知情,还望阁主饶她一命。”
“午间我曾去探过三界圣女,”站起身,缓缓走到孤叶放灯的血樱树下,“圣女要我们寻找一个身上有特别的标记的出孩童,我已令白羽进宫请旨,凡年十二以下,身有异状者,无论性别,一律送帝都,由天机阁抚养,孔雀负责越州、碧潮负责宁州、赤瞳,你负责青州,待此间事毕,便分头行动,务在桃花季之前,将人送到帝都。”
这又是一件怪异之事,三人齐声领命,赤瞳沉声道:“阁主,圣女要我们寻找此人有何用意?若知圣女的用意,也许……。”
话未说完,已消失在纷飞的花瓣之中,孔雀俯身抱起孤叶,暗自查探,确证未在她身上施有幻术,这才转身道:“我送这个孩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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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六节八部众(六)
计算时日,那摩至少在六日后才能赶到越州,在他到达之前,一切都暂时停止,三界圣女的要求已连夜传达至各州的天机阁教众,在桃花季到来之前,所有身有异状的孩童都将齐聚于帝都,一时之间,竟然从未有过的清闲。
天明之后,雨便渐渐停歇,及至午间,青石长街上的水渍早已被太阳烘烤干净,赤瞳沿着街道缓步向前,孤叶吃力的提着一壶酒走进一家酒楼,站在窗前向内张望,和气的胖掌柜从柜台内走出,“小姑娘,要卖酒吗?”
黑陶的瓦罐,描着红釉的花纹,看罐口的蜡封,眼角微动,那应该是贡酒透瓶香,不知她从何处得来?
胖掌柜细细看过酒,本就不大的双眸眯成两条缝,“小姑娘,这酒真真的难得,即使在帝都,也要卖十两银子,在越州便更加的难得,你果真要卖?”
孤叶点了点头,胖掌柜犹豫片刻,从柜后拿出两锭银子,“这是十五两……。”
“一百两,”赤瞳迈步走进酒楼,对惊愕莫明的孤叶淡然一笑,“掌柜真会做生意,这样的贡酒有价无市,这瓶酒兑上新酒,你至少可以赚一百五十两网游之暴君全文阅读。”
有些不可置信的握着装满了银块的钱袋,孤叶眨着眼眸打量着赤瞳,她突然笑了,“哥哥,你还记得我吗?两年前,我送过一串花给你。”
淡然一笑,却不做答,只是环顾四周,“你如何能够听懂鲛人的歌声?”
“你想知道吗?”孤叶有些得意,她冲赤瞳招了招手,“你随我来。”
稍一犹豫,孤叶已走出数步,赤瞳忙跟在孤叶身后,穿过两条小巷,却是到了一条人声鼎沸的大街之上,孤叶灵活的穿行在人群之中,站在一家店铺前冲赤瞳连连招手。
走到近前,才发现那家店铺竟然是一家茶馆,听茶馆内人声嘈杂,只不知此处与鲛人的歌声有何关联?正待询问,孤叶已伸手拉着赤瞳的衣角走进茶馆之中,找了一个靠墙的桌子坐下。
立时有伙计提着茶壶走了过来,手脚麻利的放下两套茶具,斟了两杯粗茶,孤叶取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伙计转过身,铜钱已经取走,孤叶压低了声音,“还未开始,咱们来得正好。”
“这里有人能够听懂鲛人的歌声?”赤瞳厌恶的环顾着四周的市井之徒,他们无一不放浪形骸,不时发出放肆的笑声,“这里不是茶馆吗?”
“嗯,”孤叶很慎重的点了点头,“咱们越州这家茶馆最有名,每日午后,都会说书,说书的先生会把鲛人们的传说串成故事说出来,他有的时候也会教我们说鲛人的语言。”
将信将疑,但市井之声盈耳,本待要走,但左右无事,自到越州后,日益觉得传说已经绝迹的水生鲛人与帝国最大的秘密有着莫大的关系,但天机阁中,关于鲛人的卷宗都是只有大掌教和阁主能够翻阅的绝密卷宗,虽说市井传言,但仍然有莫大的吸引力,强忍着厌恶坐定,只待开场。
伙计呈上了几碟干果和蜜饯,看成色,均非上品,孤叶却很欢喜,她用油纸每样包了一些放进侧袋中,想着留着以后慢慢享用,“孤叶,你家里的那位老奶奶呢?”
“奶奶已经去世了,”孤叶面上微露出悲哀,“两年前大火烧了整条街,奶奶未及跑出,那一日我在城中卖花,回到家中,那里已成为废墟,国主好心安葬了奶奶,又将我们留在府中做工。”
两年前!应该是火烧徐国公府的那一日吧!为了确保徐国公府无人逃出,在东西四街都下了禁制,没想到也是因为如此,连累了那许多百姓失了性命。
搜肠刮肚均未想到一言安慰,正尴尬间,只听潮水般的喝彩之声,赤瞳抬起首,只见一个清瘦的老者从后台大步走出,站在搭建在茶馆正中的木台左侧的说书台后,左手轻轻拈须,右手举起惊堂木,惊堂木还未落下,茶馆内已然悄无声息。
惊堂木的清响过后,老者的声音徐徐传来,他用赤瞳完全无法听懂的话清唱了一段,赤瞳垂下首,“孤叶,他唱的就是鲛人的歌?”
“嗯,”孤叶点了点头,“你的朋友也来了。”
刚刚转过身,孔雀和碧潮已经走到近前坐下,虽与孔雀结盟,但素来与他便存有心结,看他突然出现,不由怀疑是他暗中跟踪自己,看碧潮手中提着的包裹,只从香味儿判断便知是脂粉,数年来,从未见过她施用过脂粉,想必也是为了掩饰吧!
冷眼看孔雀将手里的糖果子递给孤叶,糖果子散发着桂花清幽的香味儿,看孤叶满面欣喜的将糖果子放进侧袋,感觉上他们似乎非常的熟识,此时说书先生已经开始讲述正文,他似乎正在讲鲛人其中的一个皇帝,他英勇善战,曾经收服七海的妖怪,静心听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被说书先生的讲述所吸引,那位鲛人皇帝原来有一个好朋友,他曾与那个好朋友约定共游七海,但在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最终决裂,并于北海冰岸绝战。
想到万里冰封的海面,凛冽的朔风中,两队鲛人手持三叉戟将以性命割裂曾经的友谊,不承想讲到紧要处,说书先生却放下惊堂木,团团作揖,转身走到后台,众人发出充满了遗憾与期待的感叹摄政王,来种菊花最新章节。
“我得回去了,”孤叶很遗憾的跳下木凳,微笑着对三人分别作揖道别,“我只请了两个时辰的假。”
“我送你,”孔雀抢在赤瞳之前站起身,“这故事无聊得紧。”
目送着孔雀和孤叶走出茶馆,赤瞳正要起身,碧潮冷冷道:“你还是坐下吧,孔雀的为人你应清楚,若非因为自己,他何时曾为旁人着想?昨日竟然为了那孩子向阁主求情,想必连阁主都明白他与那孩子之间有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不同寻常吗?赤瞳玫瑰色的眼眸中异光闪动,伸手放下一块碎银在伙计奉上的木盘之中,没想到这次到越州来,竟会有这般有趣的事儿。
跟随着孤叶再次走进那个庭院,孔雀有一种莫明的怒气,他想自己被鱼淳机算计了,昨日自己想都未想就开口为孤叶求情,想必阁主早已怀疑自己与孤叶的关系,这在阁中最是大忌,自己是由阁主亲自抚养长大,而赤瞳则是那摩的徒弟,在天机阁二代弟子当中,自己与赤瞳本应平分秋色,但赤瞳此时却是八部众之首,大掌教之位只在咫尺,自己在此时若被阁主猜忌,想必以后将永远落于赤瞳之下。
“先生,”孤叶将侧袋中的干果蜜饯和糖果子尽数取出,“你闻闻,是桂花糖,先生最喜欢的桂花糖。”
鱼淳机伸手摸了摸孤叶的头,“傻孩子,几块糖点心便如此兴奋,回去后把银两收好,晚上过来写字。”
孤叶握着钱袋快步走了,孔雀转过身,鱼淳机已经打开桂花糖的油纸,“坐下吧!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我。”
“昨夜你明知阁主会亲自查探幽井,故意让我和孤叶去浣花殿?”孔雀满面的敌意,他紧握着日精轮,他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可以一击即中,“你是否操纵了我的心智,所以昨日我才会替孤叶向阁主求情。”
“放心吧,天机阁大掌教的位子一定是你的,”鱼淳机吃了两粒桂花糖,“这味道真令人怀念啊!这桂花的香味儿和蓝莲盛放时的香味儿一模一样,你知道我们鲛人用蓝莲做什么吗?我们用蓝莲晕染鲛绡,用蓝莲酿制美酒,用蓝莲烹制佳肴,每年蓝莲盛放之时,银月城总是香气盈人,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听他说得悲伤,孔雀不由黯然,鱼淳机又吃了两粒桂花糖,“年轻人,你太小看自己的善良了,我从未操纵过你的心智,你昨日所为,尽是你自己所为,我的确知道会到浣花殿,我也是刻意让你们去那里与他相见,不过你放心,他不会猜忌你的,不然,他也不会跟着你来见我了。”
惊骇的站起身,果然看见站在庭院的月亮门边,今日他未戴青纱冠,身着便服,看见自己转过身,便淡笑着举步走进庭院,“多年不见,鱼老风采更胜从前。”
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得不能自己,越过孔雀,冷然道:“起来吧!你好大的胆子。”
听他语气虽然冷淡,但似乎并不着恼,待他与鱼淳机相对而坐,从地上爬起,站在他身后,“收回去,你那点儿微末的道行,莫让鱼老见笑。”
将日精轮收回,鱼淳机微微一笑,将干果和蜜饯推到面前,“这些都是孤叶在市井之中买的,你且尝尝,咱们这许多年未见,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年市井小吃?”
听上去他们似乎是故交,且关系非浅,拈起一粒蜜饯放进口中,“鱼老离开帝都已近三十年,不知当年留在飞来峰的谒句,可曾记在心中?”
三十年?孔雀疑惑不已,传言中,鱼淳机是在一百二十年前逃离的帝都,难道他竟然在天机阁的心腹之地安然无恙的过了九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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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七节八部众(七)
连用了几枚干果,鱼淳机失明的双眸轻轻上翻,“原来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光荫,弹指一挥间,细细想来,似乎一切尽在昨日发生,今日想来,还历历在目。”
凝视着鱼淳机的双目,“你的眼睛……。”
“呵呵,这是天谴,”鱼淳机将面前的桂花糖推到一旁,“自我在飞来峰留在那四句谒句,我的眼睛就渐渐的废了,当年祭师大人曾经告诫过我,她说我拥有罕见的慧根,若能善加应用,便能造福万民,我自踏足中州,无一日不贪恋红尘的繁华,直至天谴来临,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天意不可违,无论你是人,还是鲛人,都逃不脱天意。”
一番话说得无头无尾,孔雀觉得他话里似乎有所指,但不明前因后果,也不猜测,只是屏住呼吸,听的回应,过了半晌,淡然道:“我也明白,只不过人在浮世之中,总是身不由已少年医仙全文阅读。”
“呵呵,”鱼淳机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就像水泡在水面炸裂开来的声响,这许多年来,从未有人在面前如此放肆,孔雀见他无动于衷,也微觉诧异,“好一句身不由已,短短的四个字,便能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这此年来,你能睡得好吗?难道你听不到海中鲛人们的诅咒吗?你明明知道我在越州,却从不踏足越州,是因为你害怕吧!你害怕面对那一切。”
突然觉得恐惧,他们正谈论的事,是阁主绝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晓的,正要躬身退出,鱼淳机却转过身,“你不用避开,试问这世间谁不会恐惧?有的时候,让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并非是一件坏事,你事事要强,最终你得到了什么呢?当年我曾经对你说过,有的时候,示弱也是一种策略,你总是不肯相信,今日你信了吗?”
不明白为什么鱼淳机一定要自己留下,孔雀探询的目光停留在如常冷淡的脸上,他平静的站起身,突然长身对鱼淳机施了一礼,“鱼老,你对世事洞若观火,晓生乃凡夫俗子,终是逃不脱天命二字,只不过自坐上天机阁阁主的位子,便如同坐上了荆棘之上的王位,上不得也下不得,今日有一件事,晓生好生为难,还请鱼老不要拒绝。”
“难道你还是为了那四句谒句?”鱼淳机大袖轻舞,长眉微耸,“以你的能耐,想必早已解开其间的奥秘,否则摩罗怎会灭国?徐国公怎会灭族?你还有何事需要我这个废人相助?莫不是你怀疑我这个将要归老之人会覆灭你的帝国?”
“鱼老,”有些黯然的垂下首,待他再抬首时,面容说不出的冷厉,“你应知道我不能去归墟之地,那是鲛人最终的归宿,鱼老在回去之时,是否可以……。”
“我明白了,”鱼淳机也长身而起,冲躬身回礼,孔雀发现他们行礼之时,左手都向内翻,形成一个怪异的手势,那似乎是一种暗号,“我会帮你达成心愿,只不过,你现在才后悔,是否为时已晚?”
沉默良久,微微一笑,“我从不后悔,鱼老,今日一别,你我再无相见之日,还望鱼老多多保重,来日兵戎相见,虽非我所愿,但职责在身,还望鱼老见谅。”
“原来你果真不曾后悔,”鱼淳机缓缓坐下,若有所思的拨弄着桂花糖,“既然你今日来了,我便再多一言相告,天意不可逆转,即使摩罗灭国,徐国公灭族,但帝国覆灭的危机从不曾消除,无论你想要怎样的逆天而行,天意都不可违逆,命运之轮已经转动,你杀再多的人,都无法阻止。”
那一瞬间,的面色惨白如死,孔雀惊恐万状的垂下首,他觉得自己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鱼淳机却转过身,缓缓走到庭院中,“今年的雨水真多,你若无事,就到海边走走吧!”
说完,他的身影幻化成灰色的烟雾,逐渐的被潮湿的空气所湮没,忐忑不安的垂首而立,过了许久,淡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你听到这一切吗?”
双腿一软,孔雀跪了下来,的声音很冷,如刀锋一般锐利,“鱼老当年在帝都,只要他想提携的人,那个人一定会飞黄腾达,他把帝国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他这般做,是想要提携你,孔雀,他老了,两包桂花糖做的点心,就能让他如此的感动。”
偷眼望去,坐在适才坐的位子上,仿佛从不曾移动过,清俊的脸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他的手微微的颤抖,那是他怒极时常有的动作,孔雀自知难逃一死,却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听上去,就连声音都在颤抖,“她和鱼淳机是什么关系?”
“回阁主,那个女孩子是百里夏侯府中的一个侍女,寻常跟随在鱼淳机身边学写字,”从未这般的恼怒过,孔雀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般的恐惧,“她并不知道鱼淳机的来历,她之所以听得懂鲛人的歌声,是在市井之地听说书人的故事学会的。”
又是令人心悸的沉默,“孔雀,鱼淳机从不曾看错过一个人,他既然要提携你,那我便成全你,你只要完成一个任务,你便是天机阁的大掌教魂行天下全文阅读。”
真真的喜出望外,“属下谢阁主。”
“别急着谢我,”站起身,“明日傍晚之前,把那个女孩子的人头奉给我,我便升你做大掌教。”
“阁主,”孔雀因为喜悦而沸腾的心在瞬间平静至冰点,虽说在天机阁杀人无数,但从未曾如此刻般犹豫,毕竟从前杀手都有一个由头,那些人也不完全无辜,孤叶不过是一个幼龄女子,又非大奸大恶之徒,无故的要杀她,总觉得下不了手,“有什么非要杀死那孩子的原因吗?”
“放肆,”的声音又开始颤抖,孔雀立刻垂下首,“我要你要做事,还要向你交待原因吗?”
天明前便在侧门外等候,水车进城之时,侧门打开了一条缝,孤叶面带微笑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包,“你等了许久吧!这是我留给你的点心,你真的知道先生去了何处吗?”
接过布包,包里是两枚点心和一个鸡蛋,这几乎是她全部的早餐,孔雀将布包挽在手里,执着她幼幼的手快步出了城。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杀她,可是看她丑陋的小脸上凝着的笑容,却始终无法硬下心肠,她似乎很少出城,对一切都觉得好奇,走到城外蓄水的风池时,雨丝纷纷扬扬,孤叶欢快的跑到池边,伸手摘了两片荷叶,又欢快的跑回孔雀身边,将大的荷叶递给孔雀,“给你,小的时候家里穷,每逢下雨,奶奶总是摘片荷叶给我挡雨。”
站在听风亭里,日精轮在掌心轻轻转动,心中了无杀意,“孤叶,你是如何遇到鱼先生的?”
“我进了府之后,他们都不喜欢我,”孤叶看上去有些伤心,随即又笑了起来,“他们说我长得丑,都不喜欢我,那一日我好不容易才洗净了琉璃灯罩,却被他们打碎了,我很害怕,就在后院哭,先生看见了,问我为什么那么伤心,我说我长得丑,讨人厌了,先生当时就笑了,他说既然别人都讨厌你了,如果连你自己都讨厌自己,那么你不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他说,越是伤心的时候,你越得笑,因为笑才能令自己开心,然后先生每日傍晚就让我跟他学写字。”
原来是这样,好美恶丑是人的天性,那块胎记覆盖了她一半的脸颊,的确令人望之生厌,就连自己也不愿多看,听她直言美丑,也觉得诧异,但细想下来,这世间的女子,有谁不希望自己貌美如花,即使她年龄稚幼,想必心里仍为此伤心不已吧!
“你猜我是谁?”转过首,孤叶躲在荷叶下,只露出眼睛,“你猜我是谁?”
明明知道她在讨自己开心,又是这般幼稚伎俩,孔雀仍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日精轮缩回掌心,真真的奇怪,明明知道大掌教的位子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明明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偏偏无法痛下杀手。
“我们回去吧!”大雨渐渐停歇,孔雀站起身来,“我想先生也许已经回去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孤叶并未询问究竟,只是握着荷叶走出听风亭,突听一声轻响,转过身时,似乎看见孤叶将什么东西放进侧袋之中。
“孤叶。”
鱼淳机突然出现,令孤叶喜出望外,“先生,你果然在这里,这个哥哥没有骗我。”
“师傅要去一个地方,可是师傅眼睛不方便,孤叶可以陪我去吗?”
“好,”孤叶点了点头,又黯然的垂下首,“管家不会同意的。”
“没关系,”鱼淳机抬首看了看孔雀,“这位哥哥会陪我们一块儿去,只要有他,管家就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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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八节八部众(八)
听孔雀说要孤叶带路在城中游玩,苏明昌立时便应承了下来,看他眼中的疑惑,孔雀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命他转告国主府的管家。
带着孤叶在城中买齐鱼淳机所要之物,傍晚时分才到海边,远远看见鱼淳机负手站在码头之上,背影凝着夕阳的余辉,仿佛站在无尽的荣光之中。
“先生,”孤叶欢快的跑到鱼淳机身边,“我们回来了。”
华丽的木船,就连最不起眼的角落都异样的精致,鱼淳机和孤叶坐在甲板上,鱼淳机已盲的双眸中焕发出一丝光彩,“孤叶,你喜欢你在茶馆听到的那些故事吗?那些关于鲛人的故事承宠最新章节。”
“喜欢,”孤叶轻声感慨,“孤叶喜欢,那些鲛人真真的神秘,先生,银月城和鲛人果如说书先生人口中那般美丽吗?”
“嗯,”鱼淳机愉快的点了点头,“孤叶,银月城比你想像中更加美丽,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故事吗?在满月的时候,鲛人们齐聚于城中,向月神祈祷……,我离开的那一年,正值蓝莲丰收,海里弥漫着用来制绡的薄翳,畅游其间的感觉,仿佛就是穿行在银白色的梦境之中,直到现在我似乎还能闻到银月城里迷人的馨香,祭师大人带着我走进神殿,镶嵌在神殿四周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绿光。
祭师大人身穿火红的衣袍,踏着永恒之井的井水曼妙的跳着满月的祭舞,平息那些葬身于波涛中旅人燥动的灵魂,令他们得到永生,祭舞过后,我们成群结队的浮上海面,那个时候,月亮已经高高升起,清辉如同海底最温柔的泉水,祭师大人指着一条木船对我说,那是你的宿命,你注定属于凡尘俗世,去吧!我们终会在银月城再次相见。
我追着那条木船远离了同胞,在遥远的国度,我时时听到他们美妙或雄壮的歌声,奇怪的是我并不想回去,红尘里有太多太多的诱惑,淳酒、名利,这些东西都会令人迷失,我一步一步的深陷于泥潭之中,无法自拨。
祭师大人看透了我贪婪的本性,银月城的纯朴与单纯无法满足我对世间一切俗物的贪婪,所以她让我到俗世粹练,让俗世的一切丑恶来净化我污秽不堪的心。”
眨着疑惑的双眸,孤叶显然没有听懂鱼淳机的话,她只是好奇的笑着,鱼淳机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孩子,你太小了,还不懂这世间的险恶,能够快乐的时候,就尽情的快乐吧!待来日大难来临的时候,你才有勇气面对所有的一切。”
注视着鱼淳机转过首,总觉得他黯淡的双眸正默默的注视着海底传说中的银月城,他在想什么呢?是在期待重归故里,还是与他语气中无比尊敬的祭师大人的重逢?将水杯递给鱼淳机和孤叶,在孤叶身旁坐下,一股热气缓缓而来,令早春透骨的寒风也温柔了几许。
“孤叶,拿出来吧!”鱼淳机放下水杯,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块肉干,“它应该早已饿了。”
托在孤叶掌心的,是一条幼小的龙,它全身赤红,闪闪发光,仿佛一粒异形的红宝石,只两只犄角泛着银白色的光,“是孽火龙吧!你在何处得到的?”
眼角一阵急跳,孽火龙是上古时期的恶兽,只在卷册之中见过,没想到幼年的孽火龙竟然这般的可爱,“在听风亭外,火儿掉在我的荷叶上,我便收养了它。”
火儿?这般的凶兽,竟然有如此可爱的名字,看火儿一口便吞下那块几乎与它一般大小的肉干,鱼淳机微微笑着,“火儿?好好儿留着吧!就当做一个伴也好。”
吃了几块肉干,火儿在孤叶的掌心蜷缩成一团,似乎在呼呼大睡,全无卷册之中上古凶兽的应有的气势,孔雀看孤叶小心翼翼的将火儿放回侧袋之中,忍不住轻声道:“孽火龙是上古凶兽……。”
“凶兽?”鱼淳机呵呵的笑了,又一次听到水泡在水面破裂的声响,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扭曲了一般,“这世间最凶猛的兽是人心啊!还有什么比人心更凶猛的呢?”
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询问,那些问题一直徘徊在口边,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海面泛点的银光,蓝莲混在海水之中,随着波涛轻轻晃动,海面上的浮冰不时轻柔的撞击着船板,发出绵绵的声响。
鱼淳机突然轻声哼唱,和幽井里曾经听到的歌声依稀相似,孔雀猜测那是鲛人的歌谣,正要询问孤叶歌中的含义,却听见海面上也发出应和的歌声,忍不住跃到船舷边,月亮的清辉中,海面除了浮冰和蓝莲,再无他物,只不知这歌声从何而来。
唱了半夜,鱼淳机在月上中天之时停止了歌唱,海中的歌声也随之消失,鱼淳机慢慢走到船舷旁,手扶船舷,“孤叶,记下了吗?”
“嗯,”孤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先生,海里的人在召唤你回去吗?”
海里的人?海里果然还有鲛人生存,忍不住又想凝出日精轮,却听鱼淳机低声笑了,“傻孩子,那些是先祖们不肯平息的灵魂,每个鲛人归老之时,都必须回到归墟之地,明日的这个时候,我就能回到家里我的美女俏老婆最新章节。”
泪水迅速盈满了孤叶的眼眶,她轻轻的啜泣,“先生是要……。”
“不要哭,”鱼淳机的声音异样的严厉,吓得孤叶挂在眼角的眼泪都收了回去,他柔声道:“傻孩子,我回家去,你应该高兴才是,今后有这个哥哥和火儿与你作伴,你不会孤单的,适才的歌,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天明时分,孤叶伏在孔雀腿上睡着了,即使在梦中,她面上仍然有悲凄之色,孔雀凝视着一动不动站在船舷旁的鱼淳机,终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先生,你为何一定要我和孤叶送你回归墟之地?”
“除了孤叶,我在世间再无其他的亲人,也无其他的牵挂,这许多年来,你是唯一没有出卖我的人,”鱼淳机没有转身,仍是维持着相同的姿势“眺望”着大海,“能够让你们陪我最后一程,令我觉得很温暖,我在凡尘俗世流浪了百多年,能遇到两个可以信任的人,已经足够了。”
“你和阁主是什么关系?”许是知道无法进入归墟之地,也不害怕他以幻术跟随而至,径直便问了出来,“那八句谒句阁主既然已经勘破,为什么你还说天命不可违逆?”
“是我的徒弟,”鱼淳机的话如同一个炸雷,孔雀禁不住呆住了,他从未想过最痛恨鲛人的阁主竟然会是鲛人的徒弟,“至于谒句,百种人有百种解法,道他的解法是天道,若是你,却觉得另一个解法是天道,天意难测,谁又能真正得窥天机?年轻人,你资质不错,心地纯良,你须记着,有时,你眼中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
“先生是要我用心来看吗?”火儿从孤叶的侧袋中爬出,站在孤叶肩上,缓缓的对她吐着微弱的火焰,孔雀手掌轻轻翻动,掌手凝出火焰轻抚着孤叶逐渐冰冷的身子,“我是俗人,只会用眼睛看,不会用心。”
“用心看的才是俗人,”鱼淳机转过身,“进舱去吧!越接近归墟之地,便越冷,孤叶抵受不住这样的寒气。”
燃了火盆的内舱比甲板果真舒适了许多,鱼淳机穿着崭新的衣袍,那衣料轻而薄,仿佛没有丝毫重量,不知用什么晕染而成,漆黑发亮,鱼淳机仿佛猜到了孔雀疑惑,“这是那年第一次满月织成的鲛绡,我离开时,祭师大人送我的,你在帝都之时,难道不曾见过?”
“自最后一战之后,鲛绡越来越少,黑市之上成匹的鲛绡需要十斛明珠才能换到,而且往往有价无市,”孔雀看火儿重新钻进孤叶的侧袋中,想是继续酣睡,孽火龙与火这般的亲近,真真令人觉得奇怪,“我即使身在天机阁,也无缘得见。”
“晚间你会看到银月城的幻境,”鱼淳机突然笑了,他珍惜的轻抚着没有一丝皱褶的衣袍“那便是渔民们所说的海市蜃楼,只不过,我们鲛人在归老之前,会将自己的记忆留存在海水之中,所以你会看到许多的秘密,那些秘密我们并不希望传于世间,作为一个能够进入归墟之境的外人,我希望你能将看到的一切封锁在心里,并且永久的保持沉默。”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孔雀没有立刻应承,他垂首看着孤叶,“为什么阁主一定要杀孤叶?”
“这世间用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鱼淳机没有回应孔雀,他从身侧取出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这串珠子自我离开银月城便一直跟随着我,今日就送与你吧!”
入手的珠子带着温润的寒气,戴在手腕之上,心境莫明的平和,手指轻抚着珠子,孔雀冷笑道:“你如何知道我一定会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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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九节八部众(九)
银光似乎从海的中心向外扩展,一圈一圈五颜六色的光环,瑰丽而奇妙,不知从何时始,耳边便始终回响着雄壮的歌声,孔雀站在船舷旁,双目紧盯着银光扩展之处,害怕有所错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孤叶沉默的站在孔雀身边,她踏在一个木台之上,恐惧而又忧心忡忡的注视着海面,火儿在她面前的船舷之上来回跑动,丝毫不惧怕凛冽的寒风。
月亮升起时,孔雀惊异的发现四周的海水变得清澈透明,他甚至能够看到海底盛放的火红的花朵,银色的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摆动,歌声便是在那水草之间传出,带着无尽的诱惑,那般的美妙,忍不住就要纵身跃下一般。
“哥哥,”手背上是冰凉的触感,孔雀垂下首,是忧心忡忡的孤叶,“你想做什么?”
省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骑坐在船舷之上,若她不将自己唤醒,自己已跳进海中,回到船舷后,看火儿冲几乎已经冻僵的孤叶吹着微弱的火焰,从怀里取出木瓶,犹豫片刻,才倒出一粒火焰丹,“孤叶,把这个含在口中。”
“是什么?”孤叶的脸因为焰火丹的缘故绽出淡淡的粉色,“暖暖的,我觉得身体好暖和末世之幸福女配。”
“是火焰丹,”孔雀竭力的抵御着寒气,他的声音轻轻颤抖,“你含着它,就不会觉得冷。”
“那你怎么办呢?”孤叶伸手握着孔雀的手指,温暖如潮水一般涌来,“现在你觉得舒服一些了吗?”
握着她的手,火焰丹的效力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虽然自己对归墟之地了解得并不多,但感觉上那里是鲛人们的桃源,却从未想过,竟会这般的寒冷。
紧闭的舱门缓缓打开,鱼淳机抱着一团藤草走了出来,他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欣喜,“孤叶,你冷吧!”
“先生,”孤叶似乎想将口中的火焰丹吐出,“哥哥给了我一粒火焰丹,你含在口中,便不会觉得冷了。”
“傻孩子,”鱼淳机走到船舷旁,从那团藤草中找出两件纺织好的草衣递了过来,“穿上吧!你忘了我是鲛人吗?银月城的冬季可比现在寒冷百倍,我们鲛人可没有人类那么脆弱。”
穿着草衣,寒风似乎没有那么刺骨,鱼淳机轻轻抚了抚火儿,面了浮出一丝温柔的笑,“火儿,你也是一个好孩子,再过半个时辰,船便不能前行,我要自己去。”
“先生,”孤叶似乎又想哭,她拉着鱼淳机的衣角,泪水盈满了眼眶,“先生不要丢下孤叶。”
“傻孩子,”鱼淳机抚着孤叶的头,“你忘了吗?我早对你说过,这世间有的东西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下的,顺其自然便是天道,今日你我分别,来日在另一个国度还能相见,既然相见有期,又何必恋恋不舍,徒增伤感,只不过,你要哭便哭个痛快,离开此处,却是再不能随意哭泣,孤叶,记着先生对你说过的话,这世间哭是最软弱的武器,笑才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下次想要哭的时候,便想想先生今日对你说过的话。”
潸然泪下的孤叶低垂着头,只看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很快便被寒风冻结,看她如此伤心,孔雀也觉得恻然,鱼淳机轻声叹息,“好了,太多的眼泪,会令先祖的灵魂不安的。”
示意孔雀抱着孤叶,鱼淳叶站在船头,那一点光来得很突然,可是它出现之后,整个海面亮若白昼,不知怎的,孔雀就看清光里有一眼喷泉,喷泉的四周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曾经在银月城外见过的那个蓝发女子,她穿着火一般赤红的长袍,正赤足站在水池里跳舞,绯色的花瓣随着她的舞步在她身周蹁跹飞舞。
“淳机,”那女子突然站定脚步,眼睛凝视着鱼淳机,面上浮出惊喜的神情,“我知道是时候你要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
我们?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海面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鲛人的身影,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鲛绡,摆动着巨大的鱼尾……,鱼尾?孔雀霍然转首,看着蓝发女子的双腿,她踏着波涛缓缓走到木船前,“淳机……。”
“她是谁?”看女子优雅的指着孤叶,火红的衣袍在寒风中翻卷,仿佛正在燃烧的火焰,“淳机,你竟然带人类到归墟之地?”
“她叫孤叶,”鱼淳机将堆放在脚边的藤草扔到海中,藤草迅速展开成一面小船,他飞身跃到空中,“祭师大人,她是我在人间唯一的牵挂,就让她送我回家吧!”
原来这蓝发女子便是鱼淳机口中的祭师大人,那么鱼淳机一定知道那个亲手杀了自己女儿的人是谁,孔雀紧抓着船舷,此时,鱼淳机已经落在藤草的小船之上,随着波涛向前移动,他似乎正在“眺望”伏在船舷上的孤叶,“孤叶,还记得先生教你的曲子吗?吹一曲吧!就让先生在人世间的小调之中回到家乡。”
孤叶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的小罐,细瘦的手指按着罐上的小洞,她坐在船舷上,放在口边轻轻的吹响,那只曲子的曲调非常奇怪,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温柔低沉,海面上的鲛人渐渐聚拢在小船旁,如同护航一般随着小船渐行渐远。
歌声随着寒风远远飘来,小船和鱼淳机几乎被黑暗淹没,孤叶仍然在吹着那个奇怪的小罐,孔雀紧盯着站在船下的鲛人祭师,她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在认真倾听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
“先生去了哪里?”孤叶放下手里的小罐,瞪着带泪的眼眸,“他独自乘着那小船去了何处?”
“鲛人的归老之地,”回应她的,却是飘浮在空中的祭师,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孤叶肩上的火儿,“每个鲛人归老之时,都要回到这里,他的族人便会引着他一同归墟,这样他才不会感到孤单和害怕,这是鲛人的历史。”
“他还会回来吗?”孤叶的声音又泛起泪意,许是想到鱼淳机的嘱咐,竭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先生还会回来吗?”
“进了归墟,便不会回来了,”祭师突然笑了,那笑容无法描述的美丽,从前在卷册中曾经看到过,所有的鲛人都拥有其他族类无法企及的美貌,就连羽人也无法比肩,本以为那只是传说,今日看到她的笑容,孔雀终于相信了那缥缈的传言,“傻孩子,你为什么要哭呢?是因为伤心吗?”
“嗯,”孤叶擦了擦眼角,“我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先生,我便觉得伤心。”
不知她是怎样欺到近前,眨眼间,她便坐在孤叶身侧,“你听,这歌声那么美,都是在欢迎淳机回家,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刚才那支曲子是他教你的吗?”
似乎是强忍着眼泪,孤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祭师又笑了,“是很美的小曲儿,我教你唱支歌吧!你一定会喜欢。”
只看见她和孤叶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她们的歌声,待孤叶学会了那支歌,祭师如来时一般,鬼魅一般的离开,再见她时,她已落在波涛之上,“孤叶,要好好儿记得这支歌。”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祭师仿佛血樱花的花瓣一般随着银光飘散,待一切沉寂,适才所有的幻境早已消失,只余下黑沉沉的海面,孔雀令船工向前,驶了约一个时辰,终看见空荡荡的藤草小船飘浮在海面上。
正要下船查看,却见海底又有亮光升起,禁不住抱紧了孤叶,却听她有些欣喜道:“是那位夫人……。”
眯着眼睛,隐约觉得亮光中有人,却看不清她的面目,只依稀觉得她穿着暗红色的长袍,长袍背后绣着黑色的火焰,火焰中,一只凤凰傲然而立。
亮光很快便消失了,孔雀垂下首,孤叶抱着火儿瑟瑟发抖,眼睛仍然紧盯着藤草小船,似乎希望鱼淳机能够突然出现一般,“孤叶,我们回船舱去吧!先生已经回家了。”
下令回航,与孤叶坐在火炉旁,孔雀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并不真实的梦,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鱼淳机用幻术创造的世界中,“孤叶,你认识适才出现在亮光中的女子吗?”
“嗯,”孤叶悲伤的捧着火儿,看它慢吞吞的咬着肉干,“那位夫人我只见过一次,有一次我在城中卖花,她看我没有穿鞋,就送了一双丝履给我,还用一个金铢买下了我所有的花。”
原来她们竟然有这样的渊源,想到她从前艰苦的生活,孔雀微微有些黯然,“你和奶奶过得很辛苦吧!”
“奶奶对我很好,”孤叶把最后一块肉干送到火儿口边,“我们虽然经常吃不饱,但只要有吃的,奶奶都会留给我。”
是因为艰苦的生活令孤叶对那突然的关照铭刻于心吧!孔雀微微一笑,“你知道她是谁吗?”
遗憾的摇了摇头,孤叶把昏昏欲睡的火儿放进侧袋中,“不知道,我只见过她两次,她在归墟之地,她也是鲛人吗?”
两次?孔雀把最后一粒火焰丹递给孤叶,“她的确是鲛人,你第二次见她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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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节八部众(十)
“是在起火的那天,”孤叶捧着船工送进来的热汤,面上浸出淡淡的红,逼得她面上的胎记如同将要滴血一般,即使相处日久,仍然觉得丑,情不自禁的便收回的目光,虽然立时惊觉,孔雀仍为自己迷惑于色相而汗颜,“那天我没有卖花,奶奶给了我两枚铜钱,让我去买布料,我到布庄时,一眼便看到那位夫人的马车便停在布庄之外。
那位夫人看见我,便问我还记不记得她,我说我记得,我从未见过如她一般美貌、温和的夫人,她当时笑得很美,她说她是徐国公的夫人,问我能不能帮她一个忙,她会给我报酬,我应了,她给了我一袋子金铢,让我傍晚时送封信到城北的望客归。
我本不想要金铢,可是她生气了,她说金铢是给我的报酬,若我不要,便是不想帮她的忙,我只好收了下来,她和我说了几句话,便让我拿着布料和信离开了摄政王,来种菊花。
傍晚的时候,我拿着那封信和新摘的星星兰去城北,望客归是最大的酒楼,城西生意清淡的时候我也会去,只是那里的伙计很凶,站在酒楼外也卖不了多少的花儿,那日我去了,伙计仍不让我进门,我说有位夫人让我来送信,他将信将疑,但还是让我进去了。
酒楼里的客人很大方,我很快就卖完了那篮星星兰,可是夫人要我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我就坐在柜台旁边看台子上演戏,等到中夜,我实在太累就睡着了,到了天明,伙计将我唤醒,说我等的人没有来,我只好回家了。
我本想把信和金铢交还给夫人,到了城西,听大家说徐国公府只剩下一堆瓦砾,我忧心奶奶,便先回了家,奶奶已经……,过后我去徐国公府,大火还没有完全扑灭,我们就是在那里遇到了苏大人,他向国主求情,让我们到府中做工。”
乍一听去,一切似乎合情合理,但细细想来,却觉得其间莫明的凶险,若孤叶那一日未遇到徐国公夫人,那么她定然会留在城西卖花,许那一夜便已被大火烧死,换言之,若徐国公夫人的书信送到,徐国公是否便不会被灭族?那封书信是求援,还是……。
“孤叶,那封书信呢?”孔雀喝完碗中的汤,“书信既然未送出,那么应还在你手里,书信的内容你看过吗?”
许是想到奶奶,孤叶面色悲戚,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打开看过,后来遇到先生,他说和夫人是故交,我便将书信给了先生,先生看完之后,只摇头说可怜可怜,我便再没看过那封书信。”
可怜?看样子那封书信果然是求援的,只可惜信未送出,孔雀眨着眼眸,看蜷缩在椅中昏睡的孤叶,心中好生为难,他明白鱼淳机在临终前其实是将孤叶托付给了自己,只是自己身在天机阁,若带着孤叶,定然有许多的不便,兼之以后,自己与赤瞳为了大掌教之位定然恶斗连场,若牵连到她,自己于心何忍?反正她面上的胎记也算是异状,自己不如将她带回帝都,由天机阁统一安置,待知道三界圣女的真实意图,再想办法。
心意已定,孔雀闭目养神,突听舱外船工发出惊恐的叫声,本已奔到舱口,返身又将孤叶抱在怀里,飞奔到甲板之上,只觉得四周明亮耀目,待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这才惊讶的发现木船似乎到了海底。
那是曾经在幻术看过的城池,鲛人的国度银月城,银月城依山而建,城中的房屋大多镶嵌着闪烁着珠光的贝壳和海星,城中多是游多的鲛人,他们仿佛未曾注意到木船,只是悠闲的向前游动,几只巨鱼拉动着浮车,车上多是美丽绝伦的男子,他们的背后尖锐的鳍用各色奇异的珠子装饰。
木船缓缓向前,城中有各色的店铺,鲛人的女子多眉目姣好,虽然不如祭师那般倾国之色,但在人类中,也算是罕见的绝色,而一些粗壮的男性鲛人,眉目粗厉,头顶刺着波浪一般的图案,他们在恼怒之时,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异样的丑陋。
禁不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却到了一个种满了血樱树的庭院,粗粗看去,仿佛来到了浣花殿,可是在海中,血樱花的花瓣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光,在庭院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正中是一眼喷泉,那是之前看到祭师跳舞的地方。
祭师坐在水池边,一个修长的男性鲛人站立在她身旁,他们似乎在争执,那男性鲛人不时露出满口刀锋一般的牙齿,虽是如此,也无损于他精致的容颜,到了近处,他们已消失不见,木船重又回到银月城中,适才见过的景象再次出现。
心下惊骇,这就是鱼淳机所说的幻境,孔雀连结了两个手结,幻境却未消失,眼看木船又驶向山顶,孔雀从怀里掏出救援的烟火,用力扔到空中。
爆竹般的脆响过后,眼前的幻境如水波退去,孔雀抱着孤叶,只觉得浑身乏力,禁不住坐在甲板之上,“孔雀,你怎会在此处?赤瞳呢?”
仰起首,却是那摩带着白羽,他满面的惊讶,“我们过来时,便看见你们的船不停的转圈,若来得晚些,你们便要沉到海底去了,发生了何事?赤瞳呢?”
“我领了阁主的密令,”抱着孤叶站起身,她仍然睡得很熟,全然不知适才的危机,“赤瞳还在越州网游之暴君。”
听到密令,那摩果然不再追问,木船上的船工跪在船头,齐声祈祷,那摩命孔雀带着孤叶上了自己的船,午间便回到了越州。
船到码头时,正逢商船到达,码头上人头涌动,那摩也不急着下船,便站在船舷旁观望风景,孔雀抱着孤叶站在他身后,不知怎的,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那人少年,他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模样,眉目精致,面若莲花,美貌得仿佛是用最纯净的水晶雕刻而成一般,容颜竟然比幻境中与祭师争执的鲛人更胜一筹。
孔雀从不知男性人类竟然会有如此美貌之人,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少年消失在人潮之中,自惭形秽的感觉油然而升,待那少年的踪影消失,孔雀突然觉得吃惊,天机阁中无论八部众或是普通的教众,因为修行,都具有美貌的外形,什么样的绝色在眼中早已不值一提,不曾想今日自己竟然还会被色相所吸引。
赤瞳和碧潮几乎立刻便到了码头,他们躬身向那摩行礼,赤瞳面上微有喜色,“师父,你终于到了,这一路来得可顺利?”
“深海之中蓝莲爆发,船行极慢,”那摩本不擅言辞,但看到赤瞳,似乎喜出望外,“幸而顺风,终还是在阁主指定的时日赶到了。”
禀了那摩,孔雀独自将孤叶送回国主府,嘱咐苏明昌好生待她,苏明昌唯唯诺诺的应了,想是心中觉得奇怪,却又不敢多问。
回到居住,赤瞳显然已经将到此的经历一一讲述,那摩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众人先行回房歇息,只待明日与百里夏侯相见后,再做定论。
回到房中,还未坐下,便听身后轻响,转过身,却是,孔雀立刻跪倒,走到背窗之处坐下,长眉微轩,“起来吧!鱼淳机已去?”
孔雀站起身,站在窗前,低声将跟随鱼淳机出海直至回程之时遇到幻境细细道出,沉吟片刻,“祭师果真在归墟之地出现?”
“是,”孔雀一意的提防他问孤叶之事,冷不防听他这般询问,不由微微一愣,“她坐在船舷上,教孤叶唱了一支歌,这才消失。”
心下忐忑不安,只待他询问自己为何不杀孤叶,他却皱了眉,似乎神游天外,过了许久,才轻声道:“难怪上次见面他那般坦率,原来他已预期到自己的归期,也罢,孤叶你如何安置?”
安置?心中微微一喜,孔雀垂下首,“我想孤叶也算身有异状之人,想待此间事毕,便送她到帝都,统一安置。”
似乎心绪不宁,他重又垂下首,似乎在沉吟,孔雀不敢打扰,只得站在窗前,假装眺望窗外风景,过了约半个时辰,才听轻声道:“如此便好,我与鱼老一场师徒,孤叶也算是他关门弟子,听他临终前所言,似乎将孤叶托付给你,你便好好的待她吧!”
眼看要走,孔雀突然想到徐国公夫人之事未向他禀报,低声道:“阁主,还有一事,就在祭师消失之后,海面重又有亮光升起,孤叶说她在亮光中,似乎看到徐国公的夫人……。”
已经举步的身子突然一震,他疑惑的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说孤叶在归墟之地似乎看到了徐国公的夫人,”孔雀有些不知所措,“我并没有看清亮光中之人,是否真为徐国公的夫人。”
“孤叶呢?”修长的眉高高耸起,清雅俊秀的脸突然变得可怖,“你带孤叶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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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一节八部众(十一)
跃进窗中,孤叶蜷缩在小床上酣睡正甜,火儿爬在孤叶肩上,正不停的甩着尾巴,觉察到有人,便警觉的站了起来,一见孔雀,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
将火儿塞进孤叶的侧袋中,抱着孤叶跃出窗外,却见赤瞳站在庭院听树枝之上,若有所思的凝视自己,孔雀也不多言,只是抱着孤叶跃上屋顶,向浣花殿飞速奔去,赤瞳似乎跟随在后,到了浣花殿外,赤瞳远远便顿住脚步,孔雀拍醒孤叶,对她低语两句,伸手打开结界,便飞身后退。
缓缓走到孔雀身后,“阁主在里面吗?”
“是,”孔雀也不否认,“他有事要询问孤叶。”
并肩而立,两人均心潮起伏,结界内始终悄无声息,赤瞳突然转身,意欲要走,却又顿住脚步,“孔雀,看来阁主极为欣赏你,就连师父都不知道阁主给你了密令。”
虽然猜到见孤叶是为了询问徐国公夫人,但想到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心中仍在忐忑,听赤瞳这般询问,禁不住冷冷一笑,“在阁主心中,你我均是棋子,全无分别,机会与陷阱往往并存,你说那是机会,又怎知那不是陷阱?”
走进长廊的赤瞳站定脚步,转过身时,面上凝满了诧异之色,“孔雀,是什么令你在短短的数日之间便有如此大的变化,若在从前,你定然与我相争,此次这般说,真令我大感意外,孔雀,莫不是你已经得到了阁主的承诺?”
“没有,”孔雀不愿再与赤瞳争执,他只望孤叶能够立刻出现,“大掌教还未归田,阁主怎会给我承诺?更何况你是大掌教的徒弟,想必大掌教对于继承之人早已心有所属少年医仙。”
赤瞳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仿佛一条正在狩猎的毒蛇,他久久的注视紧盯着结界的孔雀,仿佛首次看清他的模样一般仔细,孔雀冷冷的回视他,“难道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是,”赤瞳突然冷笑了,“你显然掌握了某些能够令你立于不败之地的秘密,例如说那个女孩子……。”
心中本就为孤叶的安危担忧,听赤瞳这般说,孔雀不由怒上心头,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般担心孤叶,也许那短暂的相依为命令自幼便是孤儿的自己对她产生了一种莫明的亲切感,即使因为外形,心中对她仍然有抑制不住的排斥,但相对而言,她显然比赤瞳和天机阁其他的人更令自己亲切。
“恼羞成怒了吗?”赤瞳一边暗自提防,一边继续讥讽,他深信自己的猜测切中了孔雀的要害,若果真是因为孤叶,那么孤叶与阁主的关系便耐人寻味,自加入天机阁十数年,从未见过对某人多加关怀,他几乎完美的冷酷无情,即使是他亲手抚养大的孔雀,一旦犯错,也绝不容情,他若关心孤叶,定有缘故,“孔雀,你还真真的有骨气,依靠女人当上大掌教,真的那般荣誉?”
心中极怒,出手便再不容情,千山暮雪,幻术掀起的雪潮如同压顶的山峦,赤瞳从未想过他竟然会使出绝招,惊惧交集,竟然忘了闪避,待省过神来,雪潮如同崩塌的山峦,避无可避的当口,一人拉着赤瞳的衣领,将他远远扔到一旁。
从地上爬起,胸口一阵郁结,血行上涌,连吐两口血才顺过气,抬起首,已经拂袖将孔雀打倒在地,看孔雀的模样,似乎也如自己一般,虽然强自忍耐,但仍连连呕血。
显然怒极,面孔藏匿于青纱冠后,但仍然感到他的愤怒,两人大惧,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你们做什么?在我眼前私斗?”
“阁主恕罪,”赤瞳和孔雀瑟瑟发抖,“属下……。”
“好了,”一声断喝,他显然心情烦躁,没有心情追究两人私斗之事,手指微动,两粒金丹分别滚落在赤瞳和孔雀面前,“滚,自行去疗伤,若耽搁了差事,你们不用再回帝都。”
虽然服下金丹,但所受内伤极重,勉强支撑着将孤叶送回房中,刚刚走到房门前,孔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孤叶犹豫着伸手推了推孔雀,只见他面若金纸,毫无反应,小心翼翼的伸指到他鼻下,感到他仍有微弱的呼吸,孤叶正要唤人,却见火儿咬着孔雀的衣领,将他拖进房中,房门刚刚关好,便听见脚步的声响。
蜷缩在门后,听脚步声远去,孤叶转身看了看孔雀,他仍然昏迷不醒,“火儿,帮我把哥哥放到床上。”
咬着孔雀的衣领,火儿飞到空中,吃力的将他放在床上,然后落在枕边,大口的喘息,喷出的火焰将孤叶的枕头灼出一个黑洞,孤叶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帮孔雀躺好,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能帮他。
“他受了内伤,”听到突入奇来的声音,孤叶吓了一跳,转过身,却是一个身着粗布皂衣的男子,眼睛一眨,他已到了床边,伸手搭脉,“伤势很重,幸好阁主赐了金丹,就让他这么躺着吧!内息会帮他化开金丹的,待他醒了,让他服这粒丹药。”
说完,那男子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若非他留下的那粒丹药,孤叶真真觉得适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境魂行天下。
待一切声息平静,她缓缓从颈中拉出一条红线,红线上系着一粒莹光四射的石头,她正要将石头放在孔雀身上,一阵寒气吹过,石头又被送回衣后,“你忘了我适才说过的话吗?”
转过身,冷冷的站在屋中,“我适才不是告诉你,绝对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
缓缓的垂下首,“可是哥哥伤得很重。”
“是他自找的,”目光掠过床边的丹药,“金丹和这百草丹已经足够他养伤了,你须得牢牢记着我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允许泄露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人心险恶,你怎知他今日待你好,不是为了旁的原因?”
说着,走到床边,手掌放在孔雀腹上,以内息助他化开金丹的药力,待孔雀面色稍和,他才放开手,“好了,他很快便会醒来,我来过的事,不要对他说,过两日,他会送你去帝都,你外公是御花园的花匠,他会照顾你的,以你与鱼淳机的关系,若非念在他与我有师徒之情,我定要取你性命,今日之事,你须得缄口不提,否则,我定要取你及你外公的性命。”
目送着走到门旁,他突然转身,走回孤叶身边,拉起孤叶的左手,在她掌心快速画了几笔,只觉得掌心微微灼痛,一个印记闪烁片刻,便消失了,抬起头,已经走了。
也许是因为丹药的原因,孔雀开始散发骇人的高热,孤叶用浸湿的布巾搭在他额头,每隔片刻便要更换布巾。
浑身如同断裂一般的疼痛,孔雀挣扎着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蜷缩在两张椅中酣睡的孤叶,她手中还捏着一块正在滴水的布巾,想是照顾了自己一夜,孔雀心中微觉感激,心知自己留在此处多有不便,拼力挣扎着想要坐起,不曾想轻轻一动,胸口便疼痛难当,直是要晕死过去一般。
听到声响,孤叶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哥哥,你醒了吗?”
“是,”孔雀平躺着,静静的等那撕裂的疼痛慢慢平息,“多谢你。”
“没关系,”听到孔雀说话,孤叶喜上眉梢,她爬下椅子,“昨日有人留了丹药给你,说你醒之后让你服下……,丹药呢?火儿,是你吃了吗?”
目光掠过,火儿得意洋洋的跳了跳,似乎在回应孤叶的询问,即使胸痛如割,孔雀仍然忍不住觉得好笑,这般嘴馋的孽火龙,真真辜负了上古凶兽的名号。
“火儿,那是给哥哥疗伤的,你吃了,他怎么办呢?”孤叶忧心忡忡的打量着活泼的火儿,“再者,你吃之后,有没有觉得不妥?”
不妥?孔雀只觉得有个东西在自己肚子上跳来跳去,显然火儿没有一丝不妥,幸好孤叶很快就把火儿捧到了一旁,“哥哥,你肚子饿吗?我去帮你拿点儿吃的。”
不及阻止,孤叶已经闪身出了房门,看她小小的身影在门边闪动,显然正在想办法怎么避免旁人发现自己,未及收回视线,红光闪过,火儿已经跳到自己近前,愤怒的轻轻喷着火焰,显然是对适才被孤叶捧走觉得不满。
无力的躲避着火儿口中的“烈焰”,幸好孤叶很快便捧着一碗粥的几块肉干走了回来,“火儿,你看,是你最爱鹿肉干。”
压力立时减轻了,待孤叶捧着粥碗走到近前,孔雀看见火儿大口的吞着肉干,它贪婪的模样,令它终能与传言中的凶兽有一丝联系。
喝了两口稀粥,轻声指导着孤叶从侧袋中取出自备的伤药,吞了两粒,胸口的疼痛渐渐减轻了,看孤叶仍然满面忧虑的打量着自己,孔雀微微一笑,挣扎着正要说话,突听走廊里有人高声尖叫,“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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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二节八部众(十二)
门旁人影闪动,待定晴细看,门后已站了一个修长的人影,孔雀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在码头上见过的那个绝色少年,他惊愕的环视着屋内的众人,很快面上便浮出温和而亲切的笑容。
“有人在追我,”少年礼貌的对孔雀和孤叶点了点头,他优雅的走到木椅旁缓缓坐下,“我可以在房中稍避吗?”
此时追兵的脚步已逐渐接近,孔雀见他面色微变,便知来者不善,孤叶沉默的拉开衣柜的门,示意少年躲进柜中,少年微一犹豫,仍是站到那个几乎空无一物的衣柜中,孤叶放了几件衣服在衣柜内,虚掩了衣柜的门,刻意将衣服露出门外。
“火儿,把帐帘放下来。”
孤叶一边把木盆中的水泼到地上,一边吩咐火儿,待它放下帐帘,孤叶飞快的脱了外衣,坐在床边,示意火儿躲到侧袋中。
黑暗中,隐约觉得孤叶躺在自己身侧,孔雀下意识的想要挪动身体,却听孤叶压低了声音,“别动,他们来了。”
果然,一丝亮光透过门逢倾泄而入,来人似乎站在门边正向屋内探视,未听到来人呼吸的声响,幻术想必高绝,孔雀不由有些紧张,受伤后浑身乏力,竟然连日精轮都无法凝出,一旦来人掀开帐帘,自己和孤叶必然无幸。
站了片刻,来人还是悄然的走进屋内,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水,站在衣柜外,似乎在细细察看那些露出衣柜大门的衣物,隐约觉得他似乎伸出了手,想要拉开衣柜的门,孤叶发出梦呓一般的低语,来人的手在中途顿住,随后他转身走向床榻。
紧张得几乎窒息过去,孤叶突然翻身坐起,闭着眼睛,手伸出帐帘,拿着放在床边的木碗喝了两口水,又倒下侧身而睡,人影在帐帘外站了片刻,便悄无声息的退到门外,始终不敢动弹,果然,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人影重新闪进屋内。
这一次,人影径直走到床边,似乎在倾听帐帘内的动静,累极了的孤叶已经陷入酣睡,她发出香甜而均匀的呼吸声,人影站了很久,才缓缓退了出去,这一次,门重被关紧。
黑暗中,孤叶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孔雀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太了解孤叶,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她表现出的勇敢与智慧令人侧目。
“出来吧!”孤叶打开衣柜的门,少年闪身站在屋中,他似乎在大口的喘息,想必衣柜内令人窒息吧!“你快些走吧!他们很快又会回来。”
少年轻声道谢,闪身走到门外,转眼便不见了人影,孤叶重又把衣柜虚掩好,转身走到床边,“哥哥,你也得走了网络鬼差系统最新章节。”
被火儿咬着衣领令孔雀异样的尴尬,可是孤叶走得很快,她没有提灯,黑暗于她没有任何的阻碍,她飞快的穿行在如同迷宫的长廊里,最终到达孔雀的居处。
躺在床上,孔雀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至少在短时期内,自己是安全的。
孤叶喂孔雀服下伤药,“我得回去了,火儿,你在这里陪着哥哥,我明日傍晚再来看他。”
说完,孤叶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门边,火儿长久的注视着大门,仿佛期待孤叶的出现,最后,它懒洋洋的躺在孔雀枕边轻轻的甩动尾巴。
缓缓的闭上眼睛,只觉得今日的遭遇如同做了一场奇怪的梦,那少年气度不凡,衣着华贵,应不是普通人,他似乎在被百里夏侯的人追杀,他究竟是什么人?与百里夏侯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受伤后的紧张令孔雀疲惫得不想再思考,他闭上眼睛,几乎立刻便陷入了酣睡,在梦境中,他再一次回到银月城中,他仿佛看见祭师在人群之中曼妙的舞蹈,回到族人之中的鱼淳机开怀大笑……。
“少主,”眉目粗豪的男子,满面焦急的等候在长廊末端,一见少年,便展露出惊喜的神情,“您到了何处?可真急死我了。”
少年微微皱着眉,显得有些不悦,“木蝴蝶,适才不小心走丢了,他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都去找少主了,”木蝴蝶从怀里掏出木瓶,“这是少主所要之物,我们已经留信给百里夏侯,青萍和结绿正在等候回音。”
少年仰首看了看天空,此时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缓缓垂下首,沉吟片刻,“我们先回客栈,天机阁的人在越州,百里夏侯绝不敢在此时轻举妄动。”
“少主,”木蝴蝶见少年正要举步,轻唤出声,“正因为天机阁的人在越州,我们再要逼百里夏侯早做决定,青州、陆州、宁州三州已然结盟,只要加上越州,主公便据了一半天下……。”
“我知道,”少年的声音异样严厉,圆润温和的声线变得如刀锋般锐利,“越是大事,越需要谨慎,这些年来,百里夏侯对帝国忠心耿耿,皇帝待他着实不薄,徐国公谋反,全族尽灭,而百里夏侯身为国主,就算与谋反无关,便难免会负失察之罪,他竟然能够全身而退,在天机阁的掌控之下,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我们每一步棋都必须走得小心谨慎方为上策。”
护着少年回到客栈,立时发出消息将散在城中的众人召回,少年梳洗过后,已然回房安歇,将他的话传给众人,众人轻声商议,均觉有理,各自回房安睡。
木蝴蝶抱着流星铲站在少年门外,却听少年轻声道:“你进来吧!我还未睡。”
推门而入,少年递过两张画像,“木蝴蝶,帮我查查这两个人的底细。”
木蝴蝶细看良久,将一张画像交还给少年,“少主,画像上的人是天机阁八部众的次席孔雀,他是弃儿,自幼便跟随在天机阁阁主身边,听闻他的幻术由亲自传授,在天机阁中,除了阁主和大掌教那摩,难逢敌手。”
“次席?”少年微微扬了扬眉,随即淡然一笑,“那个女孩子呢?你知道她是谁吗?”
“属下不知,”木蝴蝶眯着眼睛凝视画像良久,“只不过她应该是天机阁的人,少主在她掌心画的这个四芒星,是一个结界,天底下,只有能够下如此强力的结界。”
“结界?”少年敛了面上的笑容,细细查看画像,“这个结界有何用处?”
(感冒了!头痛欲裂,欠一千字,各位亲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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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三节八部众(十三)
木蝴蝶仍然眯着眼睛,细细的察看着画像上的结界,神情越来越严肃,过了许久,他缓缓抬首,“我不知道,这个结界非常的古老,少主请仔细回想,四芒星的四角是否果真有这波涛一般的花纹。”
“我看得很仔细,”少年侧过首,微微皱着眉,随即肯定道:“当时我站在衣柜里,屋子里很黑,在她伸手去拿木碗的时候,掌心的这个标记特别的清晰,因为它微微的闪烁着银光,我甚至可以看清标记上的每一道花纹。”
“虽然我不敢肯定这个结界的用处,但从四芒星四角的花纹我可以肯定,这个结界的效力非常,”木蝴蝶紧锁着眉头,“它实在太古老了,除了之外,当今世上,再无人有能力可以破解。”
“?”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画像上的孤叶,“这个少女的容貌如此丑陋,我第一眼看她时,便心生厌恶,究竟她与是何关系?”
“少主,可曾记得咱们到越州的那天晚里,青萍曾说过,天上星落如雨,定然是有了不得的人物归天,”木蝴蝶粗黑的眉毛高高耸起,“鱼淳机是的师傅,传说鱼淳机逃出帝都之后,便藏身于越州,我猜这少女并不一定与有直接的联系,她既然身在越州,想必是鱼淳机的亲人,或者与鱼淳机有亲密联系的人,若是如此,结下结界也不足为奇无敌幸运戒指。”
“你的意思是鱼淳机已经去世?”少年面上微露惊讶之色,“我之前曾听父王说过,鱼淳机天生慧眼,能够预测未知之事,当年在飞来峰留下的谒句令天下震动,我本想见见这位异人,没想到还是缘悭一面。”
抱着流星铲,木蝴蝶垂首沉思,少年见他心事重重,也不打扰,只合衣躺在床上闭上养神,过了良久,木蝴蝶起身放下帐帘,沉声道:“其实这世间还有一人也能够预测未知之事,其能力丝毫不亚于鱼淳机。”
“是谁?”少年睁开眼睛,语气显得极为兴奋,“不知此人是否能为父王所用?”
“少主,这个人除了皇帝,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木蝴蝶长声叹息,“那人便是,他是罕见的英才,占卜星相无一不精,幻术之高,冠绝天下,六十年前,他升任天机阁阁主之时,我曾到帝都朝贺,那是滴水成冰的冬季,他为了庆贺当时的太子殿下行冠礼,以幻术令四季的花木在同时绽放,整个帝都繁花似锦,凤凰花在冰雪的掩映开得如火如荼,真真的美不胜收。”
神驰天外,似乎随着木蝴蝶的讲述去了六十年前那个冬季,自己不习幻术,所以不能理解令四季花木同时盛放的难处,但听木蝴蝶语气中的感慨,想必能做到这一点的,幻术已是举世无双,想到这样的人才竟然不能为自己所做,不由觉得遗憾。
“木蝴蝶,”少年的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想那个孔雀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少主虽然爱才,但对天机阁所知甚少,”木蝴蝶听他起了招揽之心,忙沉声警告,“虽然御下极严,但赏罚分明,天机阁众人忠心耿耿,况且孔雀是由亲自抚养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少主切勿以常人论之。”
心下微觉遗憾,不再说话,转身便要酣睡,却听木蝴蝶轻声道:“少主,青萍传回了百里夏侯的回信,他收下了少主送他的火灵芝。”
心下微喜,收下礼物,那么表示百里夏侯并非如表面上那般对皇帝忠心,也许再接触几次,便能与他相见,只要说服越州,何愁大事不成?
换了衣袍,少年带着青萍和结绿走出客栈,到越州已近六日,百里夏侯仍不愿意与自己相见,虽然心急如焚,但少年知道自己所谋之事不能急于求成,只能强自忍耐。
越州果如传言般富足,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宁州,许是因为近海的缘故,店铺售卖之物多与海产及捕渔相关,信步走了两条大街,突然看见孤叶独自一人走进一家茶馆,犹豫半晌,快步跟随而入。
孤叶坐在靠墙角的那一桌,孔雀似乎早已到了,他正与孤叶低语,似乎在嘱咐孤叶,犹豫半晌,仍然走了过去,“两位好兴致。”
抬首见他,孤叶和孔雀面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少年不待他们出言邀请,便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扇子放到一旁,伙计立刻上前,增加了一套茶具,青萍给了他两块碎银子,伙计欢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在下慕童,”少年拱手为礼,“那日走得仓促,未及感谢,今日就由在下做东如何?”
孔雀目光游动,他见青萍和结绿眼中灵光闪动,显然幻术修为不低,心下暗忖,这少年来历不明,他竟然能够在守卫森严的国主府来去如风,身份已极为可疑,兼之又如此热情的主动攀谈,想必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心下早起防备之意,面上却露出淡笑,“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今日不巧,咱们有事相商,若改日相见,定与朋友把酒言欢。”
听他出言拒绝,慕童心下不喜,面上不悦的神情一闪而过,待他站起身,面上仍是灿烂的笑容,“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了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
目送着慕童走出茶馆,孔雀回转身,孤叶正喂火儿吃肉,短短数日功夫,火儿似乎长大了一圈,头上的犄角闪闪发光,只有吃东西的时候贪婪的模样丝毫未变。
“孤叶,适才我说的话你记下了吗?”孔雀从怀里取出两片金叶子放到孤叶手里,“过几日我便会安排你去帝都。”
看孤叶随意把金叶子放进侧袋里,似乎完全不明白金叶子的价值,孔雀也不多说,命伙计买了几包桂花糖和点心,让孤叶带回去慢慢吃,看她伸出的手上有两条新鲜的伤痕,孔雀猜想以她的性格,定然会被其他人欺侮。
站在屋檐上,看那个胖大的妇人将孤叶指使得团团转,“你怎么那么笨,快点儿,把水倒到木盆里。”
孤叶吃力的提着木桶一步一步的走到木盆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量才将水倒进木盆中,因为力弱,水溅了出来,那妇人大怒,随手抽出一根竹枝便胡乱抽打,孤叶用手抱着头,蹲了下来,那妇人抽打了几下,才将竹枝扔到一旁,“还不去再打一桶水,笨手笨脚。”
手中捏了一块石头,对准那妇人的膝盖便要弹指,却见火儿鬼鬼祟祟的溜出孤叶的侧袋,在阳光下,它竟然变得完全透明,只有头顶的犄角隐约可见,它跑到妇人身后,对着正在洗衣的妇人张口便喷出一口烈焰,那妇人毫无防备,猛的吃痛,惊跳了起来,摸着着火的臀部,却找不到火源。
微微一笑,火儿已经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孔雀手指微动,石块直取那妇人的膝盖,只见那妇人伏到在地,半晌都无法起身,孔雀转过身,却见赤瞳站在一旁,“好恶毒的出手,那妇人的膝盖已经完全粉碎。”
“与你有何干系?”冷眼看去,赤瞳面色红润,行动如常,想必内伤已经痊愈,“你若觉得有异,大可再与我斗一场。”
“你不要以为我会怕你,”赤瞳冷笑了,“你的千山暮雪也不过如此。”
不想与他纠缠,孔雀心情愉快的跳下屋檐,却听赤瞳扬声道:“大掌教吩咐我们去见他。”
前后走进庭院,那摩和白羽并肩站在廊下,看他们面沉似水,心下不由忐忑,那摩待他们站定,淡然道:“适才收到消息,青州和陆州又起暴乱,此次的暴动与之前不同,是军队哗变。”
看那摩的神情,想必青陆二州的情势必不乐观,孔雀已然猜到他会要自己和赤瞳赶到青陆二州以助当地的天机阁教众平息叛乱,也不多言,只静心倾听,“赤瞳,我要你赶到青州,孔雀,你去陆州,务必在七日内平息叛乱。”
“少主,”刚刚点燃白麟香的慕童皱眉转过身,在他抚琴之时,他讨厌一切的干扰,可是青萍的神情却告诉他,他要道出的事,比他抚琴重要百倍,禁不住便屏住了呼吸,“主公传来消息,青州和陆州的军队起了哗变,天机阁的教众已经出动开始镇压。”
军队哗变?慕童面色微变,青萍也显得心烦意乱,“主公在信中请少主斟酌是否按原计划行事?”
“不,”慕童摇了摇头,“我们立刻回宁州,绝对不要再和百里夏侯有任何的联系。”、
“国主,”苏明昌低眉顺眼的奉上奏折,“宁州来的人,已经离开了。”
正低头写信的百里夏侯抬起首,“是吗?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真真的聪明,是谁?”
“宁州的少主慕童,”苏明昌的声音很小,他似乎在发抖,“我想他们到越州之时,并没有想到国主会拒绝他们。”
“你知道让天机阁那三个人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吗?”百里夏侯重又垂下首,对苏明昌的恐惧视而不见,“他说天下大定,国运昌隆,你说我还敢轻举妄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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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节满月(一)
船离开码头时,孤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火儿伏在她肩旁,小小的尾巴不住的甩动,不时冷冷的注视着坐在椅中闭目养神的孔雀,仿佛在猜测他突然将孤叶带离国主府的意图。
赤瞳在隔壁的舱房不停的踱步,孔雀听他纷乱的脚步声,显然他与自己一样心事重重,此去青陆二州,表面上是去镇压军队的哗变,实际上背后的暗潮不难猜到,这一次,才是对自己和赤瞳真正的考验,无论对于自己,还是赤瞳,都是事关将来的重大考验。
“哥哥,”孤叶揉着眼睛翻身坐起,看到孔雀,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我们要去哪儿?”
“陆州,”孔雀刻意的避开直视孤叶的面容,直到现在,他仍然为自己觉得孤叶丑陋而觉得愧疚,“我到陆州有事要办,我想你随我一同前去重生美好时代。”
“真的吗?”孤叶看上去很兴奋,她把火儿捧在手里,“火儿,你饿了吗?”
吃完一整条烤羊腿,火儿满足的伏在枕头旁开始呼呼大睡,看着火儿,孔雀只觉得异样疑惑,这个家伙真的是孽火龙吗?真的是传说中,吼叫一声,就能令百兽战战兢兢的上古凶兽?
冷眼看孤叶把棉垫拍松,把火儿小心翼翼的放在棉垫上,又用锦帕搭在它身上,就像在照顾一个孩子一样,赤瞳举步走进船舱,“孔雀,我有话要对你说。”
孤叶伸手捧起棉垫,似乎想走出船舱,孔雀对她摇了摇头,“有话你就说吧!我听着。”
“我临走前,师傅对我说过,青陆二州的哗变似乎是背后有人在主导,”赤瞳玫瑰色的双眸泛点的红光,“我发现自我苏醒过来,便再未见过碧潮,我想她一定是领了密令,孔雀,我已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希望你也能够坦白。”
“阁主什么都没对我说过,”孔雀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甚至更少,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因为相对你我,阁主更信任碧潮,但我自己猜想,你我去青州和陆州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真相也许会在我们到达的那一刻揭晓。”
“你的猜测与我的完全一样,”赤瞳站起身,举步走到船舱口,“孔雀,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于优柔寡断,心肠又软,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害死。”
知道他指的是孤叶,孔雀也明白现在孤叶对于自己,的确是一个拖累,可是将她独自留在越州,想必比带在自己身边更加的危险,总觉得既然应承了鱼淳机,便要照顾好孤叶,若火儿果真与上古传说一般模样,自己也不会这样的担心。
也许自己的确与赤瞳所说过于优柔寡断,可是面对孤叶,总也无法狠下心肠,此时注视着她将火儿重又放回枕头旁,轻轻的抚着火儿的犄角,一边眺望舱外的大海,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眼神里有自己读不懂的东西,那种东西是陌生而又新奇的,令孤叶的脸有一种耀目的光辉。
“孤叶,你在看什么?”忍不住还是开口询问,“船舱外不是大海吗?”
“是大海,”孤叶着点了点头,“我刚刚想,先生也许在海里的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他回到族人里,一定过得很快乐。”
快乐吗?也许吧!只不过自己是孤儿,无论怎样,也无法体会到那种归家的感觉吧!自己的家是帝都天机阁龙渊楼顶楼的那间小小的房间,无论自己离开多久,都没有人会为自己等待,更没有人会期盼自己的归去。
“哥哥,为什么不高兴?”孤叶转过首,面上的胎记微微涨红,“你想回家了吗?奶奶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家了,幸好有火儿陪我,我每次想奶奶的时候,火儿总是会讨我开心,哥哥如果不高兴,孤叶陪你玩好吗?”
她太小了,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孤单,那种孤单深入骨髓,无药可治,可是听她语气如此欢快,终是无法拒绝,“我不是想家了,我没有家,我自幼便被人扔在天机阁的门外,是阁主出游的时候发现了我,他把我带进天机阁,把我养大,教我幻术,天机阁就是我的家。”
小小的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手背,低下头,孤叶丑陋的脸上凝满了关怀与怜悯,“你的父母一定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否则他们一定不会抛下你的,奶奶常常安慰我,让我不要怪责我的父母,其实我从未怪过他们,他们也只是想让我过得好一些,才会出海去找飞来石。”
也许是她天生豁达,也许是鱼淳机吧!想到鱼淳机,孔雀总觉得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知道以孤叶和他的关系,是否能够帮自己解答一些疑惑?
犹豫片刻,孔雀对正在翻看自己帮她买的木头娃娃的孤叶轻声道:“孤叶,你知道鱼先生的事吗?他对你说过吗?”
“先生说起过,”垂下头的孤叶似乎并未看到孔雀满面的紧张与焦虑,只是欣喜的翻看手里那两个精致的木头娃娃,“先生说其实他留在那四句谒句的初期,没有人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在帝都安然的渡过了九十年,直到天机阁的阁主勘破谒句的隐藏的含义,他才逃出了帝都网游之暴君。”
原来如此,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但是更多的疑惑又涌上心头,“孤叶,阁主说他是鱼先生的徒弟,这是真的吗?”
“嗯,”孤叶抱着木头娃娃坐到床边,“先生说天机阁的阁主是他见过天份最高的人,当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先生亲自教授他幻术和星相占卜,三十年后,天机阁的阁主已经超越了他,到他离开帝都时,天下人只道是他勘破天机,却不知真正勘破天机的人,是天机阁的阁主。”
听孤叶这般说,孔雀微觉惊愕,他虽然知道幻术及星相占卜了解,却不曾想他已经青出于蓝,回想他与鱼淳机见面时的景象,对鱼淳机的尊重绝对发自内心,出于真诚,绝非作伪,那么鱼淳机当年又是因何逃出的帝都?
“孤叶,鱼先生是否曾经告诉过你他是如何离开帝都的?”孔雀情不自禁的觉得紧张,他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秘密的核心,而那核心的机密,是几乎所有对秘密一知半解的人所渴求的,“既然阁主通晓天地,为什么不知道先生在越州呢?”
“先生对我说过,他说当年他在飞来峰留下谒句后,并没有马上勘破其间的含义,帝都的人只也当他酒后妄为,后来天机阁的阁主随他修行幻术,无意中提到摩罗国的断龙石上也有四句谒句,似乎和飞来峰的异曲同工,他就神移到摩罗国,果真看到了那四句谒句,他觉得不妙,因为阿修罗王是神,他留下的谒句一定会成为现实,他开始留心与谒句相关的东西,越深入便越恐惧,于是三十年前,他趁皇帝陛下大丧之机逃离了帝都,”孤叶的神情异样悠闲,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普通的故事,而非天下间最大的秘密,“师傅为了逃避天机阁的追踪,几乎到了帝都的每一个地方,可很快就会被发现,他只能不停的逃,直到他想到一个关于天机阁阁主的秘密,他才逃到越州,以后果然就安定下来。”
秘密?对于自己而言,真是有无穷无尽的秘密,但能令他放弃追踪鱼淳机的,想必又是能够通天的吧!孔雀紧握着双拳,“什么秘密?先生告诉你了吗?”
“没有,”孤叶摇了摇头,她突然抬首对孔雀微微一笑,“先生说告诉你这些就好了,他说其他的秘密让你自己去发现,知道得太早,对你有损无益。”
难怪孤叶了解得这般透彻,原来鱼淳机早料到自己会问她,是特意嘱咐过她的吧!孔雀垂首沉吟片刻,“孤叶,先生还要你告诉我什么?”
“先生说你是聪明人,一定会明白,”此时火儿已经醒了,看见孤叶手中的木头娃娃,好奇的刁在嘴里,在床上欢快的跑来跑去,“先生还说,要你忍耐。”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想必鱼淳机不敢说得太多,无论怎样,自己总算知道鱼淳机为何一百二十年前在飞来峰留下谒句,真正离开帝都却在三十年前,“孤叶,阁主在鱼先生眼中是什么人呢?他评价过阁主吗?”
“先生说天机阁的阁主是个无情而又残酷的人,”孤叶突然若有所思的拍了拍火儿的犄角,示意它安静,火儿果然安静的伏在孤叶腿上一动不动,“他说这世上没有人能杀他,除了他自己之外。”
这般的奇怪,难道鱼淳机是在预言阁主的最终归宿?无情而又残酷!这几乎是外间所有人对阁主的评价,但出自鱼淳机口中,却令人不得不想是否有另外的含义!
船在午夜时分到达陆州,目送着赤瞳飞身上岸,他负手站在码头上站了很久,直到码头被夜色淹没,仍能看见他白色的衣襟在夜风中飘散,他的心,和自己一样惶惑不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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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节满月(二)
到达青州时正值正午,阳光炙烈得令人不自禁的想闭上双眸,执着孤叶的手跳到码头上,一眼便看见那个臂上戴着天机阁白羽标识的胖子,除了身材健硕,他还异样的高大,直比旁人高出一个头,站在人群中,直是威风凛凛。
“属下澄天见过孔雀大人,”澄天的眼睛在孤叶身上转了一圈,面上微露惊愕之色,待站定身子,迟疑着询问,“这位大人是阁主的专使?”
心中一凛,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询问,孔雀微微扬眉,“你如何看出?”
“这位大人身负的结界除阁主外,再无人可设下如此强力的结界,”在孔雀的注视下,澄天有些惶惑,“若属下看得不错,这应该是鲛人最古老的结界官网天下。”
鲛人?孔雀更加的惊愕,阁主何时在孤叶身上设的结界自己完全不知,看澄天的模样,这结界并非出自于恶意,只不过他一眼便看出孤叶身上设有结界,就凭这份眼光就足能令他在八部众之中取得一席之地,他却只是六级教众,这样的人才,真真有些可惜。
飞蝗车飞得平稳而快速,澄天低声将青州的局势快速向孔雀道出,听上去,情况似乎并不象预想中那般急迫而糟糕,军队的哗变只控制在小范围的中级军官之中,但中级军官的号召力虽然不及高级军官,但他们人数众多,仍需小心对付。
“国主被杀之事可有眉目?”孔雀看孤叶伏在飞蝗车上,愉快的和火儿讨论着青州的连续不绝的青翠丛林,“目前青州掌权的仍是宰相?”
“我们整月以来都在追查国主被杀之事,从各方汇聚回来的消息,此次极为诡异,国主在被杀当晚,与宰相、光禄次卿和几个亲贵在万芳林赏花,国主多饮了几杯百年醇,当夜便在万芳林歇下了,因为醉得厉害,并未传姬妾侍寝,第二日一早,国主便被发现陈尸于寝殿之中,属下曾到现场查探,因为官阶低微,属下并未见到国主的遗体,只从现场的血渍推测,出手的人一定是高手,一刀致命,”澄天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交给孔雀,“这是属下绘制的现场图,请大人过目,目前国内是由太子监国,宰相大人辅政。”
展开图纸,图上很详尽的描绘着长孙无极倒伏之地,及每一处血渍的大小,果真如他所言,杀死长极无极的刺客是个高手,现场的血渍并不多,除长孙无极倒伏之处外,只有榻上和墙面有血……。
将图纸放进侧袋,也许在见过负责事务的蔡无妄之后,再做定夺,“蔡无妄还在军中吗?”
一丝尴尬之色匆匆掠过,澄天低声道:“蔡大人家中有事,昨日离开无忧城了,也许明日傍晚才能赶回,这两日便由属下为大人提供便利。”
家中有事?什么样的大事及得上军队哗变,孔雀不由恼了,沉下面孔,“什么事?他家中发生了何事?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赶回去?”
看澄天眼中的犹豫,孔雀不由勃然大怒,“说!”
“蔡大人的小妾生了一个儿子,今日满月,”澄天见孔雀凝了重冰的脸,微微一抖,下意识的避开孔雀的目光,“蔡大人晚年得子,因此……。”
冷冷的转过首,孔雀心下恼怒,他没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蔡无妄竟然敢以私废公,“哥哥,你看那座城池,怎么会建在树上。”
孤叶冰冷的手轻轻拍了拍孔雀的手背,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些鸟儿真真的漂亮,是什么?”
“这里便是青州的首府无忧城,传说无忧城是伪造羽人的国都建造的,”孔雀眯着眼睛,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无忧城,传说中,无忧城是中州最为奢华之地,不知道当年羽人在建造这座城池的时候,是否会想到千百年后,它会成为帝都最为糜烂之地,“那些鸟儿名为雪衣,每一年冬季,它们都会飞过重洋,到极北之地过冬,用它们的羽毛织成的衣服,一件就值两斛明珠,帝都的王公贵族,为了拥有一件雪衣鸟羽的衣服昭示身份,往往一掷千金。”
“帝都很冷吗?”伏在窗上的孤叶疑惑的转身看了看孔雀,“这些鸟儿没有了羽毛,它们会很冷吧!没有了羽毛,它们怎么在极北之地渡过寒冷的冬天呢?”
万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孔雀不由有些张口结舌,澄天恰到好处的笑了,“姑娘放心,雪衣鸟儿每年秋季,都会更换一次身上的羽毛,那些羽衣,就是用它们换下来的羽毛织成的。”
“可是我闻到有血腥味儿,”孤叶皱着眉,“我听先生说过,雪衣鸟儿的羽毛要活生生从鸟儿的身上取下来,才会保有灵性……少年医仙最新章节。”
说话间,飞蝗城已经到了城门,孔雀示意孤叶回到自己身边坐下,从澄天的称呼孔雀知道他已经发现孤叶与天机阁并无关系,他忌惮的是阁主下在孤叶身上的结界,“最上等的羽衣的确要从活的雪衣鸟儿身上取羽才能保有光华,碧潮就是羽人,她说羽人有一种秘技,可以不伤害鸟儿的性命,便取下它们的羽毛,每一年冬季,碧潮都会穿上雪鹤服为陛下献上一曲舞,她的雪鹤服便是由雪鹤的羽毛织成,天机阁的雪鹤并未因此减少。”
看孤叶一脸的恍然大悟,面上露出释然的笑,孔雀抬起首,他并不想告诉孤叶,羽人的秘技并非人人都会,就算是碧潮,也无法在取羽时不伤害鸟儿的性命。
注视着孤叶跳下飞蝗车,澄天突然微笑起来,“这位姑娘真真的善良,难怪阁主要在她身上下这般强的结界,我想这世间除了阁主自己之外,无人再能伤害她。”
原来那个结界是为了保护孤叶,孔雀心下稍安,但转念想到那个胖妇人对孤叶的打骂,心下对结界的威力又有些疑惑,待在驿馆站定,孔雀转身凝视低眉顺目的澄天,“命人去传蔡无妄,让他立刻来见我,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想见太子。”
等了近两个时辰,蔡无妄终是赶到了驿馆,看他一脸的平静,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擅离职守有何不妥,“属下蔡无妄见过孔雀大人。”
“蔡大人请起,”孔雀放下手中的卷宗,面上浮出淡淡的笑,站在一旁的澄天突然微微一抖,后退一步,在房柱旁站定,“蔡大人从家中飞驰至此,想必已经累了,来人,赐座。”
坐在椅中,蔡无妄轻舒了一口气,“大人果如传言一般少年英雄,知道蔡某擅离职守,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实令蔡某佩服,蔡某离开无忧城的原因,想必澄天已经禀告了大人,蔡某就不再解释,静听大人发落。”
“蔡大人,父慈母爱是天道人伦,若在寻常,孔雀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顾人伦,只不过值此非常之时,孔雀不能不罚,”孔雀淡然一笑,他转身看着澄天,“青州执掌刑罚的弟子是谁?”
“回大人,正是属下,”澄天一躬到地,“根据教中法令,擅离职守者杖责四十,罚至天坑苦役一月。”
静静听完,孔雀不置可否,只是拿起卷宗,“蔡大人,根据卷宗记载,从大人执掌天机阁分部,青州共发生过几次民变?”
“回大人,蔡某二十二年前掌天机阁分部至今,青州共发生十一次民变,”蔡无妄似乎未猜到孔雀的反应,面上微露惊讶之色,随即垂首轻声道:“军队的哗变尚属首次。”
“为何卷宗之中未记录此次哗变?”孔雀将卷宗放回案几之上,长眉微挑,“我到青州已经三个时辰,关于军中哗变之事,除澄天在飞蝗车上简要的介绍过,便再无一人向我汇报,蔡大人要我自己去查吗?”
“是,”蔡无妄额上浸出汗来,他镇定片刻,这才抬首道:“回大人,此次哗变的根源并不起眼,根据青州的传统,每一年军中都会举行校武,从军士中挑选人才作为侯选的军官,今年因为国主大丧,所以校武推迟了一个月,半个月前,在太子殿下的主持下,校武如常举行,经过七日的较量,终于挑选出了七名合格的军士,他们本应在今日进行最终的比试,可是其中一名军士冲撞了太子殿下,被取消了资格,那个被取消资格的军士第二日被发现不明不白的死在营中,一时之间,谣言四起,谣言直指太子殿下,那些不明真相的军士开始燥动,为了平息军士们的燥动,几个由军士们推举出来的中级军官开始着手调查,没想到,那几个中级军官在第二日夜里,又尽数被杀,军中传言更甚,待我们赶回无忧城,太子殿下下令镇压哗变的军士,由此,情势一发不可收拾,若非太子殿下及时收回镇压令,又下诏罪已,哗变早已扩大……。”
“如你这般说,此次的哗变尽是由太子引起?”孔雀若有所思,乍一听上去,哗变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而事后平息哗变的,又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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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三节满月(三)
进入中夜之后,无忧城突然变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带着脂粉香味的笑声透入云霄,孤叶伏在窗上向下张望,与越州的清雅相较,这里显然充满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吸引力,就连火儿都站在孤叶的肩头向城中张望。
拿了几两碎银子,执着孤叶悄悄的潜出了驿馆,街市上人潮汹涌,各色的店铺令人目不暇接,给孤叶买了几块白糖糕,又买了一包火烈鸟的肉干给火儿,随着人流向前,也不知去向。
如无头果蝇一般的走了半个时辰,寻思着在市集探听一些军队哗变的消息,找了一家热闹的酒楼坐下,要了几味孤叶喜欢的小菜和火儿喜欢的肉食,含笑看孤叶摆弄着在市集买的新奇玩艺儿,耳朵却搜寻着各色有用的信息。
听了半晌,听到的全无价值,酒楼中的人谈论的是前几日城中最大青楼花魁的选举和今年那家青楼新进的姑娘更美丽,这般的无聊,孔雀厌恶得只想睡过去,待火儿吃完那几盘肉,便示意孤叶抱着火儿,准备回驿馆旁观霸气侧漏。
走到街市之上,却见几个天机阁的教徒混在人潮之中,看他们的身形,孔雀便知道他们在跟踪前方身穿织锦青袍的男子,这般多的人跟踪同一个人,此人也许身负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目光微转,孔雀将孤叶背起,慢慢跟在天机阁教徒身后。
走过两条街,到了一条小巷,孔雀看天机阁的徒众迅速的分散到巷口的街铺之中,猜想那男子已到目的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爆竹,伸指弹到左侧人群之中,趁爆竹炸响吸引众人注意力的那一刹那,飞身跃到巷口旁的树丛之中。
居高临下,那男子已快步走到巷尾的一处暗门旁,屈指敲门,暗门应手而开,那男子和门内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闪身进入门内。
沿着屋檐走到庭院的假山旁,如水滴般滑落在假山后,静候片刻,待庭院中的脚步声消失,孔雀才鬼魅一般的从假山后走出。
偌大的庭院,修筑得极为精致,亭台楼阁布置得独具匠心,就连庭院中最不起眼的花木都令人觉得清雅不凡,走了数十步,隐约看见一道长廊掩映在花木之中,长廊里挂满了琉璃制成的风灯,风灯上装饰着白色的鸟羽和琥珀,虽然不及天机阁的七宝琉璃灯,但价值不菲,一处庭院尚且如此奢侈,不知房内又是怎样的白玉为地,黄金为墙。
也不走进长廊,只是负着孤叶缓缓的穿行在花丛之中,孤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哥哥,有东西跟着咱们。”
转过身,果然看见一条赤红的蛇,那条蛇几乎有自己的大腿粗细,蛇头呈菱形,虽然相距甚远,舌信吞吐之间,腥气扑鼻。
若是一般的动物,一见自己便会转头就跑,那条红蛇却在地上盘做一团,菱形的头瞬间变扁,做出攻击的模样,孔雀不由觉得奇怪,只觉孤叶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肩,“哥哥,背后也有一条。”
微微侧过身,果然又是一条赤蛇,与身前的相较,这条蛇身上有黑色的菱形纹路,显得更加的狰狞,孤叶从未见过蛇,异样的惊恐,她蜷缩成一团,“是什么?是什么东西?”
不及回应,火儿已从孤叶的侧袋中跳了出来,落在自己身前,甩着尾巴欢快的跑向赤蛇,那条赤蛇突然箭一般的蹿进身边的树丛之中,只见红色的尾巴闪动,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回过身,身后的蛇也逃之夭夭,孤叶紧张莫明,“火儿,快回来,它们会把你吃掉的。”
吃得过饱的火儿,腆着肚子飞到孔雀肩上站定,讨好的在孤叶眼前转了个圈,随后蜷成一团,看样子是准备酣睡,突然火儿又站了起来,浑身发出黑色的光,喉头发出锯木一般的低吼,只觉身后的树丛晃动,火儿闪电一般的扑向树丛。
“火儿……,”飞至空中,孤叶已经哭了出来,“火儿被两条蛇吃了吗?”
眼中红光闪动,夜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庭院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清晰的看见火儿站在两条赤蛇身前,身子四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那两条蛇不住的后缩,显得极为惧怕,这才是真正的孽火龙的气势。
“火儿……,”孤叶呜咽着呼唤火儿,“火儿快回来。”
听到孤叶的声音,火儿腾空而起,跳回孔雀肩上时,身子四周黑色的火焰已经熄灭,它没有回孤叶的侧袋,只是警惕的盯着庭院中两条死里逃生的赤蛇。
孤叶抚了抚火儿的犄角,“火儿,你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真真的哭笑不得,适才那两条赤蛇看到自己全然不惧,自己的罡气竟然无法震慑它们,想必那两条赤蛇必有异状,看它们面对火儿时战战兢兢的模样,火儿何需自己保护?真可说,是自己需要火儿保护。
听到长廊中的脚步声,孔雀在空中隐了身形,两个健壮的男子走到琉璃灯下,四处张望,站在前首的男子大声道:“奇怪,适才明明听到声响,为何……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话音未落,身上带有黑纹的赤蛇突然长身而起,一口便将那男子吞进口中,那男子只及半声厉声惨叫,双腿在赤蛇口中不住晃动,眨眼之间便被吞得干干净净,另一男子转身要跑,却被另一条赤蛇吞了下去。
感觉上,孤叶惧怕得就连呼吸都要停顿了,火儿身周又燃烧起黑色的火焰,它站在孤叶头顶,低声吼叫,庭院中的两条蛇惊惧莫明,不敢逃避,蜷缩成一团,连头都埋进了身子里。
此时又有数人走进长廊,他们看见两条赤蛇,惊恐的后退两步,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火红长袍的白发男子走进长廊,“是谁?是谁把我的宝贝吓成这个样子?”
“仙人,”一个缩得远远的男子惊恐万状,“它们吞了我们两个伙伴,平日我们都逃得远远的,而且仙人也说过,他们不会走进长廊,现在它们失去了控制,仙人……。”
“是吗?”红袍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赤蛇适才吞下两个男子之事,只是叉着腰,“宝贝啊!宝贝,告诉我,是谁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那两条蛇只是紧紧的盘成一团,红袍男子大怒,飞身跃出长廊,在庭院里来回走动,“奇怪,这里有一股难闻的妖气……。”
火儿听他说自己的妖气难闻,立时暴怒,若不是孤叶怕得厉害,想必早已冲到庭院中,冲那个红袍男子大吐烈焰。
“火儿,不要生气,”孤叶怕得瑟瑟发抖,仍然颤抖着不住安慰火儿,“他才是难闻的臭家伙。”
红袍男子在庭院中寻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线索,跃回长廊之中,见众人逃得远远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宝贝,吓你们的妖物已经离开了,你们食了生肉,快快吃些药丸,以免生病。”
那两条蛇微微一动,火儿又低吼一声,那两条蛇立时盘得更紧,看来自己虽然不明火儿的厉害之处,这两条蛇却是明白的,孔雀暗暗好笑,眼见得前院灯火辉煌,在空中展开瞬步,眨眼便到了前院。
前院中站满了人,青袍的男子站在石阶下的第一排,他身侧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子,那男子面容发黄,胡须如同被火烧焦过一般,两人不住的窃窃私语,孔雀无声的落在屋檐上坐下,屏息听两人几如耳语的低语。
“太子殿下四日前召见天机阁的蔡无妄,责令他彻查军官失踪一事,”说话的是青袍男子,他从怀里摸出一面玉牌,孔雀看到玉牌上的铭纹,心下微微一紧,那铭纹应是世袭青州公长孙氏的族徽,“蔡无妄竟敢抗命,说什么只听帝都天机阁的调动,殿下大怒,今日本想拿蔡无妄问罪,没想到八部众的次席孔雀竟然到了无忧城,现在天机阁守卫森严,想要动蔡无妄,已是不能。”
“殿下真真的心急,”焦须男子轻声感叹,“天机阁能人异士众多,青州承平已久,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天机阁的手段,听闻孔雀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便高居八部众的次席,应有过人之处,此时贸然动手,只怕事败啊!”
“我也曾劝过太子殿下,只不过他觉得一直受制于天机阁,此时终有机会可以摆脱,他一定不放过这个机会,”青袍男子轻声叹息,“这蔡无妄若不领帝都之令,从不过问青州事务,但此次军队哗变,想必天机阁绝不会坐视,偏偏殿下觉得这是地方政务,绝不容许天机阁插手,才会如此僵持。”
正谈论间,突听声罄声响,庭院中三三两两站立的人立时列成两队,孔雀站起身来,却见一个身穿黄袍的高大年青人快步而来,待他走到近前,众人一同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他便是青州的太子,孔雀凝目细看,却见太子眉粗目大,面上满是风尘之色,仿佛刚从极远处赶回一般,他负手站在台阶之上,沉默的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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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四节满月(四)
站在屋顶,看太子缓缓坐在庭院当中的座椅之上,仿佛累极,连话都不愿多说,几个近臣模样的男子在他身前一字排开,站在左侧的男子最开开口,听上去,他讲述的是青州下辖的几个州的税收状况,原来这些人都是青州各处的官员,想必是被召回首府述职。
听了两个人的讲述,孔雀大致了解青州各处税收丰盈,与去岁相较,青州的税收多了两成,风调雨顺,待青衫的男子上前一步,太子突然起身,众人缓缓后退,直至花树旁才站定脚步,孔雀觉得有异,凝神静听。
“长山,你终于回来了,”太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说了太多的话充血一般,听上去,带着一丝血腥味儿,“情况如何?”
“回太子,暂无动静,”青衫男子微皱了眉头,仿佛心事重重,“属下初到宁州,并未见到宁州太子,听闻他出了远门,属下几经打探都不知他去向何处,属下在归来前,终是见到了太子,他只说自己病了,代问太子殿下好,属下将太子的书信交给他,他只说知道了,并未回信。”
书信?不知何时青州与宁州的关系已经要好到两州太子可以书信往来,也许蔡无妄已经发现了青州太子的异动,但又无实证,所以才未向自己禀报,难怪适才那几个天机阁的弟子要跟随在他身后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太子坐回椅中,目光闪烁不定,仿佛在怀疑长山所说的话,过了许久,他才抬首对长山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长山恭敬的行礼,一步一步后退,太子突然起身,“等等,适才你说直至离开宁州才见到慕童?”
慕童?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孔雀敛眉细想,突然想到在越州见到的那位绝色少年,他似乎自称慕童,真真的有趣儿,青州的太子遣人到宁州,而宁州的太子却去了越州,既然陆州也起了哗变,想必这其间必有什么关联。
“哥哥,”孤叶轻轻拉了拉孔雀的衣袖,“我累了,咱们可以回去吗?”
伸手将孤叶抱在怀里,“你累了就睡吧,我还得再留一会儿。”
孤叶在孔雀怀里蜷成一团,很快便睡着了,火儿在孤叶的侧袋里发出淡淡的红光,想必也已经酣然入睡,也许因为火儿的缘故,孤叶小小的身子暖得就像一块儿火炭。
垂下首,长山已经回应了太子的问题,垂手而立,太子重又陷入沉思,但很快他抬首笑道:“慕童想必是去了越州,若果真如此,我猜他并未见到百里夏侯,真真的天真,百里夏侯这条老狐狸连都看不透他,又怎会轻易与咱们联盟,慕童真真的天真,这也说明宁州与咱们结盟,其实另有算计,是我错了,以慕童的为人,我不该轻易相信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收获?”
沉默片刻,长山轻声叹息,“属下还获知一个消息,却不知真假,似乎曾经数次神移至越州,甚至曾与鱼淳机相见,属下在宁州时听说,越州有一夜,星落如雨,似乎鱼淳机归天了。”
本以为鱼淳机去世的消息属于秘密,不曾想这般多的人都已经知晓,不知消息是怎样透露出去的,难道果真是因为天相示警?那阁主的行动外人又是如何知晓?神移是最高深的幻术,自阁主下,只有大掌教那摩略窥门径,不曾想在外间的人看来,直如贩夫走卒挑担叫卖一般容易。
“是吗?”太子面露诧异之色,“鱼淳机归天了?外间传言鱼淳机是的师父,我一直怀疑就是因为如此,所以鱼淳机才能安然逃出帝都,想是何等心狠手辣之徒,从前帝都那许多的叛臣,有谁逃得过他的掌心,咱们即使在青州,不也过得如履薄冰?你说神移至越州,仅仅是为了鱼淳机吗?”
“殿下,此事我是从极隐密的渠道获得,能够知晓的,便只有上述捕风捉影的消息,”长山显得极度为难,“就算只是这点点的消息,也花费了六个金锞子。”
暗中吃了一惊,并非是因为消息的价值,而是奇怪出卖消息的人竟有这般的神通,只不知那人是谁?
“那人是谁?”太子果然与自己有相同的疑惑,看他专注的神情,想必此人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你觉得是宁州的人?还是越州的人?”
犹豫片刻,长山低声道:“殿下,我猜出卖消息的,是越州的人,想必宁州的太子也会付出六个金锞子的代价换取这样的消息。”
的确,能够掌握天机阁的秘密,对于这些诸侯王而言,有莫大的吸引力,不要说六个金锞子,就算是十斛的明珠,他们也会照付不误,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透露出去,想必也能赚到一笔不菲的银子。只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借天机阁赚取银钱?
“我也是这般认为,”太子突然微笑了,嘶哑的声音也圆润了许多,“慕童啊!慕童,果真奸滑,我真是小看于他了。”
感慨良久,太子抚掌大笑,“原来如此,长山,你可知晓将此消息透露出来的人是谁?你绝对想不到会是他旁观霸气侧漏全文阅读。”
心下一震,他竟然猜到了消息的来源,立刻屏息倾听,长山一脸的莫名其妙,呆呆的立在当场,看太子不住的大笑,过了半晌,太子终是忍住笑,低声道:“透露出这消息的人正是……。”
“太子小心,”一声断喝由远及近,孔雀刚刚抬首,只见在后院见过的红衣男子已将移到太子身前,“屋顶上有人。”
不由大吃一惊,此人竟然能够看穿自己的隐身术,孔雀左手一翻,日精轮已经凝出,只眨眼的功夫,红袍男子已到了近前,左手金光闪动,直取孔雀怀里的孤叶,孔雀又惊又怒,正待飞身后退,却觉得身后腥风扑鼻,那两条赤蛇已经绕到身后,蓄势待发。
拼力挥出日精轮,将红袍男子手中的兵器荡开,抽身跃出圈外,却觉得大力不断涌来,忙俯身将孤叶护在怀里,后背已被击中,只觉得撕裂般的疼痛,孔雀口一张,鲜血已喷涌而出,闻到血的气味儿,那两条蛇如离弦之箭弹越而来,孔雀心中叫苦,只待将孤叶抛出。
突觉孤叶浑身发烫,火儿已经钻出侧袋,迎风变大,只觉得满目都是火儿身上黑色的火焰,屈身护住孤叶,只听那红袍男子怪叫连连,后背痛得几乎令孔雀昏厥过去。
“哥哥,”孤叶揉着眼睛清醒过来,一见火儿,便吓得呆住了,“火儿怎么了?”
“我们得快些逃,”昏得满头大汗,咬牙强行忍住,“火儿会找到我们的。”
抱着孤叶慌不择路,只觉得屋顶满满都是人,此时只有寄望火儿能够击败那红袍男子许还有一条生路,心中刚涌起这个念头,只觉热风扑面,火儿已经跳回孤叶掌中,钻进侧袋之中,眼看又要酣睡,这条懒龙,孔雀暗暗叫苦。
在屋顶一侧站定脚步,这才看到红袍男子抱着两条蛇裂为数段的尸体放声大哭,心还未安定下来,红袍男子突然激射而来,情知无法躲避,用力将孤叶抛起,用尽全身力量喝道:“唤醒火儿,快逃。”
身在半空中的孤叶左手轻轻一挥,只觉得朔风凛冽,已扑到近前的红袍男子浑身被凝于冰雪之中,仰面躺倒,跟随在他身后的十数男子也浑身冰雪。
没想到那结界竟有这般效力,伸手将孤叶抱在怀里,飞身跃下屋顶。
好容易才回到驿馆,孔雀伏在床上,大口的喘息,孤叶也不点灯,伸手拉开孔雀后背的衣服,想必伤势严重,孔雀只听她低声惊呼,“火儿,哥哥伤得这般重,咱们怎么办?”
本想让她从自己衣袋中取药,可是后背疼痛难当,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隐约觉得眼前光芒闪动,浑身如同浸在温水之中,甚是舒适,就连后背的痛都减缓了许多,耳中又听得柔软如同波涛的小调,从未有过的温馨与惬意,忍不住便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已是第二日天明,一眼便看见孤叶伏在案几上熟睡,想是照顾了自己一夜,孔雀缓缓下床,后背虽还有轻微的疼痛,但伤势已然好转,伸手从衣袋中取出伤药,和水吞服,转过身,却见火儿伏在孤叶肩上,满目不屑的注视着自己,仿佛在嘲笑自己受伤一般。
若说从前对火儿有所怀疑,经过昨日,已知传言不虚,但今日一见火儿的眼神,孔雀又忍不住涌起一阵愤怒,“你看什么?难道我不能受伤吗?我可不是上古凶兽!”
火儿懒洋洋的站起身来,眼神更加轻蔑的注视着孔雀,孔雀忍不住勃然大怒,举手便要打它,不承想火儿一张口,便喷出一股烈焰,孔雀手忙脚乱才堪堪避开,已是狼狈不堪,眼角余光扫过,火儿还待攻击,正准备反击,却听孤叶惊喜交加的声音,“哥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转瞬之间,火儿又恢复成从前可爱的模样,在孤叶身前欢快的跑了两圈,讨得孤叶发出轻快的笑声,若不是适才露出的狐狸尾巴,就凭火儿此时的模样,孔雀觉得自己定然就被这条奸诈的上古凶兽所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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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五节满月(五)
天色微明便已起身,后背仍然隐隐作痛,孔雀简单的梳洗过后,蔡无妄已遣澄天前来传信,太子应孔雀之邀,一个时辰之后将到驿馆相见。
想到昨日的冲突,孔雀虽对隐身术充满自信,但想到红袍男子,仍然忍不住有些忐忑,站在窗边看孤叶带着火儿采摘庭院里新开的花朵,她的面上凝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满足而又悠闲,不知怎的,一股羡慕油然而生,也许是孤叶的豁达与恬静令自己有些感慨吧!自幼便置身于天机阁,每日里争权夺利,斗智斗勇,自懂事以来,这些许年,真真令人有些厌恶。
“哥哥,”孤叶小小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逼得胎记仿佛将要滴血,许是因为看得久了,渐渐便不觉得她丑,含笑看她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香花,“这花儿是提神的,你别在衣襟上。”
别在衣襟上的紫花,静静的散发着浅浅的馨香,就像梅花酿成的新酒,和孤叶并肩坐在庭院的花树下,孤叶小小的掌心托着两块火烈鸟的肉干,“火儿……。”
奸滑的上古凶兽温顺得就像一条被驯养了许久的小狗,讨好一般的从孤叶掌心卷走一块肉干,抛到空中,随后将小小的身子蜷成一个球,随着肉干在空中滚动,直至将肉干吞到肚中法外特工全文阅读。
“昨日是火儿救了你,”吃完几块肉干,火儿懒洋洋的蜷缩在孤叶膝上,宝石一般的光泽令它的身体仿佛透明的一般,“它吐出一粒珠子,那粒珠子在你的伤口上方不停的盘旋,你背后那个血洞就渐渐的愈合了。”
大洞?于孤叶而言,她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个血洞吧!那红袍男子不知用的什么神器,竟然这般厉害,晨间用玄天镜察看过自己的伤口,表面的伤口并不算大,但沿着血脉逐渐的扩展,若非自己向前扑倒,消减了一些力道,自己今日已不能坐在此处与她一同观花。
那粒珠子应是火儿的内丹,原是他救了自己,难怪今日它的眼神如此的轻蔑,晨间的怒气早已消散,孔雀微笑着伸手抚了抚火儿银色的犄角,“鱼先生曾说火儿是个好孩子,我今日才明白,火儿果真是个好孩子。”
得到赞扬的火儿骄傲的站起身,在孤叶膝上转了一圈,随后立刻卧倒,显得极度疲惫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瓶,“这是阁主秘制的药丸,能够解乏提神。”
喂火儿服下药丸,火儿钻进孤叶的侧袋中酣睡,计算时辰太子将至,孔雀回到屋中换了礼服,携着孤叶到了驿馆的前院,未及坐定,澄天已经飞奔而入,“大人,太子殿下已至。”
按照礼仪站在厅前,太子已大步而来,与昨夜相比,他今日显得神采飞扬,一身雪白的礼服令他冷厉的脸增添了一丝柔和,孔雀缓步走出厅门,拱手为礼,“孔雀见过太子殿下。”
待站正身子,却见太子一脸诡异的笑,他的目光快速掠过孤叶,眼神微微凝冰,随即又笑颜如花,“早听说天机阁八部众的大名,没想到次席竟然这般稚龄,真真的英雄出少年,大人请。”
分主次坐下,澄天垂手站在孔雀身旁,太子长眉微挑,“澄天,你害怕我会对孔雀大人不利吗?”
“不敢,”澄天含笑回应,不卑不亢,“属下不过是克尽职守,太子殿下尽可将在下不存在。”
“哈哈,”太子仰天大笑,待他敛了面上的笑容,目光冰冷,“孔雀大人一到陆州,便急着见我,不知有何事需要交待?”
此人如此善变,又不加掩饰,要对付他还真有些棘手,孔雀微微一笑,“殿下何出此言?天机阁设分部在陆州,平日多得殿下照顾,孔雀特意向太子殿下致谢,另外,陆州军中哗变,孔雀粗粗了解之下发现军队哗变似乎与太子殿下有关,因此,特意请殿下前来一问究竟。”
“大人真真的直接,如此开门见山,那好,我便实话实说,军队哗变的确与我有关,”听他说得如此直接,孔雀不动声色,“当日那个军士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下不了台,我的确动了杀念,校武结束之后,我便命人去了军中,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许是军中有人认出了我派去的人,所以才会谣言四起,直指是我杀了那个军士,随后那些不明真相的军官又挟机想要改制,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我想也许他们的提议并非一无可取,本想与他们见面之后再做定夺,不曾想在当天夜里,他们又尽数被杀。”
“如太子这般说,军中的哗变是有人在暗中指使?”孔雀面上浮出冷冷的笑,他垂首看了看正在用点心的孤叶,她小心翼翼的把肉干放进侧袋里,从侧袋蠕动的状况推测,火儿已经醒了,心下微安,“与太子殿下并无关系。”
“当然,”太子身子前倾,神情突然有些暧昧,“大人难道不相信在下所言?”
炯炯的目光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孔雀淡然一笑,“孔雀怎会怀疑殿下,只不过有的事,还是殿下亲口道出更有说服力,殿下的苦衷孔雀已经了解,天机阁会继续追查军队哗变和老国主不幸的真相,若有必要,还请殿下配合。”
坐正身子,太子面上的神情又变得冷若冰霜,“我早说过,你们天机阁对地方事务涉入过多,难免会有凌驾于地方政权的嫌疑,大人既然开口,无论怎样,我们都得要配合,长山……肉文女主不好当。”
长山应声而入,与昨日衣着完全相同,他恭敬的冲太子行了大礼,又对孔雀躬身施礼,太子面上又绽出初见时诡异的笑容,“长山是我的亲随,他对陆州各种事务都了若指掌,相信对大人一定会有帮助,长山,自今日始,你便跟随在孔雀大人身旁,配合他调查父王被杀及军中哗变之事,大人所需事务,尽可到府中来取,若大人想要见我,无论何时,均无不便。”
这般的配合,仿佛是在做戏,孔雀微笑道谢,寒暄数句,太子起身告辞,孔雀起身相送到驿站外,太子在上车之前,突然转身对孔雀笑道:“大人住在客馆多有不便,若大人不弃,不如搬到府中居住。”
听他如此殷勤,孔雀心下有些惊愕,微笑着推辞道:“多谢殿下,孔雀随意惯了,且要查案,住在府上多有不便,还是住在驿馆方便一些。”
淡然一笑,太子弯腰坐进车中,孔雀在驿馆门目送着那辆朴实无华的大车绝尘而去,这才转过身,长山躬身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没有,”孔雀抬首看了看澄天,“澄天,今日我不想出门,就由你带着长山到军中去一趟。”
“是,”澄天弯腰行礼,粗眉高高耸起,“驿站四周都有天机阁的教众守护,大人请安心歇息。”
走进驿站,澄天最后一句话说得突兀,同时他刻意提高了声音,似乎是想让什么人听到一般,可是着实是太累,孔雀回到房中便躺了下来,孤叶坐在窗边,在孔雀的指导下翻看从帝都急送而来的卷宗。
刚刚处理了两个卷宗,驿官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外,“大人,太子殿下命人送来许多的礼物……。”
是想贿赂自己吗?这位陆州的太子也太天真了,孔雀淡然一笑,“你找个地方安放。”
“大人,”听上去,驿官非常的害怕,“殿下的人还候在外面,说那些礼物想请大人亲自查收,都是太子殿下亲自为大人挑选的。”
看着那些礼物,孔雀大感惊诧,所谓的礼物,竟然大至床榻用具,小至茶壶,一应俱全,不由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太子府的来人非常的谦恭,“大人,这些用具都是太子殿下特意挑选的,殿下说驿站简陋,大人坚持要住在此处,殿下对无法提供舒适的环境给大人而深感不安,他希望这些东西能够令大人住得舒适一些。”
火儿在充满了鸟羽的靠垫上跳来跳去,每一跳,都让它深陷在靠垫之中,孔雀手中连连的施出幻术,确证那些“礼物”没有任何异样,这位太子送这样的礼物过来,真真的有些奇怪。
“万祥,”太子放下手里的卷宗,抬首凝视站在丹墀下的随从,“孔雀收下那些礼物了吗?”
“是,他收下了,”万祥有些战战兢兢,低垂着头,“是大人亲自出来接收的,属下觉得他……。”
“怎样?”太子拿起第二份卷宗,缓缓展开,却不立刻查看,嘴角噙起一丝浅笑,“他觉得很诧异吗?我早就猜到了,他的戒心很重,不是那么轻易就会相信我们的,好了,你下去吧!放在那边的,是第二份礼物清单,好好儿的办事。”
万祥退出大殿,伸袖抹了抹额上的汗,转身却遇到红袍男子,他高耸着眉,“万管家,太子在殿中吗?”
“仙人,”万祥垂手站立,面上却绽出笑来,“殿下正在殿上处理积压的公文。”
“他今日去见过孔雀了吗?”红袍男子并不着急进殿,“是不是昨日进府查探的人?”
“仙人,今日晨间太子并未让我跟随,”万祥唯唯诺诺,“只听太子爷说是个绝色少年。”
“嗯?”红袍男子须眉横飞,“殿下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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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六节满月(六)
听他这般问,万祥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府中上下人等皆知太子断袖分桃的嗜好,但从未有人敢宣于口,平日里若有被他看中的少年,往往使尽手段都要纳入府中,但此次他看中之人,却是天机阁八部众的次席,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巨祸,这红袍男子不知是从何处请来的世外高人,于一切都不放进眼里,如果他出手,虽然可以帮太子得偿心愿,但后果难料。
“你放心,我知道天机阁的厉害,”红袍男子猜到万祥的心思,冷笑了起来,“我即使再狂,我也不敢动的人,我只奇怪,这孔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传了去送礼的人,命他到午间再送第二份礼过去,万祥亲自和他清点了礼物,假做随意,“府中上下都传那位孔雀大人是绝色少年,不知长相如何?”
送礼的人不疑有他,一边对照清单,一边笑道:“真真是绝色的少年,银发绿眸,那双凤目,直视你的时候,仿佛要将你的魂魄勾过去一般,眼眸是纯粹的绿,波光潋滟,皮肤白得透明一般,真真比女子还有美丽动人,走动时,满头的银发微微起伏,就像银色的波涛,最奇妙的是他头顶有一络红发,系着代表天机阁八部众无上权威的描红墨玉双鱼。”
听上去果真是绝色的少年,难怪太子如此动心,待送走礼队,万祥自去找了红袍男子转述了孔雀的容貌,红袍男子淡然一笑,“果真是他重楼藏锋。”
“是谁?”万祥莫名其妙,“仙人难道之前曾见过他?”
“没有,”红袍男子微笑着摇首,“我只说如此美貌,难怪令太子这般倾心,好了,你去忙吧!”
到了傍晚,太子府送礼的队伍总共来了四次,所送的礼物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最可怕的是一块新鲜的鳞鱼肉,送礼队伍第三次来时,孔雀已经明白太子的“心意”,心下勃然大怒,帝都的那些贵族之间,每逢聚会,便有人携带娈童前往,在贵族之间,已是不宣于口的秘密,天机阁中人,因为修行,大多俊美非凡,但从未有贵族敢觊觎,没想到在陆州,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竟然如此轻视自己。
面上不动声色,用过晚饭,澄天自来回报当日查证的情况,孔雀待他说完,微微一笑,“澄天,不知天机阁设在无忧城的何处?”
“回大人,”澄天面上微露尴尬之色,“天机阁分部暂时便设在这驿馆之内。”
这才真正的大吃一惊,放眼天下六州十七省,除因始皇帝特旨的越州之外,无论何处的天机阁都设在该地最高贵之地,甚至比王宫还要尊贵,万没有想到这陆州的天机阁分部,竟然会设在驿馆之内。
澄天见孔雀面色大变,心下更加忐忑,“就在大人到达陆州前四日,天机阁所在之地望风谷突被不明来历的人袭击,教众虽拼死护教,但望风谷仍然损坏严重……。”
“此事为何不报?”孔雀神情大变,如果此事传出,天下定然震动,“你们敢私瞒?”
“回大人,”澄天立时跪伏在地,“不是属下私瞒,蔡大人说要等查到袭击望风谷之人,才向帝都回报。”
蔡无妄?孔雀突然觉得有异,从自己到陆州开始,这位天机阁分部的蔡无妄便令自己无数次的觉得意外,此次事态如此严重,看来自己必须要禀报大掌教。
锁心术传了几次,都未成功,想必是赤瞳正与大掌教联系,孔雀微一沉吟,锁心术转向了帝都,几乎立刻便回应了,简要的讲述了陆州发生的一切,“阁主,属下觉得情况有异,所以请阁主示下。”
“示下?”的声音异样的恼怒,“立刻拿办蔡无妄,治他的罪,另外,望风谷被袭,定然是天机阁内乱所致,孔雀,陆州的天机阁必须清洗,那摩呢?他知道此事吗?”
“回阁主,大掌教暂时无法……。”
话音未落,已出现在庭院中,他戴着青纱冠,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想必极为恼怒,正要上前行礼,却见他轻一弹指,一个人影自屋顶掉落,伏在地上,半晌都无法起身,却是昨夜所见的那个红袍男子。
“孔雀,你太令我失望了,”弹出一粒药丸,“你受伤极重,此刻行动自主,应是火儿用内丹救了你,服下吧!若非留着你还有用,我真想一掌毙了你。”
“谢阁主,”孔雀服下药丸,一股热气直冲丹田,后背的隐痛完全消失了,四肢骨骼无比的舒泰,福至心灵,已知适才那粒小小的药丸是天机阁最大的秘密之一,即使是将死之人,服下之后,也能转危为全,万想不到竟然今日能够得到恩宠,看样子,阁主心中,并非如口头上那般愤怒,“属下办事不力,请阁主降罪。”
“公公,”孤叶手里捧了一盘点心,满面惊喜的笑,“你怎么来了?你看,这些点心还热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从盘中拈起一枚点心,淡然道:“你也来了,你不是在越州吗?怎么会到陆州来?”
“哥哥说要带我去帝都,”待在厅中坐下,孤叶坐在他脚边,点心盘放在膝上,看样子她并不怕,看到他,甚至有些高兴,“他说赵妈妈老是打我,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越州,说到这里办完事,就去帝都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
“是吗?”咬了两口点心,孔雀忙奉上热茶,“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孤叶摇了摇头,“在这里,听不到鲛人的歌声了,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唱歌,祭师还会跳舞给孤叶看,公公,你知道吗?祭师大人说她会陪着孤叶,可是这几日我都没有看到她,我想是因为这里太远太远了,祭师大人找不到孤叶了。”
点心停在口边,他的手仿佛微微抖了一下,随后他将点心放进口中,淡然道:“是吗?她对你说什么?”
“祭师大人说我不会孤单的,”孤叶笑得很甜,她仿佛果真见到了那位祭师,“她说她会一直陪着孤叶,直到孤叶长大。”
“那好啊!”喝了两口茶,转首凝视孔雀,“你好大的胆子,回到帝都再和你算帐,你就澄天?”
五体投地的澄天连头都不敢抬,“属下见过阁主。”
“去把他叫醒,”敛了眉,“孔雀,便是此人伤的你?”
“是,”孔雀怕他伤了孤叶,双目紧盯着他的双手,“昨夜我夜探太子府,他带有两条异蛇,浑身赤红,火儿把它们都弄死了,属下愚笨,被他所伤。”
说话间,红袍男子已被澄天救醒,架进厅来,俯身又取了一枚点心,“孤叶,你喜欢和孔雀呆在一块儿吗?”
“嗯,哥哥对孤叶很好,从没有打过孤叶,”孤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从前他们说我丑,生气的时候总打我出气,哥哥很好。”
“你喜欢就好,以后你跟着孔雀吧!”的手似乎又在颤抖,他连咬了两口点心,抬首看着红袍男子,“说吧!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红袍男子五体投地,“草民黑焰,见过天机阁阁主。”
“黑焰?”轻吐一口气,“你想随我回帝都?”
“是,草民一直向往阁主的风采,本想到帝都朝见,苦于无门,今日见得阁主,实属天幸,草民愿以一身技艺报效帝国,”黑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异样的谦恭,“草民的幻术与阁主的神通相较不值一提,若阁主敢收下草民,草民愿从最低等的教众做起。”
“你一击便能打伤孔雀,着实的了得,”眨眼间,已用了半数的点心,“你既然愿意投效,那就随我回帝都吧!孔雀,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有必要,你可便宜行事。”
说完,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孤叶的头顶,“几次见你,你都请我吃点心,我须得送你一样东西,你想要什么?这天下间只要你想要,我都能给你。”
“我什么都有了,不需要了,”孤叶笑着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自己拒绝了天下间最大的诱惑,“公公你好好保重,我以后到帝都,还能请你吃点心吗?”
“嗯,”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串紫色的珠子,“你拿着这串珠子,以后到了帝都,无论什么时候想见我,随意出示给天机阁的任何人,他都会带你来见我。”
紫云珠!这是他随身之物,天机阁教众无人不识,传说紫云珠是深海最珍贵的宝石,这一串宝石,足以买下整个陆州,没想到他竟然这般随意便给了孤叶,看他将紫云珠戴在孤叶颈中,手指微动,又在孤叶颈中下了一个结界,“孔雀,若陆州之事不能妥善解决,你就不用回帝都了。”
待神移的波动平息,孔雀执着孤叶的手,“澄天,传令下去,立刻捉拿蔡无妄,天机阁暂时接掌无忧城,自太子下,陆州所有王公贵族不得撤离府门一步,直至陆州事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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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七节满月(七)
“是吗?”太子放下手中的笔,凝神细看手中的卷宗,“他既然要闹,就让他闹去吧!过几日,他便会随应时势了。”
“殿下,”万祥轻皱了眉头,“仙人下午出府之后,一直未归,我去他房中探看了几次,他的东西全未动过,属下觉得此事有异,由于天机阁下了命令,府中众人不便出府,还望殿下定夺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手中的笔悬于空中,太子紧皱了眉头,“他不见了?何时发现的?”
“两个时辰前,府中无人知晓他何时出的府门,”万祥忐忑不安,微微皱了眉头,“另外,适才长山回报,澄天带他到军营,闲逛了半日。”
正要说话,却见日间到驿馆送的礼的仆从飞奔进殿,伏在地上,“殿下恕罪,长山有急件送至,他说黑焰已经加入天机阁,下午已启程去帝都,孔雀下令捉拿蔡无妄,风传天机阁要清洗教众。”
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太子若有所思,“蔡无妄虽掌天机阁分部,但此人胸无大志,一直以来,与父王各执其事,互不干涉,因此一直相安无事,到是澄天,年少轻狂,若说天机阁要清洗教众,当以此人为首,为何捉拿的却是蔡无妄?难道是因为他不做为?”
“殿下,”万祥眼珠转动,“天机阁一向可以过问地方政事,而地方却不能干涉天机阁的内务,属下却觉得,天机阁内乱,正是咱们起事的好时机。”
“你错了,”太子站起身,在案几后缓缓踱步,“我们都小看孔雀了,光凭一个孔雀,不足以令黑焰臣服,其间一定发生过什么,长山是不可能探听得到的,既然天机阁要清洗教众,咱们就助他们一臂之力,万祥,派人到军中送信,让他们今夜闹事。”
无论怎么拷打,蔡无妄除了承认望风谷一事与他有关,便再不肯开口,用尽了酷刑,都未得到想要的结果,孔雀心急如焚,此事拖得越久,便越棘手,“澄天,去把蔡无妄的儿子接到此处。”
刚刚出生的孩儿,长得白胖粉嫩,极为可爱,孔雀提着襁褓缓缓而行,“蔡无妄,你看看我手中是谁?我再走三步,若你还是不肯说,我便将你的儿子扑死在你面前。”
“孔雀,孩儿是无辜的,”蔡无妄强力睁着血肉模糊的眼睛,拼命的挣扎,“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想要什么?”
将襁褓高高举起,做势要扔,蔡无妄大声吼叫,“孔雀,你别欺人太甚。”
“说!”孔雀眯着眼睛,眼角凶光闪动,“我可没什么耐性,澄天,若蔡无妄开口说了,放了他的家人,让他们带着这个孩子逃命去吧!若蔡无妄仍是不说,这孩子死后,立刻将蔡无妄所有的家人枭首。”
犹豫片刻,蔡无妄长声叹息,“也罢,我说,你先放了我的孩儿。”
“澄天,你来抱着这个孩子,”孔雀将襁褓交给澄天,嘴角微微上翘,精致的脸上笑容如花绽放,“你早说,咱们也不用费这般的手脚。”
“三年前,青州的太子命人找到我,他说可以助我得偿心愿,”蔡无妄的双目紧盯着澄天怀里的襁褓,“我已经五十有二,一直无后,听青州太子所言,本待不信,可是青州太子随后便送了一个姬妾给我,那姬妾温柔体贴,我一时未能把持住,便……,一年前,那姬妾终于怀有身孕,我高兴之余又忧心忡忡,害怕青州的太子提出非份的要求,可是他只说要我监视陆州公的动向,定期向他回报,我才放下心来,国主被杀之时,我曾怀疑是青州太子所为,几经查探,均无定论,一个月前,青州太子的密使又至,他直言陆州国主被杀,与陆州太子有关,他说陆州太子的心腹尽在宫中,要我到军中调查,我便去了,没想到当夜望风谷就被袭击,我知道是青州太子所为,也明白大祸临头,只是身陷泥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洗清,只能听他调遣……。”
将手中的襁褓交给那个满面是泪的蔡家姬妾,蔡家众人所坐的大车乘着夜色出了城门,孔雀站在城楼之上负手而立,他知道澄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永绝后患!
“哥哥,你们一定会放过那个孩子吧!”夜色隐去了孤叶面上的胎记,令她澄澈的双眸闪烁着??滟的波光,“他们只想活下去,可以让他们活下去吗?”
她实在太聪明了,跟随在自己身旁短短的时日,便知道了这世间的污秽,孔雀转首看了看澄天,他会意的冲城楼下打了一个手势,也许来日自己会为今日的守信而后悔,但至少在孤叶面前,自己要做一个守信之人旁观霸气侧漏。
“大人,望风谷一事已经查清,”澄天语气非常恭敬,孔雀甚至听出了一丝惧怕,他知道自己将襁褓中的婴儿举起时,面容狰狞,可是阁主临走前的话,令自己不能不全力以赴,“大人是否想召见那些中级军官?”
“不,望风谷的事没有查清,”孔雀抱着孤叶跳下城楼,“你道蔡无妄果真说了实话?若事实果真如此简单,他早就说了,不会如初时那般战战兢兢,死都不肯开口,现在,我们再去问他,他已存了必死之心,也许临死之前,能给我们一些有用的消息。”
回到牢里,蔡无妄躺在稻草堆中,看上去可怜又可怕,孔雀优雅的坐进椅中,“蔡无妄,你的家人已经上船了,我也曾犹豫过是否要痛下杀手,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守些信用,不是为你,是为了自己,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察言观色良久,蔡无妄才虚弱道:“谢谢你,我相信你没有骗我,既然你没有骗我,我这将死之人也没有必要再坚持,我不想这么狼狈的死,你能给我些许的尊严吗?”
梳洗过后,又喝下一碗热汤,蔡无妄灰败的面容泛起一丝血色,他舒适的坐在圈椅之内,神情平静,仿佛在讲述故事的老人,“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不知大人可曾记得三年之前各州天机阁分部的负责人被召回帝都述职,当时我们住在快活林,我还记得我是第一次进帝都,所以很多新鲜的事儿令我流连忘返,第三日,我回去得很晚,刚刚走进庭院,便被青州的庆?中途截住,说是两州相邻,却一直只能神交,他定要请我饮酒,我便去了,那个地方我一直没有踏足过,真是满目的姹紫嫣红,他叫了几个唱曲儿的乐户女子,初时只与我谈论本州的风土,过了两柱香的功夫,我突然觉得屏风后有人,又不便询问,此时,宁州的桂伦又至,我突然觉得这场聚会应是一场阴谋。
果然,酒过三巡之后,庆?说有人想见我们,那便是屏风后的人,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三言两语便折服了我们,他说这个帝国**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说天机阁独木难支,他说百姓们憧憬着安居乐业,其实却哀鸿遍野,饿殍遍地,贵族和王公们吸取民脂民膏,贪婪得没有止境,他想推翻这个烂到了地的帝国,他想建立一个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的国家。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入我的心里,我在陆州二十多年,各州县百姓的苦楚就像刀一样的刻在我的心里,时时提醒着我这个帝国是多么的**,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想过要造反,第二日,我们进宫朝见皇帝,我看着那个面色灰败的年轻人,即使在朝会之上,他的眼睛也盯着那些风流妖娆的宫女,我问我自己,这就是我誓死要保卫的人吗?这就是我誓死要悍卫的国家吗?
即使是那样,我也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临走前一日,阁主设宴款待我们,那是在醉枫林,帝都最大的青楼,你一定没有想到我在那里看到了谁,竟然是皇帝陛下,他躺在一众的歌妓怀里,笑得就像一个孩子,他仿佛全然不知道这天下间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亲眼看见他将金叶子赏给那些歌妓,我亲眼看见他赏了两粒明珠给一个舞妓,而两粒明珠,足够五十户平民百姓过一年的丰裕的生活,当时我的心完全乱了,我问我自己,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吗?这一切都是我应该要维护的吗?
离开醉枫林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样的皇帝不是我应该要保护,这样的帝国不应该是我要捍卫的,于是,那天晚上我宣誓要推翻这个帝国,从那个时候始,我的命便是那个了不得的神秘人物的了,我听从他的命令行事,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一个月以前,我接到那个神秘人物的指示,要我们清洗青、陆、宁三州的天机阁分部,将不听号令的教众尽数杀尽,所以我们同一天一同行事,我特意将那些不听号令的教众调去守望风谷,只可惜那一天澄天不在,否则我已事成,真真是天意弄人,也许这个帝国还没有到最终灭亡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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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八节满月(八)
冷静的看蔡无妄咬碎口中的蜡丸,他显然早有准备,当他死的时候,他甚至满面笑容,孔雀觉得很冷,他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首次发现帝国竟然有人会想要推翻它、颠覆它。
为什么?难道自己从小到大所坚信的一切都是假的吗?自己那么的相信所有反对帝国的人都是必须被诛灭的,可是蔡无妄适才据说的神情,还有他坚持的信念却在置疑自己的决心,如蔡无妄这般的逆贼,应该战战兢兢,应该恐惧得不能自己,可是他偏偏表现得那么的淡定,那么的正义凛然,令自己不得不怀疑他最后一刻都没有后悔。
“大人,”澄天的声音很大,就像一个炸雷,孔雀从沉思中惊醒,“下一步咱们要做什么?”
“查望风谷被袭击那一晚的值夜名单,捉拿蔡无妄特意调走的弟子,”孔雀皱了皱眉,“另外,命人到军中去,今天晚上,军队不能有任何的异动,谁闹事,杀无赦。”
命令很快便传了下去,孔雀让孤叶带了一包肉干,背着她跃到屋顶之上,他知道晚上会非常的凶险,蔡无妄的死讯想必已经传出,教中他的党羽无论出于报复,还是恐惧,晚间一定会闹事,而在幕后令军队哗变的人,一定会借机生事,今夜的无忧城,注定无眠。
“哥哥,我们去哪儿?”孤叶伏在孔雀背后,“这好象是去太子府。”
“嗯,”孔雀点了点头,“放眼无忧城,今夜唯有太子府是安全的,我们先到府中暂避。”
明黄色的屋顶,在晴朗的夜空下,太子府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冷眼看着人来人往,深夜里竟然比白日更加的忙碌,孔雀不敢再用隐身术,就地画了一个隐身的结界,孤叶蜷缩在孔雀腿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风吹拂,无忧城安静得有如无人之境,火儿站在孤叶肩上,明黄色的眼眸不住闪动,孔雀轻轻抚着火儿的犄角,“你也感到了吧!这城中有一股杀气正在弥漫。”
轻轻的甩着尾巴,火儿伏下身来,孔雀微笑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
“哥哥,”孤叶揉着眼睛,“我似乎听见你在说话末世之幸福女配。”
“我在和火儿说话,”孔雀微笑着眯起眼睛,他看见远处的军营隐约有火光闪动,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预计都在发现,这般说来,军队的哗变果真是太子在背后操纵,“我问它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火儿不会这么想的,”孤叶把火儿托在掌心,“火儿是担心我会有危险,每次我有危险的时候,火儿都是这样的。”
不知什么时候,孤叶和火儿已经建立了一种默契,孔雀微笑着眨着双眸,他看见太子带着两个随从从屋中走出,快步奔出中庭,暮色中,几匹骏马等候在府门外,不知他们在这样的时候,要赶到什么地方?
“大人,”澄天的瞬步没有掀起一丝灵气波动,幻术造诣不低,“军中的异动已经镇压下去,一百一十三名教众,目前?押在望风谷。”
“无忧城总计有多少教众?”异动这般快便被镇压了下去,似乎与自己的预期相悖,“望风谷又有多少人看守。”
“回大人,”澄天的声音很低,他仿佛惧怕人听到一般,“望风谷事变之后,无忧城幸存的教众只有二百九十七名教众,除在军队镇压哗变的一百名教众,其余教众均在望风谷驻守。”
“我们立刻赶去望风谷,”孔雀抱着孤叶站起身来,“澄天,你要做好应对的准备,我想无忧城将会有大的异变。”
“大人,”正要使用瞬步,澄天突然抬首唤住孔雀,“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尽可说,”孔雀用自己的斗蓬将孤叶裹好,“如果说这无忧城还有人能让我全然相信的话,那就只有你了。”
“多谢大人,”澄天紧皱着眉头,“属下觉得咱们应该立刻离开无忧城。”
心中一动,“大人,我觉得这城中气氛不对,蔡无妄临死前说的话,也许不是假的,但我总觉得他有所隐瞒,望风谷被袭击那一日,正是军队初露哗变的端倪,我在军中守了一夜,第二日回到望风谷,才知道望风谷被袭击了,更奇怪的是,损坏最严重的,是与总部沟通的玄明镜所在地,我一直怀疑暴动的目的是为了断开帝都和陆州的联系。
而且刚刚军中异动也非常的奇怪,仿佛是为了异动而异动,这并不正常,反而我觉得,表面越正常的事,究其根本原因,却是最不正常。”
他果然和自己有相同的疑惑,孔雀微微一笑,又抱着孤叶坐了下来,“澄天,如果你不忙的话,就坐下来聊聊天吧!”
没有犹豫,也没有任何的疑问,澄天盘膝坐了下来,孔雀嘴角微微上扬,“澄天,你有什么话就尽管的说吧!”
“是,大人,我觉得陆州公被杀和望风谷遇袭、军队哗变之间有联系,”澄天一边想,一边说,说得非常的艰难,“所有的事都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推动着向前,所有的秘密其实只有一个起源,也奔向同一个结果,都是为了谋反,而且,蔡无妄敢直言相告,说陆州、青州和宁州三州的天机阁教众都有人参与其中,那么,我想这场赌局,其实已经到了揭盅的时候,他们再无所顾忌,蔡无妄也知道自己必须牺牲,因此,他才毫无顾忌的说出一切。”
“我赞同你的猜测,”孔雀淡然一笑,“其实我这般做,不是为了力挽狂澜,只是为了阁主调动军队争取时间,我想阁主已经明白陆州和青州将要发生什么,所以他才会神移到陆州,你看他们如此忙碌,为什么不好好儿的坐在这里,欣赏这出大戏呢?”
“大人,既然你我身处棋局之中,那么你我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澄天恍然大悟,他神情轻松的站起身,“既然别人要我们动,那么我们就按照别人的棋路动一动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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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九节满月(九)
望风谷呈半月型,站在半月的顶端,俯视谷内垂头丧气的教众,他们围坐在一块儿,谁都没有说话,而看守他们的教众,同样的沮丧,也许一切发生得太快,令大家都有一种目眩神移、无法接受的感觉,尤其坐在圈中的,也许是昨日并肩奋战的朋友,今日却成为你死我活的仇敌。
从未如此刻一般感慨,孔雀抱着已经熟睡的孤叶,火儿警惕的站在孔雀肩头,它显得心事重重,也许它有一种凡人难以企及的触觉吧!
“火儿,你怕吗?”孔雀盘膝坐了下来,他用斗篷裹着孤叶,在斗篷里,孤叶异样的幼小,孔雀突然发现自己从未问过孤叶的年纪,此刻细细看来,总觉得她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也许在遇到自己之前,她实在太过孤单,所以才这般的珍惜与火儿和自己的友情吧!
正想得出神,掌心的锁心符轻轻闪动,那是身在青州的赤瞳,孔雀这才想到,自己也许应该提醒赤瞳,打开锁心符,赤瞳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孔雀,青州暴动了,天机阁半月前被袭击,昨夜我本想召集军队的人……。”
风的声音极烈,想必赤瞳是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听闻青州的天机阁建在天顶之极,想必赤瞳和自己一样,都认为天机阁的所在地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赤瞳,陆州也暴动了,”孔雀抱着孤叶,不着痕迹的站起身,“我们我们两个都被别人算计了,我猜最多半个时辰,暴动就会在天机阁的所在地发生,太危险了,我们要立刻离开,那些所谓的不忠的教众,包括我们在内,都被别人算计了,赶快离开,让教众们也立刻离开。”
话音刚落,锁心符便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孔雀不及询问赤瞳的安危,飞身跃下悬崖,手中幻术连连施出,大吼着,“离开,立刻离开,能逃多远便逃多远。”
“大人,”教众被孔雀吓得呆住了,“大人,发生什么……?”
“快逃啊财妻逼人!”孔雀用幻术为众人建了一条从望风谷逃离的道路,“沿着光带跑,绝对不要回头,你们记着,所有在这里的,都是兄弟,你们必须相互帮助。”
省过神的教众们开始有序的沿着光带离开,孔雀紧张的跟随在他们身后,刚刚逃到望风谷边缘,谷内便发出震天的声响,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陷落,孔雀知道那是震天炮的声响,看样子,陆州和青州的暴动早有预谋,自己和赤瞳都被人算计了。
逃到海边,教众们有些惶惑,孔雀看着他们惊慌的脸,突然有些心酸,对于天机阁的教众们而言,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一旦遭遇这样的变故,便这样的不知所措,也许在他们眼中,自己也和他们一样的惶恐吧!
“既然咱们都逃出来了,下一步就得好好儿的想一想怎么活下去,”孔雀不知道自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他从未想过,这样的话竟然会出自于自己口中,可是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孔雀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镇定,这样才能带着教众,逃离险境,“我想袭击既然已经开始,便不会再停歇。”
“大人,”一个教众战战兢兢,“那是轰天雷,是军中才有的烈性炸药,这半月以来,我一直守卫在望风谷内,从未见过有人到望风谷埋过炸药,炸药是怎样埋下的?”
这个问题应该去问蔡无妄吧!他作为天机阁在陆州最高级的首领,当然有无数的时间与借口可以将轰天雷埋在天机阁分部地下,以便能够一网打尽,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让他们知道蔡无妄的背叛,也许会令他们对逃离险境产生怀疑,孔雀微微一笑,“既然有人要诛灭我们,当然会寻找一切的机会,你只在望风谷驻守了半个月,你怎知轰天雷一定是在这半个月之内埋下的。”
“我从前在军中任职,”那个教众非常的固执,“对轰天雷有一定的了解,轰天雷不可能在半个月之前埋下,因为埋的时间太长,轰天雷就会受潮,爆炸的威力会减弱,从刚才的声响推测,轰天雷并没有受潮,那是新近埋下的。”
“你说你对轰天雷有一定的了解?”孔雀双目发光,他嘴角微微上扬,“你果真了解吗?”
“是,”教众见孔雀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不由有些恐惧,“大人有什么妙计吗?”
“回去,”孔雀转过身,“咱们立刻回去,玄明镜在何处?”
整个望风谷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教众们沉默的站在废墟外,看坚持要了解实情的教众带着孔雀找到从前玄明镜所在的位置,孔雀蹲下身,不住的拨动石块和尘土,突然满面喜色,“好了……。”
看他手臂仿佛在用力,一道暗门在地上缓缓打开,孔雀点燃火把,飞身跃下,“行了,你们下来吧!”
沉默着走进暗门,门后是一条极长的通道,孔雀执着火把站在通道的一侧,“一个一个的过,不要走得太快。”
好容易所有人才走进通道,孔雀慢慢走过通道,伸手将暗门紧紧关闭,仿佛耳语一般轻声道:“我们向前走,注意不要走得太快!也不要说话。”
正疑惑不解时,一直站在孔雀肩头的火儿突然躬身而起,一股烈焰自它口中喷出,孔雀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火儿,不要害怕,这里是陆州教众的埋骨之地,我们暂时在这里避一避,你们放心,这里修筑得非常隐密,只要不发出声音,便不会被发现。”
孔雀微笑着转过身,注视着自称非常了解轰天雷的教众,对了,刚才我们的话还没有说话,我还有事要请教。”
那个教众似乎吓得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这里果真是埋骨之地吗?这里应是禁地吧!为什么要我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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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节满月(十)
满室诧异的目光,孔雀淡然一笑,他知道他们心中的恐惧,适才轰天雷爆炸的时候,天摇地动,就连自己都站立不稳,更何况这些幻术造诣不高的教众,“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是禁地吗?”
面面相觑,仍是同一个教众轻声回道:“不知道,从我们入教以来,便知道这里是禁地,从未问过为什么?”
“那是因为这里藏着一个秘密,”孔雀缓缓走到屋角,伸手轻轻触摸一个机关,一道暗门应手而开,本来满面惊喜的教众一见暗门后的“秘密”,立刻满面死灰,“这些轰天雷,便是陆州天机阁最大的秘密。”
“不对,”那个教众走进暗门,细看良久,紧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大人,这些并不是纯粹的轰天雷,似乎是经过改良的,如果我看得不错,这些改良过的轰天雷,威力不及普通的轰天雷,似乎……。”
“你说得不错,”孔雀觉得伏在肩上的孤叶似乎在轻动,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孤叶的后背,她果然安静下来,火儿飞回孔雀的肩上站定,警惕的盯着一众的教众,“这些轰天雷的功能是用来发射烟火的,专用来庆贺明年皇帝陛下三十岁生辰,而发射烟火的炮,也在此处。”
教众面上的恐惧渐渐散去,但又浮上满面的茫然,他们不解的凝视着孔雀,看他转首看着密室,“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机会,这里总共有三十门烟火发射炮,只要对准海面,我们便有机会能够逃出,我需要你帮我调整轰天雷的效力,你要记住,如果药末的量掌握得不好,可是要人命的。”
那教众面上突然浮出一丝淡笑,“大人放心,虽然我许久没有碰过轰天雷,但份量的配比我记得很清楚,大家后退,让我看看这些烟火炮。”
抱着孤叶坐在密室的门口,看教众位分等级依次盘膝而坐,孔雀心下稍安,他知道只要这些教众镇定下来,一切都不再可怕。
“大人,”那教众忙得满头的大汗,异样的兴奋,“已经好了,海面距此不远,大家虽然都有幻术,但烟火炮发射之时,仍然会受伤害,但是只要到了海上,大家便都会有生机,幸好大人想到利用烟火炮我是秦二世全文阅读。”
“你叫什么名字?”孔雀淡然一笑,“看你的模样,似乎对轰天雷的认识并不限于在军中曾经接触过。”
“在下雪见,”雪见把药粉塞进烟火炮中,“大人观察细致入微,在下从军前,经营家里祖传的营生,便是一家小小的烟火铺,对硝石和硫磺都有一定研究,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就像看见老朋友一样。”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些轰天雷与其他的有异,孔雀转身看着一众垂头丧气的教众,面上浮出淡淡的笑,“你们放心吧!到了海上,立刻想办法去宁州,在相邻近的两州,青州已经发展暴动,我想宁州应该是安全的。”
害怕被人发现灵气波动,孔雀不敢用锁心符和外界联系,他知道逃出望风谷只是第一步,也许现在已经有人发现天机阁的教众失踪,他们会疯狂的寻找,势必要将天机阁最熟悉陆州的力量完全拨除。
“大人,已经可以了,”雪见擦着脸上的汗,“因为引信在烟火炮的下端,所以后一人必须负责为前一人点燃引信,我最后走,我会想办法点燃引信。”
自信可以保护孤叶和火儿,孔雀飞身跃进烟火炮中,“我为大人开路,雪见,点燃引信吧,一到海上,我会立刻和宁州的兄弟联系,让他们到海上来救助大人。”
紧紧的抱着孤叶,看雪见点燃引信,引信燃烧得很快,孔雀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推到空中,不及省过神来,又急速的从空中掉落,海水很温柔的拍打着因为掉落而剧烈疼痛的身体,孤叶似乎想哭,火儿轻轻的朝她面上吐气,孤叶又安静的睡了过去。
用幻术令自己飘浮在海面上,用锁心术和宁州的天机阁分部联系,命他们立刻派人到海面接应,刚刚收了锁心符,第一批兄弟便从天而降,他们都受了轻伤,孔雀伸指在海面搭成光屏,让他们坐在光屏之上歇息。
半个时辰之后,雪见从天而降,知道追兵立刻会致,孔雀探知海流的方向,令光屏随着海流向宁州移动,孔雀用悬空术飞到空中,孤叶从梦中清醒,“哥哥,我们怎么到了海上?”
“那些教众随着海流飘向宁州,我必须守在这里,等候阁主的大军,”孔雀让孤叶坐在光屏之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点心,“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孤叶,你怕吗?”
“嗯,”孤叶咬了一口点心,从侧袋里掏出肉干喂到火儿口边,看它乖乖的将肉干吞进口中,“刚刚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自己在大火里,拼命的叫,都没有人理我,火儿咬着我,在火里飞来飞去,都找不到出路。”
“不用担心,”孔雀轻轻抚了抚孤叶的头发,“孤叶难道不相信我吗?哥哥拼了性命都会救孤叶的。”
“我相信哥哥,”孤叶抬首对孔雀甜甜的笑着,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今天的月亮好美,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圆的月亮。”
仰起首,这才发现月亮果然很圆,屈指算来,今日是十四,明日满是十五,满月之期,孤叶转过首,轻声的叹息,“先生说过,让我不要在满月的时候离开屋子,他说满月的时候,会有怪兽出现,所以每次满月的时候,我都躲在屋子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月亮。”
心里一动,满月的时候会有怪兽?这可是首次听闻,鱼淳机不许孤叶满月的时候出门,一定有原因。
“先生有没有说过会是什么样的怪兽,”孔雀看孤叶优雅的点心用完,从怀里掏出皮囊,让她喝水,“很可怕吗?”
“先生没有说过,”用了点心的孤叶精神一振,她再次转首凝视天空的圆月,“能看到这么美的月亮,即使有怪兽,孤叶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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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一节满月(十一)
天亮得很早,海岸边熙熙攘攘,陆州的叛军果然发现了望风谷的失利,他们追踪到海边,只看到空无一人的海面,却不放弃,手持兵刃围在海边,在朝阳跃出海平面时,两个术士模样的人到了海边,他们不停的施法,似乎在显现海面上曾经出现过的幻术的痕迹。
光屏是白光术里最粗浅的幻术,唯一的好处是只会在短时内掀起灵气波动,过后却无法追踪,虽是如此,孔雀仍然觉得异样的紧张,他知道幻身术曾被黑焰看破,不知道陆州有多少如黑焰一般的幻术高手,如果自己和他们这许多人交起手来,并没有十成的胜算,更何况自己还带着孤叶。
心中不由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此行如此凶险,也许将孤叶放在越州是更好的选择,垂首看她和火儿玩耍,那般的无忧无虑,孔雀突然觉得厌恶,他厌恶孤叶这种悠闲和毫不在乎的心态,她难道真的没有感应到危机?
“孤叶,我们会很危险,”孔雀小心翼翼的令自己的声音除了孤叶之外,再无他人可以听见,“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发现我们。”
“哥哥觉得害怕吗?”孤叶伸手拉起孔雀的手,她半眯着眼睛,注视着海面,神情专注得令孔雀恐惧,过了片刻她才微笑道:“哥哥不用害怕,孤叶和火儿会保护你的,回到海里,便是回到家里,在家里,谁都不能伤害哥哥了。”
这番没头没尾的话令孔雀越加的恐惧,孤叶突然注视着海面笑了起来,“哥哥你看,那些蓝莲,它们知道我们有危险,所以来保护我们法外特工最新章节。”
垂下首,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海面布满了蓝莲,那些透明的汁液形成带状的绡,随着海波轻轻起伏,孤叶眯着眼睛,神情陶醉,“听到了吗?这美妙的歌声,是海底的鲛人在唱歌,美得令人连心都会颤抖。”
鲛人吗?传说里,每逢满月,他们便会浮上海面,吸取月亮的精华,在那一天,沐浴在月阴之下,那些人身鱼尾的怪物若流下眼泪,便是世上最珍珠的宝珠,闪烁着世间一切都无法企及的璀璨光华。
静下心来,似乎真的听到了海底鲛人的歌声,他们的歌声悠扬而遥远,仿佛春天第一缕春风,撩拨得人心如同沸腾的水面……。
幻术燃烧发出花开一般的声响,孔雀抱着孤叶飞身跃起,黄光已经笼罩而来,白光术中高深的幻术缚牢,孔雀食指与中指弯曲,用力弹出,缚牢应声而破,日精华在掌心发出柔和的嗡嗡声,仓促之间使出的悬空术勉强定下了身形。
“孔雀,”太子咧嘴而笑,“我知道你不会走,你一定还在等的大军吧!你知道黑焰为什么一定要跟随,那是因为只有跟在他身边,他才有机会能够为本太子除去他,现在,也许帝都已经乱成一团,你独木难支,还是投降吧!”
看他随意的停留在空中,想也是粗通幻术,但能破解隐身术的人,一定不是他,孔雀双目闪动,已看到站在太子身后的女子,她的肤色极白,仿佛终日不见阳光一般,透明得似乎连青色的经络都隐约可见。
日精轮缓缓的旋转,孔雀将孤叶挡在身后,“太子殿下这般的闲情,想必陆州已在陆国公手中了吧!”
眼中惊诧的光芒一闪而过,太子仰首大笑,待他垂下首,面上殊无半点儿笑意,“大人果真厉害,你如何知晓父王未死?”
“因为你不够强,”孔雀一边字酌句斟的想要激怒太子,一边查看火儿的动静,它懒洋洋的伏在孤叶肩上,似乎全然不知危险已经临近,“我下令清洗天机阁那一日,曾经拜访过太子府,当时太子与心腹匆匆而去,我便在心里猜想,如果陆州大局已定,还有什么事能令太子如此匆忙,思来想去,突然想到澄天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属下曾到现场查探,因为官阶低微,属下并未见到国主的遗体,只从现场的血渍推测,出手的人一定是高手,一刀致命’,太子听出这句话里的暗示了吗?”
目光闪烁不定,太子许久没有说话,孔雀淡然笑道:“殿下一定和在下初时一般疑惑不解吧!澄天既然官阶低微,并未见到国主的遗体,即使他真的断案如神,又怎么可能从现场的血渍推断出杀死陆国公的是高手?假如真的一刀致命,血溅三尺,现在又怎会只留下血渍?其实从一开始,澄天已经在怀疑陆国公未死,只是他不敢肯定,我当时虽然觉得怀疑,却也不敢轻下断论,但我的心里也觉得疑惑,因为陆国公既死,那么太子应该名正言顺的世袭陆国公的爵位,成为陆州当然的掌权人,怪就怪在几个月了,太子殿下并未循惯例上表请求陛下赐下恩旨,若不是太子殿下视名利权位如粪土,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陆国公未死,殿下不敢僭越。”
清朗的笑声如同裂帛一般传来,太子躬身退至一旁,一个身材高大、面呈枣红色的魁梧大汉越众而出,他虽然身穿普通的布衣,但眉宇顾盼之间流露出的威严仍然出卖了他的身份,“难怪旁人都说英雄出少年,看你年纪尚幼,竟然有这般的见地,这老儿果然有眼光,你既然已猜出一切,那么你可知晓此次起义我们势不可挡?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他也无法力挽狂澜,你为何不顺应时事,投效于我。”
“陆国公,”孔雀微微躬身,“在陛下未下旨前,你仍然是陆州的国主,依例孔雀当向你行礼,但你身怀叛国的嫌疑,所以孔雀只能向你行半礼,至于此次起义如何的势不可挡,与孔雀并无关系,孔雀的任务是确保在阁主的大军到达之前仍然坚守此处,未得阁主下一级命令,孔雀绝不会离开。”
“既然如此,我也不愿意强人所难,”陆国公负手后退两步,“可惜啊!明珠暗投,你死之后,我会为你烧上三柱清香,告慰你冤死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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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二节满月(十二)
攻击来得缓慢,但铺天盖地,孔雀觉得自己困囿在幻术牢笼之中,他将手收回到胸前,然后缓缓的推出日精轮,日精轮突然闪烁着锋利的光芒,想将白光术天罗地网割开,可是光锋掠过,裂口却转瞬即逝。
眼看天罗地网越来越近,孔雀明白只要被天罗地网缚住,想要挣脱比此时更加的困难,“孤叶,到我身……。”
话未说完,站在孤叶肩上的火儿突然张口吐出一口烈焰,天罗地网立时燃烧起来,火势熊熊,孔雀抱着孤叶返身跳下光屏。
海面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见海里蓝莲的花瓣随着水波流动,几乎可以触摸到海水的温暖,一道光幕却迅速在脚底展开,站在光幕之中,细如牛毛的银针裹风而至,孔雀将银针裹在袖中,光刀又至,手忙脚乱,日精轮好容易才得以挥出,从光幕的裂口掉落至海中,孔雀蜷曲着身子将孤叶护在身下。
蓝莲蜂拥而至,转瞬头顶便覆盖着厚厚的蓝莲,孔雀长出一口气,指间光芒闪动,已做出避水笼,将捧着火儿的孤叶推进避水笼中,孤叶好奇的抚摸着薄如蝉翼的笼壁,“哥哥,你不进来吗?”
笑而不答,只是推着避水笼飞速前行,唯今之计,只有尽快远离海岸,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从蓝莲间隙中投下的阴影看来,陆国公派来追杀的人如影而至,即使向海中逃避,追兵仍然紧追不舍,看样子是领了陆国公的严令,一定要杀死自己。
渐渐觉得力竭,无论自己的幻术有多高深,在海里都无法长时间的呼吸,孔雀不自觉的向上游动,眼看就要浮出海面,“哥哥,你把这个放在口边。”
孤叶推出一个小小的水泡,水泡附在口边,胸口的郁闷一扫而空,孔雀拉着避水笼向下潜去,蓝莲重又在头顶聚集,阴影仍然笼罩在上方,孔雀停在水中,孤叶捧着火儿,眼睛注视着远方,眼神里有孔雀看不懂的憧憬。
“孤叶,你在看什么?”孔雀站进避水笼中,在蓝莲困囿之下,他觉得自己异样的压抑,异样的孤独,在这样的时刻,他希望有人能够聊天,能够让他感到一丝生气,“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孤叶并没有转过首,她仍然眺望着海里的某个角落,“但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在召唤我,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摄政王,来种菊花。”
是吗?沉默的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孔雀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印证自己的猜想,鱼淳机是鲛人,鲛人天生就不会轻易相信人类,即使他与人类共同生活了百年,在他的心里,人类是异族,是异类,所以他只是阁主的师父,而不是他的朋友,能够令他这般相信的人,当然会是他的同类,否则,那位鲛人的祭师绝不会如此善待孤叶。
满月的夜晚会有怪兽出现?多么童稚的谎言,鱼淳机害怕的是孤叶在满月的夜晚变身为鲛人吧!他真正想要隐藏的,是孤叶身为鲛人的悲哀吧!
“孤叶,你知道你的族类吗?”问得异样小心翼翼,孔雀想,也许自己会出错,也许孤叶果真是能够与鲛人交朋友的人类,“鱼先生曾经告诉过你吗?”
“我是鲛人,”孤叶很好奇的抬首看了看孔雀,“先生说过,我是唯一存活的海生鲛人……。”
是梦吧!一定是梦,孔雀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海生鲛人?海生鲛人!这是天机阁曾经下过的严旨要诛灭的族类,日精轮已在指尖成形,孔雀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它收了回去,看孤叶伏在避水笼上,满怀憧憬的凝视着无尽远的海底,“先生教了孤叶很多很多,鲛人的历史,银月城、万叶丛林、还有封印之地。”
“孤叶,”呆立的半晌,孔雀慢慢蹲下身来,拉着孤叶的双手,“你的身份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常送点心给他的那位公公,绝对不要向他提起,记住了吗?”
“为什么?”孤叶很好奇,“为什么不能对人说呢?”
“因为如果让他知道,他会杀了你,”孔雀知道自己在背叛天机阁,在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是疯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灵魂却背叛了理智,“海生鲛人是帝国的大忌。”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的族人才会灭绝吗?”孤叶一脸的不解,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令孔雀张口结舌,“没关系,我不会说的。”
也许是饿了,火儿渐渐变得有些不安份,从头顶的阴影推测天已渐渐黑了,手中的锁心符仍然沉寂,孤叶从侧袋里取出最后一块肉干,“火儿,这是最后的肉干,你真的不想留到明天吗?”
明天?还会有明天吗?陆州有一项高深的幻术叫夜潜,也许在明月升起的那一刻,杀手们便会利用这项幻术诛杀了自己和孤叶,想到适才还在为孤叶的安危而忧心忡忡,孔雀忍不住笑了,“没关系,孤叶,让火儿吃吧!”
水波的震动非常的细微,孔雀不待那细微的震动消失,手中的日精轮已经挥出,血迅速的泅开,仿佛海里绽放的樱花,凄怆而美艳。
第一轮的攻击很快便被击溃了,孔雀不敢大意,他知道攻击会越来越频繁,除了夜潜,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高深幻术,伸手正准备再做出个避水笼,却见孤叶指尖微微闪光,火儿被笼罩在一个透明鱼膘之中,“火儿,别担心,水衣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沾到水。”
心中一动,“孤叶,你能做两个水衣吗?”
笼罩在水做成的鱼膘之中,孔雀觉得自己似乎和海水融为了一体,“哥哥,有东西过来了?”
刚刚将孤叶抱在怀里,一道黑色的光已经到了近前,来不及闪避,孔雀只觉得一股大力涌至,水衣随着那股力量向内凹陷,自己几乎从另一侧被压出水衣,幸好水衣御去了大部力量,但胸口仍然隐隐作痛,孤叶突然惊声尖叫,“哥哥,那个东西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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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三节满月(十三)
日精轮全力挥出,光刀锋利得几可吹毛断发,可惜在水中,力道便打了折扣,虽是如此,仍然逼退了黑光,在黑光后退的刹那,孔雀看得清楚,那黑光中藏匿有两人,夜潜!果然来了,不及细想,勉强在左手凝出月精轮,双手在胸前交叉,平推而出,繁花似锦!
万千的蓝莲的花瓣被幻术击得粉碎,花瓣的碎片附着在水衣外,贯注了真气之后,那些花瓣的碎片仿佛一片一片刀的碎片,暂时可以令夜潜的人不敢接近水衣。
推着水衣向前滚动,月精轮还没修炼成功,勉强使出繁花似锦几乎已经令自己脱力,“哥哥,我们到海面了。”
果然,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将水衣推出了海面,满月的夜晚,海面仿佛飘浮着一层银光的光芒,柔媚得只想令人昏睡过去,在这样的光芒之下,夜潜便会失去效力,孔雀凝出光屏,伸手想要抱起孤叶,水波被利刃分开,直取孤叶,日精轮挥出,三叉乾从中折断,定晴细看时,偷袭的人已经隐身于蓝莲之中。
“哥哥,我们得赶快逃走,”孤叶似乎很紧张,“他们的人很多,我感到水里都是杀气。”
转过身,却惊讶的发现孤叶不知何时已经回复了鲛人之身,她仿佛被凝于月光之中,小小的鱼尾在水里轻轻晃动,那是一条带着淡淡粉色的鱼尾,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在月光下,鱼尾仿佛是透明的一般。
火儿欣喜若狂,它兴奋的在孤叶的肩上快速的来回跑动,想必作为妖怪的火儿,觉得异样孤单吧!它发现孤叶原来是它的同类,所以它才会这般的兴奋吧!
孤叶伸手拉着孔雀,水衣轻轻包裹在孔雀身周,从未试过这般迅速的游动,孔雀竭力的睁大眼睛,想将眼前的一切牢牢的记在心里,银色的月光下,孤叶游得优雅而又快速,她是具有鲛人的天性,她的头发如同海底曼妙生长的海草,在海水中,仿佛一匹凝着蓝色光华的黑色丝绸,她的背脊上有透明的鳍,随着她的游动轻轻摇晃。
孔雀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今日,他看着包裹在水衣里的火儿咬着孤叶的头发,欢快的在水面跃动,他看着孤叶修长的鱼尾,闪烁着金色的光华,孤叶伸长的手臂上,长着粉银色的鳞片……护花特种兵。
眼前的一切应该是一个梦境,孔雀不住的提示自己,可是这梦境却如此的真实,真实得令孔雀觉得虚假。
“好了,”不知游了多久,孤叶终于停了下来,她微笑着转过身,面颊上如同手臂一般覆着少量粉银色的鳞片,那鳞片令她面上红色的胎记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媚,“他们追不上咱们的。”
并指如刀,将水衣割破,孤叶将蓝莲一朵一朵的串起,串成一个巨大的花筏,孔雀平躺在花筏之上,只觉得精疲力竭,他并不知道此刻是不是真的已经安全了,他只是困倦得立刻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孔雀睁开眼睛,他惊讶的发现孤叶在花筏之上悬挂了无数的水球,她伏在花筏的一侧,正将手中的鱼肉喂进火儿口中。
“哥哥,”听到声响,孤叶欣喜的抬起首,她仍然是人身鱼尾,在阳光下,她的鱼尾仿佛透明的一般,“你醒了吗?那些水球里的水都可以喝,是我和火儿到海底取的,很甘甜。”
摘了一个水球放在口边,轻轻的吮吸,水球里的水果然甘甜无比,直如前年在宫里喝到过的琼浆玉液,忍不住连吸了两个,“哥哥,这块鱼肉虽然是生的,但勉强可以充饥,咱们在海中心,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获救。”
吃完鱼肉,又吸了一个水球,看孤叶和火儿玩得高兴,孔雀却忧心忡忡,“孤叶,你能变回人类模样吗?”
“我还不会,”孤叶从水中跃起,斜斜的坐在花筏之上,鱼尾轻轻摆动,显然悠闲而自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这般模样的。”
“满月之时,鲛人抵受不住月阴的影响,所有的法术都会暂时失效,”听到这沉稳而优雅的声音,孔雀惊恐得浑身颤抖,他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果然看见站在花筏之上,“有人在你身上下了一个强力的结界,保护你在满月之时不会恢复成鲛人模样,我猜陆州的杀手在攻击你们之时,无意之中破坏了那个结界,所以你便在满月之时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公公,你怎么来了?”孤叶满面的惊喜,全然忘记了孔雀的嘱咐,“你渴吗?水球里都是清水。”
缓缓坐了下来,似乎在竭力的压抑着自己,他伸手摘了一个水球,放在口边轻轻吮吸,“你如何知道甘泉所在的位置?”
“我不知道,”孤叶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听见水的声响,便游到了海底。”
吸了一个水球,转首注视着孤叶,孔雀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量,他飞扑到孤叶身前五体投地,“阁主,属下自知犯了大罪,孤叶虽是鲛人,但她……。”
“是唯一存活的海生鲛人,”的声音不着痕迹的颤抖,从以往的惯例来看,那是极怒的征兆,“孤叶,你知道你的族人在什么地方吗?”
“都不在了,”孤叶的声音充满了悲哀,“我感觉不到他们,我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奶奶是人类,她从未告诉过孤叶自己的身世,只说孤叶的父母藏身海底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鱼先生告诉我的。”
清晰的看见中指和拇指弯曲,光芒微动,孔雀飞身跃起,挡在孤叶身前,颤声道:“阁主,孤叶年纪尚幼,又孤身一人,还望阁主饶了她的性命!”
“滚开,”指尖光芒大作,“我还未治你悖逆之罪,你现在退开,我饶你一命。”
“阁主,”孔雀浑身发颤,却站定不动,“求阁主饶了孤……。”
话未说完,已被一脚踢进水里,孔雀拼命游到海面,却见指尖发出的白光将孤叶笼罩其中,耀目的光芒中,隐约看见孤叶软倒在花筏之上,全无半点儿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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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四节满月(十四)
用尽全身的力量游向花筏,只见指尖发出淡淡的黄光,孔雀心知自己赶到,孤叶早亡,心下暗暗叫苦,火儿飞到空中,似乎想攻击,却被弹指挥到花筏的角落,不待火儿回到孤叶身边,孔雀已经赶到。
此时黄光已将孤叶笼罩其中,几缕银色的思络从孤叶身上升起,孔雀这才明白是用幻术在召唤残余在孤叶身上的思念,放下心来,悄无声息的从海里爬上花筏,和火儿坐在一旁,思络越聚越多。
扭曲的场景逐渐清晰,仿佛是在银月城中,难道陆国公夫人是在银月城生下的孤叶?膝盖一沉,火儿已经跳到膝盖上,衣服上的水很快就蒸发干净,转身看了看孔雀和火儿,“今日你们看到的一切,都不许外传。”
思络成型之后,果然证实是在银月城中,祭师和曾经在幻境见过的那个男性鲛人守在一个水池之外,他们满面的焦急,仿佛在等候着什么?
“永恒之井!”的声音很小,他微微扬起眉,“难道在孤叶出生之前,他们便预测到孤叶的命运?”
虽然不明所以,但孔雀仍然觉得事关重大,屏住了呼吸,思络形成的场景如画卷一般在眼前展开,“晟哥哥,永恒之井的水变成红色的,难道诅咒真的降临了?”
“你的祭舞已经提示了答案,为什么还这般惴惴不安?”晟突然微笑了,他弯下腰,伸长手臂,“祭,其实天意已定,你再怎样担心,都无法改变,既然已经成为事实,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话音刚落,永恒之井的水如同煮沸了一般,永恒之井四周的花树突然同时绽放,即使是在念境之中,孔雀仍然觉得自己闻到了那股泌人的花香,晟从水中抱起一个水泡,祭面上的焦急转换为欣喜,“晟哥哥,她真漂亮。”
漂亮吗?水泡中的孩儿长着小小的人身和鱼尾,从面颊上的胎记来看,那便是孤叶,满头绿发的鲛人从永恒之井中升起,那张艳光倾动天下的面孔,果然便是徐国公的夫人,“樱,看看你的女儿金玉瞳全文阅读。”
水泡在水中溶解,孤叶闭着眼睛,在水中摆着鱼尾,祭和晟站在永恒之井边缘,“樱,你的女儿一出生便背负了诅咒,你若想保全她的性命,就让她远离你吧!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全的成长。”
永恒之井里升起的月光石,闪烁着璀璨而耀目的光华,祭取下自己蓝色的头发,用头发编成丝绦,将月光石悬挂在初生的孤叶颈中,“月光石会保护你的,你的月光石是从永恒之井中诞生的,总有一日,你会令银月城从废墟中重生。”
场景逐渐的消融,待重新恢复清晰时,已到了徐国公府中,樱坐在花园里,紧皱着眉头,她身边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他轻轻的咳嗽,满面涨得通红,“樱,你怎么能把我们的孩子送给别人抚养?如果人家对她不好怎么办?如果人家不要了,她怎么办?你把她放在何处了?我要去接她回来。”
原来这少年便是徐国公,看他的眉目,有孤叶有七成相似,能够获得鲛人的爱,真真的难得,想到孤叶自幼便被送离父母身旁,细细想来,想必孤叶便是传说中那个将要毁灭帝国的海生鲛人,假如她难逃一死,自己该如何帮她呢?
“我已对你说过,孤叶不能留在我们身边,否则她一定会死,”樱显得心烦意乱,她伸手轻轻抚着徐国公的后背,“她其实离我们不远,我已安排徐嬷嬷去照顾她,虽然生活会很艰苦,但她总能活下去,你应该知道爹爹的手段,一旦让他发现,孤叶难逃一死。”
“可是我想去看她,难道我的孩子我连一眼都不能看吗?”徐国公拔开樱的手,显得异样的烦燥,“从你坚持要回银月城去生下她,我就觉得那是你母亲的阴谋,孤叶是我的孩儿,你不是说她是人类吗?”
“可是她不是,”樱显得异样的无奈,她的声音温柔了下来,仿佛在哄一个孩子般,“孤叶是在永恒之井诞生的,就连她的月光石也在永恒之井诞生,我们鲛人有一个传说,在永恒之井诞生的鲛人,能够获得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当我从剧痛中清醒时,发现自己在永恒之井里,便已经明白她的命运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伏在车窗上,看着赤足的孤叶提着一篮星星兰,越加虚弱的徐国公满面的不舍,他命人去买下了整篮的星星兰。
“你疯了吗?”樱惊恐万状,“你怎么能去看她?如果让爹爹知道,孤叶就会死。”
不知道樱的父亲究竟是谁!孔雀只觉得徐国公异样的可怜,看他的模样,也知道他的天寿不久,每每触到樱注视他悲伤的目光,孔雀总觉得她是自杀。
“我知道,”徐国公哀怜的叹息着,“你应该知道我很快便不能再看见她,樱,我看她连鞋子都没有,我的心,痛得就像已经裂开了一样。”
“你想和她说说话吗?”樱突然站起身来,她提出一个包裹,“我们去见她吧!偶尔见一次,爹爹不会发现的。”
这便是孤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吧!她根本不会想到这和气的贵族夫妇便是这世上自己最亲的人,她兴奋的捧着那双丝履,喜出望外。
“樱,谢谢你,”徐国公躺在榻上,心满意足的展露着满面的笑,“孤叶是这世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孩子,樱,谢谢你,即使她是鲛人,也是七海之中,最美、最无与伦比的孩子。”
看樱守在已经去世的徐国公榻前,她眼中的神情空洞得仿佛世界已经沦陷,“来人,去找孤叶,让她到茶馆去见我。”
樱优雅的走进大火之中,她抱着徐国公的遗体,温柔得仿佛他仍然在生,她突然转过身,“爹爹,我知道你不放心,一定要亲眼看到我们死,你才能完全放下心来,你放心吧!我和他回银月城去,永远永远也不会再踏足人世,这般一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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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五节满月(十五)
听上去,樱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孔雀心中微微一动,难道徐国公的夫人并未死,只是回到了银月城?
正这般想着,幻境却转换到了海边,一个高大的男子将樱和徐国公放在蓝莲编成的花筏之上,花筏飘进海里,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与箜篌相似奇怪的乐器,那乐器发出悲伤而尖厉的声响,久久的回响在海面之上。
幻境完全消失之后,孔雀不着痕迹的在掌心凝出日精轮,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住的一击之威,只希望孤叶趁那一点的空隙,可以带火儿逃到海底,这般想着,却听轻轻的弹指,孤叶已从昏睡中清醒,浑然不知自己挣扎在生死线上,懵懂的眨着眼睛。
火儿跳到孤叶身边,提防的甩动着尾巴,取下一个水球递给孤叶,“孤叶,你在梦里看到什么?”
“我不记得了,”孤叶喝了水球里的水,似乎为自己的突然睡去感到羞涩,“不过我的心很悲伤……。”
不及说话,孤叶突然向前扑到,孔雀正要出手,却见蓝光闪过,祭师的幻影笼罩在孤叶上方,“无论你是谁,我知道你一定会召唤残留在孤叶身上的思念,我只想让你知道,她是我在世间唯一的留念,无论你是否还顾念着我们过往的情意,我只求你放孤叶一条生路,让她能愉快的长大,她终有一日会唤醒银月城,唤醒属于所有人的命运,无论那命运是否是你想要接受的,神的意旨,就算是人类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无法逆转的,既然一切无法逆转,你为什么要让这悲伤继续下去?每逢满月的夜里,每逢你吹响海笛,你是否听到了波涛下我族人的呼唤……。”
这才是真正的思念吧!孔雀看微弯的手指缓缓伸直,他专注的凝视着祭师一遍又一遍的乞求着召唤出思念的人放孤叶一条生路……。
攻击来得很突然,凌厉的风卷过,祭师的幻影在风中裂成碎片,耀眼的白光中,隐约看见红色的蛇状物张开血盆大口,日精轮出手,蛇状物一分为二,闪电一般,已到了孤叶身前,祭师的幻影再次出现,她的手结了一个手结,双手用力,蛇状物被击得粉碎承宠全文阅读。
伏魔手!天机阁不外传的秘密,为什么这个鲛人的祭师竟会知道?来不及细想,第二波攻击又至,孔雀挡在孤叶身前,日精轮和月精轮连续挥出,眼角的余光闪过,站在一旁,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也许他是刻意的袖手旁观,只待坐收渔人之利。
“哥哥,小心,”孤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我带你们逃。”
孤叶转身跳到海里,却听她轻声惨叫,转过身时,火儿已经咬着孤叶的衣领将她带到空中,她小小的鱼尾末端鲜血淋漓,垂下首,海里飘浮着赤红的海藻,那些海藻层层叠叠的向上,似乎仍然觊觎着空中的孤叶。
火儿将孤叶放在花筏上,因为疼痛,孤叶不住的颤抖,孔雀从怀里掏出伤药,正要上前,却被推到一旁,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孤叶鱼尾末端画了一个符,伤口渐渐痊愈,孤叶却仍然痛得发抖,“这些火藻奇毒无比,本是鲛人的克星,他们已经发现孤叶是鲛人,刻意放在此处,把药吃下去,虽然痛得更厉害,但这样才能将所有的毒质排净。”
孤叶张口将药丸吞了下去,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傻孩子,这不是你的战斗,乖乖的睡吧!”
即使在梦中,孤叶也紧皱着眉,看上去似乎痛得极厉害,小小的鱼尾不住的颤动,默默的站起身,走到花筏旁,手指在空中急速画动,海面突如同煮沸的水,火藻在海面无声的燃烧,转瞬便成了灰烬。
无数的人影从海中升到空中,双手结手结,轻轻挥出,四周的海水如同受到重击一般激荡,激飞至空中的海水如刀剑一般,空中的人惨呼着落到水中,如同赤潮一般转瞬燃烧成灰烬。
“抱着孤叶,”飞身跃到空中,神情平静得令孔雀心惊胆颤,按照他的吩咐抱起孤叶,火儿咬着一串水珠站在孔雀肩上,忧心忡忡的凝视着昏睡的孤叶,待抬起头,一点微光已凝于指尖,“琉光屏。”
急急的凝出琉光屏,刚刚在琉光屏后藏定,的手指已指向海面,刚刚平静的海面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初时很小,随后快速的扩大,只眨眼之间,整个海面如同筛子一般布满了漩涡,漩涡渐渐的融合,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注视着漏斗向海岸边移动,想到无忧城中的百姓,孔雀心下不忍,他知道这漏斗会将海面与空中的一切都吸到海底,可是自己只能躲在琉光屏后,因为一旦脱离琉光屏的保护,自己将会藏身大海深处。
“你心有不忍?”冷冷的转过身,“我早对你说过,你的心肠过于柔软,做不成大事!如果不是我在此处,孤叶已经死了,你还不知道火藻是怎样的恶毒?你和赤瞳一般令我失望,难堪大用。”
不敢辩解,但从他话中推测,似乎赤瞳的任务也已失败,自己与赤瞳相较,不输不赢,也算是唯一的安慰,这般的想中,怀里的孤叶突然蜷缩成一团,“奶奶,孤叶好痛……。”
“她的火毒发作了,”从怀里取出一块冰晶,“让她服下去,只有玄冰才能暂时压下她的火毒,只待明日,你潜到海底,取到忘忧林中不老泉的泉水,才能为她解毒。”
海底?不知道自己在海底会不会遇到那些鲛人不息的灵魂,如同猜到自己的心思一般,突然笑了,“你无需去了,火儿叼在口中的,便是不老泉的泉水,你喂孤叶服下吧!”
取了水球喂到孤叶口中,却听含笑凝视着海面,口中喃喃道:“祭,你到底遗留了多少的思念在这孩子身上,这漫长的一生,你又能保护她多少次?待我找到另一个背负诅咒的人,无论你下了多强力的咒术在她身上,她的命运都已被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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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六节满月(十六)
抱着孤叶踏上海岸,哀鸿遍野,心有不忍,缓缓垂下眼,却听沉声道:“抬起首来,你是八部众的次席,就应该有八部众的威仪。”
抬起首,只见那摩和赤瞳站在望风谷外,一见便迎上前来,赤瞳目光掠过已经恢复人身的孤叶,孔雀觉得他眼中似乎有异光闪过。
“属下见过阁主,”那摩和赤瞳一同行礼,不及起身,那摩已沉声道:“陆州公和太子已经就擒,正等候阁主发落。”
“送回帝都,”似乎并不感兴趣,他转身看了看孔雀,“你这次着实令我失望,念好你在贼人面前维护本阁的尊严,又救下所有的教众,便从轻发落,你去守凌烟阁一个月,其间不许离开凌烟阁。”
这几乎是阁主发出的最轻处罚,孔雀的心依然沉重,他跪下谢罪,起身时,见那摩满面的诧异,想必连他都不敢相信阁主此次竟然会放过自己。
“赤瞳,青州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吗?”沉着脸,显得异样的不悦,赤瞳战战兢兢,惊恐万状,“青州公和他的公主是否已经逃往宁州?”
“回阁主,目前已经查明,青州公的确已经逃往宁州,但青州公主不知去向,”赤瞳低垂着头,他似乎在猜测自己获得的处罚是否会如孔雀一般,“属下已经命人加紧追查。”
“你也一样,令我失望,”很冷淡,他伸手摸出一块肉干,送到站在孤叶肩上的火儿口边,“只有火儿没有令我失望。”
不敢辩解,就连那摩都不敢说话,突然抬起首,面上浮出诡异的笑,“摩天罗地,这古老的幻术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百里夏侯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孔雀,赤瞳,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半个时辰之内,我要你们破解摩天罗地。”
与赤瞳分别站立在望风谷两侧,孔雀衡量着使出千山暮雪能否将上古传说中最厉害的禁闭幻术摩天罗地击溃的可能性,他在心里已经隐约觉得这才是真正阴谋的开始,离开帝都前,曾经很隐晦的提起过百里夏侯的“忠心”,当时虽然觉得有异,但并未想过他这般快的便会谋反护花特种兵。
“孔雀,”赤瞳的传心术几乎被罡烈的风吹散,“你有把握吗?”
“没有,”孔雀想如果自己一生都在说谎,那么这两个字是自己说得最真诚的,“我完全没有一丝的把握,我刚刚还在衡量,如果使出千山暮雪,能不能打开一道裂口。”
沉默了很久,赤瞳的想法想必和自己一样,突然听到翅膀震动的声音,转过首,火儿已经自空中落了下来,垂下首,孤叶已经醒了,她坐在脚边,似乎正和说话,远远看去,她似乎已经痊愈,心下微安,伸指抚了抚火儿,“火儿,孤叶没事了,你应该很开心吧!”
火儿轻轻在孔雀肩上跳了跳,它似乎很兴奋,得到阁主赞扬的人,包括怪物在内,都会这般兴奋吧!可惜,自己进阁十数年,从未获得过一句赞扬的话。
“孔雀,我们拼尽全力吧!”赤瞳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不自信,这是他成为八部众首席之后唯一的一次,“我的镜花水月没有攻击性,只能使伏摩手配合你,摩天罗地的威力太大,反噬之力不可小?,你若没有把握,我们可以再商量其他的方法。”
“没关系,”孔雀抬起手,微微眯着眼睛,一个月不许凌烟阁,想必阁中将会天翻地覆,自己上次离开,赤瞳成为了八部众的首席,也许这一次,碧潮或者赤瞳就会成为大掌教,唯一的机会!孔雀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火儿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孔雀已使出千山暮雪,灵力如雪崩一般直冲天际,赤瞳飞身跃在空中,连使七记伏摩手,与千山暮雪的着力点完全重叠,几乎可以听见摩天罗地碎裂的声响,可是轻柔的黄光闪过,摩天罗地仍然缓缓的向下压来。
第二次使出千山暮雪,力道已然明显减弱,孔雀觉得浑身的骨骼都在隐隐做痛,赤瞳的情况甚至更糟,最后一记伏魔手力道在中途便完全消失,这般弱的力道,要打破这般强力的禁闭术几不可能。
火儿腾空而起,黑色的火焰燃烧在它身周,相距得这般遥远,孔雀仍然感到火焰的炙烈,摩天罗地在火焰中仍然闪烁着柔和的黄光,坚定不移的向下移动,孔雀几乎可以听到支撑望风谷四周结界碎裂的声响。
“那摩,”微微抬起首,他紧皱着眉,“这般强力的幻术绝不是一个可以使出,你去助那两个无用之人一臂之力,假若结界碎裂,想要修补,可得废一番功夫。”
那摩无声的飞到空中,看他手臂轻轻翻转,指间微光闪动,他使出的伏摩手应比赤瞳高明得多,孔雀长出一口气,正准备退下,却见那摩在空中突然转身,伏摩手的力道直取垂首与孤叶聊天的,孔雀大惊,不及细想,已高声吼道:“阁主小心。”
也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力量,连使两招千山暮雪,逼得半空中的那摩连连后退,转瞬间,已抱着孤叶飞到空中,“果真是你,在越州时,我已在怀疑你,但心中始终存有一丝疑惑,放眼帝国,你几可说是数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在阁中你也享有崇高的地位,即使我最终确定逆贼是你,也不明白你背叛的理由,难道你想当皇帝?”
十数年来,从未见过那摩笑,今日一见,孔雀却觉得异样的悲哀,他从未想过,阁中最忠心的那摩,竟然就是在幕后操纵这一系列叛乱的黑手,难道蔡无妄口中了不得的人物,便是他?
“如你这样权欲熏天的人,是不可能明白我的,”那摩越飞越高,他似乎和摩天罗地融为一体,只有声音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回响在天地之间,“你不会看到这世间百姓的苦楚,你也不会明白百姓们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我要做的,是拯救苍生黎民,我只想要你明白,你对之忠心耿耿的帝国其实早已千疮百孔,大厦将倾,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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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七节满月(十七)
巨大的回声回响在天地之间,那摩似乎已与摩天罗地融为一体,冷笑着抬首,“雕虫小技。”
左手抱着孤叶,右手卷起衣袖,飞身在空中,衣袖轻轻挥动,天空中不断传来冰层断裂的绵响,似乎是人生中首次觉得风从地上而起,孔雀举袖挡在火儿身前,眼睛却盯着手里的孤叶。
跪伏在地,赤瞳久久一言不发,冷冷的环视着那摩的亲卫队,“我知道你们都很害怕,我也相信你们和逆贼不是一伙,你们记着,今天对于天机阁,是一个悲哀的日子,大掌教那摩死了。”
哭泣的声音初时很小,随后越来越大,众人一同抬首,却是赤瞳,他伏在地上,哭得就像一个孩子,微皱了眉,“此间既然已经无事,就早些回帝都吧!”
“你哭得这么伤心,你师傅也不知道,”孤叶拿着一面小小的绢巾,“他离开你,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你何必这么伤心呢?”
赤瞳用衣袖狠狠的擦拭面上的眼泪,“更重要的事吗?我不知道师傅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伤心的是,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原来师傅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明明知道赤瞳这般说是为了自保,那摩自幼将他抚养长大,直可说视如已出,此次那摩的叛逃全无半点儿端倪,想必也是事出突然,否则那摩一定会妥善安排好赤瞳,他之前所谓的告老归田,想是为了给赤瞳在阁中留一条后路所下的伏笔,赤瞳的心里应如明镜一般,阁主当然也洞若观火。
轻声的叹息,看赤瞳收了泪,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孔雀知道短期之内,自己暂无后顾之忧,在未取得阁主信任之前,赤瞳绝不可能再与自己争大掌教之位,目前自己在阁中唯一的敌人便是碧潮。
想到碧潮,孔雀心念转动,自碧潮悄无声息的离开越州,屈指算来,已有月余光景,全无半点消息,应是领了密令,连自己和赤瞳都不知道的命令,应该非常的重要,这般看来,碧潮似乎是坐收了渔人之利吸血鬼就是吸血鬼最新章节。
抱拳站在崖顶,沉默的注视着车队缓缓向前,孤叶便在这车队里第七辆车上,她与两个与她一般身怀异状的女孩儿同车而行,那两个女孩儿沉默寡言,几乎从不交谈,就算是在梦中,她们也各自紧紧裹着被褥,如同在防御突如其来的伤害一般。
孤叶将日夜偷偷留下来的肉干喂到火儿口中,因为身周都是人,火儿也不敢如寻常一般放肆,老老实实的吃了肉干,乖巧的蜷缩在孤叶身边,忧愁的注视着着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
“大人,”厌恶的睁开眼睛,最讨厌冥想的时候有人打扰,可是来人却满面的惶急,“前方出现大船,悬挂着阁中的旗帜。”
站在船头远远眺望,果然是一艘从未见过的大船,富丽堂皇,即使相隔得这般远,仍然看见船帆之上羽人独有的星星光标识,碧潮!她应是在完成任务之后赶回帝都的途中。
“孔雀,”碧潮面色苍白,她仿佛耗尽了一切的心力一般憔悴,“赤瞳呢?他为何不见踪影?”
“他随阁主一同回帝都了,”孔雀注视着那个负手而立的人影,从他站立的姿势来看,他是一个人类,一个不懂任何幻术的人类,“那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人类微笑着转过身,那张精致得有若莲花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慕童!宁州的太子,他怎会与碧潮……?明白了,自己与赤瞳领的命令其实与碧潮完全相同,只不过碧潮顺利的完成的任务,她将宁州的太子作为人质带回了帝都,心下涌起一阵防备,“我慕童,我们曾在越州见过,你的朋友呢?她不在吗?”
“孔雀见过太子殿下,”孔雀躬身行礼,在起身时,他从碧潮眼中看到了厌恶,他知道碧潮的厌恶来自何处,她觉得自己虚伪,明明慕童是人质,自己却执礼甚恭,令她觉得自己虚伪,只不过她的厌恶于自己而言,毫无力道,“孤叶也在船上,她正与其他的童女一同修习女红。”
看慕童的神情,他并不关心孤叶在做什么,他微微侧了侧头,“这里已经远离了宁州,再过两日,咱们就要到帝都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父王?”
如此的恋恋不舍,应该是内心真实的感叹吧!他是宁州公唯一的孩子,想必受尽宠爱与呵护,离开父亲的羽翼独自到帝都成为人质,无论是谁,在心里都难以承受,以他的年龄,除了惆怅,竟然看不到一丝的悲哀与怯懦,不由令孔雀有些肃然起敬。
“太子殿下无需如此,”令孔雀诧异的是碧潮竟然出言安慰,而且语气真诚,“很快便是陛下的圣寿节,界时,宁州公将奉诏回帝都述职,殿下便能与宁州公相见。”
将新鲜的点心送到孤叶面前,又为她斟满了一杯香茶,放眼这世间,人如潮水,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面前喜笑颜开,将手中的肉干堆到火儿口边的孤叶。
“孤叶,还记得慕童吗?”孔雀喝了一口茶,如同在喃喃自语,“他是宁州公的太子,尽管宁州公没有参与谋反,但他仍被送往帝都为质。”
“那我可以带枚点心给他吗?”孤叶眨着双眸,完全不明白作为人质的悲哀,在她的心里,觉得这世间万物均如火儿一般,只要一块肉,一枚点心便能消除所有的悲哀一般,“哥哥,到了帝都,你还会陪我一块儿玩吗?”
“当然,”孔雀觉得长久以来,自己第一次笑得这般真诚,“当然,我们是朋友,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们都是朋友。”
站在船窗旁,孔雀注视着满月升至半空,孤叶脖颈上的封印闪烁着淡淡的微光,她愉快的在船舱内追逐着火儿,发出欢快的笑声,而在船头,碧潮垂首注视着自己腕间的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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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节月汐(一)
圣寿节在初雪过后终于到来,每日里忙忙碌碌,从各地汇聚的消息来看,在天机阁觉察到之前,那摩在各地建立了一个名为天行健的庞大组织,那个组织了解天机阁的每一个秘密,他们肆无忌惮的暗杀着朝庭的官员,在天机阁势力薄弱之地,频频发动攻击,初时的确非常的艰难,阁主调兵遣将,几乎将帝国翻转,才勉强阻止了局面的恶化,因为忙碌,自己的惩罚被无限期的延后,赤瞳表面上没有受到惩罚,也没有受到冷遇,但他的处境是尴尬而微妙的,一切都仿佛在潜移默化中失去控制。
孔雀最重要的工作并非是镇压叛乱,而是监视慕童在帝都的一举一动,虽然宁州并未暴动,但他在暴动之前,出现在越州却是无法解释清楚的,于是,他在帝都的身份和赤瞳在天机阁中一般尴尬。
城南的质子府是整个帝都最受皇亲贵族适婚年龄女子的关注,自慕童到了帝都,质子府受到的关注远超从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名媛淑女之中引起巨大的关注,而这样的关注,却令天机阁“保护”他的人无比的困扰。
因为天行健的缘故,今年的圣寿节异样的冷清,在的带领下,天机阁众人入宫向皇帝陛下请安,用了御赐的寿面便匆匆的出宫,与往常热闹的景象大相径庭,少了天机阁的助兴,皇帝陛下兴趣索然,兼之阁主害怕天行健在圣寿节那一天闹事,严令禁止取消宵禁,皇帝陛下一怒之下,取消了所有的庆典,也因如此,天机阁难得的清静。
买了新鲜的点心与肉,孔雀提着酒跃进童女府的后院,孤叶如纸坐在长廊里等候,火儿在她身边蹦蹦跳跳,似乎非常的快乐。
听到声音,孤叶转过身来,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她与其他童女一般模样,穿着雪白的貂皮和丝履,看她指间缠着薄薄的皮膜,孔雀立刻猜到她最近在习琴,看她眼中闪烁着苦闷,想必进展并不顺利御兽成妃。
“喜欢吗?是新鲜的桂花糕,”微笑着凝视火儿懒洋洋的伏在孤叶腿上,一口一块的吞下肉干,从怀里取出竹杯,倒了一杯淡酒,“今日是圣寿节,举国欢庆,你也喝杯酒吧!”
新酿的桂花醇,清淡可口,孤叶连饮了两杯,面上浸出淡淡的胭红,“我不喜欢帝都,这里太冷了,也听不到鲛人的歌声。”
伸手抚了抚她挽得紧紧的发髻,孔雀取出一杯小小的红宝石发钗,虽是天机阁的次席,每月的饷银也算丰裕,但从未买过女子之物,这支发钗是以碧潮寻常佩戴的为样购得的,价钱贵得咂舌。
“我知道啊!不过你一个人留在越州,鱼先生是无法放心的,他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儿照顾你,”将发钗轻轻插进孤叶的发髻之中,“帝都虽然冷,但梅花绽放后,与越州的血樱花不相伯仲,你定会欢喜。”
用了一块桂花糕,孤叶从侧袋中取出一块油纸,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点心包好,孔雀看她异样的珍惜,不由微微失笑,“不用留,你若喜欢,明日我会再送一些来。”
“不是,”孤叶摇了摇头,“我一会儿要去见公公,这些点心这么美味,我想留给公公。”
公公?这才想到孤叶在帝都还有一个亲人,她的外公,这于自己而言,又是一个难解的秘密,徐国公的夫人是鲛人祭师的女儿,只不知那位倾国倾城的鲛人祭师,如何会看中一个对帝国忠心耿耿,为了帝国不惜牺牲自己亲生女儿的普通花匠,难道书册之中描绘的爱情,果然能够令人忘记身份与地位?
虽然这般的疑惑,但孔雀并不想深究,天机阁严禁教众谈论情爱,那些红尘男女这间的情爱,于已而言,只是虚无缥缈之事,微笑着抚了抚孤叶的头,“没关系,你吃吧!我现在立刻再去买一些回来,你公公还喜欢什么样的点心?”
注视着孤叶提着荷叶包走进御花园,孔雀飞身跃上屋顶,看孤叶蹦蹦跳跳的走向一个身穿麻衣的高大男子,远远的看去,那男子有些瘦弱,有些驼背,孤叶坐在他身边,将桂花酿和点心一同递给他,那男子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头,从怀里取出一朵小小的花,插到孤叶的发髻后。
孤叶很快乐,她不停的说话,仿佛在讲述自己最近的生活,那男子认真的倾听,不时张口询问,过了半个时辰,男子用完了点心和酒,从怀里取出一支小小的烟火,用火绒点燃之后扔到空中,烟火在空中绽放出一朵小小的花,孤叶兴奋得又蹦又跳。
回到房中,孤叶梳洗过后很快就躺到榻中,熄灯过后,帐中闪烁着淡淡的紫光,孔雀定晴细看,这才发现插在孤叶发髻中的那朵小花竟然是紫秋琳,那是养在御花园暖房里的最名贵的花,只有皇后及贵妃可以佩戴,想是孤叶的公公过于宠爱她,所以才从暖房里折了一朵给孤叶,却不知明日被人发现后,孤叶会有怎样的麻烦?
待孤叶入睡,孔雀悄悄进到屋内,伸手挑起帐帘,孤叶已经入睡,火儿伏在她头边,明黄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自己,不屑的甩了甩尾巴,在火儿转身之前,已看到它将紫秋琳吞到口中,这条狡猾的凶兽真真的嘴馋,无论什么,只要到了口边张口就咬,也许有一日,它会因为嘴馋惹出天大的麻烦,不过今日它却为孤叶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孔雀从窗中跳出,伸手掩紧了窗,又下了一个结界,这才返身跳上屋顶,却见赤瞳抱手站在屋檐边,神情淡然的凝视着自己。
“你来了,”孔雀接过赤瞳递过的酒壶,日精轮没有示警,酒中无毒,放心的饮了一口,“有事吗?”
“碧潮最近很古怪,”赤瞳一张口,令孔雀大为吃惊,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般的关注碧潮,难道是阁主给他的秘密命令?“她总是悄悄的去质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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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节月汐(二)
如同第一次看清赤瞳一般,孔雀觉得自己在难以想象的时刻发现了赤瞳内心的秘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如此的关注碧潮,他几乎立刻便想到了阁中的禁令,也许是因为那道禁令,所以赤瞳才将真实的情感隐藏在内心,他用嚣张跋扈将真实的自己深深的隐藏起来。
“是吗?”孔雀不知要如何回应,他并不知道碧潮去质子府的用意,心念闪动,他觉得自己洞悉了碧潮的用心,忍不住微笑起来,心却高高的悬起,“也许是领了阁主的密令。”
“密令?”赤瞳突然冷笑了起来,他缓缓坐在屋顶之上,取出两个银质的酒壶,“今夜月缺风冷,不如一同饮酒赏风如何?”
有些不安,天机阁的七部众总是互有心结,从未这般亲密的并肩而坐,孔雀忐忑着仰首饮下两口酒,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赤瞳仰颈饮一气饮了半壶酒,展颜笑道:“孔雀,不知为什么,在七部众里,不,应该是八部众里,我最相信的人竟然是你。”
沉默不语,孔雀觉得赤瞳今日有些异样,他仿佛竭力的想要隐藏内心的虚弱,究竟是什么令他如此的不安?信任吗?黑焰加入天机阁之后,一跃而成八部众的末席,阁内议论纷纷,八部众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又脆弱,棋局原有的平衡仿佛就因为这粒棋子的强行放入而被打破,自己与赤瞳自来相争甚烈,此刻说什么信任,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赤瞳想要利用自己,虽是如此,孔雀的心怎样也无法涌起厌恶,反而觉得怜悯,平日里那般跋扈的赤瞳,竟然这般的可怜!
“是吗?”轻轻摇了摇银壶里的残酒,扬眉一笑,本想说两句场面上的敷衍之语,不承想舌头却背叛了理智,“咱们本就应该相互信任。”
轻轻的哼了两句小调,那小调荒腔走板,着实不堪入耳,孔雀知道赤瞳心乱如麻,他还在挣扎着是否想要对自己明言,也不相逼,只是沉默着喝完壶中的残酒,垂下首,孤叶的房间闪烁着淡淡的红光,想是火儿身上发出的妖气,寻常的人,是无法发现的我是秦二世。
“宁州的太子是你的朋友吗?”赤瞳突然开口,惊骇得令孔雀莫明的一抖,“自他到帝都之后,帝都似乎热闹了许多,质子府人流如梭,听说许多王公贵族都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为何?”孔雀惊讶莫明,虽然慕童精致俊美,但他只是一个命悬一线的人质,若有一日阁主想要取他的性命,他立时便会成为一具尸骨,想城中的王公贵族,那一个不是自私图利之辈,这等的亏本生意,竟然也会抢破了头?
“你难道没有听说,在他到帝都的那一日,星枢官曾经为他推算过命盘,”赤瞳淡然一笑,语气却是冷淡的,“命盘显示,他来日将会贵不可言。”
来日将会贵不可言?这句话真真的令人费解,他虽是人质,但他还是宁州的太子,宁州可是天下之腹,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除了越州之外,帝都最富有的属国,只看每月流水般送至帝都的物品,宁州的富足便可见一斑,只此一点,他今日已是贵不可言,为何又说来日贵不可言?
“赤瞳,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孔雀疑惑的眨着眼眸,注视着孤叶房里的红光渐渐收敛,火儿的妖气若日渐浓郁,终有一日会被人发现,只望那个时候,孤叶已经平安的离开帝都,“他已是贵不可言,来日又做何解?”
神秘的笑了,赤瞳的手轻轻在空中一拂,孔雀在刹那间看到一个幻象,那是一个命盘,虽然只是眨眼之间,但他也看到命盘的异相,“这是慕童的?”
“是,”赤瞳喝完壶中的残酒,将酒壶放回怀里,扬眉笑道:“是阁主亲自为慕童推算的命盘,他并没有完成,镜花水月能够恢复的,十成中只有七成,但你应该看出了其中的异相。”
若果真如此,那么王公贵族的举动便不难理解,但这与碧潮又有什么关系?“赤瞳,碧潮到质子府是为了监视慕童的举动吗?”
“监视?”赤瞳又冷笑了,可是冷笑过后,他显得那么的落寞,“孔雀,她喜欢慕童,她去质子府,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这又是一个炸雷吧!也许是赤瞳给自己的震动过大,所以这一次,孔雀反而平静了下来,“你查证清楚了?她果然是为了慕童?”
“我暗中跟了她半月,她几乎每夜都伏在质子府的屋顶之上听慕童抚琴,有一日下雨,慕童未出现在院中,她失魂落魄的神情你难道未曾留意?”赤瞳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平淡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嫉妒,“那一日,她连房门都未曾踏出。”
“赤瞳,你想要我如何帮你?”孔雀将银壶交还给赤瞳,暗暗的提醒自己,自己与赤瞳的友谊仅限于今日,为了这壶酒,能够帮他的,自己应当鼎力相助,“我希望你不是要我去暗杀慕童。”
“当然不是,”赤瞳将银壶收回怀里,眼眸微闭,厉光闪过之后,他淡然一笑,“我想你去探问慕童的语气,我想知道他是否也在关注碧潮?”
这个问题需要深究吗?注视着赤瞳远去的背影,孔雀缓缓起身,低声的问自己,碧潮是帝都有名的美女,若非阁主的保护,想必她已被强行征入宫中,成为皇帝陛下无数妃子中的一员,既然负了盛名,慕童又如何不知,碧潮护送慕童回帝都为质,迢迢万里,两月余的朝夕相对,美色当前,心中情愫暗生也在情理之中。
首次踏足质子府,只觉得异样的富丽堂皇,陈设甚至可与宫中相较,一时之间,心中突又想起蔡无妄曾经说过的话,虽然竭力的,强行的将那句话从心里抹去,那般的用力,心都浸出血来,那句话仍然徘徊不去,“我问我自己,这就是我誓死要保卫的人吗?这就是我誓死要悍卫的国家吗?”
为什么?孔雀惊恐莫明,他无力的靠在墙上,不住的问自己,为什么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始终始终的驻留在自己心里,无论怎样,都无法将它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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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节月汐(三)
雨下得很大,孔雀负手站在廊下,在今日之前,从未踏足过此处,传说中,这里是帝都最高贵的悲哀之所,居住于此处的人,身份尊贵,但他们得到的待遇连普通的王子都不如,此刻看来,传说也不尽然,质子府仍然金碧辉煌,只不知这辉煌背后是否隐藏了无尽的眼泪?
“孔雀,”听到这优雅的声音,孔雀缓缓转过身,还是那张精致得令人心痛的脸,还是满面毫不在意的笑,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是种悲哀,只有澄澈的眼眸中,隐隐有一丝淡淡的痛,“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殿下何需如此,”孔雀淡然一笑,拱手为礼,“孔雀乃天机阁的奴才,与殿下身份有别,今日贸然到此,还望殿下恕罪。”
“孔雀,以你今日在天机阁的权势,与我这个所谓的质子相较,真是天与地,云与泥,”慕童挥袖请孔雀坐下,“无论你今日到访所为何事,我只当你前来访友,蜗居简陋,粗茶淡酒,还望孔雀多多见谅。”
酒和茶于孔雀而言都只是解渴之物,从不分辨好与坏,上好的白玉茶杯,碧绿的茶汤轻轻荡漾,散发着宜人的馨香,饮到口中,除了清甜的茶味之外,还有一种难言的甘香,忍不住又饮了一口,“喜欢吗?这是宁州上好的云雾茶,宁州潮湿,本不宜茶树生长,这种茶长在山顶,吸取了朝雾与云霞的精华,所以特别的甘香,只可惜每年产量不多,所以难得一尝。”
宁州不仅仅是潮湿,还是七州之中仅次于越州的富庶之地,即使身为人质,想必以宁州公对他这个唯一子嗣的宠爱,无论如何也会倾国之力,令他在帝都生活得安逸富足,如此珍贵的茶叶,当然不值一提。
“果然味道甘香甜美,”孔雀微微一笑,“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孤叶,她如今在童女府修习琴艺,不知慕童可否……。”
“当然可以,”慕童轻轻挥手,侯在他身后的人立时退下,想是去取茶,“若阁主知道孔雀如此挂念一个人,想必会勃然大怒,慕童虽非天机阁中之人,也知天机阁严禁教众私情,孔雀待孤叶如此恋恋不舍,传将出去,于孔雀清誉有损。”
虽然他是出于关怀,但听到耳中,孔雀却异样的不悦,他并不觉得自己关怀孤叶有何过错,因为有了孤叶,他觉得自己在这世上再不是独自一人,能有人关怀与挂念,也算是一种幸福,微笑着扬眉,“多谢殿下关怀护花特种兵最新章节。”
一杯茶尽,孔雀不知要如何寒暄,正准备开门见山,却听慕童轻笑道:“孔雀如此淡定,想来外间的传言只是空穴来风,不知孔雀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殿下勿怪,”孔雀放下白玉茶杯,敛了眉,“其实此事与阁中的禁令有关……。”
不及说话,只见慕童缓缓举起手,“我已知道你所说的话,我也知道她每日都会到屋顶来听我抚琴,孔雀大可请阁主放心,慕童只想在帝都好好儿的听从教导,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提着茶包走出长廊,突听慕童淡笑道:“孔雀,虽然你今日是为公事而来,还望来日能够多多到访,质子府冷清得太久了。”
飞身跃上屋顶,赤瞳负手而立,听到声响,缓缓转身,面上却无半点儿喜色,“你听到了,为何还是这般神情?”
“孔雀,此人来日绝不可小?,能够拒绝碧潮美色之人,又怎会是等闲之辈?”赤瞳仰首而笑,眼中却闪烁着冷光,“碧潮,亏你是羽人的公主,竟然爱上人类,若传将出去,不知羽人的颜面何存?”
注视着赤瞳跃下屋顶,长笑着扬长而去,孔雀返身走向童女府,不知为什么,心情异样的沉重,在走进质子府前,脑中闪现的景象不停的在眼前重现,孔雀不住的询问自己为什么,可是始终得不到答案。
“哥哥有心事吗?”孤叶坐在石凳之上,双腿离地,轻轻晃动,显得极为活泼,手中的点心咬了一半,“这茶水这般甘香,孤叶真真的喜欢。”
垂下首,看孤叶面上那层薄薄的笑意,孔雀心中的烦忧一扫而空,“孤叶喜欢吗?这些茶是从宁州来的,我刚刚去探望过慕童。”
孤叶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又释然一笑,“这几日越来越凉,孤叶帮哥哥做了一件棉袍,你看看是否合身,听嬷嬷们说,再过十数日便会下雪,孤叶想在下雪之前赶出来。”
棉袍入手极轻,细布的面料,异样的朴素,穿在身上,服帖而舒适,孤叶扬眉淡笑,“还好很合身,火儿帮我量的尺寸。”
心中一凛,这才想到常日寸步不离孤叶的火儿今日不知去了何处,禁不住皱了眉,“孤叶,火儿呢?它去了何处?”
“火儿睡了,”孤叶指了指自己的侧袋,“它今日玩了一日,早就累了,用了晚餐便睡了。”
睡了?全无半点儿妖气,就连日精轮都未示意,屈指算来,火儿的妖气应该日盛,若无外力相助,它怎能将妖气敛得如此干净,可是孤叶不习幻术,想必也无法告诉自己答案,将棉袍轻轻裹好,“我回去了,这几日阁中有事,不能再来探你,万事小心。”
跃上屋顶,回过身,孤叶仍站在廊中对自己招手微笑,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孔雀突然想,这股暖流也许便是家的感觉。
站了良久,孤叶缓缓转过身,却见廊下的阴影里站了一个人,孤叶定晴一看,随即展颜笑道:“公公,你来了,我还道明日去园中见你。”
与适才送给孔雀一般模样的棉袍,孤叶笑得眼若新月,“公公试试。”
棉袍很合身,只是下襟还未绞边,满意的轻轻抚着棉袍,抬起首,孤叶提着水壶飞跑而来,“火儿已经煮沸了水,公公快些尝尝这些茶叶,特别的甘香甜美,公公一定会喜欢。”
并肩坐在廊下,喝着甘香的茶水,孤叶外公微驼的背似乎挺得直了,“孤叶,你喜欢孔雀吗?”
“嗯,”孤叶肯定的点了点头,“喜欢,哥哥对孤叶很好,从没有打过孤叶,与鱼先生和公公,还有阁主大人一般待孤叶好的人,孤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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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四节月汐(四)
圣寿节过后,便是庆国的大典,在正月结束之前,天机阁的众人再无休息之时,唯一令孔雀高兴的是童女府的童女们为了帮助天机阁完成庆国大典的准备,被调至天机阁的总堂,孤叶便居住在龙渊楼中。
“哥哥一直住在此处?”孤叶伏在窗上向下张望,她入迷的眺望着帝都繁华的街景和楼下深不见底的忘忧湖,“这里的风景真真的美,若帝都如越州一般温暖那便更好。”
微笑着帮孤叶铺好床铺,这是第一次对这个冰凉的阁楼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似乎屋里多了一个人,便多了无尽的生气,孤叶的包裹不大,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两个木刻的鲛人,看那粗糙的做工,想是市井出售之物。
挂好帐帘,又将孤叶为火儿做的“床”放在孤叶的枕边,阁楼里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孤叶站在椅上,指挥火儿轻轻吐出火焰,将壶中的热水烧沸,没想到上古凶兽竟有这般的作用,真真的令孤叶失笑。
“哥哥,”孤叶咬了一口点心,“我可以去见阁主大人吗?我帮他做了一件棉袍,我听月娥姐姐说,再过两日帝都就会下雪,我想送给阁主大人。”
不知道孤叶做这三件棉袍需要耗费多少的心力,孔雀带着孤叶穿过长廊,孤叶不时好奇的左顾右盼,她时时惊诧于那些自天空落下的飞瀑和庭院里的琼草瑶花,从越州移植来的星星光,在翠绿的草丛中闪闪发光,与那些从宁州进贡的琉光石散发出淡淡的黄光交相辉映,对于天机阁的教众而言,眼前的景致虽然清美异常,但早已见惯,于孤叶而言,这里无异与天宫一般华美。
“孤叶,”坐在庭院中的石桥之上,面上极难得的浮出淡笑,“孔雀说你想见我,有事吗?”
“嗯,”孤叶兴奋的点了点头,她拿出那个小小的包裹,“再过几日帝都就会下雪,这件棉袍是我帮阁主大人做的,你看看是否合身?”
直如度身量做一般的合身,看的神情,孔雀知道他并不适应这件棉袍,加入天机阁的这十数年,从未见他穿过棉袍,高深的幻术早已令他不畏寒暑,可是转眼之间,他面上又露出释然的笑,“很好。”
“你喜欢就好,”孤叶很满意,“上次我们到陆州时,蓝莲爆发,火儿帮我收集了很多的鲛绡,我絮在棉袍里,棉袍又轻又暖艳绝乡村。”
听和孤叶轻声交谈,孔雀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改变,他整个人都仿佛放松了,“孤叶,你喜欢天机阁吗?”
“喜欢,”孤叶点了点头,“可是公公不能到这里来,我会想他的。”
这般的聪明,只听一个问题便知阁主想要留下她,孔雀心中微觉遗憾,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头,“你不喜欢帝都是因为这里太冷,的确,对于鲛人而言,帝都真的太冷了,我送你一个礼物,这个礼物能够让你想到越州。”
琉璃的盆,种着一株小小的血樱花,那株血樱花开得正盛,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在盆里,化为清澈透明的水,这不是幻术,这琉璃的盆是青州的至宝轮回盘,它能够令一切美好的东西如这血樱花一般永不凋谢,这样的至宝,从前只听说过,却不知今日竟能得见。
孤叶欣喜的伸指抚了抚血樱花的花瓣,窒息一般轻声叹息,“这般美,这个礼物一定非常珍贵,孤叶不能要。”
从未有人拒绝过,孔雀忐忑不安,侧眼望去,果然看见面色微变,心中惊骇,却见孤叶低着头,从侧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锦袋,再抬首时,满面的笑,“阁主大人,这是公公给孤叶的一些御花园里的香花和香叶,听说帝都的冬天气候很干燥,我便做了这个香袋,大人放在身边,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取出来闻一闻,能够提神。”
默默的收下香袋,将轮回盘交给孔雀,“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要?”
“公公和祭师大人都说过,要对人好,却不能要求别人回报,这样才是真正的对人好,”孤叶很轻松,她拈起一块肉馅的点心送到火儿口边,“孤叶希望大人能帮我一个人忙。”
心中又是一抖,放眼天下,敢和阁主这般说话的人,十人中有十人都已不在人世,只不过阁主似乎待孤叶不同,而且孤叶请他帮的忙,想必不会危害帝国,虽是如此,仍然惴惴不安,沉声道:“什么忙?”
“过几日是公公的生辰,孤叶想为公公煮一碗寿面,可是在阁中不能随意进出,公公能不能给孤叶一天假,”孤叶轻轻抚着火儿,面上甜甜的笑从未消失过,“我想到城中找个地方帮公公煮面。”
暗中松了口气,却觉得锐利的目光如同刀片一般在自己面上移动,“我也很喜欢吃面,到了那一日,你在阁中煮面,送一碗给我可好?”
“当然可以,”孤叶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阁主大人可以允许我送面给公公吗?”
“孔雀会帮你送去,”突然抬首对孤叶诡异的一笑,“孤叶,你最近还能听到鲛人的歌声吗?祭……,祭师还会在你的梦中舞蹈吗?”
“嗯,”孤叶点了点头,“我昨天夜里梦见祭师大人了,她在梦里说她很高兴,她还嘱咐孤叶,说公公不喜欢吃鱼,要孤叶煮面的时候,一定不要用鱼汤。”
用过午餐,这才带着孤叶离开阁主居住的通天阁,手中捧着轮回盘,孔雀走得小心翼翼,孤叶突然顿住脚步,“哥哥,前面的走廊里有人。”
抬目望去,果然有人,赤瞳和碧潮相对而坐,从自己的角度看去,只觉得碧潮满面的怒容,带着孤叶躲到一侧,顺风耳轻轻晃动,“赤瞳,你这般说是何用意?我是羽人,与你又有何干?”
“碧潮,那个男人并不喜欢你,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的心里,除了生存之外,就只有权势,你被他的外面蒙骗了。”
“即使如此,与你有何干系?”碧潮的声音异样的绝决,“我从不觉得作为人类的他,有你所认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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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五节月汐(五)
有了孤叶的陪伴,时日过得飞快,再过两日便是庆国大典,这一日,宫中循惯例给天机阁的高级教众发了两锭喜庆的金锞子、两串喜钱和两包点心,孔雀将贺仪带回房,孤叶翻来覆去的看着两串喜钱,显得极为欢喜。
“这两串喜钱是宫中的巫师祈过福的,”孔雀将喜钱系在孤叶腰间,“孤叶带在身上,一定会平平安安。”
“哥哥给了我,哥哥怎么办呢?”孤叶爱不释手的抚着腰间的喜钱,“如果旁人问起,哥哥要怎么回应呢?”
不及说话,便听有人在门外冷声回道:“你放心吧,没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因为在这里,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人会关注旁人。”
赤瞳!孔雀示意孤叶将火儿藏进侧袋,这才拉开房门,赤瞳沉着脸走进房门,玫瑰色的双眸满满都是不屑,孔雀却觉得他今日显得那般的可怜,他越是倨傲,越令人觉得他可怜,也许是前些时日在树丛中听到碧潮对他说的话吧!
“请坐,”孔雀请赤瞳坐下,返身为他斟了一杯茶,“这是宁州的云雾茶,很甘香,你尝尝。”
看赤瞳面上的假笑一扫而空,孔雀并不觉得得意,他明白赤瞳对碧潮的一切都非常的介意,那当然也包括了慕童的一切,尽管适才只是为了暗示自己已经帮他找过慕童,可是看上去,似乎适得其反。
“孤叶,你出去玩一会儿,我有话要对孔雀说,”赤瞳没有碰那杯茶,只是冷冷的打量着站在窗边摆弄着木人儿的孤叶,“你过半个时辰再回来。”
“赤瞳,”孔雀示意放下木人儿的孤叶坐回椅中,“你有事就直接说吧,孤叶一直住在此处,更何况立时便要宵禁,你让孤叶到何处去,她不会明白你要说的话,就让她在这里玩耍吧!”
“孔雀,”赤瞳犹豫了片刻,扬眉道:“慕童对你的话你相信吗?”
“我想他没有理由骗我,”孔雀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他说他并不喜欢碧潮,他只想活下去,你应该听得清清楚楚剑道独尊。”
“我不相信他,”赤瞳突然笑了,他的嘴唇仿佛刚刚吃了人一般弃斥着一种血腥味儿,令孔雀有些瑟缩,“孔雀,你总是这般心软,而又容易相信别人,那个家伙和你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完全不可信任。”
不知应如何回应,明明知道他这般说也许是出自于嫉妒,孔雀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而坐在一旁的孤叶,仍在欢快的摆弄着手中那两个粗糙的木人儿,那些孔雀在帝都上好玩艺儿坊卖的上等、精致而美丽的木人儿却被孤叶放在一旁。
“孔雀,我的心很不安,我从未这般不安过,”沉默良久,赤瞳突然抬首,“这些时日,我的心一直都不平静,我一直在想师父为什么会背叛,他对阁主的忠诚究竟在什么时候被他抛弃,难道那些贱民真的值得他牺牲一切?”
这也许是赤瞳的真心话吧!天行健的暗杀行动从外省开始,逐渐已移至帝都,为了阻止这种漫无目的的暗杀,阁主下令黑焰成立了天网,这个组织直接向阁主汇报,不受任何衙门的管控,只要发现天行健的踪影,唯一的命令便是杀!
斩草除根,孔雀不知道这道命令与屠魔令相较,那一个更令人觉得恐怖,他只觉得帝都将要迎来一轮腥风血雨,虽然阁中众人不敢明言,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庆国大典也许便是帝都杀戮的开端。
“赤瞳,我不知道你在青州曾经遭遇过什么,但从我在陆州经历的那一切来看,大掌……,那摩在很久之前就心存反意,”突然又想到蔡无妄的话,孔雀惊恐万状的垂下首,他害怕赤瞳看穿自己心里的恐惧,刻意的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会归属于他,我唯一清楚的是,他和他的天行健都被消灭,他们正在动摇帝国的根基,更何况,难道真的要通过暴力才能满足自己的心愿?”
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就连孔雀都吓了一跳,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在天机阁中,每一个人都是通过暴力来满足自己的心愿,难道是自己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吗?
“我也这般想过,”赤瞳的傲气突然消散了,他显得异样的沮丧,“可是我始终不明白,师傅抛弃了那么多,他究竟想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他,也是天机阁所有人的疑惑,伸手将壶中的茶泼到窗外,重又斟了一杯白水,正要递给赤瞳,却听碧潮在门外沉声道:“孔雀,赤瞳在你这儿吗?大鸿庐卿半个时辰前被天行健暗杀于柳叶儿胡同,阁主传你们立刻到前厅议事。”
真真的是越怕什么,什么就会发生,孔雀与赤瞳对视一眼,又下意识的避开对方的目光,正要举步,却听碧潮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阁主命孔雀带孤叶一同到前厅。”
执着孤叶的手,只觉得满身都是疑惑的目光,待躬身行礼完毕,高高坐在上首的对孤叶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脚边的软垫之上,待孤叶坐定,沉声道:“你们都应该听说了,大鸿庐卿被暗杀了,黑焰,你告诉他们天行健用的什么方法。”
“是,”数月功夫,黑焰肥胖的脸消瘦得令他几乎变了一个人,他憔悴不堪的跪伏在地,“其实我们在三日前便听到风声,在下与属下装扮成大鸿庐卿的侍卫随侍左右,一个时辰前,大鸿庐卿从宫中返身,行经柳叶胡同前,天行健突然发动攻击,而且人数众多,我们且战且退,属下放出求援烟火,寻思援兵一时不能赶到,且侍卫们已经占领了柳叶儿胡同两侧的高墙,于是,属下请大鸿庐卿退进柳叶胡同中,没想到天行健的人在胡同中早已布下悬丝阵,所以……。”
悬丝阵!真真的厉害,这是阁中不传之术,将细若牛毛却锋利无比的钢丝布成阵势,就算是大罗金仙无意中走进阵中,也难免一死,看样子天行健的人是期望一击即中,为在帝都的暗杀行动启动一个完美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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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六节月汐(六)
没有人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恐惧,于帝都的人而言,这天下承平太久,有了天机阁的护应,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恐惧,可是谁又能体会到天机阁众人的恐惧呢?又有谁知道悬丝阵是怎样令人心惊胆颤的杀人阵势?
站在屋顶注视着与其他童女一样穿着白色长裙、披着黑色貂皮、梳着高高发髻、插了满头亮晶晶银饰的孤叶欢快的跟着大童女举着长长的糖果子穿行在店铺之中,孔雀忍不住绽出淡淡的笑,放眼帝都,真正快乐的,便是她们这些不懂世事的童女了。
“孤叶,你看这个,”头上系着鹅黄色丝巾的童女拈起一块绢巾,在孤叶面前轻轻晃动,“漂亮吗?这些蝴蝶,就像在飞一般,你知道吗?我听别的人说,这世间有一种人叫羽人,满月的夜晚,可以在天空飞翔,还有一种人叫鲛人,居住在深海,孤叶,你希望自己是那种人呢?”
“我希望自己是人类,”听孤叶这般说,孔雀心中微觉悲伤,孤叶又重复一遍,仿佛在表达自己对这个信念有多么的执着一般,“我希望自己是人类。”
突然觉得有人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肩膀,孔雀大惊失色,飞速的转身,却是一身黑衣的那摩,孔雀立刻凝出日精轮,却见那摩轻轻晃动手指,“不要说话,我知道有人在你身上下了咒,你想解开这个咒吗?”
咒?难道是阁主吗?孔雀有些惊恐,却见那摩食指轻扣,“这个咒术并不高深,下咒的人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想他只是想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正在想是谁在自己身上下咒来保护他人,却听耳边一声脆响,孔雀觉得有一层透明的东西在眼前缓缓退去,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那摩微微笑着,“你现在还喜欢那个女孩子吗?”
默默的转过身,孤叶站在一家店铺门口,将手中的糖果子喂到火儿口中,看她专注的模样,孔雀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你说有人在我身上下咒,是为了保护孤叶吗?”
那摩侧首打量着孔雀,他神情专注得令孔雀有些恐惧,“我明白了,那个人其实根本没有下咒,这个咒术只是障眼法而已,孔雀,你的心地太过善良,总有一日,你会因为今日之事而觉得后悔少年医仙全文阅读。”
后悔?正觉得诧异,那摩已不见踪影,孔雀心中一惊,飞快转身,孤叶举着糖果子,提着两包点心和大童女缓缓沿街而行,孔雀正要飞身跃下屋顶,却听四周风声轻响,日精轮突然鸣声大作,天行健的人来了!
跃到街市之上,原来平静的街面如同煮沸的水,孔雀伸手抱起人群之中呆呆站立的孤叶,适才的童女不知被人潮裹到了何处,孤叶满面的惊恐,“哥哥,发生什么了吗?”
“别说话,”这惊恐的声音令孔雀想到适才她坚定无比的述说自己想要成为人类的执念,那般的令人悲哀,带着一种不明确的意图,孔雀坚定而决绝的许诺:“孤叶,我一定会保护你。”
话音刚落,只听风声大作,利刃如雨而至,孔雀伸手护住孤叶,轻轻一顿足,已跃至屋顶,却见赤瞳和碧潮也站在屋顶,看他们狼狈的模样,想是已被袭击,不及喘息,袭击又至,心下只觉得奇怪,自己与碧潮被袭在情理之中,赤瞳被追杀,却在意料之外。
待背对背而立,孔雀突然恍然大悟,也许赤瞳的被袭只是为了不让他在天机阁中遭受怀疑,那摩跟随阁主已近六十年,阁主的脾气与禀性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背叛会给赤瞳带来怎样的尴尬,即使此时身为敌人,也仍为那摩的细心感动。
“小心,”碧潮秀长的双眉高耸,“也许他们正准备悬丝阵。”
心中一抖,明日便是庆国大典,若自己与碧潮今日被杀,想必天下震动,天机阁颜面无存,伸手从袖中取出求援的烟火,却始终无法放出,碧潮侧首淡然一笑,“孔雀,原来你竟这般的怕死。”
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孔雀轻轻拍了拍负在身后的孤叶,正瑟瑟发抖的孤叶微微一动,“哥哥,我感到一股杀气,铺天盖地,那杀气正逐渐逼近,越来越逼近……。”
日精轮鸣警之声不绝于耳,孔雀知道今日凶险非常,顾不得其他,伸手将烟火抛至空中,烟火不及燃烧,便被飞蝗击落,看样子天行健是有备而来,志在取自己与碧潮的性命。
“火儿,一会儿有危险你先走,”孤叶挣扎从孔雀背后滑到屋顶站定,她从侧袋里捧出火儿,异样的认真,“去找公公,他会照顾你的。”
耳听赤瞳的冷哼声,孔雀心中怒气燃动,赤瞳怎会明白火儿于孤叶的意义,伸手将日精轮抛到空中,日精轮精光四射,虽然只短短的一瞬间,但孔雀相信,三界圣女的天眼通定然已经觉察到此处有异,半柱香之后,天机阁的教众将出现在此处。
“来了,”孤叶突然惊恐的大叫着,“火儿快跑。”
不及细想,日精轮已经挥出,千山暮雪,灵力如同雪崩一般,孔雀站在孤叶身前,第二轮的幻术已经凝在指尖,却听赤瞳大喝一声,“断。”
飞至眼前细若牛毛的悬丝脆响着断裂,赤瞳手指捏着指诀,满头的大汗,身后的碧潮腰如同折断一般后仰,身上的羽衣根根竖立,蔷薇的香味浓烈得有些刺鼻,花潮袭过,悬丝无声的断裂。
听到碧潮和赤瞳喘息的声音,孔雀知道他们已近力竭,适才他们斩断的悬丝十成中不足三成,自己的千山暮雪全无作用,飞身而起,日精轮和月精轮护在胸前,再用力的击出,灵力如同浪潮一般扩展开来,悬丝折断的脆响仿佛退潮一般。
落在屋顶,孔雀只觉得浑身乏力,心下一惊,以自己、赤瞳与碧潮的修为,怎么可能一击之下灵力便损耗如此,其中定有古怪,垂下首,却见脚下的屋顶不知何时被人用黄土画了一个巨大的符咒,想必这符咒正无声无息的夺取自己三人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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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七节月汐(七)
镇定了心神,碧潮与赤瞳也发现了脚下的符,看赤瞳手指捏诀,掀起的风将地上的黄土吹散,可是转瞬之间,那些黄土又退回脚下,赤瞳松开手指,转眸看着孤叶,“你不习幻术,你把这些黄土踢散。”
眼看孤叶便要伸脚去踢土,孔雀立刻将孤叶抱起,“赤瞳,你做什么?你知道这些土施了咒术,若孤叶用脚去踢,定会被咒力反噬。”
“我们几个人当中,只有她最没用,”赤瞳的声音异样的冷酷,他冷冷的打量着孤叶和孔雀,“我不明白你要留着她做什么?”
不及回话,火儿已从孤叶的侧袋中跳出,它怒火万丈,一口烈焰吐出,赤瞳手忙脚乱,却不敢后退,只得纵身跃起,烈焰卷过,悬丝迅速发红,然后缓缓的融化,火儿连吐了十数口烈焰,四周的悬丝尽数融化。
“好厉害,”赤瞳面色微变,他缓缓落下,神情复杂的盯着火儿,“是孽火龙吗?竟可将这般的凶兽带在身边,孔雀,这女孩子究竟是什么人?”
还未回应,只听破空的声响,转过身,其他的八部众已经从天而降,他们显然已有准备,手中拿着天罗伞,转瞬之间,地上的符咒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只觉得灵力缓慢的回复,片刻之后,身子已不象适才那般困乏。
“三位大人,”黑焰落在孔雀身侧,“此次袭击由那摩亲自指挥,阁主已经发现那摩的踪影,他下令务要诛杀贼首。”
未及回应,只觉得眼前白光闪动,碧潮失声惊呼,“诛天阵。”
惊恐万状,没想到那摩竟然心狠如此,诛天阵是上古最凶的杀阵,全阵设八处生门,每一处生门又都是死门,进入阵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匆忙之间转过首,赤瞳早已变了面色,看他眼中的惊恐,似乎也不相信那摩竟会杀他。
匆忙之间,突听孤叶轻低惊呼,立时垂下首,孤叶捂住双眸,“哥哥,我的额头好痛。”
伸指轻弹,琉光屏应声而现,不及展开,琉光屏便裂为碎片,孔雀从袖中取出玄天镜,玄天镜发出柔和的光将孤叶笼罩其间,她面上的痛苦没有丝毫消减,“哥哥,我的头痛得就像要裂开一般。”
心中焦急,抱着孤叶便要纵身跃起,却听孤叶低声尖叫,“哥哥,我的头要裂开了重楼藏锋。”
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凝出琉光屏,不及护住孤叶,孤叶颈中的月光闪烁出逼人的光华,一个手持三叉戟高大鲛人出现在半空之中,他伸手将三叉戟举起,那碎裂的声响如此巨大,孔雀只觉得站立不稳,几乎跌倒在地。
好容易站定脚步,碧潮神情复杂的凝视着半空中的鲛人,他的三叉戟不停的挥舞,诛天阵上空出现一个裂缝,孔雀顾不得其他,抱着孤叶跃至空中,自裂缝中飞出,紧紧抱着头不住呼痛的孤叶软倒在孔雀肩头。
“那是谁?”众人在实地上站定,碧潮抢先问道:“那似乎是鲛人月光石中的守护神……。”
听碧潮这般说,孔雀心中杀意涌动,若让旁人发现孤叶的身份,孤叶定然无幸,日精轮缓缓转动,正要欺身上前,赤瞳已经侧身挡在碧潮身侧,眼中凶光闪动,孔雀只得哑忍,抱着孤叶想退到人群之外。
“阁主。”
突听黑焰高声礼喝,刚刚转过身,已经从天而降,手指轻弹,眼前的幻景尽数消散,“那摩,我知道你在此处,你还不现身,难道你想要自己的手下被一网打尽?”
半空中的笑声听上去那么的亲切,自加入天机阁,从未听那摩这般畅快的笑,他总是心事重重,即使是笑,也总是含蓄而委婉,往往笑意还未成形,便已尽数消散,今日听他笑得这般愉悦,竟然情不自禁的觉得感动,感动得几乎便要流泪。
笑声来得突兀,只觉得异样的厌恶,当发现那笑声来自时,只觉得恐惧,“慑魂咒,你以为这样就能操控我?”
这才省过神来,凝聚了心神,与众人并肩而立,指尖微光闪动,光牢连连发出,半空中的刺客不住从天坠落,孔雀不时垂首查看抱着自己腿的孤叶,虽然有火儿做伴,但她显得特别的孤单与瘦弱。
“孤叶,你小心一些,”百忙之中还是兼顾孤叶的安全,“火儿,你爬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起来保护孤叶。”
心急如焚的看着火儿懒洋洋的站在孤叶肩上,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没有办法喝斥它,因为火儿适才的愤怒已经告诉孔雀,一旦它失去理智,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小心,”孤叶突然轻声尖叫,孔雀只及垂下首,孤叶已经闪身向前,“小心……。”
抬起首,眼前已出现波涛一般汹涌的血樱花瓣,那花瓣的浪潮几乎将四周的一切都淹没其中,如同山一般的压力几乎令孔雀窒息,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凛冽的灵气令他急急的闭上双眸,猛的想到孤叶,又竭力的睁开眼睛,却见阁主已经将她抱起,手指连连挥动,血樱花如同潮水一般席卷着一切,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施展那本属于鲛人的神秘幻术。
那摩出现在半空中时,已经将孤叶交回孔雀怀里,孔雀觉得他的眼神有异,悄悄的垂下首,果然看见孤叶额头上出现一血樱花的印记,两腮出现了鲛人的鳞片,那印记如同滴血一般的鲜艳,与孤叶脸颊上胎记相辉映,令孔雀觉得她在那一瞬间是那么的丑陋。
怜惜的将孤叶的头抱在怀里,“哥哥,为什么阁主大人会懂得鲛人的幻术?”
“大人懂得一切,”孔雀惧怕旁人发现孤叶的异状,紧紧的抱着孤叶,“睡吧!待你明日睁开眼睛,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应该没有,身穿如同黑夜一般幽深黑衣的那摩身后站着四个人,那四个打扮怪异的人排成一排,冷冷的注视着已方的众人,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孔雀却从他们眼中看不到惧怕,只有蔑视!
“数月不见,阁主的风采更盛往昔,”不知何时,那摩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看他含笑轻言细语,“一招月汐,真真的令人折服,只不知阁主在多年以后再重施旧技,心中可有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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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八节月汐(八)
相对而立,这许多年来首次觉得那摩是那么高大,他与阁主平静的对视,与这帝国所有屈膝于阁主身前的人不同,他是倨傲的,甚至比皇帝陛下更加的骄傲。
“那摩,”的声音很冷淡,却很礼貌,“许久不见,你却变得令我觉得陌生了,你每暗杀一名帝国的官员,你是否会想到从前曾经与他们是同僚?当他们的鲜血飞溅而起,你是否会觉得恐惧?”
“当然不会,”那摩礼貌的躬身行礼,“从前阁主在剿灭敌人的时候,手起刀落,血流成河,阁主是否会觉得恐惧呢?”
“那是天道,”不着痕迹的转过身,他轻轻的对孔雀做了一个手势,孔雀会意的后退一步,悄悄将玄天镜反转,玄天镜发出的黄光轻轻抚摸着孤叶不住颤抖的身子,孔雀掐破自己的手指,在孤叶身上画了一个护卫符,孤叶渐渐平静下来,垂下首,孤叶面上的鳞片却越来越多,后背的衣裙缓缓耸起,已能清晰的看见透明的鳍,孤叶仍在缓缓的恢复鲛人的真身,好厉害的阵法,“我知道你想怎么打击我,但是我告诉你,我一向无坚不摧,你若寄望想要打击我,那你是白费心神。”
仍然是月汐,潮水般的血樱花瓣曼妙的轻舞,孔雀听到血樱花中某种东西正在碎裂,因为禁令的缘故,除了碧潮之外,其余人对鲛人的历史和幻术均不甚了解,孔雀并不知道这招月汐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威力,威力巨大得甚至令孔雀有些恐惧,他觉得在下一个瞬间,月汐将会摧毁整个帝都。
即使竭力的掩饰,那摩面上的神情仍然在微妙的改变,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安,没有任何人想到鲛人的幻术竟有这般的威力,那摩伸臂缓缓后退,“你难道想摧毁帝都?”
悠闲而立的似乎在欣赏那摩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有的时候,你以为抓住了别人的弱点,其实那也是你的弱点。”
就在那摩后退数步之后,孔雀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情知不好,正要高声提示,只觉得手中的孤叶似乎幻化成一块玄冰,冷得无法触摸,寒冷如同潮水一般卷过全身,一个巨大的银白色身影笼罩着孤叶,在一众惊恐的尖叫声中,孔雀仰起头,却见那个银色的身影是手持三叉戟的祭师,她敌视着那摩,“没有人再能够伤害鲛人,你以为这样的缚阵便能杀死我们?”
三叉戟直指着那摩,祭师在空中激烈的舞蹈,孔雀听见怀里的孤叶急促的喘息,她高高的仰起首,仿佛在倾听半空中鲛人出征前的鼓声,“祭,你在召唤我吗?”
那是一个清朗而美妙的男声,带着睥昵天下的傲气,孤叶突然从孔雀怀里浮到半空中,她身上白色的丝绸长袍裂为碎片,露出长袍下绣着蓝莲的鲛绡长裙,她的发髻散开,头发如同海草一般在空中张扬,“祭,你要我杀死他们吗?”
“鲛皇?”那摩惊恐的后退,这一次,他面上的神情真实无虚,“你为何会被禁锢在月光石中?”
“原来你认得我,”孤叶仰首一笑,她已完全恢复了鲛人的真身,小小的鱼尾闪烁着粉金色的光辉,她缓缓的抬起手臂,“那便最好,你应该知道,当年我纵横七海,什么样厉害的阵势没有见过,你觉得这小小的缚阵便能困住我?”
“哥,”祭在空中飘荡,“杀了他们重生之毒妃。”
只在眨眼之间,那摩与他的四个手下便不见了踪影,孤叶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祭的头发,“傻瓜,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我早对你说过,不允许你用鲛人的幻术,此次算做例外,下次若在重犯,定不轻饶。”
说完,孤叶从半空中掉落,孔雀飞身而上,将孤叶抱在怀里,她已恢复成人类模样,潮水般寒意再次掠过全身,仰首时,半空中的祭师已经消失了踪影。
“阁主……,”除孔雀外,其余七部众跪伏在地,“适才那是……。”
“记忆之源,”平静的转过身,“缚阵已破,你们各归本位,孔雀,把这个童女送到天泉去。”
天泉是三界圣女居住之地,孔雀是首次进入圣地,他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抱着孤叶跟随在身后到了天泉中央的望归石,三位三界圣女背对着背而坐,她们双目紧闭,可孔雀却觉得她们正打量着自己,在那无形的注视下,孔雀觉得自己异样的污秽。
垂首听简略的讲述着适才发生的一切,着红的三界圣女首先睁开双眸,“将她放进天泉,我们看看她身上被下了什么咒?”
躺在天泉中孤叶,显得异样的舒适,鲛绡的长裙上宽大的衣袖与裙裾四散开来,令她如同一朵盛开的蓝莲花,“这个女孩子是鲛人,她的身上被人下了三重咒术,其中一重是阁主亲自下的。”
“是,”沉声回道:“我想请圣女看看,余下的两重咒术是谁下的,那是什么样的咒术?”
“这两重咒术非常的复杂,应该是鲛人最古老而且威力最强大的咒术,”红衣三界圣女重又闭上双眸,沉默了许久,“这是鲛皇和祭师亲自下的咒,他们似乎想要保护这个女孩子,因此他们把自己魂魄的碎片作为了咒术的一部份,我看不透这女孩子的命盘,她的命盘被人施以了很高深的咒术,最关键的部份被隐藏了。”
“圣女,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询问,”垂首犹豫了片刻,突然抬首,“所谓的归墟之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万没有想到竟然连他都不知道鲛人的归墟之地意味着什么?孔雀的心急促的跳动,他情不自禁的垂首看着天泉中的孤叶,耳中听得圣女轻声道:“所谓的归墟之地不过是鲛人的传说,我们在百年前,曾经以天眼通探看过银月城,我们猜想,鲛人的归墟之地不过是一条他们离开现世,进入异界的通道。”
“异界?”似乎很诧异,“圣女的意思是鲛人并未死,只是去了异界?”
“我们不能肯定,”三界圣女仿佛在犹豫,“但是鲛人的咒术会随着时间减弱,从那咒术的威力来看,鲛人也许果真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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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九节月汐(九)
自天行健袭击过帝都之后,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天机阁的众人不再如从前一般悠哉游哉,每日里都在提防天行健的第二次袭击,帝都的守卫比从前森严了许多,进出都平添了许多的麻烦。
坐在一旁看孤叶吃力的将面条挑到碗里,她的神情异样的专注,自天泉归来之后,阁主将孤叶调到自己身侧,孔雀暗自猜测他是为了监视孤叶,毕竟鲛皇和祭师的魂魄碎片在她的月光石中。
正胡思乱想,孤叶已经跳下凳子,“好了,哥哥帮我把面抬下来。”
面做得并不好,粗细不均,但香味儿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孤叶,你在面里放了什么?”
孤叶有些得意的左顾右盼,确定四周无人才轻声道:“昨日火儿带了一块肉回来给我,那块肉特别的鲜美,我用石头把肉拍成肉泥,混在面里,还有我在庭院里采摘的香叶子,总共做了三碗面,一会儿送去给阁主和公公,剩下的面请哥哥吃。”
含着糖坐在案几旁的小凳上,孤叶满面期待的盯着垂首吃面的,“好吃吗?”
喝完最后一口汤,闭上双眸,似乎在回味,过了片刻,他的嘴角浮出一丝浅笑,“你在面里混了肉汁,汤里放了香叶子,几十年了,我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的面。”
“大人喜欢?”孤叶喜上眉梢,她珍惜的从侧袋里取出一个小锦包,取出锦包里的茶叶放在茶杯里,“这是哥哥给我的茶,大人尝尝。”
茶杯刚刚举起,便听木微在门外有些惊惶道:“大人,适才宫里有人来报,昨夜中州进贡的四头火麒麟尽数被杀,御花园内只余下一堆骨骸……。”
心中一动,已经明白火儿带给孤叶的那块肉当然就是火麒麟的肉,看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孔雀知道他已经知道内情,孤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转首看着一旁伏在一碟肉馅点心旁的火儿,“火儿,那块肉……。”
“我知道了,”沉声打断了孤叶如同游丝一般的声音,“火麒麟是神兽,肉质鲜美无比,我想应该是被妖兽吞吃,那四火麒麟已经成年,内丹已经成形,你们在现在找到琉火丹了吗?”
“没有,”木微越加的惶急,“宫中的人发现有异,立时便人通知了属下,属下赶到宫中,御花园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属下确认除了发现喂食的太监外,没有人进过御花园,属下四处寻找,现场除了残余的、极淡的妖气之外,没有其他的发现九龙至尊最新章节。”
“我知道了,”转首看了看火儿,感受到他的目光,火儿有些惧怕的一跃而起,飞速的飞回孤叶肩头,背对着伏在孤叶肩上,收回视线,“你去告诉宫中的人,火麒麟被妖兽吞吃,你亲自去将火麒麟的骨骼收回,交给黑焰。”
木微走后,孤叶伸手将火儿拈回自己的侧袋中,“大人,火儿除了嘴馋之外,没有其他的坏心,它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它应该是肚子饿了,所以才会去吃掉那几只火麒麟,你能不能原谅他?”
“当然,”手指微动,火儿从孤叶的侧袋中飞出,它的两个前爪紧紧的抱着孤叶侧袋的袋子,身子被拉成长长的一条,它的肚子闪烁着明亮的火光,“火儿,你吞了四粒琉火丹,今后十年之内,你都不用再去偷嘴了。”
听火儿轻声的叫,就像婴儿在啼哭,孤叶大急,眼泪流了下来,“大人,请你原谅火儿。”
“把眼泪收回去,”似乎恼了,他满面的怒气,轻声喝斥道:“我早对你说过,不许你随意流泪。”
孤叶举袖正要擦拭眼角的泪,孔雀却发现挂在她眼角的泪已经变成了两粒圆润的珠子,闪烁着微微的莹光,伸手取出两粒珠子,“你突破了我下在你身上的封印,在封印修复之前,你极易暴露,尤其是你在月圆这一日流泪。”
“我知道了,”孤叶怜惜的轻轻抚着在掌心瑟瑟发抖的火儿,哽咽着,“火儿是我的朋友,我怕大人会惩罚它,如果火儿不带那块肉回来,它也不会暴露,所以说它是为了我才被大人惩罚的。”
“嗯,”轻声哼了一声,他示意孔雀将放在一旁的轮回盘拿了过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上一次你没有要,我知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日,我现在重将这轮回盘送给你,在月圆之夜,它能让你听到鲛人的歌声。”
犹豫半晌,孤叶伸手接过轮回盘,“谢谢大人。”
“另有两件事我想问你,”喝完杯中的茶,双眉轻轻耸动,“你会幻术,那招月汐是鱼师傅教你的吗?另外,他有没有告诉你玄星指?”
心中一惊,没想到月汐竟是孤叶发出的,随即心头一紧,也许在阁主发出月汐之前的那一记月汐是孤叶所发出的,难怪两者之间的灵力强弱如同云泥有别,原来只道是阁主仓促之间发出的幻术,所以导致力道不足,现在想来,原来那记月汐竟然出自孤叶,阁主是为了掩饰才发出月汐。
心中感慨,却见孤叶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鱼先生说我要学会幻术保护自己,他就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幻术,我在越州的时候,常常在梦里看见鲛皇大人,他总是说有人要伤害我,所以又教了我一些幻术,至于玄星指,我听鱼先生说过,他说孤叶的命运太悲哀了,所以他要帮孤叶改变命运,就用玄星指帮我改变了命盘。”
没想到鲛皇竟会教授孤叶幻术,孔雀心下大惊,他想自己应该告诫孤叶,不要在阁主面前随意暴露自己,可是此时为时已晚,不知阁主要做何反应,紧张得几乎浑身发抖,却听阁主轻声道:“原来是他,孤叶,鲛皇和祭,你更喜欢谁?”
“我都喜欢,”孤叶真诚的微笑起来,“鲛皇大人平时看上去很严肃,也很爱生气,可是孤叶觉得他和火儿一般模样,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真真的哭笑不得,纵横七海的鲛皇竟然在孤叶眼中如孩子般任性,却听轻声叹息,“是啊!他真的很爱生气,表面上,他是祭的哥哥,实际上,祭象他的姐姐。”
“大人认识鲛皇大人吗?”孤叶微微的皱眉,“鲛皇大人可不怎么喜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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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节月汐(十)
庆国圣典过去之后,帝都从沸腾恢复了平静,天机阁采用了内紧外松的政策,对天行健的防范与查探从未有过一日的松懈,八部众各领了一骠的人马,分散至帝都各处,将天行健的势力消灭在萌芽状态。
每日里的奔波令孔雀异样的疲惫,他坐在月桂树下,看孤叶笨拙的将手中的苇草编织成席,她显然已经修习完乐音,改至手工坊学习,孤叶显然并不擅长手工,她频频的将步骤弄错,不得不重新来过,半个时辰,才编了短短的一段。
轻轻的吁了口气,孤叶抬首对孔雀微微一笑,“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当年在越州的时候究竟做了些什么?”孔雀侧过首,“我在想鱼先生在用玄星指之前,你的命盘究竟是怎样的?”
“其实那天我对阁主大人说谎了,”孤叶满面的歉意,“鱼先生不许我对旁人说实话,他说我的命盘很奇特,所以他用玄星指帮我隐藏了我的命盘,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勘破我真实的命盘。”
奇特?其实早就知道孤叶身上背负了那个神秘的诅咒,她总有一日会危害到帝国的安危,可是她只是一个鲛人,唯一的海生鲛人,即使她的月光石里有鲛皇和祭师的魂魄,可是那魂魄的碎片怎能威胁到帝国?与帝国相比,孤叶直如沧海一粟,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阁主才会放过孤叶。
“鱼先生有没有提到过你真实的命盘?”孔雀的问题脱口而出,他突然觉得自己异样的无聊,可是却无法收回,只得随意的笑着,“你之前曾说过,鱼先生不许你对我说得太多,我真真的好奇,你究竟知道什么?”
也许是想到鱼淳机,孤叶面上的神情很黯淡,她垂首沉思了良久,才缓缓抬首,“鱼先生对孤叶很好,他告诉我鲛人的历史,还解开了月光石上的封印,我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但我总是在想,也许鱼先生并未死,他只是生活在海底的某个角落,也许他是回了银月城,我想着有一日要到银月城去,我对鲛皇大人说,我想去银月城,他总是笑,他说那儿是个记忆的废墟,他和祭大人一直会陪着孤叶,就象从前鱼先生一样,我觉得自己在慢慢的遗忘鱼先生,从前的点点滴滴正冉冉的远去,哥哥,那是一个很大的恐惧,我怕我会忘了鱼先生重生之亿元弃妇最新章节。”
那是怎样的恐惧呢?孔雀抱臂站在质子府的屋顶,默默的注视坐在屋项闭目聆听慕童抚琴的碧潮,不知赤瞳心中可有恐惧?也许有吧!他惧怕碧潮对慕童的爱恋,那么碧潮呢?她心中的恐惧又是什么?是慕童有一日突然要迎娶某个王公贵族的后嗣吧!那么慕童呢?他的恐惧显而易见,那便是生存的危机,在帝都,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性命。
“孔雀,今日既然有闲暇,不如下来与我对奕一局可好?”慕童仰首含笑注视站在花树顶端的孔雀,“你放心,我的棋艺极平常……。”
“我们去喝茶吧!”孔雀跃下花树,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我只余下这一串铜钱,但也足够我们在城中的茶馆喝一杯粗茶。”
没有犹豫,慕童换下华丽的长袍,穿着素白的布衣,即使如此,也难掩他清贵的气质,虽是隆冬,他仍然手持白玉折扇,注意到孔雀的目光,慕童黯然笑道:“抱怨,这柄扇子是我去国之前,母亲在作坊亲手为我磨制的,无论我在何处,总要将它带在身边。”
释然的与他并肩缓缓而行,太久太久的时光没有如此混迹于市井之间,孔雀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强烈的想要逃避,却不知道自己能够躲到何处,很快,他便敏感的发生四周的人群正远远的避开他和慕童,也许是因为发梢系着的描红墨玉双鱼令他们觉得惧怕吧!孔雀有一种茫然的感觉,他突然笑了,这些市井中人,一定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惧怕他们吧!
坐在临水的茶馆之中,寒风吹拂,伙计手脚灵活的捧上炭炉和几碟粗糙的点心,孔雀将那串铜钱放在茶盘之上,伙计微笑着远远退到一旁,倚门而立,面上笑容不改的凝视着寒雪封锁的江面。
“真没想到这茶馆竟会有如此美味的点心,”慕童大口的咬着点心,“你知道吗?其实我在质子府无论用什么点心,总是心惊胆颤,害怕其中被下了什么毒,今日这几碟点心,对我无疑是饕餮大餐。”
真真的可悲,孔雀默默的提壶为他斟了一杯茶,这是人类的悲哀吗?他突然想起孤叶曾经说过的话,“我想成为人类”,若孤叶知道人类这样的悲哀,她还有那样的憧憬吗?
“你吃吧!”慕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银锭,“你看,我还有一锭银子,一会儿我们去听戏,去喝酒,去逛花河。”
这才是真实的他吗?孔雀喝了一口茶,他情不自禁的又笑了,“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其实我来找你之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找你,也许放眼帝都,你与我是同样孤独的人。”
正在斟茶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慕童呆了片刻,“是啊!我们真的很孤独,孤独得连自己都想要杀了自己……。”
沉默着喝了两杯茶,慕童突然跃起,疯了一般将桌上所有的杯碟扔到窗外,如孩子一般闭目聆听着杯碟在冰面上碎裂的声响,“听到了吗?连这样的声音对我而言都是天籁,孔雀,寂寞的生命实在太可怕了,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只能相互依偎着取暖,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孤独因何而来,但是作为同样孤独的人,我能做的,只有一双温暖的手。”
坐在灰木的大门前,孔雀和慕童放浪形骸的大声高歌,他们不时将手中喝空的酒壶扔到对面的围墙之上,在脆响过后,孩子般的放声大笑。
喝完最后一壶酒时,他们并肩坐在胭脂阁的屋顶,头上是孤清的冷月,慕童醉眼朦胧,他如帝王一般的挥舞着双臂,“孔雀,你相信吗?总有一日,这帝国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当然相信,”酩酊大醉的孔雀傻傻的笑着,他如帝王一般的向天举着双手,神秘的压低声音,“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这帝国是我的,即使现在不是,将来帝国必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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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一节月汐(十一)
从梦中清醒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孔雀睁开眼睛,孤叶伏在矮几上已经睡了,听到声响,她挣扎着起身,哑声道:“哥哥,你醒了,昨夜你回来的时候,醉得太厉害了,幸好有火儿帮我,不然你还睡在地上。”
怎样也无法清晰的忆起昨日发生的一切,只隐约记得与慕童一同坐在屋顶喝酒,轻轻的晃着头,将烦恼扔到一旁,“我渴了,你昨夜没睡吧!”
“嗯,”孤叶点了点头,从水罐里倒出一杯水,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你一直不停的说帝国是你的。”
喝完两杯水,孔雀颓然的倒在床上,“是真的吗?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慕童呢?他回去了吗?”
“没有,”孤叶摇了摇头,返身指了指自己的小床,“他睡在哪儿。”
看着慕童熟睡的脸,孔雀几乎惊跳起来,自己竟然将天机阁外的人带到阁中,若让人发现,自己定被重罚,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眼看见沉着脸坐在窗边的赤瞳,孔雀心中一紧,可是着实太累,忍不住又缓缓闭上了双眸。
“孔雀,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赤瞳站起身,毫无顾忌的越过孤叶,“你昨夜当着阁主的面说将来帝国是你的,你还将慕童推到阁主面前,告诉阁主,慕童将是帝国的主人。”
惊恐万状的睁开眼睛,几乎就要惊跳起来,赤瞳却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别怕,阁主昨夜并不在,他跟随皇帝陛下出城去了。”
疲惫得连发火都没有力气,孔雀只是无力的躺着,头如同在被针刺一般,“我不记得我怎么回来了,赤瞳,拜托你把慕童送回质子府好吗?”
“你不怕我中途便杀了他?”赤瞳满面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仿佛是一只捉到老鼠却不愿立刻吃掉的猫,“你应该知道我是多么的恨他。”
原来已经是恨了,孔雀闭上眼眸,过了片刻,“我明白了,一会儿我送他回去。”
“我已经命人去唤碧潮,”孔雀听到赤瞳所说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会送慕童回去的,慕童是人类,比你更加不胜酒力,我想碧潮会妥善照顾好他的无敌幸运戒指。”
“为什么?”孔雀睁开眼睛,仿佛是首次看到赤瞳一般,“为什么你会这般洒脱?难道你已经不爱碧潮了吗?”
“不是,”赤瞳缓缓的坐下,伸手提过孤叶面前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正因为我喜欢碧潮,所以我希望她能幸福,如果她在慕童身边能够获得幸福,而在我的身边只有痛苦,那么我宁愿成全她。”
原来赤瞳是这般的高尚,孔雀忍不住微笑起来,“赤瞳,我相信你一定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世间的人,大多不知道拥有幸福,并不是占有自己喜欢的人,而让自己喜欢的人获得幸福,这一点,我很佩服你。”
“可是你并不知道这样做的代价,”赤瞳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他垂首笑道:“要克服自己的嫉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他注视慕童的目光,孔雀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许在这一刻,他能够压下自己心内的嫉妒与愤恨,可是下一刻呢?当他再也无法压抑他内心情感的时候,他还能如此刻一般吗?也许在碧潮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就会后悔。
孔雀觉得自己显然低估了赤瞳,在碧潮到来前,他已经从中窗跃出,也因如此,他没有看到碧潮眼中的温柔,令孔雀都惊诧不已的温柔,孔雀觉得自己从未想过永远高高在上的碧潮竟然会有这样的神情。
光华无限的羽衣闪烁着迷人的光华,孤叶却缓缓的转过身,垂首轻轻抚着懒精无神的火儿,孔雀感到一丝微妙的抗拒,孤叶似乎并不喜欢碧潮,他突然想到孤叶在无忧城说过的话,她也许从碧潮的羽衣身上感到了鸟儿血的气息。
“孔雀……,”慕童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他仿佛还沉醉于酒乡之中,“一醉累月轻王侯!”
“孔雀,太子殿下竟然有这样的雅兴,你怎能如此无礼,”听到的声音,众人心头一紧,转过身,已经无声无息的坐在案几之后,悠闲的品着粗茶,“碧潮,你去取酒。”
战战兢兢的坐在身前,孔雀从慕童眼中看到了恐惧,那是朝中所有人在见到他时唯一的神情,他们猜不透他的想法,所以他们永远对他都觉得恐惧,显然慕童也不例外,他罕见的有一丝惊慌,他甚至连捧起茶杯时,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太子殿下请,”捧起酒杯,他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恐惧,当先饮尽一杯酒,“殿下昨日与孔雀在屋顶高谈阔论,已成为城中一桩美谈,天气如此寒冷,殿下豪气不解,真真令人敬佩,不知殿下今日可有话与畅谈。”
恐惧得连酒杯都忘记捧起,慕童跪伏在地,“慕童……。”
“殿下不用担心,”含笑转身看了看孤叶,“一早儿便有人来为你们求了情,喝吧,阁中的酒都是各地进贡的,等闲的难得,阁中常日里禁酒,今日既然有人为你们说了情,我便破一次例,我想你们喝过酒之后,便不会再惧怕一会儿将要降临的处罚。”
虽然明知道惩罚难免,但没想到会这般的严厉,孔雀坐在思过崖的顶端,眺望着脚下翻滚的红尘,他似乎看见慕童被鞭打,那是他作为人类能够领受的最严厉惩罚,孔雀不知道慕童高傲的自尊心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孤叶,”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瓶塞到孤叶手里,“你到质子府去探望慕童吧!瓶中的药膏对于皮肉伤非常有效,你让火儿将药烤软,再涂到他的伤口上。”
接过木瓶的孤叶缓缓的眨动着眼眸,“大人,我可以去探望孔雀哥哥吗?他一个人在思过崖之上,一定非常的孤单。”
“他不需要你的关怀,”伸指轻轻抚弄着琴弦,“孔雀是八部众,他并非人类,人类有的东西他没有,你只需记得,孔雀,远比你想象中坚强、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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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二节月汐(十二)
雪下得很大,孤叶吃力的持着从越州带到帝都的油纸伞穿过质子府外的青石桥,寒风凛冽,屈指算来,再有一月便将立春,却不知今年天气反常,仍是这般寒冷。
“要花儿吗?”美丽的卖花女子,穿着织锦的绣鞋,孤叶转身向后张望,却不见人影,默默的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买了一串香花,“小妹妹,今日生意差,我再送一串给你。”
将香花挂在衣襟上,孤叶走到质子府外,举手轻轻叩门,很快,侧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胖胖的,却显得凶神恶煞的男子负手走了出来,皱眉打量着身穿童女装的孤叶,“你找谁?”
“我来给太子送药,”孤叶从怀里取出木瓶,那胖子一见木瓶上的铭纹,面色大变,“阁主说这药对皮肉伤特别有效。”
“请稍候,”胖子前倨后恭,后退两步,将半掩的侧门推开,“对不住,中门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门轴已然锈住,请走侧门。”
举步走进侧门,孤叶有些惊讶的打量着门后照壁上绘制的天师图像,那凶形恶状的天师,恍若恶鬼,他踏着北海蛟龙的头,身上燃烧着炙烈的火焰,“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这是咱们宁州的一个传说,”胖子在前方引路,肥壮的身子弯曲得颇为辛苦,“那壁上的人本是北海边捕渔的渔人,水性极为高超,有一年北海的玄冰层突然断裂,封锁在海底的蛟龙破冰而出,为害人间,渔人们众志成城,终于将蛟龙赶回海里,蛟龙躲藏在深海之下,时时兴风作浪,令渔船遭受灭顶之灾,于是,他吞下火灵丹,独自潜到深海之底,斩杀了蛟龙,可是他也藏身于万顷波涛之下,传说中,他成为渔神,护佑着渔人,人们感其恩德,每逢出海,便要向他乞求平安,远行的人,便将他的形象绘制在家中的照壁之上,乞求他能保佑自己平安回归故乡。”
“海底不是住着鲛人吗?”孤叶一边走,一边珍惜的将伞上的积雪拍到廊外,“既然蛟龙为患,为什么鲛人不除去它呢?”
胖子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这只是个传说。”
孤叶见他面皮涨得通红,抱歉的微笑着,“我跟在你身后便是,你这般弯着腰,定是累得紧了法外特工。”
胖子直起身子,长吁了一口气,“这世间传说的东西太多,无法一一求证,我们只不过想籍着天师的形象,表达我们对故乡的怀念。”
“我也很想念越州,”孤叶从袖中抽出一块粗布,细细的将伞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再将伞收回伞袋之中,“越州的记忆便是盛放的血樱花,我听说,那是鲛人们最爱的花儿。”
“鲛人的花儿?”胖子突然笑了,“这世间没有什么只属于一个类族,人类、摩罗、鲛人、兽人、羽人、河络,那一样东西能被一个族类永远的占有,就以你说的血樱花为例,鲛人们战败之后,血樱花不也盛放在人类的土地之上吗?孩子,你太小了,还不懂得这世道的险恶,但凡有好的东西,那总是旁人的。”
“别人抢过你的东西吗?”孤叶的语气异样的怜悯,胖子有些不耐烦的垂下首,却见孤叶从侧袋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点心,“我请你吃好吗?这本是我的早餐,我想太子殿下一定痛得厉害,他吃了,也许伤就不那么痛了,你也一样,吃了这枚点心,也许你就不那么心痛了。”
接过点心,胖子张口便吞进口中,咀嚼数下,“果然鲜美,早听说……,阁主大人极重饮食,看样子所言非虚。”
“你喜欢吗?”孤叶似乎很高兴,她从身侧又取出一个竹筒,“你尝尝这茶水。”
“这是咱们的云雾茶,”胖子仰头喝尽竹筒中的水,“用来配那枚点心,果然相得益彰,极妙!妙极!小姑娘,你请我吃了这般美味的点心和如此清香的茶水,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用,”孤叶非常兴奋,“你喜欢就好,那个点心我是特意为阁主大人做的,他也很喜欢,只可惜琴鸟的肉太少了,那六枚点心,用了三只琴鸟儿的肉才做得,要等琴鸟儿们老死,可不是那么容易。”
“为什么要等琴鸟儿老死?”胖子迷惑不解,在长廊中顿住脚步,如孩子一般挠着自己的头,“把鸟儿捉住,咯咯两下,它便死了,要多少的点心没有,巴巴儿的等它死了,那得等多少的时日?”
“不好,”孤叶固执的摇着头,“琴鸟儿被我们吃了,连尸首都不能保全,本已很可怜,若连它生的机会都不给它,那咱们不是太残忍了吗?”
听她这般说,胖子慢慢的蹲了下来,“孩子,这个世道太险恶了,即使你的心这般想,也不能宣于口,明白了吗?”
“阁主和公公也是这般说的,”孤叶微皱了眉,随即展颜笑道:“我记下了,以后不轻易说出口。”
想了想,胖子从袖中取出一串香花,“你请我用早餐,我该回报你才是,你这串香花便送你……。”
“适才在府门外,我已买了一串,”孤叶指了指自己的衣襟,“你看,很清香。”
胖子眯缝着眼睛,将香花收回袖中,“走吧!太子殿下痛得彻夜未眠,他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说不清慕童面上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孤叶将从木瓶中挖出出的药膏放在漆盘内,从侧袋里捧出火儿,命它吐火将药膏融化,然后交给侯在一旁的胖子,“好了,阁主说药膏融化后才能敷到伤口上。”
馨香弥漫着整个房间,孤叶背对着床榻,和火儿轻声说话,谈论着在庭院中看到的龙首鸟,待身后响起洗手的声响,孤叶压低了声音,“火儿,一会儿你陪我到思过崖去探望孔雀哥哥。”
“姑娘,请移步到床榻边,”胖子一脸的喜色,想是药膏已然生效,“太子殿下想托你向阁主道谢。”
刚刚在床边的锦凳上坐定,火儿突然跃到床上,得意的不住跳动,似乎在嘲笑慕童,慕童初时一惊,随即大怒,伸手抓起火儿,用力扔到窗外,“这是什么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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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三节月汐(十三)
惊叫着夺门而出,孤叶从雪堆中将火儿找出,火儿口中塞满了冰雪,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在孤叶掌心蜷缩成一团。
胖子护着孤叶回到屋中,孤叶将火儿放在火炉旁,慕童怒上眉梢,连连道:“将这个东西给我扔出去。”
下人们有些惧怕的接到孤叶身旁,孤叶转过身,怒气已经染红了她的眼角眉梢,虽然那怒容令她的面容更加的丑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令人莫明的心惊,就连慕童都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你要做什么?火儿只不过和你一块儿玩耍,为何要将它扔出去?”
仿佛得到某种支持一般,火儿委屈的甩着尾巴,却不敢再跳到慕童身上,只是靠近孤叶,澄亮的大眼睛带着一滴眼泪,胖子轻咳一声,“殿下昨夜未眠,想是困倦得紧了,这条小龙又这般顽皮,一时恼了,小姑娘不要着恼。”
孤叶捧着火儿,伸指轻轻抚慰,过了半晌才抬起首,“你的伤如无大碍,那我便告辞了。”
“我听说你很喜欢云雾茶,”慕童心中暗自后悔适才的恼怒,神情却仍然平淡如昔,“咱们这一次来,带了许多,谢谢你来看我,宁州地贫,除云雾茶外,没有其他的特产,孤叶若不嫌弃茶叶粗陋,就带一包回去尝尝。”
侧首想了想,孤叶展颜笑道:“也好,公公和阁主大人都很喜欢,麻烦帮我包成两包。”
送孤叶出了门,走出许远,背影被大雪淹没,胖子才缓缓回到慕童房中,慕童已披衣坐起,他紧皱着眉,“夜明砂,你说这般做的原因是什么?”
“殿下,”夜明砂轻轻皱眉,“你适才可看到那小姑娘手中木瓶上的铭纹?那铭纹是整个帝国除了之外无人敢用的龙封纹,他在暗示殿下,要对那小姑娘好一些混世小术士最新章节。”
“是吗?”慕童若有所思的轻轻拨弄着漆盘木碟,碟中的药膏已经凝固,呈现出妖艳的紫色,药膏表面闪烁着一种恍若中毒之后的光泽,魅艳得令人恐惧,“那小姑娘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我待她好些?”
“殿下,”夜明砂后退一步,突然躬身施礼,“属下自知不该说将要说出口的这番话,所以请殿下恕罪,这世间众人,熙熙攘攘,每日里来来回回,所为的,皆不过是两个字,权与利,人活着仿佛尽是为了争权夺利,贩夫走卒们为了一口温热饱饭,而王公贵族们,又何尝不是为了锦衣玉食,那小姑娘,是属下见过最无欲无求之人,她天生便有慈悲的心肠,试想,连鸟儿都怜悯之人,又岂会有害人之心,咱们这些人,每日里行走过刀锋之上,不是筹谋着害人,便是提防着被人所害,可有一日安枕,可是她却能够酣梦无边,在令属下羡慕的同时,又令属下肃然起敬,殿下,无论来日这小姑娘与殿下有何渊源,还望殿下能够善待于她。”
沉默良久,慕童冷冷的侧过首,仿佛不想理睬夜明砂,夜明砂缓缓垂下首,却听慕童沉声道:“放眼当今世上,除了与鱼淳机之外,你对星相命理的精通程度无人出其右,我只想问你,你有什么办法能令我能平安回到宁州。”
“殿下,”夜明砂缓缓摇了摇头,“在帝都,属下绝不敢为殿下改变命盘,只要属下稍有异动,便会被三界圣女发现,时势所迫,殿下还需隐忍。”
忍?虽然药膏已显现奇效,身上被杖责的伤口已尽数痊愈,但当众当打,自己颜面尽失,又如何能够忍得下去?慕童握紧了拳头,夜明砂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沉声道:“殿下,此时不忍,来日大患无穷,既然颜面已失,索性便抛弃了那东西又有何妨?”
是啊!索性抛弃了,也许便真的……,自离开宁州,自己几乎丢弃了所有,除了这微薄的颜面之外,自己一无所有,难道连最后的这点儿都要抛弃吗?几乎不忍细想,眼泪已经涌进眼眶,堪堪的忍了回去,夜明砂轻声道:“殿下,你道今日风光无限,当日他所受的苦楚与屈辱,又何曾比殿下今日之苦少一星半点儿,自古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殿下,保全性命要紧。”
长声叹息,不欲再讨论下去,“明砂,你说那小姑娘与有何关系?为何这般维护于她?她口中的公公又是何人?”
紧皱了眉,夜明砂仿佛在冥思苦想,过了半晌,才轻声道:“不知殿下适才是否留意小姑娘所说的话,她说阁主大人很喜欢云雾茶,所以她将咱们送她的云雾茶分做了两包,其中一包她定会送给。”
听他说得严肃认真,慕童忍不住失笑,“明砂,难道你是说就被那包云雾茶所打动?若果真如此,那么他也不会是天机阁的掌权者了。”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夜明砂有些心事重重,“殿下可曾想过,那孩子不过是童女府的童女,她一无所有,却能将自己唯一的东西慷慨送人,她所要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为了自己,她之所以收下云雾茶,是因为和她公公喜欢,在她眼中,不是天机阁的阁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她希望他能快乐的平凡人,茶叶的确不算是什么礼物,但是真心送出,与刻意讨好之间,殿下将为何感动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她待人好不求回报,这一点儿才是真正感动的原因,至于她的公公,我想应是一个无名之辈吧!”
“如你这般说,那这孩子的确对我们很有用,”慕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明砂,我想……。”
“万万不可,”夜明砂异样的紧张,“若让知道咱们利用她,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那孩子于咱们有益而无害,她既然无害,咱们为何不好好儿的待她?毕竟这世上如那孩子般的人越来越少了。”
微笑着眨了眨眼眸,夜明砂微微有些不安,却听慕童笑道:“我只奇怪,短短的一柱香功夫,她是怎样感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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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四节月汐(十四)
看见火儿叼着孤叶的衣襟飞上思过崖,孔雀异样的感动,他伸手将孤叶抱下,火儿伏在孤叶肩上呼呼喘气,似乎精疲力竭。
坐在思过崖的山洞中,听洞外寒风呼啸,孔雀用幻术点燃积存许久的柴木,一般被罚上思过崖的阁中弟子均不需要举火取暖,但孤叶幻术低下,不能抵抗思过崖顶的寒风,这些柴木在洞中放得久了,些微有些受潮,却不妨碍燃烧。
从侧袋中取出两枚点心,孤叶放在火边炙烤,“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将塞满了雪的茶壶放在火上,看孤叶捧着懒洋洋的火儿,火儿肚腹之中闪烁着明亮的黄光,那应该是火麒麟的琉火丹,这些时日在崖顶无聊,翻看了许多的卷册,才粗粗的了解,琉火丹是火系最厉害的内丹之一,能够给予服用者极大的助力,可是看火儿的模样,不仅仅是没有上古凶兽的雄姿,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直追人类豢养的猪类。
云雾茶散发着泌人的馨香,一边用鲜美无比的点心,一边听孤叶讲述适才在质子府的遭遇,没想到慕童竟有这般的能耐,将这条上古凶兽扔到房门之外,只从这一点来看,慕童就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想到火儿口中塞满冰雪的模样,孔雀暗暗失笑,却不便在孤叶面前显露,只觉得忍得那般的辛苦。
“我还得在这里一段时日,”孔雀将闲时从岸顶挖出的雪珠串成的珠链系在孤叶腕间,“崖顶寒冷彻骨,孤叶还是在阁中等我。”
眼看天色渐晚,孔雀不便再留孤叶,再三嘱咐火儿小心谨慎,只换得火儿无数的白眼,站在崖边直看到火儿叼着孤叶的身影消失,这才回到洞中坐下,珍惜的轻轻抚着孤叶留下的一包云雾茶,心中由衷的感到温暖,想到适才的欢声笑语,只觉得自己是那般的孤单,令人恐惧的孤单艳绝乡村。
在觉察到自己心中恐惧的那一刹那,孔雀并不相信自己竟然在害怕孤单,这样的情感于自己而言似乎过于奢侈,自幼时懂事时始,仿佛自己就生活在孤单之中,难道是因为孤叶突然给予自己家人一般的温暖令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吗?
恐惧得蜷缩成一团,却不是因为孤单,孔雀觉得自己不再是无坚不摧,若旁人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弱点,要击溃自己,几乎不需要耗费吹灰之力,要怎么才能逃避呢?尽管这点儿温暖令自己那么的留恋,可是为了将来,自己必须要逃开。
站在洞火窗旁的默默的转过身,他看着坐在火炉旁的鲛皇,虽然只是一个幻影,但他仍然有一种慑人的威仪,感受到的目光,鲛皇缓缓转过首,微微的皱着眉,“我虽不相信你,但我相信祭,她说你不会伤害孤叶,所以我才放过你。”
“你放心吧!”淡然一笑,他镇定的走到火炉旁坐下,目光注视着跳动的火焰,“你和从前一样,还是那般怕冷,我只奇怪,你当时征战北海之时,是如何在冰封的海底获得胜利?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敢问你从前的一切吗?因为我害怕你说出的真相,令我更加的恐惧,其实孤叶远比你想像中聪明,她已经知道我就是她的公公,否则,她不会将云雾茶送给孔雀。”
鲛皇修长的手撑着下颌,显得心事重重,他皱眉拨弄着腕间七色的玄水环,银色的长发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孤叶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不像你,也不像祭,我不知道她性格中的柔弱来自何处,她仿佛每件事都在为旁人着想,我只奇怪,这一点她究竟像谁?”
“是啊!她究竟像谁呢?”面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随即收敛了笑容,“我每次看到孤叶,总想到……。”
“我知道你想到樱?”鲛皇突然冷笑了,“樱自幼便在银月城长大,任性而刁蛮,当然不懂为旁人设想,而孤叶……,她独自在人世流浪,人类不是总说人情冷暖吗?在这样的环境里,孤叶的性格当然比樱更加讨喜,相较而言,我却更喜欢樱,她才是纯粹的鲛人,而孤叶!她的身上人类的特质太明显。”
“你忘了孤叶是人类与鲛人的后代,”面沉似水,他仿佛非常不悦,“她当然会有人类的特质,更何况,徐国公是人类之中最柔弱的那一类,孤叶的身上带有徐国公的影子也不奇怪。”
“你不明白,”鲛皇的影像越来越淡,“在如你一般强势的人眼中,徐国公这样的人并不适宜这个世道,那么孤叶的性格是否也如徐国公一般有着人类特有的缺陷,将来,她的这种缺陷是否会成为致她于死地的关键?我知道你留孤叶一命,是因为你没有看清她的命盘,待你看清她的命盘想要取走她的性命之时,你是否会如当初一般利用她的这个缺陷?”
独自坐在空空如也的房中,凝视火炉半晌,突然抬手,指间喷出的冰雪将炉中的火焰尽数扑灭,融化的雪水在地上蜿蜒形成一个星盘,指尖闪烁着微光,玄星指?难道鱼淳机以为玄星指果真可以隐藏孤叶的命盘吗?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星盘突然清晰起来,在星盘最终突现的那一瞬间,突然感到一股力量,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令他后退一步。
待站定脚步,星盘已经完全消失,原来这才是玄星指真正的力量,冷冷的笑了起来,他转身看着堆放在屋角的竹册,那是阁中所有关于玄星指的记载,自己用尽办法都无法破解玄星指,想必鱼淳机在离开帝都之前,已经猜到今日,所以阁中关于玄星指的记载才这般的稀少,而在自己师从于他之时,他才对玄星指只字不提。
“阁主,”听木微惶急的声音,挥袖打开房门,火炉中的火在房门打开的瞬间重又熊熊燃烧,木微跪伏在门外,“阁主,南荒发生叛乱……。”
南荒?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适才星盘消失的地方,“传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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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五节月汐(十五)
匆匆被传唤下崖,孔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无论如何追问,木微均缄口不语,心下暗自佩服她的定力,难怪她从越州到帝都不过短短数月便能成为八部众中的一员,孔雀不再追问,只在心中猜想自己被传唤的原因,心中隐约觉得与孤叶有关,心中又涌起那种无法克制的恐惧,那种强烈的,想要逃避的感觉几乎令孔雀窒息。
站觐天门外,孔雀匆匆的整理自己的装束,却听木微突然轻声道:“南荒发生暴乱,阁主是想要你到南荒去平定暴乱。”
不知她为何又改变初衷?孔雀微觉诧异,待面上露出笑容,木微已经走进觐天门,去南荒吗?那里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民贫地穷,自来便是帝都最险恶之地,多少的官员闻南荒色变,去了哪里,便永无出头之日,自己这一去,是否将永无回帝都之日。
明明适才还满心的恐惧,可是想到再无相见之日,心中仍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不舍,那温暖,似乎就在指掌之间,只要自己轻轻收拢手掌,便能将温暖握在掌心,可是现在就要抛弃吗?
“哥哥,”孤叶穿着童女宽袍大袖的织锦白衣,头发梳着高高的发髻,插满了亮晶晶的银饰,长长的炫彩珠随着她的走动,不住的晃动,她手中捧着放着汤的漆盘,满面的惊喜,“你回来了吗?”
“不是,”孔雀面上情不自禁的涌起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漆盘,“是阁主要的吗?”
“嗯,”孤叶举袖抹了抹额上的汗,小小的面上尽是笑,“阁主大人还未用晚餐,他说想用孤叶做的面了。”
这可真真的奇怪,以阁主的幻术修为,早已水火不侵,数年不吃不喝,也算是寻常之事,难道阁主想要自己带孤叶到南荒?这般想着,听云板的声响,急急的敛了心神,与孤叶一同走到门外,才将漆盘交回孤叶手中。
看孤叶安静的坐在脚旁的锦垫上,孔雀跪伏在地,听轻声询问孤叶质子府的状况,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的不安,只是害怕他如自己猜测的一般要自己带孤叶到南荒去,虽是如此,却不知道自己害怕此事发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起来吧!”听孤叶讲述完毕,这才淡然道:“你在思过崖已近半月,对自己的过失可有悔恨?”
听他语气平和,孔雀些微放下心来,沉声回道:“回阁主,孔雀已知错……。”
“那你说,你错在何处?”听到这样的问题,孔雀不由愣住了,他明显感到语气之中的冷淡与厌恶,心的不安重又翻腾,“听你的语气,你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所以你才敢来见我,孔雀,你虽然不聪明,但却很有勇气,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两年这内,你帮我平定南荒,回到帝都,我立刻擢升你为大掌教御兽成妃。”
两年?听闻南荒有一异教名为踯躅,教中能人异士极多,在还未掌阁主之位之前,前任阁主几乎倾举阁之力,都未平定南荒,就凭自己……?
“你不敢?”似乎在笑,“也罢,你既然不敢,孤叶,前些时日你为了救我,曾经显露出你懂幻术,那招月汐,便超过了八部众的总和,你可愿意……。”
“属下愿意前往,”孔雀听这般说,匆促之间也不辨真假,急急道:“阁主,属下愿意前往南荒平定暴乱。”
“好了,你出去吧!”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一丝冷淡,“我会命八部众中的下四众随你一同前往南荒平定暴乱,越、宁、青、陆四州的一半教众都拨给你,望你能一举成功。”
退出大殿,孔雀才觉得后背已完全湿透,他觉得自己身后有一双无穷大的手在推着自己不停的向前走,根本没有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切便都已经决定。
能够调动越、宁、青、陆四州一半的教众几乎已经取得了与大掌教同等的权力,可是两年之内平定南荒完全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阁主强要自己去南荒的用意难道真的是想要除去自己?
“哥哥,”孤叶捧着漆盘轻松的走出觐天门,她好奇的侧首凝视满面寒霜的孔雀,“你怎么了?满头的大汗,你若不想去南荒,孤叶替你去求阁主大人好吗?”
她怎会明白自己心中的恐惧,为了不让她去南荒,自己做出了怎样的牺牲,本应对她觉得异样的厌恶与恐惧,可是看到她面上的关切,孔雀心中却荡漾着一股暖流,只要她是安全的,自己无论将要面对什么,都不再恐惧了吧!
捧着热乎乎的点心坐在屋顶上,孤叶很兴奋,火儿懒洋洋的伏在孤叶膝上,身体散发着温热的光,在那片浅黄色的光芒之中,孔雀觉得自己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身周呼啸着的北风都不再寒冷。
“孤叶,我很快便会从南荒回来,”孔雀大口吞下手中的点心,笑容可掬,“我教你用过的传心术你还记得吗?一有机会,我就会和你联系。”
“哥哥,”孤叶面上的神情有些黯然,她微微扬着眉,“你为什么突然要去南荒?我听旁人说,那里可不是太好的地方,有许多的人都在南荒死去了。”
是啊!连孤叶都知道了,孔雀有些茫然,愣怔片刻,强行展颜笑道:“其实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般糟糕,毕竟……。”
“其实真实的情况比你想象得更糟糕,”听到那摩的声响,孔雀立时起身,双手迎风一展,日月精轮已同时凝出,“不用那般紧张,这一次,我不是来杀你的。”
心中早已不再相信他所说的话,孔雀将孤叶护在身后,双眼紧盯着那摩的手,“我知道要派你去南荒,半个时辰之前,天机阁所有的教众都获知了这个消息,当然,我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你应该知道他是让你去南荒送死。”
“天机阁内之事,与阁下再无半点儿关系,”孔雀一边打量四周想探知除那摩外是否还有天行健的人,一边寻找着退路,“我的生死,与阁下并无关系,阁下何必对我如此关注?”
“你我毕竟是旧识,”那摩的目光闪烁不定,面上突然浮出笑来,“你便是孤叶吧!那一招月汐是谁教你的?”
“鱼先生和鲛皇大人都不许我说,”孤叶有些恐惧的抱着孔雀的腿,火儿站在她肩上,做出一副防备的模样,“你要杀我吗?”
“杀你的人不是我,而是,”那摩仰天一笑,那笑声里殊无半点儿喜悦之情,笑声停顿得异样突然,他垂首细细的打量着孤叶和火儿,“你知道这条孽火龙的来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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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六节月汐(十六)
来历?孔雀心中一动,难道火儿的来历有什么可疑之处吗?正在寻思间,却听孤叶轻声喝道:“小心。”
只及收回心神,那摩的攻击已至,日精轮仓促挥出,效力只有寻常后半,而月精轮劳而无功,护着孤叶后退两步,一边提防那摩,一边关注脚下是否又设有符咒,又听孤叶一声惊呼,“小心。”
七道回环!孔雀眼角微跳,他没想到那摩一出手,竟然是这般厉害的杀着,日精轮和月精轮连续挥动,堪堪避过潮水一般的攻击,连连的喘息,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用尽了一般,看那摩好整以暇的站在远处,孔雀已然明白,他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攻击孤叶,而是想要击杀自己。
似乎猜到了孔雀的疲惫,那摩并未急于发动第二次的攻击,只是冷笑着站在远处,孔雀好容易才稍稍缓过神来,双目紧盯着那摩,“你想杀我?是为了赤瞳吗?你想让他成为阁中的大掌教?”
“你既然猜到了,我也不否认,”那摩沉默片刻,轻声叹息,“作为师傅,我并没有给赤瞳留下什么,我原想解甲归田,大掌教之位顺理成章的便由赤瞳继承,没想到一次越州之行,竟然会令我的全盘计划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就连我都未想到,你竟然会结识鱼淳机。”
“你若要赤瞳继承大掌教之位,方法有许多种,”孔雀浑身如同将要断裂一般的疼痛,他觉得自己的灵力正一点一点的消攻,那是七道回环最厉害的后招,缓缓的收回月精轮,汇聚了全副的心神,才勉强维持住日精轮,“为何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我为你推算过命盘,”那摩胸有成竹,并不急于出手,他慢慢仰首,眺望着天空,“当然我也推算过赤瞳的,赤瞳这一生,均受制于你,他若想翻身,只有除去你。”
“你是因为愧疚吗?”孔雀只觉得掌心的日精轮剧烈的抖动,那是灵力消散前的征兆,他迎风一展,将日精轮收回,残余的灵力勉强令他能够若无其事的站立,“你觉得因为你的背叛,所以导致赤瞳在阁中……云胡不喜最新章节。”
“不是背叛!”那摩的声音异样的坚定,仿佛斩冰截雪一般,“那绝不是背叛,那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所做出的必要牺牲,我的确对赤瞳充满了愧疚,但那并不是主要原因,我之所以要杀你,是因为有必须要杀你的理由。”
“你不怕鲛皇吗?”心中只是那般的奇怪,这般大的动静,天机阁巡视的教众为何至今还未发现?难道那摩到之前,已施下结界屏蔽了四周,但三界圣女应该觉察到此处异常的灵气波动,为何还无援兵赶到?“你应该知道他与祭师居于月光石之中?”
第一次觉得那摩的笑声是那般的可怕,他似乎单纯是为了笑而笑,并非是因为愉悦,因此那笑声冰冷得令孔雀异样的恐惧,“你还这么天真?你不知道居于月光石之中的,只有鲛皇和祭师魂魄的片段,他们每出现一次,便会休眠十五日,今日他们还在休眠之中,如何还能救你?”
话音刚落,第二轮的攻击又至,孔雀在心中暗暗叫苦,“火儿,你护着孤叶……。”
话未说完,便见孤叶突然向后仰,她身上的衣裙四散开来,仿佛盛开的蓝莲,难道是鲛皇吗?心中的喜悦还未成形,便听那摩放声大笑,“月汐,你以为就凭这一招月汐,便能打败我吗?今日我便让你化为糜灰。”
罡烈的灵气如同刀锋一般的锐利,孔雀不敢相信这般凌厉的灵气竟然由孤叶发出,她的手臂轻轻舒展开来,手指微屈,仿佛掌着无形的权杖,她的腰肢轻轻摆动,小小的身子凭空浮了起来,她的身姿仿佛踏波而行一般的随意,看她突然展袖而舞,舞姿如同行云流水,那般的赏心悦目,孔雀依稀觉得那舞姿似乎与脑海中的某些片段相吻合,却怎样也无法记起自己曾在何处见过相同的舞蹈。
七道回环的威力似乎在消减,孔雀穿过灵力形成的屏障极目眺望,那摩仿佛在苦苦支撑,心中一动,正想命火儿出击,孤叶的舞蹈却突然停止了,那摩得到喘息的机会,反击如影而至,孤叶身体轻轻摆动,旋风平地卷起,风卷着血樱花的花瓣,仿佛要将天地淹没一般,在巨大的花潮之中,隐约听见那摩压抑的惨呼。
破空的声响来得那般突然,碧潮和木微从天而降,她们一脸的恭敬,待见到只有孤叶和孔雀之时,面上浮出疑惑的神情,“孔雀,阁主大人呢?”
张口结舌,不知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适才那招强大的月汐来自战战兢兢,抱着自己大腿,显得惊恐不已的孤叶,在这瞬间,孔雀有些迷惑,他不知道适才的强大,与此刻的柔弱究竟那一面才是孤叶的真面目。
破空的声音连续不断,天机阁的众人茫然的四顾,四周被月汐破坏的房屋与树木昭示着适才这里进行过怎样激烈的战斗,他们无一例外的被孤叶惶惑的颤抖所迷惑,“孔雀,阁主大人已经离开了吗?”
待天机阁的众人离去,孔雀施了一个小小的幻术,“孤叶,难道这才是你真正所拥有的能力吗?”
“我也不知道,”孤叶迷惑的摇了摇头,“这招月汐我只用过一次,见阁主大人用过一次,适才我只不过按照祭师大人在梦教导的一般使出,我也没想到竟然有这般的威力。”
是吗?孔雀的心情异样的复杂,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孤叶柔弱的表面所欺骗了,也许她的强大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像,做为唯一的海生鲛人,她身负的,应该绝不仅仅只有那个不再神秘的诅咒。
“哥哥,”孤叶沉默着向前走了半晌,突然站定脚步,“我可以跟你去南荒吗?我应该能够帮助你。”
以适才那招月汐的威力,她的确可以帮助自己,可是阁主绝对不会让她离开帝都吧!孔雀突然觉得害怕,一旦阁主发现她有这般大的力量,会如何的对付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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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节蔽日(一)
离开帝都的时候,正是清晨,孔雀坐在肩舆之上,不时回首眺望日月门,通过那道门,便能进入帝都最神秘的所在,走过**阵,便能看到小明湖和忘情林……。
不要再想下去,孔雀在心里低声的告诫自己,两年!只不过两年而已!自己一定会率领天机阁的教众,获得最终的胜利。
站在锦凳上,孤叶踮着脚尖向远处张望,雪后的帝都一片静谧,雪沫似乎还飘浮在空中,眼前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当然,也无法看到孔雀远去的身影,忍不住便要想哭,自鱼先生逝后,孔雀已是自己除了公公之外在世间唯一的依靠……。
“孤叶,你在做什么?”放下手中的笔,将案几上的洒金青花纸拈起,迎风轻轻抖动,“你放心吧!孔雀很快就会回来了,我早说过,你并不了解孔雀,他并非表面上那般单纯、善良,否则,他做不了八部众的次席。”
“阁主大人,”孤叶纵身从锦凳上跃下,“你总说哥哥不像表面上那般单纯和善良,可是哥哥从未做过什么令孤叶厌恶他的事。”
“那是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幻术,”微微一笑,“半个月前,我解开了他身上的幻术,你难道没有发现三日前你们与那摩遭遇,孔雀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害怕与那摩对战之后,会耗用他的灵气,而且他早已明白你拥有非凡的灵力,因此,他才故意等你出手。”
看孤叶面上神情黯淡,将洒金青花纸折好,放进信封之中,“我早对你说过,你不要轻易相信旁人,你总是觉得旁人会如你一般倾心相待,孤叶,你难道记不起鲛皇对你说过的话吗?有的时候,你的朋友比你的敌人更加可怕。”
沉默良久,孤叶缓缓抬首,“阁主大人……。”
“此处无人,你无需掩饰,”将信放在一旁,拈起青玉镇纸,轻轻擦拭,“孤叶,你不相信也就罢了,总有一天,孔雀会暴露他的真面目,只望那时你不要太伤心,我已写好书信,你明日便去质子府监视慕童。”
伸手接过信,孤叶仔细的折好,放进侧袋之中,“公公,你不是说过,慕童掌控在你手中,他此时对你没有威胁吗?”
“虽然此时没有,但来日我可不敢肯定,”长叹一声,“我推算了他的命盘,发现他的命盘与你的一样,被人用玄星指隐藏了一半,我现在还未想到破解玄星指的方法,你们两人的命运如此相似,我想由你到质子府去监视他,也许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官网天下。”
轻轻的眨着眼眸,孤叶返身爬上锦凳,“公公,你说哥哥能够平定南荒吗?”
“当然,”的手在案几上轻轻拂动,案几上立刻闪烁出一幅星相图,他凝神细看,口中淡然道:“他不仅仅能够平定南荒,还会成为天机阁的大掌教,我想鱼老在为他推算命盘之时,已经窥探到他命运之中不可言说的天机,所以,他才会将你托付给他。”
背着小小的包裹,带着两个为自己背负行李的天机阁教众,孤叶举手轻叩门环,应门的,却是夜明砂,他诧异的注视着孤叶,“小姑娘,你怎么来了?”
“阁主大人有一封信要交给太子殿下,”孤叶恭恭敬敬的对夜明砂躬身行礼,“阁主大人说从今日始,便要孤叶到质子府侍候太子殿下。”
没有人敢拒绝的安排,孤叶被安置在距离慕童居住庭院不远的侧院之中,新近修葺的房屋,陈设着简单的家具与用具,天机阁的教众为孤叶挂好帐子,铺好被褥,“姑娘若无其他的安排,我们便回阁中交命。”
独自坐在放下帐子的床榻边,孤叶将侧袋中呼呼大睡的火儿捧在掌心,轻轻将它逗醒,“火儿,适才公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相信公公说的话吗?难道哥哥真的是想要利用我吗?那一日,如果我不使出月汐,他是不是真的会独自逃脱呢?”
火儿疑惑不解的轻轻甩动尾巴,过了半晌,它飞身跃起,在孤叶掌心不住跳动,“你相信了?火儿,你相信公公是吗?”
火儿在孤叶掌心站定,它不住的甩动尾巴,仿佛在确认孤叶的疑惑,孤叶伤心的垂下首,“连你也相信了,那么公公说的便是真的了,难道哥哥从前对我好,真的是因为鱼先生下在他身上的幻术吗?可是鱼先生曾经对我说过,那个幻术并不是改变哥哥的心意,只是将他心中压抑的情感引发出来,先生一定不会说谎,难道是因为哥哥早已明了我与公公的关系,所以他才对我那般好呢?”
一切的疑问都没有答案,孤叶伤心的看着掌中闪烁着淡淡黄光的传心符,孔雀的声音异样的遥远,仿佛在天边一般,“孤叶,我是孔雀,我们现在已经到达分界州,再走半日,便会离开帝都……。”
皱眉看着手中的书信,从那绢秀的字迹来看,写信的人,应是,夜明砂安然静坐,过了良久,才听慕童心烦意乱道:“明砂,你说是何用意?”
“他这般做的确令人费解,”夜明砂缓缓的摇首,“他令孤叶到质子府的目的是为了监视殿下,这一点无可置疑,我只觉得奇怪,要监视殿下,为何要派孤叶前来,她只是一个幼女,心地纯良,以之能,他应该知道孤叶有可能会被我们利用,他为何还要这般做?”
“我也不知道,”慕童疑惑难当,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唯今之计,咱们只能见机行事了,先把孤叶留下吧!”
“我已安排侧院让她居住,”夜明砂突然有些兴奋,“殿下,平日里我在药房,总觉得人手不足,能否安排孤叶到药房帮我?”
“可以,”慕童摆了摆手,他似乎急于摆脱孤叶一般,“就让她到药房帮你吧!”
目瞪口呆环顾高耸入云的药柜,孤叶满面的不能置信,“夜总管,这里都是你从宁州带来的草药吗?”
“是啊!”夜明砂些微有些得意,“这些草药可是千金难买,来,我教你认识几种最常用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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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节蔽日(二)
转眼在质子府已经生活了十日,孤叶每日里跟随夜明砂在药房辨认草药,这并非易事,于孤叶而言,那些晒干的草药无论从气味还是形状都没有太大的差别,要将它们一一辨识出来真真的不易,但夜明砂却很满意,他总是细细的将每种草药的特征详细的加以说明,并让孤叶将它们记录在细茧纸上,十日下来,孤叶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笔记。
火儿仍然很惧怕慕童,无论它怎样的顽皮,只要听到慕童的声音,它总是飞快的躲到孤叶的侧袋里,直到慕童离开,它才会鬼鬼祟祟的从侧袋里露出脑袋,确认慕童真的已经走远。
天气虽然渐渐的转暖,但仍然不时下着零星的雪花,孤叶披着白色的貂裘,捧着一包按照夜明砂的要求配好的草药穿过长廊,她依稀听见悦耳的琴声,那琴声虽然美妙,却并不动听,弹琴的人明显心不在蔫,孤叶微微的皱眉,逃一般的加快了脚步。
“孤叶,”刚刚走出长廊,便看见慕童坐在临水的阁中,他眯着眼睛,盯着仍然结着薄冰的池塘,“你若无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吗?孤叶转身走进水阁中站定,慕童抬首凝视着孤叶,孤叶却觉得他的目光穿过了自己,落在了更远的地方,“前些时日我得到消息,母亲病重,我想送些草药回去给她,但是我府中的人幻术都很低下,是否可以请天机阁的教众帮我将草药送回宁州?”
“孔雀哥哥去了南荒,”孤叶有些遗憾,她垂首看了看在自己侧袋里瑟瑟发抖的火儿,“我不会你需要的幻术……。”
“你可以帮我请阁主大人帮忙吗?”慕童双眸中凝满了恳求,“夜明砂是药王谷最好的医士,父王怕我在帝都患病,便让他跟随我到了帝都,他一直在为母亲诊病……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全文阅读。”
听完孤叶的讲述,微笑了,孤叶有些不知所措,“公公,我做错了吗?”
“傻孩子,他不是在求你帮忙,他只想让你告诉他我与你的关系,”放下手中的朱砂,将那道简单的符递给孤叶,“他在怀疑你,不用担心,你把这道符拿回去,贴在他所谓的草药上面,这道符会将他想要送走的东西送走,下一次你再来,我就要收回紫云珠。”
默默的将符递给慕童,“将这道符贴在草药上面,就能将草药送到你想要送去的地方。”
将那道符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夜明砂摇了摇头,“我看不出这道符是不是亲自画的,但如果真是他亲手画的,这道符的效力一定非常,殿下可将这道符留下,心生九窍,殿下切勿再试探他与孤叶的关系,就算果真让你试探出来,殿下应该能想到可能的后果。”
“你总是那般小心翼翼,”慕童轻轻的拨弄手中的琴弦,“那个女孩子傻傻的,你怕她会泄露咱们的秘密吗?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她,我不明白她有什么优点让你如此的维护她?难道她在草药方面果真能力惊人?”
“殿下,我早已对你说过,孤叶心地纯良,和她呆在一块儿,永远不用担心她会对你心存恶意,”夜明砂担忧的注视着慕童的背影,“她对草药的确并不擅长,殿下也应该明白,我将她留在药房,是不想让她打扰殿下。”
“我当然明白,”慕童优雅的笑着,他缓缓的转身,“我知道你其实是在保护她,没关系,在没有查证她和的关系之前,我是不会对她出手的,目前就暂时让她留在药房吧!对了,火儿真的是孽火龙吗?为何没有一点儿上古凶兽的影子?”
缓缓收拢掌心,孤叶有些失落的看着沮丧的火儿,它似乎并不喜欢质子府,镇日里懒洋洋的,仿佛随时都要沉睡过去一般,“火儿,公公真的猜对了,慕童只是想利用我查探我和公公的关系,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他说他有秘密,那秘密究竟是什么?”
春风吹过,庭院里的花树竞相开放,孤叶渐渐的习惯了质子府的生活,也逐渐掌握了一些草药的药性,夜明砂偶尔会带她到城外去采摘新的草药,晒干之后,将草药送到帝都最大的药房售卖。
这日将草药送到药房,夜明砂正准备带孤叶到酒铺去拿前些时日订购的准备泡制药酒的白酒,药房的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满面堆笑,“夜先生,请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求,请先生进内堂说话。”
坐在内堂,孤叶吃了两片药房自制的果脯,只觉得甘香肥美,便向伙计要了一张油纸,将剩下的果脯包好,“孤叶,你若喜欢,咱们便买一些回去。”
“我想拿给公公尝一尝,”孤叶将包好的果脯放进侧袋,“我想公公一定会喜欢的。”
“孤叶,你曾说过,你公公在御花园任园丁,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花木,若有机会,是否可以向你公公请教养花之道?”夜明砂示意伙计再拿一些果脯给孤叶,“再过一些时日,我的师兄将从宁州到帝都探望殿下,他的医术比我更加高明,我已写信给他,要他传授医术给你。”
前后说的话全不相干,孤叶知道他在查探自己和的关系,也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公公知道我在学习草药,早想向先生道谢,只是春暖之后,他日日繁忙,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我的医术进展一直很缓慢,有的草药我到现在还辨识不清,不知道先生的师兄会不会嫌弃孤叶太笨了。”
听上去,孤叶的回应全无破绽,夜明砂不敢再追问下去,此时药房的掌柜已挑帘走进内堂,“夜先生,在下听闻您是宁州有名的医士,去岁雪季太长,春暖之后,许多的人都患了疫症,在下想请夜先生在药房坐堂,为百姓诊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当然好,但我有个要求,诊金我不要,请你减免部份平民们的药金,”夜明砂眼眸转动,立刻便应承下来,“孤叶,你随我一同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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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节蔽日(三)
背着药箱跟在夜明砂身后,孤叶好奇的左顾右盼,天暖之后,帝都仿佛恢复了无穷的生机,街市两旁的店铺放满了从异域来的各种奇特的货品,那些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货品,令人流连忘返。
“孤叶,你喜欢吗?”夜明砂见孤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街旁售卖琉璃灯的小铺中,微笑着拈须,“我送你一盏灯吧!”
犹豫了许久,终是没有抵过那美妙灯光的吸引,孤叶挑了最便宜的一盏灯,“先生,待月中发了俸,我便还你。”
“傻孩子,”夜明砂见孤叶小心翼翼的提着那盏灯,喜笑颜开,禁不住也绽出笑来,“不过一两银子,你帮我到山上挖草药,我还未谢你,若你觉得心里不安,你帮我煮碗面即可。”
说着,已走过街角,春风吹过,街旁种满的金急雨随着春风纷纷扬扬的飘落,火儿兴奋得从侧袋里钻出,又不敢跳到孤叶肩上,眼巴巴儿的看着金色的花瓣如雨点般坠落,“火儿,你喜欢这些花吗?待来日咱们有家了,就在庭院里种满这些花儿。”
听孤叶说得认真,夜明砂突然有些心酸,禁不住垂下首,却见孤叶小心翼翼的把火儿放在琉璃灯罩里,然后高高举起,因为用力,她面上的胎记仿佛滴血一般的红。
站在侧门外,夜明砂显得有些拘束,孤叶背着药篓,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瘦得如同后院金丝玉竹一般的高个儿男子,他仿佛生着很重的病,面颊深深的凹陷下去,一双黑眸精光四射,目光在脸颊掠过,只觉得刀割一般的疼痛。
“师兄,”夜明砂恭恭敬敬的向那男子躬身行礼,“孤叶,来见过相思子师叔。”
站在夜明砂身侧,孤叶跪伏在地,轻声道:“孤叶见过师叔。”
“起来吧!”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孤叶站起身来,孤叶眨着眼眸,直有一种在云端的感觉,“师弟在信中说你对草药很有天赋,你背着这篓草药做什么?”
“后街的婆婆病了,”在相思子的注视下,孤叶有局促,她下意识的抚了抚侧袋中安睡的火儿,“她没有银两到药房去看病,我自己为她配了一剂药,这些药都是先生挑剩下的。”
相思子目光闪烁,嘴角却浮出一丝笑来,“是吗?让我看看你都配了那几味药红楼之绝黛风华全文阅读。”
孤叶打开荷叶包,相思子目光掠过,不置可否,转身走进侧门,“你既然要救人,就自行去吧!明砂,殿下近来身子可好?”
背着药篓,孤叶沿着熟悉的长街向前走动,火儿醒了,从侧袋里钻出,坐在药篓上,百无聊赖的甩着尾巴,孤叶正要到街边的糕铺为它买块肉馅点心,火儿突然箭一般的钻回侧袋里,孤叶抬起首,果见慕童站在石桥边,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自己。
“殿下,”孤叶冲慕童躬身行礼,心中却在猜测他突然出府的原因,“你需要我帮忙吗?”
“嗯,我走到这儿,觉得有些累了,”慕童转过身,眯眼看着泛着丝丝云气的天空,精致的脸有些茫然,“孤叶,孔雀到哪儿了?”
“快要到南荒了,”孤叶听他突然提到孔雀,不由愣住了,眨了眨眼眸,“昨日哥哥才和我说过话,殿下有什么话儿要孤叶转告吗?”
“不,你要去哪儿?”慕童看上去异样的无聊,他向前走了两步,“我今日无事,随你一同到城中走走吧!”
“我要去后街帮婆婆诊病,”孤叶有些兴奋,“殿下真的要随我一同去吗?”
“当然,”慕童伸手接过孤叶的药篓,“那条懒龙呢?还躲在你的侧袋里吗?”
与慕童并肩而行,孤叶觉得四周的目光都被慕童所吸引,不时有女孩子将手中的果子扔到他背负的药篓之中,很快药篓便装满了果子,慕童皱着眉,走到后街,便想将药篓的果子扔到一旁,孤叶急急的阻止他,“殿下,这些果子送给婆婆们吃吧!”
从未到过这般肮脏的地方,地面上积满了水和垃圾,矮小的房屋一幢连着一幢,一般奇怪的臭味儿萦绕在鼻端,慕童下意识的皱着眉,“真有人住在这里吗?”
“是的,”孤叶提着裙子,快速的穿行在垃圾之中,“殿下,请快些,婆婆应该等得急了。”
躺在床上的老妇人仿佛有几百岁那般苍老,和城中其他的平民一样,她患了疫症,而且已经非常严重,慕童下意识的躲避着那股难闻的气味儿,可是孤叶恍若没有任何感觉,她将药从药篓里取出,塞进一个不知是因为脏,还是本来的颜色就那般黝黑的罐子。
站在火炉旁,看孤叶轻轻的扇动手中的荷叶,慕童犹豫片刻,从腰间解下扇袋,取出扇子递给孤叶,“用这个许会快一些。”
服了药,老妇人急促的呼吸似乎平静了许多,孤叶将剩下的药分成几碗,对一直在门边盯着慕童发愣的女子笑道:“今天和明天的药我都熬好了,三个时辰服一碗,用温水冲服即可,我后日一早会再来的。”
走出后街,慕童觉得自己忍得几乎窒息,孤叶却微皱着眉,“殿下,婆婆的病很严重,我要到城外去采几味草药……。”
“我随你一同去吧!”慕童仍然背着药篓,他犹豫片刻,扬眉笑道:“反正我在府中也无事……。”
“先生说,陛下下旨要你掌东宫的守军,”孤叶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眸,“还有帝都的城防,你为何不去上任?”
在一众的目光中走出城门,慕童干笑两声,“守军?城防?你可知道那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是宁州的太子,将来是宁州的王,让我掌守军和城防,那是仓夫俗吏所掌之事,对我而言,是极大的侮辱。”
似乎明白了慕童今日来陪伴自己的目的,孤叶微微一笑,“殿下若不喜欢,孤叶下次回童女府时,可以顺路去看望阁主大人……。”
“不,你误会了,”慕童目光有些森然,转瞬又展颜一笑,“我讨厌刀兵,但有事可做,总胜过日日在帝都走马斗鸡,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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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节蔽日(四)
马车在山脚停住,孤叶从车辕上跳下,火儿鬼鬼祟祟的爬到孤叶的肩头站定,始终不敢看慕童,“殿下,我要到山上去,请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此时已过正午,慕童眯着眼睛向山上眺望,野花绚烂,和风习习,禁不住淡然一笑,“我随你一同上山吧,我对草药知之甚少,不过我让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上山于情于理都不合,我陪你上山。”
不及回应,孤叶跑到山脚下,拾起一根枯枝,用力试了试枯枝的硬度,神情严肃,“殿下,山上有许多毒蛇,它们害怕火儿,所以会逃得远远的,但是一会儿你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不然,它们会伤害你的。”
说完,孤叶伸出手,“来,你握住我的手,记住不要放开。”
握在掌心的手暖暖的,就像一块柔软的棉花,孤叶手中的枯枝轻轻击打着道旁的长草,“火儿,如果那种蛇出现了,你一定要提前警示我们。”
那种蛇?听孤叶的声音里隐含着无穷的恐惧,想必她已见识过这山上的毒蛇,心下微一踌躇,从怀里掏出两串珠子,分了一串给孤叶,“这种珠子是宁州的特产避尘珠,它散发的气味可以令毒蛇退避三舍。”
将避尘珠绕在腕间,孤叶仍然如临大乱,她一手小心翼翼的执着慕童的手,另一手的枯枝轻轻不停的击打道旁的长草,慕童情不自禁的觉得紧张,就连手心都泌出汗来,也许觉察到慕童的恐惧,孤叶侧首对他嫣然一笑,“不用害怕,火儿会保护我们,只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
害怕?自己曾经经过特殊的训练,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为何今日会这般的紧张?难道自己的情绪被她所左右?心下一紧,垂下首,孤叶仍然很谨慎的用手中的枯枝击打草丛,这般小心翼翼,直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半山。
“殿下,我要的草药就在前面的悬崖边,”孤叶在一处空地站定脚步,“那种草药不能近人气,火儿会离开咱们,你不懂幻术,请一定呆在我身边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
听她如此郑重其事,慕童无奈的点首回应,火儿箭一般的从孤叶肩上弹起,转瞬便消失了,孤叶放开慕童的手,结了一个掌印,背对着慕童,在他身周来回踱步。
突然听到身后有沙沙的声响,慕童立时转身,孤叶已站在他身前,“殿下,它们来了,我已经在你身周下了结界,只要你不动,便不会有危险。”
不及细问,已看见一条浑身赤红的蛇游出了草丛,那蛇长得非常怪异,头顶长有一个赤红色的肉瘤,那肉瘤闪烁着淡淡的金光,这般生有异状的东西,应该身有剧毒,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游出草丛的红蛇仿佛在惧怕什么,只是在草丛边缘来回游动,并没有发动攻击,孤叶却很紧张,她的手总是结着掌印,“殿下,一会儿无论什么在你身后,你都不用害怕。”
话音刚落,未及省过神来,已听见身后如同暴雨击打荷叶一般的声响,禁不住就要回过首,却听孤叶高声提示,“殿下,千万不要回首。”
微侧的头生生的空中顿住,身后的声响越加的激烈,心越悬越高,几乎要喷出胸腔一般,孤叶却始终平静,她突然后仰,双手在身前画一个半圆,不知怎的,四周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了,仿佛隔着一个黄色的光屏,知道那是幻术,能够保护自己的幻术,高悬的心立时变得安定了。
心还未回到腔中,便听见刺耳的脆响,眼前一花,孤叶已不在身前,想必已到了身后,虽然心中强烈的想要转过身,身体却僵直在原地,慕童盯着那条盘在草丛旁的赤蛇,它的身子高高扬起,那妖异的肉瘤轻轻的颤动,它在笑!这个念头闪现在心中的那一刻,慕童觉得自己疯了,可是当他再次看到那条慢慢向前欺身的红蛇时,那个怪异的想法又油然而生。
“孤叶,”慕童觉得自己的声音大得可怕,“它在笑。”
“是的,”孤叶的声音却很平静,带着一种奇妙的力量令慕童镇静,“这种蛇最可怕的是会迷惑人心,你不要盯着它的肉瘤看,它还会模仿人的声音引诱你离开结界,我已经屏蔽了它的声音,你一定不要离开结界。”
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脚正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眼看距离那条红蛇越来越近,忍不住惊叫,“孤叶,我要移出结界了。”
“不是你在动,”感觉孤叶靠在自己的腿上,感觉到她的温度,心立时平定了许多,“它们钻到地底,正抬着我们向前移动,与上次相比,它们这一次聪明太多,殿下,你不用害怕,火儿已经回来了。”
果然,破空的轻响过后,火儿重又站在孤叶的肩上,移动立时停止,火儿将口中的几根草药吐到孤叶手中,仰首叫了两声,慕童从未想过那如同婴啼哭一般的声响竟然如此高亢,草丛如同波涛一般起伏,想是那奇异的蛇正在逃离。
“火儿,”孤叶将草药收进侧袋,“小心,它们不是在逃,我觉得它们在召唤更多的同伴。”
没有询问孤叶为何有这般的感应,慕童知道她的触觉比自己敏感太多,这些都是人类所不能及的怪物特有的感觉,火儿飞到空中,口中喷出烈焰,草丛立时燃烧起来,红蛇扭曲着身子从草丛中逃出,却唯独不见头顶生有肉瘤的那条蛇。
“火儿,蛇王没有出现,”孤叶手中结了掌印,她凌空悬起,“它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咱们要赶快离开吗?”
听到孤叶说的最后一句话,慕童几乎昏厥过去,他万没有想到,孤叶竟然将如此重要的问题交给火儿来做决策,可是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懒龙今日却异样的神采飞扬,看它在空中来回飞舞,端的是威风凛凛,可是想到常日里它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雄姿”,仍然忍不住一阵沮丧。
听火儿轻声尖叫,只觉得那与难以忍受的市嚣一般,孤叶却对火儿叫声的内容心领神会,她冲慕童伸出手,“殿下,请握紧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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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五节蔽日(五)
执着孤叶的手,慕童突然觉得自己飞了起来,他本以为是孤叶带着自己,不承想一抬首,却发现是火儿叼着自己的衣领,隐约觉得情势危急,但仍然为自己的尴尬觉得恼怒不已,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压抑的恐惧爆发,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只听见孤叶低声惊叫。
急急的垂下首,却见众蛇以身体搭成高台,蛇王高高昂着头,头顶的肉瘤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再一次觉得它在笑,那笑容异样的阴险,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孤叶,那条蛇在笑,你看到了吗?”
“殿下,”孤叶伸手轻轻拍了拍慕童的手背,“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它即使记住你的长相,即使它追进帝都,只要有火儿在,它都不能伤害你。”
听孤叶这般说,慕童心头一紧,难道这条蛇一直在追踪自己吗?它的目标是要吃掉自己?飞到山脚,火儿终是将自己和孤叶放了下来,伏在孤叶肩上,大口喘息,显得非常的疲惫,孤叶怜惜的伸指轻轻抚着它的背,“殿下,咱们回去吧!”
坐在车上,看孤叶低声安慰火儿,慕童心事重重,过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孤叶,你适才说那条蛇要伤害我?”
“嗯,”孤叶点了点头,从腕间取下避尘珠,“适才你一定是盯着它的肉冠看了许久,蛇王都是通过肉冠来迷惑人类,你之所以觉得它在对你狞笑,那是因为你的心神已经被它迷惑了,被蛇王迷惑的人,通常都会被它慑走心神,适才我一直握着你的手,月光石的力量便保护着你,一会儿咱们回了帝都,我要去见阁主大人,请他保护你。”
虽然孤叶语蔫不祥,但听上去那条蛇似乎果真要取自己的性命,慕童想到那妖异的笑,心一阵一阵的悸动,孤叶却若无其事,扬鞭打马,“殿下,你不用担心,阁主大人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自己可没有她那般的信心,能不能见到都是一个问题,即使在宁州,自己要见天机阁在宁州的负责人,都不是想见便能见到,更何况现在要见的是天机阁的阁主,以自己目前的身份,连天机阁的门都进不了吧!
“孤叶,你与阁主究竟是何关系?”待马车驰进城门,看孤叶轻车熟路的赶着马车走向天机阁,终是忍不住,“为何他总是对你另眼相看?”
“阁主大人是鱼先生的弟子,所以……,”提到鱼淳机,孤叶面色微暗,“他把紫云珠给我,说我想见他,便能见到他众妙之门。”
原来是这样,鱼先生?就是鱼淳机,真真的羡慕孤叶,能够有这般的际遇,沉默间,马车已经到了天机阁,守门的教众一见孤叶,立时便飞奔入内,过了片刻,碧潮当先走出,满面淡雅的笑,那笑容在她看到慕童的瞬间有些变形,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碧潮姐姐,”孤叶从颈中拉出紫云珠,“我想见阁主大人。”
“阁主进宫了,”随着冰冷的声音响起,赤瞳从碧潮身后走出,“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
犹豫片刻,孤叶微微扬眉,“刚刚我们去蛇山了,殿下不小心被蛇王所迷惑,赤瞳哥哥,蛇王一定会伤害殿下的,刚刚我们下山的时候,它一直盯着殿下,赤瞳哥哥,你能帮帮殿下吗?”
“为什么要去蛇山?”赤瞳面色微变,他走到慕童身边,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慕童,“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蛇王有多可怕吗?连我们都不敢轻易踏足,它盯上你,便会如影随行,至死方休。”
听赤瞳这般说,慕童不由面色大变,他下意识的向门里张望,期待能够看到的身影,视线却被赤瞳在中途截住,“你害怕吗?”
正要否认,却听孤叶轻声道:“赤瞳哥哥,你可以帮帮殿下吗?我也很害怕蛇王,我总是觉得蛇王想要吃掉我。”
“放心吧!你有月光石,那是天下间威力最大的宝石,没有任何东西,包括蛇王能够伤害你,”赤瞳的目光在慕童腕间的避尘珠上扫过,面上浮出讥讽的笑,“避尘珠?”
“这个给你,”垂下首,却见孤叶已经解下自己的月光石,微笑着递了过来,“你戴着这个,蛇王便不敢伤害你,鲛皇大人会保护你的,火儿在我身边,蛇王不敢接近,我们回去吧!”
心中一阵感激,慕童知道孤叶感到了赤瞳对自己的敌意,若此时自己真的伸手接过月光石,那么就昭示自己真的在害怕,正犹豫着,却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孤叶给你,你就收下吧!你是不可能知道蛇王有多可怕的。”
转过身,身周的教众,包括赤瞳和碧潮在内,都已经跪伏在地,正要屈身行礼,已经步下肩?,他的目光掠过孤叶,“你以为月光石真的能保护他吗?你忘了他是人,月光石对他无用,要救我,非得我出手不可,但是你得将紫云珠交还给我,咱们的约定一笔勾消。”
犹豫片刻,孤叶收回月光石,从颈中拉出紫云珠,轻轻的抚摩片刻,含笑递给,“阁主大人,求你救救殿下。”
收回紫云珠,咬破自己的手指,拉开慕童的衣襟,在他的左肩画了一个符,“这个符能够保护你,你放心,我会命赤瞳他们去除掉蛇山上所有的蛇……。”
“大人,”孤叶突然打断,四周的教众面色大变,“你可以放过蛇王和那些蛇吗?它们只是在保护那些草药,只要它们不伤害人,能放过它们吗?”
面色凝重,似乎非常不悦,他的目光掠过孤叶,孤叶惊骇得后退一步,转身越过孤叶,沉声道:“赤瞳,蛇王跟随着他们下了山,我想它就藏在帝都的某个角落,找到它,将它送回蛇山,在蛇山四周下禁止,从今日开始,禁止任何再上蛇山,孤叶,包括你在内,否则,严惩!”
跟随孤叶到后街送了草药,总是觉得蛇王跟随在身后,情不自禁的便想回首查看,直到回到质子府,看到相思子,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相思子却面色凝重,“殿下,有妖物跟随在你身后,这几日,切勿离开质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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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六节蔽日(六)
坐在庭院中,看孤叶灵巧的将蒲草编织成笼,火儿来回叼着蒲草,显得异样的活泼,孤叶不时将手中的糖块塞到火儿口中,火儿将糖块抛到空中,然后凌空翻滚再吞到口里,再飞快的跑到放蒲草的地方拖一根蒲草跑回孤叶身边。
看他们这般的快乐,不由有些羡慕,慕童觉得自己许久许久没有如他们一般的快乐,情不自禁的走出长廊,“孤叶,你在做什么?”
“我用这些蒲草编成不同的篮子,用来盛放非常常用草药,”孤叶微笑着仰起首,不管过了多久,只要看到她面上血红的胎记,总觉得难言的丑,慕童下意识的想移开目光,却强迫着自己与孤叶对视,许是感到他的厌恶,孤叶很快便垂下首,“我在蓝子上挂上木牌,这样在配药的时候,就更加的方便。”
犹豫片刻,终还是坐了下来,“你教我怎么编好吗?我被困在府中,半步也不能离开。”
“很简单,”孤叶一边说,一边示范,不时轻声纠正慕童的错误,“好了,你看,这样就编好了。”
编了两个,只觉得手脚灵活了许多,转身看见相思子和木蝴蝶站在长廊中,见自己转身,他们一同举步走出长廊,相思子恭敬的行礼,“殿下,我们已经在四周布满了眼线,只要稍有异动,便会立刻示警,但从天机阁的卷宗来看,要对付蛇王,并非易事,因此……。”
听他们这般说,慕童突然怒上心头,“因此,我还是困在质子府中对吗?我还得呆在这里,寸步不离是吗?”
不及回应,突然觉得一股暖流自指尖传到心里,垂下首,却见孤叶伸手执着自己的手,“殿下,你的心神被蛇王左右,它应该就在质子府外,因为惧怕火儿,所以它不敢过份靠近你,可是你要克制自己的愤怒,因为蛇王会通过你找到我们的弱点。”
听她这般说,慕童心中只是不信,却又不便表露,忍气坐了下来,孤叶放开手,伸手想接过火儿口边的蒲草,突见慕童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心中一惊,转首看了看木蝴蝶,木蝴蝶和相思子面色微变,相思子含笑上前一步,“殿下,近日天暖,城中疫病流行,殿下前期曾去过后街,属下怕殿下有异,想为殿下把脉好莱坞的魔法师全文阅读。”
犹豫着伸出手,只觉得相思子放在自己腕间的手指冷得如同冰块一般,紧皱着眉,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牢牢抓住,“师弟,还不施针。”
头顶微痛,看木蝴蝶收回的手中,指间还夹着数枚银针,想必自己头上已经插满了银针,不知怎的,却没有一丝怒气,只是有些愣怔,相思子一脸忧色,“殿下,你的心神已经被蛇王控制,属下们暂时用银针切断了蛇王与你之间的心神联系,属下乞求殿下万勿动怒,以免破坏结界。”
心下微惊,细细想来,这数日间的喜怒无常,似乎果真与常日的自己大相径庭,想到蛇王那诡异的笑,心下只觉得异样的惊悚,下意识的握紧孤叶的手,“孤叶,月光石能够确保我的神智清明吗?我不想被那条蛇控制。”
“殿下放心,”孤叶犹豫片刻,将食指伸到自己口中,用力咬破,在慕童额外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咒,慕童只觉得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正涌入自己的体内,“火儿,你跟随在殿下身边,他需要你的保护。”
“万万不可,”不待孤叶斥责转过身以示抗议的火儿,赤瞳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咱们追踪了蛇王数日,最终确认蛇王的目标是你,孤叶,蛇王要伤害的人,不是慕童,而是你。”
听赤瞳这般说,慕童心下一松,却又皱起眉来,听赤瞳冷冷道:“孤叶,你应该到蛇山上数次,蛇王早已对你怀恨在心,它要取你的性命也在情理之中,阁下给咱们的命令是将蛇王送回蛇山,同时在蛇山结下禁止,因此,在完成这个命令之前,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们?转过身,果然看见碧潮和木微,她们默默的站在长廊里,刻意的避开众人的目光,孤叶放开慕童的手,她突然站起身来,“赤瞳哥哥,我想离开质子府,到城外走走。”
众人震惊的凝视着孤叶,他们都猜到了孤叶的用意,她想将蛇王引出帝都,赤瞳皱起眉,却听孤叶低声道:“如果我离开帝都,蛇王也会离开,它就不会伤害任何人了。”
“不行,”赤瞳压低了声音,显得异样的恼火,“它现在控制了殿下的心神,就是为了找出你的弱点,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它究竟发现了什么,一旦你离开帝都,脱离了天机阁的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孤叶默默的坐下,慕童缓缓起身,走到相思子身侧,“相思子,将父王的硫磺珠取来。”
黝黄的珠子,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慕童将硫磺珠套到孤叶腕间,“这串珠子是咱们宁州的至宝,戴着它,蛇虫都不敢靠近,你放心,蛇王绝对不能伤害你。”
勉强想挤出一丝笑容,笑容未成形,孤叶已心事重重的垂下首,慕童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短的白玉笛,放在口边,轻轻吹奏,却是一支催眠曲儿,一曲吹罢,慕童微笑道:“孤叶,娘曾经说过,在这世间,你越害怕什么,什么都就发生,所以只要你抛弃恐惧,那么你便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抛弃恐惧吗?孤叶突然笑了,她示意火儿去取蒲草,然后又开始编织,木蝴蝶和相思子远远站在一旁,相思子凝神查看手中的玄天镜,却听木蝴蝶轻声道:“其实孤叶心里都明白,只是她不说,蛇王已经进了质子府,师兄,你当如何应对?”
“我也不知道,”相思子紧皱着眉,他紧张的凝视着手中玄天镜里模糊的影像,“我知道蛇王已经进入质子府,它对殿下的控制越来越厉害,咱们真是防不胜防,我不明白,在殿下身上画的符咒,为何没有一点儿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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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七节蔽日(七)
站在窗边,注视着庭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孤叶知道他们都在寻找蛇王,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吧!要找到它,真的非常容易,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正确的方法,手指微微弯曲,掌心有淡淡的光芒闪动,那是一个强力的符咒,保护自己不被伤害,不被任何东西伤害。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东西吧!孤叶含笑凝视火儿警惕的在屋子里飞动,火儿一定感到蛇王在逐步靠近,所以他才这般紧张吧!忍不住伸出手,“火儿,回来吧!你在这里,它不敢靠近的。”
顿在半空中的火儿转首看了看孤叶,澄亮的双眸中闪烁着异光,随后他对孤叶轻声叫着,听到他声音里的关切,孤叶淡然笑了,“我知道它要吃我,鲛皇大人前日在梦中对我说过了,它已经发现我是鲛人了,火儿,我能感到它的力量,它之所以要操纵殿下,就是为了找到我的弱点,对吗?从一开始,你就明白的。”
回到孤叶肩头,火儿没有如常一般伏下,他站在孤叶肩上,不住的左顾右盼,孤叶淡然一笑,“不用紧张,公公在殿下身上画的那个符,就是防备蛇王通过殿下来伤害我,可是蛇王的力量太大了,它快要突破那个禁止了,火儿,你在这个屋子里布下的结界也快破裂了。”
话音刚落,火儿腾空而起,他冲孤叶吐出明黄色的内丹,那粒内丹激射到孤叶头顶,瞬间便消失在孤叶发间,孤叶感到一股暖流由头顶飞速的弥漫全身,“傻孩子,你的内丹对我没用。”
“不,很有用,”默默的转过身,赤瞳和碧潮已经并肩走了进来,赤瞳的眼中有充盈着羡慕,他显然在竭力的压抑那种不能为外人道的情感,“那是火麒麟的内丹,得到那粒内丹,你便拥有无穷的力量,这条龙是在保护你,他想要保护你。”
不知道赤瞳说这话的用意,孤叶小心翼翼的捧着火儿,她看见赤瞳和碧潮身后站在木微和澄天,澄天注视到孤叶好奇的目光,对她善意的一笑,“孤叶,咱们又见面了,阁主大人命我前来听候赤瞳的调遣网络鬼差系统最新章节。”
“别说了,”赤瞳突然举起手,“你们听到了吗?”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响,仿佛暴雨击打竹叶时发出的沙沙声,碧潮面色微变,她的身子似乎动了动,待定晴细看,她仍然站在赤瞳身边,仿佛完全没有动弹过,赤瞳似乎在冷笑,“放心,别人我看不出,但相思子的幻术造诣远超你我,他一定会保护慕童殿下的。”
强忍着没有说话,碧潮走到孤叶身后站定,赤瞳轻轻扬手,木微和澄天站在孤叶左右两侧,四人同时发力,孤叶觉得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几道黄光自四人指间激射而出,在空中编织成一个完整的符阵。
符阵成形之后,光幕慢慢泛起,将孤叶笼罩其中,赤瞳收了力,看孤叶抱膝坐在光幕之中,“这是阁主最强力的护屏,它能够保护你不受伤害……。”
赤瞳的话音才落,火儿已经飞身跳到光屏之上,也不见他如何的用力,似乎只是轻轻在光屏上跳了两跳,光屏发出吱吱的声响,随即裂为碎片,赤瞳面色大变,不及发作,木微突然伸手想抓住火儿,却不防火儿回转身,一口烈焰喷出,木微手忙脚乱,直退到屋角,仍是被烈焰灼伤了面颊。
“火儿,”孤叶伸长手臂,冲恼怒莫明的火儿招了招手,“火儿,回来吧!不要对木微姐姐无礼。”
火儿落在孤叶手臂上,就像一只小小的鸟儿,赤瞳和其他三人均不敢再小?他,只是防备的走到屋子的四角,从怀里掏出四色的小旗插在四角,四色的小旗发出同色的光,光在屋顶汇聚后,形成一道五颜六色的光幕。
示意孤叶站在光幕中央,赤瞳从怀里取出一枚白玉环,“这枚玉环可以抑制你的灵气,令蛇王暂时无法找到你的所在,但是你的幻术将无法施展,一旦出现危险,你只能依靠旁人,你自己取舍。”
眨着眼睛,孤叶垂首看了看火儿,火儿轻轻的甩着尾巴,“火儿,你希望我戴上这枚玉环?”
听那条龙轻轻的叫声,赤瞳隐约觉得他在说服孤叶戴上那枚玉环,孤叶仍在犹豫,赤瞳忍不住便要收回手,他觉得自己那般的无聊,为何要领这样的命令呢?阁主收回了紫云珠,意味着他已将孤叶屏蔽到天机阁以外,不是为了阁主,自己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谢谢你,赤瞳哥哥,”孤叶微笑着接过白玉环,看她握在手中,过了片刻,她重又交还给赤瞳,“如果我有幻术,在危急的时候还能为你们出一份力。”
真真的可笑,她那点儿微末的幻术不添乱便可,还想出力?冷笑着收回白玉环,再转过身,火儿已经飞到孤叶的头顶,他的身体闪闪发光,仿佛透明的一般,真真的羡慕,虽然对火儿充满了恐惧,但有这样的灵兽相助,自己若要成为天机阁的第一人指日可待吧!偏偏火儿选择的是一无是处的孤叶。
“赤瞳哥哥,”孤叶坐在光幕下方,她从侧袋里取出一块糖递给头顶的火儿,“若一会儿蛇王出现,你能保护火儿吗?”
火儿?看火儿把糖块吞到口中,轻快的跳动,显得很愉悦,从未见过这般馋嘴的灵兽,若非偶尔他散发出的灵气令人恐惧之外,真真看不出他有一丝灵兽的气质。
“我想火儿不需要我们保护,”赤瞳侧身对着窗户,蛇王最有可能突破这间屋子的地方,便是窗户,“也许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还需要火儿保护。”
听孤叶发出轻快的笑声,赤瞳忍不住回过身,却见孤叶从火儿口中取出硕大的糖块,“火儿,你总是这般馋嘴。”
看火儿狼狈不堪的模样,赤瞳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为何会觉得这样一个东西能够帮助自己呢?正要转过身,却听急促的敲门声,木蝴蝶的声音很惶恐,“孤叶,你在房里吗?殿下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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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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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八节蔽日(八)
侧目看去,碧潮面色大变,她飞速转身,似乎就要拉开房门,却听孤叶低声道:“不是,不是木先生,房外的,不是木先生。”
碧潮的身形生生的顿住,她面上仍保留着僵硬的恐惧,火儿重又飞到空中,他警惕的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本不存在的漏洞,可是情不自禁的觉得紧张,赤瞳觉得自己的手不停的发抖,他突然想到孔雀,孔雀的日精轮在危险出现时,总会蜂鸣报警。
“那些蛇,”孤叶突然扬起面,面上完全没有一丝表情,可是眼底却闪烁着恐惧,“是那些蛇,它们发出木先生的声音,是它们在说话。”
是吗?赤瞳微一示意,四人立时将孤叶护在中心,赤瞳感到碧潮在发抖,他突然想到碧潮是羽人,羽人对于蛇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忍不住便要开口让碧潮离开,可是门外的声音重又响起,“殿下,你怎么来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碧潮终是动了,赤瞳伸手拉住她,沉声道:“别动,它们在骗你。”
它们吗?果真是它们吗?碧潮恼怒的转过首,“放手,就凭孤叶的话,你怎么能肯定站在房门外的,不是殿下的人,若果真殿下受伤了怎么办?”
“你难道忘了相思子吗?”赤瞳扬起眉,“他的幻术……。”
“孤叶,”这一次是慕童的声音,如果那真是蛇发出的声响,那么它们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眼看得碧潮面上神情的变幻,赤瞳暗觉不好,手指刚刚捏起手诀,碧潮已经出手,赤瞳猝不及防。手腕一动,碧潮已经脱身而出,眼看她便要拉开房门,却被澄天一掌击中左肩,连退数步,回到原位,赤瞳面色大变,“澄天,不要轻易动手。”
澄天面色凝重,“我听得出适才的声音里没有换气的声响。那应该不是殿下发出的声音,果真是蛇在模仿殿下的声音,这些蛇非常的诡异。咱们必须小心,碧潮,关心则乱,你需要镇定心神,如果孤叶出事。阁主定然不会轻饶我们。”
听澄天这般说,神思逐渐澄明,赤瞳转首看了看碧潮,她已恢复镇定,只是手指不停的颤抖,看她的目光不时掠过孤叶。赤瞳暗觉不好,上前一步,将孤叶护在身后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也许是觉察到身周的气氛有异。孤叶始终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她突然轻声道:“碧潮姐姐,殿下在结界里,你探不到他的气息。你若再发出灵力,就是在帮助蛇们击破结界。”
木微和澄天面色大变。赤瞳立时侧过身,将碧潮挡在身后,木微怒形于色,“碧潮,你难道疯了吗?你不知道结界一破,不要说孤叶,就是咱们也难逃劫难,你掌管阁中卷宗,应该知道蛇山上的妖蛇是如何的厉害。”
不知要如何为碧潮辩解,此事若让阁主知晓,碧潮定会被重罚,心头一紧,却听孤叶轻声笑了,“妖蛇?它们很恼怒啊!火儿,是吗?你听到了吗?”
听火儿的叫声,赤瞳平静的心突然又乱了,孤叶走到碧潮身边,“碧潮姐姐,你不用担心,木先生和师叔会保护他的。”
“走开,”碧潮的声音很生硬,而且异常的无礼,赤瞳有些惊诧,作为羽人的公主,碧潮总是恪守着羽人的礼仪,她几乎从不与人起争执,总是高傲得令人难以接近,可是今日她却这般的粗野,一如寻常被她轻视的普通平民一般,“丑八怪,走开。”
不及回应,火儿已经口吐烈焰,碧潮显然早有准备,闪身避开,火儿的第二次攻击又至,若非赤瞳挥掌击开火儿,碧潮已被业火灼伤,火儿还想攻击,却被孤叶捧到手里,“火儿,碧潮姐姐担心殿下,她很着急。”
没想到连孤叶都看穿了碧潮的心事,赤瞳面色微沉,澄天突然转过身,“它们进来了。”
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赤蛇已经游进了屋门,众人惊恐的看着成群的赤蛇,恐惧得几乎想要呕吐,澄天沉着的将孤叶护在身后,“木微,你注意窗户。”
这才警醒,赤瞳立刻转身,与木微并肩而立,心中涌起的,却是对澄天的防备,他的镇定着实令人不悦。
涌进房中的赤蛇越来越多,看它们井然有序的在结界外列队,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感受――毛骨悚然,情不自禁的相互靠拢,火儿挣脱孤叶的手掌,盘旋在孤叶头顶,“火儿,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孤叶身上散发出微弱的灵力,赤蛇们的尾巴突然一起直立而起,屋里顿时响起笑声,那笑声与人发出的声响一模一样,木微突然低声尖叫,“别笑了,别笑了。”
赤瞳伸手握住木微的手腕,木微立时镇定下来,笑声却越来越大,孤叶有些不知所措,火儿落在她肩头,轻轻甩动尾巴,火儿身上的鳞片似乎随之震动,发出鸣玉一般的声响,那低微的声响却将笑声压了下去。
一切的声响似乎在瞬间停歇,赤瞳缓缓放开木微的手,却被她反手握住,只觉得她满手的冷汗,想是抵抗得异样辛苦,侧过首,只见木微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忍不住沉声道:“别怕,它们进不了结界。”
不待木微平静下来,结界突然发出裂帛一般的绵响,众人神色大变,仓促间,竟然不知所措,孤叶越众而出,站在众人身前,她咬破自己的食指,两滴胖胖的血飞到空中,转瞬之间化为薄雾,结界的裂缝似乎被薄雾粘合在一块儿,绵软的声响越来越低沉,最终完全消失。
“补天术?”澄天大为惊讶,“你怎么会阁中的秘术?”
“是孔雀哥哥借我的书里看到的,”孤叶镇定的转过身,冷冷的打量着碧潮,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针,想也不想的就冲碧潮刺了过去,赤瞳大惊,正要涌身上前,却被澄天伸手制住,“大家快退到一旁。”
碧潮灵活的闪身避开银针,光华灿然羽衣仿佛流淌着华丽的珠光,孤叶手中的银针指向碧潮,“大家小心,蛇王控制了碧潮姐姐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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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终于在12点前更新了,呵呵!骄傲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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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九节蔽日(九)
蛇们又发出奇怪的笑声,火儿站在孤叶头顶,冷冷的环视着赤蛇,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赤蛇们纷纷后退,几乎要退到屋门外。
孤叶手持银针,面色凝重的注视着碧潮,赤瞳觉得她似乎觉察到自己没有发现的碧潮的改变,那究竟是什么呢?碧潮是羽人的公主,她怎么可能轻易的就会被蛇王控制住心神,难道是因为慕童吗?
不愿意承认这个答案,即使明明知道这个答案最接近真相,也不愿意承认,“碧潮姐姐,你不用担心殿下,你越是担心他,蛇王对你的控制便会越厉害,你只要想,殿下现在非常的安全,你只要坚信这一点,就能摆脱蛇王的控制。”
“太晚了,”澄天大声吼着,仿佛要将孤叶从一厢情愿的梦里唤醒一般,“她是心甘情愿被控制的,她以为这样,就能解求慕童殿下。”
为什么每个人都能看穿碧潮的心事呢?难道是自己太过于迟钝了吗?赤瞳默默的走到一旁,俯身扶正玄色的小旗,起身时,却看见赤蛇们纠结成一团,明明看不到它们的眼睛,却觉得它们眼中泛着阴险的光芒,仿佛要吞噬一切一般。
吞噬吗?赤瞳轻声的问自己,却不寒而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几乎踏到站在自己身后木微的脚,转过身,孤叶已经收回了银针,火儿正对着碧潮,口中已蓄满了烈焰,似乎只要孤叶一声令下,便会置碧潮于死地一般。
“蛇在后退,”澄天的声音无论在何时都那般的冷静,隐隐透着冷酷,“蛇王要现身了。”
果然,赤蛇们在不停的后退。看它们急促的模样,仿佛在逃避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一般,惊恐万状,火儿不住冲孤叶吼叫,让她站到赤瞳和澄天之间,如此的急迫,想必火儿也没有把握能够打败蛇王吧!
“火儿,”孤叶冲火儿伸出手,“到我……。”
还未说完,突听轻微的破空声圣天子全文阅读。循声转过身,却见碧潮浑身发出炫目的光华,澄天惊叫。“旋舞天罗,碧潮,你疯了吗?这是阁中的禁术。”
被摄去心神的碧潮恍若不闻,她只是曼妙的舒展着手臂,身上的光华却来越耀眼。众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闭上眼眸,结界无声无息的融解为水,仿佛又听到蛇们发出刺耳的笑声,忍不住扬起手,想要捂住耳朵。
澄天的攻击出乎意料的迅速,不待赤瞳回过神来。他已欺到碧潮身前,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只觉得眼前光芒四射。待镇定了心神,澄天已经被碧潮击倒,这便是旋舞天罗的威力吗?阁中的每一项禁术都有非禁不可的理由,而唯独旋舞天罗没有任何的记载,看着两重的结界在瞬间融化。禁不住在心中猜想,难道旋舞天罗是因为威力过大而被禁止的吗?
“木微。”凝视着碧潮,即使心如刀割,赤瞳仍然从怀里掏出玉尺,若不打败碧潮,那么她会被蛇王一直控制吧!“一同出手吧!碧潮是首次使用出旋舞天罗,她的动作里一定有破绽,只要我找出破绽,我们便一同出手。”
天机棒在木微手中旋转,她默默的点首,却不敢回应赤瞳,孤叶慢慢退到澄天身边,紧张的注视着不停融化的结界,“火儿,你有办法让结界维持一柱香的时光吗?我想赤瞳哥哥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破绽。”
火儿小小的爪子用力的晃动,结界开始缓缓的修复,两股力道在空中扭曲,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碧潮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每一次抬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澄天挣扎着坐在地上,“赤瞳,再这般下去,碧潮就会力竭而亡,你们最好尽快击倒她。”
因为恐惧,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赤瞳冷静的注视着碧潮的每一个动作,寻找能够一举将碧潮击倒的破绽,快了,那个破绽就要出现了,碧潮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好,就是这一击,也许太过于了解碧潮的实力,这一击几乎是用尽的浑身的力量,而在同时,木微也发出了同样倾尽全力的一击。
出乎意料的是,碧潮几乎立刻便被击倒了,赤瞳飞身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感觉上,碧潮柔软得如同没有骨头,全身的幻力似乎消散了一般,赤瞳有些惊慌,难道适才用的力道太大了吗?
“小心,”只及听到木微惶急的声音,赤瞳只觉得腰间剧痛,垂下首,碧潮正从自己腰间拨出她的发钗,赤瞳想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碧潮此时的眼神,那么的阴冷,如同适才注视着蛇群一般,转瞬之间,木微已将自己从碧潮手中解救出来,“赤瞳,你怎样?”
适才被碧潮刺中的是自己的命门,全身的力道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那么的冷,这是首次受伤,所以这感觉异样的陌生,陌生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受伤,“赤瞳……。”
“小心,”是孤叶尖锐的童音,勉强睁开眼睛,却见孤叶手中的银针已经刺向碧潮的眼眸,她的动作迅速而有力,碧潮仿佛无力躲避,绝望的闭上眼睛,却听见天崩地裂一般的声响,“火儿,快回来,蛇王出现了。”
竭力的瞪大眼睛,屋子完全倒塌了,只有结界勉强支撑着,孤叶已经击倒了碧潮,澄天挣扎着用缚术将碧潮牢牢缚住,这才放下心来,蛇王?蛇王在何处呢?
很小的一条蛇,比想像中小得太多,它似乎还没有寻常的赤蛇那般大,只是头顶生着一个肉瘤,一个诡异的内里仿佛有鲜血在流动的肉瘤,它优雅的向前游动,目标直指孤叶,孤叶不住的后退,“你真的要吃我吗?我的肉并不好吃?”
蛇王发出那般优雅的笑声,仿佛在嘲笑孤叶,火儿挡在孤叶身前,幼小得有些可怜,不知什么,木微站到孤叶身旁,“孤叶,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又在那种笑声,可是这一次,蛇王在笑声停歇前便已发动攻击,那迅急如电的攻击,就算是赤瞳也没有把握能够阻击,更何况幻术修为不算太高的木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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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又开始挣扎在订阅的泥潭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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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节蔽日(十)
天机棒被抡得如同火轮一般,掀起的风令人窒息,赤瞳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几乎踩到站在一旁的孤叶,火儿轻声的叫着,如同在提示赤瞳小心孤叶一般,澄天挣扎着站在木微身后,将一只手搭在她在肩上,赤瞳愣怔片刻,立时飞身上前,也如澄天一般将手搭在木微的右肩上。
天机棒发出迫人的灵力,在那股灵力的压迫下,蛇王似乎在后退,孤叶皱眉上前一步,她隐约觉得目前的境况有异,却说不出异常在何处,异样的紧张,紧张得几乎颤抖了,猛的想到碧潮,转过身,果然,碧潮正在竭力的挣扎,看她的模样,似乎已经获得了某种自由。
这便是蛇王的企图吧!它分散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让碧潮在他们背后发动攻击,双手在胸前交错,与适才木微结的手诀一般模样,灵力在腕间均匀的流转,天机阁的缚术?孔雀哥哥在临走前,曾经教导过自己,灵力要怎样运转呢?
连出两记,终于使出了成形的缚术,碧潮重新被束缚在地上,蛇王发出恼怒的聒噪声,孤叶头也不回,又使出更强力的缚术让碧潮无法动弹,这才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蛇王已经迫使得木微不住的后退帝凰:神医弃妃。
这般大的力道,果然不是寻常的妖蛇,侧过首,火儿悠闲的观望着战势,孤叶轻轻耸了耸肩,“火儿,蛇王怕你吗?”
话音刚落,火儿已经箭一般的钻回孤叶的侧袋里,只露出一双明黄的眼眸继续观望战势,原来连火儿都在害怕,孤叶捏起手诀,掌心雷要如何发出呢?和缚术灵力的运转一致吧!试着击出一记,成功了。原来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
悄悄的走到一旁,对准蛇王的尾部便发出一记掌心雷,猛然受袭的蛇王头顶的肉瘤变得通红,它的尾部急促的颤动,发出战鼓一般的声响,不用旁人解说,便知道蛇王在向自己宣战,它一定没有想到,自己还敢偷袭它吧!
“孤叶,”听到木蝴蝶的声音。孤叶缓缓转过身,却见木蝴蝶背着慕童,相思子护卫在身旁。狼狈不堪的被赤蛇们驱赶向这里,相思子似乎很忌惮赤蛇,轻易不敢出手,只是小心翼翼的防备它们的进攻,却从不敢主动攻击。好容易他们走进结界之中,木蝴蝶长出一口气,“孤叶,这些蛇很轻易便击溃了师兄布下的结界,这些蛇如此诡异,真不明白为何天机阁的人不早些消灭它们。”
“别说了。”相思子的声音很低沉,他的指间连连射出黄光,加固似乎将要支离破碎的结界。“殿下被蛇妖蛊惑,心神难定,须得加意保护。”
走到慕童身边,发现他已被相思子施了幻术,正闭目沉睡。突然听到挣扎的声音,转过身。原来是碧潮看到慕童,正竭力的想要靠近他,轻轻的叹息着,将碧潮移到慕童身边,柔声道:“碧潮姐姐,你看到了吗?殿下很安全,你现在要保护他不受蛇妖的伤害,只要你平静下来,它便不能再控制你,这样你才能保护殿下。”
看碧潮闭上眼眸凝聚心神,孤叶缓缓退到一旁,此时相思子已经在天机阁布下的结界内连下两道结界,感觉到结界上充沛的灵力,想必他已经倾尽全力,木微、澄天和赤瞳脱力的坐下来,赤瞳扬眉看了看碧潮,“木总管,蛇山上的妖蛇比你想象中更厉害,它们本是南海七十二洞的妖怪,当年与金翅大鹏博杀失利后,不知何时迁移到帝都的蛇山之上,阁主也曾想消灭它们,只不过念在它们保护蛇山上的灵草有功,所以只要它们不为害,便将它们留了下来,没想到此次它们为了……,竟敢侵入帝都。”
虽然赤瞳语嫣不详,但众人均知赤蛇们是为了吃孤叶的肉,相思子眼角的余光扫过,木蝴蝶不着痕迹的将孤叶护在身后,心中暗自叹息,转过身,众人却全然没有将加害孤叶的意思,只是苦苦的笑着,木微轻声道:“阁主大人当初给了孤叶紫云珠,想必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般骑墙之事。”
是吗?相思子冷笑了,“以阁主之能,怎可能想不到今日之事?孤叶,阁主当初给你紫云珠时,曾说过什么?”
“阁主大人说我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清晰的看见众人面上神情的变化,孤叶有些不知所措,心虚道:“我说我没有什么要求,阁主大人便给了我那串珠子,说无论我什么时候想要见他,都可以见到他。”
众人对视一眼,又飞速的移开视线,他们都知道孤叶浪费了怎样的一个机会,一个要求?一个能够让天机阁主出手的机会,那么的诱人,只要愿意,就算是当皇帝,也有十成的把握,她竟然这般轻易的便放弃了,但仔细想来,如果她真的提了要求,也许现在就不能站在此处了吧!有的时候,机会背后也隐藏着危险。
没有人再说话,众人借假着观察赤蛇们的动静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面临同样诱惑的时候,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孤叶全然不知道自己浪费了怎样的机会,她只是站在木蝴蝶身边,忧心忡忡的观察着蛇王的动静。
“孤叶,”木蝴蝶从怀里掏出一包杏脯,“尝尝杏脯,我猜你和火儿都会很喜欢花开美利坚。”
接过杏脯,孤叶尝了尝,眯着眼睛笑了,“真的很好吃,火儿一定会喜欢的。”
看火儿吃了一片杏脯,未及吞下,便吐了出来,不住的翻白眼,想是极不喜欢杏脯,孤叶对木蝴蝶抱歉的笑了,“木先生,火儿喜欢肉,不太喜欢果子。”
看孤叶珍惜的将杏脯包好,想要放进侧袋里,却又犹豫了,她走到赤瞳身前,将杏脯递给赤瞳,“赤瞳哥哥,你帮我交给阁主大人好吗?蛇王一心想要吃掉我,如果我不能再见到阁主大人,就麻烦你帮我。”
沉默着收下杏脯,赤瞳小心翼翼的收到自己的衣袋里,对孤叶淡然一笑,“你放心吧,只要我活着见到阁主,一定帮你转交。”
“嗯,”孤叶认真的点了点头,“赤瞳哥哥,麻烦你告诉阁主大人,请他帮孤叶照顾公公,要让公公平安快乐的活着。”
公公吗?木蝴蝶一脸的黯然,难道孤叶知道自己定然无幸吗?她似乎存了牺牲自己的念头,自己要如何救她呢?
“你公公?”赤瞳冷着脸,似乎很不情愿帮助孤叶传话一般,他皱着眉,“你自己的公公,自己照顾,为何要托付给阁主?”
心下暗暗感激,无论赤瞳是存了什么样的用意,他都在激发孤叶活下去的意志,这般想着,却见孤叶扬眉笑道:“谢谢你,赤瞳哥哥,你放心,我会活下去的,蛇王想要吃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火儿从侧袋里跳出,站在孤叶的肩头,冲赤瞳不住的低吼,似乎在抗议他对孤叶的无礼,孤叶轻声叹息着,伸指抚了抚火儿,“火儿,你看蛇王,它似乎立刻就要攻击我们。”
心下一凛,收回心神,这才发现赤蛇们聚焦在蛇王两侧,它们果真做出攻击的模样,蛇王已经恢复了平静,感觉上,它仿佛在注视碧潮,难道它还想操纵碧潮吗?警惕的转过身,碧潮却仍然闭着眼眸,她在竭力的调匀呼吸,从那急促的声响判断,她还未能摆脱蛇王的控制。
“相思子,”慕童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他优雅的坐在地上,仿佛那积满尘埃的地方便是他的王座,“咱们身在何处?”
“殿下,”相思子伸手将他扶起,刻意的让开身形,让他看到前方的蛇王,“咱们仍在质子府中,蛇王已经出现了,它想要吃掉孤叶。”
冷冷的注视着蛇王,慕童似乎全未被蛇王操纵过,他转身看见碧潮,嘴角浮出一丝淡笑,“原来碧潮姑娘也在此处,是受伤了吗?”
听他轻声关怀碧潮,赤瞳知道那会给予碧潮怎样的勇气,缓缓的转过身,却见孤叶捧着火儿旁在一旁,异样的孤单,仿佛被所有人抛弃一般的孤单,心下微动,却见孤叶将火儿放回侧袋里,手指捏着一个指诀,拂叶指?眼角不停的跳动,孔雀,你究竟教了她多少阁中的秘术?
“没用的,”相思子站在慕童身侧,对孤叶缓缓摇首,“傻孩子,那样的攻击对它完全没有用处,这样的妖物力量实在太大,除了亲自动手,没有任何人能够除掉它。”
仿佛听懂了相思子的话,蛇王发出诡异的笑声,它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接近结界,尾巴在结界轻轻一击,众人听到结界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蛇王突然不停的涨大,直至众人看不到它的头,隐约间,只觉得它张开大得几乎能够吞下整个帝都一般的口。
“孤叶!”木蝴蝶惶急的想将孤叶拉到一旁,却始终晚了一步,只能绝望的看着孤叶的身影被蛇王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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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快乐!看着的的订阅,心中闪现着《喜剧之王》里周星驰对着大海叫努力奋斗的场景,不知文会打破魔咒呢?努力啊!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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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一节蔽日(十一)
感觉上四处都是蛇王的影子,天地间充斥着腥臭的气味,孤叶伸手在空中划了一道保护自己的结界,她不知道那结界是否能够真正的给予自己安全,颈中悬挂的月光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祭师和鲛皇却未出现,屈指算来,还有两日才满十五日之期。
火儿在孤叶肩头跳跃,也许是因为恐惧,却绝不是因为兴奋,孤叶伸手将火儿抓在手中,“火儿,你快逃吧!”
逃?难逃到哪儿呢?孤叶有然茫然不知所措,她觉得已经过了许久,其实只是瞬间,她仰首看着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忍不住便想尖叫,可是声音还未发出,便滞在口中,恐惧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只觉得灵力如同雪崩一般扩散,蛇王被那股强力的灵力击中,飞弹了回去。
定晴细看,那个人影高大无比,穿着皂色的衣袍,银色的头发被灵力激得四散,当中一络赤色的头发编织成辫,系着代表天机阁无尚权威的描红墨玉双鱼,看到他,孤叶喜出望外,“孔雀哥哥。”
适才挣扎着将残余的灵力传给木微的赤瞳听到孤叶的声音强力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孔雀,那双碧绿的双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未经传召私自回帝都是大罪,奇怪的是他已经到了南荒,为何又出现在帝都?若非是阁主给了他密令,他绝对没有那样的能力打开月之门,不过,他回来真的很好,放心的闭上眼眸,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救出大家。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孤叶兴奋莫明的拉着孔雀的衣襟。“是阁主大人要你回来的吗?”
“不是,”孔雀手中的日精轮连连挥出,迫人的灵力令赤瞳都觉得窒息,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眸,这真的是孔雀吗?这般短的时日,他的灵力竟然增强到这个程度,难道南荒的连番恶战令他果真有能力可以打开月之门吗?“是我感应到你有危险,所以回来了。”
奇怪的是竟然不觉得嫉妒,赤瞳在晕过去之前,忍不住侧过首想看看碧潮。可是除了碧潮挣扎着移向慕童的身影外,什么都无法看得清楚。
蛇王似乎感应到孔雀非同寻常的力量,且战且退肉文女主不好当。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孔雀正要带领木微和澄天追踪而去,黑焰从天而降,“孔雀,阁主大人知道你回来了。宣你去见他,孤叶、殿下与其他三位八部众同行。”
站在森罗殿中,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穹顶上的星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站在夏夜温柔的星光海洋之中,慕童抑制着自己仰首的**。走在孔雀身边的孤叶却无所顾忌的仰望着星空,面上流露出的惊喜令人觉得那般的厌恶。
穿着绣满了日月星辰的长袍,那是只有天机阁的阁主才能穿的衣服。他高高的坐在玄冰座上,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待孔雀五体投地,待慕童缓缓跪下,转身看着孤叶。她仍然仰望着穹顶,面上带着迷醉的神情。
“对于鲛人而言。星光总是有无穷的吸引力,”的声音惊醒了孤叶,她急急的跪在孔雀身边,眼睛却仍然恋恋不舍的仰望着穹顶,“你喜欢吗?”
“喜欢,”即使在说话,孤叶的眼睛仍然凝视着穹顶,“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片星空。”
“这是七海源头的天空,”也仰起首,“当年鲛皇凭手中的三叉戟纵横七海,在七海的源头击败所有的敌人,从此称霸七海,我想他一定会带你去看的,我也很喜欢这片星夜,这也许是天下间最纯净星空。”
孤叶似乎很高兴,她侧首眨了眨眼睛,突然绽出笑来,“祭师大人也这般说过,她说小的时候,她的父亲经常带她和鲛皇大人到七海之源告诉他们鲛人的历史,发生在上古时代的战争,鲛人为何会分裂为七个部族,祭师大人说她在七海之源遇到了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非常重要的人。”
感觉上似乎对孤叶的话并不感兴趣,可是他仍然笑吟吟的倾听,待孤叶讲述完毕,他沉声笑道:“是吗?她经常和你聊天吗?都聊了些什么?”
“嗯,”孤叶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移到头顶的穹顶之上,“祭师大人说了很多她的事,她让孤叶不要告诉其他人,就是鲛皇大人也不能说。”
“那鲛皇呢?他会找你聊天吗?”面上的笑容不改,眼神却冰冷了,他森然的目光每掠过一人,那人都心怀恐惧的垂下首,不着痕迹的微微颤抖,“他都对你说什么?”
“鲛皇大人不经常找孤叶聊天,”孤叶入迷的注视着穹顶,心神仿佛俱被吸引了一般,“他都在孤叶有危险的时候才出现,不过鲛皇大人曾说过,他不是太喜欢阁主大人。”
不再追问,沉默片刻,他淡然笑道:“孔雀,你不得宣召便擅自回了帝都,是想显示你已经能打开月之门了吗?”
“属下不敢,”孔雀颤抖得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五体投地,连头都埋在了地上一般,“属下只是感到孤叶有危险,所以……。”
“所以什么?”的声音令人觉得窒息,孤叶垂下首,好奇的看了看战战兢兢的众人,冷然道:“你应该知道这是大罪,今日我若放过你,恐难服众,依照惯例,你当被处于车裂。”
“阁主大人,”孤叶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异样的突兀,众人下意识的转过首,孤叶已经站了起来,“您曾经说孤叶可以向您提一个要求,现在孤叶想到要提什么样的要求了?”
一瞬间,的神情变得异样可怕,那狰狞的眼神令孤叶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却又勇敢的站定,“孤叶想请阁主大人饶了哥哥,给哥哥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沉默了许久,一拍案几,众人高悬的心几乎从胸口跃进口中,“好,你提了这个要求,咱们之间便真的清算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我且问你,你不会后悔?”
“不会,”孤叶绽出一个绚丽的笑容,虽然那笑容令她的容貌更加的丑陋,她却笑得很坚定,“孤叶一定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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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二节蔽日(十二)
异响来得很突然,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皆是那种奇怪的声响,微笑着坐在王座之上,含笑注视着孤叶,“你说让我给孔雀一个机会,那我答应你,只要孔雀消灭了蛇王,我便饶恕他的过失。”
蛇王?众人心头一震,难道蛇王竟敢进入天机阁?情不自禁的回过头,果然看见蛇王的身影,它优雅的游到不远处,孤叶下意识的靠向孔雀,她没有想到蛇王竟然敢追踪到此处。
看它挑衅的吞吐着舌头,众人不由怒上心头,孔雀伸手拍了拍孤叶的头,慢慢越众而出,站在蛇王身前,迎风一抖,日精轮已在他掌心凝聚,发出悦耳的嗡嗡声,蛇王仿佛在冷笑,孔雀警觉的回过身,碧潮手中的丝弦果真已经出手。
原来她仍然被蛇王控制,难怪蛇王如此轻易便侵入了天机阁的总部,它似乎并不惧怕,肆无忌惮的控制着碧潮,丝弦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袭向孔雀,孔雀静立不动,只待丝弦到了近前,手中的日精轮轻轻一挥,已将丝弦尽数割断。
左脚轻轻一顿,身子已如离弦之箭,眨眼之间便到了碧潮身前,右肘猛的一击,碧潮已经软倒在地,站在一旁的赤瞳大吃一惊,以孔雀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一击便击倒碧潮,适才他的动作,快得几乎连自己都没有看清,没想到短短的时日,孔雀的能力竟然飞跃至此。
就连也觉得奇怪,仅眨眼之间,孔雀又回到蛇王身前,他仿佛完全没有动弹过,蛇王原地游了一圈,头顶的肉瘤闪闪发光,孔雀双手展开,众人只觉得无形的力量自他的手臂迅速弥漫开来,那力量迫使蛇王不停的后退。
赤瞳正要欺身上前,却听木微在身侧轻声道:“你受的伤在命门,完全无法出力,而且孔雀的力量已经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我想你帮不上他的忙。”
隐忍不动,双手却紧握着拳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孔雀已经超过了自己,难道是自己在帝都的日子过得过于安逸了吗?也许自己也应该去南荒……。
“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木微似乎猜到了赤瞳的想法,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着莫明的嫉妒,“前些时日接到的消息,孔雀在南荒连场大败,以他目前的力量,仍然大败连场,可想而知敌人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
“你对我用读心术?”赤瞳勃然大怒,禁不住转身对木微怒目而视,“你可知道在森罗殿任何的幻术都是禁术?”
“我用的不是读心术,”木微手中的天机棒轻轻颤动,“看到了吗?天机棒感应到你心里的怨气,它能够让我通过那怨气猜到你心里的想法。”
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转过身,此时蛇王已经发动了攻击,满目赤红的身影,孔雀站在赤红色的中央,静若山峦。
正猜测孔雀何时出手,却听孤叶轻声惊叫,转过首,却发现无数的赤蛇已经将孤叶包围其中,它们如同蛇王一般,头顶长有肉瘤。
(十二节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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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加班又不能准时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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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三节蔽日(十三)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攻击来得太突然,一众人呆立在原地,只觉得眼前人影闪过,省过神来后,孔雀已经站在孤叶身侧,双手怀抱在胸前,然后平平的推出,暗蓝色的火焰燃烧在孤叶四周,蛇群慢慢后退。
再转过身,蛇王已经不见了踪影,孔雀警惕的左顾右盼,日精轮突然挥出,赤红的影子在空中滞住,孔雀俯身将孤叶背负在自己身后,伸手将月精轮抛在空中,月精轮在孤叶身侧不住游走,将孤叶笼罩其中。
惊恐万状,孤叶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无边的幻境,她仿佛看到无数鲛人的尸骸,他们瞪大眼睛,默默注视着苍穹,那道光初时非常的微弱,逐渐逐渐的增强,孤叶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它抓到手中。
那道光如此的温暖,孤叶舒适得几乎就要睡过去,火儿从孤叶的肩头飞快的跑过她笔直的手臂,站在幼细的指尖,冲欺到近前的蛇王吐出一口烈焰。
从未见过如此灼热的火焰,即使站在远处,也觉得烈焰熊熊,热气几乎令人窒息,护着碧潮和木微后退两步,勉强站定,蛇王已从空中堕落,它显得有些狼狈,火儿已经从孤叶指尖跃到地上,明黄的眼睛紧盯着蛇王。
潮水般的寒意掠过,祭师穿着紫色的长袍出现在空中,与火儿相较,她显得异样的高大,“火儿,那是鲛人的精魄珠,这条蛇应该吞食了不少的鲛人,那粒精魄珠在召唤孤叶,它在吸取孤叶的魂魄,若你不能打败蛇王,将精魄珠取出给孤叶,她的魂魄就会被蛇王吞噬少年医仙最新章节。”
没想到这般的严重。火儿在地上轻轻跳跃,看他的模样,仿佛一条阴险的狐狸,蛇王不住的后退,火儿悠闲的如影随行,祭师却很焦急,不住的在空中飘浮,“火儿……。”
如果就不是地狱,那么眼前的景象无法用其他的语言形容,烈焰充斥着整个森罗殿。穹顶缓缓的塌陷,祭师从空中落下,重又回到月光石中。火儿咬着孤叶和孔雀飞翔在半空中,炫目的光华令人睁不开眼睛,赤瞳感觉有人拉着自己,快速的向森罗殿外奔逃。
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息,侧过首。只看见火儿口中叼着一粒精光四射的珠子,那便是鲛人的精魄珠,不知怎的,明明伤重得连动都无法动弹,却偏偏一跃而起,伸手便要去抢。却被一个人中途拉住,转过身,却是满头焦发的木微。她轻轻的摇了摇首,“不要动,你难道没有发现,那条龙的可怕之处吗?”
可怕吗?此时火儿已经将精魄珠送到孤叶手中,那粒珠子耀眼的光华渐渐的收敛。随后完全消失在孤叶的指间,火儿这才转过身来。如同寻常一般模样,懒洋洋的伏在孤叶的肩头,仿佛即刻便要睡过去一般。
是自己看错了它吗?赤瞳的眼睛搜索着碧潮的所在,此时黑焰和澄天已将碧潮安置在一旁,站立在她左右,这才放下心来,却猛的看见笑吟吟的注视着孔雀,仿佛对他极为满意,心头猛震,看样子,孔雀会越来越受到重用。
“赤瞳,”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薄怒,赤瞳挣扎着上前,正要跪伏在地,却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托着自己的膝盖,“你身上有伤,站着说话吧,碧潮是怎样被控制的?”
沉默片刻,这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到达质子府时,碧潮一切如常,直到孤叶发现有异,我们才知道她已经被蛇王控制,我想蛇王一直潜伏在质子府中,它感应到碧潮对殿下的关怀之心,所以才有机可乘。”
看面上浮起的那丝诡异笑容,赤瞳下意识的顿住,缓缓垂首,不敢再开言,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你们下去休息吧!黑焰,你与澄天搜索阁内,一旦发现赤蛇的踪影,杀无赦,火儿,蛇王还没有死,你知道怎么做?明日晨间,我要看到它的尸体,否则,十年之内不许你吃东西。”
懒洋洋的火儿听到最后一句话,立时精神振奋,他不住的挥舞着前爪,示意孔雀和孤叶帮他寻找蛇的踪迹,孔雀淡然一笑,他躬身冲行礼后走到慕童身边,“殿下,请恕孔雀无礼。”
相思子与木蝴蝶不及回应,孔雀已经伸手将慕童抓在手中,飞身跃起,孔雀已经凝出日精轮,直取慕童,相思子与木蝴蝶一声惊叫,正要紧随,却见蛇王从森罗殿的废墟中飞弹而起,直取孔雀。
“糟了,”相思子仰首注视在空中搏斗的孔雀与蛇王,“那条蛇将自己的魂魄与殿下的相连,若它受到伤害,殿下也会受到伤害,孔雀,千万不要伤害那条蛇。”
话音刚落,火儿已经杀气腾腾的飞到孔雀身侧,他仿佛预见到自己十年不能吃东西的悲惨时日,一张口,业火便喷涌而出,将蛇王裹在其中,一时之间,惨叫声与惊呼声不断,孤叶颤声道:“火儿,适才师叔的话,你没有听到?孔雀和哥哥和殿下都会受到伤害。”
火儿在空中转过身,侧首犹豫了片刻,转过身形,又是一口烈焰,孤叶轻轻的顿足,碧潮已经腾空而起,手中的丝弦不住的飞出,直袭火儿,孤叶大惊失色,顾不得细想,掌心雷已经连连施出,不曾想碧潮全然不知退让,只是竭力的攻击着火儿。
火儿在空中不住的翻滚,将丝弦缠绕在自己身上,直至变成一个圆球这才作罢,他张口吐出一口烈焰将丝弦炙断,随后欢快的在空中滚动,发出愉快的笑声,见他玩得兴奋,孤叶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查看孔雀与蛇王的战况。(呵呵,断更九百字酬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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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四节蔽日(十四)
孔雀的出手越来越快,他似乎在与蛇王的战斗中不断发现蛇王的弱点,每一次出手,都令蛇王从势均力敌逐渐落于下风,那应该是连场的恶斗令孔雀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出对手的弱点,蛇王越来越焦躁,想必连它都没有想到孔雀会如此的厉害。
火儿玩得累了,空中挣脱所有的丝弦,口中轻鸣,眼中黄光闪烁,碧潮被黄光笼罩后,立时从空中堕落,不知从何处涌现的力量,赤瞳上前一步,伸手接住碧潮,那股巨大的冲力几乎令赤瞳跌倒在地。
“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木微接过碧潮,细看良久,确证碧潮只是被击晕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赤瞳已经连吐数口血,伏在自己膝上,连喘粗气,木微伸手搭在赤瞳肩上,将灵气缓缓传给赤瞳,“你不应该再动,你若再动,非得在榻上躺足数月方能痊愈。”
痊愈吗?赤瞳只觉得逆血翻涌,闭上双眸,竭力的想将翻涌的鲜血压下,可是忍不住还是喷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孤叶转身怜悯的看着赤瞳,手指轻翻,一滴胖胖的血出现在她指尖,随后她将那滴血按在赤瞳额头。
那滴血是那么的温暖,转瞬之间,适才酥软无力的四肢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热水中一般,忍不住抬起首,孤叶已然转身关切的注视着空中的战况,“孤叶,你放心吧,孔雀一定会消灭蛇王的。”
听到赤瞳的话,刚刚落在孤叶肩上的火儿重又腾空而起,他仿佛在寻找着一个能够先于孔雀击倒蛇王的机会,独自站在远处,他仰首凝视着天空,仿佛在回味森罗殿那壮丽的穹顶。
黑焰和澄天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仿佛在对他轻声细语,轻轻的摇首,黑焰和澄天恭敬的行礼,随后退下,再出现时,他们已站在碧潮身侧,俯身扶起她,展开瞬步,转瞬便消失在炫目的阳光之中。
愣怔片刻,仿佛厌倦了孔雀和蛇王没完没了的争斗,他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在空中一挥,蛇王裂为两段,自空中掉落,火儿飞扑上去,从蛇王身体中取出一粒明黄的珠子,只眨眼的功夫,他便吞进腹中,冲蛇王的尸骸吐出业火,将蛇王焚烧为灰烬。
“孤叶,”冲孤叶招了招手,孤叶捧着火儿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很担心慕童殿下吗?放心,只要蛇王死了,它对慕童殿下的控制便会消除,至于孔雀,你看到了,他越来越厉害,他要保护自己绰绰有余。”
“阁主大人,”孤叶仰起首,面上露一丝迷惘,她仿佛没有听懂说的话,“我觉得蛇王并没有死,它还在这里。”
“是的,它当然还没死,”伸手在孤叶头顶画了一个结界,将孤叶和火儿笼罩其中,“它绝对不会那般轻易便死,否则,它就不是蛇王,出来吧!难道要我请你现身吗?”
破空的声响仿佛裂帛,火儿突然异样兴奋,他越出结界,迎风变大了一倍,浑身都燃满了黑色的火焰,轻笑着,“火儿,高兴吗?交给你了,我得处理一些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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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五节蔽日(十五)
一切的转变似乎只在弹指之间,从未觉得火儿有多么的可怕,可是那股冲天的妖气仿佛要将帝都摧毁一般,就连孔雀都变了面色,赤瞳挣扎着笑道:“孔雀,你没有想到那条懒龙竟然会有这般凛冽的妖气,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不,并不是真面目,孔雀伸出手,手指不停的颤抖,火儿显露的妖气也许只是万分之一,他下意识的回过首,却发现结界内的孤叶被人施了幻术,她无法感知到火儿此时显露的妖气,那条懒龙,显然不想让孤叶对他觉得恐惧。
惊呼的声音很短暂,仿佛用刀切断了一般,孔雀猛的转过首,一条金色的蛇缓慢的游动着,看它有气无力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令火儿如此兴奋的蛇王,它游到火儿身前不远的地方便顿住了,优雅而缓慢的盘在一团,看它的模样,仿佛适才的游动耗去了它全副的心力一般旁观霸气侧漏最新章节。
是假象吗?应该是吧,蛇王始终一动不动,火儿如临大乱,它身上黑色的火焰颜色越加的深遂,就连火儿身体晶莹的红色都被完全掩盖了。
在一片静寂中,孤叶的声音特别的响亮,“火儿,你逃走了吗?你感到那股强烈的妖气了吗?它是冲你来的,你快走吧,若阁主大人不出手,这里没有人能够保护你。”
这条阴险的龙!孔雀站在结界旁,难怪他要对孤叶下幻术,他不想让孤叶知道其实他比眼前这条蛇厉害了不止百倍,赤瞳站在结界的另外一边,“孔雀,这才是真正的蛇王吗?我记得曾在阁中的卷册之中看到过关于南海七十三洞妖怪的描写,赤鳞金蛇是七十三洞妖怪中并不算顶厉害的妖,而孽火龙。却是最厉害的大妖。”
当然是最厉害的大妖,火儿这般的兴奋,想必他已经感应到蛇王的内丹对他的召唤了吧,微微笑着,转过身,却见的身影已经从远处显现,碧潮跟随在他身后,若无其事,也许阁主已经解开了她的束缚吧!
“孤叶,”慕童的声音显得有些惶急。“孤叶,你能召回火儿吗?我感觉他要吞掉我……。”
这具有穿透性的声音绝对不是不谙幻术的慕童能够发出的,是蛇王操纵了他。蛇王显然也发现了孤叶对于火儿的意义,禁不住勃然大怒,它竟敢利用孤叶,忍不住便要出手,可是火儿不住的甩动尾巴。似乎在阻止任何人先于他发动攻击。
“火儿,”孤叶轻轻的敲击着结界的屏障,“我听到殿下的声音,他被蛇王攻击了吗?孔雀哥哥,你在哪儿?”
“我在你身边,”孔雀走进结界。茫然失措的孤叶一见孔雀便展露出欣慰的笑,随即又皱着眉头,满面的忧虑。“我适才听到殿下的声音,他似乎被蛇王攻击了。”
“不是,他没有被攻击,”孔雀微笑着摇首,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孤叶的头顶。“是那些蛇发出他的声音,想要你召唤火儿……。”
孤叶的面色大变。她不着痕迹的颤抖着,“火儿逃走了吗?我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当然感应不到,那条懒龙封闭了孤叶能够感知他的七感,他害怕孤叶知道他其实不需要孤叶保护,他直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妖兽,可是这个事实绝对不应该由自己来告诉孤叶,即使道出,孤叶也不会相信那条只知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懒龙会如此的厉害,只是淡然笑着,“阁主大人将他保护在另一重的结界内,他非常的安全。”
这才放下心来,孤叶却没有笑,她缓缓抱膝坐了下来,“孔雀哥哥,我感应到一股奇怪的妖气,那妖气里有我们鲛人的气息,我想是火儿适才给我的珠子让我有如此敏锐的感觉,我听到那些鲛人在讲述被杀的过程,他们的眼泪与悲哀令我很恐惧。”
“不用害怕,”孔雀坐在孤叶身边,轻轻揽着她瘦弱的肩,突然想到自己初到南荒时,面对着那片富饶的红土地时的无措,那参天的森林隐藏着那么多的危机,就算是一株普通的花,也许下一刻便是致命的武器,当时自己的心境,与此时孤叶的一模一样,怕吗?当然害怕,就算到了现在,想到踯躅教那些可怕的巫术仍然夜不成寐,即使勉强入睡,在梦中也会因为恐惧而颤抖,与之相较,蛇王又算得了什么,“孔雀哥哥会陪着你的,更何况还有阁主大人,我们会保护孤叶不受伤害。”
忧郁的摇了摇头,孤叶似乎想讲述什么,却强行的忍住,孔雀也不追问,只是默默的凝视着结界外的火儿与蛇王,蛇王仍然一动不动,火儿此时已经安静下来,他浑身的火焰已经漆黑如墨,漫天的妖气在他身周凝聚,孔雀突然明白了火儿的战术,其实他只需要一击,便能击败蛇王,他现在要寻找的,是那一击的时机,蛇王看似完全没有防备,其实它处处的空门都是火儿的死门。
从不知道妖兽之间的战争竟与其他族类如此相似,自己初到南荒之时,踯躅就是以静以动,自己大败连场,教众死伤过半才明白踯躅的战术,庆幸自己醒悟得不算太晚,在观望过火儿与蛇王的拼斗之后再回南荒,即使是败,自己败得也不会如初时那般彻底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孔雀哥哥,你害怕吗?”孤叶的手很小,带着奇妙的馨香与温暖,令孔雀的心逐渐平息下来,“你在想南荒的种种吗?”
孤叶的感应的确比常人敏感,蛇王既然没有死,那么火儿给孤叶的,便不是鲛人的精魄珠,垂下首,在孤叶额前隐隐看到跳动的火焰,火儿是将火麒麟的内丹送了一粒给孤叶吧!他吃了那么多的火麒麟,区区的一粒内丹根本不在话下。
“是,”孔雀握着孤叶的手,那么的温暖,无论是否是因为内丹的效力,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正在被孤叶的手轻轻抚慰,“南荒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建立起天机阁的基地,到时你再去南荒,便不会再有任何的危险。”
滴落在手背的那粒眼泪,很快便凝结成为光芒四射的鲛珠,孔雀珍惜的放在自己掌心,“孤叶,为什么要哭呢?你应该看到,我一直在进步,二年的光荫弹指即过,界时,咱们又可在帝都重逢,说不完,我还能带到你南荒游历,那里的风景与九州大不相同。”
“不知为什么,我听到你要回南荒,心里便异样的难受,”孤叶伏在孔雀膝上,不住的颤抖,“我似乎感应到你回到南荒之后,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孔雀哥哥,我求阁主大人让你回帝都可好?”
也许孤叶是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恐惧了吧!孔雀轻轻的抚了抚孤叶的脸颊,她虽然强行忍住眼泪,但仍能感到适才那粒眼泪滴落时留在面颊上的泪痕,“孤叶不用为了我再去触怒阁主,我虽然觉得恐惧,甚至想到要回南荒都觉得想要逃避,可是我不住的为自己加油鼓气,我坚信我能够在南荒建立功业,孤叶,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因为我终有勇气能够战胜自己的恐惧。”
这般说着,面上却浮出茫然的笑,自己不经传唤便擅自回到帝都,不知阁主是否还会命自己再回南荒……。
突听惊叫声四起,孔雀立刻跃起,将孤叶负在自己身后,却惊讶的发现火儿与蛇王均不见了踪影,漫天的妖气也随之消失,不由有些茫然,却听轻笑道:“赤瞳,大战既然已经结束,森罗殿需要重建,这个任务,就由你与碧潮共同完成吧!”
听赤瞳颤声接令,孔雀心中一动,难道阁主心中已属意将碧潮许配给赤瞳?这般想着,却觉得雪亮的月光已经移到自己面上,忍不住便要跪下,却听悠然道:“孔雀,适才我答应孤叶给你一个机会,你总算没有令我太过失望,死罪虽免,但活罪难饶,庭杖四十,我要你连夜回南荒。”
没想到对于自己的处罚如此的“宽大”,孔雀颤声躬身接令,未及起身,突然听道:“你在南荒损兵折将,余下的教众不足初时到南荒的四成,你待如何?”
心头巨震,勉强站直身子,“踯躅教的确厉害,属下直至此时,均未找到应对踯躅教的方法,属下离开时,已按照阁中规矩,勉强建立了分部,虽然初具雏形,但仍然能够保护余下的教众不受踯躅教的荼毒,下一步,属下想在南荒招收教众……。”
“好了,”听上去,异样的不悦,孔雀不敢再说,默默垂下首,“我知道你在南荒不易,青州和陆州新招了一批教众,原来那批老的教众此次你带去南荒,澄天已经调教他们月余,想必能够给你助力,两个月之内,我可听到你获胜的消息,那怕只有一场胜利,否则,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大人,”伏在孔雀身后的孤叶眨着眼眸,“我可以和孔雀哥哥一同去南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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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进入2012年了,不知亲们会许什么样的新年愿望,无论是什么,小猫都在这里祝愿众位亲的愿望成真,生活爱情甜甜蜜蜜,事业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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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六节蔽日(十六)
南荒吗?孔雀心中一抖,他想一定会拒绝,毕竟那是地狱一样可怕的地方,红尘滚滚,森木参天,疫病横行,可是却笑了,他温和的凝视着孤叶,“你不害怕吗?你应该知道,那里没有大海,远离鲛人的故土……。”
未及说完,突然顿住,众人如他一般仰起首,只见帝都适才万里无云的天空正逐渐的变得漆黑如墨,蔽日!好大的胆子,不知是谁竟敢在帝都使用禁术!
“澄天,”的声音异样的淡泊,他甚至在森罗殿的废墟之上坐了下来,“去看看是谁使出的蔽日,黑焰,你立刻持我的手杖进宫,安抚皇上我是秦二世。”
澄天与黑焰立刻遵令离开,面上浮出一丝淡笑,“你若想去南荒,那么此次就随孔雀过去吧,我在一个月之后会重启月之门,孔雀,一个月之后,我希望能够看到天机阁的分部。”
一个月?那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自己还带着孤叶,可是孤叶却很兴奋,“阁主大人,火儿可以跟我们一块儿去吗?他会很乖的,不会添麻烦的。”
火儿?心中一动,已然明白的用意,心中暗自感激,抬起首,此次天空已然漆黑如墨,好厉害的幻术,不知是火儿还是蛇王,孤叶突然轻声道:“孔雀哥哥,火儿此次闯了祸,阁主大人会原谅他吗?”
“当然会,”不待孔雀回应,已然淡笑道:“孤叶,三十年前,我曾布下结界,除了我自己与三界圣女,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帝都施用禁术。火儿是第一个打破结界的妖兽,他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得太多,他到身边已经一年,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并没有长大,而且常日里,根本无法感应他的妖气,能够将自己和你的妖气如此完美隐藏的妖兽,我还是首次见到。”
不知孤叶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火儿的真面目,可是她对火儿的担忧又并非作伪,从怀里掏出紫云珠。缓缓走到孔雀身边,将紫云珠挂在孤叶颈中,“这串珠子还是送给你。它会保护你在南荒平安。”
话音刚落,只听轻微的破空声,火儿叼着蛇王从天而降,蛇王身上金色的鳞片掉落了七成,露出火一般红的身体。火儿将蛇王扔到脚边,屁颠屁颠的跑到孔雀身边,骄傲的仰着首,孤叶伸长手臂,让火儿站在自己的手臂上,“火儿。你真厉害。”
火儿的头仰得几乎就要掉落,小胸脯挺得几乎到了下骸处,孔雀不由暗暗失笑。却伸手将火儿从孤叶手臂捧走,“你身上沾了太多的妖气,孤叶承受不了,让三界圣女用天泉帮你洗濯干净,碧潮和殿下一同前去。孔雀,你去准备回南荒的一切。”
被执着手走进天泉。三界圣女并未如常一般坐在天泉旁,而是站在断龙石下,眉头微皱,显得心事重重,听到脚步声,黄衣的圣女转过身,冲孤叶招了招手,放开手,孤叶灵巧的走到她身边,跪伏在地,行了大礼。
见孤叶如此恭敬的执礼,黄衣圣女紧皱的眉头微舒,“孤叶,你怕吗?”
微觉惊愕,孤叶有些拘谨的摇了摇头,“孤叶不怕,圣女大人害怕吗?”
听孤叶这般问,听上去异样的无礼,天机阁众人不由变了神情,可是圣女却没有着恼,反正缓缓的屈下身,将孤叶耳边的散发拢了拢,“你看出来了吗?有一股黑色一直笼罩在帝都上空,我们一直无法看穿那黑气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适才火儿使用出蔽日,我们似乎隐约看到黑气之中隐藏着的污秽之物。”
“大人无需担忧,”孤叶神秘的微笑着,她伸出幼胖的手指,轻轻摇了摇,显得有些得意,随后从侧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我在质子府中发现的火烧果,自己做的糖果子,大人吃了,一定会很快乐的。”
无论在什么时候,孤叶总是觉得食物能够让人觉得快乐,令天机阁众人诧异的是,三位圣女均伸指拈起一粒裹着糖霜的火烧果放进口中,然后一齐坐在天泉旁的石块之上,随意得与她们高贵的身份大相径庭。
“果真很美味,”三位圣女连用了数枚,孤叶微笑着坐在黄衣圣女脚边,“大人觉得心情好些了吗?”
也许只有在孩子面前,三位圣女才如此轻松自如吧!示意碧潮将火儿放进天泉之中,火儿飞快的在天泉中游动,水花四溅,碧潮皱起眉,显得颇不耐烦,火儿却呼啸着从水中跃起,在空中翻了几圈,又落进水中,也许是角度掌握得不好,跌落得狼狈不堪,伏在水底,完全无法动弹。
紫衣的圣女面露微笑,伸手从火儿从水底挑起,放在自己膝上伸指轻轻抚去火儿身上的水渍,“放眼帝都,只有火儿才能真正的开心吧混世小术士最新章节!那个东西是什么?火儿,你知道吗?”
也许是过于舒适,火儿在圣女膝上打了一个滚,肚皮和四脚朝天,睡得极不雅观,碧潮见面色微沉,正要上前喝斥火儿,却听孤叶轻声道:“火儿,不许这般无礼。”
火儿立刻翻身而起,站得规规矩矩,明黄的眼眸不住的眨动,可爱得令人忘记了他的真实面目,紫衣圣女轻声道:“火儿,你知道黑气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火儿转身看着孤叶,仿佛在担忧孤叶的厌恶,孤叶微笑着点了点头,火儿立刻从圣女膝上跳进天泉之中,又从天泉中跃到岸边的石块之上,飞快的跑了起来,待他跳到孤叶肩头站定,众人才看到那石块之上是一只飞翔在天空的、巨大无比的螣蛇。
螣蛇是上古的六种神兽之一,一向隐于东海之滨,突然出现在帝都,并非吉兆,侧目看了看碧潮,碧潮后退一步,“阁主,从前螣蛇曾败于那摩之手,我想是那摩将它带到帝都的,如果螣蛇出现,凤凰和朱雀也会随之出现……。”
碧潮正说话间,突听火儿的尖叫,转过身,火儿似乎在笑,他站在孤叶肩头不住的跳动,仿佛在嘲笑碧潮,孤叶见碧潮满面不悦,忙伸手将火儿从肩头捧到掌中,“碧潮姐姐,火儿只是顽皮,他不是……。”
“住口,”顾不得和三界圣女在场,碧潮冷声喝斥孤叶,孤叶瑟缩着不敢再开口,碧潮躬身对和三界圣女行礼以示歉意,“圣女与阁主驾下,这妖孽竟敢如此无礼,请圣女与阁主允许属下出手教训他。”
孤叶担忧的将手掌合拢,将火儿偷偷的塞进侧袋中,却觉得眼前一花,适才没有说话的红衣圣女已经站在碧潮身前,伸出中指,在碧潮眉头轻轻一点,碧潮立刻软倒在地,不待站在她身旁的慕童满面愕然消散,圣女又伸指在他眉心轻点,他也随之软倒在地。
“阁主,”紫衣圣女面色凝重,“金鳞神蛇呢?”
从衣袋中取出一个亚麻布的袋子,袋口冲下轻轻抖动,毫无生气的蛇王掉落在地,紫衣圣女的手掌在蛇王身体上方轻轻移动,两粒珠子从蛇王身体里飞出,紫衣圣女将珠子收到掌中,独自走到自己的位中坐下,合掌运功。
红衣圣女伸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符缓缓的落在蛇王身上,余下的金鳞尽数脱落,红衣圣女举起手掌,黄衣圣女站在孤叶身边,急声道:“姐姐,饶它一命吧!送它回南海便是,无需取了它的性命。”
“孤叶,”紫衣圣女突然睁开眼眸,对孤叶和善的笑着,“这粒珠子是属于你们鲛人的,现在交还给你,但珠子里有许多鲛人的魂魄,他们期待着回到自己的故乡,你应该知道怎么帮助他们。”
从侧袋里取出一个银盒,将精魄珠放进银盒中,孤叶收回侧袋里,这才长吁一口气,站起身,分别对和三位圣女鞠躬致谢,“大人,我代鱼先生谢谢你们,鱼先生说蛇王是咱们鲛人天生的敌人,被蛇王吞噬的族人魂魄被拘在它的体内,永远不能回到归墟之地,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不待和圣女们回应,火儿已经从侧袋中蹿出,眼睛紧盯着圣女掌中的另一粒珠子,口中发出婴儿吮吸的声响,圣女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想要它,不过它可不能给你,你体内还有两粒火麒麟的内丹,若再吞下这粒内丹,你的身体无法负荷。”
垂头丧气的站在孤叶手臂上,孤叶怜惜的伸指抚了抚火儿的犄角,他懒洋洋的跳到孤叶肩头,“不过你也不用沮丧,你很快就要去南荒,南荒的妖兽可比中州多得太多,只要你愿意,你想要多少的内丹都可以,另外,踯躅教中有一异花,名为碧莲,它能令你的灵力快速提升,你一定会喜欢的。”
火儿又发出类似嘲讽的笑声,他转身冲圣女叫了数声,圣女们展颜一笑,“当然,你在南荒,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唯有一点,不许你伤害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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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七节蔽日(十七)
目送着圣女们将碧潮和慕童带进飞瀑阁,执着孤叶的手,缓缓走出天泉,结界凝成的彩虹如水波一般荡漾,两只碧水兽懒洋洋的躺在天泉水池里彩虹的源头,它们头顶的万钧瀑自万丈悬崖飞流而下,及至半空便化为雨雾,与彩虹融为一体。
火儿从孤叶肩上跳到水池里的金线莲叶之上,欢快的跳跃不定,孤叶见眉头深锁,悄悄的将火儿从池中召回,转过身,却在铭想池旁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铭想池中温玉石,“孤叶,让火儿玩耍吧!咱们还得在这里等最终的结果。”
茫然不知口中的结果是什么,肩头一轻,火儿已经跳进池中,飞快的踏着金线莲叶跳到碧水兽身前,看他手舞足蹈的背影,似乎正与碧水兽攀谈,两只碧水兽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了火儿一眼,一同转过身,似乎并不想理睬他,火儿却不屈不挠,飞身跳到它们之间,继续手舞足蹈轩辕传人闯都市最新章节。
微笑着蹲在铭想池边,伸手轻轻拂着银色的水,指尖刚刚触到水面,浑身巨震,眼前突然出现幻境,两只巨大的冰龙拉着一辆银色冰木建成的车飞速而来,马车上紫衣的男子满面焦急,不时的仰首查看越来越近燃烧着火焰的影子。
“你看到什么?”听到的声音,孤叶转过身,轻轻甩了甩手,“我看到一个幻境,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男子驾着冰龙的车,仿佛在逃匿。”
“这个池子里装载着许多的记忆,你看到的,只是某一个记忆的片段,”示意孤叶坐到自己身边,他眯着眼睛凝视着池中翻涌的银色水波。“有的时候,人活了太久的时间,脑中的记忆便会满溢,不得不抽离一些出来,以防自己忘记。”
瞪大眼眸,孤叶突然觉得那么的孤单,他仿佛竭力的追寻某些过往的记忆,也许那些记忆是他曾经用尽全身的力量都要忘记的,“阁主大人想要记起什么回忆呢?”
“傻孩子,”温和的笑了。他眯着眼睛,阳光下,那张如同婴儿一般柔润的脸显得异样的苍老。“有的时候,明明已经忘记了,还想要记起是一件愚蠢的事,可是人啊!总是不停不停的犯错,即使心里知道那是错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触碰禁区。”
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眸,从铭想池中掬起一捧水,示意孤叶合拢手掌,随后将水倒到她的掌心,出现在孤叶眼前的,是一座城池。一座在水里的城池,古老的城墙上结满了青色的水苔,白珊瑚制成的城门如同透明的一般。城中的一切清晰可见……。
“是银月城,”孤叶兴奋的睁开眼睛,“阁主大人让我看到了银月城。”
“是的,那便是你们的城池,”微笑着抚了抚孤叶因为兴奋而涨红的面颊。“总有一日,你要回到那里。如果在满月之时,你还能听到永恒之井的鸣唱,那些古老的鲛人歌谣,凝结着鲛人们的智慧。”
“阁主大人会随孤叶一同回去吗?”孤叶满目的憧憬,她从侧袋里取出一个很小的球,“这是祭师大人送给孤叶的,她说这是银月城孩子们最好的玩物。”
伸手接过那个小球,也不知触碰了何处,小球突然变大,直至变成人类孩童玩耍的羽球那般大人,小球在阳光下,如冰一般透明,球体上流淌着金色的光芒,将球交给孤叶,“还记得在血樱花树下唱的歌吗?”
不待孤叶回应,手指轻挥,铭想池中的水飞激至空中,飞速的旋转,最终形成一株巨大的血樱树,血樱花瓣飘飘扬扬,转瞬便落了满地,孤叶轻轻的拍着水球,口中哼唱着鲛人的小调,那些难懂的鲛人语言令那首古朴的小曲儿诡异得如同天书,水球落地,水波四溅,混着血樱花的花瓣,仿佛一个迷离的梦境。
不知何时,碧水兽走到铭想池旁伏了下来,仿佛正认真的倾听孤叶的歌声,一曲歌罢,碧水兽跳到孤叶身前,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随后背负着她走进铭想池,四脚急踏,水花四溅,铭想池上方响起无数鲛人动听的歌声,血樱花层层叠叠,如同一场密不透风的花雨,在花雨之中,银月城时隐时现,孤叶突然看到祭师小的时候,她也如自己一般,拍着水球,在血樱花瓣中欢快的歌唱,“是祭师大人,阁主大人,你看到了吗?那是祭师大人。”
幻境很快就消失了,碧水兽重又走到铭想池旁放下孤叶,孤叶满面兴奋,伸手拍了拍碧水兽的腿,从侧袋里取出为火儿准备的肉干,“谢谢你让我看到祭大人。”
与碧水兽的血盘大口相比,那块肉干幼小得就像一粒黄石,碧水兽不屑的用舌头卷进自己口中,然后回到彩虹之源,重又躺了下来,火儿跳到孤叶肩上,兴奋的叫了两声,转过身,这才看到三位圣女已经走出飞瀑阁,她们并肩站在不远处,面色凝重,见转过身,紫衣圣女上前一步,“阁主,金鳞神蛇对他们的控制并未解除,我们发现金鳞神蛇将缚命符化为天丝植入了他们的魂魄,想要彻底拨除,除非他们死网络鬼差系统全文阅读。”
“是吗?”微微一笑,“放心吧!这世上没有药王谷治不了的病人,更何况药王谷的圣手木蝴蝶就在帝都,他一定能够救他们,有的时候,幻术无能为力,但人类的医术却能妙手回春。”
“阁主,”黄衣圣女注视着孤叶手中的水球,“碧水兽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兴奋,它们一定感应到不寻常的东西。”
“是,”并没有回避,他冲孤叶伸出手,执着她缓缓走到三界圣女身前,“圣女们应该感应到南荒发生了异常,白虎和饕餮在南荒现身,八大神兽已有五个现身,这是天下大乱的征兆。”
许久没有人再说话,三界圣女默默的后退一步,红衣圣女手腕翻动,两片浮云托在碧潮和慕童身下,“阁主,天命始终难以逃脱吗?”
“中州定会陷入十年的大乱,”执着孤叶对三界圣女躬身行礼,随后大袖轻翻,慢慢走出天泉,“鱼老去世之前,将所有的星相尽数隐藏,他想必也未想到世事竟然如此多变吧!既然中州大乱不可避免,天机阁的分崩离析在所难免,圣女还是不要太过介怀。”
“难道阁主已有应对之法?”紫衣圣女眉头深锁,“中州大乱,皇权更迭,阁主执掌天机阁六十余年,天下从未如此动荡,阁主难道此次想要顺天应命吗?”
“天下承平已久,许多人都忘记了前人的艰辛,朝中浊流涌动,我想此次大乱也许是一个契机,能够令朝政焕然一新的契机,”说话间,已经踏上肩舆,“至于顺天应命?圣女们应该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令顺天应命。”
坐在肩舆外,孤叶将已经陷入酣睡的火儿放进侧袋中,两只脚不住的晃动,显得非常的兴奋,突然轻声道:“孤叶,你知道去南荒意味着什么吗?”
“有危险,”孤叶回应得很快,“不过没关系,孔雀哥哥会保护我的。”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畅快,一扫适才的沉闷,“其实这一次,我是要你到南荒去,是要火儿帮孔雀打胜到南荒的第一仗,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战胜玄武和白虎,火儿是南海七十三洞妖怪之首,这天下间,只有他才能够同时战胜玄武和白虎。”
“大人为何要火儿使出蔽日呢?”孤叶疑惑不解的透过帐幔看着模糊不清的脸,“火儿一招就能消灭那条蛇,大人为何要火儿手下留情?”
“如果火儿不使出蔽日,就没有合理的理由打破我下在帝都的结界,螣蛇就不可能进入帝都,我就无法知道是谁将它召唤到帝都的,”的声音透过帐幔显得有些凶狠,“螣蛇是八大神兽中最阴险、最贪婪的神兽,若没有特定的诱因,它绝对不可能离开东海,我想一定有人看穿了天机,知道天下将要大乱,所以特意召唤出八大神兽,用以蛊惑人心。”
“大人知道天下将要大乱,为何不出手阻止呢?”孤叶皱着眉,她想到在过往发生的种种,不由有些担忧,“难道天下太平不好吗?”
“天下太平固然是好,但是天机阁在太平之中日渐衰落,就连八部众也日渐凋零,”的声音很沉痛,“我必须剜肉疗伤,所以我要孔雀去南荒,待他在南荒建立了分部,我便会命赤瞳率领下八众剿灭天行健。”
“大人不是说那摩是赤瞳哥哥的师父,赤瞳哥哥绝不会对自己的师父刀兵相向吗?”孤叶越加的迷惑,“大人难道不怕赤瞳哥哥叛变吗?”
“如果叛变是必定要发生的,无论我如何阻止都无法改变,”伸手掀开帐幔,“所谓的逆天改命,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臆想而已,孤叶,天机,是不可能逆转或者转变的,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顺天应命的同时,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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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一节南荒(一)
坐在凤凰木的箱子上,孤叶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火儿懒洋洋的伏在她腿上,有些不耐烦的看孔雀站在高台之上,准备打开月之门。
龙角吹出的声音响彻天地,孤叶转过身,只见龙首鸟拉着的金顶飞车急速而来,八部众跟随在后,穿着代表八部色衣的教众挥舞着五色的大旗,一时之间,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火儿好奇的站起身,突然兴叫着,孤叶抬起首,已经走下金顶飞车,娥冠博带,宽袍大袖,仿佛神仙一般凌步走向高台,教众们无比敬仰的一齐跪伏在地,“属下恭迎阁主。”
眼看着人群如同潮水一般跪伏在地,突然觉得一种无上的荣光,虽然他们拜伏的不是自己,但仍然觉得那般的骄傲,注视着走上高台,孤叶跳下木箱,正要向他行礼,他已经越过自己,“孤叶,随我来。”
跟在他身后,走到孔雀身前,孔雀满头大汗,金翎环安静的躺在静水池中,“你还没有打开月之门?”
“属下鲁钝,”孔雀满面的不解,“金翎环始终没有感应殖装全文阅读。”
“火儿,”面上的笑容不变,执着孤叶后退一步,示意懒洋洋伏在孤叶肩上的火儿,“打开月之门。”
伏在孤叶肩上的火儿伸出前爪随意挥了挥,金翎环突然剧烈的跳动,激得静水池中的水如同筑墙一般一层一层的叠加,最终形成一面水墙,光芒闪过之后,水墙内隐约出现扭曲的景象,那景象越来越清晰,最终台下所有人都能够看到水墙一侧南荒蓝得透明的天空。
台下的众人并没有看到月之门是由火儿打开,他们都认为那是孔雀举重若轻。欢呼的声音如同潮水般起伏,孔雀满面赧然,笑容可掬,声音却阴沉得令孔雀心悸,“看到了吗?当你如火儿一般可以随意打开月之门时,你才能够成为天机阁的大掌教。”
垂首退到身后,放开孤叶的手,示意她站在孔雀身旁,这才缓步走到高台之侧,台下的教众重又恭敬的跪倒在地。
听轻声的讲述孔雀此行的目的。教众们屏息聆听,他们仿佛在倾听天籁,短短的一柱香时光。上千人竟然没有一丝的声响,孤叶的心神渐渐有些涣散,她注意到月之门仿佛感受到远方的灵力,月之门正轻微的波动。
温柔的声音缓缓停歇,余音似乎仍在荡漾。教众们激情澎湃,他们仿佛宁愿立刻为去死,孤叶轻轻的拉了拉的衣袖,“阁主大人,有东西正穿过月之门。”
手指不着痕迹的微动,孤叶仿佛听到爆竹的声响。火儿闻到血的味道,立刻精神振奋,一跃而起。却被的目光镇压。
伸手捧起碧玉盏,“孔雀,这杯玉液祝你马到功成,一个月后,我将率领众人在此贺你在南荒建立天机阁分部。”
硬着头皮接过碧玉盏。孔雀仰颈一饮而尽,台下又是欢声雷动。含笑飞升至空中,弯腰走进金顶飞车,他温柔的声音如同春日里最柔润的那场细雨,“孔雀,望你尽早得胜。”
深吸一口气,孔雀伸手执起孤叶,“走吧!南荒今日难得的晴朗,只要走过月之门,便能看到神木上万千的凤尾蝶。”
跟随在孔雀身侧,只觉得水波漫过全身,眨眼之间,已经站在了陌生的国度,那是就连梦境之中都未曾见过的世界,立足之处是一片高岗,脚下的泥土如血一般鲜艳,远望过去,郁郁葱葱的森林笼罩在青色的烟雾之中,不时有长着透明翅膀的飞蜓优雅的滑翔而过。
忍不住便要走到高岗旁,想要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却被孔雀牢牢的执住,“孤叶,在这里一定要小心,每一步都充满了凶险,你永远不知道危险会来自何方,你也不知道对方会隐藏了怎样的招着,千万不要离开……。”
话音未落,火儿已经腾空而起,拍打着幼幼的翅膀,闪电一般飞过高岗四周,当他落回孤叶肩上,冲孔雀发出嘲讽的笑声,仿佛在嘲笑孔雀的慎重其事。
“火儿……。”
孤叶只及唤出火儿的名字,只觉得后背的风仿佛被尖锐的利器刺破,锋利的刃几乎掠过自己的肌肤,孔雀面色大变,刚刚结好掌心雷的手诀,攻击已经如影随行。
恼羞成怒的火儿张口吐出一口烈焰,火焰中出现一个扭曲的影像,孔雀身侧已有人大声吼道:“苍蛇,大家小心,它不仅会隐身,还会……。”
血沫如同雨雾,适才说话的人,已经被击成肉酱,孤叶惊恐莫明的看着那堆血肉,看来除了苍蛇,这里还隐藏着更恐怖的东西。
火儿突然长大,他将孤叶护在自己身侧,晶莹透亮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红光,明黄的双眸警惕的环顾四周,孔雀示意教众们靠近火儿,立时,火儿四周便站满了人捕妖记。
火儿突然仰首,火焰持续不断的喷射至空中,随即如雨点般落下,隐约听到惨叫的声响和因为火焰灼伤皮肉而散发出的焦味。
攻击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火儿已恢复得如寻常一般大小,他神采奕奕,仿佛在提防随时都会出现的危机。
“大人,”一行人穿着芦竹编织而成的护甲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躬身向孔雀行礼,“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大人启程。”
坐在芦竹搭建而成的车里,孤叶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只隐约觉得雾气正缓慢的浸入,伸手仿佛就能将水雾握在手中一般,很快便听到轰鸣的水声,那些巨大的声响隐约了脚步的声音,孤叶下意识的将火儿捧到自己掌心,仿佛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孤叶,”孔雀的声音穿透了一切的声响,在南荒,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孤叶不认识的陌生人,再没有洒脱与悠闲,他的凝重与紧张令他在瞬间苍老,“咱们已经到临时的分部,下来吧!”
门打开后,孤叶惊讶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山洞里都是闪闪发亮的白色晶石,那些晶石上投影着自己惊恐的脸,那般的丑,丑得连自己都不愿再看到自己。
“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下了三重的结界,”孔雀执着孤叶的手,走到山洞的尽头,那里是一挂飞瀑,水势惊人,“南荒大多的怪物都怕水,这瀑布能够暂时阻止他们的进攻。”
“孔雀哥哥,”孤叶仰起惊惧的脸,“火儿能够帮我们下更强力的结界,如果你不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与生死相较,荣辱便变得并不那么重要,孔雀立时点首应允,示意众人聚拢在山洞中央,火儿飞到洞外,过了半晌,他才洋洋得意的飞了回来,对孤叶不住的鸣叫,显然是对自己下的结界非常的得意。
感觉上果然安定了许多,孔雀示意留在南荒的教众为新来的教众分派居住,这才执着孤叶走到山洞的隐蔽处,沿着那条狭窄的台阶上行。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孤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阳光仿佛凝聚在光可鉴人的石壁之上,孤叶却在石壁上看不到自己的影像,忍不住伸手抚摸那如同古玉的石壁,触手温润,一如越州的海水,“孔雀哥哥,这里……。”
“我们住在此处,”孔雀将樟木箱打开,将一应的家具从樟木箱里取出,转瞬之间,空旷的山洞便变成天机阁的龙渊楼的那间阁楼,“你看,都是你喜欢的。”
无论什么时候,火儿都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孔雀的努力,他不时的冲满头大汗的孔雀挥舞着爪子,示意他将家具与陈列按照他的心意重新摆放。
站在山洞里向外张望,孤叶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致所震撼,此时已近黄昏,天边铺满了被夕阳染红的鱼鳞状的云层,远处的森林色作淡紫,在森林的中央,有一株高耸入云的树,那株树上停满了黑色的蝴蝶,它们每次振动翅膀,都有五彩的云雾飘荡。
“孔雀哥哥,那株树上停满了蝴蝶,是你说的凤尾蝶吗?”孤叶没有转身,只是入迷的看着那些娇弱而绚丽的生命,“我还看到树上开满了紫色的花……。”
“那株树是我们探知躑躅教的一个分部,他们派了许多的人保护那株树,你看到的那些花名为忘忧藤,我们第一次进入森林,大部的教众被折于忘忧藤,”孔雀抹着额上的汗,微笑着走到孤叶身边,这是到南荒几个时辰里,他第一次显露出的轻松神情,“我们现在还没想到对付忘忧藤的方法,所以,我们活动的范围,仅限于此处绝岗。”
隐约感受到孔雀的艰辛,孤叶轻声的叹息,“孔雀哥哥,阁主大人要你在一个月内建立天机阁的分部,你有几分的把握。”
“完全没有,”孔雀笑得如同一个茫然的孩子,“唯今之计,只有顺应时势,择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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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节南荒(二)
转眼到南荒已经两日,每日里困守在山洞之中,天机阁的教众分批巡逻,每每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孤叶猜想踟躅教也许就埋伏在四周,如果没有火儿布下的结界,也许这个山洞已经被攻击了无数次。
孔雀总是忧心忡忡,他在犹豫了半日之后,他将南荒的种种尽数倾诉给孤叶,从他的讲述中,孤叶了解到为何天机阁总是大败连场,那是因为踟躅教在他们立足未稳之际,便给予他们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士气低落,南荒那些神秘的植物和动物,常常令他们手忙脚乱,天机阁的卷宗不能为他们提供任何的助力。
也许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踟躅教,而是对一切未知事物的恐惧,知已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对于全然未知的踟躅教,没有人知道要从何入手,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要如何才能取胜。
“孤叶,”第三日清晨,孔雀似乎下定了决心,“今日,咱们需到高岗下查探建立分部之地,你与火儿随行吸血鬼就是吸血鬼全文阅读。”
闷了两日,火儿早已烦了,听到可以出洞,兴奋得直在孤叶肩上跳跃,孔雀竭力压抑着神情中的不耐,“火儿,你应该感知出此处的危险……。”
不待孔雀说完,火儿已经转过身,小小的尾巴不停的晃动,仿佛在嘲笑孔雀的怯懦,孤叶见孔雀微有不悦,伸手将火儿捧在掌心,“孔雀哥哥,我们会很小心。”
跟随在孔雀身旁,两侧的教众神情严肃,他们按照既定的原则盯守着固定的方向,提防随时出现的危机,火儿站在孤叶头顶,不住的左顾右盼。看到新奇的东西,总是高声大叫,示意孤叶察看。
走了近半个时辰,一行人中,只有火儿不时发出的尖叫声打破沉默,初时孤叶觉得不安,渐渐发现在那几近凝重的气氛中,火儿舒缓着大家紧张的情绪,便任由火儿不时尖声高叫。
“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孔雀沉声示意众人原地休整。教众们仍然非常紧张,孤叶猜测那是因为在这里每一次的放松,都会给敌人攻击自己的机会。但持续的紧张,就像一根不断上紧的弦,不知何时就会崩断,“火儿,做个结界。”
火儿飞腾在空中。也不觉得有什么异状,火儿已经落回自己头顶,孔雀示意众人坐下休整,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孔雀已然执着孤叶盘膝坐下,众人这才犹犹豫豫的坐了下来。却仍然忍不住紧张的四顾。
见众人始终无法放松,火儿飞身而起,盘旋在众人头顶上方。听到火儿翅膀振动的声音,众人终是平静下来,渐渐有人闭上双目,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孔雀哥哥,”孤叶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森林。“我们要到何处去?”
“我离开南荒之前,在林中发现了一处高岗。与独龙木遥遥相望,”孔雀伸指在地上胡乱画圈,“如果可以,我想将分部建在高岗之上。”
高岗吗?为什么不将分部建在山洞之中呢?那处山洞也许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孤叶眨着眼眸,孔雀淡然一笑,他仿佛猜到了孤叶的疑惑,压低了声音,“那处山洞并不安全,我发现那山洞时,山洞里住着皓天兽,它们是南荒最凶恶的野兽,只不过因为这几个月天气过于炎热,它们迁到了北侧的池沼区,待夏季结束,它们又会回迁。”
原来如此,难怪踟躅教的人轻易不敢涉足山洞方圆两里之地,看样子寻找落脚之处,是当务之急。
休整了半个时辰,孔雀扶着孤叶站起身,正要召唤众人,却听一声轻响,孤叶仰起首,发现一个浑身金毛的东西伏在自己头顶,那个东西长着一张人类的脸,身体却像长着翅膀狮兽,它满面的痛苦,不住的抽搐,“孔雀哥哥,它受伤了。”
“咱们不要管它,”孔雀示意众人后退,“在南荒,每一种动物,都有致命的攻击力。”
“我没有感到它的杀意。”
孤叶挣脱孔雀的手,示意火儿打开结界,就在结界打开的那一瞬间,那东西一跃而起,绿色的汁液从结界的缝隙喷入,虽然孔雀已经展开镜界,但汁液仍然喷到站在孤叶左侧的教众手臂之上,只听他高声惨叫,转瞬之间,他的手臂已经被腐蚀出白骨。
孔雀凝出日精轮,将那教众的手臂斩断,在鲜血喷涌之前,已经将止血符贴到他的手臂之上,“孤叶,在南荒,绝对不能有仁慈之心,否则丢失性命的,将会是你自己。”
抱歉的看着失去一只手臂,满面痛苦的教众,孤叶低声道:“对不住,我……。”
“你不用觉得歉意,”那教众痛得满头大汗,却仍然咬紧了牙关,“咱们既然来到南荒,便已经做好抛弃性命的准备。”
虽然如此,但孤叶仍然觉得歉意,仰起首,适才的东西早已消失不见,孤叶转首看了看火儿,他飞在自己身前,身体上燃着黑色的火焰,那是火儿预知到危险到来的特征,“孔雀哥哥……穿越之步步荣华全文阅读。”
似乎只在眨眼之间,结界外便落满了赤红的甲虫,那些甲虫以某种规律排列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结界,孤叶听见有人低声惊呼,“爆焰虫。”
随着话音,甲虫们开始爆裂,结界外的火焰散发着可怕的高温,孤叶觉得自己几乎便要窒息,火儿却很兴奋,他飞翔在结界上方,仿佛在吸收火焰的温度。
呆站片刻,孔雀轻声笑道:“咱们坐下休息吧!我想火儿的结界能够确保我们的安全。”
众人再一次坐下,孤叶凝出一粒冰晶贴在受伤的教众伤口处,“火儿也许会断臂重生的幻术,咱们回到山洞里,我便让他试一试。”
“姑娘不用介意,”那教众面上露出舒适的神情,“医官可以帮我治疗。”
默默的坐回到孔雀身边,孤叶始终觉得歉意,仰首凝视火儿,他仍然兴奋的在众人头顶盘旋,结界外的火焰已不像初时那般炙烈,七成的爆焰虫已经燃烧殆尽,只余下灰白的灰烬残留在结界之上,心里涌动着怜悯,如果不是战争,这些爆焰虫想必很快乐的生活在森林之中,定然不会如此时这般化为灰烬。
孔雀伸手握着孤叶的手,“不用害怕,也不用为这些爆焰虫觉得难过,也许化为了灰烬,便能挣脱被人摆布的命运,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要化为灰烬才能挣脱悲惨的命运吗?孤叶默默的垂下首,她觉得异样的难过,似乎自己的命运与爆焰虫相仿一般。
静坐了两柱香,结界外的爆焰虫已然尽数化为了灰烬,火儿心满意足的落回孤叶肩头,冲孤叶指手画脚,仿佛在讲述自己有多么的满足,孤叶伸手抚了抚火儿的犄角,轻声道:“火儿,还有危险吗?”
火儿的尾巴飞快的晃动,孔雀微笑着起身,“天快要黑了,我们立刻回山洞去。”
回程比来路要快了许多,踟躅教没有再发动攻击,回到山洞里,天已经尽黑,待火儿布下两重结界,众人这才完全的放松下来,孔雀吩咐医官为受伤教众医治,又低声嘱咐各级级长分派巡逻的教众,待一切安排妥当,这才与孤叶回到二层山洞之中。
“孔雀哥哥,这里的黑夜似乎来得很突然,”孤叶注视着山洞外被夜色笼罩的森林,远处的神木闪烁着迷人的光华,“仿佛眨眼之间,天色便已尽黑。”
“是,”孔雀面容凝重,他将羊皮卷在木桌之上展开,开始书写今日遭遇的一切,“这里的黑夜比白日更加的危险,你应该发现了,踟躅教在咱们回程时没有发动攻击,因为他们也不敢在夜间轻易的离开蔽护所。”
是的,的确有危险,那危险比踟躅教的攻击恐怖数倍,孤叶悄悄的抬起手,下在掌中的结界闪烁着迫人的光芒,那是危险正在临近,缓缓的冲火儿举起手掌,“火儿,也许你下的结界还不足够。”
眨着澄澈的双眸,火儿正要飞出山洞,却顿在半空中,他惊恐的飞回孤叶身边,躲在孤叶身后,连火儿都这般恐惧?孤叶轻轻的击着手掌,在单调的击掌声中,蓝莲迅速的在火儿结的首层结界外盛放,那是自己能够做出的鲛人最厉害的蔽护层,只望这蔽护层,能够将危机挡在山洞之外。
山洞外始终平静,火儿缩在孤叶掌心瑟瑟发抖,掌心的结界光芒几如太阳般耀眼,孤叶缓缓收拢掌心,却怎样也无法令光芒消散。
感知到异常的孔雀站起身来,他站在孤叶身侧,注视着山洞外漆黑如墨的夜色,静!从未觉得这般的安静,天地间仿佛只余下自己与孤叶一般的寂静,就连寻常成片的虫鸣都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孔雀哥哥,”孤叶突然抬起手臂,“神木的光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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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节南荒(三)
天地都仿佛被黑暗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从初到南荒,神木的光辉始终照耀着大地,不承想今日就连远处那点儿遥不可及的光芒都完全被黑暗所侵蚀,孔雀觉得莫明的惊慌,他伸手与孤叶相握,仿佛要从孤叶小小的手掌汲取无穷的力量。
山洞外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初时是一点微光,那点微光逐渐的扩大,孤叶惊喜莫明,“孔雀哥哥,是一只冰麒麟,它受伤了。”
的确是一只冰麒麟,浑身洁白如玉,就连头顶的犄角都如同羊脂美玉,它艰难的拍打着受伤的翅膀,竭力的想要飞进山洞之中,却被结界所阻挡。
“火儿,快让它进来,”孤叶全然忘记了途中遭遇的凶险,迫切的伸出手,想要将麒麟接进洞中,火儿虽然恐惧,但仍然飞速的挥舞着爪子,待孤叶将冰麒麟接进洞里,结界的裂缝便完全合拢,被蓝莲所覆盖,“孔雀哥哥,它受伤了。”
幼幼的冰麒麟,翅膀和左前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撕裂,两个伤口几乎到骨,孔雀从怀里掏出伤药,“火儿,取一瓶白酒爱国军阀。”
火儿叼着白酒飞了回来,然后飞快的躲回孤叶身后,看他如此恐惧,就连孔雀都觉得惊讶,不及细想,撕下一片衣角,就着白酒清洗伤口,冰麒麟不时因为巨痛而抽搐,孤叶怜惜的拍着它的犄角,“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包扎好伤口,你就不会觉得疼痛了。”
裹好伤药,冰麒麟如火一般缩到山洞角,似乎竭力的想要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孔雀觉得有异,用幻术将山洞的窗口封闭,又将玄天镜悬挂在窗口上。嘱咐孤叶不要靠近窗口,急急的沿着石梯走到下一层。
坐在角落里,抱着冰麒麟和火儿,孤叶却不觉得恐惧,她轻声的哼着小调,安抚着惊惧不安的冰麒麟和火儿,“你们究竟在害怕什么?难道有什么猛兽会出现吗?”
火儿小小的爪子指着山洞外,不住的鸣叫,孤叶隐约听懂了他的恐惧,下意识的转过首看了看窗口。窗口外的夜色仍然漆黑如墨,不如从何时开始,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细细的倾听,孤叶确定并未下雨,那是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移动的声响。
正看得出神,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窗口,那是日间在途中袭击自己的那个怪物。它满面的惊恐,仿佛在竭力的想要打破结界,不时的转首去查看身后的动静,每一次查看,都令它更加的恐惧。
犹豫着是否要打开结界,孤叶突然看见一根树藤出现在它身后。那根树藤上紫色的花朵正无声无息的绽放,露出尖锐的牙齿,火儿已经飞速躲回孤叶的侧袋之中。侧袋不住的抖动,那是火儿正在颤抖的身体。
从那个怪物的神情推测,它正惊恐的尖叫,四肢不住的抓挠着结界,投向孤叶的目光流露出乞求的神情。孤叶虽然恐惧,但看它的神情。仍然忍不住觉得心软,禁不住上前一步,却被火儿叼住衣襟。
“火儿,如果我们不救它,它会死掉,”孤叶将火儿抓到掌中,放在冰麒麟身边,闪身到了洞口,这才看到山洞外已经布满了绿色的藤条,紫色的花朵漫山遍野,尖锐的牙齿仿佛森森的白骨,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放心,我会救你的。”
伸手打开结界,已经纺织成网的藤条突然后缩,仿佛为孤叶让路一般,孤叶只及将怪物推进山洞之中,返过身,藤条已经如潮涌般而至,焦急之下,不及细想,足尖轻轻一顿,身体已经飞速旋转起来,旋舞天罗!
灵气如刀锋一般在身体四周旋转,欺到近处的藤条被灵气斩为碎片,火儿站在窗口,高声大叫,示意孤叶回到洞中,但无论孤叶怎样旋转,藤条都会阻止她回到洞口。
也许听到声响,孔雀的脸出现在窗口,一见孤叶被藤条包围,禁不住神情大变,飞身跃出窗口,手中的日精轮飞速挥出,“孤叶,快靠近我身边。”
旋转至孔雀身边,孔雀已经凝出琉光屏护在自己与孤叶身前,慢慢的退向窗口,藤条如同鬼魅一般跟随而至,火儿半躲在窗口后,待孔雀护着孤叶靠近,他突然长身而出,冲藤条喷出一口烈焰。
也许酝酿过久,所以那口烈焰异样的灼烈,虽然有琉光屏的保护,但孤叶和孔雀仍然觉得窒息,好容易回到洞中,孔雀与火儿连连施出幻术,将窗口封闭,孤叶又做出蓝莲蔽护屏,众人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这才看到那怪物蜷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全然没有日间的气势。
“你受伤了吗?”孤叶将火儿和冰麒麟护在自己身后,有些警惕的盯着怪物,“你需要我们帮助吗?”
“谢谢你们,”那怪物突然开口说话,就连孔雀都吓了一跳,这似乎是到南荒以来,与踟躅教的人首次交谈,“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受伤了吗?”孤叶眨着眼眸,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我们有伤药,可以帮你。”
怪物仍然非常的恐惧,它不住的转首查看窗口的动静,却没有回应孤叶,“你们不害怕吗?你们真的不害怕魔鬼藤吗?”
“他们不知道魔鬼藤的可怕,所以并不觉得恐惧,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冒险出去救你,”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孔雀和孤叶同时转身,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极美的少年站在冰麒麟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它的犄角,面上凝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羽墨,你说是吗?”
冰麒麟轻轻抬了抬前腿,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否定,少年淡然一笑,“他们也救了你,所以我应该帮他们对吗?”
冰麒麟如前一般抬了抬前腿,少年盘膝坐了下来,他的面容被冰麒麟身体发出的光芒所渲染越加美得惊心动魄,孤叶发现他的眼眸如同被朝阳笼罩的冰雪一般色作粉红,少年觉察到孤叶的目光,抬首对孤叶微微一笑,“原来你也是妖怪,难道羽墨这般喜欢你,过来坐下吧,魔鬼藤每十年爆发一次,它们不会那般快就退去的,就凭你们下的结界,是无法阻止它们的混世小术士全文阅读。”
“谢谢你,”孤叶捧着火儿坐了下来,“是你帮我们加固的结界吧!”
“你还不算太笨,”少年注视着孔雀急急的走下石阶,“他应该是摩罗人,真有趣,我竟然能在南荒见到摩罗人。”
“你是谁?”孤叶捧着火儿,眼睛却凝视着洞口外一伸一缩的魔鬼藤,藤条上的紫花仿佛都聚集洞口,不住的一张一合,牙齿交错间,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你怎么知道孔雀哥哥是魔罗人?他说他是孤儿,从小就在帝都长大。”
“我吗?”少年侧过首,面上露出顽皮的笑,随即有些苦闷的皱起眉头,“你难道看不穿我也是妖怪吗?很孤单的妖怪,我是朱雀。”
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是朱雀?是传说中的八大神兽之首?”
“八大神兽?”朱雀嘲讽的笑了,“八大神兽?无论是不是神,我们都只是兽,我修炼了千年,原来还只是兽。”
怜悯的注视着朱雀面上深刻的痛,孤叶小心翼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用伤心,我也是妖怪,因为长得丑,大家都不喜欢我,在遇到鱼先生和孔雀哥哥之前,所有的人都讨厌我,他们心烦的时候,就打我取乐,开始的时候,我会很伤心,遇到鱼先生之后,他对我说,孤叶,永远不要伤心,不要为别人的错误觉得伤心。”
朱雀深刻的凝视着孤叶面上的胎记,“的确很丑,即使作为妖怪,你也很丑,没关系,既然咱们都不能改变,那么就继续坚强的活下去吧!我作为被称为神的兽,你作为丑陋的妖怪。”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孔雀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见孤叶便露出释然的笑,朱雀缓缓的站起身,伸手拈出一根短短的树枝,“将这根树枝悬挂在山洞中央,否则,不到明日晨间,你的属下就会尽数被杀。”
将信将疑的接过树枝,孔雀转身再次走向石阶,待他的脚步声消失,朱雀转过身,“这个摩罗人一点儿也不像摩罗人,果真如你所言,他并非在摩罗国长大。”
“朱雀哥哥,阁主大人说八大神兽居于东海之滨,你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到南荒?”孤叶从侧袋里取出肉干,塞给羽墨一块,将另一块塞到火儿口中,“你的其他朋友呢?”
“朋友?”朱雀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美,在那一瞬间,令孤叶想到了慕童,“我没有朋友,所谓的八大神兽,不过是八只修炼成人形的兽,对于兽而言,是不可能有朋友的,为了避免相互残杀,我们分居于天涯海角,除非得到传召,否则我们永不相见。”
这才是真正的孤独吧!孤叶注视着朱雀抚摸羽墨的手,突然感应到他心中深刻的寂寞,“朱雀哥哥,如果你觉得寂寞,和我们在一块儿吧!孔雀哥哥和我会成为你的朋友的。”
“朋友?”朱雀再一次冷笑了,“有的时候,朋友比敌人更加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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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四节南荒(四)
沙沙的声响一直没有停歇,孤叶捧着火儿,坐在羽墨身侧,轻轻抚着它的犄角,朱雀盘膝坐在草垫子之上,面色凝重,孔雀放好了树枝,神情悠闲的走了回来,“孤叶,你们饿了吧!这里有些饼。”
白面的饼,是从帝都带来的面粉所制,因为不能远离山洞,所以常日里吃的,都是能食的花草根茎,今日能吃到白面饼,直如在帝都过年一般。
“朱雀哥哥,”孤叶将自己的面饼一分为二,举在眼前比了比,将大的一块递给朱雀,“这是从帝都带来的,你一定喜欢的。”
朱雀接过面饼,咬了一口,坐在孤叶身侧的孔雀将自己的面饼递给孤叶,指了指缩在角落的怪物,“孤叶,拿去给他,他受了伤,让火儿帮他结一个结界,护住伤口,不要让血气外涌重楼藏锋最新章节。”
接过面饼,孤叶走到怪物身侧,他痛苦的呻吟着,身体上被魔鬼藤撕裂的伤口仍在流血,皮肉翻滚,孤叶转身看着飞在自己身边的火儿,伸手指了指怪物,“火儿,可以帮他疗伤吗?”
躺在淡黄色的结界中,怪物呻吟的声音渐渐小了,孤叶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你的伤会逐渐好起来的,火儿的幻术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连阁主大人都很赞扬他。”
若在寻常,火儿定然会骄傲得展示一番,可是今日,他只是躲在孤叶身后,恐惧着不肯接近窗口,怪物挣扎着靠墙坐了起来,就着孤叶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孤叶又倒了一杯,待他喝尽。将手中的面饼递给他,笑容可掬,“尝尝吧!这是帝都带来的食物。”
大口吃完面饼,怪物精神一振,“谢谢你们救了我,每十年忘忧藤就会爆发,今年因为天晨,忘忧藤长得特别茂盛,我们没有想到它们会提前爆发,只可惜了南荒的百姓。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多少的百姓因此而死。”
听他说话的语调,虽然生硬。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孤叶展颜一笑,“你到过越州吗?”
“越州?那是什么地方?”怪物满面的疑惑,他吃力的挣扎着,似乎要摆脱什么束缚。过了半晌,他终于解脱了出来,“我生在南荒,长在南荒,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中州人。中州人的语言是他教授我们的,对了,我是洛忧。踟躅教第七分堂堂主。”
洛忧挣脱的,是一件皮毛的大衣,当他站直身体,身后受了伤,覆满了金毛的翅膀耸拉在地。“我们踟躅教的人,一向恩怨分明。今日你们救了我,来日我一定会报答,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
说完,洛忧走出结界,五体投地的伏在朱雀身前,“朱雀大人,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南荒的百姓。”
吃惊的凝视着朱雀,孤叶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拥有这般崇高的身份,她有些瑟缩的退到孔雀身边,孔雀微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孤叶,睡一会儿吧,明日一早,一切都会解决的。”
靠在孔雀身上,孤叶很快便陷入了酣睡,注视着她面上浮出甜笑,孔雀面上的笑容一扫而空,朱雀淡然一笑,“放心吧!魔鬼藤爆发之前,羽墨已经到各个村庄去示警了,否则,它也不可能逃到此处,我借居南荒,不可能坐视生灵涂炭。”
洛忧匍匐着后退到墙角,这才缓缓起身,“自大人到了南荒,拯救了无数的南荒百姓,在咱们心里,大人便是天神,与教中的圣女一般享有崇高的地位。”
冷冷一笑,朱雀转身凝视着窗口,“你们把这一次魔鬼藤爆发想得太容易了,六十年来,它们没有吃饱过,没有血肉的滋养,它们会不停的生长,直到占据整个南荒,凤凰木是不可能永远抵制它们的,孔雀,适才孤叶救了羽墨,我教一个法子,可以和踟躅教换取半年的和平,在这半年之中,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好,”孔雀几乎立刻便应承了下来,半年!自己其实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只要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将分部建好,无论要做什么,自己都可以答应,“你想我做什么?”
“我想用皓天兽来喂养魔鬼藤,”朱雀优雅的站起身,“但我需要人帮助,踟躅教的人妖术了得,却不懂幻术,他们的妖术对魔鬼藤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在忘忧藤爆发的夜晚,他们根本无法离开结界。”
背着孤叶跟随在朱雀身后,看他抱着羽墨,仿佛凌波而行一般优雅,快速的飞到空中,忍不住垂下首,忘忧藤在脚下翻滚,仿佛紫色的海洋,它们觉察到孔雀的气息,蔓藤一同激射向空中,紫色的花朵绽裂,露出尖锐的牙齿,意在示威。
火儿瑟缩在孤叶头顶,紧闭着双眸,全然不似从前活泼好动的模样,紧张得不停颤抖,朱雀颇有兴致的打量着火儿,“这只妖兽真可笑,在南海七十三洞妖兽之中,也算得上是顶级大妖,竟然如此的恐惧,还将自己伪装成这个模样,真真的……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最新章节。”
不及说完,火儿已经冲朱雀吐出一口火焰,心中始终怀有恐惧,脚底没有站稳,几乎抖落下去,狼狈不堪的拉着孔雀的头巾,用得力大了,头巾被他拉得抖落了,若不是孔雀伸手接住他,他几乎已经到忘忧藤中。
月光下,孔雀银色的头发如同梦幻一般纷飞,衬着他精致美丽的脸散发着妖魅的吸引力,“我一直以为摩罗人都是嗜血的怪兽,你,是一个例外。”
“摩罗人?”孔雀惊讶的重复着朱雀的话,“你说我是摩罗人?不,我不是,我是一个孤儿,自幼被人抛弃在天机阁外,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连阁主都无法查证。”
“那是因为摩罗的大祭司,”朱雀的身子突然不停的颤抖,随即他仰首大笑,“我明白了,好厉害的禁止,难怪你的秘密一直没有人能够勘破,既然如此,就留待你的命盘开始转动那一刻吧!”
转瞬间,已然飞到沼泽地,黑沉沉的水面,波平如镜,日精轮剧烈的颤抖着,昭示着此处隐藏着怎样的危机,“很好,你的幻术造诣超过了我的想像,你只要打败若兽,便能获得足够的皓天兽去喂养魔鬼藤。”
若兽?孔雀下意识的垂下首,想寻找若兽的踪影,再抬首时,朱雀已不见了踪影,心下莫明的惊慌,“孔雀哥哥,我觉得有东西从水底升上来了。”
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孤叶有些惊恐的指着漆黑的水面,“它来了,就在下面。”
琉光屏的光芒抚慰着孔雀惊慌失措的心,孤叶站在孔雀身侧,手捏指诀,“孔雀哥哥,不要害怕,你一定能够战胜若兽的。”
所谓的若兽是一个巨大而丑陋的肉虫,它在空中令人恶心的蠕动着,凝视着若兽分泌出漆黑的汁液,浓重的腥气几乎令孔雀窒息,强烈的妖气弥漫在四周,压迫得孔雀无法动弹,他竭力的挣扎着,想要挥动日精轮,却怎样也无法移动一根手指。
蓝莲在四周盛放,孤叶凝出的蔽护屏笼罩在琉光屏之外,孔雀觉得压迫自己的力道略有减轻,在能够畅快呼吸的那一刻,孔雀用尽浑身的力量,挥出日精轮,千山暮雪,灵力如同雪崩一般袭向若兽,层层叠叠,孤叶轻盈的旋转起来,旋舞天罗将千山暮雪的灵气化为片片锋利的刀刃。
若兽惨烈的叫着,黑色的汁液飞溅在空中,如同下了一场墨汁般的大雨,“孔雀哥哥,小心。”
巨大的尾巴从身后无声的袭来,孔雀仓惶的躲避,剧烈的风掠过身体,左侧的身体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疼痛,一击不中,若兽的第二轮攻击来得更加迅猛,孔雀连连的躲避,孤叶飞腾在空中,不停的发出掌心雷,将若兽迫得不住的后退。
“火儿,”气喘吁吁的孤叶高声的呼唤着火儿,“你在哪儿?”
躲在孤叶发中的火儿探出身体,小小的爪子飞速的挥舞,白光术凝成万千的灵力箭,在火儿缩回孤叶发中前一刻,灵力箭冲若兽激射而出,孔雀趁若兽闪身躲避的空隙,日月精轮齐挥,灵刀呼啸而至,正中若兽的头顶,只听若兽发出牛一般的嘶吼,山崩一般倒进水中。
浑身的力道几乎都用尽了,孤叶靠在孔雀腿侧,两人急促的喘息着,从未有过的吃力,突听头顶有轻微的掌声,两人一同仰首,却是抱着羽墨的朱雀,“做得好,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捕捉皓天兽了。”
灵力编织成的网,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吃力的拉着网头,缓缓飞到忘忧藤织成的海洋之上,朱雀手中的木笛微动,灵网的底部裂开,皓天兽从空中掉落,立时被忘忧藤接住,不敢看忘忧藤是如何吞噬那些皓天兽,只是不停的在沼泽地与忘忧藤之间往返,直至朱雀示意可以回到山洞为止。
站在窗口旁,默默的注视着忘忧藤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一点的退去,露出掩盖在藤条下方森森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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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节南荒(五)
天色大明时,忘忧藤已经完全退走,看着成堆的白骨,众人只觉得不寒而栗,就连火儿都失去了常日的活力,闷闷不乐的站在孤叶肩头,不时垂首对羽墨鸣叫,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并肩站在洞口,孔雀默默算计着昨日有多少的皓天兽丧于忘忧藤口中,如果没有那些皓天兽,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白骨,禁不住猜想若没有朱雀,此次应是南荒众百姓的浩劫,侧过首,朱雀正俯身抱起羽墨,他似乎想要离开,想到他的孤独,孔雀突然觉得身为神的朱雀是那般的可怜,忍不住轻声道:“朱雀,你愿意与我们一块儿吗?”
背对着孔雀的朱雀突然顿住了,似乎只是眨眼之间,随即孔雀便听到他的笑声,“你知道朱雀是怎样的一个兽吗?喜怒无常、固执嗜血,你竟然邀请我与你们一块儿,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也许下一刻,我就会成为你们的敌人,将你们统统杀死无敌幸运戒指最新章节。”
“在你说的那一刻未到之前,我想我还是会邀请你,作为孤儿,我很了解你所说的孤独,如果我能帮你,我还是会发出这样的邀请,”孔雀微笑着伸出手,“如果你不高兴,随时可以走,有的时候,即使是陌生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也能相互取暖。”
“相互取暖?”朱雀冷笑起来,他若有所思的拍着羽墨的犄角,羽墨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孤叶,恋恋不舍的摇着尾巴,虽然与火儿才结识了几个时辰,它已经学会了火儿甩尾巴的绝技,“看来羽墨很喜欢这条孽火龙,好吧!我就暂时留下来。”
休整了一夜,洛忧已经恢复了元气。他重又穿上那件兽毛的衣服,面无表情,看到朱雀,再一次五体投地,“大人所说的话我已经记下来,我会回去禀报圣女,三个时辰后,传音鸟会将圣女的决断回复给大人。”
说完,洛忧腾空而起,在山洞上方盘旋数圈。便箭一般的飞向北边,目送着他的身影在天边消失,孔雀转过身。孤叶已经和羽墨、火儿跑到一侧,不知在聊什么,满面的兴奋,见她高兴,孔雀情不自禁的展开笑。
“你似乎被人下了咒术。”朱雀负手站在不远的处,眼睛注视着羽墨,眉头微皱,“奇怪的是,你明明已经挣脱了那个咒术,我仍然能够看到咒术的残骸。能够下这般强力咒术的人,一定非常的关爱他想要关爱的人,能够令人如此的关怀。真真令人羡慕。”
似乎那摩也曾这般说过,有人在自己身上下了咒术,可是那是什么咒术呢?似乎曾经感到眼前有一层看不到的薄醫消失,也许那便是咒术,一般而言。咒术被破解之后,就会立刻消失。但朱雀还能看到咒术残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那么果如他所言,下这个咒术的人,一定怀着刻骨铭心的关切。
“羽墨,你看这是什么?”孤叶的声音无比的欢快,“是你和火儿最喜欢的肉干,火儿已经抢到了,你如果还象现在这样懒洋洋的,肉干都被火儿吃光了。”
看那头冰麒麟飞身跃起,如同小狗一般从孤叶手中抢走了鹿肉干,然后得意洋洋的叼在口中,冲火儿摇了摇尾巴,火儿恼得不住大叫,飞身直冲羽墨而去,羽墨微一转身,就将火儿阻在自己身后,它再跳转身来,肉干已经吞下肚中。
“好了,”朱雀腾空而起,“我有事要办,晚间会回来,你们趁这会儿功夫,尽快确定你所说的分部建在何处?”
朱雀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了,转过身,孤叶和羽墨、火儿玩得正高兴,洛忧已经离开近一个时辰,想必已经回踟躅教中,以朱雀在踟躅教人心目中的地位,踟躅教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发动攻击,那么便是查看自己早已看中的那处高岗是否适宜修筑分部。
“孤叶,想要出去吗?”孔雀吩咐教众准备好一切,微笑着伸出手,“今日是安全的,你们可以好好儿的领略南荒的风土人情。”
第一次在南荒施展悬空术而无需担心被奇异的怪兽攻击,感觉到风从耳边掠过,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与花的香味儿,那般的愉悦,仿佛整个身心都获得了释放,就像回到中州,天机阁仍然是天地间最权威的所在,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
所谓的高岗,原来不过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岩石,岩石后是一个峡谷,峡谷内长满了奇珍异卉,峡谷左侧有一汪温泉,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在峡谷底部,将种种的蛇虫驱赶殆尽,进出山谷只有一条小道,易守难攻,最妙的是峡谷中段有两块巨石架在空中,分部建在巨石之上最是适宜。
“孤叶,你喜欢此处吗?”孔雀示意教众展开卷轴,“我们将分部建在此处可好?”
孤叶不及说话,突然听到水声,难道有妖怪隐藏在温泉之中,众人一同惊惶的转身,孔雀甚至凝出了日精轮,温泉中出现的却是一张满面惊慌的脸,即使满面的惊惧,那张脸也精致美貌得如同帝都最好的画师画出的细笔仙女帝凰:神医弃妃全文阅读。
禁不住愣怔了,那张脸蜷缩在水中,惊惶莫明,孔雀示意众人后退防备,孤叶捧着火儿慢慢走到温泉池旁,羽墨跟随而至,见到那女子,立刻缩到孤叶腿后,叼着她的裙裾,拖着她后退,孤叶莫明其妙,连退数步,“羽墨,怎么了?”
见羽墨如此恐惧,孔雀心知有异,急急涌身上前,将孤叶护在身后,退到一旁,那女子突然伸手指了指温泉池旁的衣裙,孤叶犹豫片刻,从孔雀身后走出,将衣裙递给那女子,返身扬起一片粉色的烟雾,挡住众人的视线,待烟雾散开,那女子已经穿好了衣裙。
看她的装束,站在面前的应是南荒普通的少女,她穿着粗布藏青色的短裙,露出结实而修长的小腿,脚上套着粗麻编成的草鞋,虽然布衣荆钗,也难掩她的天姿国色,看她娇羞的微笑,也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们是中土人吗?”少女的声音如洛忧一般带着越州人特有的卷舌音,孤叶立刻喜上眉梢,感觉上她就要走向少女,孔雀立刻伸手执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走近,能令羽墨如此的恐惧,想必这少女定有古怪,“我们这里很少见到外人。”
“你是附近村子里的吗?”孔雀以眼角的余光示意其余教众提防攻击,“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住在这里,昨夜忘忧藤爆发,我担心家里的小羊,一早就就出来查看,幸好小羊没事,”少女好奇的打量着孔雀的银发绿眸,还有发中那根火红的发辫,“这里的水很温暖,我想在这里游泳,没想到才下水你们就来了。”
“你是踟躅教的人吗?”孔雀一边说,一边后退,手中的日精轮柔和的转动,“你独自一个人出来,难怪不害怕怪兽吗?”
“是你们不习惯这里的动物,”少女蹲下身来,对羽墨招了招手,“其实他们都很温和,只不过你们觉得它们长相怪异,所以觉得恐惧,就像这条孽火龙,他在旁人眼中,是凶兽,可是对于这个小妹妹而言,他应是最好的朋友。”
能够看出火儿是孽火龙,足以证明她不是普通人,孔雀满面的提防,却见那少女欢快的笑了,转过身,指间拈着一朵碧绿的花,闪烁着柔润的光芒,“这朵花就送给小妹妹吧!你们放心,这个峡谷很安全。”
说完,少女返身跳到水池另一侧的石上,看她身手这般的灵活,孔雀面色微变,那少女突然优雅的转过身,冲孔雀招了招手,“你知道吗?你长得很漂亮,我很喜欢你。”
站在身后的教众想笑却又不敢笑,孔雀异样的尴尬,垂下首,孤叶轻轻旋转着手中那朵碧绿的花,“孔雀哥哥,这个峡谷里没有危险,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傍晚时分,所有的木材和石块都搬运到了峡谷中,按照木工坊的设计,半个月之后,天机阁的分部便能建在这峡谷之中。
“火儿、羽墨,”孤叶抱膝坐在温泉池旁,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手中那朵完全没有凋零迹象的花朵,“你们也感到那个姐姐身上的灵压了吧!奇怪的是,孔雀哥哥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状。”
火儿在孤叶膝上轻轻的跳动,羽墨懒洋洋的伏在孤叶脚边,“那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刻意收敛了身上的妖气,她喜欢你的孔雀哥哥。”
听到朱雀的声音,孤叶转过首,朱雀盘膝飘浮在空中,面上似笑非笑,“你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你吗?”
茫然的摇了摇首,随即又点了点头,“鱼先生说人都是喜美恶丑的,想是我长得太丑了,他们都不喜欢。”
“的确如此,”朱雀凝眉做了一个鬼脸,令他美丽的脸显得异样的生气勃勃,“可是对于我们兽和你们妖怪而言,这世间就简单得多了,无论美丑,只要是同类,那么便有可能成为同伴,而人类却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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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六节南荒(六)
如朱雀所言,踟躅教的人应承了半年的和平,每日里可以放松的飞翔在天际,俯望着脚下锦绣的南荒大地,孔雀的心从未有过的自由,他常常在黄昏来临前,带着几粒火儿和羽墨从林中摘的新鲜果子,带着孤叶飞到岩石的顶端,与她并肩坐在岩石上,倾听林涛阵阵,注视着夕阳西沉。
从不知这世间有这般壮丽的落日,浩渺的森林一望无际,披着白羽的鸟儿在夕阳余光的晕染下呈现粉色的光辉,它们穿过青灰的烟雾,徐徐飞向天际,孔雀常常猜想它们飞向云的彼端,也许就在云中筑巢重生美好时代最新章节。
心中莫明的宁静,夜晚来临的时候,与孤叶相对坐在粗糙的木桌旁,静静的查看从帝都带来的卷宗,日子过得异样平静,平静得令孔雀从未有过的满足,只希望这样的日子便是永远。
偶尔朱雀也会坐在岩石的顶端,陪着孔雀和孤叶看夕阳西沉,相对而言,羽墨很快的便与火儿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友,可是朱雀却始终矜持,不肯与人过份接近,除偶尔与孤叶和孔雀交谈外,他从不理睬天机阁其他人。
半个月后,分部终于在峡谷内修筑完毕,若没有幻术的相助,这样的建筑至少需两年的光荫,在朱雀的指点之下,孔雀对分部初始的设计进行了修改以更适宜南荒变幻莫测的天气,重重的飞檐将雨水导入地底的蓄水池中,滋养着从帝都带来的五谷。
虽然仍在以果类和肉类为食,但舒适度已比从前住在山洞中好了许多,教众们用林中枯死的树木筑成粗糙的家具,用以补充帝都来回家具的不足。
“孤叶,你喜欢吗?”将山洞中那块光可鉴人的石壁搬到自己居住的房间中,孔雀用软布细细的擦拭干净。“还记得我们在池边看到的晶石吗?待过几日,我们去挑选一些晶石来装饰这面石壁,以后你梳妆就不用到温泉池边了,我听朱雀说,再过几日,南荒东侧的镇上会有一个很大的节日,我们一同去那里玩耍,帮你买些衣裙。”
好奇的注视着兴奋的孔雀,孤叶似乎感应到孔雀心里不同寻常的雀跃,想到朱雀的话。孤叶禁不住想,也许他期待着在那个市集上与那位少女的重逢,心情异样的沉重。虽然很小便知道自己丑,并不讨人喜欢,但在心里,总是期待着有人能够关怀自己,能够给自己与常人一般的温暖与关怀。可是现在,自己能够拥有的温暖与关怀正渐渐的离开自己,那般的伤心,可是孔雀哥哥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一种幸福,一种自己想要得到。却无法得到的幸福。
“好,”微笑着点了点头,“南荒的百姓会害怕火儿吗?”
“当然不会。”孔雀放下手中的软布,伸手抚了抚了孤叶脸侧的乱发,“还要帮你买把梳子,在这之前,我帮你做一把吧!”
欢快的在温泉池旁跳跃。看孔雀从无数的晶石中挑选用来装饰石壁的彩晶石,他突然欢呼起来。“孤叶,你看,我就用这块晶石帮你做把梳子,”
透明得如冰一般的晶石,与自己的手掌一般大小,晶石的一面呈弯弓的形状,孔雀欣喜的用手指轻轻抚着晶石的一侧,“只需将这面打磨成齿状,再放下这几粒小小的晶石,就是一把完美的梳子。”
坐在孔雀的身侧,看他用日精轮细细的、一根一根的将梳齿打磨出来,从未见孔雀这般的认真,他耗费了半日的时光才打磨了四根梳齿,火儿早已等候得不耐烦,和羽墨跳进温泉之中嬉戏,不时跳到岸边,嘲笑孔雀进度的缓慢。
直到深夜,孔雀仍在一点一点的打磨那柄仿佛永远也不会完工的梳子,孤叶躺在床榻上,看着孔雀额上浸出的细汗和全神贯注凝视手中晶石的眼眸,她突然觉得很感动,从小到大,她没有收到过多少的礼物,但这一份,一定是了最多温暖和真心的。
“孤叶,”孔雀微笑着梳子交到孤叶手中,“你看,我用晶石在梳背上镶嵌出你的名字,你喜欢吗?”
五彩的晶石,每一粒都打磨一般大小,而且圆润光滑,不知耗费了他多少的心力,心下感动,伸指抚着那两个小小的字,忍不住流下泪来,“孔雀哥哥,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傻瓜,我会送你很多很多的礼物,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送给你的,”孔雀举袖抹去孤叶面上的眼泪,“如果让阁主看到你哭,他又要不高兴了。”
“原来你是鲛人,”一齐转过首,朱雀斜靠在门边,微笑着注视孤叶手里的石梳,“当年我们八个抽签决定自己镇守的方向时,没有人愿意到越州,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都害怕鲛人,因为鲛人的美丽会令我们迷失自己,忘记自己的职责金玉瞳。”
“朱雀哥哥,”孤叶有些羞涩的举起手中的石梳,“这是孔雀哥哥送给我的。”
“很漂亮,”朱雀蹲下身,“这晶石的颜色和你的眼睛颜色很配,这里的晶石非常的坚硬,要一点一点的磨出梳齿并不容易,我想孔雀一定花费了许多的时日,好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好消息?孔雀注视着孤叶欢快的跑到石壁旁梳理自己的头发,火儿站在羽墨犄角之间,冲着孤叶指手画脚,指挥她梳理头发,从未见过这般多事的凶兽,禁不住微笑了,“请坐,昨日火儿和羽墨在林中摘了很多美味的果子。”
用了两枚果子,朱雀注视着孤叶一边哼唱着断断续续的小调,一边收拾着孔雀余下的晶石碎片,“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你为何要对她这般好?”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的人,”孔雀敛了面上的笑,轻轻的叹息,“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人,你想你应该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我们都是同样被人抛弃的人。”
“你们都不是人,”朱雀有些嘲讽的笑了,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在人的传说中,总是将鲛人美化,你从天机阁的卷宗中应该知道他们是多么可怕的怪物?在我认识的鲛人中,她是唯一的异类,心地纯良,讨人喜欢,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伸指玩弄着木桌上晶石的碎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朱雀淡然一笑,“当你知道鲛人是怎样可怕的族类之时,你知道吗?能够令羽墨喜欢的妖怪并不多,好了,旁的话我不想再说,踟躅教内讧了,他们的护教长老与圣女发生了冲突,我想这场内讧对你而言有益无害。”
禁不住大喜过望,就连声音都颤抖了,“内讧了?”
“是,”朱雀微微的笑着,看孤叶用温水清洗着羽墨和火儿,不时与它们轻声细语,“踟躅教是南荒最大的圣教,他们最高的领袖是圣女,圣女虽然拥有崇高的地位,却没有实权,教中的实权掌握在护教长老手中,二十年前,护教长老与圣女便起过一次冲突,起因是圣女爱上了一个来自中州的人类,并且有了那个人类的骨肉,犯了踟躅教的大忌,护教长老根据教规要杀死圣女,可是圣女的妖术着实了得,连场大战之后,护教长老三死其二,圣女顺利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圣女产女之时,南荒的巫神出现,在那个女孩儿额下留下圣莲印记,那女孩儿便成为下一界圣女,踟躅教的内讧暂时平定。”
没想到在踟躅教内部享有这般崇高地位也这般的可怜,孔雀听得目眩神移,“过后呢?难道这一界的圣女又与人类有染吗?”
“当然不是,”朱雀微笑着,“你还记得你在温泉池中见到的那个少女吗?其实她就是这一界的圣女,她主张与人类修好,与人类和平相处,她想教众与人类通婚,甚至想与你订立和平盟约,但护教长老却要维系踟躅教血统的纯净,圣女再次与护教长老爆发了冲突,这一次,两方势均力敌,我想只要你介入其中,一定能够获得你想要的利益。”
与人类和平相处吗?想到洛忧为了南荒的百姓恳求朱雀的神情,孔雀不由相信了朱雀所言,介入其中?自己要如何才能介入其中?
“三日后,圣女将光临乞雨节,我想你应该能够有机会与你单独见面,”朱雀缓缓站起身,冲羽墨招了招手,待它跑到自己脚边,俯身将它抱起,“能不能说服她,全凭你自己。”
“朱雀,”眼看朱雀转身走出房门,孔雀忍不住扬声唤住他,“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因为我希望打破目前南荒的平衡,”朱雀毫不讳言的扬眉一笑,“我不希望自己再是南荒的神,我要成为人,真正的融入人的生活之中。”
目瞪口呆的注视着朱雀的衣角闪过,他的声音从走廊里远远传来,“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日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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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七节南荒(七)
天明之前,便做好出发的准备,换上了南荒百姓日常的衣裙,背起孔雀连夜编好的背篓,将羽墨放进背篓之中,欢快的走下木楼,孔雀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众的人中,唯有他没有改变装束,仍然身穿玄色长袍,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神情严肃、目光凝重。
“孔雀哥哥,我准备好了,”孤叶欢快的跑向孔雀,“火儿不用隐身可以吗?”
“火儿与南荒的妖兽相比,要和善多了,”孔雀淡然一笑,目光中却隐藏着重重的心事,“孤叶,一会儿到了市集,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们都不知道踟躅教隐藏了多少人在南荒的百姓之中众妙之门最新章节。”
“好,”孤叶轻轻摆了摆短裙的下摆,那些悬挂着的彩色绒球如同波涛一般轻轻摇晃,那缤纷的色彩仿佛正在流淌,“孔雀哥哥,你想到办法说服圣女和咱们合作了吗?”
不及回话,身后悬挂的悬光镜突然闪烁出耀目的黄光,孔雀立刻率领教众跪伏在地,出现在悬光镜中的,果然是,他站在小镜湖边,正向湖中抛洒鱼食,黑焰垂首站立在他身侧,阳光鼎盛,看上去一片祥和。
“孔雀,”的声音淡然平和,听到耳中,令人莫明的舒适,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保障,“我已经得到回报,既然分部已经建立完毕,下一步棋你准备放到何处?”
“回阁主,属下得到消息,踟躅教内部发生内讧,圣女与三大护教长老之间发生龌龊,圣女想与人类修好,和平共处,而三大护教长老却希望保持教内血统的纯正。属下认为这是我们的机会,今日是南荒最大的节日乞雨节,圣女也会出席庆典,属下准备结识圣女,然后说服她与我们合作,”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的神情,看他始终平静,孔雀不由有些失望,在预想之中。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应该喜出望外,“如果圣女愿意与我们合作。我想……。”
突然看到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洒进湖中,孔雀立刻识趣的顿住,缓缓转过身,面色如常,眼中却闪烁着异光。他看见站在一旁的孤叶,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孤叶,你的背篓中是冰麒麟吗?”
“是的,”孤叶放下背篓,将羽墨从背篓中抱了起来。“它叫羽墨,是朱雀哥哥的朋友,朱雀哥哥是南荒的守护神。”
“朱雀?”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他突然笑了,“在八大神兽之中,朱雀的修为最高,心肠却最冷酷,当年在东海之滨。孤身屠杀了十七座城池的百姓,血流飘橹。尸积如山,没想到在孤叶眼中,竟然是南荒的守护神。”
犹豫了片刻,似乎看穿了孤叶的心事,淡然笑道:“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大人误会朱雀哥哥了,”孤叶低垂着头,显得有些不安,踌躇片刻,她坚定的抬首,“朱雀哥哥和孤叶一样,都是害怕寂寞和孤独的人,朱雀哥哥一定在保护南荒的百姓,魔鬼藤爆发的那一夜,如果不是朱雀哥哥,南荒的许多百姓都不能幸免。”
心头巨震,面上神情大变,孔雀几乎就要纵身跃起,可是孤叶坚定而低微的声音仍然回响在耳边,“阁主大人一定不了解寂寞和孤独的可怕,那种感觉,就像被世间所有的人都抛弃的感觉是世上最可怕的。”
“孤叶现在还觉得害怕吗?”的声音很僵硬,隐藏着一丝怎样也压抑不了的杀气,“如果孤叶在南荒觉得恐惧,那么就让孔雀提前打开月之门,能够击伤若兽,孔雀要打开月之门轻而易举。”
“大人许我留在南荒一个月,还有五天才能满月之期,”孤叶含着眼泪摇了摇头,“孤叶想留在南荒……。”
“既然你想留在南荒,那么就乖乖留在南荒吧!”突然展颜一笑,他转身对黑焰低语,黑焰面上惊愕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如一般笑了起来,后退数步冲深施一礼,然后躬身后退,直至完全消失在悬光镜中,重又转身面向小镜湖,“你既然那么喜欢南荒,我就让你再在南荒呆一个月,你可愿意?”
“帝都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吗?”孔雀心中的惊喜还未成形,却听见孤叶无礼的打断,“大人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为难?”掩口淡然一笑,“除了孤叶之外,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令我感到为难呢?你不是害怕寂寞和孤独吗?在南荒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吧!孔雀,你虽然为踟躅教内讧觉得欣喜,但我觉得此事有利有弊,根据我们获知的消息,踟躅教的圣女在教内的威望远不如三大护教长老,三大护教长老才是教中真正执掌实权的人,真正的冲突还未开始,到时,是你利用圣女,还是被圣女利用犹未可知,我劝你还是谨慎行事,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自己随机应变,我既然给了你两年的时光,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助我平定了南荒,回到帝都,你都是天机阁的大掌教艳绝乡村最新章节。”
心情越加的沉重,也许急于求成,所以自己并未通盘考虑,仓促之间便决定在乞雨节说服圣女,其实自己心里并没有一丝把握,悬光镜的光芒缓缓收敛,隐约看见拂袖而去,从那凝着太多失望的背影来看,他对自己并不满意。
“走吧!”孔雀起身,示意孤叶站到自己身侧,“我们出发。”
“大人,”一个倨傲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那么的盛气凌人,转过身,那人已经站起身,“难道大人适才没有听懂阁主大人话中隐含的暗示,他不希望我们与踟躅教结盟。”
是自己的副使龙九,平日里自己念他是宁州分部的掌事人,对他多加忍让,不曾想今日竟然当着所有教众对自己如此的无礼,孔雀忍不住怒上心头,强忍着怒气,面上甚至维持着淡笑,“我当然听懂阁主的暗示,但阁主已经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要我随机应变,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令我们突破目前僵局的机会,我不能放过。”
“抱歉,”龙九面上浮出一丝冷笑,“请恕属下不能陪大人去浪费时日,大人如果仍然一意孤行,那么属下……。”
日精轮猛的挥出,龙九只觉得左侧身子一凉,随即便听到惊呼起四起,垂下首,却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被孔雀斩断,他愕然的抬起首,孔雀面凝重冰,“根据阁中的教规,你们必须对我完全的服从,否则我有权力当场斩杀你们,我不想这么做,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任务,回到帝都,我们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我希望你们与我一同面对目前的困局与难关,我想你们与我一般的想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即使是死,我们也要完成任务。”
教众们从初时的惊愕回复了平静,他们一齐跪下向孔雀表示忠心,龙九伸手按住自己血流如注的断臂,“我不服。”
“我知道你不服,”孔雀倨傲的笑了,“你既然不服,那么你告诉我,现在你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助我们平定踟躅教?你有什么样的手段,可以令三大护教长老自相残杀,令我们渔翁得利?你只要告诉我们一个方法,我便心甘情愿的将掌事一职让与你。”
龙九面上浮出一丝尴尬,过了半晌,他终是垂下首,“属下请大人示下。”
从他眼中的眼神推测,他仍未完全归服于自己,但当务之急是赶到乞雨节与圣女相见,其他的事,自己还是得忍,紧紧握着拳头,面上却笑逐颜开,“如此甚好,咱们立刻出发。”
负着孤叶飞身跃到空中,在潮湿的空气中,悬空术能够淋漓尽致的施展,飞行的速度比在帝都快了数倍,孔雀郁结在心中的恼怒逐渐隐藏在心底深处,他转首对孤叶微微一笑,“孤叶,你想好在市集要买的东西吗?”
“孔雀哥哥,”孤叶的声音很低沉,她伸长手,将手掌在孔雀面前展开,掌心的符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你看到了吗?危险正在临近,我有一种感觉,踟躅教的人知道咱们要去,所以早已做好了准备,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缩回掌心的日精轮不住的跃动,心中早已明白前方的危险,可是孤叶一定不知道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困境,那些从外省调到自己麾下的教众如龙九一般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并未完全的臣服于自己,这一次,即使不能见到圣女,自己也必须出现在那个市镇之上,短兵相接,自己若连兵器都未亮出,便退缩不前,如何能够服众扬威?这一仗,即使是输,自己也要输得精彩绝伦。
“没关系,”孔雀悠闲自若的笑着,仿佛前去拈花赏月一般,“孤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都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我向你许下承诺,这个承诺,终我一生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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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八节南荒(八)
果真是一个极大的市镇,到南荒这般久,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火儿兴奋得从孤叶左肩跳到右肩,听他兴奋的叫声,孤叶不由有些担忧,压低了声音,“火儿,孔雀哥哥说咱们不能暴露行藏,你和羽墨呆在一块儿好不好?它在竹篓里闷了许久……。”
话未说完,火儿小小的爪子指着孤叶的脚边,不住的叫,垂下首,隐约看见羽墨的身子,它正不住的左顾右盼,不知何时,它从竹篓里跑了出来,这才感应到肩上的重量小了许多,忙俯身将羽墨抱在怀里,小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若让孔雀哥哥知道,他会生气的。”
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打量着皱眉走在前方的孔雀,从他紧皱的眉头推测,他此刻的心事直可车载斗量,小心翼翼的将羽墨放回竹篓里,却将盖住竹篓的长草拿了出来,“羽墨,你乖乖呆在竹篓里,我把草取走,这样你就能看到想看的东西。”
收了隐身术的羽墨兴奋的摇头晃尾,双目紧盯着竹篓外的街市,孤叶有些担忧的将竹篓背好,跟随在孔雀身后,沿着街道前行,走了两步,火儿突然高声尖叫,孤叶闻到烤肉的香味儿,侧过首,果然看见火儿的前爪指着卖烤肉的摊子,不住的跳动。
烤肉摊的小贩有些惊愕的注视着激动的火儿,惊骇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挣扎良久,“小姑娘,看上去你的朋友很想吃烤肉,这串肉就送给他花开美利坚全文阅读。”
用树枝串好的肉,烤得色做金黄,涂了野蜂蜜,香味儿扑鼻,不及回绝。火儿已经飞快的抢到爪中,跳进竹篓里,想是正与羽墨大口分析,孤叶无奈的长叹一声,从侧袋里取出孔雀交给自己的几枚南荒的铜币,“抱歉,我不是南荒的人,不知道你们的银两怎么使用,你自己取吧!”
小贩犹豫着从孤叶手中取出一枚铜币,又递了一串更大的烤肉过来。“用不了这般多,这是旬兽的肉,肉质非常鲜美。对了,这两枚果子送给你。”
将肉串递到伸出竹篓外的火儿爪中,火儿的爪子飞速的收了回去,孤叶捧着两枚果子,冲小贩深施一礼。“谢谢你。”
转过身,孔雀深皱着眉站在不远处,孤叶忙跑到他身边,有些不安,“孔雀哥哥,我们……。”
“好了。”孔雀柔声打断孤叶,冲孤叶伸出手,“我们走吧!”
将果子放进侧袋中。继续前行,这一次,只走了两步孔雀便停住了,孤叶看见那个在温泉中游泳的少女站在一家用草搭成的房子前直冲孔雀招手,在孤叶预想中。孔雀看到那少女应该非常高兴,可是孔雀却紧皱了眉。显得有些犹豫。
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孔雀这才执着孤叶的手走向那少女,“姑娘……。”
“我知道你在找我,”少女弯腰冲孤叶招了招手,“小妹妹,你也来了。”
在草屋中坐下,孤叶觉得孔雀有些局促,那少女微笑着打量孔雀良久,“你被人下了咒,非常强力的咒术,想要破解吗?”
从那摩看破自己中了咒术之后,孔雀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挣脱咒术的束缚,他虽然知道在自己身上下咒的人是鱼淳机,却不敢请为自己解咒,偶尔午夜梦回,也曾悄悄的努力挣扎,却始终挣不脱那个随着自己心意变幻不停的束缚。
“好,”突然下定了决心,孔雀放开握着孤叶的手,“你可以帮我破解吗?”
“当然,”少女微笑着端祥孔雀良久,“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孔雀答得很坚定,心里却有一丝犹豫,下意识的垂首看了看孤叶,她正低声教训火儿,神情异样认真,忍不住笑了,坚定的转首与少女对视,“我绝对不会后悔。”
伸到眼前的手幼幼的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忘忧花,那只手在眼前轻轻的旋转,突然听到一声脆响,孔雀觉得脑中有根弦仿佛突然断裂,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逐渐变冷,从前所关切的一切,都变得不是那般重要。
感觉上,身侧的孤叶吃力的捧起茶杯,“好了,你们喝水吧!”
火儿和羽墨抢着喝水,茶杯的水溅得四处都是,孔雀厌恶的皱起眉,沉声道:“火儿,别胡闹。”
听到孔雀仿佛结了冰的声音,孤叶好奇的抬起首,却惊讶的发现孔雀的面容也如他的声音一般覆盖了不会融化的冰层,他冷冷的注视着少女,目光仿佛要将少女杀死一般锐利,“孤叶,你到一旁去。”
那股杀气来得异样突然,觉察到的时候,杀气已经如同刀锋一般在缓缓切割自己的肌肤,孤叶站起身,正要抱着羽墨和火儿离开,朱雀却微笑着走进草屋,孤叶有些欣喜的冲他招了招手,“朱雀哥哥。”
眨眼之间,眼前已经跪满了人,少女和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跪在众人前首,“见过朱雀大人。”
那张极美的面上浮出一丝孤叶从未见过的神情,那种想要挣脱一切,却偏偏无法挣脱的厌恶,随即朱雀笑了,那笑容令孤叶不寒而栗,下意识的靠近了孔雀,羽墨却挣脱了孤叶的手,欢快的跑到朱雀脚边,轻盈的跳跃着帝凰:神医弃妃。
俯身抱起羽墨,再抬首时,朱雀面上尽是狰狞的笑,他狠狠的环视众人,“孤叶,你害怕吗?”
不及回应,只觉得朱雀的手在空中轻轻挥动,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波涛一般袭来,孤叶只觉得胸口一窒,鲜血涌进口中,后退两步站定,火儿已经挡在自己身前,小小的翅膀不停的振动。
“大人,”踟躅教的人护在圣女身前,惊呼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惶恐,“请大人示下,咱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们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我想杀人,”朱雀面上的笑容那么的愉快,他仿佛在告诉众人,自己将要在温泉池边采摘晶石一般,“而你们刚好在我身边。”
胸口剧烈的疼痛,仿佛胸口被撕裂了一般,孤叶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火儿的前爪挥动,凝出琉光屏后又挡在孤叶身前,孔雀满面凝重,全然没有顾忌到痛苦的孤叶,他手中的日精轮急速的转动,“原来我感应到的危险竟然来自你,我想是你将我们骗到此处的。”
“对,”朱雀满面盛放着笑,他轻轻的抚着羽墨的犄角,“你们实在太讨厌了,我来到南荒,本不想再杀人,你们镇日里不停的你争我夺,让我看了那般的厌恶,你看羽墨多好,它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说着,朱雀举起手,轻轻一挥,众人立刻四散飞出,圣女伏在尘埃之中,不住的呕血,孔雀被击倒在地,日精轮滚到孤叶身侧仍在不停的旋转。
“朱雀哥哥,”孤叶展臂挡在孔雀身前,“朱雀哥哥,你不要伤害孔雀哥哥,为什么你要变得这么可怕?”
“可怕?”朱雀轻轻的拨着自己脸颊旁的黑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真面目?就像你不知道你们鲛人的真面目?”
结了冰的心在这一刻轻轻的悸动,孔雀气喘吁吁的伸手触着孤叶的脚踝,“孤叶,你走开,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开。”
孤叶小小的身子没有一丝移动,只是不住的晃动,“朱雀哥哥,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才这般可怕,你和我们在一块儿,你一定不会再孤单的。”
听朱雀发出的笑声,殊无半点愉悦之情,孤叶有些惊恐,却坚定不移的挡在孔雀身前,“朱雀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朱雀厌恶的振壁,巨大的力道令孤叶如箭一般飞激开来,重重的跌落在尘埃之中,孤叶痛苦的呻吟着,却仍然挣扎着爬到孔雀身前,朱雀倨傲的俯视着孤叶,“你这般维护他,在他心里,却在嫌弃你的丑陋。”
“我知道,”孤叶将站在自己身前的火儿护在自己两只手掌之间,“我的确长得很丑,孔雀哥哥理应觉得厌恶。”
“你不伤心?”朱雀走到孤叶身前,他仿佛在笑,嘴角噙着的一丝冷笑,“他嫌弃你长得丑,你还这般维护他?”
“没关系,”孤叶转首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孔雀,“孔雀哥哥一直对我很好,虽然是咒术,但我还是感到了温暖,鱼先生说过,我们不会永远孤单的,因为我们总会在世间遇到和自己同类的人,朱雀哥哥,你这般疼爱羽墨,就是因为它和你一样的孤单,你、我、孔雀哥哥都是同样孤单的人,我们在一块儿,就不会再孤单。”
冷冷的转过身,那般的决绝,朱雀仿佛不想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无论你怎么说,你们的结局都是死。”
剧烈的疼痛来得如此突然,孤叶跌坐在地,鲜血喷涌而出,她却仍然挡在孔雀身前,“朱雀哥哥,你放过孔雀哥哥吧!”
“走开,”朱雀的手握成拳头,高高举在空中,“你若再不走开,我便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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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九节南荒(九)
有些惊恐,孤叶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逃避的感觉,想到身后的孔雀,强忍着恐惧摇了摇头,“朱雀哥哥……。”
拳头就要挥手,朱雀的手一松,羽墨已经欢快的跑到孤叶身边,围着孤叶转了两圈,又快乐的转过身,冲朱雀叫了两声,朱雀因为愤怒而瞪大的眼眸瞬间弯若新月,“羽墨,我们要回去了,过几日再陪火儿玩耍。”
原地转了一圈,羽墨有些恋恋不舍的走向朱雀,走到半途,突然顽皮的原地转身,冲孤叶呜呜叫个不停,孤叶愣怔片刻,低声道:“孔雀哥哥病了,待孔雀哥哥的病好了,我们再陪你回家玩。”
羽墨有些失望的走回朱雀身边,朱雀俯身将它抱起,微笑着转过身,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孤叶觉得一阵大力涌至,后退几步,跌坐在孔雀身侧,浑身的鲜血似乎都在逆流,张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法外特工。
伏在地上不住的喘息,待坐正身子,这才发现屋里的人,均受了重伤,踟躅教的众人比自己受的伤更重,他们倒伏在尘埃之中,完全无力起身,挣扎到孔雀身边,孔雀已然人事不知,正要怯怯的伸手去扶他,却听有人在身后轻声道:“你们快走,待大人回来,我们都不能幸免,我想我们一定做了什么令大人不悦的事,所以他才这般恼怒。”
转过身,说话的却是圣女,她勉强的斜靠在屋角,感觉上异样的狼狈,却竭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你快带他走,那只冰麒麟是他在世间唯一不忍伤害的生灵,感觉上,那只冰麒麟很喜欢你们。他不会当着冰麒麟杀掉你们,快走。”
犹豫着伸指将孔雀托在空中,“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你先保护好自己吧!”圣女微微一笑,“我们没关系,圣教的法术能够护卫我们周全,一会儿,我就有足够的力量将我们转移到安全之地,你们没有食用过千机草,我们的法术对你无用。”
躬身对圣女行礼。托着孔雀飞快的奔出草屋,这才发现屋外的一切建筑几乎都被摧毁了,适才繁华的街市。此刻空无一人,天机阁的众人不知去了何处,孤叶满心的惶恐,“火儿,你帮我们找一个安全的所在。”
火儿吃力的扑打着翅膀。在前面引着路,孤叶托着孔雀紧随其后,仓皇之下,不辨道路,只是急急的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力量几乎都要流失一般的疲惫,火儿才顿住身形,对孤叶轻声鸣叫。示意她此处可以藏身。
看上去,火儿找到了一处山洞,洞内充满了淡淡的硫磺味儿,洞侧有一处浅浅的池塘,蒸气升腾。看池塘四周的石块还算干净,孤叶挑了一块大石将孔雀缓缓放下。这才觉得浑身乏力,几乎立刻便软倒在地。
伏在孔雀身侧,孤叶不住的告诫自己不要睡过去,可是那般的疲惫,眼皮几乎立刻便粘在了一块儿,孤叶觉得自己连挣扎的力量都失去了,勉强的眨着眼眸,在心里对自己说,只睡一会儿,只需小睡一会儿。
闭上眼眸后,孤叶立刻便陷入了酣睡,感觉上,火儿伏在自己身侧,似乎也在歇息,突然闻到一股奇妙的香味儿,孤叶睡得越加香甜。
似乎很久没有这般甜蜜的感觉,孤叶觉得自己回到了银月城中,四周都是鲛人,他们愉快的穿行在水泡之中,在不断升腾的水泡中,孤叶看到适才在街市上送了两个果子给自己的小贩微笑着卖着烤肉,他和气的招徕着生意,抬首看见孤叶,“小姑娘,喜欢烤肉吗?”
游到摊前,小贩递了一串烤肉给孤叶,那扑鼻的香味儿令孤叶馋涎欲滴,明明不想进食,却仍然忍不住想要张大口感受肉汁的鲜美,可是垂下首,却惊恐的发现串在树枝上的,是孔雀和朱雀,禁不住惊叫着将手里的树枝扔到一旁。
从梦中惊醒,孤叶只觉得大汗淋漓,举袖抹着额上的冷汗,转过身,却看见朱雀似笑非笑的坐在水池的另一侧,孤叶悄悄的伸手握着孔雀的手,“朱雀哥哥,你……。”
“这是我和羽墨的家,”朱雀长身而起,纷乱的黑发如同适才梦中蔓生的水草,令他美丽的脸显得有些诡异,“我们一直住在此处。”
家吗?孤叶打量着四周,这山洞除了这池温泉便空空如也,不知常日里,他们是如何在此处渡日,虽然满怀着恐惧,但仍然忍不住觉得怜悯,从侧袋里取出适才市集上小贩送给自己的两枚果子,“朱雀哥哥,这两枚果子是适才旁人送我的,不知你可喜欢?”
朱雀的目光一落在那两枚果子上,面色立刻大变,“忘忧果?你从何处得来?”
看他惊慌的神情,孤叶有些惊恐的想了收回手,却被朱雀紧紧的抓住,“快说,这果子从何处得来的?”
“是适才在市集上卖烤肉的小贩给我的,”孤叶痛得涨红了脸,“我向他买下了两串烤肉,他说不用那般多的银钱,便送了这两枚果子给我肉文女主不好当。”
“小贩?小贩!”朱雀面上露出怪异的神情,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伤心,他退到水池旁,注视着水池中自己的倒影,“他怎么会是小贩?这些年来,不知他过得可好,孤叶,你可以告诉我他的样貌吗?”
样貌?孤叶禁不住愣住了,适才那个小贩是什么样的样貌呢?此刻脑海中纷乱繁杂,全然想不到那小贩的模样,有些惊恐的转过身,“火儿,你还记得适才送咱们果子的小贩是何模样吗?”
站在羽墨身边的火儿伸出前爪不住挥动,一点萤光凭空出现,随即那点萤光缓缓展开,最终在空中形成一个完整的画面,正是适才在市集送自己烤肉的那个小贩,此刻细细看上去,孤叶这才发现原来那小贩也算是相貌堂堂,全然没有一般小贩的猥琐,眉目间风雷闪动。
“果然是你,”孔雀似乎将孤叶抛到脑后,只是痴痴的注视着空中那个闪烁着萤光的人像,“我逃了这些年,你还是追来了,即使相见,也直如不见。”
全然不明他话里的意思,孤叶伸手将自己的灵气传给孔雀,驱动着他身体里的灵气慢慢运转,孔雀冷冷的转过身,“你这般做只会损伤你自己,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个特意为你下的咒术已经失效,他的心,又变得如同冰一般坚硬,他再不会如从前那般怜惜你了。”
“我知道,”孤叶抓着孔雀的手,不住的将自己的灵气传给孔雀,“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你喜欢他,”说话间,朱雀已经转过身,注视着空中越来越淡的人像,“所以你愿意为他死。”
喜欢吗?孤叶轻声的问自己,她并不清楚自己对孔雀的关切是否是因为喜欢,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想孔雀受到伤害,“没关系的,这点儿灵气,我不会死的。”
“你错了,”朱雀微笑了,他注视着人像完全消失在空气之中,“你没有发现他正吸收你的灵气,他会毫无顾忌的将你的灵气完全吸干,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死。”
的确如朱雀所言,不知何时,孔雀已经抓住自己的手腕,灵气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倾泄而出,孔雀的确在吸取自己的灵气,“孔雀哥哥……。”
眨开眼睛的孔雀,眼中有一种孤叶不熟悉的凶狠,他缓缓的、恋恋不舍的放开手,“孤叶,走开,他要杀的人,是我。”
悄悄的退到羽墨和火儿身侧,孔雀已然站起身,眼中凶光流露,“你区区一只神兽,竟敢与天机阁作对,今日,我便要你知晓天机阁的厉害。”
说话间,孔雀手中的日精轮已经挥出,灵气那般的凌厉,孤叶虚弱得没有力量再抵抗那股充满了杀气的灵力,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就要崩坏,软软的滑坐地上,羽墨挡在孤叶身前,不住的跳动,“羽墨,我……。”
话未说完,孤叶便晕了过去,她觉得胸口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即使在昏睡中,她也感到无比的痛苦,竭力的压抑,却仍然忍不住轻声的呻吟,“好痛,娘,孤叶好痛。”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抚着孤叶的头,那般的温柔,带着迷人的馨香,“没事,傻孩子,没事的,爹爹会陪着你,爹爹会保护你。”
爹爹?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瘦弱得连一阵风都会被吹倒的少年,那少年长得真美,直如慕童一般美,“孤叶,别怕,爹爹就在这里,爹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的幻境已经全然消失,孔雀与朱雀分别站在山洞的两侧,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已经交手,而且不分胜负,孔雀面色铁青,“好厉害,难怪要派人出战南荒,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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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节南荒(十)
全然不懂孔雀话中所指,但从他恼怒的眼神推测,适才一定吃了暗亏,胸口郁结难当,气息滞在丹田,无法运转,又麻又痛,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火儿焦急难当,不住的冲孤叶鸣叫,又跳到孤叶后背,用力踩踏,仿佛帮助孤叶理顺气息一般。
羽墨依偎在孤叶身边,满眼惊恐的注视着朱雀与孔雀的对决,火儿跳到羽墨身边,恼怒的指手画脚,仿佛在提示它注意孤叶的痛苦,羽墨转身看了看孤叶,用犄角轻轻的触碰孤叶的手臂承宠。
丹田的气息如同被水坝拦截的水,那水坝在羽墨的触碰下渐渐有了裂缝,一丝一丝的气息慢慢的透过那些裂缝,渐渐的感觉到气息变得顺畅,而那些通过裂缝的气息将裂缝扩大,透过的气息越来越多,逐渐的将水坝击溃。
气息终于能通畅的流转,孤叶觉得胸口的痛苦在逐渐消失,转眼看见火儿和羽墨担忧的眼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伸手抚了抚他们的犄角,气息微弱道:“我好了很多,你们看,我真的好了许多。”
火儿跳到孤叶肩头,担忧的用犄角触碰孤叶的脖颈,孤叶将他捧在掌心,又将羽墨护在身侧,蜷缩在洞脚,看孔雀手中的日精轮发出湛蓝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的锋利,似乎只是轻轻掠过眼眸,便将自己割得遍体鳞伤。
孔雀散发出的气息异样的熟悉,那是鲛人特有的气息,他通过吸收自己的灵气壮大他的力量,明明是心甘情愿,却仍然忍不住觉得心痛如摧,眼泪涌进眼眶,急急的忍住。只觉得火儿小小的脚爪在自己面上温柔的拂动,勉强的绽出笑来,“没关系,火儿,我没关系。”
羽墨伏在孤叶腿边,关切的注视着朱雀,它突然站起身来,箭一般的冲向孔雀,孤叶发出一声惊叫,她看见孔雀的手捏出一个指诀。那指诀正是孔雀施展绝招千山暮雪的起势,惊恐的尖叫着,将火儿抛到一边。飞身挡在羽墨身前,千山暮雪的灵气已经如山一般压下。
那股力量如此的巨大,孤叶觉得自己几乎整个儿被压倒在地,四肢情不自禁的伸展开来,仿佛要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一般。身体几乎就要在那股力道的压迫之下裂成碎片,却觉得压力在逐渐减轻,直到那股力量消弱到自己可以抬起首,这才发现朱雀挡在自己身前,正竭力的挡住孔雀的攻击。
“你难道真的忘记孤叶了吗?”朱雀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仿佛在嘲讽孔雀突然之间的冷酷无情。“你真的想要她死吗?你吸取了她那般多的灵气,你应该知道她无法抵抗你的攻击。”
“我怎样对她,与你无关。”孔雀明显落于了下风,他说话的声音时断时继,他在发动攻击的同时,不得不应对羽墨的叫嚣与嘶咬,羽墨就像一个赖皮的孩子。不住的用自己幼小的犄角去攻击孔雀,“走开。你这头畜生。”
看孔雀伸腿去踢羽墨,火儿突然暴怒,飞身从孤叶肩头跃起,直冲孔雀而去,奇怪的是,他没有如寻常一般吐出烈焰,而只是用自己的利爪和犄角发动攻击,孤叶突然觉得火儿自到达市集便有些异常,他就连飞翔都有些异常,仿佛非常的吃力,忍不住侧首看了看孔雀,难道他连火儿的灵气都吸取了吗?适才朱雀所说的能力,难道就是吸取旁人的灵气?
挣扎着站起身,看孔雀两招便被火儿挥倒在地,羽墨跳到火儿身前,仿佛想要保护他,却被孔雀用日精轮击中前腿,哀哀的叫着,不住的后退。
看到羽墨受伤,朱雀大怒,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平推而出,也不知那是什么样的力道,孤叶只觉得自己不停的被压迫着退向羽墨和火儿,想是朱雀想要自己保护羽墨,退到羽墨身边,勉强提起最后的灵气在羽墨受伤的前腿上画了一个治愈符。
也许剩余的灵气着实太过薄弱,羽墨的伤口愈合得非常缓慢,孤叶坐在羽墨身边,轻声安慰着痛得不住流泪的羽墨,又将火儿捧在掌心,心里异样的悲痛,原来孔雀竟然是这般的可怕,难道他一直在利用自己偷取火儿的灵气?
再转过首时,孔雀和朱雀已经分开,两人均不住的喘息,看上去异样的疲惫,孔雀手持日精轮的手虎口震裂,不住的浸出血来,而朱雀似乎也受了极重的伤,嘴角挂着一丝血痕,却不住关切的转首注视着羽墨。
孔雀再一次出手,灵气掀成的风暴将朱雀击倒在地,朱雀伏在地上,不住的喘息,仿佛受了极重的伤,孤叶这才明白孔雀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不,并不是孔雀一个人的力量,孔雀利用自己和火儿的力量击倒了兽神,眼看孔雀转过身,大步走向朱雀,孤叶挣扎着站起身,飞身扑上前抱着孔雀的腿,“孔雀哥哥,你醒过来吧剑道独尊最新章节!”
“放开,”孔雀的声音冷得如同切冰一般,他用力的抖动着被孤叶紧紧抱在怀里的左腿,“放开,否则我杀了你。”
孤叶就像一片附着在孔雀腿上的叶子,那般的坚定,“孔雀哥哥,你放过羽墨和朱雀哥哥吧!他们一直生活得很孤独,就像你一样,他们如我们一般可怜,你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们?”
“滚开,”孔雀用力挣脱孤叶,“伤害?你怎会知道我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在阁中,现在大家都觉得我高高在上,可是有谁知道,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我,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与绝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我没有你的勇气。”
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量令孤叶再次飞身跃起,她紧紧的抱着孔雀的两条腿,“孔雀哥哥,你的痛苦我能体会,我比你更加的痛苦,鱼先生说过,不要用旁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只要你过了自己那一关,这世间便没有什么是可怕的,你只要挣脱过往的束缚,你就能超脱自我。”
用力将孤叶踢到一旁,“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是痛苦?你怎可能真正的理解我,自幼,你便有祭师和鲛皇的护卫,还有鱼淳机给你指点未来,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迷茫与痛苦?”
伏在地上的孤叶突然看到孔雀身后出现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这般的高大,就像一个永远也无法挣脱的恶梦将孔雀笼罩其中,他仿佛只是挥手一击,孔雀便如同一块破布一般瘫倒在地,只能痛苦的呻吟。
忍不住便想爬到他身边,可是那个人影转瞬便出现在自己身边,他伸腿踏着自己的头,“原来你便是唯一的海生鲛人,若有祭师和鲛皇的护卫,我还不可能杀了你,现在他帮我封印了你的月光石,我要杀你,简直轻而易举,你知道吗?朱雀最恨的,便是鲛人。”
这声音如此的熟悉,低哑暗沉,带着莫明的吸引力,眼角的余光扫过,那高大的身影果真便是在市集卖烤肉给自己的那个小贩,他微笑着伸腿一踢,孤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骼都碎裂了,忍不住大声的咳嗽,胆汁混着血水喷得自己一脸都是。
从不知道这世间有这般的痛苦,孤叶甚至无法呻吟,她想自己一定很可怕,因为那可怕的疼痛已经完全的控制了自己。
小贩高傲的笑着,他仿佛一只捉到了老鼠的猫儿一般用脚爪轻轻的拨弄着孤叶,“看看,这便是高傲的鲛人吗?没有了海水的保护,没有了幻术,你们就和海底的污泥一般不堪,我在想要如何的折磨你,也许将你的身体上割出无数的伤口,然后将你扔到忘忧藤中,让它们一点一点的吸食你的血肉,那个时候,你会觉得死是一种幸福。”
小贩一边说,一边提起手指在孤叶左边的脸颊上轻轻的划动,那不是**能够忍受的痛苦,孤叶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血混着碎骨充盈着整个口腔,将惨叫的声音堵塞在喉头,孤叶只能听到自己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放开她,”孔雀突然一跃而起,在小贩的手指在孤叶右边的脸颊上划出第二道伤口时,他突然一跃而起,闪电般的冲到小贩身前,将孤叶抢到手中,退到一旁,“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她,你听到了吗?绝对不允许。”
“为什么?”小贩冷笑着看孔雀不住的喘息,仿佛立刻便要倒地而亡一般,“你适才不是想要她的性命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允许我伤害她?”
“我不知道,”孔雀无力的摇着首,却用力将孤叶抱在怀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你伤害她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搓揉着,血如潮水一般的涌动,将我淹没在血水之中,几乎无法喘息,我不能,我不能看到她受到伤害。”
“是吗?”小贩冷冷的笑着,他缓缓的走向孔雀,左手轻轻一挥,日精轮突然出现在他掌心,“既然如此,那么我便送你们一同去死吧!这样,你们在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也许这个小小的鲛人能够带你一块儿回到他们那个肮脏的归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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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一节南荒(十一)
异样的愤怒,孔雀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紧紧的捏成小贩的手中,他不断的施加力量,令自己的心不住的滴血,为什么会这般的心痛,孔雀不住的询问自己,明明,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抛弃一切的感情,明明觉得那个咒术是自己的弱点,本以为挣脱了咒术和感情,自己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是这个小贩,仿佛有通天的能力,几乎与阁主不相上下,而自己却全然看不透他的出手,异样的惶惑,只是下意识的将孤叶抱在怀里,感觉她温暖的血,带着泌人的馨香一点一点的渗透进自己的肌肤之中,令自己的心莫明的平静帝凰:神医弃妃全文阅读。
羽墨咬着火儿尾巴,阻止他冲向孤叶,孔雀吃力的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小贩走到他身侧,伸手将他扶起,神情间无比的温柔,“鸟儿,早对你说过,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恨,你永远永远也无法逃开,不过这次,你似乎赢了,这个人竟然能够挣脱妖术的束缚,就连我也看不透他的心。”
“走开,”朱雀咬牙切齿,“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用,”小贩怜惜的将朱雀放在水池边坐下,“你就在这里好好儿的休息,看我如何帮你出气,我一定会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他们,直到他们气断身亡。”
话音袅袅,小贩已经来到孔雀身前,拳头击出之后,孔雀清晰的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那股剜心一般的疼痛虽然猛烈,却怎样也及不上看着小贩将孤叶举到空中,然后狠狠的扔到地上的心痛,“放开她。”
小贩的脚踏着孤叶的头,他笑得仿佛是一条修行千年的狐狸,“放开?你竟敢命令我。我明白了,折磨她,比折磨你更让你痛苦,你知道对于鲛人而言什么样的折磨是最痛苦的吗?我会用枯叶草炙烤她,让她身体里的水份一点一点的流失,直至变成一具干尸。”
愤怒如同正在涨潮的大海,孔雀不知从何时涌出一股力量,令他一跃而起,他箭一般的冲向小贩,双拳蓄满了力量。用力的击出,可是拳头还未接触到小贩,孔雀就觉得小贩的拳头已经触到了自己的肋下。他突然想笑,他突然想到在很小的时候,自己在天机阁中与其他受训的孩子一同争抢馒头时的情景,也是这般用拳头对付拳头。
浑身的骨头都粉碎了,孔雀挣扎着爬到孤叶身边。竭力的伸出手,轻轻的触着她幼幼的尾指,那点儿温暖令孔雀莫明的心安,他突然笑了,他想自己真的很可笑,也许在很久之前。孤叶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即使没有咒术的力量,她也是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只是自己并不知道,只是到了生死关头,自己才勘破了自己的心,幸好。在死之前,自己终是明白了自己。
火儿尖叫着。他挣脱了羽墨飞到孤叶身边,不住焦急的尖叫,小贩厌恶的皱着眉,“走开,你这个畜生,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
伸手将火儿抓在掌心,火儿发出恐惧的尖叫声,却又突然的顿住,孤叶突然浮在空中,她睁开眼睛,“放开火儿,否则我杀了你。”
“是吗?”小贩面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在我指间,你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虫儿,我只要轻轻一拈,你便要化为……。”
孤叶的手如孔雀一般捏着指诀,排山倒海的力量如同海啸一般席卷着山洞的一切,千山暮雪!孔雀惊骇莫明,没想到孤叶身上竟然蕴藏着这般巨大的力量,他似乎听到小贩发出惊恐的尖叫,可是转瞬之间,孤叶已经被击倒,她吃力的伸手护着火儿,“孔雀哥哥,你带着火儿快逃。”
“逃?”小贩冷冷的抹着脸颊上的血渍,面上的笑狰狞如同恶鬼,“你们谁都逃不了,我要你们死。”
眼看小贩捏起指诀,孔雀拼尽最终的力量,扑倒孤叶身侧,伸臂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别怕,孤叶,不用害怕。”
那般冷凛的气息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寒冰地狱,在微微仰首之时,孔雀看见鲛皇出现在半空之中,他俊美的脸上凝着戾气与愤怒,手中的三叉戟发出鸣鸣的声响,小贩面上浮出惊恐的神情,不住的后退,“你?你不是被封印了吗?”
鲛皇没有回应,只是冲小贩挥舞着三叉戟,一击便将他击倒在上,小贩仰躺在地上,突然笑道:“原来你还是会被激怒?在你心里,仍然有牵挂的人,冰澈,我们相识了数百年,我从未见你这般的愤怒,这条小鱼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鲛人皇族最后的血脉,”鲛皇的声音冷若冰雪,带着怎样也无法压抑的愤怒,“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她。”
“适才那个摩罗人也这般说过,”小贩吃力的喘息着,“他说他不允许我伤害她,没想到这条小鱼竟有这般多的人关心,尤其是你,冰澈,在你的心里,她除了是你们所谓的希望之外,还是你唯一爱着的亲人吧无敌幸运戒指最新章节!否则,你怎么能够挣脱月光石的封印?”
“祭和孤叶是我最爱的人,”鲛皇并未否认,他高大的身形充斥着整个山洞,“你不会明白孤叶是怎样的惹人怜爱,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丑是怎样的心痛,即使受了欺负,她不憎恨任何人,她总是对我说,是因为自己的错,才令那些人如此的厌恶她,我要杀了欺负她的人,她却笑着对我说,不要用自己的错来惩罚旁人,这孩子,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肯伤害别人,初时我并不喜欢她,因为她一点儿都不像我们鲛人,可是渐渐的,我却觉得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因为只有她和祭,才真正的给予了我关怀与爱。”
小贩仰躺在地上,不住的大笑,“原来你也害怕寂寞,想想你当年征战七海,是怎样的骄傲,仿佛不将这世间万事放在眼里,没想到你的心里,却是害怕寂寞的,如果传将出去,想必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发疯了。”
鲛皇没有再说话,只是执着三叉戟刺向小贩,朱雀飞身挡在小贩身前,“鲛皇,陆冥也是可怜人,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帮助孔雀挣脱妖术,他不会伤害孤叶的,否则,他也不会送忘忧果给孤叶。”
从孤叶的侧袋里取出那两枚朱红色的果子,鲛皇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朱雀,过了许久,他才淡笑道:“原来陆冥当年就是为了你放弃了冥界的江山,也罢,看在孤叶唤你为哥哥的份上,我此次便饶了你们,你带着他走吧!不过你记住,你们八个小兽,虽然被人类称为神兽,但对于我而言,你们与尘埃一般无异。”
将忘忧果一分为三,缓缓的喂进孤叶、孔雀和火儿口中,火儿最先恢复,他关切的注视着孤叶身上的伤痕缓缓愈合,不时轻声的鸣叫,仿佛在鼓励孤叶一般,孔雀挣扎着爬起,“火儿,孤叶受的伤很重,需要服下剩下的这枚果子才能痊愈,让她好好儿的休息。”
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背对着孔雀,火儿显得非常的恼怒,似乎还在记恨孔雀吸取他的灵气,孔雀也不辩解,俯身抱起孤叶,鲛皇的影像已经逐渐变淡,“陆冥,带着你的神兽离开南荒,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既然你属于冥界,就回到属于你的世道去。”
“冰澈,”陆冥高声笑道:“在世间,虽然你比我强,但是终有一日,你会去冥界,那个时候,我一定如你今日一般折磨你。”
“希望你能等到那一日,”鲛皇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不可见,但孔雀却觉得他的目光正不住的打量自己,那股寒意令自己不住的颤抖,“你的能力非常的怪异,难怪会将你派到南荒,既然你有这般的能力,那么就好好儿的应用吧!只要你不伤害孤叶,我们便不会对付你。”
不及说话,鲛皇的身影已经全然消失,孔雀抱着孤叶走到洞口,却听陆冥不住喘息的笑着,“孔雀,你别怕冰澈,那家伙是我的朋友,面冷心软,死要面子,好好儿的对孤叶,她是个好孩子,另外,不要轻易让踟躅教的人对你施用妖术。”
“谢谢,”抱着孤叶走出山洞,一众天机阁的教众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在原地,孔雀轻声咳嗽,众人这才惊醒,孔雀冷冷环视着众人,“走吧!回分部。”
从妖术留下的痕迹来看,笼罩着分部的结界遭受了猛烈的攻击,踟躅教的人一定是刻意的放出内讧的风声,引自己去参加乞雨节,以便袭击分部,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朱雀会出手帮助自己。
悬光镜的光芒异样的刺目,孔雀禁不住侧过首,想要避开探视的目光,“孔雀,你失败了?”
“是,”心猛的向下一沉,“属下愚钝。”
“此事不能完全怪你,是我急于求成了,”拈起断裂的琴弦,“既然现在计划失败,而孤叶又受了这般重的伤,我想你在南荒首先扎稳根基,再做下一步的计划,明日,你亲自送孤叶回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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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二节南荒(十二)
将孤叶喜欢的一应事物收拢整齐,一件一件的放进木箱中,火儿伏在孤叶枕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仍在昏睡的孤叶,对于火儿而言,孤叶是他在这世间最亲的人,他对孤叶的关切,丝毫不亚于自己。
烤好一盘烈鸟的肉,抹了火儿最爱的野蜂蜜,香味儿扑鼻,微笑着走进房门,听到声响,正在啃肉干的火儿立刻转过身,用背脊对着自己,即使到了现在,他仍然在记恨自己吸取他的灵力金玉瞳全文阅读。
“火儿,”悄悄的将灵气凝集在掌心,烤肉的香味儿越加的浓郁,孔雀将烤肉放在案几上,缓缓坐下,“还在恨我吗?阁主定下这个计策,本意是为了尽早平定南荒,可是没想到会出这般的变故,这盘烤肉就算我向你赔罪可好?”
背对着孔雀的火儿初时一动不动,可是肉的香味儿那般的浓郁,他终是忍不住悄悄的转过身,小小的爪子从盘中拖走一块烤肉,很快,他的爪子又再次伸出,趁火儿吃得高兴,孔雀微笑道:“火儿,阁主命我送孤叶回帝都,我想我很快就要回南荒去了,你能帮我保护孤叶吗?你应该知道,她的心太软,又容易感动,你帮我看好她好吗?”
满口塞满了烤肉的火儿不满的瞪了孔雀一眼,看他的眼神,孔雀知道已经得到了他的原谅,这世间的人都如火儿和孤叶一般又有多好,只要一盘烤肉,一句关怀的话,就能忘记一切的仇恨。
听火儿吱吱叫个不停,仿佛在指责自己的一应过失,从不知有这般唠叨的凶兽,孔雀坐了半个时辰,火儿才唠叨完毕。得意洋洋的吃完最后一块儿烤肉,在孔雀的衣角擦了自己的嘴和爪子,重又跳回孤叶枕边,关切的注视着孤叶酣睡的脸。
抱着孤叶,单手打开月之门,身后的教众跪伏在地,不知从何时始,他们看自己的眼中开始有了敬畏,就像八部众注视阁主一般,可是孔雀心中却无半点儿的欣喜。前路艰难,以自己的修为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平定南荒。
月之门的出口开在星枢台,孔雀抱着孤叶稳步走出。独自站在台上,仰首注视着漫天的繁星,从他的背影上,孔雀觉得自己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心事,缓缓的跪倒在地。“阁主,属下……。”
“孔雀,你知道今日什么节日吗?”突然盘膝坐了下来,手指轻抚,七弦琴出现在他膝上,琴声悠扬。一如裂冰,“今日是摩罗人庆祝他们新王登基的日子,传说中。当年神族内乱,阿修罗王败出神界,得到了摩罗人鼎力相助,重振旗鼓,借助摩罗人的力量。终于打败了敌人,回到神界。在他离开摩罗之前,在断石崖上留下了一条谒句,你知道那谒句的内容是什么吗?”
“白龙飞舞,天罗绽放。斗转星移,日月凌空。”不敢隐瞒,孔雀低声吟出谒句,“鱼先生在逝去之前,将一切都告诉孤叶了。”
“我知道,”仿佛在笑,清冽的琴声突然变得有些缠绵,又有些悲伤,孔雀心神荡漾,几乎就要落下泪来,“鱼老对孤叶说了许多的秘密,在他的心里,也如常人一般害怕寂寞,我神移到越州,闻在那些桂花的香味儿我便知道,他还是从前的他,所以他一定忍不住会将心中的秘密讲述出来,除了孤叶,那些秘密想必他也不会告诉旁的人。”
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恐惧,如果他要逼问孤叶鱼淳机所说的秘密……,“你放心吧!我不会逼问孤叶的,因为鱼老告诉她的,与帝都的未来毫无关系,真正的秘密,连鱼老都无法勘破,天机难测,人力岂可通达?”
这是真的吗?没想到连他都这般的臣服于天意之下,孔雀心中异样感慨,却听轻声道:“每次弹这曲离殇,心中总是觉得异样的悲痛,从前的故人一一逝去,真令人心痛如摧。”
故人?以他今日的地位,还能有什么人能与他攀上关系?心中猜测,却听轻声感慨,“陛下将要逝去,天行健适时又将作乱,孔雀,你在南荒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心一抖,这才明白他口才的故人竟然是皇帝陛下,屈指算来,皇帝陛下年不过三十,正是春秋鼎盛之年,为何……?耳边突然又响起蔡无妄说的话,“第二日,我们进宫朝见皇帝,我看着那个面色灰败的年轻人,即使在朝会之上,他的眼睛也盯着那些风流妖娆的宫女,我问我自己,这就是我誓死要保卫的人吗?这就是我誓死要悍卫的国家吗?”
也许这个帝都真的行将就木,就连阁主也觉得意兴阑珊了吧!孔雀这般猜想,不妨觉得手中一轻,惊骇的一跃而起,已经抱着孤叶走下了星枢台,“走吧!陆冥为了令你挣脱妖术的束缚,着实伤得孤叶不轻,幸好药王谷的圣手相思子还在帝都,否则,要将他神移回帝都,并非易事重生美好时代。”
不过月余,质子府已然焕然一新,虽然摆脱了蛇王的控制,但慕童却仍然萎靡,俊美的面灰败得没有一丝神采,只有看到孔雀那一刻,那没有丝毫生气的眼眸才闪烁着一点异光。
待众人见过礼,微笑着坐在厅堂之上,看相思子敛眉坐在孤叶身侧为她悬丝诊脉,木蝴蝶屏息站立在相思子身侧,他满目的关切,就连火儿跳到他的肩上,用爪子拉扯他束发金冠上的丝带都毫不为意。
“伤势虽重,但并不妨事,”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相思子才缓缓收了悬丝,说完之后,又蹙眉想了想,“要治愈她的伤势,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阁主大人,月圆之夜,鲛人在海中有一种天然的自愈能力,只不过,帝都距离越州何止千里,即使大人施展神移的大神通,也无法将孤叶的肉身送回越州……。”
不待相思子说完,已经起身,满面的淡笑,“将孤叶放在越州的海水之中,吸收月阴的精华便能令她痊愈?”
“回阁主大人,适才在下为孤叶诊脉,仿佛她身上有一个相当强力的咒术,那咒术如羚羊挂角,无痕可查,我想那是先天的诅咒,”相思子字斟句酌,说得异样缓慢,他仿佛惧怕自己的解释会触碰到某个不能为他人言说的禁忌,“一般而言,身负先天诅咒的人,定然会遭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磨难,那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因此,对于常人而言,这样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对于孤叶而言,伤势会令她加倍的痛苦,月亮的精华与海水是否能令她痊愈,在下不敢断言。”
听上去,相思子的滔滔不绝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祸心,重又缓缓坐下,他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孤叶酣睡的面孔,火儿早已从木蝴蝶肩上跳回孤叶身侧,他眨着眼眸,与对视,似乎要猜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一般。
“孔雀,这天下间最纯净的海水是七海之源的冰泉,明日午间,我会放空虹泉的水,”说着,已经站起身,“火儿,你随孔雀一同前去。”
说完,与孤叶已然消失,火儿飞到孔雀肩上站定,伸爪拉扯着孔雀的头发,示意他立刻行动,孔雀冲众人躬身行礼,飞身跃出厅堂,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过了半晌,木蝴蝶才轻声道:“师兄,我想看破了你的用意,七海之源的海水是天下间至纯之物,传说中,是鲛皇冰澈最爱之物,冰泉对于鲛人而言,是圣泉……。”
话说了一半,木蝴蝶突然看见相思子面色煞白,仿佛极度的痛苦,立时顿住,“师兄,你……。”
“适才我已经被击伤,”相思子轻轻前倾,鲜血已经喷涌而出,“他明白我想利用他,这只是一个警告,师弟,你立刻去看看殿下,我想,他的报复不仅仅于此。”
出乎相思子意料之外,慕童并未受伤,他安静的坐在庭院之中,手中执着一朵碧绿的花,木蝴蝶扶着相思子缓步走到他身后,相思子沉声道:“殿下,你是否感受到有些不妥?”
转过身的慕童,目光清澈如水,面上神采飞扬,“相思子,你看这是什么?”
“彼岸花?”相思子目光闪烁,“殿下从何处得来?”
若有所思的旋转着手中的花朵,慕童将花放在鼻下,轻嗅着花朵的香味儿,“这花有何古怪吗?是适才火儿给我的。”
“殿下,这朵花是南荒踟躅教圣女才能采摘的花朵,盛传是开放在彼岸的花朵,花瓣纯净如水,将其酿成的美酒,能够令人不老,”相思子示意木蝴蝶扶着自己坐下,“火儿也许是将它当成治愈殿下的良药了。”
不老?不老!慕童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淡然一笑,“这世间的人,最最恐惧的,莫过于老和死,有这样的圣物,难怪想要平定南荒,既然机缘巧合有了此物,就请先生酿成美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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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三节南荒(十三)
从帝都到北海之源不过两个时辰,孔雀却觉得自己到了异界,所谓的北海之源不过是一处被万年玄冰冰封的大陆,一眼望不到尽头,这里终年被黑夜所笼罩,纯净的夜空,没有一丝云彩,漫天的星辰,滤清了世间一切的污秽与尘垢,纯净得如同初生婴生的眼眸。
静,异样的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撞击着封锁着天地的寂寞,没有风,孔雀却觉得自己的银发如同水中蔓生的水草,不住的在空中飘浮,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如同回到初生的摇篮,情不自禁的便想要沉睡过去,就连火儿也失去了顽皮的动力,他安静的站在孔雀肩头,目光悠悠的掠过冰原,仿佛在寻找鲛皇当年的影踪。
缓缓的落在冰原之上,这才发现原来脚底是冰封的海面,最为奇妙的是,透过厚厚的万年玄冰,仍然可以看见玄冰底层海水在静静流动,怒放的血樱花将海底染成一片绯红,白色的鱼儿安静的穿行在血樱花之中极品美女公寓。
看得痴了过去,火儿突然伸爪用力的拉扯孔雀的头发,不知何时,火儿染上了这样的恶习,孔雀痛得几乎流下泪来,火儿小小的前爪笔直的指着前方,口中不住的鸣叫,那团影子初时很浅,如同风起时,雪原上被卷起的雪沫形成的漩涡,渐渐的,影子越积越厚,孔雀的眼角不住的跳动,那是手持三叉戟的鲛皇。
耳中听到轰隆隆的声响,撕天裂地一般,脚下的冰层开始不住颤动,孔雀飞身跃到空中,脚下的冰原已经如同煮沸的水面,无数的鲛人在冰原之上厮杀。幻术激起的灵气波动,海潮一般的呼啸来去。
在一众美丽的身影中,鲛皇冰澈的影子尤其的高大,他蓝色的长发在空中激荡,三叉戟所到之处,敌人望风披靡,青色的冰龙载着金漆的战车纵横沙场,鲛皇嘴角挂着一丝狰狞的笑,神情倨傲得连神都不放在眼中一般。
这是鲛皇征战七海的记忆,孔雀沉默的注视着冰原之上的战斗。手指感触着四周留下的思念的痕迹,不知是谁在此处留下的思念,深刻得连冰原都不想忘记。
下一刻。鲛皇已经获得胜利,他命人将血樱花的种子洒进七海之源,随后施法冰封了整个海面,原来七海之源竟然是被鲛皇所封印,难怪他获得胜利的记忆一直留存于此。眼看着冰原之上的影像逐渐消失,孔雀正待落下,寻找冰泉,却发现冰原之上再次出现了鲛皇的影子。
这一次,鲛皇是孤身一人,他怀里抱着一个水泡。行走得非常快速,待他走到近前,伸指在冰层上轻轻一按。冰层应指裂开,海水翻涌而出,鲛皇将水泡放在冰层的裂缝间,水泡逐渐裂开,露出水泡内初生的鲛人婴儿。
眼睛触到那条粉色的鱼尾。孔雀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握在掌心,禁不住瞪大了眼睛。正要细看,火儿突然跳到冰原之上,一切的幻影尽数消散,恼得不由握紧了拳头,火儿却在适才鲛皇伸指的地方不住跳动,很快冰层便破裂了,海水翻涌而出。
难道此处便是冰泉?孔雀从空中落中,指间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冰泉的水如同被装进一个巨大的水桶中,移山倒海!
托着冰泉的水,缓缓飞回帝都,一路上,眼前不时闪烁着鲛皇最终的影像,孔雀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适才火儿是故意将一切的思念抹去,他一定看透了某些隐藏在迷雾之中的秘密,他不想让自己知晓,当然也不想让任何人知晓,那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火儿不时从孔雀的肩上跃到“水桶”上,确保水桶中海水的安全,很少看到火儿如此认真,孔雀不由有些感动,无论怎样,如果那秘密真的威胁到孤叶的安全,想必火儿就是将整个七海之源摧毁,也不会让它流传出去吧!
回到帝都时,正是正午,站在虹泉池边,不知在冥想什么,目光触到他的背影,孔雀觉得那背影是如此的孤单,令人敬畏的孤单。
“阁主,”孔雀托着海水跪了下来,“属下已经取到七海之源圣泉的海水。”
“放进虹泉池中,”没有转身,声音透着一种奇怪的冷,待孔雀再次施展移山倒海将圣泉水注入虹泉池中之后,悠然起身,“将孤叶放进池中。”
注视着孤叶飘浮在池面之上,她身上鲛绡制成的衣袍如同血樱花一般展开,小小的鱼尾闪烁着淡淡的金色,那一刻,孔雀眼前重又浮现出鲛皇怀抱着水泡的影像,那水泡之中的鲛人婴孩儿是孤叶吗?
情不自禁的转过首,火儿站在虹泉池边,专注的注视着已然飘浮到池子正中的孤叶,突然振翅飞到面前,小小的前爪不住的挥舞,伴随着尖厉的呜叫,淡然一笑,“我知道,相思子说过,要吸收月阴的精华,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尽是实话?”
火儿立时顿住,侧首打量着,自有记忆始,从未有人置疑过,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却是一条孽火龙,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明白你很关心孤叶,药王谷有许多的秘密的确是我不知道的,但是我对鲛人的了解这世间无人能及,放心吧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只要有圣泉的泉水,孤叶就能慢慢痊愈。”
火儿放下心来,却又突然开始指手画脚,看上去,他正在形容适才在冰原之上看到的幻境,微微的皱眉,“那记忆还留存在七海之源?是祭的眼泪吧!否则,思念不可能残余这般久的时光,鲛皇怀抱的鲛人婴孩儿不是孤叶,鲛人的皇族鱼尾都是粉色的,那段记忆我从未看过。”
听与火儿的应答,孔雀心中的大石一点一点的消融,微风吹过,带来花的甜香,那般的熟悉,如同回到了南荒……。
南荒?转过身,月之门已经在身侧打开,悠闲自在的坐在虹泉池边,“孔雀,孤叶的伤势正在好转,你已离开南荒一日,还是尽早回去吧!”
跪下行礼,目光扫过池中的孤叶,她仍在酣睡,恋恋不舍的起身,走过月之门,在月之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孔雀似乎听见有人轻声的叹息,那叹息的声音如此轻微,直如吹过耳边的微风。
那一滴幽绿的酒浆,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相思子小心翼翼的将如拇指一般大的玉杯送到慕童手中,“殿下,彼岸花酿成的酒,请尽快饮用。”
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那一滴酒浆已经顺喉而下,一瞬间,有些茫然失措,慕童转过首,疑惑的凝视着相思子,“我……,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殿下,”相思子神情凝重,“我只在药王谷的医经之中看过彼岸花,其具体的功效只存在于医经之中,此时没有功效并不意味着将来也不会有,殿下还是静心等候,既然有了第一朵,想必要获得更多,也非难事。”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慕童淡然一笑,转过身,却听相思子轻声道:“殿下应到天机阁向阁主致谢。”
心中一动,已然猜到他是想寻机探查孤叶的伤势,本不想再踏足天机阁,但相思子在宁州地位超然,又掌有药王谷,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尊重他的建议,缓缓点首应允,“好吧!请木管家安排吧!”
带着五色礼品,天色未明便已赶到天机阁外,微露的晨曦中,前来拜谒的朝臣们整齐的排列在觐天门外等候召见,看着眼前黑鸦鸦的人潮,慕童莫明的感慨,这便是权力的象征,放眼整个帝都,除了皇帝之外,便只有有这般的权势!
“殿下,”木蝴蝶满头大汗的挤过人群,肥胖的面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神情,他竭力的压低声音,几如蚊蚋的声音几乎被人声淹没,“适才得到消息,皇帝陛下昨夜突然晕厥,阁主连夜进宫,至今未归,宫中传言,陛下在天明时驾崩了。”
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慕童异样的惊愕,“陛下驾崩了?”
“殿下,请悄声,”木蝴蝶一脸的惊惧,“陛下无后,此时阁主想必正在星枢台上,推算继任者的命盘。”
继任者?慕童下意识的转过首,透过清晨那缕纯净的阳光将目光投视在遥远的皇城,是谁那般幸运,能够成为天下的主宰?
久久的注视着面前的三个星盘,久得连侍立在一旁的星枢官都觉得诧异,拈须一笑,仰首遥望着湛蓝的天空,“天意吗?我偏偏要逆天行事,传中枢五省官员进来。”
身着紫金官服的五省官员跪伏了一地,的声音清雅悠然,“天意昭示,继任者为先皇的九皇弟莫濡,就由五省联名发出先皇遗诏,立莫濡为新皇!”
五省官员齐声领命,展袖拂乱命盘,在他挥袖之前,星枢官隐约看到代表宁州世子慕童的命盘上凝着重重的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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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尾声
在帝都人心中,那一年夏天特别的漫长,雨从那一年的六月一直缠绵到九月末,雨水仿佛要将整个帝都淹没一般,就连新皇登基那一日,大雨都未停歇。
与从前不同,天机阁并未在新皇登基那一日燃放烟火,阁主大人只是循惯例在天机阁外施粥,帝都的百姓都坚信,那些用符水煮成的稀粥,能够确保他们平安的渡过来年的岁月,百姓们捧着土陶大碗在天机阁的虹门外排成长队,人数虽然众多,但井然有序。
令人诧异的是,天行健并未趁机作乱,新皇在一片风平浪静中登基为帝,又在瓢泼大雨里接受万民的祝福,令百官诧异的是,天机阁的阁主并未伴随新皇出现在昊天门,在新皇登基前后的一个月时间内,他仿佛从帝都消失了一般,令坊间谣言四起重楼藏锋。
每日晨间,城门的守军都会看到一个面戴面斗笠的男子执着一个身着黑色鲛绡的女孩子走出城门,那女孩子面颊的左侧有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颜色仿佛干涸的血痕,她的左肩上,站着一条长着犄角的、浑身发出晶莹红光的四角蛇,那条四条蛇每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口中总是叼着一块肉干。
傍晚的时候,男子又会执着女孩子走回城门,他们总是很安静的随着人流缓缓向前移动,女孩子背篓里,满载着各式的草药,偶尔,也有守城的官兵因为身体不适向女孩子讨要草药,女孩子总是好心的为他们诊脉,随后从背篓里拿出几味草药,嘱咐他们煎煮服用。
来来回回,渐渐的守城的官兵都熟识了,在人多的时候,他们总会为那男子和女孩子打开侧门。让他们优先通过,每逢这个时候,女孩子总是善意的笑着,从背篓里抽出不知名的香花,赠给守城的官兵,让他们将养在木制的瓶中。
日子这般安静的渡过,仿佛回到了没有天行健的岁月中,因为天机阁阁主的“失踪”,城中谣言四起,有人说天机阁的阁主通过一道水一般的门。去了名为南荒的异界,也有人说,天机阁的阁主已经重病缠身。在天机阁最高处的凌烟阁静静的等候死亡的来临。
新帝登基之后,接连颁布了数道政令,几乎每一道都与从前天机阁所倡导的大相径庭,仿佛在印证市井中关于新帝与天机阁阁主不睦的传闻,于市井百姓而言。只求一日三餐的温饱,朝中的风云变幻无力关注,也无心关注。
胭脂巷仍然人潮涌动,即使雨下如注,也挡不住城中达官贵人寻欢的脚步,幽绿阁处于胭脂巷的最里侧。安静而幽深,只有持着特殊玉牌的寻芳客才能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下了马车。黑袍的男子急急的掩面走进半掩的门,在他衣角闪过之后,大门被紧紧的关闭,沿着石砌的小径,飞速前行。临水的阁边,早有白衣的童子在等候。一见黑袍男子,便轩起秀长的眉,拉长了声音,“大人,您等的人到了。”
不及通报,黑袍男子已经径直走进阁中,云鬓高耸的女子穿着晕染着云雾的白色长袍,手指灵活的在琴弦上跃动,裂冰一般的声响汩汩自她修长的指间流出,坐在上首的白须老者起身冲黑袍男子躬身行礼,随后淡然一笑,“请坐。”
放下掩面的黑巾,露出黑袍男子清秀的面庞,长长的凤目闪烁着冰冷的光,他安静的坐在白须老者上首,伸手捧起蜜酒,“如果传出去,银青光禄大夫竟然流连于花街柳巷,想会成为朝中一桩美谈。”
老者微一躬身,示意正在弹琴的女子退下,待那纷乱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老者淡然一笑,“皇上,请恕老臣无礼,在天机阁的监视之下,帝都也只有这一片小小的静土。”
莫濡听他这般说,冷冷一笑,“陈大人果真心细如发,查出近日的动向了吗?”
“回皇上,”银青光禄大夫陈九城微笑着拈须,注视着面色铁青年青的皇帝,“每日里间出城,傍晚才回到城中,出了城之后,除了跟随在他左右的那个女童,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女童?”莫濡扬着眉,满面的愤慨,“帝国危如积卵,他竟敢在朕登基之时退避三舍,朕登基两月有余,他竟敢不进宫向朕请安……。”
陈九城拈须微笑,他仿佛从年轻的皇帝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如其他的皇帝一般迂尊屈贵,去拜伏在那个如神一般的男子脚下,毕竟他才是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真正的支柱。
“陛下,”待莫濡发泄完心中的愤怒,陈九城从案几后走出,五体投地,“请恕老臣直言,放眼整个帝国,对陛下的忠心无人可及,自帝国建立以来,天机阁便被历代先皇所倚重,历经三朝,是帝国的中流砥柱,陛下何不给他一丝应该有的尊重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最新章节。”
“如你这般说,还得朕去求他?”莫濡异样的愤怒,他捧着蜜酒的手,不住的颤抖,如同凝脂一般的面颊涨得通红,仿佛将要滴血一般,“他始终是臣……。”
“陛下,”陈九城将头深深的埋下,“他的确是臣,但是陛下应该为拥有这样的臣子感到高兴,他对帝国忠心无人可及,值此风雨飘摇之际,陛下何必又为了一丝所谓的尊严如此的坚持?毕竟于陛下而言,天机阁的忠心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加重要。”
沉默了许久,莫濡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陈大人,朕明白你所说的,朕只是不明白,没有了天机阁,难道帝国就会烟消云散?帝国是因为天机阁的存在而存在?”
若他不是皇帝,若他不九五至尊,陈九城觉得自己早已失去与这样愚蠢之人的耐心,“陛下,若老臣回答是,您当如何?如果老臣回答否,您又当如何?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无论老臣如何回应,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陛下,有的时候,执着并非一件好事。”
“好吧!”沉默了良久,莫濡终于放下手中的酒杯,声音冰冷得仿佛被寒风冻结了一般,“既然如此,那么明日朕就去拜访吧!劳烦大为代为通传。”
抬起首时,陈九城面上是淡泊的笑,他从年轻的皇帝眼中看到了因为屈服而燃起的愤怒,他突然想,为何会挑选这般愚蠢的人作为帝国的继任者,也许他如先皇一般,只知流连花丛、只知夜夜笙歌、只知酒醉金迷,也许他的命还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通往凌烟阁的长廊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莫濡走得气喘吁吁,他愤怒的注视着眼前的云雾缭绕的庭院,那鸣玉一般的水声,仙鹤振翅的声响,都令他异样的愤怒,享有这样仙境一般庭院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作为帝国皇帝的自己所有吗?
那个女子仿佛踏着云雾而来,她云鬓高耸,身穿洁白的羽衣,那精致的眉目超出莫濡的想像,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有这般美丽的女子,所有凡尘俗世的语言都不能形容出她惊心动魄的美貌,那是怎样倾动天下的艳光,就算只是被她的眼波掠过,也觉得仿佛将要昏厥过去一般。
“阁主已在凌烟阁等候陛下,”即使用美若天仙来形容她,都会令莫濡觉得那是对她美丽的亵渎的女子礼貌而冷淡的冲莫濡躬身行礼,“请陛下随我来。”
在进入凌烟阁之前,莫濡只觉得自己行走在云端,满目都是那女子纷飞的秀发,白色的羽衣轻轻的晃动,如同春日最美的那一缕碧波,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柔软的波涛,泌人的馨香如同浪潮一般,令人陶醉不已……。
“陛下,”穿着布衣青衫的神情憔悴,他站在门边冲莫濡躬身行礼,“请恕老臣不能全礼。”
“阁主请勿多礼,”莫濡几乎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这般的惧怕他,那双深遂的眼眸,如同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智慧,“朕不知阁主抱恙,今日才来探望,还望阁主勿怪。”
并肩走进凌烟阁,莫濡惊讶莫明的环视着除了一床一已之外空空如也的房间,“阁主……,若天下人知道阁主竟然居于此,想必为阁主感动?”
扬眉淡笑,轻轻的咳嗽,“碧潮,为陛下奉茶。”
洁白皓腕,散发着令莫濡沉迷的馨香,碧潮匆匆的奉上一杯香茶,便退到一旁等候,莫濡情不自禁的注视着她,就连的问候都未听得真切。
走出天机阁,莫濡激动得浑身颤抖,“陈九城,朕想立碧潮为皇后,不知你意下如何?”
在心中轻声的叹息,为何他总是这般天真,难道不知碧潮是天部众之一,先皇无数次的想纳其为妃,皆被婉拒,此次又怎会例外?陈九城微微一笑,“陛下,待臣与陛下说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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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篇 :妻子岂因关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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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节焚天(一)
站在焚天殿外,默默的注视着那个在一年间长高了半个头的女孩子,她欢快的指示着那条懒洋洋的龙将各类晒干的草药从不同的背篓中抽出,细细的挑选过后,放进专用的铡槽中,将铡刀一点一点的切细,再用棉布包好,放进药罐之中。
半年来,每日晨间总能看到她忙碌而欢快的身影,赤瞳总是觉得奇怪,究竟她从何处找到这般多的快乐,能够令她镇日里都笑容满面。
阁主与陛下的矛盾几乎是朝野里公开的秘密,甚至市井之中已有流言,而矛盾的关键点,便是陛下定然要立碧潮为后,赤瞳清晰的记得那一日下了整个夏天最大的一场雨,那场雨仿佛要将天地毁灭一般,雷声如同战车轰鸣而过,碧潮和自己木然的立于阁主身后,听银青光禄大夫陈九城用优雅,带着一丝谄媚的语气讲述着莫濡是怎样的倾慕碧潮,在他的描述中,那个年轻而倨傲的皇帝如这城中所有见过碧潮的男子一般的为她的容颜神魂颠倒。
那是一个怎样浅薄的男子,他也许并不知道阁主为了保护碧潮曾经婉拒过先皇及城中达官贵人多少次,他也许觉得这天下间所有的人都掌控在他的掌心,欲取欲求,当时真恨不能冲进皇城,将那个愚蠢的男子一掌击毙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
“大人,陛下对碧潮如此的倾心,就连我都觉得感动,”狡猾得如同狐狸一般的陈九城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竹杯,眯着眼睛看孤叶奉上药盏,注视着饮尽,这才展开笑颜从袖中取出两粒用油纸包裹得很妥当的糖果子请过药,尽管年纪尙幼,但一板一眼,俨然城中名医的风范。忍不住面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一些,“不知碧潮姑娘是否情愿?”
“碧潮,”微笑着扬眉,“你意下如何?”
“大人,碧潮只想好好儿为帝国效力,”碧潮低眉顺目,那低沉的声音中包含的无奈令赤瞳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其他的,碧潮暂时不想考虑。”
“陈大人,”轻轻的咳嗽着。将糖果子拈到站在案几上的火儿口边,“你也听到了,虽然羽人已经灭族。但碧潮是羽人的公主,必须遵守羽人的传统,在碧潮行为成人礼之前,婚嫁之事,绝不考虑。请陈大人回复陛下,另选良配。”
听的语气,已然隐含着不悦,陈九城不敢再劝说,急急的将话题引开,只讲述朝野之中的趣事儿。骚扰良久,才起身告辞,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碧潮缓缓跪下,“阁主,我……。”
“好了,”微笑着抚了抚火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两月以来朝中发生的一切你们都已知晓,莫濡对我们心存顾忌。也不会如先皇一般信任我们,碧潮,明年你便要行成人之礼,界时,才是你真正的考验。”
沉默良久,碧潮轻声道:“大人为何这般说?难道就连大人也不能……。”
“碧潮,你还不了解莫濡是什么样的人,”伸手从孤叶手中的漆盘上拿起第二碗汤药,微微的皱眉,神情里满含着厌恶,“从前他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动了欲念,便非常的可怕,这两个月,他发布了七道政令,每一道都在昭示他正缓慢的回收权力,将权力从天机阁手中回收回他的手中,他是皇帝,一切都理所当然,他要什么,咱们就必须给他什么,因为我们必须忠诚于皇帝,这是天机阁中所有人的使命,碧潮,一旦他下定了决心,除非你反叛出天机阁,否则,你只能嫁给他。”
那般的愤怒!赤瞳紧紧的握着拳头,难道一切都不能改变吗?难道碧潮一定要嫁给莫濡吗?就因为他是皇帝?如果皇帝可以随心所欲、毫无顾忌的支配旁人的命运,那么自己就不认他这个皇帝,那么自己宁愿反叛,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命运。
“大人,”碧潮跪伏在地,光华无限的羽衣散发着五色的光芒,“就连您也不能……。”
“碧潮,”轻声的叹息,“我当然会保护你,在八部众之中,你、赤瞳和孔雀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你们直如我的亲生儿女一般,只要你不愿意,就算是与陛下决裂,我也会保护你的,只不过,这些时日我不想你再去质子府,我不想你激化天机阁与陛下的矛盾,你明白了吗?”
原来碧潮仍然每日都会前往质子府,赤瞳缓缓放开拳头,碧潮仍然跪伏在地,“大人,慕童殿下仍未痊愈……。”
“傻孩子,”展颜笑了,他仰颈饮完第二碗药汤,怕苦一般的皱着眉,“以相思子的手段,他怎可能至今未愈,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朝中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很快咱们就得和莫濡短兵相接,以他的智慧,怎么可能卷入这连场的是非之中?他是在明哲保身而已,关心则乱,你要记住,在这帝都,慕童绝对是最聪明的人之一。”
那番对话已经过了数月,在这数月之中,莫濡似乎果真暂时放弃了对碧潮的企图,赤瞳猜测,莫濡一边暗自等待着碧潮的成人礼,一边竭尽全力的打压天机阁在朝中的势力,也许因为阁主的不抵抗,所以他的势力扩展得很快,从每日里到阁中请安的朝臣数量便可推测出天机阁势力的莫落花开美利坚全文阅读。
如常一般站在身后,看孤叶奉上第二碗汤药,坐在案几后查阅卷宗的碧潮优雅的起身,“阁主,陛下昨日下令又关闭了咱们在宁州六县的分部。”
饮尽药的示意孤叶将糖果子送给碧潮,微笑着注视孤叶将案几上的草药收拢,“孤叶,你滞留天机阁半年,我的病已不碍事,你回质子府吧!记得,每日将慕童殿下的动向飞鸽给碧潮。”
异样的诧异,孔雀瞪大了眼睛。难道这般安排,是有意将碧潮许给慕童,心头巨震,侧目看去,碧潮初时满面惊愕,随即浸出一丝羞红,伸手将案几上最后一根草药送到孤叶手中,“好了,早些过去吧!我已命人通知木蝴蝶前来接你。”
没有过多的行李,孤叶背着竹篓跟随着提着两个小小的包裹的木蝴蝶走进帝都车水马龙之中。赤瞳转过身,碧潮已经侍候穿戴上羽星袍,“赤瞳。你随我进宫,我要见陛下。”
是为了反击吗?赤瞳在心里低声的询问自己,可是面无表情,那张因为久病而有些憔悴的面上云淡风清,一众的朝臣一见他。便纷纷后退,垂首行礼,无论莫濡多么的排斥天机阁,在他们心中,阁主是永远如神一般值得敬仰。
“阁主大人,”莫濡贴身的太监几乎五体投地。那般的战战兢兢,“陛下已亲自出宫前来迎接大人……。”
身穿皇冠和龙袍的莫濡异样的倨傲,微笑着躬身向他行礼。“陛下,数月未见,陛下风采更胜往昔。”
“阁主过誉了,”莫濡淡然一笑,“阁主请殿中坐。”
新近修筑的万建楼。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落了一地,五指轻轻扣着椅背。静心等候莫濡批阅奏章,这是从未有过的轻慢,赤瞳怒上心头,忍不住便要上前,却被轻轻拉住,“赤瞳,坐下吧!”
坐在身后,赤瞳竭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却听用传心术道:“你若动手,便中计了,咱们此次来,不是为了示威,而是求和。”
求和?赤瞳那般的诧异,求和?不知什么时候,天机阁也需要求和?真真的不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抱歉,”莫濡放下手中的朱笔,面上满是歉意的笑,尽管那笑容没有一丝诚意,但他仍然不知疲倦的维持着那一脸灿烂的笑容,“阁主此次进宫,所为何事?”
“陛下,”从衣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粗蚕纸,“这是天机阁在帝国各地所设立分部的卷宗,陛下无论想关闭何处的分部,均无异意,陛下无需再找任何借口。”
眼看莫濡面色时青时红,赤瞳心中暗觉快慰,柔声道:“陛下,天机阁设立的宗旨是为了确保皇权正统,如果陛下觉得没有必要,天机阁可以立时烟消云散,这半年来,我因为缠绵病榻,劳烦陛下费尽心机关闭了十七处分部,心中着实不安,还望陛下勿怪。”
“阁主,”莫濡挣扎良久,终是展颜笑道:“阁主误会了,朕绝对不是想要……。”
“陛下,”的声音异样的诚恳,“无论陛下做什么,臣都鼎力支持,这一点,无论何时陛下都无需担心。”
说完,起身行礼,“赤瞳,我们走吧!自今日始,无论帝国何处天机阁分部关闭,均无需报我。”
走出万建楼,耳中听到砚台破裂的声响,赤瞳冷冷的笑了,他似乎预见到不久的将来,莫濡会怎样低声下气的跪倒在阁主身前,求他重启各地被关闭的天机阁分部,因为沉寂了数月的天机健,已在蠢蠢欲动,想必他们的杀手已经遍布各地。
“赤瞳,”回到天机阁,紧皱了眉,“传令下去,自今日始,天机阁绝不允许干涉地方事务无敌幸运戒指。”
回到质子府,孤叶觉得那般的陌生,从前金碧辉煌的庭院与木楼不知怎的有些颓败,就连庭院中盛放的花儿,都无精打采。
“孤叶,这些是我半年来新近采集到的草药,你来看看,都有些什么?”木蝴蝶异样的欣喜,肥胖的面上凝满了笑意,就连火儿打翻了装着药油的罐子都未令他着恼,“适才我听到阁主大人咳嗽的声音,他似乎是寒气如肺……。”
“嗯,”孤叶认真的点了点头,细细辩认着手中的草药,“那一日阁主大人带我到七海之源去寻找遗留在冰封大地的记忆,我们在那里等了许久,都未看到孔雀哥哥见到的思念,后来,阁主大人从火儿打开的圣泉泉口跃入,我在冰原上等了半日他才从圣泉中浮起,但是寒气已经侵入他的肺腑。这半年来,我用尽办法才勉强将寒气从他体内抽离出来,但阁主大人始终没有痊愈。”
“是因为哀伤吗?”木蝴蝶喜笑颜开的看着孤叶将那些难以分辨的草药一一分别摆放,“只有哀伤才能令阁主大人那般修为的人缠绵病榻如此之久?”
“我不知道,”孤叶摇了摇头,“阁主大人这半年来很少说话,有的时候,一整日都说不上一句话,他总是沉默的眺望着七海之源,我在梦境中见到鲛皇大人时问他在冰原上究竟留下了什么样的思念。鲛皇大人大发雷霆,痛斥我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我想,鲛皇大人一定非常生气。”
站在外间的相思子与慕童缓缓退到庭院之中,慕童沉声道:“相思子,你觉得想在七海之源看到什么样的思念?”
“也许他已经看到了,只是不愿意接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忧思过盛,心无旁鹜,否则莫濡怎可能如此轻易便关闭了十余处天机阁的分部,”相思子缓缓摇了摇首,“智慧过人,莫濡怎可能是他的敌手……。”
话音未落。一人飞步而来,远远在长廊中站定,相思子对慕童躬身行礼。快步迎上前去,与那人耳语数句,满面凝重的走了回来,“殿下,今日晨间去宫中见过莫濡。据宫中细作回报,奉上了天机阁各地分部的卷宗。明言莫濡可以随意关闭天机阁各地的分部,甚至令天机阁烟消云散,他也绝无异义,我想,咱们必须早做准备,帝国不久将要内乱。”
“内乱?”慕童侧首一笑,“为何将要内乱?难道天行健会借机生事?莫濡这半年来所下的政令,不是得到交口称誉,天行健建立的宗旨,便是为民请命,天机阁是他们唯一的阻滞,既然天机阁已经失势,想必天行健……。”
“殿下,”相思子神情肃穆,“天机阁立阁已逾六百年,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岂是关闭十数个分部便能动摇了它的根基,以退为进,很快莫濡便会知道这帝国需要尊敬的人不仅仅只有他,天行健早已知晓莫濡不成气候,他们的杀手想必已经分布帝国各处,今日进宫,是因为他已算准近日天行健必定发难,不出七日,莫濡一定会亲至天机阁,跪求重启天机阁各地分部。”
与孤叶并肩坐在水阁之中,慕童小心翼翼的挑着琴弦,火儿有些惧怕的不敢靠近慕童,就连鸣叫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调好琴,慕童侧首看孤叶将裹了蜜的杏脼放进黑陶的罐中,准备遣人送回天机阁,看她神情异样认真,慕童淡然笑道:“孤叶,我听木蝴蝶说,阁主大人已经痊愈,为何你还要送这般多的糖果子回天机阁。”
有些忧郁的注视着慕童滤清了尘世一切污垢的笑颜,“这些糖果子是送给碧潮姐姐的,我听赤瞳哥哥说,陛下很喜欢碧潮姐姐,想要立碧潮姐姐为后,碧潮姐姐一直为此非常的苦恼,为了避免祸端,阁主大人又不许她到质子府来探望殿下,所以我想送这些糖果子给碧潮姐姐,也许她会觉得快乐。”
关于莫濡倾慕碧潮一事,帝都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市井的小民,直觉得不可思议,能够获得一国之君的倾慕,于常人而言是何等的荣耀,他们也许全然不会明白碧潮为何会婉拒莫濡,可是于自己而言,却能领会碧潮心中的无奈,想必她也如自己一般,不得面对自己厌恶之人。
“孤叶,在你心里,有讨厌的人吗?”这般说着,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双眸,从不否认因为丑陋而对她的厌恶,可是在这寂寞的帝都,也只有她能够陪伴着自己,即使满心的厌恶,自己也不得不默默忍受她的陪伴,“若你必须与讨厌的人为伍,你的心情又会怎样?”
“讨厌吗?”不知怎的,孤叶面上的笑容令慕童有些瑟缩,“自我懂事始,便是旁人厌恶我,我不知道讨厌别人是怎样的感受,可是我想,被厌恶的人一定非常的悲哀吧帝凰:神医弃妃!因为她也许并不明白,自己令人厌恶的错在何处。”
心中一动,慕童突然觉得自己这般的下作,明明厌恶着她,却因为寂寞还要与她为伍,忍不住便想起身离去,可是偌大的质子府,无论走到何处,都充斥着寂寞,相对而言,寂寞比厌恶更加的可怕,为了逃避寂寞,无论什么样的厌恶,都能忍受吧!
“孤叶,那你在世间最爱的人是谁呢?”这般的百无聊赖,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聊,可是还是忍不住张口询问,“如果从你爱的人中挑一个最爱的,那又是谁呢?”
侧首想了很久,孤叶摇了摇首,“我不能说,鱼先生说过,这是秘密,必须放在心里的秘密。”
本是因为无聊所以才问,没想到她竟然拒绝回应,慕童连追问的兴趣都丧失了,只是转首轻轻抚着刚刚调好的琴弦,突听孤叶轻声道:“殿下,孤叶知道碧潮姐姐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是你。”
心中一动,扬眉笑道:“我?我不过是一个人质,随时都有可能丧失性命,在此时,因为陛下与天机阁的争斗,我暂时性的被遗忘,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又将重回如履薄冰的岁月之中,一个连自己性命都无法保全的人,又有什么可爱之处呢?”
“可是碧潮姐姐这般的爱慕着殿下,难道殿下不觉得感动吗?”孤叶封好了黑陶的罐子,伸袖抹着额上的汗,“我听孔雀哥哥提到过,碧潮姐姐天生冷漠,无论对谁,都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是她看殿下的眼神,那么的温柔,即使她没有注视我,也令我觉得温暖。”
温暖吗?这世间太多人的目光都令自己觉得温暖,只不过,碧潮是她们之中最美的一个,可惜,她的美貌不能帮助自己获取立身之本,除了令自己赏心悦目之外,对自己全然无用,禁不住冷笑了,举止凝视着飞坠而下的雨丝,“你害怕孤单吗?”
“不怕,”孤叶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的品尝着手中精致的细点,“有火儿、鲛皇大人和祭师大人陪着孤叶,孤叶不觉得孤单。”
对于她这样的妖怪而言,是永远不会知道孤单的可怕,离乡背井,每一刻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不敢对任何人表明自己的心事,仿佛被困囿在异域一般,寂寞得几乎就要死去,这样的感觉才真正的可怕。
“殿下害怕孤单吗?”孤叶用完手中的细心,眨着澄澈的双眸,爱怜的注视着在膝上已然酣睡的火儿,“这府中有这般多的人,殿下还觉得孤单吗?”
“就是因为有这般多的人,才觉得孤单,”这样的话冲口而出,就连慕童都觉得奇怪,为何自己要对她说这般的肺腑之言,可是话一说出口,便再也无法抑制,“其实这世间真正可怕的不是自己孤身一人,而是你明明在人群之中,却觉得只有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孤单,真正的寂寞。”
仿佛不明白慕童所言,孤叶侧首想了许久,随后释然的笑着,“殿下不用担心,只要殿下愿意,孤叶愿意做殿下的朋友,陪伴着殿下、倾听殿下的心事,这样,殿下便不会觉得孤单了。”
不及回应,相思子已经满头大汗的奔进阁中,“殿下,青、宁、陆、越十七县发生暴动,军队已经出动平息叛乱,但天行健的贼子着实厉害,帝**队节节败退,王爷至宁州天机阁分部求援,天机阁回应领了阁主的严令,绝不干涉地方事务,殿下,情势危急,望殿下立刻进宫,向陛下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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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节焚天(二)
车驾赶到皇宫时,青州、陆州和越州的使臣已经齐齐的等候在宫门外,遣人探听之后,原来青、陆、越三州也发生了暴动,天行健的杀手横行于天机阁分部被关闭的州县,任意的残杀当地的官员,越州的两县已完全失去联系,与宁州相同,当地的天机阁完全的置之不理,仿佛要放任天行健一般。
这是新皇登基后,首次见到皇帝,传言年轻的皇帝仿佛比他实际的年龄大了五岁,面色憔悴,眼神凌乱,不知他的心里是否正在后悔与天机阁的决裂。
“朕知道了,”莫濡异样的虚弱,他缓缓的起身,“诸位爱卿就与朕一同前往天机阁吧!朕想诸位爱卿一定更愿意见到阁主。”
听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的名字,想必他的心里对天机阁仍然充满了厌恶,慕童心中微觉诧异,难道他觉得自己没有,仍然可以力挽狂澜?
跟随在鸾驾之后,飞一般的赶往天机阁,速度之快,慕童不得不紧紧的抓住护栏,才能防止自己跌出轿外,待到达觐天门外,慕童觉得自己的浑身的骨头几乎都已经零乱,狼狈不堪的走出轿外,好容易才平静下来,转眼却看见孤叶背着竹篓满面笑容的站在门边,手中捧着再熟悉不过的黑陶瓦罐。
看莫濡厌恶的转过首,对孤叶的丑陋嗤之以鼻,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恶意的对孤叶招了招手,“孤叶,你来看望阁主大人吗?”
“嗯,”孤叶欢快的跑到慕童身边,“木先生新配了药方护花特种兵最新章节。可以帮助阁主大人慢慢痊愈,新做的糖果子已经腌渍好了,我送过来给碧潮姐姐,她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碧潮的名字,莫濡厌恶的侧首打量着孤叶,看他的眼神,仿佛在注视一只臭虫一般,有些畏惧的缩到慕童身侧,“殿下,那个人是谁?”
“是皇帝陛下。”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注视着孤叶肩上的火儿鬼鬼祟祟的隐去了身形,想到莫濡将要遭受的折辱。心中异样的痛快,不知为什么,心中对这位皇帝,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感,“你见到阁主大人了吗?”
“还没。”孤叶从袖中取出绢巾递给慕童,示意他擦去额上因为适才的紧张而浸出的微汗,“赤瞳哥哥进去通报了,阁主大人近日身体不适,已经数日未召见属下了。”
心中一紧,难道已经算到莫濡今日会来求他。所以刻意回避,禁不住转过身,却见赤瞳沉着面走了出来。“孤叶,大人唤你进去。”
“嗯,”孤叶转过身,冲已经鬼鬼祟祟隐身飞到莫濡身后的火儿招了招手,“我们进去吧!”
来不及喷火的火儿有些无奈的飞回到孤叶身侧。为了躲避慕童,他刻意的绕了一圈。才落在孤叶的右肩,冲莫濡挥舞着前爪,孤叶走到觐天门边,好奇的转过身,“殿下,你不是来见阁主大人吗?”
“我还未得传召,”慕童微笑着侧身站到莫濡身后,“劳烦孤叶进去为陛下通传。”
注视着孤叶的背影在觐天门内消失,莫濡恼怒的转身看着赤瞳,“阁主不知道朕来探望他了吗?”
“抱歉,阁主抱恙在身,这几日除了医士,其余人等均不得召见,”赤瞳的声音冷而僵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敌意,“陛下若无事,便请在此处稍侯,一会儿孤叶出来,也许阁主会有心情与陛下相见。”
冷眼看去,莫濡的眼角眉梢燃烧着愤怒,却强行的忍住,慕童知道,在莫濡心中,已经明白天机阁是他政权强有力的支撑,没有天机阁,他的江山便不会稳当,他也没有余力费尽心机的想要消灭天机阁的势力。
悠闲的坐天机阁的石阶之上,如同市井粗人一般,慕童却不觉得自己丢脸,他只是微笑着注视莫濡的脸越来越青,仿佛结了重重的冰。
“陛下,”碧潮冷漠的站在觐天门内,“阁主大人请您入内相见。”
“劳烦碧潮姑娘,”莫濡的神色瞬间春暖花开,他面上浮出一丝谄媚的神情,“碧潮姑娘近来可好?”
“陛下费心了,”碧潮冷若冰霜的快速前行,如同要摆脱什么厌物一般的急速,“大人已在庭院中相候。”
果真看见坐在庭院之中,孤叶正要为他诊脉,不时对他低语,面上的笑意如同绢巾之上的水渍,快速的洇开,他从碟中取出一块肉干,递给候在一旁的火儿,伸手抚了抚努力撕咬肉干火儿的犄角。
直到莫濡走下庭院的台阶,才笑容可掬的站起身,“陛下,请恕臣抱恙在身,不能全礼,请陛下上首上坐。”
犹豫了半晌,莫濡淡笑道:“莫濡此次前来,是向阁主请罪,阁主请上坐。”
敛了面上的笑意,示意孤叶走到自己身侧,伸手请莫濡坐下,神情淡泊如水,“陛下此次前来,可是因为天行健作乱一事?”
在桌下,看见莫濡握紧了拳头,不用细想,便知他是怎样的愤怒,“正是因为此事,青、宁、陆、越十七县,天行健暴动,目前已经十一县失去了联系,军队已经无法镇定……我的美女俏老婆全文阅读。”
“那陛下造访天机阁的目的何在呢?”神情悠闲,仿佛所发生的一切皆与已无关一般,“天机阁已经不再干涉地方事务,军队的事务更是不便过问,陛下想要天机阁袖手旁观,天机阁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
那双紧握着的手,青筋暴跳,“阁主,天行健的人擅长幻术,寻常的军队怎能匹敌,朕想请阁主出手相助……。”
“陛下,”冷漠的侧过首,“天机阁在十七县的分部已经奉陛下的政令关闭……。”
“朕错了,”莫濡的语气急迫得令人不敢相信他是帝国的皇帝,“阁主,朕知道朕做了错事,还望阁主念在朕初登大宝,许多的人情事故皆不通达,朕此次知道自己错得彻底,还望阁主能感念帝国百姓的疾苦,出手相助,朕必当如先皇一般。”
“赤瞳,”沉默片刻,转过身,不再与莫濡相对而坐,“下令教众出击,三日后,务必扑灭天行健的叛乱,那十七县的分部暂不要重建。”
听下令,莫濡长出一口气,面上的笑容真挚了许多,“多谢阁主出手相助,只不过那十七个天机阁的分部,还望阁主尽早下令重建,以安民心。”
“陛下,”的语气异样的冷淡,“您是一国之君,言出如山,令行禁止,既然您下旨撤消了天机阁的分部,没有充足的理由,那些分部便不能重建,否则会损伤陛下的威严,陛下若无其他事,不便再打扰陛下,赤瞳,送陛下回宫。”
面色阵青阵红,良久,莫濡压低了声音,“阁主,还望您出手相助,若没有天机阁,帝国一日便不得安宁。”
“孤叶,”转身看了看自莫濡坐下之后,便退到一旁,正与火儿低语的孤叶,“你说咱们要重建天机阁的分部吗?”
“大人想要重建,那便重建,”孤叶回应得异样轻松,全然不会担负责任一般,“大人想如何,那便如何,何必问孤叶呢?”
眼看莫濡变了神情,赤瞳不由暗笑,他一定觉得屈辱,在阁中眼中,孤叶的意见比他的请求更加重要,心中异样的畅快,淡然一笑,“那就劳烦陛下回宫之后下旨重建天机阁分部,一定谨尊陛下诏令。”
跟随在莫濡身后走出觐天门,看莫濡紧握着拳头走进八人大轿,慕童微笑着躬身行礼,却听碧潮在身边柔声道:“听闻殿下仍未痊愈,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心下大惊,那股想要逃避的**如此的强烈,慕童知道,此刻莫濡正在鸾驾之中注视着碧潮,她的示好一定令莫濡愤怒欲狂。
“殿下,”孤叶背着背篓从鄞天门内走出,“木先生要我到城外采摘草药,劳烦殿下……。”
“我随你一同前去,”慕童飞快的转身,走到孤叶身边,伸手执起她的手,“咱们走吧!再晚一些,城门便会关闭。”
看碧潮泫然欲滴,赤瞳在心中轻声叹息,“他是为了避嫌,陛下一直在鸾驾之中注视你,若他回应你的好意,陛下想必会怪责……。”
不及说完,碧潮已经愤然转身,看她凝聚着愤怒与悲伤的背影,赤瞳无奈的轻声叹息,其实碧潮心中也明白吧!对于慕童而言,保住自己的性命比美人儿的青睐更加的重要!若自己是慕童,也会如他一般吧!
“殿下,”孤叶好奇的被慕童执着手飞奔向前,“适才碧潮姐姐似乎在与殿下说话,为何殿下不理睬她?”
理睬吗?慕童有些恼怒,难道她不知道莫濡对她的倾心,她现在对任何男子的微笑,都会给那个男子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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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节焚天(三)
百无聊赖的盯着孤叶和火儿在山边细细的采摘草药,慕童仰躺在草地上,痴痴的仰望着天空,天上云卷云舒,花香阵阵,禁不住便睡了过去,阳光鼎盛得令人心情如此愉悦,就连在梦中,也快乐的展颜欢笑。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片馨香的梦境之中,孤叶坐在自己左侧,为自己挡住西沉的阳光,火儿站在她的膝上,听她柔声讲述手中草药的功效,她身侧的背篓里,满载着草药和馨香的花朵,看她面上的笑,突然觉得她的眼神很美,那么的清澈,和传说中的七海之源一模一样。
翻身坐起,孤叶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展颜一笑,“殿下,原来你醒了,咱们回去吧!”
“孤叶,我听说当年鲛皇冰澈在七海之源击败七海的鲛人军队,成为鲛人王国唯一的皇帝,他最爱的,便是七海之源的星空,”慕童走到孤叶身边坐了下来,与她并肩坐在山梁之上,眺望着西沉的夕阳,“每逢他心烦意乱之际,他便会到七海之源静坐,直到心情恢复平静为止,可惜木蝴蝶对我说,七海之源是天下间最寒冷之地,人类根本无法踏足,我真想到七海之源去看看那片令鲛皇如此沉迷的星空,孤叶,你曾经去过七海之源,那里果真是世上最美的地方吗?”
“嗯,”孤叶对慕童肯定的点了点头,“那里是最美的地方,鲛皇大人说,那片星空是他的父亲为他召唤出来的,鲛皇大人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死去了,她的母亲并不喜欢月圆之夜我是秦二世。反而喜欢在繁星漫天的夜晚带他飘浮在海中,静静的看着那些繁星在天空闪烁,鲛皇大人的母亲去世之后,他的父亲便带着他到了七海之源,那个时候,七海之源是一片混沌,他的父亲如神一般站在圣泉之侧,用三叉戟将天与地划分开来,又为他召唤出漫天的繁星,说那片星空只属于他。永远只属于他。”
原来七海之源竟然有这般美妙的传说,禁不住绽出笑来,“那么鲛皇为什么又要在那里约战七海的鲛人军团?”
“因为鲛皇大人觉得圣泉的泉水才能洗清血的腥味儿。”孤叶一边说,一边从侧袋里取出送给她的七海之源,“你看,这里就是七海之源,是阁主大人送给我的。殿下喜欢吗?”
那果真是世上最纯净的天空,清澈而透明,滤清了这世间一切的污秽,只觉得自己是那般的肮脏,几乎有无处可以容身的感觉,入迷的凝视着那片不属于世间的天空。“这般的美,我真想亲眼到那里去看一看。”
“待孔雀哥哥回到帝都,我便求他带你一同到七海之源去。”孤叶纯净的笑容一如那方美丽的夜空,“殿下,鲛皇大人一定会喜欢你的,他会为你在七海之源召唤出神一般的光。”
执着孤叶的手,慢慢走进城门。心思仿佛还留在那片被冰雪封锁的大地,鲛皇冰澈?真真的羡慕孤叶能够认识这个神话中的人物。在世间的一应传说中,他美得就像天下间最纯净的冰雪,真真的不明白,在红尘俗世中,关于鲛人的传说总是充满了血腥与恐惧,偏偏鲛皇冰澈总是能与极美的东西联系在一块儿,究竟是什么令他在世间人的眼中幻化得这般美呢?
“孤叶,鲛皇果真会出现在你的梦境之中吗?”慕童有些羡慕,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期待着有一日能够成为鲛皇那般传说中的人物,“你能问问他过去的那些参加吗?他是如何战胜七海的鲛人,成为真正的王者。”
“好啊!”孤叶走到街边的点心铺中,为火儿买了两枚肉馅的点心,“殿下还想知道什么?昨日鲛皇大人已经解除了封印,又出现在我的梦里了。”
一边谈论着鲛皇,一边走向质子府,那般的快乐,却看见莫濡面色铁青的站在质子府门外,他冷冷的注视着慕童与孤叶相执的手,慕童愣怔片刻,这才躬身向他行礼,“陛下……。”
“好了,”莫濡的声音很冷,和他的眼神一般冰冷,“我想问你,碧潮姑娘与你很熟吗?晨间我看她,似乎很关心你。”
没想到仍未避开,慕童缓缓放开孤叶的手,他觉得莫濡此刻很可怜,为了一个女子,以帝皇之尊向一个质子兴师问罪,这难道不是世间最可笑之事?自己要如何回应呢?告诉他其实自己也倾心于碧潮,她绝世的美貌在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已令自己倾倒,告诉他自己不敢与她新近,是因为惧怕他的淫威?告诉他自己此刻心中真恨不能将他打倒在地,也要跑到天机阁去告诉碧潮在自己心里,是如何的爱恋着她?不能,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因为自己需要保全性命。
“陛下,碧潮姑娘曾作为阁主大人的特使护送臣回帝都,因此认识,却不熟悉,”慕童彬彬有礼,自幼受过的训练让他的心如同冰峰一般,常人难以逾越一窥究竟,“陛下若想问臣关于碧潮姑娘,请恕臣无能,孤叶,请进府通知木管家,让他打开中门,请陛下进府小坐。”
背着背篓走进侧门,莫濡冷冷的转过身,“这个女孩子是的亲信?她如何会在质子府中?”
“陛下,孤叶是阁主大人派到质子府侍候我的,木管家见她对草药颇有见解,便收她为徒,”慕童小心翼翼的描述着孤叶尴尬的身份,他突然觉得奇怪,为何晨间会暗示莫濡孤叶的意见对他而言非常的重要,此时心中一动,难道是在暗示莫濡,孤叶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获得孤叶的认可,便是获得了他的支持,心头巨震,不由暗怪自己粗心,竟然到了此刻才明白的用意,“这孩子心地纯良,与质子府上下人等都很投缘好莱坞的魔法师最新章节。”
说话间。木蝴蝶已经打开中门,率领着质子府一干人等垂手站在门外,静候着莫濡的光临,孤叶与火儿坐在长廊的木椅上,好奇的注视着莫濡铁青的面色,“朕……,朕有些不适,你们……。”
话未说完,莫濡已经如同逃一般的大步离开,孤叶好奇的眨着眼眸。看慕童面色凝重的走进府门,“孤叶,你帮我带封信给碧潮好吗?”
夜晚的秘境。闪烁着点点的萤光,孤叶独自坐在黑暗中,注视身穿白袍走向碧潮的慕童,他今日显然是特意的修饰过自己,昭示着他是怎样的重视此次的会面。想必碧潮也不例外,她本就美貌惊人,只需粗粗的修饰,便已倾国倾城。
“你觉得难过吗?”不知何时,鲛皇坐在了孤叶身边,他轻轻的抚着孤叶的发髻。“如果你想哭,就到我怀里哭一会儿,这世间的人。大多沉迷于色相之中,这位人类的世子当然也不例外,傻孩子,你这般的喜欢他,为何不告诉他呢?”
扑在鲛皇怀里。眼泪一滴一滴的化为鲛珠,泣不成声。火儿焦急的不住低声鸣叫,仿佛在劝解孤叶抑制自己的悲哀,“大人,孤叶知道自己长得丑,殿下定不会欢喜,可是看着他喜欢碧潮姐姐,孤叶仍然觉得痛苦,觉得伤心。”
“孔雀呢?”鲛皇轻轻的抚着不住抽泣的孤叶,“孔雀很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在孤叶心里,孔雀哥哥是哥哥,”孤叶一边说,一边擦拭着眼泪,火儿将鲛珠一粒一粒的收到孤叶的侧袋中,“没关系的,鲛皇大人,孤叶一会儿就不会伤心了,因为殿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孤叶应该为他觉得快乐。”
“只要孤叶愿意,我去杀了碧潮如何?”鲛皇的声音冰冷得令人恐惧,“只要孤叶高兴,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愿意做?”
“不要,”孤叶焦急的拉着鲛皇的手,“大人不要,孤是自己喜欢殿下,不关他人的事,更不是碧潮姐姐的错,鲛皇大人不要杀人。”
“傻孩子,你不杀了她,总有一日慕童也会杀了她,”鲛皇面上浮出诡异的笑,“会逼迫慕童娶你为妻,否则,今日他不会当着慕童的面,征求你的意见,他那般做,便是暗示慕童,你对他很重要,以慕童的智慧,如何不能心领神会,今日,他便是来与碧潮一刀两断,只可惜,就算他这般做,莫濡也不会放过他。”
“大人可以帮帮他吗?”孤叶惊骇莫明的瞪大眼睛,“殿下会死吗?陛下会杀了他吗?”
“我不能出手,”鲛皇将孤叶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仿佛在哄她入睡一般,“你得记住,这世间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争取,你喜欢他,你便要自己去争取,你这般做,便是将你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给他人,你愿意吗?”
“如果殿下觉得幸福,那么孤叶便会幸福,”孤叶依偎在鲛皇怀里,“大人从前也这般说过,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幸福,那么大人便会觉得幸福。”
“傻孩子,”鲛皇突然笑了,他伸手将火儿托在孤叶身前,“我说了那许多的话,你却只住了这一句,好了,我要走了,不要哭,因为你一哭,一切都会变成很恐怖,所以无论你多伤心,也不要哭。”
坐在黑暗中,看火儿闪烁着微微的红光,孤叶突然笑了,她低声道:“火儿,你看我笑得漂亮吗?是不是和从前一样,无论我多伤心,我都笑得这般美。”
吱吱的叫着,火儿担忧的注视着孤叶仍然悲伤的脸,孤叶轻声道:“好了,我再伤心一会儿,只一会儿,我便会和从前一般模样。”
慕童回到亭中时,孤叶对他微微笑着,“殿下,碧潮姐姐看到你,一定非常快乐吧吸血鬼就是吸血鬼最新章节!”
“我们回去吧!”慕童对孤叶伸出手,“相思子很快要回宁州,有许多的事,我要拜托他,以后不要再提碧潮,即使她不嫁给陛下,也与我再无关系了,明白了吗?”
不知所措的跟随着慕童前行,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鲛皇重又出现在亭中,踏着黑暗走到他身边,“你让我安排的事,我已经做当。但看上去,你会失望。”
“我并不失望,我怕你会失望,”鲛皇非常的冷淡,他紧紧的锁着眉头,“我怕此事操之过急,就算慕童愿意,孤叶也不愿,这个孩子,总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他人。”
“是的,”仿佛在冷笑,他坐在适才孤叶坐着的位置。从木椅下拈起一粒鲛珠,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那粒闪烁着无比光华的珠子,“她的心肠太柔软了,全然不似鲛人,如果你们能够选择。一定不会选择她背负诅咒吧!”
沉默了许久,鲛皇缓缓的转身,“你以为真是我们选择的孤叶吗?当我们发现孤叶便是那命定之人时,我们和你一般的惊讶,那孩子本不应背负那么多,可惜那是她的命。我们唯一能做的,是让她过得不那么痛苦。”
“她其实身在地狱,”的语气异样的冷淡。“在尘世之间,我们都生活在地狱之中。”
“这并不像是天机阁的阁主能说出的话,”鲛皇冷然的转身,他仿佛不想让谈话继续下去,“你这般的沮丧。是因为你在圣泉看到了你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你怎么能用东西来形容她?”突然暴怒了,“她毕竟是你们鲛人的祭师。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人葬在七海之源?你应该知道她有多恐惧孤单。”
“她不是孤身一人,”鲛皇突然微笑了,那笑容仿佛令漫天的星光都在那一刻凋谢,“你道银月城是在归墟之地?你道所有的鲛人都能去归墟之地?你忘了她是你的妻子,作为人类的妻子,她怎么可能回到归墟之地。”
“和她在一块儿的是谁?”紧紧的握着拳头,“是谁在那儿陪她?”
“樱,”鲛皇淡然一笑,“除了樱之外,我想她不希望任何人在那里出现,我在冰海之中种下血樱花时,并没有想过有一日那里会是祭的长眠之所,她一直不喜欢七海之源,因为她觉得那里着实太冷,可是圣泉的水能够令她永远的美丽,所以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那里作为她的长眠之地。”
沉默了良久,缓缓起身,“我知道没有你的许可,孤叶不可能带我到圣泉去,如果有一日,我百老归老,你能否让孤叶送我与祭团聚?”
“你已是半神之人,我如何能够阻挡你,”鲛皇面上浮出嘲讽的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若非你一意孤行,你与祭又何止于生死相隔?孤叶是她在世上唯一的思念,只要孤叶活着一日,祭便永远不会消失,我不知你是否会如当初杀了樱一般的对孤叶动手,但我想,祭的心里,其实早已原谅了你。”
说完,鲛皇凭空消失在黑暗之中,默默的静坐,直到天色微明,才缓缓起身,他将孤叶落下的那粒鲛珠放进袖中,踏着晨露,走出秘境,赤瞳与黑焰并肩而立,一见他,两人面上都浮出释然的神情,赤瞳与黑焰躬身向行礼,赤瞳高声道:“大人,天行健的暴乱已被控制……。”
“赤瞳,澄天回来了吗?”打断赤瞳的回报,“我想知道宁州的情形。”
赤瞳有些不知所措的与黑焰对视一眼,黑焰低声道:“澄天已经回来了,但是身受重伤,听护送他回来的人说,在路上,那摩袭击了他,他拼尽全力才逃了回来。”
紧皱着眉,垂首而立,赤瞳和黑焰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候在原地,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缓缓抬首,“那摩如何知晓他去了宁州?”
不知要如何回应?在今日之前,两人均不知道澄天去了宁州,只知道孔雀送孤叶回南荒那一日,澄天莫名其妙的失踪,只说是领了阁主的密令,他的动向除了阁主,无人知晓,应是阁中最大的秘密,那摩又是如何知晓?
“好了,你们随我去看看他吧重生之男配的春天!”卷起衣袖,轻轻的干咳,面上浮出一丝潮红,“许久没有下雨了,天这般的旱,黑焰,你若无事,就帮帮白羽吧!”
无头无脑的话,令人捉摸不透,赤瞳从黑焰闪烁的目光中推测,他与自己一般的忐忑,走进澄天居住的望天阁,只觉得药味儿刺鼻,那沉重的药味儿仿佛要掩盖其他的气味儿一般刺鼻,禁不住皱了皱眉。
“澄天,”坐在榻边,神情淡然的注视着面色灰败的澄天,“那摩是如何发现你的行踪?”
眯着眼睛,澄天几乎是气若游丝,看到,他挣扎着睁开眼睛,“阁主,那一日我行到瓜州渡,在渡头遇到一个身穿黑袍的女子,那女子定然要与属下共乘一船,说是急着回家,属下看她弱质纤纤,便没有回绝,船到江中,那女子发难,幻术极其怪异,属下拼尽全力,才击退了她,心知不妙,弃船上岸,趁着夜色想要逃走,不知半个时辰之后,便被那摩发现,一招便打伤了属下,属下滚进江中,幸得江流湍急,才侥幸捡得性命。”
听上去这般的突兀,那黑袍女子是谁?为何无缘无故的袭击他?就算是天行健的人,瓜州渡已是天机阁控制之地,四处都是教众,他们为何要挑在瓜州渡动手?真真的令人费解?
轻轻拈须,面上突然浮出一丝淡笑,“澄天,你说是那摩袭击了你,他用的是那一招?”
“属下全然没有看得清楚,”澄天眼中突然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属下只觉得眼前白光闪过,胸口便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表面全无半点儿伤痕,但是五腑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那是那摩的绝招之一,斗转星移,”站起身,推开窗户,云气立时漫了进来,屋中的一切都被浓雾笼罩,他的身影在雾气之中时隐时现,“他已经知道你到宁州的目的了,我想他是为了保护秘密不被泄露。”
“阁主,”澄天挣扎着想要起身,“请恕属下无能,属下到宁州一年,仍未发现光……。”
“好了,”猛的转身,袍袖轻挥,屋中的浓雾立时消散,窗户重又紧闭,“你受伤不轻,这些时日好好儿的将养,赤瞳,传木微和碧潮前来见我。”
碧潮眼眸微红,眼皮浮肿,想是哭过,赤瞳有些好奇,昨日收孤叶的飞鸽传信,碧潮兴奋的神情至今难忘,为何今日又是这般模样,目光冷厉,如同雷霆一般,“碧潮,你昨夜又去见过慕童?”
不敢否认,碧潮深深的埋首,勃然大怒,“你明知那是禁忌,为何还要触犯?”
“阁主,”碧潮恐惧得浑身发抖,“孤叶传信给我,说殿下有事相商,属下想没有离开天机阁,便不算违反阁主的禁令……。”
“你敢将错推给孤叶?”眯着眼眸,目光如同尖针,一众的人,如碧潮一般的恐惧,齐齐的跪伏在地,“你主掌阁中奖罚,你自己说,违反禁令按照阁中规矩,要如何惩罚?”
“碧潮知错,”碧潮跪伏地,“碧潮立刻上忘情峰自省。”
“你去吧!”的语气毫不容情,赤瞳生生的将求情之言吞进肚中,“一个月之期,希望你真的能斩断孽情。”
目送着碧潮被罚戒使带走,赤瞳转过身,他目光触到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明白了的苦衷,半个月后,碧潮将执成人之礼,那个时候,她便再无借口可以推脱莫濡的求亲,碧潮再要行成人之礼,就得等一年之后的清辉满月节,一年的光荫,存有太多的变数,也许那个时候,莫濡便不会再是碧潮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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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节焚天(四)
两场大雨过后,中州的旱情得到了彻底的缓解,澄天的伤势日渐好转,在阁主的授意下,每日跟随着赤瞳和木微奔波于各处,剿灭天行健在各州的势力,连场的打击之下,天行健的声势已不如起势初期,从各场战事来看,帝国的百姓仍然坚信天机阁是唯一的正统,被天机阁保护的皇帝仍然是天授皇权。
有的时候,赤瞳觉得异样的寂寞,他不知不觉的会想起从前与孔雀争斗的时日,那个时候,师父那摩还在教中,虽然他不经常开口说话,但有了他,自己在阁中,总有一种归属感,自他离开之后,虽然一切都未改变,但在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常常不知不觉间,便会走到那摩从前居住的通天阁,呆呆的站在阁外,看从前他珍爱的幽兰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官网天下最新章节。
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念孔雀和那摩,那种想念甚至超越了碧潮,抱手站在飞来阁阁顶,赤瞳眺望着帝都逐渐陷入夕阳的余辉之中,情不自禁的想,不知孔雀此时是否与自己一般无聊的注视着南荒西沉的夕阳。
“孔雀,”木微的气息带着越州海水的味道,这种混合着蓝莲甜甜的香味儿,总令赤瞳想到孤叶,在木蝴蝶的带领下,她正为帝都城中那些穷苦的百姓诊病,只可惜她的丑陋减弱了她的善行带来给大家的好感,那些年幼的孩子,常常跟随在她身后,向她丢掷石块,嘲笑她面上的胎记,无论受到怎样的嘲讽,孤叶仍然坚持着她的信念,这令赤瞳异样的敬佩,也许正是这样的坚持。才令阁主对她另眼相待,“阁主传你立刻到悬光镜前觐见。”
站在身后,孔雀注视着悬光镜闪烁着幽蓝的光,孔雀的幻术越加的精湛,假以时日,这阁中除了阁主之外,再无他人是他的对手,禁不住便要苦笑,却听轻声道:“孔雀,南荒情势如何?”
悬光镜中的孔雀如从前一般神采飞扬。他简短的报告了南荒的情形,听上去,在上次的接触战之后。踟躅教并未发动新的大规模攻击,分部不住的加固,孔雀又从南荒的百姓之中征招了部份的教众以补充人员的缺失,一切正有条不紊的步上正轨,相对而言。自己在帝都毫无建树,这也许是那摩离开之后最大的区别。
“嗯,”沉默的听完,不置可否,过了片刻,才低声道:“你到南荒已经一年。除了加固分部,毫无建树,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回阁主。”孔雀沉着而稳定,眼中的神情淡然,举止有度,看上去,俨然已有了领袖的风范。“踟躅教在南荒立教已经数百年,根深蒂固。这一年来,属下虽然竭力的发展天机阁的势力,但收效甚微,属下认为短短的两年时光,根本动摇不了踟躅教在南荒的根基,而且,踟躅教的妖术着实厉害,属下通过与踟躅教的接触战,对妖术略有了解,踟躅教的妖术与幻术同样博大精深,属下想,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因此……。”
“好了,”突然提高声音,孔雀惊骇得浑身颤抖,立时垂下首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两年不够,你要多长的岁月我都可以给你,至于妖术,你自己去了解吧!”
孔雀喜上眉梢,立时应了,犹豫片刻,孔雀小心翼翼道:“阁主,不知孤叶在帝都可好?”
“她很好,”面色微和,侧首想了想,“这些时日,她跟随木蝴蝶在城中行医,医术越加高明,她也着实想你,前些时日进阁请脉,还特意询问过你在南荒的近况,再过两日,她会从城中采药归来,我想她会进阁请安,便让她与你相见。”
“多谢阁主,”孔雀轻轻的挥手,数个教众抬了两个木箱出现在悬光镜中,“属下前些时日在探路时,无意中发现一个宝石矿场,矿场内的宝石极为珍贵,这些是首批从矿场中开采出的宝石,作为阁主生辰的贺礼。”
从月之门送出的木箱异样沉重,木箱上还有一个极其粗糙的小箱,“阁主,这小箱内是给孤叶的礼物,属下斗胆请阁主转交。”
“礼物?”伸手拿起小箱,“无缘无故,为何要送礼给孤叶?”
“再过一月,也是孤叶的生辰,”孔雀有些畏惧,“属下曾经许诺要带她到七海之源去看星空,但属下职责在身,不敢远离,就用南荒的晶石为她镶嵌了一面七海之源的夜空。”
伸手打开小箱,箱内是一片漆黑晶亮的晶石,晶石上镶嵌着精致的、半透明的、闪烁着些微黄光的晶石,每一粒晶石都打磨得光滑圆润,看那些晶石的布局,果与七海之源圣泉上方的星空一致,为了这份礼物,想必耗费了他不少的心血。
“我知道了,”合拢小箱,“你有闲暇,就好好儿的想一想如何才能加快平定南荒的脚步,按照惯例,我生辰的当日,所有的八部众都要齐聚拢星阁,若南荒无事,你就回来吧偷心无罪!”
不及孔雀回应,已经拂袖关闭了悬光镜,他示意赤瞳打开木箱,宝石发出的光芒染得四周一片缤纷的色彩,粗粗的看去,也知这两箱宝石价值不菲,伸手拈起两粒澄澈透明的黄宝石,放在眼前细看良久,“我想孔雀也不敢将赠我的礼物私藏,赤瞳,箱中的黄宝石取出,其余的宝石,尽数送进宫中,进献给陛下。”
小山一般的黄宝石堆放在身前,赤瞳和木微并肩站在他身后,看他从忘情山上取下一片漆黑如墨的山石,并指为刀,将那片山石削得如同镜面一般光可鉴人。
坚硬的宝石在指间如同豆腐一般,他随意的将宝石一分为二,或一分为三,一粒一粒的按进山石之中,很快,那片山石之上,出现了奇异的星相,待所有的宝石镶嵌完毕,将孔雀打磨的晶石从木箱中取出,将晶石放在山石中央,微一用力,晶石便与山石融为一体,不用他详加解释,赤瞳和木微都明白,这巨大的山石之上,便是传说中七海之源的星空。
那星空美丽直如仙境一般,清澈而透明,带着丝丝悦人的寒意,禁不住看得痴了过去,“赤瞳,你去城门处等候,一旦孤叶回来,便告诉她,我有一个惊喜要送给她。”
这天下间,能够承受这般重礼的人除了孤叶再无其他,赤瞳感慨莫明的站在城门之上,注视着孤叶与木蝴蝶笑容可掬的踏着夕阳的光辉自远处快步而来。
待他们走到近前,赤瞳正要跃下城楼,却见两个站在城门外列队等候入城的孩童弯腰从地上拾起两粒石块,用力的掷向孤叶,“丑八怪……。”
懒洋洋伏在孤叶肩上的火儿突然暴怒,他闪电一般的冲向两个孩童,孤叶急急的伸手,却未拦住他,眨眼之间,火儿已经到来孩童近前,张口便吐出一口烈焰,两个孩童被火焰灼烧得哇哇大哭,也许火儿受过孤叶的严令,两个孩童均未受伤。
“这些糖果子给你们,”孤叶从侧袋中取出糖果子,满面歉意的笑,“请你们不要怪责火儿。”
“谁要你的臭糖,”左首的孩童接过糖果子扔在地上,用力的踏了两脚,“丑八怪,你的糖是臭的。”
神情黯然的捧着火儿回到木蝴蝶身边,赤瞳禁不住怒上心头,这些百姓如此的不知好歹,飞身跃下城楼,伸足便将扣了满手石块,还要袭击孤叶的两个孩子踢倒在地。
守城的军士认出赤瞳,急急的赶出城门,“大人……。”
“孤叶,阁主传召你,”赤瞳对木蝴蝶点首为礼,“他说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你随我回阁中去吧!”
与木蝴蝶低声数句,孤叶走到赤瞳身边,转首看了看从地上爬起的两个孩童,他们惊恐的瞪大眼睛,想哭却又不敢放声痛哭,犹豫了片刻,从侧袋中取出两个药包,“赤瞳哥哥,这两包定惊散,劳烦你送给那两个孩子。”
执着孤叶走向拢星阁,赤瞳突然觉得孤叶也许并非鲛人,因为阁中关于鲛人的记载,大多说他们残忍嗜杀,为何从孤叶身上看不到半点儿鲛人的特质?
“孤叶,你为何要原谅那两个孩子?”赤瞳不解的询问,“他们这般的伤害你,难道你不着恼?不难受?”
“我心下是很难受,”孤叶神情黯然,“可是他们并没有错,我的确长得很丑,没关系,再过几日,我养的小蚕便会结茧,我会为自己做一个遮面的斗笠,那个时候,他们看不到我,便不会再生气了。”
心中那样的酸楚,果真是她的错吗?这尘间的人这般的浅薄,他们对她的厌恶仅仅是因为丑陋,有谁感念过她对他们的恩典呢?
“孤叶,”面上的笑容异样的温暖,他仿佛探知到了孤叶内心的伤痛,“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孔雀在南荒为你做的生日贺礼,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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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五节焚天(五)
目瞪口呆的盯着那面星空,孤叶突然飞奔到山石旁,轻轻的贴在山石之上,轻轻的抚着那一粒一粒的晶石和黄宝石,喜出望外一般,“是孔雀哥哥和阁主大人送孤叶的礼物,火儿,你看,真是七海之源的星空,这里是圣泉,是孔雀哥哥的礼物,其他的,都是阁主大人的心意,你也如我一般喜欢是吗?”
火儿侧首站在肩上,仿佛对孤叶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他转身冲不住的尖叫,孤叶转过身,已经捧着火儿走到一旁,孤叶正要走向,却被赤瞳伸臂挡住,“不要过去,火儿正在告状。”
正是知道火儿在告诉城中所发生的一切,才要过去阻止他,孤叶有些焦急,她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火儿一定会添油加醋,这些时日,为了阻止他攻击那些嘲讽自己的百姓,自己可真真是费尽了心力。
“你放心吧,阁主虽然恼怒,但不至于会为难那些普通的百姓,”赤瞳放下手臂,示意孤叶回到山石旁,“这七海之源的星空,是阁主费尽心力为你所造,你就在此好好儿的欣赏吧乡村艳妇最新章节!”
心急如焚的等了许久,火儿才得意洋洋的跳了回来,冲着山石上的星空指手画脚,说个不停,走到孤叶身后,轻轻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柔声笑道:“喜欢吗?孔雀说他无法回到帝都为你庆贺生辰,这圣泉上方的星空是他一点一点用晶石打磨出来的。”
“喜欢,”孤叶的声音很小,她有些不安的转过身,仰视着面上淡淡的笑,全錰从那双海洋一般深遂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的神情,“阁主大人。火儿……。”
“好了,”柔声打断孤叶,“再过几日,是我的生辰,孔雀将会从南荒归来,若你无事,便留在阁中帮忙吧!你与火儿暂时住在凌烟阁中,我会命人到质子府去知会木蝴蝶。”
犹豫了片刻,“今日傍晚,相思子师叔便要回宁州。木先生命我送他,明日一早我再进阁可好?”
转首看了看赤瞳,赤瞳心中一抖。相思子是药王谷的掌事,医术出神入化,在宁州的地位与阁主在帝都相偌,他突然赶回宁州,难道与澄天的任务有关?这可真真的奇怪。澄天的任务如此的隐密,就连阁中的人都不知晓,天行健竟然提前探知,在半途伏击澄天,其意当然是为了保护宁州的秘密不被泄露,衔接得如此天衣无缝。莫非宁州与天行健暗中有关联?
抬首看眼中的恼怒,赤瞳有些恐惧的垂下首,质子府一向是阁中关注的重点。若孤叶不道出相思子的动向,阁中竟然全然没有一丝觉察,这是自己失职,惊恐不已,却听沉声道:“赤瞳。你领了命就早些去吧!我有些话儿要对孤叶说。”
会意的行礼退下,心急如焚。立刻命人传来木微,低声道出相思子即将远行,木微不由神情大变,“这些时日质子府全无动静,为何相思子突然要宁州?莫非宁州与天行健的叛贼有关系?”
“此事容后再查,”赤瞳飞身跃过雾虹桥,“咱们必须立时赶往质子府,监视他们的动静,木微,今日碧潮惩罚期满,你不必随我去质子府,你立刻去忘情峰,阻止碧潮到质子府。”
说完,赤瞳的身影已经空中消失,木微转身奔向忘情峰,计算时辰,碧潮此时应该已经准备下崖,以她的幻术造诣,自己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在她下崖之前赶到。
直奔得气喘吁吁,远远的看到铁索道处空无一人,这才长出一口气,不防眼前光芒闪动,碧潮已经跃下铁索道,木微大惊,立时高声道:“碧潮,赤瞳有要事令我转告。”
好容易赶到碧潮身侧,看她冷然的目光,木微竭力的镇定着自己,“今日相思子将要回宁州,赤瞳已经奉命到质子府监视,他不希望你此刻出现在质子府……。”
“我去向何处,赤瞳可管不了,”碧潮冷然的转过身,“他虽是八部众的首席,但我在阁中主掌刑罚,依例无需听他高度,若你无其他的事,我要……。”
“你要去何处?”听到的声音,碧潮立时转过身,与木微一同屈身行礼,执着孤叶缓缓走到碧潮身前,“我早已猜到你会去质子府,所以特意来截住你,没想到你竟敢提前下崖?”
“回阁主,”碧潮的身子微微的颤抖,显得极为恐惧,“属下不敢提前下崖,这些时日,属下在阁上参透了瞬移,所以下崖的速度比从前快了许多。”
“瞬移?”冷冷的笑着,“我知道了,孤叶,你和木微到一旁玩去,我有话要问碧潮。”
注视着木微和孤叶走到一旁,转过身,目光如同雷霆一般倾泄而下,仍然跪在地上的碧潮惶恐不已,“澄天的动向是你透露给慕童的?”
“属下不敢,”碧潮一脸的疑惑,又惊又惧,“属下并不知晓澄天的动向,即使属下知道,也不敢泄露出去,还望阁主明察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最新章节。”
“明察?你的意思是我老得糊涂了,”声音低沉得令碧潮恐惧不已,她情不自禁的蜷缩成一团,“你道我真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为了讨好慕童,将阁中的卷宗私自借阅给他,你可知道药王谷的幻术根源在于何处?此事我若不重重罚你,传将出去,恐难服众。”
伏在地上,碧潮不停的颤抖,“殿下只说想了解鲛皇冰澈,所以……。”
“你糊涂,”见碧潮还敢辩解,终是勃然大怒,“你可知道鲛皇冰澈是何人?他主掌着七海,虽然百年前,鲛人灭族,这许多年来,我们穷尽阁中一切的力量都无法探知银月城的所在,但我告诉你,以鲛皇的能耐,他绝对可以将银月城隐藏在你眼前,可没有任何人可以探知,慕童想要控制鲛皇,因为他将取得控制七海的力量,在阁中,除了我之外,只有你知道他真正的命盘,难道你想天下大乱?”
“阁主恕罪,”碧潮蜷缩得如同婴儿一般,她连头都不敢抬起,“只不过属下心存疑惑。”
“你想问我为什么星盘明明显示慕童是帝王命格,我仍然要立莫濡为帝?”压低了声音,凌厉的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不错,慕童的星盘之上紫微星冲日,紫气凝聚,他的确是上天选择的皇帝人选,但他的星盘被人以幻星指隐藏部份,若他的星盘之中没有异状,为何那人要施用幻星指?这些年来,我一直告诫你要远离慕童,此时他是人质,为了保全性命,他什么都可以舍弃,来日为了皇图霸业,他同样也可以舍弃一切,碧潮,你绝世的美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虽然迷恋,但绝不会令他驻足,你要怎样才会清醒?”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尘埃,见她如此伤心,虽然心硬如铁,也忍不住长声叹息,“好了,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此次惩戒,已经暂时助你摆脱了莫濡,一年的时光,由你自己慢慢的参悟,你若再继续迷恋慕童,透露阁中的秘密,界时我绝不会再容情。”
说完,断然转身,沉默片刻,“你既然要去质子府,我也不阻你,我只告诉你,若让莫濡知晓你现身质子府,他虽不会为难你,但慕童定然会受重罚,一个月前,慕童与你割袍断交,就是为了保全自己,这其中的轻重,你自己掂量。”
直到执着孤叶走远,碧潮才缓缓起身,木微站在不远处,“碧潮,阁主的苦心想必你已然领悟,他虽表面无情,但待你们却是极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若我是你,我便留在阁中,好好参悟一切。”
霍然起身,碧潮一言不发的飞至半空,木微仰起首,“好好儿珍惜你已经得到的一切吧!须知你得到的,是旁的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话音落时,碧潮已经走得远了,木微呆立片刻,转过身,澄天负手从云雾中走出,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你说她还会去质子府吗?”
“会,”木微答得异样肯定,“她是不会死心的,阁主已经猜到她一定会去质子府,无论什么样的劝诫,她都听不进去。”
“真真不明白这个女子,”澄天突然笑了,“从前只知道她是这个帝都最美的女子,现在才知道她也许是这个帝国最固执的女子,如此的爱着那个并不爱她的男子,这又何必?”
“你如何知晓慕童不爱着她呢?”木微飞身跃至半空,眺望着碧潮中途转身,飞向质子府,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若没有甜言蜜语的诱惑,慕童怎么可能得到阁中绝密的卷宗?看阁主的意思,也是有意要将她许给慕童……。”
“是吗?”澄天仰首一笑,“那不正趁了你的意?”
霍然垂首,木微冷冷注视澄天良久,“你这话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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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六节焚天(六)
听木微这般询问,澄天面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此时天上云气堆涌,大雨转瞬将至,他仰首看着阴沉的天空,“难道你不明白吗?你的心事阁中并非无人知晓,有的时候,人只能骗自己。”
就那样悬在半空中,木微紧紧的握着拳头,澄天仰首对木微冷冷一笑,“好了,你若现在赶去质子府,还来得及看好戏,对子,记得带孤叶一同去,这场戏,若少了她,就没那么精彩了。”
注视着他的背影快速远去,木微紧皱着眉,缓缓飞向觐天门,果然看见孤叶捧着火儿慢慢走出大门,她的身影与宏伟的大门相较,那般的弱小,有的时候,全然会忘记她的丑陋,只觉得这孩子那般的可爱,难怪阁主会如此的怜爱她,也许看着她,就像看着幼时的碧潮吧承宠全文阅读!
“孤叶,”木微稳稳的落在孤叶身前,笑逐颜开,无论什么时候看着她,都会觉得自己的笑是纯净而真挚,没有一丝的虚伪与做作,“你要回质子府吗?我送你吧!”
“木微姐姐,”孤叶面有忧色的捧着火儿,火儿不悦的背对着她,似乎适才她正教训火儿,听到孤叶呼唤自己,火儿立时转过身,警惕的盯着自己,那双明净清澈的眼眸,闪烁着敌意的光,“你也要去质子府吗?咱们走吧!不过火儿饿了,我要到城东的点心铺买两块肉馅的点心。”
握着她小小的手,快速穿行在人潮之中,转瞬便到了城东,孤叶买了两块肉馅的点心,火儿捧在爪中,坐在她的肩上,慢慢啃咬。但那点心着实太小,很快便被他吃完,孤叶微微一笑,转向走进铺中,又买了两块。
火儿吃完点心,显得心满意足,他突然开始吱吱的鸣叫,听上去,长篇大论,那唠叨的模样。真真令人忍俊不禁,孤叶静静听了许久,转过街角。已能看到质子府的朱漆大门,这才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下次再有人用石块扔我,我远远的逃开。”
孤叶的保证并未令火儿满意。他尖声叫着,似乎在教导孤叶反击,孤叶轻声的叹息,“咱们有幻术,那些百姓可没有,我一出手。他们便伤了,所以远远的逃开就好。”
恼怒的火儿不住的跳动,显得极为恼怒。孤叶伸手将他捧掌心,“火儿,你不要生气,我不会有事的,你还记得鱼先生曾经说过。我会活着回到银月城吗?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我不会再出事的。”
气呼呼的火儿不再说话。坐在孤叶肩上,不住的左顾右盼,木微觉得火儿这般有趣,忍不住侧首看了看他,不妨气头上的火儿转首便吐出一口中火焰,幸好孤叶在场,火儿不敢太过份,那火焰中途便消散了,饶是如此,木微仍惊得后仰,许是动作过于狼狈,火儿吱吱笑了起来,神情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走到质子府门外,正逢一众人护着慕童走出府门,感觉上,即将远行的人是慕童,而非走到在他身旁,落后半个身位的相思子,木蝴蝶一见孤叶,便露出笑来,大步迎上前来,“孤叶,原来你已经回来了。”
“嗯,”孤叶点了点头,与木微一同走到木蝴蝶身前,“阁主大人知道相思子师叔要回宁州,许我回来送行,这包糖果子,是阁主大人命我送给相思子师叔的。”
恭恭敬敬的接到手中,相思子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头顶,那张削瘦的脸木无表情,眼中却闪烁着淡淡的温柔,“孤叶,这一年来,木蝴蝶教了你许多的医术,你天姿智慧,更难得的是宅心仁厚,我药王谷讲求的是仁心仁术,此次我回宁州,定会求祖师爷收你进药王谷,来日药王谷的医术许要靠你发扬光大。”
“多谢相思子师叔,”孤叶待相思子将糖果子收进袖中,这才从侧袋里取出两个油纸包她先将一个大纸包交给相思子,认真道:“相思子师叔,孤叶听阁主大人说从帝都要宁州要乘半个月的船,风高浪急,水深湿重,这是孤叶用蓝莲的汁液熬煮的几包凉茶,相思子师叔若有不适,取出来泡水。”
听她说得认真,木微不由失笑,相思子是帝国最有名的医师圣手,孤叶这般做,似乎有些班门弄斧,可是相思子却很认真的将凉茶收进袖中,孤叶又将小一些纸包交给相思子,“这是从前我在越州时,鱼先生送给我的几粒从银月城带来的避水珠,师叔带在身上,也许有用。”
从前鲛人未灭族时,避水珠是他们用来与沿海的渔民置物之用,随着鲛人灭族,避水珠越来越少,常常一粒避水珠,就价值万金,这孩子全然不懂,如此轻易便将这样的宝贝送人,木微在心中轻声问自己,若换做孤叶,是否愿意将这样的宝贝拿来送人。
“这珠子是你故乡的东西,师叔不能要,”相思子犹豫片刻,木无表情的面上微微动容,“师叔虽不擅长泅水,但总能自保,你就放心吧我的美女俏老婆!”
“师叔,”孤叶缓缓摇了摇首,“阁主大人说帝国现在并不宁静,孤叶想了许久,这避水珠虽然珍贵,但在孤叶身边全无用处,师叔带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师叔还是带在身边吧!”
犹豫片刻,相思子将避水珠接过,“如此我还便收下,待来日我回到帝都,再交还给孤叶。”
看相思子珍而重之的收到怀中,孤叶这才放下心来,相思子转身对慕童长施一礼,“殿下,待属下处理完药王谷之事,即刻赶回帝都,这些时日,还请殿下好好儿保重身体,帝都入秋之后,天气日渐寒冷,殿下与孤叶同样惧冷,我已请师弟在质子府设了暖厅,不日就将完工,殿下常日里就在暖厅玩耍吧!”
听相思子滔滔不绝的交待木蝴蝶注意事项,木微颇觉无聊,她眯眼四顾,果然看见碧潮与赤瞳并肩站在质子府左侧的屋顶之上,碧潮的目光一直投射在慕童身上,木微觉得,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到碧潮的心意,心下不由为赤瞳觉得伤心。
好容易相思子告辞离去,木微轻吁一口气,眼角余光扫过,赤瞳与碧潮缓缓后退,想是将要离开回阁,正准备携孤叶一同归去,却听慕童轻声唤着孤叶。
“孤叶,”从未想过一个男子的声音竟然如此的悠扬动听,木微缓缓转首,却见慕童笑着从袋中取出两枚点心,“这是相思子从火儿最爱的城东点心铺购得的两枚肉馅点心,他说火儿顽皮,常日里没少教训火儿,想必火儿心中积满了怒气,临别之际,他不愿自讨没趣儿,这两枚点心,就当向火儿赔罪。”
孤叶微笑着伸手接过点心,火儿却转过身,仿佛并不想接受相思子的歉意,想必常日里常常被相思子教训,火儿积怨难解,听孤叶轻声劝解,正觉好笑,突听急促的马蹄声自街头快速而来,木微心下不悦,在帝都,除了阁中有紧急事务,城西禁止骑马疾行,何人竟敢如此嚣张?
转过首,却是澄天,他一脸的惶急,“木微,即刻回府,月之门突然打开,南荒的妖物出现在断星台。”
心中一紧,难道孔雀出事了?这般想着,弯腰对孤叶淡然一笑,“孤叶,阁主命我待你送相思子启程后,即刻带你回阁,咱们走吧!”
躬身对慕童和木蝴蝶行礼,孤叶捧着抱着两枚点心的火儿转过身,“木微姐姐,我曾听孔雀哥哥提到过,阁中的人是不许骑马的,为何澄天叔叔……。”
不待孤叶说完,木微已心知有异,将孤叶护在身后,不住后退,“你不是澄天,你是谁?”
马上的澄天面上露出诡异的笑,他飞身从马背上跃起,身形在空中如雾气般消失,孤叶突然低声惊呼,“起雾了,适才阴云密布,大雨将至,为何突然会起雾?”
“小心,”木微高声示警,“殿下,你与孤叶即刻退回府中,木管家,烦请你掷出红色警报……。”
话音未落,碧潮与赤瞳已经分别落在左右两侧,赤瞳沉声道:“是螣蛇,适才我们在屋顶看得很清楚,他的头顶有神光闪烁。”
心下惊恐万状,自一年前得知螣蛇已潜入帝都,阁主便命人多方查探,却一直未得螣蛇的消息,本以为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却不知它今日因何出现在此?
“殿下,”孤叶返身走到府门内,冲慕童招了招手,“火儿已在府中设有结界,殿下呆在府中,许会安全一些。”
看慕童走到孤叶身边,满面的疑惑之色,“孤叶,我听相思子说过,八大神兽是镇守八方的神物,为何你们这般惧怕螣蛇?”
沉默片刻,孤叶低声道:“它是为了鲛皇大人而来的,从前鲛皇大人征战七海,曾经在东海之滨重伤螣蛇,它也许怀恨在心,这一次,便是为了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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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七节焚天(七)
坐在一侧,孤叶忧心忡忡的注视着掌心酣睡的火儿,慕童察言观色,知道孤叶适才并未将话尽数说完,也不知她是否领了之令,不敢直接询问,冷眼看了看站在府门外低声商谈的三个八部众,缓缓走到孤叶身边坐下,只觉一股温和的热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热气也许来自那条无论何时都懒洋洋的恶龙吧!
“孤叶,”尽量的压低了声音,“你觉得害怕吗?”
“嗯,”孤叶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的将火儿放在自己的膝上,从侧袋中取出绢巾覆于他身上,“也不知怎的,这一次总觉得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也说不出究竟会是什么样不好的事好莱坞的魔法师全文阅读。”
眼眸闪动,难道鲛人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吗?慕童微微一笑,一年的相伴,即使到了现在仍未接受她的丑陋,但与从前相较,心中的厌恶已经消除了许多,看她细心呵护火儿,直如市井中贫苦百姓家里的孩儿玩弄泥捏的娃娃一般。
“孤叶,这是我前些时日进宫时,皇上赐给我的,”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枚小小的、镶嵌了红宝石的金钗,虽然不明莫濡赐这权金钗的用意,但现在看孤叶如此忧虑,情不自禁的便想讨她一笑,“我听木管家说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送你作为生辰贺礼可好?”
注视着那枚金钗的目光毫无欣喜之意,孤叶犹豫半晌,低声道:“孤叶谢过殿下。”
“我替你戴上吧!”这般说着,慕童想将金钗插进孤叶发髻之中,眯着眼睛看了良久,“你的发髻乱了,你的梳子呢?待我为你梳理。”
孤叶从侧袋中取出一个用绢巾细细包裹着的事物。一层一层打开,却是一柄用透明晶石打磨成的梳子,孤叶珍惜的抚了抚梳齿和梳背上用五彩晶石镶嵌成的自己的名字,“这是孔雀哥哥在南荒送我的,后日他就要从南荒回来为阁主大人贺寿了。”
听她语气里的思念,慕童淡然一笑,接过梳子,放眼帝都,在孤叶眼中,许再无事物能够与这柄梳子的价值相若。按照平日自己梳髻的方式为孤叶挽好了发髻,再将金钗小心翼翼的插进发髻中,重又眯起眼睛看了良久。“还是太素了,待明日再送你几件首饰。”
注视着孤叶珍惜的将梳子用绢巾包好,放回侧袋中之后,又用手抚摸确认梳子确已妥当才淡笑一笑,“多谢殿下。”
“孤叶。”慕童心中只是转念如何套出孤叶的实话,眼眸不住转动,“我只知道螣蛇是八大神兽之一,你说在南荒曾遇到过朱雀,他是否向你道及螣蛇?”
孤叶面上闪现出恐惧,虽然那丝恐惧一掠而过。已令慕童后悔不已,过了良久,孤叶低声道:“我离开南荒时。一直在昏睡,我只记得朱雀哥哥和那个送烤肉给我的人在我耳边低声说,螣蛇虽然可怕,却敌不过人心。”
这般的奇怪!慕童面上仍然维持着笑意,心中却在猜测孤叶这般说的用意。难道她已经看破自己的用心?可是孤叶面上的神情却不似怀疑自己,心中疑惑消除。却又觉得愧疚,起身回到房中,将平日所购预备回宁州时赠送那些达官贵戚家眷的首饰挑了几件送给孤叶。
从梦中清醒的火儿挑剔的一一打量着慕童手中的首饰,神情极为不屑,慕童大怒,却又不便发作,幸好火儿见慕童神情不善,乖乖的躲进孤叶的侧袋中,直至木微带着孤叶离开质子府,他才从侧袋中露出一双眼睛,对孤叶低声鸣叫,发泄对那些首饰的不满。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螣蛇的危机再无人提及,但赤瞳、碧潮和澄天显然是领了阁主的秘令,阁内和帝都的防备明松暗紧,各类的结界护卫着隐密之地,木微得到的命令却是护卫孤叶,这是一个无比尴尬的命令,因为木微并不觉得孤叶需要防卫,她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得令人对她没有一丝兴趣。
也许……,阁中唯一对她感兴趣的,是碧潮,她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孤叶发间那枚小小的金钗,仿佛在猜度慕童送她金钗的用意,木微却觉得这枚金钗没有任何的含义,因为慕童看任何人的目光都同样的温柔和无情。
两日后,孔雀终是打开了月之门,看他神采飞扬的身影越过那面水墙,孤叶兴奋的举臂连连冲他挥手,在朝阳的光辉中,孤叶兴奋的神情渲染着她微薄的快乐,“孔雀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与他们并肩而行,木微诧异的看孔雀认真的倾听着孤叶讲述她这一年来无聊的生活,木微在心中暗自猜测南荒的生活该有如何的无聊才令孔雀对这等平淡如水之事如此的感兴趣,直听得将要睡了过去,总的来说,孤叶的生活重点便是诊病、采药、制药,真真的无聊重生之男配的春天最新章节。
“相思子不是药王谷的掌事吗?”终于听孤叶讲述到送别相思子的一节,木微不着痕迹的长出一口气,却听孔雀皱眉道:“为何他还要回宁州去请示祖师爷?难道药王谷不是他说了算?”
“我听木先生说过,药王谷每每要吐故纳新,都必须在祖师爷的画像前求得祖师爷示下,”孤叶轻声解释,心虚一般,想是在担忧祖师爷不收她这个弟子一般,“相思子师叔虽是药王谷的掌事,但他常年在外游医,谷中的事务是由他的弟子夜明砂主掌。”
听孤叶提到药王谷中事务,木微立时振奋精神,全神贯注,在入阁之初,曾经听提到过,这世间有三股势力足以与天机阁抗衡,其一是摩罗国的风虎军团,但风虎军团随着摩罗国的灭国,早已成为历史,其二是宁州药王谷,药王谷虽然以医术闻名于天下,但实际下幻术造诣也不可小觑,其真实的实力被医术被掩盖,其三是鲛皇的七海战队,传说中,鲛皇冰澈统一七海之后,从七海鲛人军队中挑选出一万名英勇善战的鲛人勇士,这些鲛人勇士擅长金、水、木、土、水五系幻术,无敌于天下,只不过鲛人灭族之战,史书与阁中卷宗之上,只是轻描淡写、廖廖数言,令人异样的疑惑,也许与市井传言一般,鲛人并未真的灭族,他们只是隐藏于广阔的大海之中的某个角落,这三股力量中,无论任何一股,都是木微想要了解的。
“那此次药王谷究竟发生了什么,相思子才这般急迫的想要赶回宁州?”孔雀微皱着眉头,他显然对于孤叶与药王谷有过深的接触感到不安和不悦,“我听赤瞳提到过,澄天在从宁州返还帝都的途中被天行健伏击,难道相思子回宁州是与此事有关?”
赤瞳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明孔雀所言,过了片刻,她才不停摇首,“当然不是,相思子师叔之所以要赶回宁州,因为宁州出现了瘟疫,短短的半月之内,因为瘟疫死去的人已经有二十七人,他们每个人的症状都完全一样,药王谷用尽了办法都未找出瘟疫的源头,所以飞鸽传信,相思子师叔说十七年前,宁州也曾出现过同样的瘟疫疫情,他害怕会出现大规模的疫情,所以必须要尽快赶回宁州,临走前,殿下已将此事通报给陛下和阁主大人,请他们防范疫情扩散。”
全然不信孤叶所言,若果真是因为瘟疫,为何朝庭不下令各州防范?孔雀紧皱着眉,“若宁州果真出现瘟疫,为何朝庭至今还不下发政令?阁主大人可知道此事?”
不及说话,澄天已从远处匆匆而来,“孔雀,阁主大人命你们即刻至朝天殿,陛下有密旨到。”
孔雀弯腰背起孤叶,拨腿飞奔,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但木微与澄天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都未跟上他的脚步,好容易才朝天殿外落下,孔雀已经进殿多时,澄天勉强平息了急促了喘息,“好厉害,与两年前相比,孔雀的幻术已有质的飞跃,今日阁中,除了阁主外,再无第二人能与他比肩。”
听他这般说,木微心下颇觉不悦,沉声道:“赤瞳是八部众的首席,从前师承那摩,幻术潜力不可小覤。”
“当然,”澄天微皱了眉,“在我辈之中,赤瞳也算是出类拔萃,但与孔雀相较,他却有所不及,天才与常人之间的区别只有一线。”
还待与他争执,殿中云泌钟已经敲响,两人急急的整理了装束,一齐屏息敛眉走进朝天殿,一见殿中之人,不由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前来传令之人,竟然是莫濡自己。
“阁主,”莫濡神情异样的谦恭,“昨日傍晚朕收到宁州飞骑传报,宁州出现瘟疫疫情,目前扩散极快,宁州下辖的十一州有六州都出现了疫情,最可怕的是,这六州中疫情最严重的长水州与青州接壤,瘟疫随时会在青州爆发,不知阁主可有好的方法可以为百姓消弥这场劫难?”
“孔雀、澄天,”对莫濡淡笑示意,转过身时,面上已殊无笑意,“你们二人通过月之门即刻赶往宁州的长水县,赤瞳、碧潮,你们二人即刻与相思子会合,尽快将他送回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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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八节焚天(八)
月之门是水系幻术中上层幻术,直至今日,阁中能够轻易打开月之门的人不出一掌之数,澄天见孔雀冲水池轻轻伸指一挑,水波激荡至半空之中,他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抹,月之门应手而开,速度快得令人叹为观止。
“澄天,我们走吧!”孔雀打开月之门后,转身执起孤叶,“火儿,一会儿到了长水县,你记着寸步不离的守在孤叶身边,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此次我们去长水县,也许会遭遇不同寻常的事物。”
站在孤叶肩上的火儿冲孔雀翻了一个白眼,仿佛在厌憎他的唠叨一般,孔雀也不着恼,执着孤叶缓缓走向月之门,却听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孔雀,是谁解开了你身上的咒术?”
立时跪倒在地,孔雀低声道:“一年前,南荒的圣女以妖术解开了属下身中的咒术重生之亿元弃妇最新章节。”
圣女?澄天侧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孤叶,她神情镇定,只是微笑着注视步下飞龙车,径直越过跪伏了一地的教众,站在月之门边,冲孤叶招了招手,“孤叶,到我这儿来。”
偷眼看着孤叶走到身前,弯腰在她耳边轻声絮语,孤叶不住点首,意示应允,过了片刻,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头,澄天见他小指微微发光,猜想他在孤叶头顶结了结界,想定晴细看时,已经移开了手掌。
“孔雀,孤叶便交给你了,昨夜鲛皇出现在我梦中,说近来有不祥之事发生,他将孤叶托付给我,你应该知道,虽然鲛皇的魂魄被封印在月光石中。但他如果发怒,就连我都不能阻止,”一边说,一边走身飞龙车,“澄天,你得记着,孔雀有的时候心肠太软,到了那时,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心中一抖,已然明白他话中所指。微微转首,孔雀已然站起身,执着孤叶走到月之门前。躬身向半空中的行礼道别,澄天起身,却见面上带着诡异的笑,他一顿足,飞龙车箭一般的消失在云宵。
感觉水波在身体上荡漾。待那感觉消失,满目都是青翠的山林,霍然转身,月之门已经消失,孔雀背着孤叶,正俯身查看脚下的地形。“孔雀,月之门理应开在长水县上空,为何此处尽是山林?”
“这里正是长水县。”孔雀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只不过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将长水县焚尽了。”
飞到空地上方,果真看见烧焦的断垣残壁,风中隐含着人体被烧焦的气味,心下不由恻然。是边境小镇,但从空地的面积推测。这小县的人口想已过千,一举烧死千人,真真的残忍,但不知不觉间,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动手的人,不是自己。
正感叹间,孔雀突然厉声道:“澄天,小心,有一股热气正快速靠近,那热气中,有非常凌厉的杀……。”
“果然厉害,”听到这媚惑的声音,孔雀和澄天大惊失色,立时背靠着背站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佻消瘦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裙,面上蒙着几乎到地的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那双眼眸极美,眼角暗飞,带着说出的媚惑神情,“早听说天机阁的八部众如何的出众,我还当是世人夸大其词,没想到果然有些手段。”
这般说着,女子的视线移到伏在孔雀身后的孤叶面上,她似乎愣怔了片刻,“你见过朱雀?看你眼中光彩四溢,想是曾经食用忘忧果,陆冥应该已经找到了朱雀,难道令冥帝赐下忘忧果的,你究竟是什么妖怪?”
听她提到朱雀和陆冥,孔雀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看她一直紧盯着孤叶,怕她突然发难,将孤叶放下,护在身后,示意火儿护卫孤叶,这才沉声道:“凤凰?”
微风吹过,凤凰眼角眉梢尽是妩媚,“果然有几份眼色,的确是我,陆冥呢?他找到朱雀,莫非已经回冥界了?”
“抱歉,一年前我们与朱雀分开,至今没有他的消息,”孔雀感应到澄天的紧张,声音越加的镇定,“只不过我有个朋友也许可以探知他身在何处?”
“朋友?”凤凰仿佛在笑,虽然那双极美的丹凤眼中没有一丝笑意,“无需多事了,若陆冥真的带朱雀回了冥界,无论是谁都无法找到他们,忘忧果每十年才成熟,每次不过六枚,我想若不是因为朱雀,陆冥绝对不会一出手,便送出两枚忘忧果给你们。”
听上去,所谓的忘忧果非常的珍贵,虽然不明忘忧果的奇异之处,但她听语气中的仇恨,不难猜到她与陆冥和朱雀之间关系一定非同寻常,沉默间,火儿突然跳了起来,吱吱叫个不停,孤叶微微一笑,“火儿说羽墨真的去了冥界,昨日羽墨还传信给他,说冥界的东西很美味,送咱们烤肉的那个人,已经豋基为帝艳绝乡村全文阅读。”
凤凰浑身一抖,她突然仰首长啸,那尖厉的啸声令孔雀和澄天浑身颤抖,火儿凝出光屏挡在孤叶身前,自己站在孤叶肩上,毫无畏惧之色,冲着凤凰鸣叫不已,凤凰垂下首,双目紧盯着火儿,“你在嘲笑我?”
“不是,”孤叶急急的将火儿捧在掌心,“火儿只是顽皮,希望你不要怪他。”
“怪他?”凤凰又开始媚笑,那股杀气却越加的凛冽,孔雀心下暗恼,“你知道他是什么吗?孽火龙,在上古时期,孽火龙可是称霸南海七十三洞的妖怪,你不用恐惧,我的修为不及朱雀,又没有冰麒麟相助,我绝不会伤害他。”
这般说着,凤凰手中突然出现一根银色的弦,弦声清冽,火儿突然从光屏后跃出,一口烈焰吐出,凤凰后退两步方才站定,手中的弦已然断裂,孔雀大惊,想是适才的琴音中已经隐含杀着,孤叶伸手召回火儿,抱歉的对凤凰笑着,“火儿不喜欢琴声,常日里,他不敢对殿下发难,今日他没了约束,所以才会这般出格儿。”
听孤叶这般说,孔雀不由愣住了,没想到火儿竟会这般惧怕慕童,凤凰却不知孤叶口中的殿下是何人,怒色染红了眉梢,强自镇定良久,“你可以帮我问问这条孽火龙,陆冥在冥界过得可好?”
听孤叶与火儿细语片刻,火儿不住的鸣叫,听不出那叫声中的含义,澄天与孔雀并肩而立,面色凝重,半晌之后,孤叶抬首看了看凤凰,“火儿说羽墨只说过冥界哪儿的东西美味,其他的很少提及。”
这两个馋嘴的东西,孔雀忍不住失笑,凤凰却满面愤怒,她正待发作,却听低沉的号角声响,凤凰眼中神情大变,只觉眼前一花,凤凰的身影已经消失,孔雀与澄天对视一眼,两人均觉奇怪,凤凰是八大神兽之一,何人竟然能够操纵她?
落在长水县废墟之中,几可说惨不忍睹,孔雀凝眉细细查看,“澄天,这里似乎并没有瘟疫横行的迹象。”
的确没有,若果真爆发瘟疫,那些定然有大批的病人被聚集于一处,但城中被烧死的人分散居于各处,全然没有聚居的迹象,既然没有瘟疫,那么长水县百姓被屠杀殆尽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隐藏此处并无瘟疫的真相?
“孔雀,凤凰是八大神兽之一,火焰幻术冠绝天下,”澄天紧皱着眉站起身,“长水县是否是被她……。”
“不是,”孔雀皱眉摇首,“凤凰虽然以火焰幻术闻名,但她毕竟是女子,自古的传说,凤凰多情,朱雀狠毒,要凤凰一举杀了上千的百姓,似乎……。”
“控制?”听到凤凰的声音,孔雀和澄天再次转身,不知何时,凤凰已经回归,她微微扬着细长的眉,“你说得对,长水县被焚烬,并非我所为,我也觉得奇怪,这天下间除了罹天烈焰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幻术能够杀人于无形?”
火儿突然尖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这般的突兀,凤凰满面的厌恶,“你笑什么?难道这世间还有比罹天烈焰更厉害的火焰幻术?”
火儿得意洋洋的叫个不停,凤凰面色铁青,待火儿顿住不言,凤凰满头大汗,“你是说有人操纵着我在此处施下幻术?难道是白虎?数十年来,我还是不能逃出他的魔音控制?”
魔音?孔雀突觉身后风响,伸手抱着孤叶飞身跃到一旁,出现在身后的,是一个塔一般高大的黑胖男子,他手中持着一根上圆下细的笛子,看他额上丛生的白毛,孔雀眼角跳动,“白虎?”
“也算半神,他用的人,果然机智,”白虎虽然长得粗豪,但说话的声音却异样温柔,他目光掠过凤凰,“你虽未挣脱天罗魔音的控制,但能够操纵你使出罹天列焰之人,并非是我,这些时日,我一直跟随在你身后,天机阁有一招极其厉害的幻术镜花水月,我想你是中了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孔雀紧握着拳头,能够施出这招幻术的,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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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九节焚天(九)
心下疑惑,却不明言,孔雀只是淡然一笑,他看白虎的眼神,已然猜到他对凤凰有情,执着孤叶的手不停的后退,示意澄天退后,白虎上前两步,“凤凰,这几日,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均未发现是谁在操纵你,难道你没有一点儿感应?”
凤凰缓缓摇首,她环视眼前的废墟,眼中一片空白,火儿站在孤叶肩上,指手画脚,尖叫不停,凤凰转首凝视着火儿,“他说什么?”
“火儿说他知道是谁在操纵你,”孤叶缩在孔雀腿边,仿佛非常惧怕白虎,“火儿让你过来,他只想告诉你一人。”
凤凰没有犹豫,立时飞身走到孤叶身边,弯下腰,孤叶在她耳边轻言数语,凤凰站起身,面色大变,白虎立于原处,长眉微扬,“是谁?”
凤凰伸出手,手指直指白虎,“是你。”
“胡说,”白虎怒上眉梢,恶狠狠的盯着火儿,“凤凰,这些年来,我记着我们的赌约,从未违过自己的誓言,你难道真的相信这条孽火龙的胡言乱语。”
听白虎说自己胡言乱语,火儿大怒,腾身而起,在空中不住的挥舞前爪,意示威胁,孤叶见白虎面色不愉,冲火儿不住的招手,“火儿,快回来。”
令孔雀好奇的是,一向对孤叶言听计从的火儿并未回到孤叶身边,反而迎风一动,身形突然暴涨,黑色的火焰包裹在他身周,看他的眼眸变成如金子一般的色泽,孔雀觉得不妙,立刻伸臂将孤叶挡在身后,“火儿,你做什么?”
攻击来得异样突然,虽然有准备我的美女俏老婆。但仍然手忙脚乱,孔雀抱着孤叶飞到半空中,四下张望,却不见暗中操纵火儿的人,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这般高深的幻术,真真令人叹为观止,垂下首,澄天狼狈不堪的躲避着火儿的连番攻击,看上去。火儿并不想取澄天的性命,如同捉到鼠的猫一般玩弄着他。
孤叶已然觉察到火儿有异,声音中带着哭声。“火儿,你怎么了?”
听到火儿唤声,火儿仰起首,孔雀大惊,暗中防备。火儿身上的黑色火焰渐渐的散去,身形又恢复成初时的模样,飞身跃到孤叶肩上,不住左顾右盼,冲着东方尖叫,孔雀伸手在孤叶四周画下结界。箭一般的飞向东方。
“好厉害,”白虎面色如常,他眨着眼眸打量着孤叶。“这般高深的**法,就连我都是初次见,没想到你竟然能将他从法术中唤醒,看你的模样,应是鲛人。我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鲛人,不知鲛皇大人可好?”
“鲛皇大人很好。”孤叶小心翼翼的抚着火儿,担心他再次变化,“火儿适才说,那个人的确是通过你操纵了凤凰,令她将长水县灭绝,他刚刚被控制的时候,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你也是一般模样。”
说话间,孤叶突然听到一阵极细的笛声,那笛声如同秋日的细雨,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一种命令的意味,仿佛要自己出手攻击白虎一般,孤叶疑惑的转过身,“是谁?是谁用笛声在和我说话。”
守护在孤叶身边的澄天立时警醒,“小心,他已用调虎离山之计调开了孔雀,下一步,他一定会令我们自相残杀,他操纵孤叶不成,一定会操纵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大家记着,无论谁被操纵,都要尽力保持灵台清明。”
白虎冷哼一声,他突然飞到半空之中,仰首高啸,那啸声如同波涛一般,一层一层的扩展开来,初时声音极小,却到远处,声浪却逐渐增强,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皆是他的啸声,火儿在孔雀的结界外,又加了一层结界,站在孤叶肩上,面向东方,仿佛在等某人现身一般。
等了半柱香的时光,四周均无异状,孔雀却没有归来,孤叶满面忧虑,“澄天,孔雀哥哥至今没有消息,是否有事发生?”
“我去看……,”澄天话未说完,突见孤叶身体发出彻骨的寒气,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鲛皇已经出现在她身后,“鲛皇?”
“火儿,”鲛皇神情紧张,手在空中轻轻一招,三叉戟凭空而现,“撤了你的结界,只要有的结界,这世间便再无魔物可以伤害孤叶。”
虽然只是一个魂魄,但手持三叉戟的鲛皇那股夺人的气迫令澄天窒息,他不得不跪伏在地,才勉强能够喘息,微微抬首,白虎与凤凰已经伏倒在地,“属下见过鲛皇大人。”
“起来吧!”鲛皇伸手将孤叶抱在怀里,另一手持着三叉戟,面上似笑非笑,“你们八大神兽,自上古以来,便负责镇守八方,为何要擅离职守?”
“回大人,”凤凰显得异样的惶恐,她的声音不住颤抖,“属下本在东宁的无量山镇定,三日前却发现不何时自己到了宁州,而且属下想尽办法都无法离开宁州,来来回回都在此处的山林里打转,仿佛全然迷失了方向。”
待凤凰说完,白虎低声道:“属下与凤凰的遭遇相同,三日前,属下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召唤,根本无法抗拒,待属下省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置身于宁州,而且属下似乎被人操纵,以魔音控制了凤凰,令她灭绝了长水县。”
鲛皇仿佛并未听他们的讲述,只是伸手轻抚着不住颤抖的孤叶,目光淡然的注视着孔雀狼狈不堪的自远处飞逃而回。
待孔雀来到近处,澄天见他面上满是惊惶失措的神情,心下暗觉不妙,此时他已挣扎着坐起,却无法起身,心中那股想要逃走的意念如此的强烈,偏偏全身无法动弹,只能呆坐原地殖装最新章节。
看到鲛皇,孔雀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跪伏在地,向鲛皇行礼,“孔雀见过鲛皇大人。”
“起来吧!”鲛皇收了三叉戟,抱着孤叶来回踱步。“你见到魔物了?”
“回大人,孔雀并未见到大人口中的魔物,只是越向东,孔雀越觉得心慌,”孔雀一边说,一边起身,冲孤叶露出淡淡的笑意,安抚着她的惊恐,“初时只听到凄厉的尖叫之声,待眼前出现幻境。孔雀不敢再前行,便逃了回来。”
鲛皇面色凝重,他的指间出现淡淡的银色。随即,水泡状的结界将孤叶笼罩起来,柔和的将她托在半空中,孤叶缓缓闭上双眸,仿佛陷入了酣睡。火儿鬼鬼祟祟的从侧袋中爬出,冲鲛皇低声鸣叫,鲛皇淡然一笑,“我知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大人,”白虎恭敬得令人想不到他竟然是八大神兽之一。“属下这几日虽未逃离宁州,但总算到了一个落脚之处,可以避开控制。”
不敢使用瞬移。跟随在白虎身后到了他所谓的落脚之处,不过是偏远的草甸中的一个不大的草甸子,四周被水围绕,白虎在草甸正中清理了一处空地,用幻术简单的搭建了一幢房屋。也算可以遮风避雨。
坐在屋角,看鲛皇将孤叶抱在怀里。眺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孔雀心中翻滚着无数的疑问,却不敢开口询问,能令鲛皇现身之物,必不简单……。
正沉思间,耳中听火儿吱吱叫个不停,抬起首,火儿站在孤叶肩上,冲鲛皇不住鸣叫,鲛皇面露淡笑,他本就长得极美,那笑容浮在面上,直令孔雀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禁不住涨红了脸,缓缓垂下首。
“我知道,”鲛皇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在刻意的压下如潮的心事一般,“你也感应到那魔物的非同寻常,只不过现在若将孤叶送回帝都,可比让她留在宁州更加的危险,月之门打开形成的灵气波动,会将魔物吸引过来。”
沉默片刻,火儿又指手画脚说个不停,心中暗暗有些羡慕他,无论何时,他总是这般的无忧无虑、毫无顾忌,鲛皇有些无奈,他垂首对火儿淡然一笑,“那魔物名为赤焰,是一柄以魔矿石淬炼而成的剑,是初代的天机阁阁主至爱之物,只不过他在平定魔洞火妖时,不慎将剑掉入万丈魔窟,这柄剑吸收了魔洞的魔气与魔火,经历了数十年之后,竟成为天下间至魔之物,它能够窥破人心中极恶的之处,它挑选的主人,每一任都是横行无忌的大魔头,六十年前,成为天机阁阁主那一日,它突然从世间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蛰伏于此,这一次突然现身,想是感应到它下一任的主人将至。”
下一任的主人?澄天、孔雀、白虎和凤凰面面相觑,仿佛在猜测对方是否就是赤焰剑下一任的主人,却听鲛皇低声笑道:“你们放心,如果赤焰真的挑选了你们作为它的主人,你们便不会被它控制了。”
刚刚放下心来,转目看到孤叶,孔雀禁不住大惊失色,“阁主和大人均在孤叶身上下了结界,莫非赤焰挑选的主人是孤叶?”
听鲛皇的笑声仿佛裂冰一般清脆,孔雀有些赫然,“孤叶?这傻孩子怎么会被赤焰选中,和我之所以要在她身上下结界,是因为她根本无法抵抗赤焰的魔气。”
这才放下心来,转目见火儿悠闲的坐了下来,自从孤叶侧袋中摸出两块肉干,张口便要大嚼,鲛皇低声对他细语,火儿立时将肉干放回侧袋之中,围着孤叶飞了一圈,然后钻进侧袋中,再未现身。
与澄天并肩而坐,视线一直在孤叶和鲛皇之间徘徊,鲛皇闭着双眸,仿佛与孤叶一般陷入酣睡,孔雀想到赤焰剑的魔力,心事重重,突听鲛皇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虎,你可能探知其他的神兽所在之地?”
白虎恭恭敬敬的冲鲛皇行礼,闭目冥想,看他额间的白毛闪烁着淡淡的光华,灵力如同水波一般缓缓在他身周荡漾,过了半晌,白虎睁开双眸,“回大人,我的神思不能离开宁州,但感应中,除了朱雀和螣蛇,其他的神兽均已到了宁州护花特种兵。”
看鲛皇满面的淡笑,孔雀的心异样的纷乱,他觉得鲛皇远没有表面上这般镇定,隐隐觉得他的心如自己一般纷乱,不知他在想什么。这般的心绪不宁,以他的修为,赤焰剑应奈何不了他。
“凤凰,你去将其他的四个神兽唤到此处,”鲛皇突然收回视线,“白虎,此处的确可以避开赤焰剑的魔力,你到草甸四周去布下结界,阻止魔气入侵,孔雀、澄天。封魔大阵仅靠白虎无法完成,你们去协助他。”
手持令旗与澄天相对而站,白虎手中的主旗插进土中。待主旗发出的黄光扩散到脚边,手中的数十枚的副旗分别激射而出,令旗发出五色的光与主旗发出的黄光相融合,光幕将草甸笼罩其中,白虎将赤、金、杏、紫四色令旗插在光幕四角。这才示意孔雀与澄天封魔大阵完成。
鲛皇静静坐在屋中,孤叶蜷缩在他怀里,酣梦正甜,看她面上微露的笑意,不知在梦中看到了什么,白虎拜伏在地。“大人,封魔阵已经完成,但属下没有把握可以抵御赤焰的魔气。”
“嗯。”鲛皇垂下首,“也来了,你们出去迎他。”
还未出门,已带着黑焰、白羽、赤瞳和碧潮走进房门,相思子和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跟随在后。孔雀和澄天急急的跪下行礼,大袖轻挥。“起来吧,我道是谁能够令白虎布下封魔大阵,原来是鲛皇已至。”
如鲛皇一般盘膝坐在空中,神情淡然,“三界圣女已经算出赤焰出世是今夜子时,适才我们打开月之门,已能感受赤焰的魔气在逐渐收缩,我想三界圣女的推算无误。”
“你们打开了月之门?”鲛皇冷冷的转过首,目光在带来的几人当中巡回,“赤焰没有阻止你们?”
“是,”嘴角浮出无奈的笑,“赤焰选中的人,便在我们几人当中。”
听这般说,孔雀面色大变,却听轻声道:“要来的,始终要来,既然命运不可逆转,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没想到无所不能的也会这般说,”鲛皇面上浮出嘲讽的神情,他垂首看了看孤叶,“既然你要顺其自然,我也无谓逆天行事,但我看你神情淡然,想必心中已有计较,既然成竹在胸,又何必故弄玄虚?”
“赤焰魔气日盛,就连我都没有想到它竟然会在宁州出世,”拿出一包肉干,“除了天机阁和八大神兽之外,想必它的魔气已经吸引了许多的魔物,既然它挑选的主人在我们之中,它一定会验证自己的选择无误,因此,我们遭受的攻击难以想象。”
鲛皇突然起身,“孔雀,我必须回去了,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再出现,这一个时辰之中,赤焰一定会发动攻击,孤叶交给你。”
刚刚将孤叶抱在怀里,鲛皇的身影已经消失,正要退回屋角坐下,却听低声道:“屋角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地方,你坐到屋中,魔气已经侵入,小心……。”
坐在适才鲛皇所处之地,突然听到密集的撞击声,从敞开的窗子向外张望,封魔大阵外已经落满了黑羽红嘴的怪物,那怪物长得如同一只没有羽毛的鸟儿,浑身上下被薄皮包裹,口中发出尖厉的啸声。
“那是什么?”不知何时,孤叶醒了,她好奇的凝视着封魔大阵,“我听见有人在外面尖叫,似乎很痛苦……。”
伸手在孤叶耳边轻轻一弹,孤叶迷茫的看着他,满面淡笑,“你听到的,是风声,你再仔细聆听,是不是果真是风声?”
孤叶侧首聆听半晌,对扬眉淡笑,“果真是风声,现在风停了,外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阁主大人怎会到此?”
耳中听与孤叶絮语,眼睛却紧盯着屋外,天色突然暗了,隐约看到封魔阵外灰色的魔气翻涌,此时距离子时还有四个时辰,魔气已经如此厉害,不知赤焰出世之后,这小小的阵法是否还能阻止魔气捕妖记最新章节。
转过首,赤瞳坐在碧潮身边,紧闭着双眸,神移天外,不知他是否与自己一般为赤焰的魔力感到心悸,而无论何时,碧潮都那么的优雅,她抱膝而坐,正是羽人静思的姿态,而黑焰盘膝而坐,身形笔直,与从前在青州相较,他眉目之中的邪气已经全然消失,虽然他只是下四众,但统领帝都的守军,地位举足轻重。
作为上四众之首的白羽垂目敛眉站在窗前,仿佛在倾听远处魔气翻涌的声响,自己和赤瞳在阁中连番恶斗,白羽一向保持中立,从不显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但他的意见显然举足轻重,只要他开口,就连阁主都要改变初衷。
而相思子与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一直站在房门前,面色忧虑的眺望着屋外,仿佛在等什么人一般,难道药王谷还有其他人将至?
屋外不停传来破空的声响,凤凰带着四个奇装异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未见鲛皇的身影,凤凰面色微变,“鲛皇大人呢?”
“他的灵体不能在世间久呆,每隔一个时辰,就必须回到月光石中,”孤叶眨着眼眸,指着自己颈中的月光石,“再过半个时辰,鲛皇大人就会归来了,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四大神兽冷笑一声,橙眉红目的男子就地坐下来,拿出无数个油纸包,一一换开,每个油纸包里,都装着香味扑鼻的食物,即使心定如水,闻到那香味儿,都忍不住食指大动,突听孤叶一声惊呼,火儿已经从侧袋中跳出,跑到橙眉男子身侧坐下,从距离他最近的油纸包中拖出一支鸡腿,张口便咬。
那橙眉男子初时吃了一惊,但愣怔之下,火儿已经将鸡腿吃下,橙眉男子顾不得其他,开始快速的吞吃,众人只觉两人风卷残云一般,眨眼之间已经将油纸包里的食物一扫而光,火儿意犹未尽,转身跑回孤叶身边,从侧袋里拖出两个油纸包。
接过火儿拖来的油纸包,橙眉男子一脸嫌弃的打开,却是两块米糕,另一个油纸包里装着宁州的云雾茶,火儿冲孔雀叫个不停,孔雀无奈的拿出装水的竹筒,用幻术加热筒中的水直至沸腾,火儿将云雾茶放进竹筒,冲橙眉男子吱吱叫个不停,橙眉男子张大口,一口便咬去了半块米糕,又喝了一口云雾茶,面上浮出诡异的满足感,“好味道,回味无穷,这样好的米糕,出自何人?”
火儿得意洋洋的指着孤叶,橙眉男子诧异的打量了孤叶良久,“你是鲛人?真真的奇怪,鲛人的食物以海中的藻类和鱼类为主,虽说也是无上的美味,但滋味与这块米糕相较,却寡味了许多。”
从他贪吃的模样,孔雀已经知道他便是八大神兽中最贪口腹之欲的饕餮,与他相对而坐,额上长满了岩石状皮肤的当然就是玄武,额上长了两根触须的男子便是麒麟,而斜靠在左侧房柱身穿着青衣的俊秀少年,当然便是青龙。
上古的八大神兽已来其六,加上天机阁和药王谷,这柄魔剑真真的惊动四方,孔雀忍不住想笑,转目看见微皱着眉,正与孤叶低语,孤叶眼眸闪动,乖巧的不停点首,待说完,孤叶转身冲火儿招了招手,火儿立时跳回结界中,站在孤叶肩头,不停的鸣叫,看他得意非凡的神情,想是正吹嘘那块米糕赚得的赞扬。
“凤凰,”青龙突然转过身,“你说鲛皇大人传召,我们才随你一同前来,现在呆站此处,与这些下作的人类为伍,若大人再不出现,我可要离开了,就凭白虎小小的封魔阵,如何能阻止赤焰的魔气?”
“大胆,”黑焰满面恼怒,“你竟敢出言侮辱天机……。”
话未说完,只觉得天摇地动,众人站立不稳,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却缓缓起身,与青龙相对而站,“魔气开始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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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节焚天(十)
那种地动天摇的感觉令人欲呕,孔雀艰难的扶着墙壁,看除了青龙之外其余的神兽也如常人一般狼狈,整屋的人,只有结界内的孤叶、和青龙没有一丝异状,他们镇静自若,伸手执着孤叶,缓缓走到窗前,“赤焰提前出世了。”
只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扭曲了一般,待四周一切清晰如常,仿佛置身于一座高耸入云大山的山腰,山上的泥土鲜红如血,岩石却晶莹洁白,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情不自禁的便循声而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行走得这般迅速,完全无法停止脚步,两旁的景致幻化成绿色的幕布,心中却没有惊恐,只觉得欣喜安乐,仿佛此行的目的地,便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肉文女主不好当全文阅读。
远远看见一群人站在一处山洞前,那群人衣衫褴褛,气势萎靡,仿佛经历过苦斗一般,只有当先手持一柄三棱长剑的高大男子仍然神采奕奕,一眼便看到他身穿天机阁阁主才能穿着的羽星袍,眼角不住跳动,难道是阁主?
走到近前,那群人发端系着代表天机阁八部众权威的描红墨玉双鱼,只听其中一人气喘吁吁道:“阁主,咱们此行千辛万苦方可到达连云洞,这一路魔物重重,咱们损兵折将,却连火妖的影子都未见到,阁主若一意要进入连云洞中寻找火妖,属下们绝不能让阁主孤身犯险,定然誓死相随。”
手持三棱长剑的高大男子缓缓转身,一见他的容貌,不由大吃了一惊,他的容貌与悬挂在朝奉殿上初代天机阁阁主一模一样,难道他便是初代的天机阁阁主。大君的弟弟?
“我们既然来到此处,便不能空手而归,我明白大家都疲惫不堪,既然如此,咱们今日便在洞外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进洞中,”初代阁主将三棱长剑悬回腰间,伸手在空中一抹,结界应手而成。“此处无需再戒备,大家好好儿歇息便是。”
众人分列于初代阁主两侧,盘膝闭目养神。隐约看到洞中有火光闪烁,歇至中夜,初代阁主突然一跃而起,轻斥一声,“好妖怪……。”
三棱长剑已飞至半空。初代阁主用幻术驱动,长剑飞入连云洞中,光芒四射,禁不住闭上眼眸,只听惨呼声连连,想是洞中的妖物被剑气所伤。八部众已随初代阁主进入连云洞中。
进了山洞,只觉眼前一亮,洞中满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看那林立的乳石,真真的赞叹自然的鬼斧神工,三棱剑在空中闪烁着些微的光华,引导着众人缓缓向前,刚刚行了数步。突听身后巨响,回转身。一块巨石已经阻住洞口,切断了退路。
“阁主,这洞中魔气如此之盛,除了火妖之外,应还有其他的魔物,”说话的是一个羽人,他如碧潮一般穿着光华无限的羽衣,只不过他额间的星星光羽冠昭示他应是羽人的王,“赤焰剑灵气虽然充沛,但连云洞深达数百里,灵气总有枯竭的时候,为以防万一,阁主,属下想用天雷阵。”
沉默片刻,初代阁主缓缓点首,伸手召回空中的三棱剑,“也罢,我自进入洞中,便觉得心绪不宁,也许咱们中了魔物之计,赤焰的灵气已经减弱了许多,我竟未想到洞中魔气如此之盛,天雷阵也许不能建功,小心行事。”
几面杏黄旗飞向四方,阵势建好之后,众人精神一振,八部众分列八个方向,初代阁主立于阵中央,同时发力,只听震耳欲聋的雷声自阵中向外扩展,奇怪的是,无论多大的雷声在洞中却未激起回声,禁不住变了神色。
天雷阵启动后半柱功夫,阻在洞口的大石应声裂为碎片,风从洞外透入,众人均觉精神一振,初代阁主飞身跃到洞口,“无碍,大家快些退出洞外。”
八部众几乎是同时跃到洞外,初代阁主正要跃起,却见一股黑气迅速袭来,他腰间的三棱长剑突然飞起,直冲黑气而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初代阁主大惊,正要跟随而去,却被跃回洞口的八部众强拉着出了洞口。
刚刚站定,只觉得地动山摇,洞内仿佛同时燃放起万千爆竹,噼啪作响,初代阁主不住的挣扎,“赤焰……。”
“阁主,”羽人与另一八部众紧紧抱住初代阁主,“赤焰已经感受到魔气鼎盛,它是自愿入洞镇压魔气,阁主若不此时离开,赤焰岂不白白的牺牲。”
眼前的幻境突然扭曲,再清晰时,仍是连云洞口,初代的阁主仍然身穿羽星袍,站在他身后的,除了八部众还有数百名天机阁的教众,他怔怔的看见被重重玄冰封住的连云洞口,仿佛痴了过去。
“阁主,”仍是头戴星星兰羽冠的羽人,他见初代阁主神情惨然,禁不住压低了声音,“赤焰已被魔气侵入,灵气全失,所以阁主才无法感应到赤焰的灵力法外特工。”
“是我的错,”初代阁主声音嘶哑,显得极为痛苦,“一年的时光,赤焰如何能够抵抗魔气的侵蚀,若我能早些回来,赤焰也许不会入魔。”
不及说话,洞口的玄冰突然碎裂,三棱长剑出现在洞口,与一年前相较,它的锋芒更甚,只是剑身上裹着重重的黑气,初代阁主上前一步,“赤焰,你知道我回来接你,所以来见我,随我回天机阁,你仍然是……。”
话未说完,赤焰突然光芒大作,灰色的魔气迅速自洞中弥漫出来,站在洞口前的十数个教众发出惨烈的呻吟声,随之化为灰烬,众人大惊失色,赤焰一点一点的退回洞中,初代阁主大吼着,“赤焰,你要抛弃我吗?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入魔?”
随着赤焰完全消失,连云洞口又被重重玄冰封锁,初代阁主神情惨然,呆立在洞口一夜,他缓缓转过身,“走吧!赤焰已然彻底入魔,来日我死之后,你们记着将我部份的骨灰洒在这连云洞外,让我日日夜夜的陪伴着它,它也不会觉得孤单。”
听初代阁主这般说,禁不住便要流下泪来,在他心里,那柄名为赤焰的长剑直如他性命一般重要,一年前,赤焰为了救他,而甘愿留在洞中,被魔气所侵,一年后,他重履故地,想是为了救它出魔,一人一剑,竟然有这般深厚的情意,真真令人感动。
幻境再一次扭曲,清晰之后,已不知过了多少年,那位仍然年轻的羽王手捧白瓷瓮,站立于连云洞外,冲着冰封的洞口大声吼道:“赤焰,阁主一月前已经仙逝,遵照他的遗愿,我将他部份的骨灰送到此处,他将日日夜夜的陪伴着你,你永远也不会孤单。”
羽王将白瓷瓮恭恭敬敬的放在洞口,然后缓缓后退,洞口的玄冰尽数碎裂,赤焰飞出洞外,围绕着白瓷瓮不住旋转,白瓷瓮碎为数片,瓮中的骨灰尽数覆于赤焰剑身之上,随后又在剑柄凝聚,形成一粒光芒无限的珠子,赤焰却未回到洞中,而是直冲云霄……。
心中无比的感慨,却听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赤焰剑的前世,它本是天机阁阁主的爱物,当年天机阁阁主手持赤焰剑,斩妖除魔,却不知有一日,他的朋友也会堕入魔道。”
“神与魔本就一丝之隔,”这般说着,心中却觉得异样奇怪,说话的人是谁?那语气这般的熟稔,仿佛早就与自己相识一般,“赤焰剑为了救人,甘愿沉沦魔道,实在令人敬佩,他虽身入魔道,但这等有情有意的魔物,也不愧为天机阁阁主之友。”
突然响起的笑声那般的刺耳,“你果真是天机阁中的人吗?你难道不知道,为了维护阁主尊贵的形象,天机阁所有卷宗都未曾出现过赤焰这两个字,有情有意吗?”
心中快速掠过在阁中翻看过的卷宗,一切关于初代的阁主的描写之中,的确没有赤焰二字,心下忍不住恻然,脑中突然灵光闪现,“不,不,阁中的卷宗之中虽无关于赤焰的描写,但我曾在卷宗中看到过,初代阁主在奉先殿为他的故友设了一个灵位,那灵位与他的紧紧相连,灵位之上,只有有一个字,友。”
耳边的笑声突然停顿中,仿佛听到轻声的叹息,“你这又是何必,当年是我心甘情愿救你,入魔之后,你又对我不离不弃,我连入魔都无法安心,正道不容我,魔道我又不愿入,真真的可笑。”
心中一动,已然猜到耳边轻语的便是那柄三棱长剑赤焰,霍然转身,却见前方一道亮光闪过,睁开眼时,所有的幻境与声音已全然消失,那柄适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三棱长剑横于自己面前。
“赤瞳,”的声音异样的柔和,“看来赤焰已经选择你作为它下一个主人,既然如此,你就收下它吧!它本就是天机阁之物,离开了这般久,想必它也想故地重游。”
缓缓伸出手,握住剑柄,全身一振,眼前突然出现无边的幻境,心中杀意升腾,杀气腾腾的转过身,环视中着众人,最先要除去的,便是那个在结界中的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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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一节焚天(十一)
那是一柄三棱长剑,剑身雪亮,光可鉴人,剑柄上那粒光芒四射的明珠仿佛能够照亮一切的阴霾与黑暗,在赤瞳手中,那柄剑仿佛能够为他斩断世间一切的羁绊,看着赤瞳玫瑰色的双眸,莫名其妙的觉得冷,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关注孤叶,那股逐渐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飞步抢到结界旁,孔雀已凝出手中的日精轮,火儿觉察到不妙,早已处于戒备的状态,后退数步,手中已捏起手诀,目光炯炯的盯着屋外无声破裂的封魔阵。
五大神兽站在青龙左右两侧,满面的警惕,青龙淡然一笑,“听闻赤焰原是天机阁初代阁主青云的挚友,青云纵横天下一百年,除了与鲛人对战失利,平生未得一败,难怪赤焰如此憎恶鲛人,看上去,赤焰最先要杀的,便是这个在结界中的小鲛人网络鬼差系统。”
青龙的话音未落,站在一侧的凤凰突然纵身而起,熊熊烈焰直袭青龙,青龙后退两步,双手在空中轻轻一抹,烈焰尽被消除,不待青龙站定,白虎手中的魔笛又已袭来,青龙应对自如,显然不将凤凰和白虎的攻击放在眼中。
赤瞳手中的赤焰轻轻晃动,已径直冲向孤叶,火儿抬首便吐出一口烈焰,却被赤焰吸引得干干净净,孔雀手中的日精轮飞袭赤瞳,赤瞳侧身避开,月精轮已至,就在避无可避的当口,赤瞳的男子突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扭曲,将月精轮的攻击避开,卑鄙的赤焰已经刺向孔雀。
看他们打成一团,招手将孤叶引到自己身侧,他皱眉看着打得难分难解的赤瞳和孔雀,以身手而论。孔雀在南荒久经战阵,幻术提升迅速,赤瞳原应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一剑在手,赤瞳竟然这般的厉害,想必已被赤焰操纵。
“阁主大人,”孤叶在结界里突然轻声道:“有东西涌向这里,许多许多的灵压……。”
张目远望,已看到无数的魔物冲向封魔阵,正在疯狂的攻击青龙的白虎早已迷失心智。根本无力主阵,封魔阵转瞬便会崩溃,沉声道:“大家小心。赤焰的魔气吸引的魔物非同小可,大家必须全力应敌。”
话音刚落,封魔阵已经崩溃,魔气迅速弥漫,视线可见的范围灰蒙蒙的一片。使出天目定,将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天机阁的众人应付那些魔物绰绰有余,神兽们更不在话下,只是相思子和那女子应付得颇为吃力。
伸指轻轻一弹,围在相思子和那女子身周的魔物如冰雪般消融。相思子和那女子迅速靠近,相思子不停的喘着粗气,“多谢阁主。我们身上带了金鱼草,那些魔物闻到气味,蜂拥而至,若将金鱼草丢弃,便无法阻止瘟疫蔓延。”
那女子突然将所有的金鱼草捆成一团递给孤叶。孤叶下意识的接过,那女子伸手一推。孤叶飞激向屋角,四散的魔物立时围拢过去,只听火儿吱吱的叫声,烈焰过处,魔物尽数消散。
听到火儿的叫声,孔雀转身看到孤叶身周的魔物,不由大惊失色,返身退到孤叶身侧,手中的日月精轮不停挥出,转瞬将围拢过来的魔物尽数除尽,“火儿,这些魔物长年生活在魔气之中,你的火焰丹可以驱散魔气。”
火儿张口吐出内丹,在那团明黄光芒笼罩下的孤叶显得有些无措,她呆呆的抱着金鱼草,显然是被那些凶神恶煞的魔物吓得呆住了。
见那女子为了保全自身,移祸给孤叶,心中异样的不悦,相思子面上也变了神色,怒声斥道:“明砂,你做什么?”
“师父,这鲛人身周的结界是鲛皇亲自下的,一般的魔物奈何不了她,”听相思子这般说,转首看了看传言中真正主掌药王谷的使君子,适才在万分危急之时,她还能想到移祸给孤叶,胆识的确过人,兼之此人冷酷无情,来日定是大敌,“更何况那条孽火龙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由她保有金鱼草,最是适合。”
心下虽然不悦,但却不能发作,孔雀已将孤叶推回身侧,返身再与赤瞳战成一团,从袖中取出一块香糕递给孤叶,“喧扰这半日,孤叶想必饿了,这块香糕是我从帝都带来的。”
伸手接过香糕,孤叶分了一半给火儿,待他大口吃完,这才缓缓放进口中,相思子满面的歉意,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孤叶,我这里有一包过药的果子,这位是我的小师妹使君子。”
将金鱼草放在一旁,孤叶双手接过油纸包,对使君子点首示意,使君子有些诧异的回礼,“师兄,你说要收的关门弟子便是这鲛人?”
“是,”相思子将侵到近前的魔物挥袖弹开,“木蝴蝶非常喜欢孤叶,说她极具天赋,我在帝都一年多,孤叶的医术的确令我极为满意,若祖师爷许可,我要收孤叶为关门弟子,也许将来让她执掌我这一脉重楼藏锋。”
一边说,一边与魔物对战,众人均觉异样疲惫,火儿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使君子,似乎在提防她再次向孤叶发难一般,负手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只是冷眼查看着赤瞳与孔雀对战。
魔物越来越多,魔气也越加的浓郁,众人渐渐觉得吃力,青龙在凤凰和白虎的攻击下逐渐落于下风,他且战且退,眼眸转动,孤叶蜷缩在结界里,好奇的察看着四周的一切,青龙微一顿,身形已瞬移到孤叶身侧,躲在她身后。
迷失了心智的白虎与凤凰齐齐攻向孤叶,火儿尖声高叫,前爪挥动,两记掌心雷直取凤凰和白虎,不承想两人竟不知躲避,被掌心雷击中后,仍然来势如风,转瞬便攻到了孤叶身前。
衣袖挥出,白虎与凤凰倒在地上,半晌无法起身,左手拇指与中指相扣,对隐藏于阴影中的青龙轻轻一弹,青龙只觉一股大力涌至,立足不稳,已被推出阴影,胸前连续遭受两记重击,只觉得气息滞于胸口,浑身乏力,软倒在地。
涌进屋里的魔物越来越多,皱眉转过身,赤瞳与孔雀仍打得难分难解,看样子,赤焰并不想一举取走孔雀的性命,上前一步,正要分开二人,却听破空声响,不及转身,鲛皇已出现在孤叶身侧,寒意如水波一般荡漾,魔物突然发疯一般的退出屋外,微微一笑,“鲛皇大人的杀气连魔物都觉得恐惧。”
正敛眉查看赤瞳与孔雀的鲛皇并不理睬的嘲讽,他的手轻轻一招,三叉戟应声而出,一声清啸,三叉戟直取赤瞳后背,赤瞳脑后仿佛长了眼睛,突然向前飞扑,在电光火石之间,与孔雀擦身而过,又避开了三叉戟的攻击。
屋中的一切突然静止,六大神兽遍体鳞伤的站在鲛皇身后,紧盯着赤瞳,孔雀已退到身侧,竭力的调整自己紊乱的气息,“阁主,赤瞳绝非鲛皇的对手……。”
“放心,”看鲛皇轻轻摆手,六大神兽飞出屋外,封魔阵重新展开,此次主阵的,似乎是青龙,封魔阵的威力提升了数倍,魔物暂不能再次发动攻击,心下稍安,“与鲛皇对战的,并非赤瞳,而是赤焰,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阁主,当年初代阁主也是败于鲛皇手下?”黑焰气喘吁吁,几乎浑身脱力,“所以……。”
“并非如此,”伸手将孤叶护在怀里,伸手展开琉光屏,将众人护在屏后,“鲛皇冰澈今年不过一百五十一岁,对于鲛人而言,还算是少年,令初代阁主败北的鲛人是鲛皇冰澈的祖先,在鲛人的歌谣中,鲛皇是鲛神转世,是前代的战神转生,在鲛人的历史中,只有两人有这样的殊荣,一位是鲛皇,另一位,便是打败初代阁主的鲛人。”
说话间,赤焰缓缓的发红,火焰包裹着剑身,发出幽蓝的光芒,孤叶突然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鲛皇转过身,手臂轻轻一挥,孤叶立刻陷入昏睡之中,“,孤叶交给你了,我与赤焰的一战是命中注定,我们都无法逃避,你们无法承受,趁现在赤焰要全力对付我,你们回帝都去吧!”
说完,月之门已经打开,示意孔雀带领其他八部众离开,众人躬身向行礼,飞身进入月之门,孔雀伸手接过孤叶,正要走进月之门,突觉孤叶深身如同火烧一般滚烫,禁不住低声惊叫,只及转过身,孤叶已经挣脱孔雀,飞至半空中。
鲛皇勃然大怒,“赤焰,你竟敢操纵孤叶?”
仰首看着半空中的孤叶,大惊失色,“焚天?鲛皇,孤叶未被赤焰操纵,她是……。”
不及说完,火焰已脚下升腾,即使身怀幻术,仍然无法抵御那灼热的火焰,赤瞳一步一步的后退,手中的赤焰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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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二节焚天(十二)
孤叶身周散发着诡异的灵压,她浮在半空中,双目紧闭,手中不知何时持着一柄分水剑,众人不住低声惊叫,本已走进月之门的孔雀返身退回,紧张的盯着孤叶,“阁主,孤叶是被魔物操纵吗?”
“不是,”缓缓的摇了摇首,“是前代的鲛人战神控制了她的意识,传说中,焚天是他的绝招,也许他感应到赤焰的力量,所以从沉睡中惊醒,鲛皇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他无法凭借鲛皇苏醒,只能利用孤叶。”
还未说话,突然听见沉闷的龙鸣声,转过首,鲛皇身上已经被厚厚的冰层覆盖,那冰层形成一对巨大的羽翼在她身后展开,薄薄的冰覆于鲛皇面上,令他的容貌炫目一般的美,他腾空而起,伸腿将赤瞳踢倒,看赤瞳痛苦的滚到屋角,孔雀抢上前将赤瞳扶起,赤焰已经挣脱赤瞳,飞到空中,与鲛皇、孤叶相对而立九龙至尊。
“澄天,你们立刻通过月之门离开此处,”挥袖将呆立原地的澄天、碧潮、相思子和使君子送进月之门,随即将月之门关闭,捧着火儿退到屋角,“孔雀,他们三人一旦开战,此处定不能保全,你们立刻退到屋外,告诉青龙,封魔阵内,再结伏魔结界。”
抱着赤瞳退到屋外,将之令传给青龙,青龙立刻连同其余五大神兽结下伏魔结界,一同站在伏魔结界外,只见屋内红光闪烁,青龙眼角急速跳动,“焚天!没想到数百年之后,还能看到焚天。”
感觉上,这幻术着实令他心折,孔雀在赤瞳身上结出光屏,让他静静平躺。低声道:“这幻术竟然这般厉害,为何阁中的卷宗之上全然没有记载?”
“当然没有,”青龙冷笑着,仿佛对孔雀的疑惑嗤之以鼻,“焚天是鲛人已然失传的绝技,前代的鲛人战神折于南沙,传说中,他是因为不适应南沙酷热的天气,所以突然逝世,这一招焚天未及传授他人。想必是他的英魂不散,感应到赤焰的力量,所以……。”
话未说完。屋顶突然崩裂,鲛皇、孤叶和赤焰从屋中飞出,只觉得天空各色光芒闪烁,完全看不清他们是如何争斗,心中暗自惊恐。自己全然看不清他们的出手,那是因为他们的出手之快,自己的眼睛已然无法捕捉。
“鲛皇大人的龙封印果然厉害,”青龙嘴角挂着一丝淡笑,“赤焰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它虽然吸收了无尽的魔气。却没有入魔,虽是如此,但它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兵。竟然能够与鲛皇战成平手。”
听上去,青龙十分倾慕鲛皇,突听火儿呜叫声,孔雀转过身,面色铁青自屋中走出。孔雀立刻飞身跃到他身侧,“阁主……。”
“如果鲛皇再不取胜。孤叶的身体就会崩坏,前代的鲛人战神一意想要取胜,根本没有顾忌孤叶的死活,”冷冷的抬起首,“赤焰已经落败,龙封印的威力也在减弱……。”
突听半空中巨响,面色微变,顾不得自己幻术低微,孔雀正想飞身而起,却见漫天的火焰已然消失,鲛皇立于半空之中,双手抱着孤叶,身后的龙封印左侧已经断裂,六大神兽飞身立于他身后,面容突然痉挛,孔雀低声道:“阁主,难道鲛皇落败了?”
“不,”声音嘶哑,“他获胜了,他吸收了前代战神的力量,当此世间,再无人是他的敌手。”
心下一颤,孔雀低声道:“阁主,鲛皇只是魂体……。”
“是,”放开手,火儿箭一般的飞到孤叶身前,落在她肩上,不住吱吱的叫,“他的龙封印已是世间无敌的幻术,加上焚天,这世间再无人能与他匹敌,我们应该庆幸他只是魂体,否则,我们再无法阻止鲛人自海中崛起。”
默默的退到赤瞳身边,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腰间的赤焰光芒尽敛,朴实无华一如这世间所有的凡兵俗器一般,难道赤焰铩羽之后,锋锐已然尽失?
“赤焰,”轻声叹息的在赤焰上空轻轻拂动,“你与初代阁主名为主仆,实为挚友,初代阁主在奉先殿留了你的位置,就让我们一同归去吧!”
赤焰剑身上不停闪烁着淡淡的光华,轻笑道:“你散尽魔气,就是为了回到天机阁,其实,你就算是柄魔剑,想必初代阁主也会视你为友。”
破空之声如同裂帛,转过身,鲛皇已经收了龙封印,手掌在孤叶的头顶轻轻抚摩,孤叶迷茫的睁开眼眸,“鲛皇大人,孤叶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在梦里,有个人让我使出了一记很可怕的幻术……极品美女公寓。”
盘膝坐在半空中,鲛皇面露淡笑,听孤叶低声道:“大地和天空仿佛都在燃烧,那个人不停的要我攻击鲛皇大人,我记得梦里自己和一柄剑、鲛皇大人对战。”
“那不是梦,”鲛皇的声音异样的温柔,他微笑着凝视着孤叶疲惫的脸,手掌微微闪烁着银光,轻轻的在孤叶身体上方移动,“孤叶被前代的鲛人战神所控制,他利用于与我和赤焰大战,幸好他残余的思念不如从前那般强烈,所以我才能及时打败他,否则,孤叶此刻已经死去了。”
“嗯,”孤叶的声音很低沉,“我觉得身体就像要断裂一般的痛,大人受伤了吗?”
“没有,”鲛皇侧首盯着饕餮,“孤叶不用害怕,这世间有一种奇药,只要孤叶服下,孤叶的伤立刻便能痊愈。”
饕餮立刻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瓶,双手奉给鲛皇,再躬身后退,鲛皇打开木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药丸异香扑鼻,鲛皇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招,手中出现一盏透明的杯,那杯中盛满了玉色的琼浆,鲛皇将药丸放进孤叶口中,又用琼浆喂她服下,“好了,我要走了,适才大战,我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这一去,半年之内都不能归来,孤叶乖乖的养伤。”
不及回应,孤叶已经闭眼沉睡,鲛皇将孤叶交给孔雀,转身看了看,“赤焰已经归天机阁所有,但它挑选的主人终不是你,既然你已经知道顺天应命,我也不想多说,只不过以你的性子,想必天命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孤叶便托付给你。”
说完,鲛皇转身看了看六大神兽,“你们各自归去吧!至于朱雀和螣蛇,各有天命。”
注视着鲛皇的身影渐渐淡去,青龙转过身,目光掠过其余神兽,冷然道:“大家都回去吧!来日接到鲛皇召令,必有相见之期,白虎,你以魔音操纵凤凰灭了长水县,虽是受赤焰蛊惑,但终是违反了戒规,朱雀不在此处,你的惩罚日后再议。”
众神兽对视一眼,齐齐跃至空中,各自回自己的辖地,没想到这场预想中惊天动地的战乱,竟然这般迅速便沙弥于无形,心中不由有些失望,正待打开月之门,却听沉声道:“孔雀,你的妖术是向谁修习的?”
心中一抖,定是适才与赤瞳对战之时,无意之中暴露了自己正在修习的妖术,孔雀立时跪倒在地,“阁主,属下的妖术是向南荒踟躅教的圣女以阁中粗浅的幻术交换而来。”
“粗浅?”声音冰冷,“想那妖术为踟躅教的立教之本,他们的圣女如何会应承与你交换?若你与她没有其他的约定,这等的交易岂会达成?”
“回阁主,”孔雀额头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显得极为惊慌,“初时属下只是通过被擒的踟躅教众研习他们的妖术,没想到那妖术博大精深,与幻术相辅相成,属下修习之下,幻术修为也急速提升,属下心知有异,本不想修习下去,但如同服食了五石散,欲罢不能,最终,踟躅教的圣女以共同打击三大长老在教中的势力为条件,答应传授妖术给属下,属下左思右想,觉得此法尚可,便应承下来,只是属下……。”
“好了,”眯着眼睛,看孔雀目光中的闪烁之意,心知他并未道出事实的全部,若非他与那女子有情,那女子怎可能将教中的秘密传授于他,心下大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天色已晚,我们回帝都吧!”
众人侯在月之门外,一见便齐齐跪下,淡然道:“宁州与赤焰皆为阁中机密,你们切勿外传,碧潮,你送赤瞳回去养伤吧!”
说完,转身从孔雀怀里接过孤叶,“相思子,宁州的瘟疫既然是谣传,你也不必再回宁州,孤叶服下饕餮的丹药,必会痊愈,你带他回质子府,告诉你的师妹,这世间除了自己,还有旁人。”
众人躬身领命,孔雀忐忑不安的注视走向望星楼,“孔雀,你若无事,早些回南荒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太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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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节愤恨(一)
檀木的香味萦绕着整个大殿,赤瞳垂手站在身后,看赤焰飞立在初代阁主画像前,剑身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仿佛赤焰正为初代阁主而哭泣,从不知这世间竟然有这般情深意重的神兵,也许自己看到的幻境,只是他们深厚情意的一个片段。
“我们走吧!”缓缓转过身,目光掠过赤瞳面上的悲戚,想必他还不知自己的心神已经被赤焰同化,“有的时候,悲伤是不能眼泪和哭泣表达的。”
退到奉先殿外,眯眼看着湛蓝的天空,自宁州归来,转瞬已经过了半年,秋已深,帝都西郊的枫林已被秋霜染得通红,也许在与自己的争斗中节节败退,莫濡早已收敛了一切的气焰,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寂寞,也许天下无敌便是这般的寂寞。
“阁主,”黑焰伏在石阶之下,如同一只黑羽的大鸟,“大鸿泸卿遣人来报,收到天行健的索命九环。”
微微的皱眉,转身看了看垂手站在一旁的赤瞳,“九日后陛下将册立大鸿泸卿的幼女为贵妃,天行健定是收到风声,预备在册封大典上闹事,此事便交给你红楼之绝黛风华。”
躬身行礼,赤瞳大步走下台阶,斩铁的声音过后,赤焰已经悬于他腰间,淡然一笑,天下间,但凡神兵利器都能预知将要发生的危险,看来天行健此次的行动意在针对的,便是赤瞳,赤焰的回归已然尽人皆知,天行健以册封大典为契机,其意是为了抢夺赤焰,“赤瞳,数月来。天行健全无动静,此次的行动应该非同小可,我想他们的目的应是赤焰,我会令在帝都的八部众听你调遣,万事小心。”
赤瞳神情虽然镇定,但从他的眼神看到了一丝隐藏不了激动,此次是他与那摩的下面冲突,不知他们之间还剩余多少的师徒情谊?若是从前的那摩,在关键时刻一定会饶赤瞳一命,只不知此时。他又会如何?更何况,天行健似乎与地方的诸侯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宁州王。虽无实证,但已有蛛丝马迹显示天行健与宁州王的关系。
“碧潮呢?”冷然转过身,目光炯炯,心中已隐约感到她去了质子府,始终心有不甘。“她到了何处?”
黑焰面上浮出尴尬的神情,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碧潮一早便去质子府了。”
虽然竭力忍耐,但仍然禁不住勃然大怒,因为此事,自己劝诫了碧潮数次。没想到全无作用,转过身,也许赤瞳和黑焰看到自己面上的恼怒。均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强自镇定,“令木微和澄天立刻将碧潮押回阁中,将她送入飞来阁,未得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
这应是自己对碧潮最严厉的惩罚,但若再放任碧潮。也许后果将不堪设想,心乱如麻,看雾气迅速自山脚弥漫上来,听身后破空声响,羽人特有的星星兰香味儿与潮气相混合,神思瞬间便飞到了羽人皇朝的耳语森林之中。
“回阁主,碧潮已经归来,”木微的声音很低沉,听上去,她的气息运转不畅,应是与碧潮发生过冲突,没想到碧潮还敢反抗,缓缓的转过身,三人一见他的神情,吓得一抖,淡然道:“碧潮,若我没有记错,我曾数次告诫过你不要去质子府,你当我的劝诫为耳边风?”
似乎感应到的不悦,碧潮不敢辩解,只是低垂了头,重又转身凝视着湿雾逐渐向上侵蚀,“碧潮,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蛊名为情深至毒?”
“不知,”碧潮声音压得很低,显得那么的心虚,“属下对于毒与蛊都不算太了解。”
“你知道我站在此处在想什么?”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我一直在想,以羽人高傲的个性,怎会如此对慕童那般的痴迷?药王谷不仅仅擅长于用药,对于蛊毒一项,也颇有见解,我想你应是被人下了情深至毒的蛊。”
听在耳边,只觉得毛骨悚然,微笑着转过身,“这种蛊很难解,只有湿气可以缓解蛊虫发作时的痛苦,在我想到解法之前,你便留在此处,我会在此处设下结界,除了我之外,无人可以进入,你也不能出来。”
看碧潮的神情,极不愿,不待她求情,衣袖轻拂,碧潮已被送入飞来阁中,黄光闪过,结界已经封闭了出阁的所有道路,淡然道:“这些时日,你在阁内好好儿休生养性。”
走下飞来峰,木微低声道:“阁主,不知情深至毒是否真的无药可解?”
“你道她真是中了蛊毒?”冷冷道:“这世间根本没有情深至毒这种蛊,碧潮是聪明人,她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跪别后,木微和澄天赶往觐天门,远远看见其余八部众已经集结完毕,即使相隔得这般远,仍能感到他们如临大乱的紧张情绪,木微不由觉得紧张,澄天却悠闲自若,“不用担心,赤瞳只要手持赤焰,除了鲛皇与阁主,天下无人能敌。”
每每与澄天一同行动,他总是冷嘲热讽,木微淡然一笑,以示礼貌,正要飞向觐天门,却听澄天悠闲道:“孔雀在宁州使出的,并不完全是幻术,还有踟躅教的妖术,传说中,妖术是踟躅教的不传之密,所以外间很难一窥妖术的秘诀,而孔雀如此轻易便得到妖术的真传,你说阁主心里是否已起了猜疑之心?”
听他这般说,木微顿住身形,疑惑的转过身,澄天微笑着负手而立,“大掌教人选本非孔雀莫属,但他私下修习妖术,令阁主异样不悦,此时赤瞳又获得赤焰剑,想必大掌教之争又起变数重生之亿元弃妇最新章节。”
沉默片刻,木微轻声道:“你本意是说阁主心中早已属意孔雀为大掌教最佳人选,之所以阁主心意会动摇,是因为孔雀修习了妖术?之所以孔雀能够修习妖术,想必其间踟躅教的圣女是关键。孔雀与圣女之间的关系超出寻常,因此阁主才想要摒弃孔雀?”
“你还不算太笨,”澄天面上的笑意越盛,“自进入阁中,我便一直关注着孔雀和赤瞳,孔雀心地善良,幻术极高,而且他有一种旁人没有能力,他能够通过战斗,学会旁人的绝技。所以他的幻术进阶才如此迅速,至于赤瞳,外冷内热。幻术修为不可小覤,他比孔雀强的一点是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硬起心肠,原来他们二人在阁主心中不分伯仲,阁主之所以会偏向于孔雀,是因为一个人。”
“是那摩吗?”木微凝神静听。澄天与她同为下四众,但在青州的经历令澄天比旁人于权谋一道更加敏锐,大掌教一职一直悬空,是教中所有人都关注的重点,因为大掌教的人选往往决定了八部众的司职,“如果那摩没有叛逃出阁。那么阁主心中的人选是否是赤瞳呢?”
“不是那摩,”澄天面上的笑容尽数收敛,“如果那摩在教中。也许对赤瞳接任大掌教有帮助,但绝对不能左右阁主的心思,阁主选中孔雀,是因为孤叶。”
这才真正的大惊失色,虽然自越州进入天机阁。的确发现孤叶在阁中的地位特殊,阁主和孔雀对她颇为眷恋。却不曾想她竟能左右阁主选定大掌教的人选,左思右想,均不得其解,低声道:“为何是她?难道阁主想要利用鲛人的力量?鲛皇力量虽然可怕,但他只是魂体。”
“我一直怀疑孤叶是阁主的亲人,”澄天声如蚊蚋,“前朝旧臣中有一个传说,阁主在登顶天机阁阁主之前,官职低微,曾经驻守越州,后师从鱼淳机,鱼淳机是唯一入朝为官的鲛人,与海中的鲛人往来密切,许多失传的幻术,阁主均是从鲛人处修习所得,传言里,阁主曾经娶一个鲛人的女子为妻。”
心头一震,这样的野史密闻应是阁中大忌,澄天将之告诉自己真真是居心叵测,微微扬眉,却听澄天继续道:“徐国公族灭后,阁主颁下绝杀令,誓要灭绝所有海生鲛人,而孤叶无疑是唯一幸存的海生鲛人,阁主却一直保护她,甚至为了避嫌,将她送进了质子府,借助药王谷的力量继续保护她,因此,我怀疑孤叶是阁主的亲人。”
听他这般说,木微侧首细想良久,“如你这般说,阁主果真待孤叶有异,但你说阁主因为孤叶而选择孔雀作为大掌教,我却有些不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再想想,阁主早知碧潮每日都会与质子府与慕童私会,为何偏偏今日怒发冲冠,那是因为昨日他通过悬光镜了解南荒进展时,发现孔雀的妖术修为日渐精进,他在心里,已经摒弃了孔雀作为孤叶夫君的念头,那么放眼帝都,孤叶能够许配的人便只有一人,那便是宁州的太子慕童,孤叶与碧潮,你说你会挑选谁呢?阁主这般做的明为拯救碧潮,实则他是怀有私心。”
一番话,听得木微木眩神迷,心中半信半疑,眼看已至觐天门,澄天突然轻声笑道:“这般一来,想必阁主心中为碧潮挑选的夫君便是赤瞳,你的一番心意,还是早早向赤瞳言明为好,免得到头来,一番苦恋,落得一场空。”
心下一震,待抬起首,澄天已经与其他八部众汇合,急急的敛了心神,却见孤叶满面笑意的背着竹篓,捧着火儿欢快的走进觐天门,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羡慕之情,这孩子虽然无父无母,兼之容貌丑陋,但有了天机阁主的眷顾,这一生想必比常人过容易许多。
“木微姐姐,”孤叶走进觐天门,看见木微立于一旁发呆,兴奋的冲她招了招手,“我做了许多的香糕,木微姐姐要尝尝吗?”
半年的时光,孤叶比记忆中长高了许多,她站直了身子,头顶几乎与自己的耳朵齐平,听到她柔和的声音,木微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不了,我立刻要出阁去执行任务,阁主在凌烟阁,孤叶要见他吗?”
“嗯,”孤叶兴奋的点了点头艳绝乡村全文阅读。转身对赤瞳招了招手,“那我去见阁主。”
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的云雾中,木微转过身,却听赤瞳轻声道:“陛下已经知晓天行健发出的索命九环,颁下特旨,我们可以在皇宫便宜行事,我已查看过皇宫的地形,请各位牢记守护之所。”
抱臂站在擎天殿宫墙之上,注视着夕阳西下,明日便是册封大典。不知天行健何时会发动攻击?再与师父相见,他是否仍然坚持着认为自己是在拯救天下苍生?以阁主的手段,这天下间无人是他的对手吧!
“赤瞳。”听到木微的呼唤声,赤瞳诧异的转过身,难道天行健的攻击提前了?可是看木微的神情,似乎又不像受到攻击,疑惑不已。“阁主今日将碧潮囚禁于飞来阁,不许她再见慕童殿下。”
赤瞳面上神情微变,“难怪碧潮未应召而来,我还道她有其他的任务,奇怪的是,阁主一向知晓碧潮每日都会去探慕童。为何今日突然发难?”
“阁主说碧潮中了情深至毒的蛊,”刻意的将真相隐瞒,带着某种不明确的目的。木微淡然一笑,俯视着金碧辉煌的皇城,“听说药王谷擅蛊。”
沉默片刻,赤瞳从腰间取下银制的酒壶,“天寒地冻。这是城西最好的胭脂红。”
酒味极醇,酒香却不浓郁。带着胭脂花的甜香,木微禁不住又饮下一口,烈酒如同火线一般从口中直烧到心头,赤瞳面不改色的连饮数口,冷冷一笑,“碧潮并未中蛊,阁主是不忍见她沉沦而已。”
淡然一笑,木微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赤瞳低声道:“其实阁主的结界也无法阻止碧潮,我听孔雀提到过,他曾将自己所习的妖术写成卷宗传回阁内,所有的卷宗都由碧潮掌管,如果碧潮修习了妖术,结界是无法阻止她的。”
“那是阁主亲自下的结界,”木微一愣,沉声强调,“碧潮难道真的为了感情,要背叛阁主?”
“你放心,碧潮不是孔雀,她修习不了妖术,”说话的却是澄天,他站在屋顶的一侧,对赤瞳和木微淡然一笑,“适才看到你们喝酒,突然馋了。”
将腰间的银壶扔给澄天,澄天仰首饮酒,“胭脂红?是城西老杜酒庄的珍酿,果然非同凡响,孔雀传回的妖术卷宗,即使碧潮看到,也绝对无法修习,羽人的骨骼中空,无法承受妖术强大的压力,只要碧潮修习,她就会觉得浑身的骨骼如同要断裂一般,若强行修习,她浑身的骨骼就会真的断裂。”
说完,澄天将银壶扔给赤瞳,飞回自己所守的殿顶,转瞬便隐去了身形,木微一跃而起,突听赤瞳在身后道:“碧潮绝对不会背叛阁主,在初代的阁主拯救了羽人王国后,羽王对着神木许下一个诅咒,后世的羽人将效忠于天机阁,若有背叛,那个羽人将失去满月之时凝出羽翼的能力,也就是,那个羽人将被羽族抛弃。”
晨曦微露,朝中的达官显贵们身着大红的喜服三三两两的出现在庭院之中,听他们相互吹捧,心中只觉得异样的厌恶,每一次见到他们,心中便将他们看低一分。
卯时初刻,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他穿着羽星袍,神态自若,一切成竹在胸,看到他,心中莫明的安定,只要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办法解决吧!
慕童和其他的质子跟随在身后出现,看他身穿白色的织锦长袍,腰间的五彩丝绦随着他走动不住晃动,走近前,才惊讶的发现他与一年前相较,全然没有一丝变化,仍然是少年模样,难道药王谷的圣手真的可以令人类停止衰老?
晨钟敲响后,达官显贵们分等级在殿外站好,与莫濡施政的方针相同,虽然是册妃庆典,但宫中只是悬挂了红色的灯笼以示庆贺,长篇累牍的贺词令赤瞳觉得疲惫而又厌恶,那太监直念了半个时辰才听到礼鞭的声响众妙之门。
终于,身穿红色喜服的女子自金桥姗姗而来,眼角的余光扫到莫濡的身影出现在殿门,赤瞳立刻长身而起,手中的赤焰开始散发灼热的光芒,师父不知是否也会参加此次的攻击。
大鸿泸卿胖得如同馒头一般的白脸上凝着得意的笑,他站在莫濡身侧,仿佛自己便是这帝国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帝,只有他的目光在掠过时,才会生出满腔的敬意。
贵妃终于走到殿前,礼炮声响起,莫濡微笑着走向那个蒙着盖头的女子,从她站立的风情来看,也算是绝代佳人,赤瞳却隐约觉得那身影非常的熟悉,似乎曾在何时见过,却偏偏无法想起,正疑惑间,风将贵妃的盖头掀起,就在那一瞬间,赤瞳看清了贵妃的脸,凤凰!
为何凤凰会出现在帝都?那股隐约的灵压告诉赤瞳,自己判断无误,难道是赤焰将她召唤到帝都吗?那为何凤凰又会成为大鸿沪卿的女儿?疑惑,异样的疑惑,转首看了看,他紧皱着眉,仿佛也觉察到贵妃的异样。
“赤瞳,”这是传音入密的幻术,“你感应到七股奇怪的灵压了吗?我想是七大神兽到了,其中一股灵压是螣蛇,我想其他六大神兽,是为了追捕螣蛇而来。”
螣蛇?在宁州之时,螣蛇并未出现,感觉上,他似乎一直隐藏在帝都的某个角落,虽然阁主不曾提起,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的确是隐藏在帝都,只不过,无人能够找到他,即使是无所不能的天机阁阁主。
转瞬间,莫濡已经迎下大殿,他伸出手,搀扶着妖媚的新娘,大鸿泸卿激动得浑身发抖,热泪盈眶,可是当他看到新娘突然伸手执着皇帝的手,大鸿泸卿的眼泪停在眼角,惊恐万状的看着皇帝蛇一般的挣脱新娘,飞至半空之中。
明白了,原来一直找不到的螣蛇,伪装成皇帝,难怪他能隐藏这般久,侧过首,面上浮出诡异的笑,赤瞳心中一动,阁主早已知晓皇帝便是螣蛇,只不过他隐忍不发,便是为了等六大神兽一起出现在帝都收服他,这般一来,天机阁便不会与神兽们结怨,只不过螣蛇伪装成皇帝,真正的皇帝又在何处?
脱去龙袍伪装的螣蛇显露出真实的容貌,乍一眼看去,他与青龙有七分相似,只不过他的目光中闪烁着阴冷,而青龙目光中闪烁的却是骄傲。
六大神兽在空中将螣蛇团团围住,青龙手中执着一面黑色的网,“螣蛇,你知道我手中执的这面网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你不想与我们动手,我劝你束手就擒,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你容情。”
“当然,大哥,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手下留情,”螣蛇嘴角浮出嘲讽的笑,“自从你成为八大神兽之首,我便知道你绝对不会对你的亲弟弟容情。”
“是谁召唤你到帝都的?”青龙假意听不懂螣蛇口中中的嘲讽,只是冷冷的追问,“你竟然伪装成人类,你也算是神,竟然自甘堕落。”
“我不知道是谁召唤我来的,”螣蛇面色涨红,“我到了帝都之后,那召唤便停止了,我不是有意要伪装成人类,只是那个人类说他不想当皇帝,左右我无事,便留下陪玩耍,只是那老儿异样的奸滑,这两年来,我可是一败涂地。”
“走吧!”青龙收了手中的网,示意白虎和玄武左右押解着螣蛇,垂首逼视着,“,你明明知道螣蛇伪装成皇帝,为何不揭穿他?”
“既然陛下暂时不想登基,我也不想强迫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挥手,白羽陪着莫濡从大殿中走出,与螣蛇相较,这位真的皇帝陛下谦和而温文,更想城中读书的仕子,“陛下经历种种磨难之后,终于大彻大悟,决意履行自己的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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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节愤恨(二)
目送着神兽们押解着螣蛇离开,百官们跪了一地,莫濡优雅的冲执礼,看他的神情,真真的觉得无奈,也许他早已勘破帝位于他而言是刀山火海,却偏偏无法逃避,“阁主大人请上坐。”
“陛下乃一国之君,请陛下上坐,”恭敬而有礼,他显然很喜欢莫濡的谦恭,“陛下这两年一直隐身于天机阁,未得陛下首肯,不敢与陛下相认,陛下在阁中可受过委屈?”
“没有,”莫濡仿佛并未在龙椅中坐实,他面上的笑容真诚而有礼,“朕在阁中博览群书,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原来他一直在卷宗室,难怪自己没有留意到他,只不过他日日碧潮相对,不知是否与螣蛇一般对碧潮倾心爱慕,赤瞳坐在屋顶,只觉浑身乏力,不知为什么,那般的沮丧,这世间这许多的尔虞我诈,真真的令人厌恶穿越之步步荣华。
耳中听莫濡与寒暄,赤瞳冷冷的打量着阳光笼罩下的皇城,他听见身后破空的声音,随之传来熟悉的白麟香的味道,向前飞跃,再转过身,那摩已经站在身前,目光冷然的掠过赤焰,“原来传说是真的,你果然得到了赤焰。”
“是,”赤瞳竭力的压抑内心的激动,面上如同冰封一般,“是赤焰选择了我。”
那摩目光闪烁不定,赤瞳突然觉得他是那般的陌生,从他的目光中,赤瞳觉得自己看到了贪婪,他的来意果然是为了赤焰,伸手将赤焰悬回腰间,却听那摩低声道:“赤焰是柄魔剑,以你的幻术修为,你驾驭不了它。给我吧!我不想对你动手。”
“自古以来,神兵利器均会自己挑选主人,赤焰既然选择了我,它便不会再认可他人,”赤瞳小心翼翼的提防,不仅仅是眼前的那摩,还有隐藏在四周的敌人,多可笑,几句话,那摩便从师父变成了敌人。“你应该知道我们早有准备,你们注定无功而返。”
“我们当然知道你们早有准备,”那摩冷笑着后退。四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若我们没有充分准备,我们绝对不会当着的面抢夺赤焰。”
准备?不及转身,已看见孤叶被两个同样身着黑衣的女子押解着出现在屋顶,火儿已经被封印了。他在孤叶的掌中沉睡,一动不动,头皮一阵一阵发紧,那摩一定不知道孤叶颈中的月光石封印了怎样可怕的恶魔。
眼角不住的跳动,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摩有些得意。“只要有孤叶,何愁赤焰?这个鲛人与关系不浅,他一定不会坐视她被我们杀掉。”
“当然。”听到的声音,赤瞳转过身,躬身后退,微笑着上前,冲孤叶招了招手。“孤叶,到我这儿来。别怕,他们不敢阻拦你。”
孤叶犹豫着向前移动,那两个黑衣女子伸手想要阻止她,却如同被冻僵一般呆立在原地,孤叶加快了脚步,那摩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一齐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奔到中途的孤叶身后,面若重冰,双手一振,四个黑衣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在半空,那摩面色微变,双手在空中一抓,四个黑衣人被拉倒在地,随后一跃而起,孤叶已经走到身前。
“阁主大人,”孤叶双目含泪,将手中的火儿捧高,“火儿被她们封印了。”
手指轻轻一动,火儿飞跳起来,转身看着那摩身后的几个黑衣人,气得浑身发抖,显然立刻就想要报仇,孤叶却合拢手掌,退到腿后,“火儿,你无恙吧!”
吱吱叫了两声,火儿又想冲出孤叶的手掌,孤叶正要拉住火儿,却听轻声道:“让火儿去吧,我们下去。”
不安的坐在腿边,孤叶仰首看着屋顶,莫濡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孤叶,这糖果子是上次你进阁的时候给我的,你看,我还没有吃完。”
孤叶转过首,一见莫濡,面上便露出惊喜的神情,“小莫,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前几日进阁,特意买了一包点心,可是你不在,阁主大人说你回家了,那包点心便被火儿吃了,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带来给你。”
听他们轻声交谈,面沉似水,他仿佛并不希望孤叶与莫濡亲近,但却没有阻止,孤叶仰起首,将手中的糖果子分出一半,“阁主大人,你猜猜帝都糖果子做得最好的人是谁?”
看她面上微有得意的神情,已猜到这些糖果子是她自己所做,不忍揭破,假意沉思片刻,“是城东的杏花林吗?她们所腌渍的糖果子,是帝都最出名的。”
“不是,”孤叶微笑着将糖果子放到手中,“阁主大人尝尝,这是孤叶自己腌渍的,木先生说好的医士,不仅仅要会开药,还要会安抚病人的心,他说药王谷腌渍的糖果子,比杏花林好得太多,相思子师叔说,待来年春暖,他要在质子府外买一处店铺,开药铺,为城中的百姓诊脉治病,他说待孤叶行过拜师大礼,便带孤叶一同坐堂听诊群盗并起。”
吃了一片糖果子,果然甘香肥美,甜而不腻,伸手再拈一片,“相思子请示过药王谷的祖师爷了吗?”
“嗯,”孤叶兴奋的点了点头,“使君子回到药王谷后,已在祖师爷画像前请求祖师爷示下,祖师爷应允了。”
见她高兴,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既然相思子愿意收你为徒,那你就好好修习医术,药王谷是整个帝都医术最高明的所在,相思子声望之隆,不亚于药王谷历代谷主,他可是能医死人,肉白骨的圣手。”
听屋顶的声响,想必此刻已经混战成一团,转过身,莫濡面上却无一丝惧色,他甚至还在微笑,“孤叶,那条四脚蛇名字是火儿吗?”
“嗯,”孤叶认真的点了点头,“火儿不是四脚蛇,他是孽火龙,若让他知道你叫他四脚蛇,火儿会生气的。”
“那我叫他火儿吧!他很可爱,只是感觉上他很顽皮,”莫濡神情就像一个孩子,他有羡慕的倾望着屋顶,“我在阁中看了许多的卷宗,那些幻术真真的神秘,孤叶,我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如天机阁的人一般飞翔在天空中。”
“小莫如果想飞,火儿可以带你到天上飞,”孤叶全然没有觉察到丹墀下百官的神情,眉开眼笑的将剩下的一半糖果子递给莫濡,“小莫想到何处去?一会儿火儿回来了,我便请他带你去。”
话音刚落,火儿已经得意洋洋的回到孤叶身边,站在孤叶膝上,指手画脚,说个不停,感觉上,他已经报了仇,孤叶轻轻抚了抚他的犄角,认真道:“火儿,早告诉过你馋嘴会坏事,你看看,若你不吃那块肉干,你便不会被封印。”
悻悻的转过身,以示愤怒,可是当孤叶将肉干从侧袋里拿出,火儿立刻忘记了一切,前爪伸出,抢到那块肉干就塞进口中,孤叶轻声道:“火儿,你还记得小莫吗?你可以带他到他想去的地方吗?”
咬着肉干,火儿不屑的点了点头,孤叶非常兴奋,“小莫,火儿同意了,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想去耳语森林,”因为兴奋,莫濡白嫩的面庞涨得通红,双目闪闪发亮,“我曾听碧潮说起过,耳语森林是世上最美的地方,开满了星星兰,夜晚的时候,万千的火虫飞翔在林间,就像点点的星星在林中闪烁。”
愣怔片刻,孤叶不安道:“耳语森林是羽人的皇都所在,没有羽人的邀请,外人无法进入,就连碧潮姐姐也不能随意进入,小莫想去,可真真的不易,小莫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还有鲛人的银月城,”莫濡微一愣怔,随即展颜笑道:“只不过银月城已经成为传说之城,我真想看看那座用珍珠和珊瑚修筑而成的城市,还有那些美丽的鲛人,孤叶,你能想象满城都种满了血樱花的城市是什么模样吗?”
听他提到银月城,百官的神情又是一变,他们小心翼翼的偷瞄,他果然面沉似水,鲛人自叛乱之后,一直是帝国的禁忌,如他这般肆无忌惮的谈论鲛人和银月城,若是普通人,想必已经血溅当场了。
神秘的笑着,孤叶并不回应,“小莫,你想去地方真真的奇怪,你是想和碧潮姐姐一块儿去耳语森林吗?”
“当然不是,”莫濡缓缓摇了摇头,“碧潮虽是羽人的公主,但她同时也是天机阁的八部众,我在卷宗中看到过,除非得到羽王的召令,她不能回去。”
“小莫不喜欢碧潮姐姐吗?”孤叶好奇的眨着眼睛,“碧潮姐姐是孤叶见过最美的女子。”
“美丽的人和事物当然招人喜欢,”莫濡的声音很清澈,完全没有一丝杂质,昭示着他的心与声音一般无二,“可是美丽的人和事物只需要欣赏便可,若要强行占有,那么得到的就不是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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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三节愤恨(三)
从未想过莫濡竟会如此聪明,聪明得连都觉得好奇,放眼这世间,能够拒绝碧潮美貌的男子从未见过,没想到第一次出现的人,竟然是莫濡,想想他在天机阁的卷宗室潜伏了两年,与碧潮几乎是朝闻夕见,没想到他的意志竟然如此坚定,也许在他心里,碧潮是膜拜的对象,而非真实存在的人肉文女主不好当。
“那什么是美丽呢?”孤叶似乎也迷惑了,她眨着眼眸,好奇的看着莫濡,“在小莫心里,什么样的美丽才是真的美丽呢?”
侧首想了片刻,莫濡的笑容童稚而可爱,“就如孤叶这般,你虽然容貌并不漂亮,但从心地来看,却是世间少有的美丽,如果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如孤叶一般,那么世间就会少许多的争斗与烦恼,有的时候,我还真真的羡慕孤叶。”
看孤叶面上诧异的神情,轻声叹息,这世间睿智的人着实不多,没想到这位莫濡竟然如此的智慧,若他是寻常人,自己也许会与他成为朋友,偏偏他是自己选中的“皇帝”,真是可惜了,看在他讨孤叶这般欢心的份上,也许应该考虑饶他一命。
这般想着,火儿却是喜出望外,他飞到莫濡肩上,用前爪轻轻的拍打莫濡的头,仿佛在赞许他一般,百官齐齐变了面色,想必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四脚蛇,莫濡微笑着将火儿捧在掌心,“你是火儿,孤叶说你是孽火龙,真真的可爱。”
得到夸奖的火儿骄傲的在莫濡掌心转了一个圈,然后飞回孤叶肩上,指手画脚说个不停,孤叶含笑听了半晌,转首对莫濡说:“火儿说他很喜欢你,他说你很睿智,也许因为你的睿智,你能够活得比别人更长久,也许有一天,他会带你到耳语森林去采摘星星兰送给你的心上人,但是他不会去银月城,因为火儿怕水,而且银月城现在也许在归墟之地,火儿无法找到,但鲛皇大人回来的时候,他会告诉鲛皇大人你的愿望,也许鲛皇大人能够送你一个关于银月城的梦境。”
这个多事的家伙!微笑着仰首,屋顶的脚步声几乎已经停歇,战斗想必已经结束,突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拉动自己的袍襟,垂下首,却是火儿,他得意洋洋的吱吱叫着,仿佛要自己为他打开通往耳语森林的大门。
“我知道了,”微笑着注视赤瞳大步走进殿中,他飞扬的神采似乎在默默的诉说他取得了怎样辉煌的战绩,垂首看了看火儿,“作为一个人类,他的确很聪明,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聪明,也许他的聪明来日能够救他一命。”
得到某种保障一般,火儿欣喜的回到孤叶身边,孤叶面上的喜色却渐渐消失了,她疑惑的盯着注视着赤瞳走到丹墀下的,“赤瞳,见过陛下。”
转过身,八部众们跪伏在地,“臣参见皇帝陛下。”
惊讶的转过身,这才明白原来坐在一旁,满面温和笑意的男子竟然是这个帝国的皇帝,难怪适才那些官员们注视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与厌恶,正要起身,莫濡微笑着抬手,“众位爱卿请平身,来人,给孤叶赐坐。”
坐在小小锦凳上,却见莫濡悄悄转首对自己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神情,随即他又满面微笑的注视着,“阁主大人,请示下。”
“赤瞳,那摩已经败退了吗?”对莫濡恭敬的行礼,退到丹墀的第二级台阶下站定,这才沉声询问,“他们总共来了多少人?”
“回阁主大人,回陛下,天行健已经败退撤离,”赤瞳沉着得几乎如同变了一个人,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隐痛,“天行健此次总计来了一百一十七人,那摩伤于赤焰剑气之下,四大护法已有一人伏诛,其余的敌人死伤过半。”
看莫濡面有不忍之色,淡然一笑,“好好儿安葬死去的人,受伤的人解回阁内,命人替他们疗伤,陛下,臣在阁中有些许事务需要处理,先行告退,孤叶,走吧!”
走在身侧,孤叶显得心事重重,待左右无人,轻笑道:“孤叶,你在想什么?神情这般的凝重?”
“大人想杀掉小莫吗?”孤叶面上凝着说不出的恐惧,“因为小莫是皇帝,所以大人想杀掉小莫吗?”
(吃了上火的东东,牙肿了,左边脸肿得胖胖的,吃了药只想睡,各位亲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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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四节愤恨(四)
一阵愕然,垂首看了看孤叶,她却异样的认真,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禁不住愣住了,的确存了心思想要除掉莫濡,可是发现他这般聪慧之后,心中已开始犹豫,也许于孤叶而言,他与孔雀一样,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发现她内心美丽的人,毕竟这世上的男子大多都沉迷于色相之中,也许为了她的恐惧,自己也应该下定决心饶莫濡一命。
“嗯,”假意的沉吟良久,显得颇为难的样子,随即淡淡一笑,“为何孤叶会这般想呢?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取莫濡的性命,他很聪明啊网络鬼差系统全文阅读!而且又喜欢书册,也许有一日他不是帝国的皇帝,还能成为一个大儒,不知孤叶是否会喜欢这般的安排呢?”
“喜欢,”孤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笑得眼若新月,她终于放松了心情,“阁主大人,孔雀哥哥在南荒可好?他何时才会与阁主大人通过悬光镜联系?”
明白孤叶是想和孔雀见面,但孔雀现在想必与那个南荒的圣女相处甚欢,为了避免她伤心,从不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只不过她迟早会知道,心念电转,淡然一笑,“当然好,只不过孔雀在南荒必须全神贯注对付踟躅教,他对我总是充满了恐惧之情,若我镇日与他联系,想必他的心中又会胡乱猜测。”
释然的笑了起来,火儿站在孤叶肩上,不住的鸣叫,孤叶兴奋的仰起首,“大人,火儿昨夜捉到织星鱼了,大人想尝尝清蒸织星鱼吗?”
想到孤叶的厨艺,只觉食指大动,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在凌宵阁等你。”
小心翼翼的将织星鱼上的薄膜轻轻揭开。织星鱼是生活在幽蓝海中珍贵的鱼儿,肉质细腻鲜美,因为数量稀少,皆之生活在深海之中,极难捕捉,所以有价无市,不知此次火儿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捕捉到这两条肥美的织星鱼。
终是将织星鱼放到锅中开始蒸鱼,那奇妙的香味儿令人嗅之欲醉,孤叶坐在炉旁,小心翼翼的盯着炉火。害怕有一丝的闪失,火儿同样专注,只不过他的目光紧盯着锅中的鱼。不时贼兮兮的环顾四周,似乎害怕有什么东西闻到香味儿,会突然出现与他争抢一般。
“火儿,这两条鱼中有一条是你的,你不用担心。”孤叶见火儿异样的紧张,忍不住绽开了笑意,“一会儿鱼蒸好了,我让你先用,再送给阁主大人可好?”
火儿吱吱的叫着,眼睛却仍然盯着鱼。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孤叶暗暗一笑,此时炉中的火势渐熊。孤叶从一旁的木桶中舀起一勺水,缓缓的浇到木炭之上,蒸气快速升腾,鱼的香味儿更盛,火儿转首看着孤叶。眼巴巴的模样,就像一个嘴馋的小孩。
“还得再过半个时辰。”孤叶微笑着从侧袋中取出一块肉干让火儿叼在口中,转首看了看炉火,转身将木勺放回桶中,水波荡漾,她突然在水面上看到孔雀的容貌,那张美丽的脸上凝满了笑,异样的兴奋,难道是孔雀哥哥感应到了自己的思念,正要呼唤,却见他身边出现了另一张同样美丽的脸,那张脸在记忆中并不陌生,那是踟躅教的圣女,他们并肩坐在那块高高耸立在天际的巨石之上,一如从前,心痛的看着孔雀将手中剥净果皮的果子递给圣女,神情和目光都异样的温柔,原来这就是阁主大人不许自己见他的原因,“再过半个时辰,织星鱼才能熟透。”
火儿站在木桶边缘,前爪轻轻触碰着水面,水面上的幻像变得支离破碎,待幻像复原之后,孤叶再一次看到孔雀温柔的笑,原来这样的笑脸并不只属于自己。
火儿的尖叫声惊醒了孤叶,此时织星鱼发出的浓香已经弥漫了整个厨房,孤叶失魂落魄的灭了炉火,声音异样的苦涩,“可以了,火儿可以尽情的享用了。”
从锅中捧出装着织星鱼的碟子,火儿并没有立刻放怀享用,他将鱼分为数段,仔细看了看,指着中间最肥美的鱼身冲孤叶不住的鸣叫,孤叶会意的点了点头,想要绽出一个笑来,眼眶却涨得通红,“我不饿。”
在火儿的强迫下,孤叶终是吞下了那段鱼身,味若嚼蜡,火儿无声的吃完剩下的鱼,和孤叶一同捧着另一条织星鱼走向凌宵阁,火儿突然高声冲着阁上站立的澄天和赤瞳尖叫,孤叶默默的抬首,适才的幻境是他们投影过来的吧!
沉默的站在通天梯的顶端,注视着悲伤得无精打采、沮丧得仿佛将要流泪的孤叶,他缓缓的握紧了拳头,待孤叶走上通天梯,便凝出满面的淡笑,“孤叶,距离这般远,我便闻到织星鱼的香味儿……。”
惊恐的注视着眼中压抑的愤怒,待他们走进凌宵阁,赤瞳恼怒的转过身,“你可看到阁主的愤怒?孔雀想必会受重罚重楼藏锋。”
“你难道没有感应到阁主的愤怒是因为孤叶的悲伤吗?”澄天嘴角浮出一丝冷笑,“阁主一直费尽心机想要隐瞒真相,其实在他心里,也在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孤叶真相,现在咱们代劳了,阁主的愤怒只是因为孤叶,别无其他,也许在他心里,还有一丝庆幸。”
沉默了许久,赤瞳轻声道:“其实无论我是否得到赤焰,无论孤叶最终选择的是否是孔雀,孔雀都会是阁中的大掌教,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的确如此,”澄天面上浮出冷冷的笑,“其实一切都不能改变,唯一能够改变的,是我们自己,孔雀是一个人才,我在青州见到他时,一直觉得奇怪,这般孱弱的人,为何会得到阁主的青睐,你可知道他最大的能力是什么?”
“是什么?”赤瞳面上浮出诡异而嘲讽的笑,“难道是心肠柔软?”
澄天面色凝重,如临大乱的模样令赤瞳微微觉得好奇,“孔雀最大的能力是通过战斗,吸收别人的能力,这也他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幻术极速提升的原因,若让他再与鲛皇接触,也许他连鲛人的幻术都能学会。”
这就是鲛皇六个月都未现身的原因吗?当时自己一直在昏睡,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过后听木微提起,鲛皇吸收了前代鲛人战神之力,若他不是魂体,将天下无敌,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偶尔在心中也会这般想,也许那时,连阁主都不是鲛皇之敌。
“如果真是这般,那么孔雀是否有一日会成为这天下间幻术最高的人?”赤瞳假意撇着嘴,以示不信,“不知阁主是否是因为孔雀有这般的能力,所以他才送孔雀到南荒?”
澄天缓缓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即使我笨,我也明白孔雀永远不可能超过阁主,否则阁主绝对不会让他去南荒,至于其他,我可就猜不到阁主的心思了,我现在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阁主不会再选择孔雀作为孤叶的夫君,这对于其他人而言,可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听上去,他似乎在暗示自己,赤瞳禁不住又露出嘲讽的笑意,“是因为木微吗?我想即使我娶了孤叶,木微也不会选择你吧!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心里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澄天显得非常的诧异,他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你……,你如何会知晓?”
“很简单,”赤瞳伸手指了指腰意的赤焰,“他能够感应到一切,无论对我有利,或者不利,我知道木微的想法,当然我也能听到你的想法。”
看澄天面上浮出恐惧的神情,赤瞳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赤焰能够帮我听到的,只与我自己有关,而且他听不到阁主的心声,也听不到孤叶的心声,阁主是因为幻术高绝,不受外界的干扰,至于孤叶,她的心地非常纯良,我甚至感觉赤焰似乎很喜欢她,真真的可笑,她因为丑陋而饱受旁人的打骂、排斥和厌恶,也许阴的背后是因为有光吧,所以阁主、鲛皇和赤焰才这般喜爱她。”
敏感的听出赤瞳没有提到孔雀,的确,谁都没有想到孔雀竟然会移情南荒的圣女,那女子虽不及碧潮那般冷艳,当也算是万里无一的美人儿,异域的风情,难怪孔雀会如此颠倒。
“既然如此,那么你觉得阁主挑选何人作为孤叶的夫君呢?”澄天有些顽皮的眨着眼眸,“我想他不会从阁内再找出第二个孔雀吧!”
“我猜想应是慕童,”赤瞳微笑着扬眉,“否则阁主也不会巴巴儿的把孤叶送进质子府,你看看药王谷那两个老家伙,简直把孤叶当成药王谷的希望。”
澄天突然笑了,尽管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愉悦之情,他仍然在笑,“药王谷?我忘了,宁州还有药王谷,看来慕童也不算一无所有,他比其他质子强的一点,就是他还有药王谷,如果阁主对他另眼相看,此人来日飞黄腾达,真真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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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五节愤恨(五)
月凉如水,新种的晚月桂馨香阵阵,慕童心情愉快的踏着小径走向湖心亭,他隐约听到哭泣的声音,好奇的循声而去,却惊讶的发现在一池的荷叶中,孤叶躲在一叶高大的荷叶之下,似乎正在哭泣,满月的光辉落在她面上,令她丑陋的脸平添了一丝说不出的柔媚。
火儿坐在摇摇晃晃的荷叶之上,担忧的凝视着哭泣的孤叶,慕童悄悄的接近他们,却惊讶的发现孤叶露出了鲛人的真身,那尾粉色的鱼尾边缘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那正是传说中鲛人皇族的标志。
突然觉得寒冷,慕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难道秋凉已经彻骨?待抬起首,那个高大的银白色人影已经默默将孤叶抱在怀里,月光下,他的侧面美得令人眩目,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有人比自己更美,那精致的眉目宛若细笔描绘,额间的蓝宝石,闪烁着幽蓝而神秘的光芒殖装。
“孤叶,你伤心吗?”那银白色的人影说话的声音如同天籁,那般的美,不由有些沉醉,甚至对他怀里的孤叶感到一丝嫉妒,“因为何事而伤心?你已早早儿的感受到人世间的悲苦?”
“鲛皇大人,”孤叶伏在鲛皇的肩头,哭得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甚至不停的抽搐,“孔雀哥哥在南荒和旁的女子在一块儿……。”
“是吗?”鲛皇的声音很温柔,他坐在火儿身边,将孤叶抱在怀里,轻轻摇动,孤叶很快便停止了哭泣,睡眼朦胧,鲛皇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招,漫天的月光突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方从未见过的星空,那星空如同婴儿的眼眸,澄澈而纯净,那闪烁的繁星仿佛世间唯一无暇的宝石,禁不住便真的沉醉其中,“难怪孤叶会这般伤心,可是即使天下无敌的幻术,也不能挽回一颗已经改变的心,孤叶想要我做什么才不会觉得伤心呢?”
“鲛皇大人就这般抱着孤叶,让孤叶好好儿的睡一觉吧!”孤叶的声音模糊了。“这半年以来,我一直无法好好儿安睡,眼睛一闭。便看见孔雀哥哥和那位南荒的圣女,鲛皇大人,孤叶真希望自己如寻常的女子一般美丽。”
孤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鲛皇轻声哼唱着古老的鲛人歌谣。慕童听得呆住了,鲛皇突然轻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儿。”
正要走出隐身之所,却见缓缓现身,他沉着面孔,走到水池旁。一见他冰冷的眼神,慕童便吓得呆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浮在空中。与鲛皇并肩而立,他仰首看了看星空,“七海之源!你为孤叶召唤出这片星空,她感应到你的苦心了吗?她并不知道祭就藏身于此,她也不了解七海之源星空的真正传说。我想你只会告诉她那个美好的传说吧!”
“在孤叶心中,自从孔雀爱上那个南荒女子之后。美丽便逊色了许多,”鲛皇的声音很冷淡,他冷冷的转首,看了看慕童藏身之地,“这世间的男子大多沉溺于色相之中不能自拔,我原以为孔雀是例外,没想到他也不能免俗,也罢,我即使将她视为世上最珍贵的珍宝那又能如何呢?我已非这世间之人……。”
那股奇妙的幽香似乎在越州曾经闻到过,这香味儿是那种神秘的花儿血樱花的香味儿,尽管木蝴蝶他们一口咬定从未闻到过血樱花的味道,但慕童坚信,这世间最甜美的味道莫过于此。
出现在鲛皇身边的女子长着蓝色的头发,月光下,她背脊上柔软的鳍闪烁着柔润的光华,她满面恼怒的盯着鲛皇,用尖厉的鲛人语言快速的说着什么,鲛皇面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冰冷,随后,她恶狠狠的盯着,神情凶狠得仿佛要将他撕裂一般。
“祭,你骂鲛皇也无用,”的声音异样的温柔,“因为他比你更了解孤叶,她不会希望看到鲛皇杀了孔雀,因为杀了孔雀,只会令孤叶更加挂念他,这世间上,最可怕的,最难猜的是人心。”
那女子温柔的注视孤叶很久,然后她的身影在空中如雾气一般慢慢淡去,却被孤叶突然伸手抓住,“祭师大人要去杀孔雀哥哥吗?”
空中的女子逐渐的恢复了身形,她垂首看着从鲛皇怀里挣脱已然飞到空中的孤叶,“祭师大人,孔雀哥哥没错,是孤叶自己的错,祭师大人不要怪他好吗?”
“为何你认为是你的错?”祭师的声音寒冷如冰,她挣脱孤叶的手,“明明是他的错,怎会是你的错?”
“那是因为孤叶长得不漂亮,本就不讨人喜欢,”孤叶小小的鱼尾在空中优雅的晃动,显得那般的焦急,“祭师大人不要怪罪孔雀哥哥。”
说着,孤叶重又拉住祭师的脚,满面的焦急,她仿佛看破了祭师心中难以扑灭的杀意,祭师用力的晃动着脚,“放手,我可不觉得这是你的错捕妖记。”
祭师见无法摆脱孤叶,手中凝出一根冰刺,鲛皇惊慌失措的长身而起,不待他有所行动,火儿已经冲祭师喷出一口烈焰,祭师大怒,挥袖袭向火儿,却听孤叶一声惊叫,飞身将火儿护在身后,祭师急急的收了力道,怒形于色,眼看她便要发作,鲛皇低声在她耳边轻语数句,祭师无奈的回转身,伸手轻轻抚了抚孤叶的面颊,在她耳边轻声数语,孤叶神情立时放松,祭师转首看了看,身影这才从空中淡去。
仿佛在做一场华丽的梦,慕童看鲛皇的手在空中不住的挥动,星空消失后,空中出现了一个辉煌壮丽的城池,那城池如珊瑚和珍珠建成,城中种满了血樱花,透过密集的水池,仿佛能够看到城中的繁华,难道那便是银月城?
“鲛皇大人,为什么要召唤出银月城呢?”孤叶有些伤心的转过首,“大人要带孤叶回银月城吗?”
“当然不是,你要很久很久才能回那个地方,”鲛皇微笑着抱着孤叶,示意火儿喷火为孤叶取温,火儿绕着孤叶不住的飞动,口中吐出薄薄的一层火,孤叶的鱼尾渐渐幻化为人腿,鲛绡的裙子随风摆动,“你看看谁在银月城中?”
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老鲛人,他游得很慢,身周跟着无数年幼的鲛人,孤叶突然非常的兴奋,“是鱼先生,他果然回到了银月城,鲛皇大人,鱼先生在银月城过得好吗?”
“当然很好,咱们鲛人生在银月城,死也在银月城,他回到银月城,就是回到了故乡,他离开太久了,许多的鲛人都不认识他,但是没关系,他会讲很多很多关于人类和其他族类的故事,例如说羽人、例如说河络、例如说人类,太多太多了,所以很快那些鲛人的孩子便和他混熟了,”鲛皇缓缓的描述着鱼淳机在银月城的生活,在那一瞬间,就连都糊涂了,也许鱼淳机真的没有死吧!“他在回银月城后,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是,我终于回家了,孤叶,咱们鲛人生在海中,来日也回会到海中,那个人类,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终于明白鲛皇的用意,慕童痴迷的看着那个空中的幻境,原来这世间还有这般美丽的地方,那些幽生的海草、那些闪烁着五彩光芒的海底宝石、那些流霓……,曾经听相思子说过,银月城的最顶端,有一口井,那井水喷出的圣泉能够让凡人长生不老。
“鲛皇大人的意思说有一日孤叶也要回去?”孤叶有些忧心忡忡,“如果孤叶回去了,公公怎么办呢?他一个人留在帝都,他不会孤单吗?火儿可以随孤叶回去吗?”
“不用担心,”鲛皇笑了,那精致的笑容再一次的令慕童沉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孤叶便会知道一切都不用担心,你看看鱼淳机活得那么悠闲自若,你就应该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孤叶其实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敢再看,慕童缓缓转过身,却看见沉默的站在自己身后,慕童大惊,却听轻声道:“殿下看够了吗?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存于殿下的记忆中,殿下无需担忧。”
只觉得前额一片清凉,慕童闭目睡了过去,鲛皇抱着孤叶飞到身侧,“他都看到了吗?”
“没关系,”手指轻轻向上一指,慕童的身体浮到空中,“当他清醒后,他看到的一切都不会再想起,他能够记起的,是自己饮醉了酒,在房中酣睡了一夜。”
“也许你不应该抹去他的记忆,”鲛皇侧首看了看怀里的孤叶,嘴角浮出一丝淡笑,“你不是已经为孤叶安排好了一切?”
一切吗?面上浮出一丝苦涩的笑,原来自己也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其实事到临着才发现,原来安排好的,其中也存有巨大的变数,有的变化真真如同桑田苍海一般,有的时候,真真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掌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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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六节愤恨(六)
站在凌宵阁前,抱臂冷冷的注视着背着竹篓缓缓走来的孤叶,屈指算来,孔雀到南荒已经五年,这五年时光,仿佛发生了太多太多,又仿佛弹指即过,风平浪静,赤瞳觉得自己老了,但对于享有阿修罗王赐福的摩罗人而言,自己拥有的却是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生命。
自一年前始,孤叶每日都会来到阁主为年老体弱的羽王诊脉治病,也许她果真具有无比的天赋,几乎被所有名医断定为将要离世的羽王正逐渐的康复,虽然他不能如从前一般翱翔于天际,但他可以漫步在天机阁为他开辟的庭院中,种植那些从遥远的耳语森林带到帝都的星星兰和百羽树金玉瞳。
轻轻咳嗽的羽王直到现在都不是太喜欢孤叶,羽人高傲的血统令他轻视一切生活在阴暗水底之物,他几乎在见到孤叶的第一眼便已认定这伪装成人类的鲛人居心叵测,她定是出于某种不能言说的目的接近他。
看羽王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庭院中开得如火如荼的星星兰,那蓝中带紫的花朵,带着星辰的光芒,混合在百羽树散发中的薄雾中,在瞬间似乎令人到了那个羽人的永恒国度耳语森林,他的目光偶尔也会落在踏着晨雾躬身从星星兰上采集朝露的碧潮身上,这几乎是她每日例行之事,星星兰上凝出的露水是世间最珍贵的水,用来和药,几乎可以治愈一切的伤痛。
放下手中的笔,孤叶轻轻冲发红的指尖呵气,数年的时光流逝,她已是人类少女的模样,面颊上那块胎记早已习惯,这般久的时日,早已忘记了丑陋。只是偶尔从阁中新来的教众满面诧异的盯着孤叶的眼神中才突然想到,原来她是丑的。
“大人的病已经好转了,”孤叶微笑着看了看懒洋洋伏在草亭外晒太阳的火儿,因为他是妖兽,所以羽王严格禁止他进入草亭,为此火儿很是恼火,在帝都的传言中,火儿第一次被赶出草亭之后,竟然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胆大包天的将羽王从耳语森林带到帝都的飞禽尽数吃光。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就连天机阁负责守门的教众都知道,这条可恶的孽火龙便是罪魁祸首。“再服两服药就能转其他的药方了。”
羽王冷冷的抬了抬眼,孤叶面上笑容不变,从背篓里取出纸包,“这是新腌好的杏脯,给大人过药。我还得到城外采药,孤叶告辞了。”
“等等,”羽王唤住孤叶,从一旁拿出一串星星兰串成的花环,“这些星星兰将败,我采摘下来本待想丢弃。你既然喜欢,便送给你了。”
欢天喜地的捧着那串花环,孤叶兴奋莫明。“火儿,羽王大人知道我一直想要星星兰入药,他才送给我的。”
伏在孤叶肩上的火儿显然对羽王禁止他进入草亭怀恨在心,始终一言不发,孤叶兴奋的描述着星星兰的药用功效。就连木微的呼唤都未听到。
“孤叶,”木微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待孤叶笑逐颜开的抬起首,“阁主唤你过去。”
“火儿,帮我把星星兰放进竹篓里,你不能吃啊,吃了肚子会痛的,”孤叶认真的嘱咐火儿,看他愁眉苦脸叼着星星兰扔进竹篓里,又伏在自己肩上,每每见过羽王,火儿总是这般无精打采,“木微姐姐,阁主大人唤我做什么?”
“孔雀送了给你的礼物,大人唤你过去取,”木微言简意赅的解释着一切,她不想告诉孤叶那些礼物意味着什么,那两朵平平无奇的花,听闻是南荒圣女才能采摘的踟躅花,听说孔雀在南荒节节胜利,也许平定南荒指日可待,“都是南荒一些奇怪的草药。”
果然是许多的草药,孤叶欣喜的一一辨认着,火儿在那些气味芬芳的草药上来来回回的飞个不停,“火儿,咱们今日不出城采药了,你帮我把这些草药运回质子府吧!有许多的药我都不认识,师父一定知道怎么用。”
“孤叶,”微笑着递过一杯碧绿的酒浆,木微知道那是用踟躅花酿成的酒,是令白羽连夜制成的,他是害怕孤叶拿回质子府之后,便被慕童享用了吧!“把这杯水喝了吧!”
毫不知情的孤叶仰颈喝完杯中的水,看她的神情,知道她焦急的想赶回质子府制药,淡然一笑,“昨日我进宫中,陛下说想火儿,明日是大起之日,孤叶随我一同进宫吧!陛下很快便要大婚了。”
眨着眼睛,孤叶认真的点了点头,从竹篓里拿出油纸包,“这是新腌好的杏脯,大人尝尝……。”
“孔雀今日问你了,”这几年来,刻意的降低孤叶与孔雀见面的次数,每个月见一次他似乎都觉得多了,每每孤叶见过孔雀,心情总是会低落数日,“我说你过得很好重生美好时代。”
“孔雀哥哥在南荒好吗?”孤叶放下手中的草药包,认真的看着的眼睛,仿佛要从其中看到孔雀的影子一般,“我听殿下说,南荒很快就能平定了。”
“是的,很快,”面上的笑容真实无虚,“他很好,非常好,比你在帝都过得更好,他说他已平定了南荒六成的疆域,也许一年之后,他就能平定整个南荒。”
面色微微一暗,木微知道她已经猜到孔雀进展这般快速是从何处借来的力量,可是她很快便笑了,“孔雀哥哥取得这样的成绩,大人一定非常高兴,待南荒平定之后,孔雀哥哥会回帝都吗?”
“也许不会,”语气逐渐冷淡了,“他也许会留在南荒,成为那片土地的王,如果他喜欢,可以永远留在那里。”
只有木微知道这对于孔雀而言意味着什么,永远的被放逐在那个地方,孤叶微微皱了眉,“孔雀哥哥说阁主大人会任命他成为天机阁的大掌教,难道大掌教不能留在帝都吗?”
这是谁都不敢询问的问题,因为没有人知道会怎样回应,所以每每这样的问题,都只有孤叶能够开口询问,“当然可以,所以我说如果他喜欢的话,他可以留在那里,当然,他想回帝都也可以。”
站在凌宵阁上,注视着火儿帮孤叶拖着那一包草药慢慢走向觐天门,“木微,慕童唤来了吗?”
“他已在外间等候,”木微恭敬的低着头,“相思子也应召前来。”
“让他们进来吧!”浮出一脸的淡笑,他的眉角缓缓上扬,“相思子来了,也许会更好一些。”
那么的惴惴不安,慕童似乎意识到此次的召见非同寻常,这数年来,在天机阁的支持下,莫濡进行了一系列的改制,截止今日,改制的成效已逐步显现,百姓们虽然称不上安居乐业,但大部百姓的温饱已得到初步解决,天行健的势力逐减消退,加之南荒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帝国仿佛重新焕发了一种勃勃的生机,这种生机将一切的危险与不安定扼杀在阴暗的角落,也许永远都不能大白于天下。
那是一种恐惧,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慕童从未如得到此次召唤一般的惶恐,他有一种大难临着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无人能够理解,只有自己默默的将它埋藏在心底深处。
当面对的时候,慕童心中的恐惧如同涨潮的海水无论如何压抑,都越涨越高,紧张得几乎就要颤抖。
沉默的注视着慕童,仿佛一只即将要吞食他的猛禽,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道:“若我记得不错,殿下到帝都已经六载,屈指算来,已到娶亲之年。”
心中一抖,慕童隐约猜到了他的用意,求救一般的转首看了看错愕不已的相思子,他面上却渐渐浮出一丝欣喜,慕童暗觉不妙,却听淡然道:“孤叶这些年来借居质子府,已获得质子府上下人等的喜爱,我与这孩子相处也甚是投缘,窃以为她的品行正是殿下的良配,因此斗胆为殿下作媒,不如殿下意下如何?”
心中只是暗暗叫苦,虽说素日无聊之时,也曾与孤叶相伴,她虽心善,但貌丑得令人厌恶,着实不愿与她成亲,但一番话说得柔中带刚,隐含着威胁之意,若要贸然拒绝,想必自己转瞬就会身首异处,犹豫良久,终想到推脱之辞,“阁主大人的美意慕童感激不尽,但婚配之事,还需父母之命,慕童虽是带罪之身,但伦德纲常不能不守,所以……。”
“殿下果然孝顺,”面上浮出淡淡的笑意,“既然殿下需要父母之命,那么就请相思子为殿下代书一封书信,言明此事,征询宁州王之意可好?”
慕童知道已无退路,这封书信到达宁州之后,宁州上下人等,绝对无人敢回绝此事,转首看着相思子,目光中已带有恳求之意,相思子垂首沉思片刻,“阁主大人,不知此事孤叶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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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七节愤恨(七)
听相思子这般询问,慕童仿佛自绝境之中看到一丝曙光,暗觉自己愚蠢,竟未想到此节,孤叶心属孔雀,若要她嫁给自己,想必心中也不情愿,只要孤叶不愿,无论如何的强逼,想必都不能如愿。
心下暗喜,却听淡然道:“我未问她,但适才殿下已经说过,婚姻之事,一向是父母之命,无论孤叶愿不愿意,只要宁州王应承,我便有办法让孤叶顺从偷心无罪最新章节。”
没想到的意志这般的坚定,却听相思子欣然道:“孤叶这孩子心地纯良,我极是喜欢,平日里看她为人处事,也确是殿下的良配,但此事还需请示主公,请阁主大人容许我们回府商议商议。”
“极好,”仿佛得到了承诺一般,面上浮出一丝淡笑,“陛下将要大婚,钦天监已为陛下挑选了大婚的良辰,我想此事不必再劳烦钦天监,你的书信写好之后,我自会命人送到宁州,获得宁州王的首肯,孤叶与殿下大婚之期便与陛下立后之期一日。”
这般的步步紧逼,全然没有一丝回绝的余地,慕童垂头丧气的跟随在相思子身后走出觐天门,待行到质子府外,慕童低声道:“相思子,难道你也希望我娶孤叶为妻?她……。”
想到常日里相思子对孤叶的喜爱溢于言表,对于她丑陋容貌的描述再无法说出口,犹豫再三,低声道:“相思子应该知道孤叶心属孔雀……。”
“殿下错了,”相思子在宁州地位极高,所说的话几乎与宁州王相若,他看穿慕童的心事,知他不愿娶孤叶为妻,所以百般的推辞。心下已然不喜,他知道他常常与碧潮暗中相见,两情相悦,但碧潮是羽人的公主,自持身份,常日里与人相见,总是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模样,身为八部众,手上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与药王谷行善救人之道大相违背。当日螣蛇假冒陛下之时,倾心与她,每每欲置慕童于死地。她明明知道情势危急,仍然时时前来骚扰,如此的不顾大局,来日果真成为宁州的王妃,想必也会给宁州招来灾难。而孤叶虽然相貌不及碧潮,但为人处事极识大体,心地善良,那些城中的百姓何人没有得过她的帮助,两相比较,真是高下立见。“孤叶很喜欢殿下,只是殿下常日对孤叶不假以颜色而已,娶妻当淑女。美丽的容颜弹指即老,属下觉得孤叶绝对是殿下的良配。”
没想到连相思子也与一般的心思,慕童心知不妙,以相思子在宁州的地位,想必他在书信之中将孤叶描述得完美无缺。即使自己再不愿意,父王定然首肯。但见他神色不愉,想必自己再开口辩解,他定然会勃然大怒,唯今之计,也许只有孤叶不愿,自己才能脱离大难。
下定了决心,只是缄默不语,回到府中,相思子自与木蝴蝶相量,木蝴蝶果然大悦,全无一丝反对的神情,两人商议着如何书写信函,也不理睬慕童,径直去了书房,慕童走进后院,果然看见孤叶正凝神分辨手中的草药,那条懒龙伏在她膝上,似乎正在酣睡。
“孤叶,”本意是直奔主题,可是目光一触到她面上的淡笑,那些话再无法出口,慕童犹豫片刻,淡淡一笑,“你今日回天机阁,可曾见过孔雀?”
“没有,”孤叶缓缓摇了摇首,“今日我替羽王大人诊过脉之后才见到阁主大人,他说孔雀哥哥将要平定南荒,成为南荒的王,也许将来就要留在南荒了。”
察言观色,觉得孤叶神情中隐藏着一丝悲伤与黯然,慕童心中暗喜,轻咳一声,“其实我今日也被阁主大人召唤了,你且猜猜阁主大人见我所为何事?”
看孤叶侧首打量了自己半晌,然后微笑着转过身,目光落在身前的草药之上,“是阁主大人应许殿下回返宁州了吗?”
禁不住一愣,没想到她竟做这般的猜测,难道是她心中在恐惧药王谷众人的离去吗?偶尔午夜梦回,总是觉得自己曾经做过一个离奇的梦境,在那个梦境之中,自己见到过一个极美的鲛人,那鲛人仿佛曾经说过,孤叶有一日要回到银月城中,也许是因为孤叶的心中在憧憬着那一日的到来吧!
“不是,”慕童面上浮出扭曲的笑,不知为什么,就算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但要对孤叶恶言相向之时,总是这般的犹豫,“孤叶再猜。”
“若不是,那么是阁主大人允许碧潮姐姐嫁给殿下了吗?”孤叶没有抬首,只是默默的将面前的草药按类别分开,“那么孤叶就要恭喜殿下了,我听师父说过,殿下已经到了人类可以成亲的年纪,若碧潮姐姐知道,一定非常高兴官网天下最新章节。”
仔细端详她的神情,并非作伪,心自放下一半,正要告诉她实情,却听相思子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孤叶,你在与殿下说什么?这些草药你分好了吗?”
转身看见相思子的神情,慕童心下微微一抖,从未见过相思子这般的恼怒,心知他已然猜到自己的用意,正要寻机离去,却听相思子沉声道:“殿下,书信已经写完,若殿下此时无事,请随我来。”
一路之上,只是寻思如何推脱,走进书房,相思子霍然转身,已是满面怒火,从未见他这般的恼怒,慕童不由有些瑟缩,相思子几乎咬牙切齿般道:“殿下想做什么?你难道想利用孤叶推脱这门亲事?”
“相思子,你应知道我不愿娶孤叶为妻,”慕童不敢争辩,只是低声辩解,“且我心中早已有……。”
“有什么?”相思子冷冷的打断慕童,“殿下请勿告诉我,你选中的王妃便是碧潮,若果真如此,那么请恕药王谷再不能向殿下效力。”
万没有想到相思子竟然这般的坚决,为了孤叶,甚至不惜背叛祖训,慕童呆立片刻,“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难道我不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妻子?”
“不能,”相思子回答得异样决绝,没有一丝的余地,“殿下需要牢记,自己是宁州的太子,身系宁州万千的百姓,这门亲事,绝非殿下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宁州的安危与百姓的福祉,殿下绝不能任性。”
慕童异样的悲愤,他忍不住反唇相讥,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宁州,自己既然为了宁州牺牲了幸福,那换来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那个丑陋的妻子?“如相思子这般说,若孤叶不是指定的人选,那么相思子是否还认定孤叶是最适合的人选?”
沉默了许久,相思子淡然道:“若孤叶不是所指定,我也会上书主公,请他册立孤叶为殿下的王妃,因为放眼天下,再无女子能与殿下相配。”
那般的愤怒,他如何能够为自己挑选妻子?他如何知晓孤叶便是这世间最适合自己的人选?“为何?难道只是因为她医术超群?只是因为她是相思子的徒弟?”
“相思子为殿下挑选孤叶为妻,绝非为了一已私利,”相思子义正辞严,神色肃然,“我当然知道殿下的心思,与品行相较,美貌又算了什么,在关键的时刻,美貌会离你而去,但孤叶却会守在你身旁,陪你渡过每一次的难关,这世间有这样一个人,难道殿下不觉得是世上最大的幸福吗?”
这就是幸福吗?日复一日的看着那张丑陋的脸,无论何时都无法摆脱的恶梦,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是悲剧吗?这般的想着,相思子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淡然道:“殿下若是不愿,我们当然不能强逼,屈指算来,我离开药王谷也有了许多时日,孤叶虽然行了拜师礼,还未在祖师爷面前上过香,我要带她回宁州,殿下请珍重。”
自懂事始,便知道药王谷对于宁州王权的重要性,他们存在与支持,与天机阁对帝国的意义一般无二,如果失去了药王谷的支持,自己将会一无所有,这是相思子第二次说同样的话,慕童知道他的心意绝对不会更改,碧潮虽是羽人的公主,也许将来会是羽人的王,但单单的依靠羽人的力量,自己如何能够重返宁州,一时间,心乱如麻。
垂首看着火儿,孤叶苦苦一笑,“我早对阁主大人说过,殿下并不情愿,他只是不信,碧潮姐姐与他两情相悦,咱们可苦做这样的恶人,再者说,你并不喜欢他。”
火儿侧首看着孤叶,吱吱的叫着,孤叶面上露出诧异的神情,“火儿希望我嫁给殿下吗?”
火儿不住的点首,孤叶侧首想了半晌,“我却觉得不好,殿下既然不愿,为何又要强逼?火儿,咱们回越州去吧!只有我离开这里,孔雀哥哥、殿下和碧潮姐姐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鱼先生说过,咱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牺牲旁人,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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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八节愤恨(八)
天色微明时已然起身,将一应的事物收拾好,放进采药的竹篓里,孤叶小心翼翼的将送的礼物放在竹篓里,用篙草盖好,这才长出一口气,转首对伏在枕边的火儿微微一笑,“火儿,我们走吧!”
走出城门时,天边刚刚露出第一缕曙光,守城的官兵打着哈欠目送着孤叶轻快的身影,刚刚转过身,只觉得一溜青烟从身侧溜过,定晴细看,眼前却只是晃眼的太阳光,疑惑的摇了摇头,却见八部众的首席赤瞳按着腰间的长剑,沉默的站在街口,一脸的肃杀之气,禁不住浑身发抖。
沿着山脚走向山腰,孤叶很认真的用手中的树枝拨开厚厚的草,寻找着草药,因为天旱,近来城中的药铺收购价格暴涨,帝都的百姓们几乎将山上的草药挖尽,现下要寻找一味草药,非得比寻常花费更多的精力。
火儿站在孤叶肩头,挑剔的盯着蔓生的草丛,仿佛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却不知因为他的存在,左近的毒蛇与猛兽早已退避三舍。
太阳升得很高之后,孤叶走到了山顶,背篓里却只有少量的草药,她抹着额上的汗,看着青烟笼罩下的帝都,“火儿,你说咱们以后会想念帝都吗?”
咬着肉干的火儿吱吱的叫着,心不在蔫,似乎全然不在乎孤叶语气中的留恋,孤叶微微笑着,将水囊从竹篓里拿出,“火儿,打开月之门吧!咱们回到越州之后,你应该有办法让阁主大人找不到我们。”
火儿突然飞身而起,警惕的盯着身后的草丛,孤叶紧张的转过身,却见赤瞳沉默的站在不远处。神情凝重,孤叶悄悄的将水囊塞回竹篓里,淡然笑道:“赤瞳哥哥捕妖记。”
“我知道你想走,”赤瞳放开手中的赤焰,慢慢走出草丛,“帝都下了禁止,除非在阁中,否则你无法打开月之门,三界圣女能够感应到灵气的波动,你还未回到越州。阁主便已经知晓了你的去向,我劝你还是不要离开的好,否则。阁主的怒气会令许多人生不如死。”
默默的垂下首,孤叶想了很久,“如果我不离开,也会有人生不如死……。”
“你觉得你离开之后,他们便能解脱吗?”赤瞳冷冷的笑了。他转首看了看青灰色的天空,目光空虚而淡然,“你太天真了,你还不明白阁主一旦下定决心,无论是谁,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更改他的决定。既然他决意要你嫁给慕童,除了慕童外,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冷眼看去。赤瞳神情严肃,孤叶悄悄后退一步,“赤瞳哥哥,我知道你喜欢碧潮姐姐,可是她一意的爱着殿下。殿下也喜欢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碧潮姐姐能够获得幸福,你应该觉得快乐,如果你因为自己,强行要我嫁给殿下,令碧潮姐姐痛苦,你也不会幸福。”
目光闪烁,赤瞳显然没有想到孤叶竟然看透了他的心事,禁不住再次伸手握住赤焰的剑柄,一股柔和的热气从剑柄透手而入,直达内心深处,心中的戾气暂时被压制下去,“她会幸福?她与慕童在一块儿,永远也不会幸福,慕童除了自己,谁都不爱,他为了回宁州,可以牺牲一切,昨夜我在屋顶听得很清楚,当相思子说他要带你回宁州的药王谷时,慕童很快便应允了与你的婚事,如果他果真爱着碧潮,他应该为碧潮放弃一切,可是他没有。”
默立良久,孤叶从竹篓里取出水袋,“火儿,咱们走吧!”
“既然我已经说出事实,为何你还是要走?”赤瞳紧皱着眉,显得异样不悦,“你带火儿离开,碧潮……。”
“赤瞳哥哥,”孤叶手中握着水袋,神情从未有过的漠然,“你既然知道殿下除了自己之外不会再爱旁人,你强行要我留在帝都,只是为了解救碧潮姐姐吧!我离开帝都,却是为了我自己,赤瞳哥哥虽然手持赤焰,但孤叶未必不能帮助火儿打开月之门。”
禁不住恼羞成怒,赤瞳手指轻动,赤焰应手而起,孤叶再次后退一步,火儿已经飞到她身前,默默的与赤瞳对视,强大的妖气瞬间自他幼幼的身体上散发开来,赤瞳几乎窒息,他惊诧的盯着火儿,这才发现常日里懒洋洋的火儿,今日竟然充盈着杀气,那股杀气丝毫不亚于自己手中赤焰散发的光焰。
静静的感应着赤焰的力量,赤瞳突然发现赤焰并不想与火儿发生冲突,也许赤焰已经感应到火儿隐藏着的力量,如果自己与火儿在此发生冲突,三界圣女的天眼通只需瞬间便能找到孤叶……。
仍在犹豫中,火儿已经腾空而起,灼热的火焰令赤瞳连退数步,火儿已经箭一般的袭来,赤焰不及挥出,孤叶发出的月汐已经袭到,赤瞳狼狈不堪的后退数步,孤叶已经将水囊中的水洒到空中,火儿的前爪轻轻挥动,月之门应爪而开。
眼看孤叶便要走进月之门,赤瞳手抓赤焰便要上门,却听刺耳的破裂之声,抬起首,已经站在月之门的碎片之上,冷漠的注视着自己,赤瞳惊恐莫明,却见走出满地的碎片,“你想去何处?”
孤叶犹豫半晌,轻声道:“我想回越州去,我不想嫁给殿下。”
目光冷厉的闪烁着,一脸的狰狞,过了半晌,这才轻声道:“为何?你应该知道这门亲事无论对你,还是对慕童,都是最适合的,鲛皇已经首肯,为何你还是不愿?难道是因为孔雀?”
“不是为了孔雀哥哥,”孤叶涨红了,眼中盈满了眼泪,“是为了我自己,阁主大人,孤叶能为自己做一次主吗?孤叶想为自己做一次主。”
沉默了良久,严肃的目光渐渐柔软了,他轻声叹息着,“好吧!我再给孔雀一个机会,希望这一次,他不会令你和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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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九节愤恨(九)
走出月之门,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孔雀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那么久,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想念帝都,甚至这充满了阴霾的天空都凝固着一份无法讲述的思念,他长久的站立在星枢台上,眺望着台下浸在流淌的雾气之中的都市,若在南荒,这样的天气往往意味着无法预知的危险。
圣女与洛忧并肩而立,他们都被帝都的气势恢宏所震慑,在南荒,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繁华的都市,在他们的眼中,南荒的都城银叶城已是这天下最大的城市,如帝都这般,房屋鳞次栉比,仿佛延绵至天边的都市,简直无法想象轩辕传人闯都市最新章节。
“孔雀,”圣女的眼中凝着一丝忧虑,“你们的阁主果真会应承帮助我吗?”
“也许,”孔雀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却怎样也无法掩饰眼中的恐惧,他想自己也许是疯了,才应承圣女带她到帝都寻求帮助,也许在孤叶的帮助下,阁主果真会应承亲至南荒,平定叛乱的长老,心中异样的犹豫,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我们走吧,我还得先见一个人。”
开在东门大街的药铺,人潮汹涌,一眼便看见坐在堂上的孤叶,她正垂首为一个老妪诊脉,火儿在药案与柜台之不住跳动,口中叼着孤叶所需的草药,默默的站在门边,静静的等老妪提着药包千恩万谢的离开。
“火儿,”孤叶垂着首,认真的收拾着案几上残留的草药,“药不够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得出城去,这一次,咱们得到远一些的地方才能采到足够的草药了。”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孔雀禁不住绽出笑来,柔声唤道:“孤叶……。”
那张脸似乎与记忆中全然不同,那么的丑,左侧面颊上那块巨大的胎记几乎覆盖了她整个面庞,下意识的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并移开了目光,待警觉之后转过首,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如花的笑脸,“孔雀哥哥。你回来了吗?”
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无论孤叶的笑容多么的纯净自然,总觉得她仿佛与自己生分了。她安静的听自己讲述着南荒的种种,久久的一言不发,孔雀那么的不安,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卑鄙,他怎能想着利用孤叶来说服阁主?
“孔雀哥哥是想要孤叶帮忙说服阁主大人吗?”孤叶微微的侧过脸颊。她刻意的避开了孔雀的目光,视线落在跟随在身后的圣女身上,数年不见,她越加的清丽,也许只有她和孔雀哥哥才是一对璧人吧!心下难过,面上却仍然维持着笑。“我正要到天机阁为羽王大人请脉,孔雀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帮助孔雀哥哥说服阁主大人的。”
大喜过望。甚至来不及道谢,便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圣女,情不自禁的转过身,“妙儿若知道,一定非常高兴。”
微笑着注视孔雀走向圣女。在淡青色薄薄流淌的雾气中,他们精致美丽的面孔仿佛陛下细笔描绘的画卷。那么的美丽,美丽得令孤叶心痛,她想到孔雀见到自己时目光中流露出的厌恶,她想到慕童为了拒绝与自己成婚,曾经怎样的反抗,也许自己的丑陋是这世间最大的错误吧!
妙儿!多么亲昵的称呼,眼前又浮现出那熟悉而陌生的景象,他们并肩坐在那块耸立天际的巨石之上,衣襟当风,笑面如花,这才是世间的神仙眷侣,而自己,只是阻碍他们获得幸福的绊脚石,微笑着转过身,“火儿,咱们走吧!”
羽王的身体日渐虚弱,无论多么珍贵的药材都无法令他的身体状况好转,孤叶忧心忡忡放下手中的笔,转身从背篓里取出草药,再三斟酌各类草药的份量,却听羽王轻轻的咳嗽,“好了,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再过几日,我便要回耳语森林,我们羽人生在那里,老在那里,你这几年来,尽心竭力的为我诊脉,在临走之前,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应允。”
愣怔了片刻,孤叶眼中盈出泪来,她竭力的忍住,羽王也许是她第一个离世的病人,那么的悲哀,侧首想了半晌,“羽王大人可以应允带陛下去耳语森林吗?这是他最大的愿望,因为他是人,没有羽王大人的许可,他永远也不能踏足那个神圣的所在,大人能够答应孤叶这个请求吗?”
眼中闪现出一丝诧异,羽王半眯着眼睛,轻轻的咳嗽,“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提个要求呢?你应该知道我们羽人有许多的你们鲛人想要了解的秘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难道不想好好儿珍惜这个机会吗?”
侧首想了想,孤叶红着眼笑道:“我当然想知道,可是陛下一直想去耳语森林,作为人类,他很快就会老去,羽王大人能够答应孤叶吗?”
“可以,”羽王面上突然浮出一丝浅得几不可见的笑,“待我回耳语森林那一日,我会带陛下到耳语森林,我想阁主大人能够让陛下在耳语森林住一个月网络鬼差系统全文阅读。”
孤叶立时喜上眉梢,从侧袋里取出一粒光芒四射的珠子,“羽王大人,这是我离开越州时,鱼先生给我的,他说这是定颜珠,羽王大人离开的之时,含在口中,便能永远……。”
“不用了,”羽王不住的咳嗽,他的面上泛起一丝潮红,“我知道这珠子的奇异功效,但咱们羽人归老之后,便会到雪湖长眠,我们的灵魂才能飞升,你留着吧!这珠子非常的珍贵,我想,鱼淳机并不希望你送给旁人。”
将珠子收回侧袋,孤叶收拾好草药,站起身,对羽王深施一礼,便要退出草亭,却听羽王轻声道:“我走之后,这个庭院中的星星兰便托付给你了,放眼帝都,也只有你会爱护它们,别让它们枯萎。”
听羽王这般说,孤叶禁不住愣怔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羽王大人不传给碧潮姐姐吗?她是羽人,比孤叶更适合照顾星星兰,这些花儿开放的时候,云蒸霞蔚,异样的美丽,与碧潮姐姐相得益彰。”
“她虽然是羽人,但心已经堕落了凡尘,”羽王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苦涩,仿佛极度的心痛之后,大彻大悟一般,“你虽是鲛人,但心地纯良,我想星星兰托付给你,才能绽放出真正的美丽,我只求你一件事,在星星兰没有凋落之前,不要采摘它们。”
奇怪的走出庭院,孤叶忍不住转过身,在那青色的雾气之中,羽王手中捏着一片翠绿的叶子,他轻轻的吹响叶片,那清脆而尖厉的声响仿佛裂冰一般,火儿轻声的鸣叫着,孤叶神情黯然,伸手抚了抚火儿,“火儿,羽王大人知道自己将要归老,他在和他的朋友们告别,他走之后,那些花儿也会凋落吧!”
轻声的鸣叫着,火儿眼眸中仿佛也堆积了悲哀,孤叶缓缓的行走在雾气之中,她第一次感觉到生离死别的可怕,从羽王的话语中,她也能感应到羽王对于碧潮的期望,他一定很希望碧潮能够回归羽人的天性吧!
也许自己能够解救碧潮,若自己嫁给慕童,那么碧潮对于人世便再无眷恋,她能够无牵无挂的回到耳语森林,传承羽人的血统,虽然她会痛不欲生,虽然她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想到羽王眼中的悲哀,孤叶觉得那一切都不可怕,因为真正可怕的,是孔雀看到自己时,那一脸的厌恶,最可怕的,自己已经经历了,那么自己对于这世间的一切,便再无所顾忌。
冷冷的注视着不安的孔雀,长久的沉默着,他不停的眨动着眼眸,仿佛在权衡他提议的利弊,孔雀不敢出言催促,只是有些焦急的等候着孤叶的到来,当他听到那轻微的脚步声,面上浮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那神情令异样的不悦。
真的很美吧!除了碧潮,这天下间再无女子的容貌能与她比肩,那异域风情的确令人心折,不知孤叶见到她,是否会觉得伤心?
沉默的听完孤叶的恳求之词,勃然大怒,原来孔雀来求自己之前,已经说服了孤叶,不知道孤叶当时有多么的伤心,但就算伤心,她也绝对会帮助孔雀达成他的愿望。
缓缓的转过首,仿佛要获得某种保证一般,“孔雀,我且问你,如果我平定了踟躅教的内乱,你平定南荒所有的功劳将一笔勾消,我不会再给你任何的奖赏,你真的愿意吗?”
“属下愿意,”没有一丝的犹豫,孔雀回应得毅然决然,“还望阁主大人成全。”
心有不甘一般,意味深长的扬眉看了看孤叶,“我且再问你,你确定来日不会为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吗?”
“不会,”孔雀有些好奇的看着仿佛结了冰的脸,禁不住有些犹豫,但最终点首道:“属下确定不会后悔。”
“好,”突然笑了,他长身而起,“既然你确定不会后悔,那么我便应承你,孤叶,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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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节愤恨(十)
细细的分辨着手中影纱的成色,莫濡眯着眼睛,这些美丽的丝绸来自连名字都说不出的地方,帝国的疆域那般的辽阁,也许穷自己一生,连帝国的半幅疆域都无法了解齐全,也许有一日,自己不再是这个帝国所谓的皇帝,自己能够骑一匹瘦马,自由自在的漫游在帝国的土地之上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最新章节。
“孤叶,”将手中的影纱递给坐在一旁的孤叶,面上的笑容如水渍一般迅速扩大,那般的喜爱她,在心底深处,将她当成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只有她,唯有她给了自己温暖与关怀,其他的人,只有利用和交换,“你看这影纱可好?朕听阁主提起,你将与朕一同大婚,朕要命宫中的乞巧坊为你制做一件嫁衣,朕其他的给不了你,唯一能够给你的,便是一件只为孤叶而做的嫁衣。”
微笑的注视着莫濡,孤叶不停的压抑着内心的悲伤,“陛下,孤叶也有一份贺礼想送给陛下。”
“贺礼?”莫濡微笑了,他冲孤叶轻轻的点首,“孤叶想送什么给朕?表面上,朕富有天下,实际上,朕是这天下间最穷的人,不知孤叶想送什么给朕?”
“陛下不是一直想去耳语森林吗?”孤叶面上的笑容有些茫然,她想到羽王的孤独与悲哀,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在无形之中也在慢慢的扩大,“羽王大人在临回耳语森林之前,送了一个愿望给孤叶,孤叶便请羽王大人带陛下到耳语森林去,他应允了,他说陛下可以在耳语森林居住一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莫濡大喜过望,他激动的站起身,浑身不住的颤抖。过了片刻,他却慢慢的镇定下来,“孤叶,你将那个愿望送给了朕,那么你的愿望呢?朕知道,你的心底里有一个愿望一直期望能够实现,这个愿望朕不能……。”
“陛下无需推辞,”听到的声音,莫濡与孤叶齐齐的起身,已经缓缓走进大殿。躬身向莫濡行礼,“陛下,孤叶的心愿不需要陛下关心。她自会满足,羽王已经向臣请辞,三日后他便要回归耳语森林,臣已吩咐赤瞳三日后在宜秋门打开月之门,陛下可与羽王一同前往耳语森林。半个月后,臣将亲自至耳语森林将陛下迎回。”
侧首看了看满面悲伤的孤叶,莫濡鼓起所有的勇气,“阁主,若孤叶心有所属,是否可以由她自由挑选。对于孤叶而言,这也许就意味着她一生的幸福?”
“多谢陛下关心,”冷凝的面容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他冷冷的扫视着孤叶,“臣正是为了孤叶一生的幸福着想,才会为她挑选合适的人选,她年龄尚幼,看人对事皆无经验。若任由她今日任性行事,来日定会后悔。”
在的注视下。莫濡再无勇气为孤叶争取,只是对孤叶温和而歉意的笑着,伸长手臂,轻轻执着孤叶的手,“既然陛下已经获得羽王的邀请,还望陛下早做准备,羽人们非常注意礼节,我已令木微入宫,教授陛下必要的礼节并为陛下准备相应的事物,由于羽王不允许除孤叶外的旁人与陛下随行,为确保陛下的安全,所以孤叶将陪同陛下一同前往耳语森林。”
一切都那么仓促,孤叶准备了无数的草药,她隐约觉得自己能够进入耳语森林的意义并不在于陪伴莫濡,而是为了羽王,他虚弱的身体在穿过月之门后,不知还能支撑多长的时间。
静静的清点着将要带到耳语森林的事物,木蝴蝶在一旁协助,他轻声讲述着相思子对羽王病症的诊断,告诫孤叶需要注意的事项,孤叶默默的将一切记在心里,却听木蝴蝶轻声道:“孤叶,殿下对师兄的安排颇为不悦,这几日借机到城外暂住,他无法送你,师兄非常生气,他让我劝你不要生气。”
生气吗?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孤叶默默的笑了,她取出一块肉干送进不得不留在帝都的火儿口中,“先生不用担心,孤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请木先生转告师父,殿下很快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轻声的叹息着,木蝴蝶将孤叶准备好的草药一一打包,放进背篓之中,火儿不住的跳动,仿佛想要孤叶带他一同去耳语森林,孤叶异样的为难,犹豫再三,孤叶轻声道:“火儿,我去求羽王大人,也许他会愿意带你一同回耳语森林,但假若他拒绝了,你要乖乖的留在帝都,不能闯祸。”
火儿立刻便应了,从未有过的乖巧,孤叶背着背篓,木蝴蝶带着相思子为孤叶准备的一应礼物到了宜秋门,在木微的安排下,莫濡站在成堆的礼品之中,显得紧张而又无奈,当他看到孤叶时,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末世之幸福女配。
静静的听孤叶讲述着火儿的请求,羽王冷冷的打量着除孤叶外,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咬牙切齿痛恨的恶龙,“我明白你的心愿,既然他想去,就让他一同去吧!能够完全隐藏自己妖气的妖兽,对于耳语森林的人而言,真真的有趣。”
大喜过望的火儿立刻振翅,箭一般的消失在天际,待他重回众人的视线时,口中已经叼了一个巨大的袋子,只从那袋子里传出的香味儿众人便猜到那是一袋肉干,就连孤叶都觉得诧异,不知何时火儿已经悄悄的为自己准备好了到耳语森林的一切。
“我很高兴你能随我一同前往,”莫濡紧张得面色苍白,“虽然我一直期待着能够与羽人一同生活,可是要孤身前往一个陌生的所在,我仍然觉得异样的紧张和恐惧。”
还未说话,便听见慕童温柔的声音,“臣参见陛下。”
与莫濡一同转过身,慕童的面色苍白而憔悴,仿佛许久都未曾好好儿的休息一般,他微笑的注视着孤叶,“孤叶,我听相思子说你将要远行,特地前来送行……。”
耳中听着他虚假的关怀,心里却回响着赤瞳的话语,孤叶觉得那般的可悲,若没有相思子,就算是死,他也不肯与自己成亲吧!转身看了看羽王,他满面憧憬的盯着瞳,仿佛在期待他立刻打开月之门,只是偶尔从他掠过慕童的眼神中的厌恶与回避才能看出他的恐惧。
“多谢殿下关心,”孤叶恭敬的执礼,“孤叶此去耳语森林,半月便能回返,还望殿下多多保重身体。”
与慕童礼貌的道别,火儿用幻术将一应的行李裹成一个小小的包裹,得意洋洋的叼在口中,侯在赤瞳身旁,只待月之门打开。
等候良久,却未出现,眼见太阳越升越高,众人面色渐变,孤叶站在莫濡身边,异样的不安,这几日以来,均未见过,不知他是否随孔雀去了南荒,若果真如此,短短的三日,他又能如何平定南荒踟躅教的内乱?
正要唤火儿前去探查,左侧的灵气不住的波动,待转过首,已经出现在莫濡身边,看他面色如常,孤叶放下心来,待他低声与莫濡交谈数句,这才转身凝视孤叶,“孤叶,此次随羽王回耳语森林,须牢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宁州的太子妃,行事须得规行矩步,万不可失礼于人。”
这般说着,转身看了看慕童,面色微和,“我听闻殿下前些时日身子抱恙,正准备自南荒归来后前去探望殿下,原来殿下已经痊愈,看到殿下无恙,我心中着实感到欣慰。”
慕童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只是下意识的靠近了孤叶,仿佛要获得她的保护一般,孤叶已的抚着火儿的犄角,“孤叶要离开帝都半月,转瞬便会转热,每年夏初,城中均会爆发疫病,师父回了宁州,只木先生一人,恐无法周全,不知阁主大人是否会派遣人员帮助木先生派发草药?”
“当然可以,”神情温和,微笑着自怀里取出一串晶石,“这串晶石是踟躅教的长老送给我作为见面礼,戴着它可以百病不侵。”
说完,亲手戴到孤叶孤叶,小指微动,在孤叶颈中画了一个结界,转身看了看莫濡,“木微想必已为陛下安排好了一切,这道符是我亲手为陛下所画,请陛下务必随身携带,它能保护陛下平安无忧。”
微笑着道谢,莫濡将符贴肉戴在颈中,眼角微挑,赤瞳立刻转身,打开月之门,风自门中透出,带来莫明的花香和一股淡淡的寒气,与并肩而立的羽王后退一步,冲躬身行礼,“我在帝都这数年,深得阁主照应,在此谢过阁主,若来日阁主需要羽人相助,只要风将阁主的消息传至耳语森林,羽人上下定将倾力相助。”
说完,羽王大步走进月之门中,众臣向莫濡跪下送行,莫濡微笑着随后走进月之门,站在一旁的慕童看孤叶缓步走向月之门,突然轻声道:“孤叶,耳语森林危机四伏,你孤身一人在外,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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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一节愤恨(十一)
这是一个岛,如同一滴眼泪,岛的南面,生长着高耸入云的巨大的乌树木,在约一人高之处,树叶巨大得遮天蔽日,越向上长,树叶越狭窄,在树的顶端,树叶已如细针一般幼小,泛着银色的光芒,而岛的中段,是美丽的望归平原,生长着一望无际的飞羽树,那些仅两人高的树木终年开放着洁白如玉的花朵,树下种满了星星兰,夜晚之时,星星兰倒映着漫天的星光,宛若蓝紫色的湖泊,而岛的北面,却是陡峭的山峦,在山峦之中,有一个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湖泊,那便是羽人们的圣湖雪湖财妻逼人。
羽人们散落的居住在忘归平原,他们住在不同的树屋之中,围绕着年木生长着不同各类的高大树木,那些树木上修建着无数精致的树屋,孤叶居住在年木右侧的龙璜树的最上层的树屋之中,据陪伴她的羽人说,这是整个羽族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入住之地。
树屋外蔓生着各色的花朵,修剪得整整齐齐,羽人们在树屋外悬挂着各色的精致织物,孤叶的树屋门后的织物听闻是羽后亲手织就的,那是一幅讲述上古时期羽人的传说,孤叶常常在日落之后,手禀着明草坐在门后,痴痴的看着那美妙的传说,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莫濡住在另一幢树屋之中,在这里,没有人将他当成皇帝,只是一个需要尊重的客人,初到之时,他跟随着羽人的猎队在耳语森林各处游历,充分了解羽人的各种习性与风俗,他流连忘返,随后,他与羽人的孩童一起儿听授课程,感叹于羽人的智慧。
每日晨间,孤叶总是背着背篓走过巨大的树干。再沿着绳子搭建而成的梯子爬到龙璜树最顶层的树屋为羽王诊脉,他的身体日渐虚弱,那些羽人的贵族们为此非常的悲痛,他们也不能理解为何羽王会如此信任这个鲛人,但他们谨守着羽人贵族的礼仪,对孤叶温文有礼,却又礼貌的保持着距离以昭示他们身份的矜贵。
将昨夜熬好的药放在羽王床旁的火坑旁,因为身体虚弱,羽王的树屋中燃烧着无烟的石头以保持温暖,那些石头发暗红的光。映亮了树屋里每一处的阴霾。
“羽王大人,”孤叶将温好的药汤捧到手中,“药好了。您尝尝温度是否适宜?”
火儿伏在火坑旁,懒洋洋的甩着尾巴,看羽王将那碗褐色的药汤饮下,他苍白而憔悴的面孔上浮起一丝潮红,“孤叶。你换了药方吗?今日这药汤喝下去微微发甜。”
“是的,”孤叶认真的点了点头,将油纸包中的杏脯送到羽王面前,“我在药汤里放了忘忧花的花蒂,师父昨日传信给我,说羽王大人是寒气入肺。这忘忧花的花蒂极是燥热,大人饮下之后,也许会有不适。但它能拔除大人肺里的寒气。”
“忘忧花?”羽王微微的笑了,“孤叶不用在我身上浪费这些珍贵的药材,于我而言,这一切均无意义。”
沉默的将一应事物收拾整齐,孤叶起身对羽王行礼。便要退出树洞,却听羽王轻声道:“孤叶。你坐下吧!这些时日你一直在照顾我,想必还没有好好观赏耳语森林的美景吧!”
“大人无需为孤叶担忧,”孤叶面上浮出一丝奇异的光彩,“孤叶看到了耳语森林的美景,每日清晨和黄昏,孤叶总会站在年木的顶端,俯视整个耳语森林,倾听林中精灵们天籁一般的歌唱,那些流淌着的清雾,总会带来林中各种美妙的信息,孤叶虽然足不出户,但已能感受到耳语森林的美妙。”
面上浮出淡淡的神情,羽王转首看了看安静的坐在一旁的羽后,她面上也浮出惊讶的神情,“你说你能听到精灵们天籁的歌声,你知道他们在歌唱什么吗?”
“嗯,”孤叶点了点头,面上浮出一丝黯然,“他们在吟唱羽王大人的功绩,还有那些美妙的爱情故事,关于星星兰与飞羽树的一切,还有羽王大人将要飞升之地。”
长久的沉默着,羽王轻轻的咳嗽,“我明白了,是飞羽树和星星兰感应到了你的善良,只有心地纯净如冰的人,才能听到这些美妙的歌声,孩子,你得到了耳语森林的认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入耳语森林的每一个角落,这对于咱们羽人而言,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好奇的凝视着羽王面上焕发的神采,他仿佛听到一个期待已久的好消息,他的目光闪烁着晶莹的神采,愉快的环视着树屋中的每一个人,他们无一例外的神情黯然,“你们都听到了,精灵们已经在迎候我了,你们不必伤心,总有一日,你们定能再与我相见。”
羽人们默默的跪了下来,他们齐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孤叶不知所措的站在众人中央,羽王对她招了招手,“孩子,到我这儿来晚清崛起。”
默默的走到床边,火儿从火坑边跳到孤叶肩上站定,羽王微微笑着,“我知道你很害怕,在你的心里,恐惧着这样的离别,但是孩子,这一日是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要面对的,这世间没有任何族类能够逃脱生与死,我很感谢羽神能安排你在我临终前的这段岁月里陪伴着我,让我看到这世间其他族类的美好,你听到歌声告诉我,我很快就能解脱一切的苦楚,为了感谢你,我要送你一份礼物,你一定不能推辞。”
说着,羽王轻轻的挥手,羽后呈上一件银色的、薄如蝉翼的长袍,“这是我年轻的时候与河络的首领在中州漫游时他送我的礼物,这是用地底河中的秘银抽丝制成的长袍,它能保护你不受一切的伤害,孩子,我身无长物,唯有的,便是这件并不属于羽族的长袍,收下它吧!这会令我的灵魂在飞升之时,轻盈如云。”
不待孤叶伸手,火儿已经飞到羽后身前,将长袍捧在爪中,飞回孤叶肩上,轻声的鸣叫着,孤叶听懂了他的劝解,若自己推辞,便是最大的失礼,将长袍折好,恭恭敬敬的放进侧袋里,“孤叶谢羽王大人。”
“好了,”羽王安静的躺在飞羽花中,“你出去玩吧!我想静静的听一听那些林中精灵们美妙的吟唱。”
忧伤的退出树屋,火儿突然迎风长大,示意孤叶坐在他身上,随后他带着孤叶逆风而行,转瞬便到了雪湖上方,孤叶看见一个黑翼的羽人伏在雪湖湖畔,仿佛是受了极重的伤,“火儿,你是要我来救他吗?”
听火儿柔和的鸣叫声,孤叶这才知道,初到耳语森林,火儿便已结识了这个独自住在雪湖边的黑翼羽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离群索居,但他显然是整个羽族对火儿最和善的人。
小心翼翼的接近黑翼羽人,听到脚步声,黑翼羽人抬起首,一见他的面孔,孤叶禁不住愣了,那张脸与碧潮有九分相似,除了他银色的头发和长满了黑色羽翼的翅膀之外,他几乎与碧潮一模一样。
“火儿,你说能够救我的人便是这个鲛人?”黑翼羽人显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久久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吧!我相信你,就让她为我诊病吧!”
黑翼羽人的诊象非常的奇怪,他的血脉仿佛已经结冰一般,再细细的听诊良久,孤叶缓缓的放开手指,“你并没有生病,你被人封印了,但奇怪的是,你的血脉正缓缓的结冰,但奇怪的是,你到现在都没有死,你应该是服用了很珍贵的药材,如果我猜得不错,那药材应该是南荒忘忧花的花蒂。”
一边说,一边转首看着火儿,“火儿,是你给他服下的吗?”
话才出口,孤叶便知道自己错了,自己与火儿才到耳语森林十日,那封印如此的强力,他是等不到自己和火儿到耳语森林的,侧首想了想,心中灵光闪现,“让你服下忘忧花花蒂的,应该是羽王大人。”
一边说,孤叶一边从侧袋中取出一个银盒,打开盒盖后,一股热气升腾而起,孤叶从盒中拈出一粒小小的黄色石头,“这是火麒麟的内丹,它能够帮你化解封印的寒气,但要完全拨除封印很困难,待我们回帝都时,你随我们一同回去,阁主大人能够帮你。”
黑翼羽人吞下内丹,伏在地上良久,才缓缓爬起身来,“你适才说让我服下忘忧花花蒂的是羽王,你如何知晓?”
眼中泪光闪动,孤叶沉默良久,“因为羽王大人寒气入肺,我改了药方,将忘忧花花蒂入药,他立刻便觉察到了,若之前他没有喝过忘忧花花蒂熬成的药,他一定不会发现药方的变更,也不会知道忘忧花花蒂的珍贵,我想他一定是将自己的药拿给你服下,所以他的病才会日拖一日,才会越来越重,我想你应该是羽王大人非常重要的人,否则,他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
“原来是这样,”黑翼羽人突然流下泪来,他仰首望着天空,“原来是这样,为何你不早些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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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二节愤恨(十二)
屈指算来,已到耳语森林半月有余,但羽人们并未流露出送客的迹象,孤叶暗中猜想那是因为羽王的病势日渐沉重,每日里,孤叶背着从帝都带来的草药,行走于羽人的各个村落之间,为他们诊治各种奇怪的病症,虽然能够感受到微妙的抗拒,但他们日渐的友好,有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微笑已令孤叶异样的温暖。
居住的树屋之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都是羽人们手工纺织的精巧织物,他们习惯于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孤叶在忘归平原采摘草药时,常常将那些将要凋落,羽人们喜欢的香花放在草药上背回村落。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渡过,有的时候,孤叶觉得帝都的一切仿佛都远离了自己,那些繁华与绚丽就像一场梦境一般的不真实,唯一真实的,是耳语森林黄昏时天边那抹紫色的晚霞,和振动着透明翅膀的红色蜻蜓我是秦二世。
不知不觉便爱上了这样安静的时日,孤叶常常禀着明草坐在黑暗中,痴痴的看着那淡青色的光华,聆听中林中那些美妙的歌谣,异样的幸福,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孔雀的背叛和慕童的轻视,心口的伤一点一点的愈合,也许再过些时日,便能忘记一切。
褐色的药汤,散发着淡雅的清香,虚弱的羽王艰难的摇着头,“孩子,这些对我来说都已无用,在森林的东面住着一个人,他需要这样的汤药,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
默默的将药汤放下,孤叶环顾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他服下了火麒麟的内丹,封印的效力减弱了。除了无法飞翔,他已与寻常的羽人无异,忘忧花的花蒂虽然珍贵,但阁主大人给了我许多,羽王大人无需担忧。”
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华,羽王轻声的叹息,“原来你已经发现他了,那我就放心了,那孩子一直孤独的住在那里,有的时候。我悄悄的去看看他,只要看到他健康的成长,我便觉得欣慰。”
这是一种深沉的爱吧!虽然他将它深深的隐藏起来。坐在羽王床前,孤叶轻声的讲述着从精灵那里听到的美妙传说,羽王轻轻的摆手,“好了,我想讲一个故事。孤叶愿意听吗?”
默默的坐着,孤叶看羽王无神的眼眸中突然闪烁出一丝精彩,“他叫银叶,是我的儿子,是碧潮的哥哥,我们羽人有一个传说。每隔百年,便会有一个身披黑羽的羽人降生,那羽人将为整个羽族带来恶运。
银叶出生的时候。耳语森林持续了数月的阴雨,无数的星星兰倒伏在泥水之中,就连飞羽树都涝死了,待银叶出生,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因为族中严令残杀同类,所以他们将银叶放逐于耳语森林之外。我可怜的孩子……。”
虽然早已听银叶讲述过这段往事,但从羽王口中听到,却觉得那么的悲哀,羽王眼中闪烁的泪水令孤叶相信他心中堆积了那么多对银叶的爱,深沉得也许连羽王自己都未觉察。
“孤叶,”羽王沉默了片刻,“我有一直有一个心愿,我希望在我死前能够见银叶一面,我目前的体力已经不允许我再飞出村落,再过四日,便是银叶的成人礼,我多想和村子里其他的羽人父亲一样,将用银络缠绕而成的弓弦交到银叶手中……。”
默默的为银叶诊完脉,看他服下药汤,孤叶将剩下的草药放进竹篓里,银叶眨着泛着蓝光的眼眸,“孤叶,他怎样了?”
“羽王大人的病势日渐沉重,”孤叶捧着已然酣睡的火儿,声音低沉而悲哀,“也许就在这两日,我昨天听精灵们已经开始吟唱葬歌,他昨日对我说,很想在你成人礼的那一日,亲手将银络缠绕而成的弓弦交给你……。”
朝阳初升,淡紫色的晨雾冉冉退去,孤叶守在羽王床边,看他半眯着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孤叶知道他在倾听忘归平原东侧的一切动静,他的身体虽然无法飞翔,但他的心始终留在那个孤独的身影之上,将馨香的叶子放进火堆中,飞羽树干枯的树枝燃烧时发出绵软的声响,泌人的馨香盈满了整个树屋,羽人们悲伤而安静的等候在树屋外……。
那丝燥动初时如同夏日掠过眉梢的微风,转瞬那微风便化为狂风,羽人们手持弓箭,齐齐的飞向那波动所在,孤叶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大人,你的人很快便来了。”
从窗子飞到空中,银叶手持粗大的树枝与羽人们对抗,垂落在地的黑色羽翼沾满了羽人银色的血,孤叶焦急的落在银叶身前,“请你们住手,羽王大人的心愿是在银叶成人礼之时,将银络缠绕的弓弦亲手交给他,请你们满足羽王大人最后的心愿吧!”
“走开,”一个陌生的羽人烦燥的高声尖叫,“你不知道他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是灾难,是将令羽人灭族的灾难混世小术士全文阅读。”
“不是,”孤叶坚定的摇着头,“不是,他只是和你们长得不一样而已,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他是多么悲哀吗?你们难道没有想过,长得和你们不一样,并不是他的错,他在出生之时,并未想过自己会带来什么灾难,他是你们的族人,就因为他身上披了黑羽,你们便放逐了他,你们可知道他心里的痛,你们可明白羽王心里的痛,我虽然不知道他会带给你们什么样的灾难,可是你们既然是族人,为什么不能并肩对抗那所谓的灾难?为什么你们要通过放逐一个无辜的人来逃避那灾难呢?也许你们手拉着手,便能一同对抗那个灾难,为什么你们要伤害那么相互爱着的父子来逃避灾难呢?”
羽人面面相觑,他们仿佛并没有想过孤叶所说的一切,孤叶展臂挡在银叶身前,眼中盈满了眼泪,“请你们让银叶去见羽王大人一面,只要一面,羽王将弓弦交给银叶便好,银叶明明知道进入村子也许会丢失性命,他仍然不顾一切的要见到羽王大人,是因为他知道也许这一面便是最终的永恒,求求你们,身负诅咒,并不是银叶的错啊!”
羽人们不知所措,羽后分开人群,伸手执起银叶的手,“走吧!他等了你许久许久,吹起惊天号,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我们礼当为你庆贺。”
震天的号角声响彻云宵,站在雪湖边缘,缓缓转身看着若有所思的鲛皇,“孤叶能看到羽王和银叶心中的痛,这世间又有谁能看到她心里的痛?”
“也许……,”鲛皇意味深长的顿住,过了半晌才轻声道:“也许在孤叶心中,觉得自己与银叶同病相怜吧!同样的身负诅咒,同样的被人轻视,可怜的孩子,她唯一比银叶好的,是没有被族人抛弃,也许是因为鲛人早已灭族,所以她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痛苦。”
月之门在耳语森林东侧打开之时,雪湖上空回响起天籁一般的吟唱,无数金色的精灵飞翔在半空之中,他们将会带领着羽王飞升至羽人永恒的栖息之所,银叶紧紧的握着银络缠绕的弓弦,眼中凝满了悲哀。
轻轻的拍了拍银叶的肩,“走吧!到帝都去,如果耳语森林无法给你一个容身之所,也许在帝都,你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头也不回的走进月之门,银叶仿佛要切断自己与耳语森林和羽人的一切联系一般,他走得异样的决绝,只是在身影消失前一刻,他仿佛回身仰望着天空,一滴眼泪仍然堕落在耳语森林的土地之上。
执着孤叶的手,含笑看着莫濡与羽人的孩童们一一道别,他们显得那样的依依不舍,仿佛数十日的相处,已为他们结下了一生的友谊。
莫濡终于走到月之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银叶一般,头也不回的走进月之门,羽人的孩子们大声的唤着他的名字,却只换来月之门荡漾的水波。
“咱们走吧!”微笑着执着孤叶的手,“是时候回家了,也许有一日,你还能回来。”
站在星枢台上,身后的月之门在瞬间便消失了,孤叶有些惆怅的转过身,却看见慕童因为勉强维持着微笑而扭曲的脸,“孤叶,你回来了?”
看他眼中的神情,孤叶仿佛读懂了他内心深处的厌恶与抗拒,如果没有阁主,想必他今日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处吧!微笑着躬身行礼,“孤叶见过殿下。”
不待慕童回应,淡然道:“陛下,大婚的一切事宜已准备妥当,三日后,陛下便可行大婚之礼,请您下旨为殿下与孤叶赐婚,他们将与您一同成婚。”
转过身,站在赤瞳身旁的碧潮面色苍白如死,而慕童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怎样也无法压抑的痛恨与排斥,也许他们在此刻都会痛恨自己,但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解救所有人,既然如此,那么一切都让自己来承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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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送给各位亲迟到的情人节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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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三节愤恨(十三)
衣架上展着大红的嫁衣,那是以珍贵的影纱缝制而成,镶嵌了金丝与银线,还有无数的珍珠与宝石,奢华得连孤叶都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衣裙,她屏住呼吸,窒息一般的看着那套衣裙,“火儿,这般美丽的衣裙果真是给我的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转过身,火儿却不见踪影,孤叶好奇的走到窗前,却见火儿兴奋而鬼鬼祟祟的从远处飞了回来,口中叼着一个小小的皮囊,“火儿,你到何处去了?你口中叼着什么?”
打开皮囊,孤叶惊讶的发现皮囊里装满了珍贵的首饰,五颜六色的宝石闪烁着晶光,轻轻的眨动双眸,孤叶转首看了看火儿,“火儿,你从何处得到的?难道是你偷的吗?”
非常不悦的转过身,火儿甩动小小的尾巴,昭示内心是怎样的不悦,孤叶压低了声音,显得异样的愤怒,“火儿,这些东西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若是你偷的,快些送回去给人家,否则我可真要生气了。”
也许是感应到孤叶内心的愤怒,火儿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冲孤叶不住的鸣叫,解释着首饰的来历,孤叶侧着首,注视着火儿澄澈的双眸,“你说这些东西都是朱雀哥哥送给我的吗?那么他人呢?”
感觉有东西正轻轻的触碰自己的腿,孤叶垂下首,却看见羽墨兴奋的正用犄角不住的触碰自己,欣喜的俯身将它抱在怀里,“羽墨,你怎么来了?朱雀哥哥呢?”
没有回应,羽墨只是欢快的跑到那套嫁衣前,兴奋的与火儿不住的讨论,孤叶好奇的向窗外张望好莱坞的魔法师。却空无一人,心下疑惑,难道是朱雀遣羽墨将这些东西送给自己的吗?每一件首饰都那么的精致,看得出是经过了精挑细选,但始终未见到朱雀,孤叶有些犹豫,正要将首饰收回皮囊,却见朱雀含笑立于窗外,正对自己不停招手。
走出门外,“朱雀哥哥。请进屋坐。”
“不用了,”朱雀摇了摇头,他引颈向屋内张望。看着兴奋的羽墨,面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我猜到羽墨定然到了帝都,这些时日,它在冥界一直都很烦躁。火儿不住的描述着帝都的繁华,羽墨一直想到帝都,今日晨间,它终于成功的打开了月之门,待我感应到灵气波动,它已经跑到了帝都。”
没想到是火儿教唆羽墨跑出的冥界。想必这袋首饰也是火儿教唆羽墨不知从何处偷来的,心下觉得歉意,面上浮出尴尬的神情。“朱雀哥哥,我一定好好儿的教导火儿……。”
“没关系,”朱雀微笑着摇了摇首,“从南荒分别之后,羽墨一直闷闷不乐。它很想念你和火儿,我很久没有看到羽墨如今日这般快乐。孤叶,如果你不介意,就让它跟随着你们吧!待来日它想回到我身边时,我再来接它。”
将首饰送到朱雀手中,“这一袋首饰不知从何处得来,我猜想应是冥界之物,就请朱雀哥哥将它带回,来日我们去了冥界,我一定会代火儿向失主道歉。”
若有所思的接过首饰,朱雀眨着眼眸,“我全未想到你嫁的人竟然不是孔雀,我也曾想过,也许是南荒的圣女对孔雀施用了妖术,可是一切都成为定局,我不知道来日孔雀是否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这袋首饰是我为你准备的,羽墨这家伙不知道怎样猜到,所以才会偷偷带到帝都,你无需责怪火儿,他也是一片赤诚,好了,我必须离开帝都,否则觉察到我的存在,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转过身,正要呼唤羽墨,却听轻微的破空声,再转回身时,朱雀的身影已经消失,孤叶有些失落的走回屋中,羽墨和火儿仍在讨论,看火儿兴奋的模样,孤叶突然觉得,其实火儿也是很久没有这般快乐了。
回到屋中,将首饰放好,孤叶如往常一般坐在窗前,开始书写近期诊脉时遇到的脉案,刚刚写了两个,却听有人在身后轻轻的咳嗽,转过身,却是身着青衫的,他注视着那件影纱的嫁衣,“这是陛下赏赐的吗?”
“阁主大人,”孤叶起身冲行礼,“是陛下赏赐的……。”
“火儿,”缓缓在窗边坐下,挑眼看了看火儿和羽墨,“这是你的朋友吗?从它身上的灵气推测,应该是来自冥界的朋友。”
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个鹿皮袋,“孤叶,你在帝都没有亲人,你也没有族人可以为你庆贺,这袋珠宝是我送你的,明日清晨我会为陛下主持婚礼,傍晚我会作为你的亲人出席婚宴,有一份小小的礼物是我的心意,希望你明日会觉得快乐。”
快乐吗?孤叶低声的问自己,完全感应不到心中有一丝的快乐,轻轻的敛着眉,“大人,孤叶觉得后悔了,我不想嫁给殿下……。”
“不行,”一声断喝,待他看到孤叶面上的惊恐,立刻强压下内心的愤怒,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陛下已经下旨为你赐婚,若此时你反悔,全天下的人都会看皇家的笑话,你会令陛下无地自容。”
默默的接过鹿皮袋,孤叶下意识的拉开鹿皮袋,珠宝四溢,火儿与羽墨飞奔到孤叶脚边,火儿咬着羽墨飞在半空中,伸颈向鹿皮袋内张望,“我已命木微带着阁中的侍女前来侍候你,从现在始,她们会陪伴你,直到婚礼完成重生之男配的春天。”
注视着他的背影,孤叶明白他已经探知自己内心的悔恨,所以特意安排木微和阁中的侍女前来监视自己,想必四周早已下了禁止,自己插翅难逃。
从月之门走出,孔雀只觉得异样的兴奋,他从未想过在这样的时候被召回帝都,也许是因为陛下大婚的缘故,南荒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踟躅教的四大长老在被阁主打败之后,一蹶不振,圣女掌控了一切,那么南荒基本已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本想过一些时日再通报给阁主,既然被召唤回来,那么,就提前说吧!
跪伏在地,明显感应到心绪不宁,偷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黑焰和澄天,他们面色凝重,如临大乱,孔雀异样的诧异,难道天行健想趁陛下大婚,又在帝都作乱?
“孔雀,”的声音很轻,几乎无法听清,这是他心绪不宁的征兆,孔雀心下微惊,“孤叶明日将与慕童成婚,你知道我为何要召你回来?”
每一个字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偏偏完全无法理解他话的意思,孤叶明日将与慕童成婚?孤叶明日将与慕童成婚!惊愕的抬起首,却见满面的淡笑,“我知道你一直想都成为阁中的大掌教,你既然平定了南荒,我便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高兴吗?期待了这许多年,今日终于成功了,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欣喜,那般的失落,为什么?孔雀不停的这般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答案,他觉得自己对从前向往的种种都失去了应有的兴致,唯一的感觉便是失落,仿佛从高高的深渊顶端不停的堕落,没有根基一般。
“孔雀,你难道不高兴吗?”的声音逐渐的冰冷,“这不是你一直都在期盼的结果吗?”
“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孔雀不知道自己流泪了,他只是木然的流着眼泪,“我想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期望的结果是什么呢?”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怪异,柔和而又扭曲,“难道你不喜欢南荒的圣女吗?”
“我不知道,”孔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就像火烧一样的痛,我觉得我的心空荡荡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你在这儿好好儿的想吧!”站起身,“若你愿意……。”
“大人可以让我见孤叶吗?”孔雀抬起首,他木然的泪流满面,“我可以见孤叶吗?”
“不可以,”背对着孔雀,声音冰冷得几能令人窒息,“你见她做什么?如果你要为她庆贺,明日你在大婚的庆典之上就能见她。”
“大人,”孔雀突然站起身,“我可以不做大掌教,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孤叶能够……。”
“不能,”霍然转身,“当日你要我到南荒平定踟躅教内乱之时,我曾经问过你,你是否会后悔,你当时的回应是不会,而且永远不会,你难道忘了吗?”
“我没忘记,”孔雀痛哭失声,他伏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堕落,“可是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阁主为何当初不明言呢?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会……。”
“你现在后悔了吗?”的声音很温柔,他走到孔雀身边,伸手轻轻抚着他的手,“傻瓜,当你成为天机阁的大掌教,来日,你也许会是天机阁的阁主,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那个时候,你便不会后悔。”
“不是,不是,”孔雀绝望的摇着头,“没有孤叶,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呢?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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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孔雀!悲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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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四节愤恨(十四)
坐在星枢台逍遥峰的顶端,孔雀默默的注视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帝都,他突然想到当年与慕童饮醉了酒,在天机阁的屋顶胡言乱语,屈指算来,不过匆匆数载,自己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细细想来,他也许并不喜爱孤叶,他迎娶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获得天机阁的支持,真真的可笑,阁主明明知晓慕童并不喜爱孤叶,还要做这般的安排,真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淡淡的妖气默默的提示着孔雀来人是赤瞳,他缓缓转过身,赤瞳沉默的站在一旁,侧首俯视着帝都,“孔雀,我从未想过你竟会如此伤心?难道那个丑陋的孩子果真对你如此重要?”
也许在明确自己已经失去她之前,连自己都不知道她会如此重要吧!那长久的相濡以沫,还是无数次的生死与共,早令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视她为最重要的人,只可惜,自己醒悟得太晚了,否则,自己也不会失去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能怪谁呢?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赤瞳的声音轻若薄雾,他玫红色的双眸轻轻眨动,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失落,“于阁主而言,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任意的安排这世间任何人的命运,也许他对你心怀愧疚,所以他才承诺来日你可承继天机阁。”
这是赤瞳的最终目的吗?他只是关心来日自己是否会成为天机阁的阁主?孔雀瞪大眼眸,想要看清赤瞳的眼眸,可是赤瞳却始终注视着帝都,“孔雀,你也许觉得我是因为阁主之位前来,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来的目的,并不是权位,我知道在阁主心里,无论我怎样做,都无法获得他的认可,我早已放弃了,我唯一关心的,是阁主要将碧潮许给谁。”
没有一丝的兴奋,孔雀默默的盘膝坐下,夜风掠过,他满头的银发如水波一般荡漾,那般沉重的忧虑,令他的背影显得异样的悲哀,赤瞳慢慢走到孔雀身后,“你仍在伤心吗?如果你要伤心,就伤心这一晚吧!明日若让阁主看到你的悲哀,他一定会雷霆大怒的。”
雷霆大怒吗?孔雀淡然一笑,其实自己已经不介意了吧!对于自己而言,就算是立刻成为天机阁的阁主,都不能弥补自己心中破的那个洞,曾经充满了希望的一切,现在看来,已经全无意义,任何事都再无争取的必要,既然如此,自己何惧雷霆?
并肩而坐,赤瞳显得心绪不宁,他紊乱的呼吸声令孔雀诧异,难道他已猜到阁主最终为碧潮挑选的夫婿不会是他吗?
“孔雀,”澄天的声音很冷淡,就算是对赤瞳行礼,也显得心不在蔫,“阁主大人命你明日留守天机阁,直至陛下与殿下的婚典完成。”
他一定是害怕自己去大闹婚典吧!他在质子府下了那般强力的禁止,自己根本无法突破,又如何能够出现在婚典之上呢?
“其实你不用伤心,因为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传令完毕的澄天冷冷的转过身,突然笑道:“阁主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珍惜,当时他与孤叶都认为你爱上了南荒圣女,我清晰的记得这几年孤叶的悲哀,她之所以愿意嫁给慕童,也许只是为了让你能与圣女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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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五节愤恨(十五)
独自坐在洞房中,孤叶觉得异样的无助,晨间的伪装在经过繁琐大礼的消磨之后早已溃不成军,火儿躺在伏在自己脚边的羽墨犄角之中,酣梦正甜,真真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也许于火儿和羽墨而言,这世间最大的幸福便是吃饱了便能躺倒酣睡。
熟悉的感觉微微触动指尖,孤叶抬起首,果然看见鲛皇微笑着立于屋中,他手中捏着一串光芒四溢的珠子,“孤叶,这串珠子是我与祭送你的贺礼。”
珠子戴在颈中,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与温暖,孤叶勉强的笑着,眼泪却落了一地,鲛皇敛了面上的笑意,敛袖坐在椅中,“怎么了?难道孤叶不喜欢慕童吗?”
伏在鲛皇的膝上,孤叶轻声的啜泣,“可是我并不觉得幸福。”
“是吗?”鲛皇伸手轻轻抚着孤叶的长发,若有所思的半眯着眼睛,“我想是因为慕童并不喜欢孤叶吧!其实孤叶不必觉得伤心,因为慕童虽不爱你,但也不爱碧潮,他的悲伤只是因为碧潮的美貌,如他一般野心勃勃的男子,我想他不会爱上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因为他的心里,除了自己之外,再容不下旁人。”
“孤叶也在想孔雀哥哥,”轻轻的抓着鲛皇月光一般的长袍,孤叶微蹙着眉,“没有孤叶的照顾,孔雀哥哥会怎样呢?阁主大人一定非常恼怒吧!他也许不能和圣女相守,那么孔雀哥哥会孤单的,他那么的害怕孤单……。”
轻声的叹息着,鲛皇淡然道:“孔雀背叛了你,若他能够珍惜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一切都会改变,可惜。他没有,我虽不知孔雀心中是否如我预计一般爱着你,可是目前孔雀是不能给予你幸福。”
目前吗?孤叶好奇的瞪大眼睛,仿佛想猜透鲛皇的心事一般,鲛皇微笑着举袖拭去孤叶面上的泪水和残余的脂粉,她面颊上的那块胎记滴血一般的红,长长的叹息着,“傻孩子,在你心中,究竟爱着慕童破窍九天全文阅读。还是孔雀呢?”
侧首想了许久,孤叶低声道:“也许是殿下吧!在孤叶心中,孔雀哥哥是这世间最亲的人。是孤叶的亲人,而殿下是孤叶想要照顾一生的人。”
原来孤叶是这般分辨慕童与孔雀,鲛皇禁不住又绽出笑来,只是那笑意还未成形,便冉冉退去。他再次长长的叹息着,“其实许久之前,我与孤叶一般不知自己究竟爱着谁,当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时,已经失去了真爱,我没有能够通晓天地的神通。但我想,他将慕童安排给你,必定有不能向外人道出的深意。好好儿的珍惜这段缘份吧!”
默默的站在府门边,注视着最后一批宾客乘坐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慕童久久的不愿转身走回质子府,想到将要面对孤叶,心中的厌恶便油然而生。那般的厌恶着她,却怎样也未想到。最终成为自己妻子的人,竟然会是她。
这是天下间最大的悲哀吧!可是这是天下间谁都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的命运,在经历了今日的种种之后,想必无论帝都,还是外省的官员,每一个人都明白孤叶对于的意义,能够令他违背自己的初衷,撤消对海生鲛人禁令的人、能够令他施展那神鬼莫测的幻术,将银月城和七海之源的星空重现在帝都的人,怎可能是平凡的普通人,即使她丑陋如鬼,想必想要讨好她的人,已能从帝都的飞来峰列队到东海之滨吧!
“殿下,孤叶还在房中等候,”破例饮了数十杯酒的相思子喜上眉梢,他甚至忽略了慕童眼中的抗拒,“殿下早些回房歇着吧!明日一早,殿下还得进宫向陛下谢恩。”
谢恩?这也许是天下间最可笑的恩典,若强迫迎娶孤叶的人是莫濡,而非自己,他是否会还如今日一般笑得这般畅快?
回到房中,孤叶已换上寻常的衣裙,那些精工缝制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仿佛落满了灰尘的明珠,光华尽掩,“殿下忙碌了一日,想必早已累了,孤叶已经准备好了香汤,请殿下沐浴更衣。”
水池里堆满了晶莹的水泡,慕童躺在飘浮着香叶子的温水中,舒适得几乎闭目酣睡,孤叶坐在水池旁,轻声与火儿和羽墨谈论着手中草药的效力,若非她满头的珠翠和身上的衣裙,慕童真真的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仍然是那个卑微的侍女,那个如尘埃一般卑微的侍女。
“孤叶,”慕童穿着轻薄的亵衣,躺在大红的丝绸被褥之中,“你说孔雀此时在做什么?”
坐在油灯下缝补着慕童长袍的孤叶淡然一笑,“孔雀哥哥一定被阁主大人幽禁在天机阁的某处,服下了忘忧花酿成的酒,孔雀哥哥会想起一些阁主大人不愿意他回想的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慕童睡眼朦胧,“什么样的前尘往事会令阁主如此避忌?难道孔雀的身世隐藏着什么样了不得的秘密?”
孤叶许久没有回话,慕童透过帐帘,孤叶全神贯注的缝补着那件被烟火烫出两个洞的羽衣,她透明的双眸中,除了那件羽衣再无他物,突然怒上心头,自己是她的夫君,她竟然当面维护其他的男子,怎能令人不着恼?
几乎便要一跃而起,却听孤叶轻声道:“孔雀哥哥的星盘如殿下一般被人用幻星指隐藏起来,阁主大人至今未破角幻星指的迷局,孤叶猜想,孔雀哥哥的身世也许是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了不得吗?慕童半眯着眼睛,眼前闪现着孔雀的容貌,在帝国,他算是屈指可数的杰出人物,即使在人才备出的天机阁,他也是出类拔萃的,究竟他的身上隐藏着什么样了不得的秘密,需要动用幻星指隐藏真实的星盘,莫非他与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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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节封印之地(一)
屈指算来,孔雀自南荒回归升任大掌教已经半年,阁中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细细想来,其实许多的变化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发生,在阁主的默认下,孔雀的势力迅速的壮大,半年以来,阁中的教众三成归于孔雀麾下,再加上南荒踟躅教的势力,孔雀几乎达到那摩在阁中巅峰时段的势力峰值。
八部众似乎正缓慢的分裂,上四众的人中,赤瞳虽想与孔雀分庭抗礼,虽有木微的支持,但权力与孔雀无法相提并论,白羽的态度一如从前一般模糊,但他在教中的资历令他在教中的地位异常稳固,某些时候,就连阁主也会礼让他三分。
至于澄天和黑焰,赤瞳总觉得澄天生有异心,他与宁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无法抓到把柄,但从澄天在阁中不断的制造是非来看,他定然生有异心,偶尔碧潮越界之举,他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中为碧潮掩饰,那般的心有灵犀,仿佛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至于黑焰,也许整个天机阁,最效忠于阁主的人便是他。
一切都仿佛尘埃落定,赤瞳只觉得异样的无聊,他觉得自己仿佛堕了一个怪圈之中,遭遇的瓶颈无法突破,只能困囿其中。
站在屋顶,看孤叶缓缓步下飞鸾车,短短的半年时间,她已从原来默默无闻的侍女一跃而成帝都最受注目的人,根其原因,当然便是半年之前那场轰动了整个帝国的婚礼,众人在领略了银月城的风光之时,同时也发现原来在阁主心中,这普通而平凡的侍女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可是她仿佛并未受到影响,只是安静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每日里仍然到阁中照顾羽王留下的花木,仍然到城外采摘草药,为城中的百姓诊脉,仍然谦恭的对待每一个人,她刻意的将自己放得很低,刻意的不让任何人过份的关注于她,总是觉得异样的好奇,究竟在她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偶尔也会看见孔雀与她相对坐在羽王最爱的那个草亭之中静静饮茶,每当这个时候,孔雀面上的笑容总是特别的真挚,他耐心的听她讲述着那些复杂的病症,然后默默的吩咐人到各处收集她所需的草药,为她那间每日里人如流水,马如游龙的药铺锦上添花。
偶尔也能从质子府听到关于她与慕童的传言,似乎成婚半年,她与慕童未有夫妻之实,这也令城中那些爱慕着慕童的贵族少女们窃喜,可是阁主的心情显然与她们不同,每每见到慕童,总是冷淡得令慕童恐惧。
而另外一个令阁主忧心的人,便是皇帝陛下莫濡,他与那位来自耳语森林、身披黑羽的羽族王子之间的秽闻在帝都早已街知巷闻,若无天机阁的强行镇压,想必早已传闻天下,皇家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
幸好皇后入宫半年之后,终在近期传出喜闻,谣言暂时平息,但这样短暂的平静又能令阁主紧皱的眉头会展几时呢?也许明日,一切的罪恶便将大白于天下,谁又能保证皇后肚中的骨肉真是皇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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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节封印之地(二)
一切的种种都令赤瞳冷笑,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沿着透明晶石砌成的小道走向那个种满了星星兰的庭院,在一众繁盛的紫色中,身着白衣的孤叶弯腰一株一株的为那娇弱的花儿浇灌清晨自山涧汲取的泉水,羽墨和火儿从旁协助,全神贯注得令赤瞳有些感动。
站在庭院旁,看孔雀坐在草亭之中,他默默的饮着来自南荒的粗茶,不知是否在南荒的那五年令他养成的奇怪习惯,赤瞳发现每次他都面向太阳升起的方面静坐,仿佛在等待太阳升起那一刹那的光辉带给他的感动。
“赤瞳,”孔雀提壶为赤瞳斟了一杯茶,缓缓将点心推到一旁,示意赤瞳坐下,“再过几日,星星兰便会盛放,城中许多的百姓又能免于疫病之苦。”
此刻的孔雀仿佛是一个老于事故的学究,谈论平淡而无聊,赤瞳仰颈饮下一杯热茶,那浓郁的茶汤入口极苦,渐渐回甘,满口余香,“孔雀,你却有这般好的兴致,南荒虽然平定,但天行健仍在作乱,再过几日太子降生,不知帝都是否又会激起祸端?”
如老人一般的眯着眼睛,孔雀精致美丽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他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瓷杯,“赤瞳,这些年来,咱们和天行健的争斗从未有一日停歇,他们的行动逐渐转向地下,暗杀、暗杀、暗杀,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如此热衷于暗杀,各地的官员均是他们暗杀的对象,这些年来,朝中的显贵那一个不是过得战战兢兢,就连阁主都觉得疲惫了。”
是啊!几乎每一日都能得到某地的官员被天行健暗杀的消息,初时,被暗杀的官员往往是鱼肉百姓之辈。这也为天行健挣得了贫苦百姓的支持,但渐渐的,他们暗杀的范围扩大了,那些对帝国忠心耿耿的官员,也成为他们的目标,而那些官员之中,不乏百姓们爱戴的好官,时至今日,天行健的如日中天的声名已在逐渐的没落。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师父当年说过的话。”不知不觉间,那个许久都不曾道出的词,那个严令禁止自己再说出口的词竟然会冲口而出重生之男配的春天全文阅读。赤瞳却只觉得惆怅,“我想他的初衷许是好的,但陛下登基之后,施政清明,虽称不上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百姓们总算安居乐业,那摩谋反的初衷若果真是为了百姓,现在他也应该……。”
“赤瞳,”孔雀突然打断赤瞳,伸手为他斟满一杯茶。“也许那摩当初的谋反并不是为了百姓呢?他也许只是以百姓为借口,他也许是被人操纵,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你又何必如此惆怅?于你而言,你能做的,便是谨守着自己的幸福。”
默默的再饮下那杯茶,赤瞳扬起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已经发现了吗?”
“当然,”孔雀转身注视着孤叶。目光温柔而缱绻,“我知道她心里的苦,明明爱着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并不爱她,她也许早就知道他与碧潮在暗中私会,只要她愿意,我一定会出手相助,可是她不说,只是将痛苦埋藏在心里,我只能看她绝望、挣扎、痛苦,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她痛苦,赤瞳,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苦楚吗?真真的是切肤之痛。”
这是爱吗?赤瞳默默的问自己,是的,这便是爱,与自己爱碧潮一般的深沉、一般执着,转身看了看孤叶,她面颊上那滴血一般的胎记令她异样的丑陋,禁不住为孔雀肃然起敬,因为自己对碧潮的爱起因是碧潮绝世的美貌,而孤叶……,也许这一生,自己都不会爱上她吧!
这般的感慨,看孤叶微笑着拍了拍火儿与羽墨的犄角,两个恶兽如孩子一般的兴奋,火儿指手画脚,与羽墨说个不停,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掌握在他爪中一般,那头可爱的冰麒麟,欢快跟随在孤叶脚边。
就在孤叶转身的一刹那,赤瞳看到她脖颈上樱红的吮痕,那应是夜间欢爱的痕迹,心中一动,眼角微微跳动,“孔雀……。”
“我知道,”孔雀的声音异常平淡,仿佛早已看穿一切一般的淡然,“火儿告诉我了,外间的传言,并非事实。”
仿佛听到了孔雀心底的叹息,赤瞳默默的转过首,却听孔雀淡然道:“我想有朝一日,慕童一定会如我一般的爱着孤叶,可惜,他不懂得珍惜,在孤叶今日还这般爱他之时。”
听上去,孔雀仿佛勘破了未来一般,赤瞳数次想张口询问,却堪堪的忍住,过了许久,赤瞳轻声道:“孔雀,陛下与羽族的王子……。”
“都是真的,”孔雀似乎并不想隐瞒,他仿佛极累一般,“一切都是真的,他们之间的传闻在宫中并非秘密,只不过阁主严令保密而已,其实我觉得陛下和那位王子觉得幸福便是,何必又在乎世人的目光?”
放了忘忧花花蒂的药汤,溢着醉人的清香,莫濡含笑注视着银叶将药汤饮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面前漆盘中的蜜枣送到他口边,“孤叶,你的医术果然了得,银叶的病已在渐渐痊愈。”
听莫濡轻声的咳嗽,孤叶关切的注视着他微微涨红的双颊,“陛下,我还有许多踟躅花酿成的酒,陛下……。”
轻轻的摆着手,莫濡面上的笑容云淡风清,“我知道你是好意,于我而言,那是奢求,我已拥有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
剧烈的咳嗽令莫濡几乎窒息,银叶伸手与他双手相握,“莫濡,你的病情日渐沉重,若你再拒绝服药,终有一日,你会离开你所眷恋的一切。”
“我知道,”莫濡柔声笑道:“这一切我都明白,其实我并不害怕死亡,我唯一害怕的,是我死之后,没有人像我一般的爱你,你会觉得孤单和寂寞……。”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不再顾忌在人前表露自己内心的秘密,看他们情深似海,孤叶由衷的觉得羡慕,这才是世间最真挚的情感。
“孤叶,”莫濡缓缓吞下暂时抑制病势的药丸,笑容如阳光一般,“慕童还是那般待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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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节封印之地(三)
若有旁人这般询问,许自己会觉得他是别有用心,可是放眼帝都,除了阁主与孔雀之外,再无他人会如莫濡一般关心自己,孤叶神情黯然,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向他解释清楚自己与慕童的关系,那床箦之事,三言两语又怎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外间的人并不知道于自己而言,慕童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女子对于自己夫君全部的幻想,可是真正的与幻想成亲之后,自己才发现原来幻想过于美好,他并不爱自己,从他冷漠的眼神便知道他内心深处隐藏着多少对自己的厌恶,可是没关系,自己可以爱他,也许有一天,自己的热情可以在他心底深处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迹,那便足够了。
所以自己将自己放得很低,无论何时,自己都是卑微的,卑微得几乎他要垂下首才能注视自己的存在,无声无息的体贴着他,仿佛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期望着有一日,他能注意到自己……。
幻想很快便破灭了,悲伤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换取他的一丝关注,他的眼眸永远只停留在远处的天机阁,或者碧潮常常站立的屋顶,无论他的心和眼晴,都只为那个美丽的倩影所停留,自己连他的眼眸都无法进入,更何况是他的心。
也许早已知道结局,所以没有感到一丝悲伤,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待他更好,弥补他因为失去爱人而伤痛的心,那么的爱他,心中只希望他能过得幸福,只要看到他微笑的脸,一切的委屈与伤痛便不值一提。
可是更大的伤痛来得却是那般突然,那日下了最大的一场暴雨,清晰的记得西街的水道被堵塞。庭院中积满了水,种在院角的金急雨落满了水面,火儿和羽墨将后院的红鸳鸯赶到庭院之中,看它们欢快的嬉水。
慕童回来时,面色铁青,仿佛受了严厉的喝斥,晚膳时,不停的饮酒,直至酩酊大醉,过后的一切早已模糊了殖装全文阅读。唯一记住的,是他的粗暴,虽然并不透彻的了解男女情事。但从其他侍女隐晦的交谈中获得一些粗浅的知识,在幻想中,那应该是异样的甜蜜与美好,是**与灵魂的水乳交融。
可是除了痛苦,再没有其他的感受。慕童就像一只小兽,粗暴而狂野,孤叶觉得那并不是男欢女爱,可是一种惩罚。
若是可以,孤叶宁愿回到从前被漠视的岁月当中,可是那一夜却是恶梦的起源。从那一夜开始,慕童便开始夜复一夜的惩罚,他仿佛一个渴水的人。终于找到甘泉一般,乐此不疲,每每到了夜晚,自己总是如临深渊。
没有人能够了解这样的痛苦,自己羞于启齿。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了解这其中的屈辱与伤害,当慕童抚摸自己的身体时。他温热的和和柔软的唇,就像锋利的刀,令自己的心鲜血淋漓。
“孤叶,”仿佛猜到答案一般,莫濡轻声的叹息,仿佛掠过眼角的风,无力得惊不起一丝眼底的涟漪,“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当初在这般安排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想终有一日,慕童会发现这世间只有你才是最适合他的女子。”
是吗?孤叶微笑着背着自己的竹篓缓缓走出皇宫,却不知道慕童站在未央宫的宫墙上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至今都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娶她为妻,半年的时光,最初的愤怒已经冉冉远去,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但是最大的悲哀并非于此,而是自己似乎正在缓慢的接受她,偶尔也会想念她,也许是她无微不至的体贴令自己感动了吧!
自幼时开始,自己便被严格的训练,将来要成为这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什么样的苦楚都曾遭遇过,心早已坚硬如铁,可是她的体贴却令人感动,那种温暖,令人不知不觉便融化其中,这也许是一种悲哀吧!若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也能从亲人那里感受到这样的温暖,想必自己就不会轻易的感动吧!
强行将那感动隐藏在心中,可是怎样也无法阻止自己对那丝温暖的贪恋,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殿下,”无论何时,听到的声音,总是令人恐惧,慕童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竭力的令那丝微笑显得真诚,可是一见到的眼眸,一切的勇气与伪装便如阳光下的冰雪尽数消融,“适才陛下召见我,有意安排殿下至文华殿修史,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修史?慕童有些惊讶,进入文化殿修撰史书,几乎是整个帝都文人中最崇高的荣誉,自己并不擅长,为何突然要如自己进文华殿?心念转动,不知应回绝还是应承,却听淡然道:“我却觉得殿下不适合与酸儒同行,若殿下有暇,不如为天机阁效力如何?”
心中一抖,立时明白自己与碧潮暗中相会之事他已知晓,一时之间,汗出如浆,面色如常,带着一丝莫明的笑意,“殿下意下如何?”
“回阁主,”心中立时下定决心,短期内再不与碧潮相见,“慕童不识幻术,虽然有心为天机阁效力,但力有不逮,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般说来,你是想到文华殿修史?”微笑着转过身,“殿下果真不想为天机阁效力吗?近水楼台,殿下期待的,唾手可得,殿下果真要拒绝吗?”
全然没有一丝犹豫,慕童立时躬身,“阁主,慕童能力有限,无法为天机阁效力,还望阁主见谅,进入文华殿后,慕童定然倾尽全力,以求能以一已之力,为国效力。”
“既然殿下决心已定,那么就请殿下全神贯注于修史之道,心有旁鹜,也许会令陛下失望,”仍然笑容可掬,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殿下好字为之,在下窃想,殿下是聪明人,有的事,在下不再说第二遍。”
注视着他的背影缓缓远去,那高而瘦的背影异样的挺拔,却充满了威慑力,慕童有些瑟缩,惆怅的抬首看天,彤云密布,明日也许会有一场大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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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四节封印之地(四)
这一年的雪季特别的长,城中病倒的人特别的多,铺中的草药总是不够用,孤叶每日清晨总带着火儿和羽墨到城外采摘草药,守城的军士早已熟知了她的行踪,若她到得早了,或是出城的人特别多时,他们总会打开侧门让她优先通过。
有了羽墨的陪伴,火儿越加的胆大,有的时候,他和羽墨彻夜不归,而第二日一早,天机阁总会接到城中达官贵人豢养的珍禽异兽失踪的消息,众人心中均知,那些珍禽异兽定然是进了那两个恶兽的肚中,可是无人敢说破,因为那两头恶兽,仿佛随时都会暴发而起。
自慕童被召唤至文华殿修史,城中似乎安静了许多,那些种种关于他的传闻渐渐的被大雪所淹没,也许等不到春暖,便会随着雪水一同化尽掌御九天最新章节。
领了的令,孔雀离开帝都不知所踪,在孤叶被斥责过后,众人只敢在暗中猜测他的去向,众人最一致的意见便是他去了宁州,完成澄天没有完成的任务,也有人曾问过澄天,他领的那个任务究竟是什么,他总是避而不答,显得异样的神秘。
再过十数日便要过年,帝都城中喜气洋洋,就连守城的军士面上也多了几分笑容,他们微笑着注视孤叶与慕童并肩走出城门,火儿如常一般站在她肩头,羽墨懒洋洋的伏在垫满了草的背篓中,半睡半醒。
到了城外,孤叶将手放在慕童腰间,暗中施出幻术,风一般的向前行进,城外的草药早已被挖掘干净,自己不得不到远离帝都的省份采摘草药,虽然越走越远。但想到外省那些因为家乡受灾而逃到帝都的百姓,即使到天边,自己也会去吧!
今日到的地方,温暖如春,与帝都相较,仿佛是另一个世间,站在山脚,孤叶放开慕童的腰,欣喜莫明的闻着风中带来草药的香味儿,“殿下。羽墨会陪伴殿下在山脚玩耍,我与火儿到山上采药……。”
“我随你一同上山,”慕童眯着眼睛看着山上锦绣的风光。在帝都闷了许久,尤其每日里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夫子相处一室,慕童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老了许多,“我虽然不识草药,但我可以帮你背竹篓。”
微笑着将竹篓交给慕童。孤叶示意羽墨和火儿保护慕童,又伸手与慕童相握,这才缓步上山,一路之上,只觉得风光秀丽,小道曲曲折折。仿佛是有人刻意为之,道旁的草药分类而种,长得肥美异常。与寻常山上生长的草药不同可日而语,心中微动,想必此处的草药有人维护。
突然听火儿惊喜的叫声,转过首,火儿已经飞到空中。他的目标显然是朱颜果,看那些银色的果子。孤叶心下暗惊,朱颜果是最珍贵的草药,寻常的病,只需一粒,便能不药而愈,自己也曾尝试着种植,可是数次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就算是将朱颜果的种子洒在银叶从耳语森林带来的泥土之上,也无法令那些珍贵的种子破壳而出。
看果子的颜色,想必已经成熟,眨眼之间,火儿已经飞到朱颜果上空,孤叶忙高声唤道:“火儿快回来,此处的草药均是旁人种植的。”
顿在空中的火儿不住的眨着眼眸,不时转首看着朱颜果,仿佛在衡量自己吞下这些朱颜果之后的后果,羽墨站在慕童脚边,冲火儿不住鸣叫,仿佛也在召唤他的归来,火儿犹豫片刻,终是闷闷不乐的回到孤叶身边。
“咱们回去吧!”孤叶举目高眺,山顶姹紫嫣红,尽是珍奇的草药,心知此处有异,不敢久留,“此处不是采药之地,明日咱们……。”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声高亢的鸟鸣,众人一齐抬首,只见一个全身着白的男子坐在一只全身赤红的凤凰身上冷冷的俯视着众人,一触到他冰雪一般的视线,孤叶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你们是何人?”
那男子的声音异样的冰冷,听到耳中,说不出的难受,孤叶后退半步,低声道:“我们是从帝都来的,原以为这里是荒山……。”
正说话间,火儿突然暴起,只觉得他喷出一口烈焰,隐约看到空中有黑影闪过,未及省过神来,羽墨已经腾空而起,突听空中传来惊呼声,火儿和羽墨已经回到原地,羽墨冲着半空之中不住的吼叫,仿佛在应对挑衅一般。
眼前人影闪过,那男子已经负手站在不远处,长眉微挑,“你是何人?竟可驱动玉麒麟与孽火龙?”
这般说着,他的面色突然大变,后退两步方才站定,“你与是何关系?可是他亲自在你颈中下的结界。”
站在一旁的慕童看孤叶张口便要回应,急急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仔细回应,孤叶心头一凛,却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脸圆圆,穿着橙色衫子的女子,她圆圆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目光掠过自己和慕童,神色之间闪现着诧异,“哥,他们是什么人?看这女子似乎是妖怪……燕燕于飞。”
听她说孤叶是妖怪,火儿大怒,身形突然暴涨,烈焰带着滚滚的黑烟,孤叶轻声惊叫,却已不及阻止。
护着慕童急急的后退,待儿狼狈的站定,那对男女已经穿过黑烟,火儿还待攻击,已被孤叶厉声召回,孤叶涌出一脸歉意的笑,“对不住,火儿顽皮,你们……。”
不及说完,那男子已经抬手一指,一道金光闪过,火儿应光而倒,羽墨大惊,正要飞起,又被金光击中,倒在火儿身边,不能动弹,孤叶大惊,将慕童护在身后,手中结了一个指诀,却听女子轻声笑道:“看你如此维护这男子,想他是你的夫君吧!”
害怕男子攻击,孤叶一言不发,垂首看了看火儿和羽墨,他们如同被冰封了一般,一动不动,心下大怒,手指微动,月汐如潮水般涌向那对男女,凛冽的灵气切断了四周的花木,那男子面色大变,急急的召唤出一道光屏,护在身前。
“你是鲛人?”待孤叶收回月汐,那男子仍然手持光屏,紧皱着眉头,“好厉害的月汐,是冰澈教你的吗?这世间只有他有这般的能力让你使出这般强力的幻术。”
不及说话,鲛皇已经出现在身前,一直躲在那男子身后的圆脸女子发出惊喜的尖叫,若非那男子强行执着她,她已冲进鲛皇怀中,那男子满面的敌意,手中的长剑如同一泓碧水,“冰澈,果然是你,这小妖怪是你什么人?”
“孤叶,”鲛皇并不理睬那个男子,只是转身看了看孤叶,“带着火儿和羽墨立刻离开此地……。”
弯腰将火儿和羽墨放进背篓里,执着慕童的手,急急的便要下手,却听那男子冷声道:“冰澈,我早说过,此地是你们鲛人的禁地,这小妖怪来了,想要轻易的离开,可不是那么容易。”
四周人影不住闪动,转瞬之间,满目都是人,穿着各色的长袍,他们手中执着碧水一般的长剑,感应到那非同寻常的气场,孤叶有些恐惧,站在她身旁的慕童全然不知已经置身危险之中,扬眉冷笑道:“妖怪?你说谁是妖怪?我看你才是妖怪。”
听他这般说,那男子不怒却笑,鲛皇侧过身,满面的凝重,孤叶不知对面那男子的来历,忙将慕童护在身后,低声道:“大人,殿下只是……。”
“小心,”鲛皇缓缓转身,手中的三叉戟轻轻晃动,“他的修为已经到达半神的境界,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也许会念在你的夫君是凡人的份上饶他一命,不过若不经历苦战,我们也许无法平安离开此地。”
直到此时,慕童这才明白情势危急,他小心翼翼的站在孤叶身后,听孤叶压低了声音,“大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过了片刻,鲛皇淡然道:“他是凡人,但他深爱着樱,樱死的那一日,他曾千里迢迢想要赶到越州救她,可惜他错过了,他一直认为樱的死是我的错……。”
原来如此,孤叶不由有些黯然,却听那男子冷声道:“难道不是你的错吗?你明明知道一定会取她的性命,为何你不带她回银月城?若她回到银月城,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你,一切都是你,还有这个小妖怪,若不是为了保护你,樱也不会留在越州……。”
是自己的错吗?孤叶惊恐的看着那男子如同疯了一般,“若不是你,她怎会心甘情愿的留在陆国公身边,都是因为有你……。”
“住口,”鲛皇大声打断那男子,“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樱一心爱着的只有陆国公,她并不爱你啊!”
“是的,”那男子突然冷静下来,神情冷若冰雪,“我当然明白她并不爱我,当我看她注视陆国公的眼神时,我就明白她爱的人是那个平庸的男子,即使她不爱我,我也不希望她爱那个平庸的男子,那是一种罪恶,你知道吗?就像那个小妖怪一样,作为鲛人的皇族,她爱上人类,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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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五节封印之地(五)
在慕童心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般的可悲,人类!在帝都,真正受轻视的是孤叶这样的妖怪吧!可是在这个男子眼中,自己才是异类,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受,原来在被人轻视的时候,自己并不觉得愤怒,反而很羡慕孤叶作为一个妖怪的身份。
那紧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异样的温暖,慕童知道那是孤叶在安慰自己,若是寻常,自己定然会狠狠的将那它甩到一边,鲛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在人类眼中,我们何尝不是异类呢?”
金色的莲花在那男子头顶缓缓旋转,鲛皇面色大变,他后退一步,将孤叶护在自己身后,手指轻轻一动,火儿和羽墨应指而起,火儿藏在孤叶身后,冲躲在孤叶脚边的羽墨不住的挥动手爪,仿佛示意它那里并不安全。
“冰澈,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出手,你和那孩子都不能幸免,”男子的声音令人对他的能力坚信不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也许我会放过你们。”
紧张得几乎就要颤抖,也许是感应到自己的恐惧,孤叶微微侧首,“火儿,拜托你和羽墨照顾殿下好吗?大人没有必胜的把握,必要时,我须得出手相助。”
羽墨听话的站到慕童身边,火儿犹豫片刻,这才颇不情愿的飞到慕童的肩头站定,冲孤叶轻声鸣叫,孤叶淡然一笑,“我明白,月光石已经示警,我想这一战会非常的危险,若我与大人无法获胜,你与羽墨一定要保护着殿下回到帝都。”
火儿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在他尖厉的叫声中,孤叶面上的笑容异样的淡泊,“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和大人一定会想办法脱身的,以后若我不在你身边,火儿一定要乖乖的,阁主大人会照顾你的,若因为你顽皮,阁主大人着恼了,朱雀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听孤叶如同交待后事一般,慕童忍不住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孤叶,他究竟是什么人?令你这般的恐惧?”
微笑着抚了抚慕童脸颊旁的乱发,孤叶柔声道:“殿下不用担心,孤叶一定会让殿下平安的回到帝都。”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孤叶的眼神那般的怪异,仿佛在诀别一般,心下禁不住慌了,却听孤叶柔声道:“这半年来,让殿下受委屈了……。”
不及回话,孤叶已经放开自己的手,走到鲛皇身边,不知为什么,突然热血上涌,慕童低声道:“孤叶,成婚半年,你还未拜见过父王与母后,其实宁州很美,我小的时候,一直期待着有一日能到药王谷去,那是宁州人传说中的天堂,我们订一个承诺可好?若此次你能平安回去,咱们便去药王谷,不管人世有多么的无常,咱们便到那谷中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好?”
孤叶轻轻的摆着手,仿佛在拒绝,又仿佛在认可,慕童捧着火儿,带着羽墨退到一旁,此次,那男子四周的金莲已经尽数开放。
(抱歉,感冒未好,吃了药只想睡,亲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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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六节封印之地(六)
躲在一侧,听羽墨和火儿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声,想必情势非常危急,慕童心念飞转,只在想如何避开目前的危机,可是身无幻术,还得这两头凶兽保护,羽墨还好说,若要抛下孤叶,不及自己离开,火儿早已暴起,真真的不明,这传说中的凶兽,为何这般的儿女情长?
突然觉得火儿在用力的拉扯自己的头发,慕童有些心虚,难道他已猜到自己的心思,转过首,这才发现孤叶与鲛皇已被无数的金莲淹没,感觉上,他们已经陷入天罗地网,无力可以逃避。
听火儿尖厉的叫声,慕童心烦意乱,迅速的判断着自己的处境,若此时自己即使抛下孤叶,也无法逃出此地,从怀里掏出轮回珠,“火儿,这是相思子送给我防身的药王谷至宝,你看看是否能帮到孤叶?”
不及火儿回应,只听破空声响,鲛皇抱着孤叶已经突破金莲的围困,飞身到了空中,那些金莲如同长了眼眸一般跟随而至,只觉得手中一空,抬起首时,火儿已经叼着轮回珠飞到空中,将珠子交给了鲛皇法外特工全文阅读。
轮回珠发出青色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的凌厉,禁不住垂下首来,却听四周惊呼阵阵,那男子清啸一声,慕童只觉一股大力涌至,羽墨已经飞身到了自己身前,它头顶的犄角发出柔和的白光,身上的力道立时减弱了。
心知那男子已经看出自己是孤叶的弱点,心中只是暗暗叫苦,不住的怪责孤叶适才不该那般深情款款。
心潮起伏,突见孤叶已经飞身而至,她站在羽墨身前,双手在空中结了一个奇怪的指诀,蓝莲如潮水一般涌现。衣襟一紧,已被鲛皇抓在手中,微一用力,自己如同一个包裹一般被扔到一旁的琉光屏后。
一切的力道都消失了,慕童知道这道琉光屏是由鲛皇凝出,想必能够阻挡一切的攻击,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却听孤叶轻声惊叫,定下神来,这才发现所有的蓝莲已经被那男子以光术化尽。看他清秀的面上满是狰狞的笑,慕童禁不住心惊。
“冰澈,你能挡住一次地涌金莲的攻击。你能挡住第二次吗?”那男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早说过,你们鲛人的幻术能在海中称霸,到了陆地之上,你们便成了没有翅膀的飞禽……。”
远远看去。地上长出的金莲散发着妖异光芒,鲛皇伸手将孤叶抱在怀里,缓缓飞升到空中,看鲛皇苍白的脸,慕童突然觉得这些金莲也许正在吸走他的元气,若他们死了。自己定然无幸,正焦急间,却见火儿飞到那男子身前。张口便吐出一口黑烟。
这个笨蛋!慕童眼见火儿激怒那男子,心中大怒,此时应想如何逃身才对,这般的激怒他,怎能有幸?
那男子果然大怒。金莲长得更加疯狂,挣扎着飞向慕童的火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元气。突然从空中堕落,孤叶挣脱鲛皇的怀抱,抢先将火儿捧在掌心,足尖在空中轻点,身子如陀螺一般的飞速旋转,她所过之处,金莲一朵一朵被撕裂,化为碎片飘扬在空中。
“旋舞天罗?”那男子一脸的惊诧,“你怎会羽人的不传之秘?我似乎闻到你身上有耳语森林的味道?你究竟是何人?”
孤叶拉起衣袖,露出秘银打造的长裙,“这是羽王大人送给我的,是当年他与河络的首领在中州游历之时,河络的首领送给他的礼物。”
“河络?那不过是生活在地底的一群矮人,不过他们心底善良,绝对不会伤害旁人,自百年前,河络便断绝了与人间的往来,秘银已成为当今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有价无市,”男子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柔和了,他抬首看着天空,过了片刻,“你既然有秘银的衣袍,那么寻常的幻术便不能伤你,你们三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这件秘银的衣袍,你交给谁,谁便能活下去。”
这般的残忍,慕童不由绝望,那衣袍如此的珍贵,孤叶一定不会给自己,虽是如此,但眼睛仍然忍不住充满期盼的凝视着空中的孤叶与鲛皇,听孤叶用鲛人的语言与鲛皇简短了说了两句,鲛皇默默的点了点头,叹息着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发髻。
“殿下,”孤叶将仍然带着她体温的长袍披在慕童身上,“这件长袍能够确保殿下不受任何幻术的伤害,殿下绝对不要脱下,必要的时候,请你保护火儿和羽墨。”
说着,孤叶将火儿放到慕童手中,不待慕童说话,她已飞回鲛皇身侧,那男子一脸沉静的侧首看着孤叶,过了许久,他轻声道:“你果真为了这个人类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你若死在此处,便不能回银月城,你知道流浪在外的鲛人,会多么的悲惨吗?”
“我知道,”孤叶回首看了看慕童,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没关系,我想殿下一定……肉文女主不好当最新章节。”
“他并不喜欢你,”那男子的声音如春风一般轻柔,鲛皇面色一沉,显得极为不悦,他却微笑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与厌恶,他憎恨你给他带来的灾难,你就算为了他死去,他也不会感激你,也不会挂念你。”
面色微微一暗,过了半晌,孤叶轻声道:“我知道,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要殿下过得幸福,孤叶便会觉得幸福,死有什么可怕呢?最多是孤单的长眠,我想鲛皇大人和祭大人一定会找到孤叶的,即使回不了银月城,也没什么可怕啊!”
那男子的目光突然凝聚,如同一根尖锐的针,“你说什么?鲛皇和祭会找到你?那么樱呢?你仿佛并不喜欢樱?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那急迫的神情令孤叶有些恐惧,她紧靠着鲛皇的腿,几乎就要颤抖,却听鲛皇柔声道:“傻孩子,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会永远永远陪着你……。”
那男子面上急迫的神情迅速的消散,露出厌恶与憎恨,“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们去死吧!”
那股烈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慕童被炙烈的火焰逼得不住后退,却被羽墨在身后拼命的挡住,转过身,这才发现身后原来已是万丈深渊,回转身,火海已经迫在身前,惊恐万状,“孤叶……。”
那淡红的光幕初时很朦胧,逐渐的清晰起来,将熊熊燃烧的烈焰阻在不远处,惊魂稍定,这才看到孤叶站在身前,身子如同折断了一般,她的手臂展开,血滴不住从她的指尖溢出,散在空中,形成那道淡红的光幕。
那男子冷笑着,“血妖符?我且看你有多少的血可用?”
鲛皇被火墙围困,左冲右突,均无法摆脱火焰的束缚,他焦急异常,“孤叶,你疯了吗?”
光幕越来越大,孤叶指间溢出的血滴也随之增大,她缓缓站直身子,面色憔悴而苍白,眼眸闪闪发光,她突然举起手臂,在火海之中曼妙的轻舞,那舞姿如此的美妙,即使置身于危机之中,仍然忍不住为她沉醉。
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出现了星月的法杖,虽然不知道孤叶的舞蹈象征着什么,当法杖挥动着,火焰尽数消散,鲛皇终是挣脱了束缚,飞身到了孤叶身侧,他纤秀的长眉高耸,手中的三叉戟挥出,掀起的白色冰雪风暴掠过之处,土地尽被冰封。
“好了,”那男子用力的顿足,冰封的土地发出清脆的碎裂之声,“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心,既然你如此的爱着这个人类,为了你的爱情,我放过你们,这世间如你一般至情至性的人已经很少了。”
幻术如同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火儿如强盗一般抢过那男子手中的朱颜果,叫嚣着让孤叶尽数吞下,无声的围绕着鲛皇飞动,看他手掌边缘发出淡淡的白光。
“你很幸福,”听到那男子的声音,慕童禁不住颤抖起来,“这世间最无情的便是鲛人,你竟然能够获得她们的爱情,真真的令人羡慕,当年几乎将整个人间世道奉于祭的脚下,才换得了她倾颜一笑,而我,费尽心机,终无法获得樱的垂青,只有你,你拥有的,是完整的幸福,好好儿的珍惜,那孩子是冰澈的一切,有了那孩子,你便能拥有一切。”
全然不懂他话里所指,转过身时,那男子已经走远,看着圆脸的女孩子围绕在鲛皇身侧,为孤叶疗完伤的鲛皇很快就消失了,那女孩子失望的将孤叶的背篓里放满了草药,怏怏的送他们下了山。
回到帝都,全然不明发生的一切,悄悄的传了相思子,将一切细细道出,相思子听到那男子的形貌,面色大变,“殿下,你可记得药王谷入谷处立的石碑?”
石碑?自己全然没有一丝的印象,却听相思子轻声叹息,“是缘,也是孽,殿下,你若无事,请听我细细道出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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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七节封印之地(七)
对坐在水阁中,孤叶面色苍白而憔悴,羽墨伏在她膝上,火儿盯着孤叶吞下最后两粒朱颜果,这才放心的坐在羽墨犄角之间,静心听相思子讲述往事。
“我还年轻的时候,药王谷的声名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师傅带着我和师妹到谷外采药,几场雨过后,山上的草药长得特别的茂盛,每逢这个季节,我们总会满载而归,那一年我们找到了许多新奇的草药,师傅说回到谷中,能配出的药方可以医治许多的疑难杂症,为了获得更多的草药,我们沿着山脉向前,一直走向海边。
我们到大海的那一夜,正是满月,当时我年纪尚幼,一路之上见到的新奇景致令我陶醉,师傅一路之上除了教授我们识别不同种类的草药之外,还会讲述其他族类的传闻,从师傅的讲述中,我明显能够听出师傅对于河络的赞赏。
药王谷中许多精巧的药具,都是出自河络之手,师傅甚至想带我们到中州的腹地去寻找河络的地下城,我也对那地底的城市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那一夜的海面特别的平静,就像一块上好的蓝色丝绸,我们在海边升起篝火,仰望着月亮升上中天,海面上传来轻柔的歌声,师傅说那是深海的鲛人在月圆之夜浮上海面,我和小师妹坐在海边,静静的看着海面上影影绰绰的影子,想像着海中的城池的模样。
大约是在丑时,我看见一个紫色头发的鲛人踏着波涛走上海岸,她穿着紫秋琳一般鲜艳的长袍,那长袍仿佛吸收了漫天的星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手中持着星月的法杖,师傅拉着我们躲到一旁的礁石后。说那女子是银月城的祭师。
我第一次看到幻化为人类模样的鲛人,那女子是如此的美艳,完全超出我所有的想像,我呆呆的注视着她,过了半个时辰,另一个鲛人出现在海面,他那么的高大、那么的俊美,令人情不自禁的折服剑道独尊全文阅读。
师傅说那是鲛人的皇帝鲛皇冰澈,他在很多年前征服了七海,成为七海的霸主。在当时我的眼中,鲛皇冰澈只是一个普通的俊美少年,他银色的头发在夜风中轻轻飞舞。他与祭师仿佛在讨论一个问题,神情激动,最后,鲛皇愤而回到海中,祭师独自坐在海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海边,他柔声呼唤着祭师,满面微笑,神情异样的温柔,可是祭师很快就跳回海中,转瞬便消失不见。
后来师傅对我们说。那个男子是个人类,你们应该猜到那便是后来天机阁的阁主,师傅说他劝说祭师随他一同到帝都去。听他们的语气,祭师似乎与关系亲密,可是祭师却犹豫着不肯答应,因为她说她离开银月城之后,鲛皇会非常的寂寞。
后来我才知道。鲛皇和祭师是兄妹,他们从小就相依为命。鲛皇虽然称霸七海,但他只有一个亲人,那便是祭师,难怪当时她会那般的犹豫。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鲛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鲛人的皇族,我的心激荡了许久,我从未想这世间会有那般美丽的人。
过了数十年,师傅已经仙游,师妹远嫁,我独自离开药王谷到中州游历,那一日,我到了越州,在城门,我见到一个长得极像祭师的女子,我几乎就要相信那便是祭师,可是她的眼神却冰冷如铁,全然不似祭师那般温婉。
因为那个女子,我在越州住了下来,我带着一丝朦胧的期盼,想要探知那女子的身份,我原以为会非常的困难,没想到我很快便得知她是陆国公的夫人,是陆国公违抗命令迎娶的鲛人。
那个时候,已经成为天机阁的阁主,而且颁下铁令,要覆灭所有的海生鲛人,我很佩服陆国公的勇气,便在深夜里潜进陆国公府想要见见在越州百姓口中爱戴有加的君侯,他却令我失望了,他是一个瘦弱的少年,长眉秀目。
我在仆从当中见到了那个男子,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认定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身周环绕着淡淡的青气,眼中神光内蕴,我当时非常好奇,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怎会是普通的仆从。
可是当我看懂他注视陆国公夫人的眼神后,我便明白了,他一定是深爱着陆国公夫人,因为他注视陆国公夫人的眼神与陆国公夫人注视陆国公的一模一样。”
说到此处,相思子突然顿住,他若有所思的侧首看了看孤叶,“我一直觉得奇怪,因为当日我觉得陆国公似乎并不像他的夫人一般深爱着他,孤叶,你曾对我说过,陆国公曾偷偷的来见过你,却惹得陆国公夫人大怒,我想陆国公夫人并不是因为害怕你的身份暴露,而是惧怕陆国公因为你而遭遇不幸。”
孤叶微微垂首,过了片刻才轻声道:“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爹爹来见我的时候,咳得很厉害,他给了我一包糖,还给了我一串珠子,让我好好的藏着,不要给任何人看到。”
轻声的叹息着,相思子仰首看了看天空,过了半晌才继续道:“我至今都很疑惑,陆国公夫人是怎样爱上那个人类少年的,而且那个普通的人类少年如何能够令一个鲛人如此的爱他,如果可能,我真想知道他们的一切过往。”
孤叶伸手抚了抚羽墨的犄角,有些茫然的仰望着天空,“鲛皇大人说爹爹去过银月城,如果他不去银月城,娘便不会离开银月城,也许她现在也会很快乐的活着。”
“傻孩子,”相思子温柔的笑了,“若你的爹娘没有相遇,又怎会有你?你知道那个假装仆从的人是谁吗?你若知晓他的身份,一定会非常惊讶吧!”
等了半晌,慕童早已不耐,终是听到相思子讲到那神秘的男子,慕童立时精神振奋,“相思子,那男子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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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八节封印之地(八)
淡然一笑,相思子却不立刻回应,垂首看着无精打采的火儿和羽墨,侧首许久,才轻声道:“那男子是前一任天机阁的阁主白雪飞。”
心头一震,因为惧怕,慕童这些年来对天机阁均是敬而远之,但从前与碧潮交往甚密,从她口中也知道了一些天机阁的秘密,白雪飞的确是天机阁的前任阁主,而且声名绝不在之下,传言中,他已经勘破生死,成为半神之体无敌幸运戒指。
难道因为白雪飞对陆国公夫人的迷恋,所以才会颁下铁令,覆灭海生鲛人?在史书之中,白雪飞是暴病而亡,遗命继任天机阁阁主,当时只是天机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遗命传出之后,帝国几乎倾覆,若非鱼淳机出面,要坐稳天机阁阁主之位,也非易事。
正沉思间,却听相思子轻声叹道:“我想你们都应该清楚,在帝都的史书之中,白雪飞早已仙逝,他的确在生死之间挣扎过,是我救了他,当时我刚刚执掌药王谷,那是正午时分,谷中的紫秋琳开得繁盛,我们正在田间收割,一行人冲进谷中,他们抬着一个重伤的人,那个人几乎已经近于死亡。
从他身穿的星月袍我得知了他的身份,他是被鲛人的秘术击伤,为了救他,我违背祖训动用了朱颜果,他挣扎在生死之间时,不停的呼唤着一个女子的名字,我想那个女子就是令他受伤的人,也是令他心痛如死的人。
、他在谷中躺了半个月才清醒过来,虽然一言不发,每日里我为他疗伤,引他说话,他总是沉默不语。眼中流露着悲伤,我想那个女子一定伤得他很重,因为当时他憔悴不堪,所以我并未认出他便是我在陆国公府中见到的那个人、
一个月以后,他终于能够起床,我用木椅推着他到紫秋琳的花田旁晒太阳,他说了进谷之后的第一句话,他问我,你闻过血樱花的香味儿吗?那是世上最甜美的香味儿。
我坐在他身边,静静的听他讲述那个传说中的银月城中。他说那是他到过的最美的地方,可惜他不属于那里,他只能离开。
我没有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直也没说,在初雪落下的那个清晨,送他到谷中的那队人中的一个回到谷中,他说已经顺利继任,他在冬日里使出幻术。令帝都所有的花木在同时盛放,为当时的皇帝陛下庆贺新婚。
听到那个消息之后,白雪飞笑了,他说他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帝都,寻找属于他的世界去了,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几乎把谷中的藏酒喝了一半,醉了之后。他对我说,他这一生只会爱一个女子,他在越州见到她的那一刻始,他便知道自己从此再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奴隶。
我当时很惊讶。虽然陆国公的夫人罕见的美貌,但以天机阁阁主的眼界。想必他绝非为她的美貌所倾倒,所以我问他,他究竟为什么这般的爱着那个女子,他说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觉得心头如同受到重击,随后便再难忘记她,镇日里只想着能见她一面便是最大的幸福,即使幻术绝世,他也不稀罕。
他在越州呆了三个月,为了每日都能见到她,他假装仆从,混进了陆国公府,此时想来,真真的不可思夷,他是天机阁的阁主,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却为了爱情,宁愿自甘下贱,可是我仍然忍不住为他的痴情而感动。
他很快便发现陆国公身体非常孱弱,本应早该夭折,是陆国公夫人从银月城里取来了长生不老的泉水,令他延年益寿,这对于鲛人而言,是绝对的禁忌。
后来帝国发生叛乱,他不得不离开越州,待他再回到越州之时,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随后发生的一切,无论我怎样追问,他都不肯再说,第二日一早,他便离开了药王谷,不知所踪,只是十年前,他送了一筐朱颜果到谷中,说是酬谢当年的救命之恩。”
听上去,许多的秘密都未揭破,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疑惑,侧首看了看孤叶,她困倦得勉强睁大眼眸,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慕童伸手抱起孤叶,“今日就到此吧!”
头一落枕,孤叶立刻便睡了过去,火儿和羽墨躺在床旁的窝中,相依相偎睡了过去,慕童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他想到所发生的一切,他想到白雪飞的幻术竟然能够击败鲛皇,原以为鲛皇在世间难求一败,不曾想竟然还有如白雪飞这样的人,想到那奇妙的银月城和不老泉,突然很羡慕孤叶。
转首看了看躺在身侧的孤叶,她睡得很香,不知是不是因为食用了朱颜果,所以她的面色潮红,身体散发着诡异的香味儿,与她平日里淡淡的体香不同,无声的移动着身体,伸手执着她柔软的手,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眸,只要有孤叶在,自己总有一日能够去银月城,能够饮到不老泉的泉水帝凰:神医弃妃全文阅读。
在闭上眼眸的那一瞬,突然感到火儿飞身而起,他鬼鬼祟祟的飞到屋顶下,侧着首,仿佛在倾听屋顶之上的动静,难道屋顶有人?慕童心下大惊,羽墨懒洋洋的轻轻跳动,琉光屏笼罩着整个床榻。
“殿下无需担心,”孤叶突然睁开眼眸,“是碧潮姐姐和赤瞳,他们一定是领了阁主大人之令将来探视。”
话音刚落,火儿已从屋顶落回窝中,懒洋洋的蜷成一团,转瞬便陷入沉睡,喧扰一日,慕童也累了,闭上眼眸,很快便陷入梦境之中,他仿佛到了银月城,与孤叶执着前行,孤叶指着不远处,说那里便是不老泉的所在。
从梦中清醒,天色已经大明,孤叶仍在酣睡,慕童独自起身,刚刚梳洗完毕,相思子已候在厅外。
“不知殿下是否喜欢昨夜的故事?”相思子满面淡笑,“其实故事的后半段我还未说,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听下去?”
知他独自来找自己,故事的后半段一定是旁人不能知晓的,慕童挥手摒退了左右,相思子伸手在空中轻轻一画,结界无声无息的展开,相思子静候片刻,轻声道:“在离开药王谷之后,白雪飞告诉我一个秘密,在皇都之下,封印着一柄神剑,那柄神剑有着无上的力量,拥有那柄神剑,便能拥有天下。”
心中一抖,慕童突然觉得自己萎靡得太久,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宁州的太子,与孤叶成婚半年,自己日渐堕落,竟然安于此时的生活,甚至不想挣扎着求生一般,只依赖于孤叶带来的虚假的安全。
“神剑?”慕童好容易才挣脱了沮丧的心情,强自振作,“这神剑究竟是何物?若果真力量如此强大,为何这般久的岁月,不将它取走?”
“那是天机阁最大的秘密,白雪飞传位给似乎并非自愿,所以他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却没有告诉,”相思子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枝竹简交给慕童,“殿下,如何解开那个封印,只有天机阁的人才知晓,碧潮主掌天机阁所有的卷宗,我想有的秘密她许会知晓,殿下许久未与她相见,不如趁今日雪晴,邀她到城外赏梅如何?”
按照从前约定的方法放出相见的信息,慕童急急的换了衣袍,便乘车赶往城外的梅林,心中却异样的不安,对的惧怕几乎令慕童却步,车出城门时,慕童几乎令车夫调转车头。
梅花傲雪开放,清香扑鼻,慕童异样的忐忑,看到身披羽衣的碧潮,慕童的心中竟然涌起强烈的逃避感,若知晓,即使有孤叶相护,自己也不能……。
“殿下,”无论何时,看到碧潮精致美丽的脸都是一种安慰,慕童痉挛着挤出一丝笑容,听碧潮幽怨道:“殿下已经半年未与碧潮相见,碧潮还道殿下已经忘记碧潮。”
想到神剑的力量,慕童勉强收拾心情,与碧潮寒暄良久,待碧潮面色回春,慕童这才徐徐道出自己的用意,看碧潮面色大变,“那是阁中最高的机密,阁主曾经下过严令,世间知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与他,你是如何知晓?”
看碧潮的面色,慕童不由有些后悔,若她将些事禀告,自己定然无幸,仓促之间,慕童也想不出推托之辞,“这世间何曾有永久不被泄露的秘密,碧潮这般问,难道是要向阁主告密?”
“当然不会,”碧潮沉着面孔,冷若冰霜的神情却是从未见过,“今日殿下所说之事,碧潮可以全然忘却,还望殿下安分守己,千万不要行差踏错,以免危及自身。”
目送着碧潮的身影在天边消失,慕童怏怏的转过身,连碧潮都这般模样,想必那柄神剑果真威力无穷,若是如此,那么自己一定要得到它,然后借助它的力量回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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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九节封印之地(九)
几场雪后,帝都一日冷胜一日,屋檐下结满了冰棱,因为大雪封门,严禁孤叶再出城采药,下令赤瞳与澄天派遣教众到各地采集孤叶所需的草药,天机阁的教众每每在傍晚时分将草药送进药铺,这般一来,上门求诊的百姓却少了许多。
除了在药铺中坐诊,孤叶每日午间都要进宫为莫濡请脉,入冬之后,莫濡的病情日渐严重,那些赤瞳从各地收集而来的珍奇药材,都无法令他的病势稍有好转。
孤叶忧心忡忡,在她的心里,早将莫濡当成自己的哥哥那般看待,有一日傍晚,慕童看见孤叶恳求鲛皇带她回银月城取不老泉的泉水给莫濡治病,鲛皇勃然大怒,斥责鲛叶良久,虽然并不完全明白鲛皇话中所指,但慕童仍是听明白,不老泉是神赐给鲛人的礼物,圣洁而又神圣,绝对不能赐给平凡的人类金玉瞳。
那般深刻的失望,原来孤叶也不能给予自己期待的长生不老,与她们妖怪相比,自己的寿命只是弹指一瞬,这般想着,却听孤叶轻声道:“那殿下也不能饮用不老泉的泉水吗?他是人类,总有一日,会离我而去的。”
鲛皇叹息的声音仿佛盈耳的春风,冷眼望去,鲛皇怜爱的抚了抚孤叶的发髻,“傻孩子,当日我也曾劝导过你,他是人类,总有一日他会老去,若你选择的是孔雀,便不会有这般的恐惧,也罢,既然他是你的夫君,我总会想办法让你在仍然爱着他之前,让他维持青春美貌和生命,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孤叶默默的点了点头。她转身看着飞旋而下的雪花,神情凝重,“大人,皇上仙逝后,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孤叶还能见到他吗?”
“我可不知道人类去世之后的归处,”鲛皇优雅的坐在孤叶身边,从侧边看过去,他们的眉目有七分相似,只不过,一个俊美非凡。一个平凡无奇,“不过孤叶不用担心,那个羽人的王子会陪伴着他的。每七百年,耳语森林便会降生一个身披黑羽的羽人,他会带给羽族新的希望,我想,既然上天选择的银叶。他一定与孤叶一般,肩负着不同寻常的命运。”
那轻微的叹息声,仿佛吹过长廊的寒风,慕童贴墙而立,他突然觉得悲哀,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摆脱孤叶了吧!与她相比。显然死亡与衰老更令自己恐惧,心潮起伏,突听鲛皇轻声道:“孤叶。这几日我要到七海之源去守护祭与樱,半年内不能再来看你,你自己小心,虽说慕童已是你的夫君,但人心难测。一切小心为上。”
异样的气恼,原来在鲛皇的心目中。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小人,越想越恼,越想起气,几乎要流下泪来,呆呆的站在庭院中,看白梅在寒风中招摇,脚边暖暖的一团,垂下首,却是叼着一枝瘦梅的羽墨,它睁着澄澈的眼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羽墨,你怎会独自在此?”伏身抚了抚它的犄角,同是凶兽,羽墨比火儿可爱得太多太多,“火儿呢?他独自到外间玩耍了吗?”
低声的鸣叫如同鸣玉,慕童没有孤叶的神通,听不懂它的话语,只得微笑着作罢,从暖袋中取出一块香糕,一分为二,如市井之徒一般坐下,将一半的香糕喂到羽墨口边,“这香糕是我最爱之物,分你一半如何?”
羽墨走到一旁,将瘦梅吐到雪中,这才转身张口将香糕吞下,过了片刻,它侧首看着慕童,眼中流露出的神情令慕童微微一愣,“你是要我将这半香糕留给火儿?”
羽墨兴奋的摇首晃脑,慕童微一犹豫,将香糕放回暖袋之中,“好吧!你若喜欢,咱们便将这半糕留……。”
不待说完,羽墨突然兴奋的大声叫了起来,抬起首,却见一个绝美的少年飘浮在半空之中,看着那少年额间的火焰形标记,慕童暗自心惊。
那少年缓缓落下,将羽墨抱在怀里,低声与它交谈,听上去,他的声音仿佛蜂鸣一般,全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慕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看他与羽墨如此亲昵,难道他便是羽墨的主人?
隆冬时节,滴水成冰,慕童却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心中只是期待孤叶尽速出现,正恐惧间,那少年却款款转身,眼角暗飞,明艳不可方物,“你便是孤叶的夫君?看你的模样,似乎是人类?”
异样的愤怒,慕童默默的点了点首,少年却微微一笑,“果然是人中龙凤,难怪孤叶这般倾心,只不过我更喜欢孔雀,他是一个很招人喜爱的男子,你说是吗?”
听他提及孔雀,想必与孤叶有旧交,想来他并无恶意,慕童先自放下心来,淡然一笑,“孔雀的确令人喜爱,只不过你若要见他,我可能无法帮你,他离开帝都已经近一年,无人知道他的下落与去向重生美好时代。”
“我当然知道孔雀不在帝都,他到宁州去了,”少年笑艳如花,他抱着羽墨走出长廊,那般的奇怪,当他站立在庭院之中,漫天的风雪仿佛也温柔了,白梅的花瓣在空中狂舞,仿佛是为了迎候他一般,“目的是为了追查斩龙刀的下落。”
面色大变,慕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听少年冷冷一笑,“原来也不过如此,他竟然也会惧怕传言。”
“你是何人?”慕童惊恐得浑身发抖,斩龙刀是宁州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与父王,就只有相思子知晓它的秘密,没想到竟然被这少年一语道出,“你怎会知晓斩龙刀?”
“你与你的父王都是傻子,斩龙刀是何等的凶器,那凶戾之气早已惊动三界,天机阁的三界圣女又岂会不知?”少年仰首一笑,那娇嫩的面容仿佛世间最美的花朵,他转首对慕童微微一笑,“我不是人,和孤叶一样,是妖怪,羽墨是我的儿子,也是我这世间最珍爱的两人中的一人,他喜欢孤叶和火儿,想要留在世间,我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看他,看样子,他也很喜欢你,好好儿的待他和孤叶,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少年返身走回长廊,将羽墨放下,羽墨将适才叼在口中的瘦梅从雪中寻出,雀跃的跑回少年身边,少年取下瘦梅,对羽墨低语数句,如来时一般,飞身跃到半空之中,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被羽墨咬着衣角走回无影殿,孤叶正在案几后记录药方,火儿昂首挺胸的在案几上来回走动,看他骄横跋扈的模样,慕童真想随手拿起一卷书册将他拍倒在案几之上。
听羽墨说完,火儿立刻飞到慕童身前,也许他早已知晓慕童对他的厌恶,所以不敢飞得太近,慕童无奈的从暖袋中取出那半块糕,手中一凉,火儿已经叼着香糕飞到一旁,与羽墨说个不停。
“殿下衣襟之上有彼岸花的香粉味儿,想必朱雀哥哥来探过羽墨了,”孤叶微笑着为慕童斟了一杯茶,“朱雀哥哥每陋一段时日,便会从冥界到帝都来探望羽墨。”
朱雀?难道那少年便是七大神兽之一的朱雀?难怪他会知道斩龙刀,慕童面色铁青的饮了一口茶,正要说话,却见木蝴蝶满面惶急的奔了进来,“殿下,孤叶,宫中有人前来传旨,陛下恐大限至了。”
急急的换了衣袍,携孤叶一同进宫,达官贵人们已经齐聚一堂,慕童看他们伪装出的悲哀,只觉得一阵心凉,无论如何,莫濡也算是一个好皇帝,在他执政的这些年,帝国的百姓们虽然算不上安居乐业,但足以温饱,百年来,只有他才是真正为百姓谋利的皇帝。
“殿下,”听到的声音,众人齐齐的转身,见他微笑着凝视慕童,众人心中一抖,想必传位的诏书已经在他手中了吧!他旁人不唤,却偏偏呼唤了慕童,难道慕童便是下一任的皇帝,一时之间,众臣百感交集,早知如此,自己就拼命就要娶那个卑微的侍女为妻,当日还道慕童可怜,没想到最终的结局竟然如此的出人意表,“陛下宣召夫人一见。”
敏感的觉察到四周的目光迅速的转换,慕童转身看了看戴着垂地纱帘风帽的孤叶,“夫人,陛下传你觐见。”
目前着孤叶的身影款款消失,慕童转过身,却见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自己,忍不住一阵心惊,情不自禁的垂下首,却听柔声道:“陛下将要大行,殿下觉得这帝国的皇帝应该是谁?”
无论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选中了谁吧!慕童有些茫然的笑了,却听轻声道:“此次,我属意殿下执掌权柄,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心中一动,若他果真下定决心要自己继位,他不应该询问自己,他既然这般询问,想必心中早已做了取舍,自己一定不会是那个中选之人,想通此节,慕童谦恭的笑了,“慕童自知才德疏浅,无法承担如此重任,更何况,孤叶应不喜深宫,她的心,挂念着帝都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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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节封印之地(十)
寒风彻骨,慕童突然觉得的面色比此时萧瑟的寒风还要彻骨,他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适才自己想要强调孤叶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可是在听来,也许觉得自己是想要利用孤叶,异样的不安,几乎想要逃走末世之幸福女配全文阅读。
“是吗?”的声音与他的面色一般的冰冷,慕童禁不住一抖,已转过身来,“你是如何知道孤叶不喜深宫,你怎知她的心里并未期待你成为帝国皇帝的一日呢?”
犹豫半晌,慕童轻声道:“我看孤叶总是牵挂着帝都的百姓,她总是感慨帝都的百姓生活在困苦之中,慕童自认为才疏德浅,无法为帝国的百姓带来福祉,这个帝国的主宰,应该是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之人。”
从侧面看去,那般的高大,那般的不可亲近,他冷冷的目光飞快的掠过远处快速奔跑的大臣们,嘴角突然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我道你一直关心的是旁的人,看来我真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还在心中猜测他说此话的用意,已经缓缓转过身,“既然你这般关怀孤叶,那么你应该知道她一直想回越州,你若无事,便陪她四处走走,总是困在帝都,难免多有不益。”
听他话有所指,慕童不敢回应,已经走进大殿,慕童待他的身影消失,这才举袖轻拭满额的冷汗,却见孔雀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注视着自己,自与孤叶成婚始,便再未见过孔雀,今日一见,却觉异样的尴尬。
好容易镇定下来,对孔雀微微一笑,他已缓步走到自己身边,长眉微扬,“许久不见,殿下可还安好?”
“孔雀,屈指算来,你我也有数年未见,常常想到从前把臂夜游,真是不胜感慨,”慕童觉得孔雀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凌厉,突然想到他与孤叶之间的种种暧昧,心中浮现出说不出的滋味,“不知孔雀是否会想到从前……。”
“不会,”孔雀坚定而冰冷的声音如斩冰一般令慕童无法继续,“我绝对不会想到从前,殿下知道为什么吗?”
那美丽的脸令人恐惧,这才想到,孔雀手中的权柄已经仅次于,只要他轻轻一挥手,自己就会化为劫灰,等了片刻,孔雀扬眉道:“因为我只想回想从前,就会想到自己是怎样失去了最爱……。”
在那一瞬间,慕童几乎认为孔雀要出手置自己于死地,当他听见孤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才长出一口气,“孔雀,你何时从宁州回来?”
“昨日深夜才到帝都,”孔雀面上浮出一丝稀薄的笑意,“适才听说陛下将要大行,所以特意赶进宫中。”
“是啊!陛下的情况很不好,”听语气,孤叶非常的伤心,慕童下意识的伸手与她相握,待抬起首,这才注意到孔雀冷冷的目光,禁不住有些瑟缩,孤叶却全然没有觉察,只是继续道:“他也许就在今日了,银叶一直守候着他,孔雀,你在南荒有许多的奇遇,可以救救陛下吗?”
缓缓的垂下眼帘,这是孔雀表示拒绝的神情,孤叶失望的转过首,却听孔雀轻声道:“阁主一向讨厌以幻术延续人的性命,南荒的妖术虽然能够帮助陛下,但他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他变成那个样子。”
说完,孔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这是送给你的,你看看喜欢吗?”
双手接过木盒,孤叶显得很高兴,不待她说话,孔雀已飞至半空,“孤叶,过几日阁主要南巡,我想他会邀请殿下同行。”
这才明白适才话中的用意,慕童敛了眉,身侧突然珠光闪动,侧过首,却见孤叶已打开孔雀送的木盒,那木盒里,满是各色的宝石,从颜色及成色看来,应是千里挑一的珍品,虽然宁州盛产宝石,但这些宝石也是极为罕见的。
“孤叶,我们去看看陛下吧,”不知为什么,慕童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悦,成婚以后,为了讨好,自己不断的送珍贵的礼物给孤叶,可是与这盒宝石相比,那些礼物显得逊色了许多,“不知陛下此时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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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一节封印之地(十一)
暗香缭绕,帐幔委地,殿内所有的陈设上都镶嵌各色珍奇的宝石,外殿玉石盆中,那些从耳语森林带回的花种,早已开得如火如荼,明媚的色彩、泌人的芬芳,真真令人怀疑自己置身于仙境之中,那个身披黑羽的羽族王子冷漠的坐在床边,若非他的手紧紧拉着莫濡的手,真真以为他已经木化官网天下全文阅读。
“陛下,”孤叶轻声呼唤着莫濡,莫濡灰败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他挣扎着睁开眼睛,“陛下,孤叶为你配了一剂药,你服下之后,就会舒适许多。”
敏感的闻到药汤里忘忧花酿出的酒的香味儿,慕童看孤叶捧着木碗走到床边,却被银叶伸臂挡住,“孤叶,他不想服这剂汤药,那奇怪的酒,虽然能够令他起死回生,但他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生存下去。”
“就让陛下服下吧!”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里,孔雀跟随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全然看不出他便是这帝国最有权势之人,仿佛他仍然是天机阁八部众的次席,也许这是那般宠爱他的原因吧!“忘忧花酿出的酒会令人容颜不老,却无法起死回生,于孤叶而言,她只是希望陛下走的时候,能够容光焕发。”
原来如此!慕童有些惊恐,他想自己每一年都会饮下忘忧花酿成的酒,本以为可以长生不老,没想到那些酒只能令自己容颜不老,他抬首看了看孤叶,孤叶却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莫濡,慕童突然觉得愤怒,难道自己对于孤叶而言,不应该是全部吗?
饮下药汤,莫濡的面色果然恢复了红润,他终于有力气对孤叶微笑。“孤叶,我走了,你便更加寂寞了,那些花儿就托付给你了,你有什么心事,就对花儿说吧!我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静静的聆听。”
眼看孤叶又要落泪,沉着面孔轻声冷哼,孤叶强忍着悲痛,可是眼泪仍然盈满了眼眶。大步走到床榻边,柔声道:“陛下,你已经选好继位之人了吗?”
“嗯。”莫濡微笑着点了点头,伸臂指着慕童,“朕觉得宁州的太子慕童可为继任之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惊恐万状,慕童立刻跪伏在地。却听柔声道:“适才我已代陛下问过慕童殿下,他不愿为君,他说孤叶不喜深宫,他愿陪伴孤叶在帝都做一介游民。”
听得此言,慕濡眼中闪现出一丝惊喜,他闭上眼睛。静想片刻,“皇后所生的太子刚刚满月,朕立他为君。册封大人为国师,在太子十六岁之前,由大人主掌国政。”
这也许是莫濡能够做出的最好选择,无论选谁,那个人都会是手中的一枚棋子。操纵的一个傀儡,莫不如让刚刚满月的婴儿作这个帝国的皇帝。让名正言顺的掌权,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保护继任的皇帝。
嘴角浮出一丝淡笑,那不是因为满足而发出的微笑,而是佩服,他显然也勘破了莫濡的用心,也许这是他首次感到莫濡有值得他尊敬的地方,“陛下既然如此决定,那么我就令传诏大臣进殿为陛下书写诏书,陛下无需担心,无论陛下到了何处,永远会保护陛下。”
莫濡微笑着闭上眼眸,“听阁主大人这般说,莫濡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惧,只不过,莫濡去的地方,想必要许多之后才能见到大人。”
“陛下去的那个地方,其实就是拉开一扇门而已,”缓缓坐在床边,他微笑着俯视着莫濡,随即转身看了看银叶,“我听说耳语森林非常美丽,我会亲自护送陛下回耳语森林,告诉那些羽人们,银叶是他们的王,这般陛下可放心了吧!”
莫濡突然睁开眼睛,双目闪烁着精光,“大人可以答应朕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满面淡笑的扬眉看了看银叶,“只要在生一日,便会保护银叶,让他永远不会被伤害。”
“谢谢,大人,莫濡真心的谢谢你,”莫濡抬起眼眸,温柔的注视着银叶,那个镇日冷冰冰的羽族王子一边流泪,一边微笑,“这样一来,我便放心了,殿下……。”
众人退到一旁,莫濡侧首看着跪在床边的慕童半晌,轻声道:“殿下,你知道孤叶有多么喜爱你吗?连朕都很羡慕你,她为了你,明明知道会被阁主大人责骂,却仍然恳求阁主大人到银月城去取不老泉,朕知道殿下胸怀大志,来日定然宏图大展,朕只希望你能将你的心分一点儿给孤叶,其实不用多,只要一丝的关怀,就足以令孤叶满足了,殿下,好好儿的珍惜吧少年医仙!这样的缘份,是多少人期待的,又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
与孤叶并肩站在大殿外,静静的听着丧钟齐鸣,孤叶终是流下泪来,在皎洁的月光下,眼泪一滴一滴的变成鲛珠,慕童将她护在怀里,让她静静的哭泣,他想到莫濡说过的话,其实莫濡错了,他不明白孤叶对于自己而言有多么的重要,她是自己能够安全的生活在帝都的保护伞,在自己离开帝都之前,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把伞。
在遗诏宣布后三个月,那个只有四个月大的婴儿成为了帝国的皇帝,没有人敢置疑那道遗诏,因为置疑那道遗诏,便是在置疑天机阁的阁主,是这个帝国理所当然的主宰,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置疑这个铁规。
“银叶,”孤叶将星星兰的种子小心翼翼的穿在鹿皮袋中,又将配好的草药放进竹篓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放好,你和莫濡哥哥回到耳语森林之后,记得要常给我写信。”
憔悴而削瘦的银叶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伸手摸着腰间金丝银壶,那里面放着莫濡的骨灰,他冷漠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温暖的光芒,仿佛那冰冷的银壶给了他无比的温暖,“孤叶,你独自在帝都要小心一些,这里的人,比耳语森林的野兽更加的可怕。”
也许是幻觉吧!慕童总觉得银叶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了自己,禁不住后退一步,却见银叶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孤叶的发髻,那神情异样的温柔,“耳语森林永远会记住你展开双臂挡在我身前的恩情,有一日你若需要我,就算是要我抛弃了性命,我也会出现在你身边,孤叶,这世间有太多的豺狼虎豹,但也有记挂着你的朋友,这根羽毛是父王临终之前给我的,它象征着一个承诺。”
目送着跟随在银叶身后走进月之门,空气中传来耳语森林湿润的花香,那里正是雨季吧!朦朦的烟雨中,不知有多少被隐藏起来的哀愁?
“我们回去吧!”慕童脱下长袍披在孤叶肩上,他突然觉得这个冬日是那么的寒冷,他很想和孤叶围炉坐在暖阁之中,听相思子讲述过往那些美妙的传说,他想,这世上最大的绝望莫过于生离死别,他庆幸自己活着,“孤叶,不用害怕啊!我还能活数十年,就能陪你数十年,待有朝一日我离开的时候,你就如银叶一般回到你的家乡,那个时候,你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惊恐的瞪大眼睛,慕童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心中柔情涌动,就那么一瞬间吧!如果自己的心也有柔软的时候,就让它出现在这样的时刻,“傻瓜,你害怕了是吗?其实不用恐惧,阁主大人说过,生与死,不过就是一扇门而已。”
“殿下真真的洒脱,”听见孔雀的声音,慕童沉默的转过身,孔雀懒洋洋的站在一旁,嘴角浮着一丝淡笑,“其实这世间有许多的秘术可以令人不老不死,除了银月城的不老泉,摩罗国的断龙崖下生长的火浆果也有同样的奇效,若殿下愿意,孔雀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慕童镇定的与孔雀对视,他明白孔雀误会了自己的用意,他一定觉得自己是想利用孤叶,可是在这样的寒冬,自己着实没有力量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孤叶,咱们回去吧!孔雀是不会理解只属于人类的恐惧与寂寞的!”
后院的梅花开得如同雪海,慕童敛袖为孤叶斟满了杯中的酒,“这是我初到帝都之时埋在梅树之下的酒,我曾经想过,在离开帝都那一日用以庆祝,可是我突然觉得,留在帝都也没有什么不好,孤叶,你相信吗?”
也许看得久了,那张丑陋的脸上凝满了那么多的温柔,真真的美,比这世间任何的东西都要美,慕童禁不住笑了,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殿下,”匆匆赶至的相思子一脸的焦急,他顾不得礼仪,匆匆将慕童拉到殿外,“离开帝都,正是咱们侵入皇城地宫的最好时机,再过四日,便是满月之期,正是斩月刀效力最微弱之时,殿下只要取得了斩月刀,便能离开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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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二节封印之地(十二)
慕童与相思子在殿外商谈了许久,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他们在谈论一柄名为斩月的刀,似乎借助那柄刀,慕童就能回到宁州。
要离开帝都并不困难吧!孤叶垂直看着火儿与羽墨窃窃私语,真真的羡慕他们,那般的无忧无虑,正想得出神,火儿突然仰起首,冲孤叶低鸣了几声,孤叶愣住了,斩月是魂器吗?若是魂器,贸然去取的话,那将会有生命的危险少年医仙。
默默的转过身,慕童已经一脸平静的走了回来,“天晚了,早些歇息。”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慕童心潮起伏,他翻来覆去,一直无法入睡,孤叶朦胧间隐约听见他的叹息声,眼前银光闪过,鲛皇已出现在梦境之中。
与上一次相见相较,鲛皇显得有些憔悴,他坐在椅中,银色的长发如同水波一般轻轻荡漾,孔雀也是银发,与鲛皇的相较,孔雀的银发如同银丝,而鲛皇的却如同月光。
“孤叶,”如幼时一般,鲛皇轻轻抚了抚坐在脚边孤叶的长发,“我许久都未来见你了,这些时日,你过得好吗?”
“嗯,”轻轻点了点头,孤叶靠在鲛皇的鱼尾上,有些悲哀,“陛下走了,大人,人的生死果真如阁主大人所言,只是相隔了一扇门吗?”
叹息的声音如同吹过海面的春风,“傻孩子,怎么可能只是一扇门呢?若果真只是一门之隔,那么这世间怎会又有那么多的人想要长生不老,自己勘破了生死,所以他才不觉得死的可怕,对于凡人而言,生死可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听他说得悲苦,孤叶禁不住流下泪来。鲛皇轻声叹息,垂首在她头顶轻轻一吻,“傻孩子,咱们鲛人的皇族若都像你这般爱哭,那么世间的人就不会视鲛珠为珍宝了。”
“大人也会死吗?”孤叶强忍着眼泪,哽咽着,“大人越来越瘦弱了,难道大人还不能完全吸收前代战神吗?大人会被反噬之力杀死吗?”
“不会,”鲛皇面上展露出淡淡的笑,他伸手轻轻拉开自己的衣襟。在他洁白如玉的肌肤之上,有一个赤红的,形如闪电的疤痕。“他对我的伤害已经在逐步的消退,否则我今日也没有力量神形到你的梦中。”
“大人为何一定要吸收前代战神?”孤叶看着鲛皇清瘦的脸,又无声的流下泪来,“如从前一般躲藏在深海之中不行吗?大家相安无事不可以吗?”
“傻孩子,我没事。”鲛皇再一次的叹息着,“你知道前一代天机阁主是怎样被击败的吗?要知道,他已是半神之躯,即使我不了解那场大战的详情,我也能想象其间的惨烈,从那一战的结果来看。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再能击败。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个秘密,所以咱们还能苟且的活着,一旦他知道了,你一定不能幸免。”
秘密?孤叶突然觉得鲛皇所说的话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还有什么样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她突然想起鱼淳机第一次与自己相见时的情形。他抚着自己的头,连声叹息。说自己活着是一个奇迹,难道自己早应该死去吗?
“如果你的父亲不是那个依靠不老泉活着的男子那有多好,”鲛皇面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也许以你的天赋及力量,便能与抗衡,可惜他的身体太孱弱了,孤叶,你是鲛人唯一的希望,我一定会保护你,直到你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为止。”
不知孤叶做了什么样的梦,她一直不停的流泪,晶莹的鲛珠落了一枕,她难道在为莫濡悲伤吗?或者是为了自己?
伸手执着孤叶的手,慕童纷乱的心逐渐的安定下来,相思子说过的话一一掠过耳边,只有利用孤叶,自己才能进入皇城的地宫,为了封印斩月,地宫外有一处深潭,传说中,那深潭是初代天机阁主自神来峰引下的泉水,除非鲛人,无人能够通过那处深潭。
难道是因为如此,所以相思子才坚持要自己娶孤叶吗?也许是吧!否则他不会那般坚定吧!相处日久,从前的厌恶虽然已渐渐薄了,但在心底仍然有浅薄的影子,想到前途茫茫,不由又有些恐惧,魂器是大凶之物,虽然相思子言之凿凿,说自己是命定之人,但谁能预知自己进入地宫之后是否果真能够镇压下斩月呢?若自己死了,宁州便绝后了,这般的烦恼,突然想到自己与孤叶成婚良久,却无所出,难道真是上天要绝宁州?
手指在星盘上不住移动,面色凝重,他不时扬眉打量垂手站在一旁的孔雀,他目光散乱,显得心不在蔫,想必他的心思早飞回帝都去了吧官网天下!难得他如此的爱着孤叶,有的时候,真真的怀疑当初自己选错了人!
“孔雀,”放下星盘,转身呼唤孔雀,他立时警醒,屈身行礼,“赤瞳可有消息传来?”
“今晨收到的信鸽,目前仍无进展,”孔雀的回应非常的简短,他突然扬眉看着,“阁主,咱们一直都在追查魂器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属下觉得怪异,若魂器果真有传说中那般的神力,为何帝国还能安享八百年的太平?”
“初时我也与你一般觉得魂器的传说是无稽之谈,直至有一日,我在卷宗室看到关于前代战神收伏阳关一战,我才顿悟,始皇帝得国之时,经历了那连番的恶战之后的大将们,那魂魄中含有多少的戾气,初代的阁主将那些魂魄封印在魂器之中的用意本应是让他们守护着帝国,他也许没有想到,在七百年后,这些魂器却将用于摧毁帝国,”挥袖拂乱星盘上逐渐显现的星相,“这十一年来,当年留下的七十件魂器已被我找到六十四件,除了皇陵中陪葬的四件魂器,还有斩月刀与雪饮狂刀未找到,而这件魂器,却是我担心的,斩月刀中封印的是离不破,雪饮狂刀中封印的是狂魔项映雪,这两个人都是闻名于世的杀神,离不破是始皇帝的幼弟,殇于最终一战,传说中,始皇帝久攻漍关不下,离不破主动请缨,在阵前列下生死状,那时,他才十三岁,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攻下的漍关,唯一知道的,离不破是踏着如山的尸骨站在了漍关的关头,那一战令他天下闻名,他死的时候,不过二十一岁,初代的阁主在封印他的魂魄时,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不得不卧床半年,斩月刀是七十件魂器之中最可怕的一件。”
静静的听完的讲述,孔雀觉得不寒而栗,他从未想过魂器竟然是被封印的恶魂,十三岁的孩子攻下号称固若金汤的漍关,真真的不可思议,只不知那孩子踏着成群的尸骨之时,又有何感想?
“我到现在都未找到斩月的下落,但我相信雪饮狂刀就藏在宁州,赤焰与雪饮狂刀是由同一人所铸,两件神器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会有感应,我令赤焰到宁州的原因就在于此,”微扬了眉,“至于斩月,也许需要初代天机阁主才知道它在何处?”
心中一动,孔雀微微扬眉,“阁主,属下突然心有所感,也许斩月就在帝都,往往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至于雪饮狂刀,我想它一定不会在宁州,阁主请想,初代阁主与宁州王本是同袍,交情深厚,初代阁主怎会将如此大凶之物交给自己的挚友,初代阁主曾在越州折于鲛人之手,属下猜想……。”
“孔雀,立刻传令赤瞳赶到越州,”一击案几,站起身来,双眉高耸,“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帝都,我想初代阁主一定是将斩月托付给了宁州王,相思子之所以要慕童娶孤叶,是为了让孤叶带慕童游过悔情海,我中计了,相思子这个混蛋,我还道他真是为了孤叶,我想宁州王一定将秘密告诉了他。”
顾不得礼仪,孔雀一跃而起,“阁主,我们是否立刻回帝都?”
话未说完,突听树屋外传来巨大的声响,孔雀飞奔到窗边,拉开叶帘,却见火光冲天,巨大的结界正迅速的展开,屋门突被撞开,银叶抱着羽后跃进树屋之中,“阁主大人,羽人暴乱了,贵族们都聚集在龙璜树外,鹤雪团……。”
“你知道这是什么结界吗?”仰首看着夜空中呈现淡淡粉色的结界,“这叫血界,我早说过羽人的等级制度需要改革,从前都是血统纯正的贵族升任羽王,现在看来,他们认为你是灾星,我想耳语森林也应该有一次变革,银叶,我答应过陛下要保护你,要令你成为耳语森林的王,这次暴乱,是你最好的机会,现在,你就带领着鹤雪团的武士们去平定暴乱吧!告诉你的子民,你会给他们想要的公平。”
目送着银叶展开漆黑如夜的羽翼高高的飞翔于天际,默默的回转身,“孔雀,你知道吗?其实没有人能够改变天意,如果上天真要慕童拿到斩月,就算是神都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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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三节封印之地(十三)
从海面吹来的风,总是带着淡淡的咸味儿,赤瞳随着人潮缓缓向前,他知道今日是徐国公的祭日,这些人只想到徐国公府的那处废墟凭吊他们心目中仍然爱戴着的那个病弱的少年,虽然不知他在生之时,为越州做过什么样的贡献,但在越州百姓心中,他显然是一个值得爱戴的人物。
那处废墟一直存留在那里,不知道孤叶在午夜梦回时,是否曾经回到过此处,赤瞳默默的站在断垣残壁之间,连场的大雪过后,被烟熏黑的残壁旁那株瘦梅迎风招展,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剑道独尊全文阅读。
“赤瞳,”木微披着厚实的毡毯,小心翼翼的沿着小径走到赤瞳身边,“阁主在耳语森林遇到了麻烦,羽人们的暴动虽然至今还未镇压下去,但银叶获得了贵族们的支持,他已命人在落日山口吹响了惊天号角,我想那场暴动很快就能平息。”
当然很快就能平息,有在的地方,只能按照他设想的方式前行,没有例外,赤瞳默默的转过身,“我听说在徐国公死后,徐国公夫人虽然能够逃离,但她仍然自愿投身火海,真真的令人敬佩,但我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难解,徐国公夫人知道自己死后,孤叶便会成为孤儿,为何她还愿意殉夫?”
心中一抖,木微不知要如何回应,这样的问题从未认真想过,只觉得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无可置疑,但今日听赤瞳这般说,突然觉得当年徐国公夫人殉夫的确有悖常理,呆呆的站在雪中,“也许在徐国公夫人心中,爱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徐国公……。”
“这世上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赤瞳缓缓摇了摇首,“我想徐国公夫人这般做,只能有两个原因,其一,孤叶不是她的孩子,其二,她的死能让孤叶更安全的活下去。”
默默的陪着赤瞳,木微很珍惜此次单独与他相处的机会,在帝都的时候。他的目光永远只会落在碧潮身上,而自己,只会在阴暗的角落默默的等待。无论他说什么,对于自己而言,都是一种幸福吧!
“木微,你说那一种原因可能性要更高一些?”赤瞳突然嘲讽一般的冷笑起来,“若你是徐国公夫人。你会如何选择?”
要怎样选择呢?木微有些愣怔,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孤叶,那个傻子一般的孩子,她那样的爱着那个并不可爱的殿下,虽然他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美貌,冷若冰霜的态度也令人着迷。可是她怎能如一个疯子一般的爱着他,而对孔雀的痴情视而不见,这难道是上天对孔雀短暂移情的惩罚?
“我不知道。”木微缓缓的摇了摇头,她茫然的笑着,“我想我若是徐国公夫人,一定是觉得自己的死能够让孤叶更安全的活下去吧!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也太可爱。若我是她的母亲,我一定希望她能平安的活着。”
“吃吧!”赤瞳突然伸手拿出一个鲜红的果子。“这叫烈焰果,小的时候,师傅常常带我到西山的崖边采摘这果子,这果子入口酸涩,但很快便甘香满口,我适才在巷口无意中发现了它,你尝尝。”
果真酸涩难言,木微将果肉含在口中,赤瞳微笑着递过一个银壶,“这里面是普通的白水,你喝一口。”
从未尝试过这般美妙的滋味,木微觉得自己回到了童年,还在娘膝下承欢的岁月,娘柔软而馨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头顶,将一块硬硬的糖果塞到自己口中,禁不住热泪盈眶,心痛得如同裂开一般,缓缓的蹲下身来,蜷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赤瞳愣怔了片刻,缓缓蹲下身来,将木微拥在怀里,“怎么了?”
“赤瞳,我想到了爹爹和娘,”木微哭得如同一个孩子,她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被亲生的父母遗弃在街头彷徨无助的自己,“爹爹和娘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因为我与旁人不同,我被亲生的父母遗弃了,他们在街头捡到了我,靠着砍柴和种菜养活我和弟弟,日子虽然清苦,但我却过得很幸福,十岁那一年,强盗冲进了村子,见人就杀,爹爹和娘把我和弟弟藏在柴草中,嘱咐我们一定不要出来,我和弟弟在恐惧中睡了过去,待我们三日后走出那个柴草堆,爹爹和娘,还有村里的所有人都被强盗们杀了,爹爹和娘在临死前最后一刻,还想保护我和弟弟。”
原来她竟然有这般悲惨的往事,赤瞳轻轻抚着她不住抽搐的后背,柔声的安慰着她,“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和你弟弟活着,那便是一种幸福。”
是啊!活着,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活得多么不易吧!为了活命,将弟弟卖到国主府为奴,幸好他遇到了一个好师傅,教他读书、教他绘画、教他修文习史,而自己却没有弟弟那般幸运,为了修习幻术,吃了多少的苦楚,这一切,都深藏在心底吧女人乖乖让我宠!
“你弟弟呢?”赤瞳举袖拭去木微面上的泪,那张如同梨花带雨的脸那般的美丽,轻轻的触碰着心底最柔软的弦,就连声音都温柔了,“他还好吗?”
“弟弟是普通人,已经娶妻生子,”木微在赤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我只望他永远不再遭受不幸。”
“回去吧!”赤瞳执着木微的手,今天的木微真真的美艳动人,为何从前从未发现过,心中这般的惊奇,“我想今日又将空手而归。”
新鲜的海鱼,带着一丝淡淡的腥味儿,配着上好的寒酒,绵绵得就像思念,连饮数杯,竟然觉得微醺,在跳动的烛火下,木微显得特别的娇美,禁不住笑了,原来这世间不仅仅只有碧潮能令自己心动。
不知喝了多少的酒,喝到最后,就连赤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木微的脸在自己眼前不住的晃动,傻笑着伸出手,感觉木微的黑发如流水一般流过自己的指间。
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头痛欲裂,多少年以来,都未曾这般的醉过,转过身,却是半裸的木微,忘记了!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赤瞳想也许这是一个错误吧!在自己心里,始终爱着的,还是碧潮,与木微,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一切仿佛都未发生过,从不知道越州竟然如此频繁的下着暴雨,那雨中,仿佛凝聚了太多鲛人的悲哀,赤瞳觉得那般的冷,到越州已经七日了,若再找不到雪饮狂刀,自己一定会被阁主严厉的斥责,而那斥责,即使只是想,也觉得异样的恐惧。
“赤瞳,我们到越州已经七日,能够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木微紧紧的皱着眉,她纤长的手指在羊皮纸上不住的移动,“我想雪饮狂刀唯一能够藏匿的地方,应该是徐国公府,因为只有那里,才不会有人怀疑。”
手扶着赤焰站起身来,木微缓缓仰起首,“我想百里夏侯已经发现我们,他也许会派人守在那里,若要取得雪饮狂刀,并非易事。”
的确如此,七日前,自己到徐国公府,赤焰并未感应到雪饮狂刀,那应该是百里夏侯将狂刀藏匿了起来,待自己走后,他再将狂刀藏到徐国公府,因为那里,才是越州最安全的所在。
“木微,你留在此处,”赤瞳走到房门旁,“若我死了,你回帝都……。”
“我随你一同去,”木微断然起身,将羊皮纸抓在手中,“你若死了,我也无法幸免,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同前往,也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不及说话,突然觉得腰间的赤焰剧烈的颤动,赤瞳伸臂将木微护在身后,却见百里夏侯微笑着站在房门外,“两位尊使,我已接到阁主的诏令,现将雪饮狂刀献上,请尊使带回帝都。”
那柄配着木刻刀柄的柴刀看上去那么的不起眼,难道便是封印了狂魔项映雪的魂器?这般想着,腰间的赤焰不住的颤动,赤瞳握不住刀柄,赤焰脱手而出,在空中不住的激荡,赤瞳心知有异,忙护着木微后退两步,却见赤焰光芒大作,发出蜂鸣之声,仿佛在邀战一般。
初时静静躺在漆盘之中的雪饮狂刀此刻已经飞升至半空之中,那股凌厉的杀气令人心惊胆颤,禁不住退到屋边,赤瞳侧目看了看满面痛苦的木微,“你出去吧!你抵御不住这股永戾气的。”
话音刚落,赤瞳只觉得一股大力涌至,身子已经破墙而出,好容易站定身形,却见百里夏侯满面笑意,“尊使请放心,赤焰与雪饮狂刀是由同一人所铸,所以才有些感应,无论赤焰还是雪饮狂刀获胜,封印在狂刀项映雪的魂魄都无法留存。”
杀气漫天,就连自己和木微都觉得心荡神移,百里夏侯并无幻术防身,却仍然举重若轻,一股异样在心头弥漫,赤瞳将气凝于指尖,满面提防的盯着百里夏侯,“国主是在何处找到雪饮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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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四节封印之地(十四)
不及百里夏侯回话,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一齐转身,却听漫天的鬼哭之声,百里夏侯面色大变,“赤焰斩断了雪饮狂刀,咱们快后退。”
急急的回退数步,直到百里夏侯退到自己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赤瞳才站定脚步,转身看了看面色惨白的木微,“木微,你怎么了?”
“我看到了死灵,”木微怕冷一般的靠近赤瞳,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他的手里握着赤焰,他长着一头橙头色的头发,眼珠发蓝……。”
“快逃,”百里夏侯尖声高叫,“那是项映雪,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执赤焰,快……。”
来不及了,仓促间,赤瞳看见木微说的那个男子手提赤焰飞速而来,他的第一个目标显然是木微,而木微却呆站原地,赤瞳大叫一声,“木微,快逃。”
不及转身查看木微的动向,赤瞳连连发出掌心雷,但掌心雷对项映雪全无半点作用,转瞬他已来到近前,赤焰已经高高高举起,绝望的闭上眼睛,却觉得有人猛的伸手一推,赤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惊恐转首,却见赤焰已经刺进木微腰间,禁不住大吼一声,“赤焰,你忘了我是谁吗?”
那道耀目的白光仿佛来自地狱,赤瞳只觉得胸口被重重一击,鲜血喷涌而出,隐约觉得木微身上的厚毡在眼前轻轻晃动,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清醒过来时,已在百里夏侯的国主府中,木微面如土色躺在另一侧的榻上,看上去她受的伤比自己更重,挣扎着坐起身,手指却触到赤焰的剑柄,垂下首。赤焰已回到自己腰间,一如从前。
浑身如同断裂一般疼痛,勉强挣扎着走到木微躺的榻前,百里夏侯不知从何处走出,轻声的叹息,“她为你挡了一剑,受到血的诅咒,赤焰的魔性消除,但你还是被魂震所伤。”
“木微的伤很严重吗?”赤瞳闻到木微身上传来火焰凤尾草的味道,紧紧的皱着眉我的美女俏老婆最新章节。“竟然要动用火焰凤尾,这可是禁药!”
“我知道,”百里夏侯缓缓的坐下。眼眸眯成一条缝,“若不用火焰凤尾,木微已经死了,你知道被赤焰所伤,是怎样的痛苦吗?她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从此,她必须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苦楚,木微是巫女,她应该知道赤焰的可怕,为了救你,她真真是奋不顾身。”
不知怎的。总觉得百里夏侯在说这番话时,语气特别的奇怪,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与羡慕。赤瞳冷眼看了看百里夏侯,他面上却浮出若无其事的笑,“天机阁的八部众果真如传言一般相亲相爱,雪饮狂刀既然已经被毁,尊使可回帝都复命。若木微不便同行,可留在越州养伤。直至伤势好转。”
“阁主目前还在耳语森林,”赤瞳强忍着胸口的巨痛,面上已镇静如恒,“我带木微一同回帝都复命,我们既然领了阁主之命,便应一同回去。”
含笑目送赤瞳负着木微的身影消失在月之门另一侧,光芒闪动,月之门已然消逝,百里夏侯面上的笑容已经僵化,侯在他身后的苏明昌小心翼翼的提醒,“国主,雪饮狂刀现在祖庙供奉,国主是否……。”
“雪饮狂刀已经被赤焰斩断,”百里夏侯转过身时,面上已经狰狞如同恶鬼,他冷冷的仰起首,“明昌,你说木微在扑向赤焰的那一瞬间,她在想什么?”
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抖,苏明昌侧首看了看百里夏侯,“国主,赤瞳年少英俊,幻术出众,木微受到诱惑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百里夏侯冷冷的笑了起来,“当初我纳她为妾之时,已发现她脑后长有反骨,一早儿便知这女子来日定然会背叛我,我只没想到,这一日来得竟然这般快,我只希望她别忘了,她的弟弟还在越州。”
“国主,”苏明昌面露尴尬的淡笑,“飞鹞放得再高,终有一日也会堕地,国主如果将线放得太长,要控制飞鹞可不是一件易事。”
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一脸诚惶诚恐的苏明昌,百里夏侯良久展露出淡淡的笑,“的确如此,有的时候线放得太长,总是收一收才好。”
接到赤瞳传来的消息,孤叶在药房准备好一应的草药便要出门,火儿和羽墨堵在药房门口,四只眼中闪烁着赖皮的光芒,孤叶无奈的叹息,她知道他们想要城西的烤肉,昨日的确应承过他们,不过木微受的伤这般严重,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到天机阁去。
“我们到过天机阁之后,再去城西如何?”孤叶一边说,一边冷了脸,示意火儿让开道路,“或者我请赤瞳到城西将烤炉一并买回天机阁中……。”
火儿与羽墨对视一眼,全然没有要让开道路的意思,孤叶不由恼了,却听慕童轻咳一声,“火儿,还不让开?”
转瞬之间,火儿与羽墨便躲藏在孤叶身后,显得战战兢兢,就连孤叶都觉得奇怪,慕童自房门外走进,长眉微轩,“今日这般大雪,你还要出门?”
“适才接到赤瞳的传信,木微身受重伤,”孤叶一边说,一边背起竹篓,“我需得赶到天机阁为木微疗伤,殿下若今日无事,是否可带火儿与羽墨到城西……。”
“我随你一同去天机阁,”寻思着还在耳语森林,只要他不在,慕童对天机阁的惧怕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今日无需上朝,我独自在府中过得闷了,我可不愿带火儿与羽墨到城西去,他们会吓跑烤肉铺内的所有人。”
即使恼怒,火儿与羽墨也不敢表露出来,其实细细的想,羽墨纯粹是因为火儿对慕童的惧怕才对慕童如此的恐惧,孤叶这般想着,却听火儿冲皇城的方向不住的鸣叫,伸手掀开车帘,却见皇城上方,天空如同正在燃烧一般血红,只觉得暗暗心惊,却听慕童轻声道:“皇城内,一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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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五节封印之地(十五)
赶到天机阁时已是正午,慕童扶着孤叶下了车,转身便看见碧潮,自上次相见之后,慕童与碧潮再未曾见面,此时相见,初见到碧潮美丽的脸,心头一热,转瞬想到她的无情,本已温热的心又凉了下来,对她微微一笑,却觉脚边一凉,羽墨已经爬在自己腿上。
“孤叶,”澄天从门内快步赶了出来,“等了这许久,快些进去吧!”
俯身将羽墨从慕童腿上抱下,孤叶示意火儿跳到自己肩上,“我已准备好草药……。”
“走吧!”澄天满面的不耐,断然喝斥着孤叶,“木微已等了许久。”
眼看孤叶就要跟随而去,慕童伸手拉住孤叶,“不要去,咱们可不是天机阁的下人,任人使唤,我们回去。”
澄天满面怒火,火儿见他手指微动,立刻飞身跃到空中,身周燃起黑色的火焰,除慕童外,其余人面色大变,那炙烈的妖气如此的凛冽,隐隐约约令人觉得恐惧。
澄天勉强压下怒气,面上浮出一丝淡笑,“对不住,木微伤势越加严重,我心急,孤叶勿怪,殿下,门里已准备了飞凫车。”
与孤叶并肩坐在飞凫车上,慕童不时转首眺望皇城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仍然一片血红,究竟皇城里发生了什么呢?
到了木微的居处,一眼便看见站在窗边的赤瞳,他苦着脸,仿佛在经受什么磨难一般,看到孤叶,他的面上迅速的展露出笑容,“孤叶,你终是来了,木微的伤口正迅速恶化,我用幻术查看过,找不出伤口恶化的原因。”
木微伤在腰间,伤口四周发红肿胀,她原来纤细的腰肢已经肿得与臀部一般粗细,孤叶皱着眉,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青布包,从布包里取出银刀,在木微的伤口处轻轻一滑,黑血立时流出,赤瞳面色微变,“难道……。”
“木微应是中了毒,”孤叶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用银刀在伤口四周滑出小小的口,火儿早已叼着木微喝水的木碗飞了回来,黑血流进木碗中,很快便凝结成块,散发出浓烈的腥味儿,“是火焰凤尾的毒,少量的火焰凤尾可以止痛,可是用得太多,毒素就会侵入肌肤,不对,除了火焰凤尾的毒还有另一种毒性很猛烈的毒,是赤焰吗?火焰凤尾混合了魔气,毒质才这般猛烈。”
“是,”赤瞳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赤焰,面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木微是巫女,所以赤焰才会伤了她,火焰凤尾是百里夏侯给木微涂在伤口之上用以镇痛的。”
“火儿,”孤叶待木碗积满了黑血,示意火儿换一个木碗,俯身从羽墨背上背的竹篓里取出几根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然后将草糊涂在木微的伤口处,黑血涌得更快,木微轻声的呼痛,孤叶却恍若不闻,只是不停的将草药放进口中嚼碎,再细细的涂在伤口处。
站在一旁看得无聊,慕童默默的坐了下来,忍不住又转过身,想要眺望皇城,却见碧潮站在不远处,沉默而深情的凝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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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六节封印之地(十六)
孤叶异样的忙碌,她不停的用银刀割开木微肿胀的伤口,放出黑血,火儿叼着药,羽墨背着木碗,与她配合得很默契,慕童见孤叶满头大汗,从怀里掏出绢巾,待孤叶转首时轻轻为她擦拭。
忙了两个时辰,木微腰间的肿胀终于消退了,孤叶写了几味药,澄天立时命人去取,待木微服了药沉沉睡去,孤叶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过身,火儿和羽墨伏在案几旁累得不住喘气,慕童在心里冷笑,这两只凶兽,平日里精力旺盛,偷偷出府不知干了多少的坏事儿,今日才做了这点儿小事便累得气喘吁吁,明显就是想要讨孤叶的怜爱。
果然,孤叶伸手抚了抚火儿和羽墨的犄角,轻声与他们说话,又将肉干送进他们口中,两只凶兽叼着肉干走到一旁窃窃私语,慕童走到孤叶身边,伸手执着她的手,“木微果真是中毒吗?”
“嗯,”孤叶点了点头,挣脱慕童的手,从点心碟中挑选一枚点心放在慕童手中,“忙碌了这些时辰,殿下定然是累了,前日火儿捕的鱼肉还有一些,殿下在这里稍侯,孤叶去为殿下煮面财妻逼人最新章节。”
转首看了看澄天和赤瞳,他们抱臂分别站在两侧屋角,看上去相互存有心结,不愿与他们相处,拿着点心站起身来,“我随你一同去,火儿、羽墨,你们也一同去。”
站在厨房外,注视着孤叶着鱼肉用木棒杵为泥浆,与面粉和鱼籽相合,平日里在府中,自己的饮食大多是孤叶所制,那时只觉得鲜美异常,没想到那些美味竟然要这样的用力才能制成。
坐在草亭中,看孤叶轻轻的将泉水浇在星星兰的根部。虽然羽王已经离开帝都,但天机阁中的星星兰却开得如他在生一般繁盛。
用了半碗面,看孤叶还要到泉眼处挑水,伸手将她召进亭中,“我用得饱了,剩下的面扔了可惜,你用了吧!”
注视着孤叶用完剩下的面,又将适才她交给自己的点心放到她掌心中,“适才你忙了几个时辰,定然饿了。剩下的星星兰已不多,我替你浇完吧,火儿。你去背一桶水回来,羽墨,到阁中去寻一壶茶,我和孤叶都渴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火儿和羽墨便回到亭中。慕童喝完孤叶斟好的茶,果然蹲在庭院中,如孤叶一般细细将余下的星星兰浇完,待他站起身,这才看见赤瞳与澄天站在草亭顶部,冷漠的注视着自己。
“殿下待王妃真真的体贴。”澄天的目光闪烁不定,他似乎惧怕着站在慕童腿边的羽墨,只是站在远处。“木微已经清醒了,她让我谢谢王妃。”
“既然木微已经醒了,那我们也该告辞了,”慕童将木勺放进木桶中,“孤叶忙了几个时辰。早已累……。”
不及说完,只见黑焰飞奔而至。“王妃,皇上病了,太后传你立刻进宫为陛下诊脉。”
飞皓车飞得极快,孤叶靠在慕童身侧,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看着她酣睡的眉目,慕童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适才的一翻做作,一定会令碧潮难受,只要她难受,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火儿和羽墨在一旁低语,他们发出嗡嗡的声响,慕童伸手将孤叶揽在怀里,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握着她冰冷的指尖,纷乱的心缓缓的平静下来,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变得有些依赖孤叶了,只要在她身边,总会觉得莫明的安定。
手背冰凉,慕童垂下首,却见孤叶不住的流泪,她又做梦了吗?不知她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总是这般的伤心,轻轻的拍着她,“孤叶,你怎么了?你为什么总在梦中哭泣呢?”
“我看到鲛皇大人了,他瘦了很多,我要去七海之源,”孤叶仍在梦中,她流着泪轻声的呓语,“殿下,我要回七海之源,鲛皇大人受了太多的苦,我要去助他,若我不能再回来了,你就独自逃回宁州吧!”
回七海之源?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微一愣怔,火儿突然迎风而起,只觉得如寒潮一般,鲛皇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他冷冷的打量着慕童,令慕童心惊胆颤,怀里一空,孤叶已经腾空而起,看她扑进鲛皇怀里,风雪卷动,瞬间便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羽墨,”惊恐不已垂首看着睡在自己膝上的羽墨,“孤叶呢?她去何处了?”
懒洋洋的挥了挥前爪,羽墨仍在酣睡,火儿落在一旁的锦垫上,看样子也如羽墨一般要睡过去,慕童沉了脸,“火儿,孤叶呢?”
惊恐的一跃而起,火儿小心翼翼的不住鸣叫,听了半晌,才听明白,原来鲛皇在吸收了前代的鲛人战神的魂魄之后,竟然被鲛人战神反噬,神智逐渐被鲛人战神控制,他适才接走了孤叶,想必是去了七海之源,由孤叶助他将前代战神驱逐出他的体内。
再过半个时辰飞皓车便要进皇城,慕童轻轻扬眉,“火儿,去传相思子到皇城,孤叶不在,就请相思子为皇上诊脉吧!你回来之后,送我们去七海之源,孤叶为木微诊病,已经精疲力竭,若为鲛皇驱逐战神失败,我怕……晚清崛起最新章节。”
即使穿着大毛的衣袍,仍然冷得浑身发抖,火儿跃到慕童怀里,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俯身将羽墨抱在怀里,“孤叶在何处?”
沿着火儿指出的方向慢慢向前,终是看见鲛皇与孤叶的身影,慕童大喜,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孤叶身边,伸手握着孤叶的手,“孤叶,怎样?鲛皇的病好了吗?”
突听鲛皇如同裂冰一般的笑声,慕童惊恐的抬起首,却见鲛皇伸出双臂,长啸一声,突见他身后红光闪动,只听一阵惨叫,那道红光已然烟消云散,孤叶惊喜道:“大人没被战神控制吗?孤叶一直担心……。”
“傻孩子,区区一道魂魄能奈我何,若我假装被他控制,怎能骗过将你带回七海之源,”鲛皇自半空之中缓缓落下,慕童惊恐的看着他踏在冰面之上,难道他并不是魂魄,而是活生生的……,“你看得不错,我并没有死,你是孤叶的夫婿,我才让你知道这个秘密,否则……。”
看他美丽的脸上密布的杀气,慕童下意识的靠近孤叶,却听孤叶轻声道:“大人……。”
“什么大人,我是你的父亲,”鲛皇冲孤叶招了招手,“魔岩花已经开放,幻星指的效力很快就会消散,你身世的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们去封印之地取出斩月,你才能活下去。”
震惊得不能自己,万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的秘密,若孤叶是鲛皇的孩子,那么她的身世是否……。
转身看着孤叶,她垂着首,仿佛早已知道鲛皇便是她的父亲,却见鲛皇回身走到孤叶身边,执着她的手走到一旁,慕童正要举步,火儿和羽墨却挡在身前,火儿身上燃着黑色的火焰,想必就算再惧怕自己,他也不会让自己知道鲛皇与孤叶谈话的内容。
退后两步,火儿飞回慕童肩上站定,轻声鸣叫,也许是领了鲛皇的命吧,他才会如此详尽的将一切的秘密告诉自己,原来孤叶果真是鲛皇的孩子,她一出生,便被送到地上由人类抚养,这个秘密除了鲛皇和祭师之外,再无旁人知晓,至于徐国公,他根本不知道孤叶并非自己的孩儿。
既然孤叶是鲛皇的孩儿,那么她的娘亲又是谁呢?慕童垂下首,火儿似乎已经讲完了所知的所有秘密,只是眺望着远处的鲛皇和孤叶,从知道鲛皇始,便觉得他对孤叶关爱异常,原以为他只是为了鲛人最后的希望,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如此。
站得几乎僵硬了,孤叶和鲛皇才缓步而回,看着鲛皇美丽的脸,慕童突然觉得恐惧,他不知道鲛皇的阴谋暗中进行了多少年,时至今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已是七海之王,难道他还想要称霸土地吗?
“孤叶,你回去吧!你记着我说的话,”鲛皇伸手抚了抚孤叶面上的泪痕,“也许当年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将你送上陆地,也许你一直生活在我身边,你今日便不会这般的痛苦。”
说完,鲛皇抬首看了看慕童,嘴角浮出一丝冷冷的笑,“你应该庆幸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的孩儿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我将她交给你,你记着要好好儿的待她,她会助你打开封印之地,让你取得离不破的魂器,你应该知道只要你有那柄斩月,有一日,你就能成为帝国的皇帝,你放心,我只求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海里,对陆上之事,绝不会染指。”
回到帝都已是深夜,梳洗过后,并肩躺在榻上,慕童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再无法安眠,若知道孤叶的身世,也许孤叶便不是自己的靠山,而是一柄随时会要了自己性命的尖刀。
“孤叶,魔岩花是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为什么魔岩花开,幻星指隐藏的秘密就会暴露?”
“那是一种能够令幻术暂时消逝的花,”孤叶的声音很迷茫,“幻星指是最高深的幻术,寻常的力量无法破解,但魔岩花却能令幻星指的力量消退,它隐藏的星相将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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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七节封印之地(十七)
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般的恐惧,注视着孤叶酣睡的脸,慕童突然觉得那般的羡慕,如果自己如孤叶一般拥有幻术,如果自己如孤叶一般是七海主人的孩子,那么自己是否就不会活得如此时一般的悲哀?
犹豫得太久,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卑微,也许这是做为人类特有的悲哀吧!至于如孤叶这般的妖怪,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孤叶,”忍不住伸手轻轻晃醒孤叶,只觉得满心的彷徨需要向她一一道尽,“我觉得很惧怕,你知道吗?非常的惧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恐惧。”
“殿下不用害怕,无论殿下身在何处,孤叶都会陪着殿下的,”孤叶伸手握着慕童的手,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内心的恐惧,他一定不知道鲛皇有多么可怕,那是自己的父亲,从知道这个秘密开始,自己就那般的恐惧,不是害怕自己,是害怕有一日阁主会杀了鲛皇,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们都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孤叶就算倾尽了性命,也会保护殿下周全,殿下尽可放心。”
放心吗?自己如何能够放心?除了自己的秘密,现在还有她与鲛皇的关系,越加的恐惧,忍不住伸手抱着她,抱得那般紧,仿佛只有这般,才能保证自己安全一般。
天微明便从恶梦中惊醒,孤叶却不在身边,惊恐万状的起身,却见孤叶穿着晨缕站在悬窗外,她默默的眺望着远方,那里应是七海之源,不知鲛皇独自在那冰原之上,过着多么痛苦而孤独的生活,不知为何,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也许他与孤叶是这世间活得最不易的妖怪吧!
“孤叶,”推窗门而出,站在孤叶身后,“你在看什么?”
“我听见有人在唤我的名字,”孤叶缓缓的抬起手臂,指着皇城的方向,“就在那里,我听见有人不停的呼唤我,他说他是离不破。”
离不破?离不破!这帝国只要是识字之人,皆知这杀神之名,他已被封锁为魂器,难道他已经挣脱了束缚?
“傻瓜,他是魂器……,”有些恐惧的伸手将孤叶笔直的手臂轻轻打下,“他怎么可能会呼唤你?”
“不,我听见了,”孤叶缓缓转过身,“我听见他的声音,他告诉我他当年怎样征战天下,他说他很孤独,他没有朋友,他说我会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孤叶的眼神那般的僵直,仿佛真被离不破唤去了魂魄,惊恐万状,“孤叶,你快醒醒,那只是一个魂器,他只想你助他挣脱封印,他怎会是你的朋友?火儿,羽墨,你们听到了吗?你们去哪儿了?”
飘浮在空中的火儿和羽墨有些畏惧,火儿惊惧莫明的指着皇城,不住的鸣叫,慕童觉得自己听不懂、听不明他所说的话,连火儿也害怕吧!那凌厉的杀气,仿佛笼罩着整个皇城,戾气几乎能令人窒息。
“火儿,你能打开月之门吧!我们去耳语森林,”惊恐的执着孤叶的手,仿佛自己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他一定能够保护你的,孤叶,不用害怕,一定能够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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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八节封印之地(十八)
又是那个梦,孤叶在梦中清晰的看见那个有着火红头发的男孩,他站在一群小羊前,用树枝指引小羊打仗,看他那般的专注,仿佛那群羊便是他的整个世界一般。
“你是谁?”火红头发的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块白面饼,微笑着看着孤叶,不知何时,自己变得如他一般大小,只有六七岁的模样,孤叶接过白面饼,珍惜的放进侧袋中,“你为何不用面饼?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是,”孤叶轻轻摇了摇头,她用树枝轻轻拍打着平静的水面,“我要留给奶奶,她病了,吃了这块面饼,她的病就会痊愈。”
男孩微笑了,他取出另一块面饼,“给你。”
“你给了我,你怎么办呢?”孤叶犹豫的看着男孩将空空如也的布袋塞回怀里,“这是你的午饭吧!”
“没关系,”男孩子长身而起,他指着平静的水面,“这池塘里有许多的鱼,我捕起鱼之后,咱们升火来烤寻花册全文阅读。”
烤鱼?孤叶面色煞白,惊恐万状的后退着,男孩子不解的看着孤叶浑身发抖,“怎么了?你在怕什么?难道池塘里有什么东西让你恐惧吗?”
“我……,我是鲛人,”孤叶有些瑟缩的看着男孩子,害怕他会突然发难,“就是海里的鱼儿……。”
“真的吗?”男孩子满面的惊喜,他将手中的树枝远远扔开,“那我不吃鱼,我们去摘野果,我听师傅说过鲛人和羽人,你们是生活在海里吗?你属于七海之中的那一族呢?你的尾巴呢?你怎么会到这里的?”
连串的问题,孤叶应接不暇,愣怔了半晌。才低声道:“我自幼便生长在越州,和奶奶相依为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一族,我的父亲是鲛皇,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此,适才我明明是在越州的街上卖花。”
从身侧的竹篮里取出一朵花,“送给你,这是什么地方?”
接过花,男孩子别在自己衣襟上,笑颜如花。“真真的奇怪,我怎不知有鲛皇?你既然是鲛人,可千万别让师傅发现了。他会伤害你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与男孩子坐在树枝之上,孤叶愉快的咬着手中的野果,“我是孤叶,奶奶说我出生之时。树上只有一片叶子,你呢?”
“我吗?”男孩子振臂一挥,虽然年纪幼小,但眉目之间风云变动,颇有威势,“我是离不破。我的哥哥是离万均……。”
离万均?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个名字,那般的如雷贯耳,“孤叶。你长大了之后,你想做什么?成为鲛人的王吗?”
长大了?孤叶疑惑的将手中的果核扔到树下的坑中,是啊!自己长大了要做什么呢?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仿佛是一个人,那个人就在自己脑中来来回回。自己却怎样也想不起他的容颜,究竟是谁呢?那般的重要,重要得自己就算是死,也不想忘记。
“我不知道,”孤叶疑惑的眨着眼睛,“为何要成为王呢?我长大了,总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奶奶说,对于一个女子,这样的人生便圆满了。”
“我要成为万人敌的大将军,为哥哥开疆拓土,成为流芳百世的战神,”离不破神采飞扬,当他转首看着孤叶时,目光中泛些怜悯,随即展颜笑道:“不过没关系,待我成了大将军,我便娶你为妻,你为我洗衣做饭,生儿育女。”
“你不觉得我丑吗?”孤叶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面上的胎记,“我这般丑,你不害怕吗?”
“我不觉得你丑,”离不破顽皮的攀到最高的树枝上坐定,如王一般的俯视着树下的一切,“我觉得你很美啊!除了你面上这块胎记之外,你很美。”
记忆之中,从未有人这般的赞扬过自己,孤叶心中生出一丝欣喜,禁不住笑了,离不破笑得更加灿烂,“你看你多美,当你笑的时候,仿佛整个大地都春暖花开了,你知道吗?其实我自幼便很孤单,离家里离国最大的贵族,但我没有朋友,我的哥哥们都是这世间首屈一指的大将军,他们有的是雄心壮心,驰马疆场,而我,只有这堆小羊,我指挥着它们打仗,想象着这便是沙场,孤叶,如果有一日我上了战场,你会为我擂鼓吗?因为我想没有人会为我擂鼓。”
他也很孤独吧!如自己一般,孤叶伸出幼幼的手臂,“我当然会为你擂鼓,你来日一定会成为大将军,会成这这天下间最勇敢的大将军。”
“待来日我功成名就,我便娶你为妻,”离不破跃下树枝,冲孤叶伸长手臂,“来吧,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不知为何那般的信任他,飞身从树枝上跃下,一切却都变了,自己站在漍关的城墙之上,泪流满面的看着已成为少年的离不破踏着无数人的尸骨走向自己,他沾满了鲜血的脸颊之上仍然凝满了笑意,“孤叶,你看,我终是成为了大将军,成为这天下间人人敬仰的战神,你高兴吗?我终不负你的期望异界上古传承最新章节。”
高兴吗?眼前的一切如同修罗地狱,血流飘橹、尸积如山,自己果真会为他高兴吗?可是离不破俊美的面上满是期待,“孤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与你一同立下的誓约,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孤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冰冷的手,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孤叶惊恐的想缩回手,却被离不破紧紧的握住,他带着孤叶走到城头,伸手在身前用力的挥动,“看到了吗?这锦绣的江山迟早是我们的,待来日哥哥登基为帝,我便求他将越州赐给我,我陪你回家,只希望你的父亲能够应允我们的亲事,那个时候,我耕地,你织布,咱们再养一群小羊,待咱们老了,便看着孩子们指挥着小羊打仗……。”
说到此处,他的指间突然涌出一股暖流,自己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美好的未来,应该流泪吗?应该感动吗?激动的闭上眼睛,也许只要睁开双眸,一切的美好便能成为现实。
睁开眼睛,却是满目的血海,离不破挣扎在血海之中,“孤叶,快救救我。”
惊慌的伸出手,他却被血海的波涛带向远处,他越是挣扎,波涛便奔涌得越加急速,转瞬便不见了他的踪影,手中却是一柄雪亮的刀,那锋利的刀刃,仿佛在对着自己微笑,冥冥中,听到离不破的声音,“孤叶,有一日我上了战场,你会为我擂鼓吗?待咱们老了,便看着孩子们指挥着小羊打仗……。”
沉睡中的孤叶不住的说着呓语,慕童惊恐万状,他看相思子手中长长的银针已尽数刺入孤叶肉中,她却恍若不觉,只是低声道:“待咱们老了,便看着孩子们指挥着小羊打仗……。”
拨出的银针上没有血渍,孤叶仍在沉睡,慕童紧张得浑身颤抖,“相思子,怎么了?孤叶究竟怎样?”
“她仿佛在梦中,有一股戾气一直盘旋着不去,”相思子紧皱着眉头,“我感应不到孤叶,她仿佛在自己的梦中越走越远了,殿下,你试着唤醒孤叶。”
握着孤叶手,慕童感慨万千,他想,若此时回到帝都,自己定会因为孤叶被斩杀当场,究竟是谁呢?是谁进入孤叶的梦中?
“孤叶,我是慕童,你醒过来吧!”轻轻的摇着手中冰冷的指尖,慕童惊慌的听孤叶低声呓语,“你怎么了?你忘记慕童了吗?”
无论怎么呼唤,孤叶仍深陷于沉睡之中,慕童求救一般看着相思子,他却缓缓摇了摇首,“那股力量实在过于强大,我无能为力……。”
“那是魂器,”听到的声音,相思子和慕童下意识的颤抖着,转过身,他已经迈步走了进来,“我感应到离不破的魂魄出现在质子府,便急急的赶来,果然他是拘走了孤叶。”
跟随在身后的孔雀满面凝霜,看着躲在远处的火儿和羽墨,微微一笑,“你们也害怕吧!这般戾气,无论是妖怪还是凶兽,都会恐惧,放眼帝国七百年的历史,无人能出其右。”
说完,取出一枚白玉的戒指,轻轻套在孤叶中指上,“孤叶,听到我的声音吗?醒过来吧!那只是一个梦境。”
那柔和的声音一如梦幻,若非羽墨紧咬着衣襟,慕童几乎沉睡过去,孤叶缓缓的睁开眼睛,“大人,我看见了离不破,他说他要带我回越州,他说……。”
“那一切都是假的,”示意侍女奉茶,待孤叶饮下半杯热茶,这才淡笑道:“那道封印在经历了七百年之后,已经渐渐的失效了,所以离不破的魂魄才能离开魂器,在帝都,只有你的魂魄能与离不破的共鸣。”
只是魂魄吗?在梦中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真实,他的孤独与寂寞,自己仿佛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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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九节封印之地(十九)
“孤叶,”七、八岁的离不破站在堤岸的边缘对提着花篮的孤叶不停的招手,满面的幸福与快乐,“孤叶,我在这里。”
一起并肩坐在堤坝上,手中捧着白糖糕,衣襟上别着紫色的雾影花,眉目鲜妍明媚,口中塞满了白糖糕的离不破指着远处的天际,“孤叶,哥哥又出征了,这一次,他要征战五湖,你知道五湖在何处吗?”
眉开眼笑的摇着头,心中漠不关心五湖是在何处,“不破,你也想去吗?”
“不想,”离不破闷闷的摇着头,满头的红发如同燃烧的火焰,“我要在这里陪你,若我走了,你便会孤单。”
是因为他与自己同样寂寞吧!只有相互陪伴,才能缓解那如同锁住了天地的寂寞,孤叶从怀里掏出一粒精光四射的珠子,“不破,这粒珠子是我的眼泪凝成的,你将它带在身边,以后你孤单的时候便取出来看看,就像我还在你身边一般。”
“这是娘给我织的穗子,”离不破欣喜莫明的接过鲛珠,放在幼幼的掌心观赏良久,从身侧取出一个结着青翠玉佩的穗子,“孤叶,这面玉佩我送给你,你把鲛珠帮我织到穗子里可好,我要永远将珠子带在身边。”
笨拙的将鲛珠织进穗子里,将纷乱的穗子整理齐整,微笑着结在离不破腰间,“看看,喜欢吗?”
从梦中醒来时,天已大明,慕童双目通红的坐在床榻边,仿佛一夜未眠,转过身,火儿和羽墨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火儿终是跳到自己肩头。不住的鸣叫,缓缓的抬起手,白玉指环还在指中,不知离不破是怎样侵入的结界,也许是因为寂寞吧!
挣扎着坐起身,羽墨突然高声尖叫,惊恐的转过身,却在铜镜中看到自己,一夜之间,自己缩成了七、八岁的模样。与梦中一般无二,慕童迟疑的伸出手,“孤叶。你还好吗?”
仰起首,觉得他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孤叶,你昨夜一直昏睡,我眼看着你越变越小超级能源强国。无论怎样呼唤,你都沉睡不醒,火儿和羽墨躲在屋外,一步也不敢走进屋门,阁主和孔雀昨日傍晚便进了皇城,至今未回天机阁……。”
皇城?不是隐约听说斩月就封锁在皇城之内吗?难道他们去找离不破了。孤叶穿着织锦的长袍,快步穿行在幽深的长廊之中,慕童气喘吁吁的跟随在后。
远远看见孔雀和赤瞳扶剑站在问天殿外。那重重的结界告诉孤叶,斩月一定就在问天殿内,飞奔在台阶之下,孔雀已经纵身跃至,“孤叶。你怎会到此?”
不及回话,已含笑自殿内走出。“好厉害的杀气,连我都无法靠近,也许只能毁……。“
嗡嗡的声响来自突然,孔雀转身将孤叶护在身后,一柄漆黑如墨的窄刀自殿内飞出,立在孤叶身前,不住鸣叫,面色微变,“孤叶,快快离开此地。”
侧目看去,已结好手诀,只要他一发难,斩月定然无存,孤叶突然伸手握住斩月的刀柄,“火儿,打开月之门。”
孤叶的身影在月之门内飞速闪过,呆立在一侧的慕童突然飞身跃起,在月之门关闭前一刻通过了月之门,见孔雀立时便要查看灵气波动,轻声叹息道:“让她去吧!孤叶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她定是回了越州,有斩月在手,就算是我也没有十成的胜算,我们先看孤叶到了何处吧!”
站在破屋的中央,慕童目瞪口呆的看着孤叶将斩月用破布包裹了起来,“殿下,咱们走吧!”
“到哪儿去?”慕童抱着战战兢兢的羽墨,火儿躲在侧袋之中,不住的发抖,那般的惧怕,“咱们还能到何处去?”
“我适应过不破,带他去银月城,”孤叶抱着斩月,缓缓走出破屋,“可惜我也不知银月城在何处,咱们去封印之地,那里有前代鲛人留下的记忆,在那些记忆里,我们仿佛回到了银月城中。”
执着孤叶的手,强忍着四周好奇目光的打量,慕童用随身带的碎银买了干粮和食水,走到城外,孤叶轻轻的挣脱慕童的手,“殿下,去封印之地的道路非常的危险,火儿和羽墨会保护……。”
不待孤叶说完,慕童已伸出手,“我随你一同去,孤叶,咱们是夫妻,就应该患难与共,此时我不陪着你,还有谁会与你一同患难呢?咱们快些走吧!”
小小的偏舟,在茫茫的大海之中那般的渺小,慕童将孤叶护在怀里,看站在舟首的火儿和羽墨不住讨论封印之地的道路,这两个家伙真真的可气,在这样的时候,还这般的顽皮。
怀里的孤叶又陷入酣睡,与从前不同,她睡得异样的踏实,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斩月,那柄漆黑的刀,朴实无华,除刀柄上系着的那个浅粉色的穗子,虽然已历经七百年,仍然鲜艳如新,穗子之上结着的鲛珠闪烁着冰冷的光。
“陛下,”宰相几乎是扑倒在丹墀之下,鲛皇从未见过他这般的惊惶失措,“陛下,公主乘着一叶偏舟带着斩月和一个人类驶向封印之地,若她果真到了封印之地,就会发现咱们一直躲藏在此,陛下……。”
久久没有听到回音,宰相悄悄的抬起首,却见鲛皇手撑着腮,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结界外闪烁着银光的封印之地,难道他吓得呆住了不成?躲了这些年,终究躲不过灭族之祸,说到底,都是那个身怀异象的公主带来的灾难。
“陛下,”小心翼翼的提高声音,“陛下,公主……。”
“你也知道她是公主,”鲛皇突然长身而起,丹墀下的大臣们惊骇莫明,“她是我的女儿啊!从她出生开始,她便被送到陆地之上,如一个普通的人类布衣那般生活,你们也有子嗣,当你们看着你们的孩儿受那样的痛苦与折磨,你们是否仍会是这般的铁石心肠?既然迟早会被发现,那么不如痛痛快快的与她一同死去,你们若恐惧,便逃到七海之源去,那里的结界会让你们安全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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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节封印之地(二十)
若非捧着火儿,想必这股肃杀的寒气已经令自己冻到浑身僵硬,慕童拥着孤叶,她抱着那柄刀,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前方,“孤叶,我们真的要进入封印之地吗?”
“不,”孤叶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的族人……,我们通过水之密语通道进入幻境之城,在那里,离不破才能获得祭师的力量,真正挣脱封印的束缚。”
只觉得发根一根一根的直立起来,挣脱封印的束缚?离不破是帝国所有人谈之色变的凶神,他还在封印之中已经这般的厉害,如果让他挣脱封印……?
“不用害怕,”孤叶的手指轻轻抚着慕童即使捧着火儿,也仍然冰冷的手,“他不会伤害我们的,这些时日以来,我一直陪着他四处玩耍,他只是太寂寞了,他的生命中,除了杀戮,还是杀戮,他也希望有人陪伴他女人乖乖让我宠全文阅读。”
“孤叶,”突然觉得那般的恐惧,前方银色的光辉在急速的消失,露出一个漆黑的洞穴入口,那里仿佛隐藏着难以描述的恐惧与危机,“那里就是水之密语吗?”
没有回应,孤叶缓缓的站起身,那套色彩鲜艳的鲛绡在寒风中轻轻飘动,她的面颊上长出金粉色的鳞片,在这一刻,她仿佛感应到某种的召唤,正在缓慢的,不着痕迹的变回鲛人,慕童抱着裹着自己织锦夹袄的羽墨,站在孤叶身后,听孤叶用一种怪异的声调轻声道:“那不是水之密语,那是幽深之廊。”
脚下的土地散发着奇异的温暖,在这里,一切的恐惧都烟消云散,慕童将羽墨放在地上,慢慢的走到洞穴的入口处,他突然听到一阵奇怪而美妙的歌声。情不自禁的便被吸引,正要举步,却被孤叶伸手拉住,“你听到歌声了吗?如果你的意志不够坚定,你会被这些歌声吸引到深渊里,永远都无法离开。”
“孤叶,我随你一同去,”慕童将夹袄撕成长条,编成一个网,正要将羽墨装进网中。一个美丽的少年突然出现,俯身抱起羽墨,随即便消失了。慕童惊恐的瞪大眼睛,“孤叶,适才你看到了吗?”
“那是朱雀,他感应到我们此行会非常的危险,所以接走了羽墨。”孤叶将手中的斩月交给慕童,“我们走吧!殿下不要离开水衣。”
那层薄薄的水膜仿佛一指便能捅破,却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变化,孤叶将自己的裙裾撕裂,结成一条五颜六色的长绳,那条长绳与水衣融为一体。孤叶示意火儿护着慕童的心脉,她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进水中。
从未想过水底的世界竟然这般的美妙。四周充斥着幽深的蓝,各色奇幻的光织成一个奇妙幻彩的世界,就连火儿都惊喜莫明,它抱着慕童的头发,伸长脖颈。将一切瑰丽的光芒尽收入眼底。
孤独的游在前方的孤叶衣裙在水中散开,仿佛一朵巨大的。闪烁着璀璨光辉的花朵,她游动的速度很快,头发如同水藻一般的飞散,蔓妙的鱼尾裹着五彩的光芒,令她如同梦境中的人,慕童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今日,在有生之年,自己一定要永远永远的记住这一刻。
怀抱里的斩月发出温暖的光,慕童突然听到雄壮的歌声,那是帝**士在出征之前会唱的葬歌,在这样的时刻,难道这瑰丽莫明的长廊中,隐藏着什么不可预知的危机?
“陛下,”宰相看鲛皇默默的看着水之镜,他仿佛在流泪,五体投地,“陛下,臣愿领七海勇士为公主护航。”
“不用了,”鲛皇伸手抹去眼角的泪,“你明白孤叶为何要走幽深之廊了吗?她知道我们在躲藏在这里,她感应到我们的恐惧,斩月已经明白她的心意,你难道没有感应到这令人恐惧的戾气,离不破在警告那些黑暗中的幽魂,让他们不敢伤害孤叶,这个傻孩子,她真道在幻境之城能够助她解放离不破被封印的灵魂吗?”
“陛下,”宰相仍然五体投地,“有一件事儿臣一直未敢对陛下明言,祭师大人在离世之前,将轮回盘安置于幻境之城中,她的用意原是……。”
巨大的声响震彻云宵,鲛皇长身而起,“我明白了,孤叶之所以要带斩月去幻境之城,她知道轮回盘在那里,她在助离不破轮回,如离不破这样的杀神,冥界是不敢收他的,傻孩子,你一心想让离不破成为普通的人类,在乱世到来之前,对他而言,也许是一种悲哀。”
“陛下,”宰相匍匐在地,巨大的鱼尾不停的摆动,显得异样的不安,“水妖的歌声停顿了。”
当然会停顿!在这样凌厉的戾气压制之下,就连自己都觉得恐惧,鲛皇默默的转身,取自海底的玄火镜清晰的显现出站在断龙崖下的身影,他一定感应到命动之轮正缓缓的转动,恐惧了六十多年,乱世终是将要来临。
长廊幽深得没有尽头一般,慕童伏在水衣之上,注视着孤叶飞速的向前游动,偶尔回首,她的面颊之上覆满了金粉色的鱼鳞,那般精致而细腻,美丽得如同梦中的仙女,多想轻轻抚一抚她银色的长发,那头如同月光一般美丽的头发和鲛皇一般模样,有些自惭形秽的想,若她与鲛皇一般倾国倾城,也许能够得到她的,就不是自己了云胡不喜。
斩刀仿佛感应到四周危机,不停的发出嗡嗡的声响,那声响柔和得如同烈日下飞翔在果园中蜜蜂振翅的声响,慕童突然笑了,他明白孤叶将斩月交给自己的用意,她是妖怪,能够感应到比自己更多的危险,即使身怀幻术,即使身为鲛人,在真的危险到来时,她可能保护她自己不受任何伤害?禁不住流下泪来,“孤叶,若果真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先逃,我有火儿和斩月,你记着一定要先逃。”
眼前突然开阔,仿佛来到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穴之中,那洞穴的四周都是澄亮的晶石,地面如同凝了寒霜,孤叶返身游到水衣前,“殿下,我们到了幻境之城外,你得记着,所有生活在幻境之城中的人,都是蜃珠散发出的前世思念,你不能和幻境中的人有任何的接触,否则你就会变成思念中的一部份。”
与孤叶伸手相握,慕童紧张得几乎颤抖,“你不是说有水之密语吗?”
“我忘了,今年是闰年,通往幻境之城的通道是幽深之廊,”孤叶微微一笑,伸臂让火儿跳到自己肩头,“殿下抱好斩月,有了斩月,你在幻境之城便是安全的,我不知道我们要进去多久才能找到轮回盘……。”
怀里的斩月突然升至空中,孤叶满面惊惧,斩月却缓缓向前移动,慕童握紧孤叶的手,“我想斩月知道轮回盘在何处?”
没想到幻境之城竟然与人类的城镇一般模样,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穿着各色的衣袍,仿佛是帝国七百年历史的缩影,慕童目瞪口呆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真真的怀疑自己并非置身于海底之中。
斩月所经之处,那些思念都会暂时消失,待斩月走过,一切又恢复如常,街上的人好奇的打量着孤叶和慕童,却没有人敢上前与他们搭讪。
不知走了多久,斩月在空中停住,孤叶侧首看了看慕童,“火儿,你保护殿下吧!我无碍。”
火儿站在肩头,沉得如同大山,慕童盯着孤叶走到斩月下,伸手从地上拾起一块青色的石块,“你真的要用轮回盘吗?”
这声音来得如此突然,慕童惊讶的看着凌空站立的男子,他穿着青布的长袍,面颊之上如同玄冰一般发出青色的光辉,“若你使用轮回盘,这里所有的思念都会消失,幻境之城便不复存在,这里拘禁着的恶灵会为祸人间。”
“若我不来取轮回盘,冥帝怎会出现?”孤叶缓缓的仰起首,“你应该知道魂器的悲哀,既然不破已经挣脱了魂器的束缚,为何冥界还要将他拒之门外,他只想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过着平凡的生活,冥帝为何不能满足不破那小小的愿望?”
“他若是普通人,无论何时到冥界,都可以,”冥帝仍然站在半空中,刻意的避开斩月,“可他的命格并非常人……。”
“那请冥帝告诉孤叶,不破要怎样才能转生?”孤叶异样的倔强,她突然将那块青石高高举起,“孤叶也是妖怪,也是冥帝口中命格异于常人的妖怪。”
轻声的叹息着,冥帝自半空中落下,“斩月给我吧!我带离不破回冥界,虽然我无力让他转生,但一切交给上天,也许上天早有安排。”
将手中的斩月交给冥帝,冥帝双手捧着斩月,“孤叶,将轮回盘放回去吧!我们应该尽速离开,否则,封印之地的秘密就会暴露。”
待发现站在海岸边,冥帝与斩月已经消失,孤叶站在海里,久久的注视着海的中央,慕童觉得她在结什么结界,保护着那神秘的封印之地,只不知,封印之地里,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国主,”苏明昌满面的惊恐,“雪饮狂刀突然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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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一节封印之地(二十一)
正感慨间,转首却见火儿张大口飞了过来,不及躲避,火儿已咬到自己左臂,痛得大叫,待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仍在小舟之中,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冰原,原来自己适才发生的种种竟然是个梦境,垂下首,咬着自己左臂的却是羽墨,它悻悻的盯着自己,仿佛在责怪自己为何突然睡去一般。
“殿下,”孤叶长眉微轩,面上覆盖了浅浅的冰壳,令她如同琉璃一般,“咱们已在接近封印之地外的幽深之廊,你若沉睡过去,你的魂魄许会被魅影迷惑,永远的坠入幻境之中,不能清醒。”
心中恐惧,联想到适才的梦境,慕童低声道:“我们是要去幻境之城吗?”
孤叶面上浮出一丝诧异,她垂首看了看慕童怀里的斩月,沉思片刻,“是斩月告诉你的吗?他一定将我们许会遇到的一切都显现给你看,我总觉得封印之地不能去,所以特意通过幽深之廊去封印之境取轮回盘护花特种兵全文阅读。”
轮回盘?看来是真的,那么适才梦境中的冥帝又是谁呢?难道真的有冥界吗?抱着羽墨,坐在孤叶身侧,从怀里取出干粮,“孤叶,用些点心吧!”
打开鹿皮袋,袋中的干粮早已因为寒冷而冻成块,慕童微一愣怔,将干粮捂在掌心,籍着火儿传来的温暖,干粮柔软如初,“孤叶,现在可以了。”
将点心一分为二,孤叶将大的一半递给慕童,“殿下,一会儿进了幽深之廊,无论看到什么,切记不可出声,否则会惊醒沉睡中的灵魂。就连我都不知会发生何事?”
伸手与她相握,只觉得她的手如同冰块一般,看她面上浅浅的冰壳,突然觉得异样怜悯,“孤叶,你冷吗?”
微微的摇了摇头,“殿下忘记了孤叶是鲛人吗?在自己的家乡,怎会觉得冷?孤叶只觉得奇怪,为何孤叶会知道进入封印之地的道路?为何孤叶又知道在超渡不破需要轮回盘?难道冥冥之中,不破在引导孤叶吗?”
话音刚落。斩月挣脱慕童的怀抱立在孤叶身前,那股肃杀的戾气令慕童有些瑟缩,孤叶挡在慕童身前。虽然她身子幼小,却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慕童不由有些感动,“不破,你想告诉我什么?难道一切都不是你安排的吗?殿下在梦境之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出现在半空中的少年满头火一般的长发,他默默的转过身,注视着幽深之廊,仿佛在无声的叹息,从他的背影,慕童突然读懂了此行潜藏着的危机。岂是自己在梦境之中看到的一般轻而易举,禁不住生出退缩之感,孤叶却淡然一笑。“不破,我应承过你,一定会让你转生的,现在知道轮回盘的所在,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达成心愿的,你看。这是祭师大人送给孤叶的权杖,她说过,在七海的任一角落,只要这个权杖出现的地方,便唯我独尊。”
那是一柄极幼的权杖,与孤叶的手掌一般大小,黑沉沉的,毫不起眼,除了杖柄包着的赤金,全无半分装饰,权杖顶端镶嵌着一块暗沉沉的石头,正觉得失望,怀里的羽墨却轻声鸣叫起来,显得极为害怕,就连火儿都有些瑟缩,想必他们已感应到权杖的力量。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前有一层薄翳冉冉退去,怀里一沉,斩月已回到怀中,离不破也在惧怕这柄权杖?或者他已经觉得安心?这般想着,孤叶将权杖收回怀里,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火儿,我感到幽深之廊里有一种宿命在等待着我……。”
小舟越飘越快,如同离弦之箭,与孤叶相拥而坐,慕童心里感应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想自己作为宁州的太子,见过的奇幻境象也不少,却从未如此刻般忐忑,鲛人神秘的消失,还有孤叶的身世,都仿佛一座一座沉重的大山令自己无法顺畅的喘息。
小舟终是飘进了幽深之廊,和梦境之中全然不同,幽深之廊里漆黑一片,天地仿佛都肃杀了,即使手抱着火儿,仍然觉得冷,那丝银光初时只是一丝,随后越来越明亮,直至整个水廊都被那丝银光照亮。
那丝光来自孤叶的发梢,她满头的银发闪烁着耀目的光辉,仿佛夜晚皎洁的月光,这世间只有鲛皇的头发能与她媲美,心下羡慕,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那流淌着的月光,孤叶转过首,她满面覆着粉金色的鱼鳞,垂下首,她的双腿果然幻化为鱼尾。
小舟越行越慢,最终停顿下来,正要伸查看,却被孤叶伸手阻住,从口中吐出一粒澄黄的珠子,轻轻塞进自己口中,“殿下,你坐在舟中,切不可四处张望,无论水中有什么样的动静,你都不可入水,记着抱紧斩月,万不可脱手,羽墨,你小心照顾殿下,火儿,你随我下水。”
看孤叶伸手一指,火儿身上包裹着水衣,欢快的跳到孤叶肩头,孤叶伸手抚了抚他,返身跃进水中,就在孤叶入水的那一刹那,水中突然起了变化,她仿佛是一点火星,点燃了水中的烛火,看着那七彩的光如同锦缎一般飞速向前延展。
眼前的景象如梦境如此的想像,垂下首,羽墨仍蜷缩在自己怀里,究竟会有何差异呢?垂下首,孤叶如同一朵盛放的水花,优雅而缓慢的向前游动,慕童发现孤叶四周隐约有一圈银光,那些绚丽的光芒似乎畏惧着那层银光,不敢接近孤叶我的美女俏老婆。
突然觉得这条水道静得可怕,从怀里掏出玉笛,轻轻吹了起来,不知为何,吹出口的,却是幼时最为不喜的紫竹调,在无数个永夜里,宫里的乐师总会吹奏这首古曲儿,自己便在无穷无尽的孤独之中听着这首古曲儿陷入无梦而苍白的酣睡之中。
水中的孤叶缓缓仰起首,她面上闪烁着惊喜,慕童心中一动,孤叶已转过身,继续向前游动,与梦境之中不同,孤叶游动得非常的小心,她仿佛在不停的避开水中透明的危机,禁不住便想伸手相助,却被羽墨阻止。
他们一定看到了水中隐藏的危机,慕童有些担忧的注视着孤叶,她仿佛是在水中摇曳着的花,粉色的鱼尾不住的晃动,五彩的鲛绡四散纷飞,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与梦境重合……。
“呜、呜,”手臂剧烈的疼痛,不用垂首,便知是羽墨所为,眼前的幻境尽数消失,“呜、呜……。”
“好了,我清醒了,”慕童轻轻伸手摆脱羽墨,“羽墨,孤叶很危险吗?这条水廊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听羽墨低声的回应,原来水里的光竟然是鲛人们残留着的怨念,他们灵魂中的思念进入幻境之地去营造那座虚拟的城池,而他们的怨念却残留在此,没有人知道这些怨念会给鲛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突然发现孤叶不住的下沉,她的身体仿佛越来越沉重,心中灵光闪动,适才自己吹笛之时,孤叶能够浮出水面,难道乐音能够让这些怨念暂时的平息?
将能够想到的乐曲一一的吹奏而出,孤叶的身体果然缓缓上浮,她竭力的站自己游得快些,为小舟开辟一条安全的水道,慕童缓缓的站起身,站在小舟的舟首,乐音响彻整条水廊,孤叶越游越快,仿佛要挣脱水的束缚一般。
注视着鲛皇不停的流泪,大臣们不敢出言劝阻,只是跪伏在地,他们都明白那条水道充斥着怎样的危机,那位从未在银月城生活过一日的公主如他们一般了解其间的危险,她怎会有那般的勇气要渡过那怨念之海,去超渡那人类的杀神?
“澈,”出现在半空中的,是祭师的魂魄,她如生前一般,穿着最爱的紫秋琳长袍,淡淡的馨香如水波一般荡漾,“孤叶终是要进入幻境之城,离不破转世之后,诅咒中众人的命运之轮便会开始转动,三十年的乱世,人间生灵涂炭,你……。”
“祭,你知道我的选择,”鲛皇没有转身,他只是注视着孤叶奋力的向前游动,“你将那个梦境送给慕童,你道他真的会劝阻孤叶?那个人类满心的贪婪,他根本不知道孤叶是怎样的爱着他?他也不会明白他承受了这世间最沉重的爱,对于我们而言,除了注视着孤叶去承担她自己的命运,我们无能为力,天命不可更改。”
返身看着玄冰镜中孤叶孤单的身影,祭突然流下泪来,“这孩子为何总要挑选一条别人不敢行的道路,澈,为何上天要挑选她来承担这残酷的命运?”
“因为她是鲛人的公主,”鲛皇长身而起,身上的七海袍如同起伏的海面,“我要去幻境之城……。”
“不可,”祭师的身影如血樱花一般渐渐飞散,“正赶往七海之源,澈,你须得立刻赶往七海之源,绝不能让他发现我与樱……。”
终是明白了,难怪孤叶知道轮回盘在幻境之城,是他要孤叶带着斩月到此,目的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自己赶到七海之源去寻找令他疑惑的一切谜底吧!真真的狡猾,看来,他终是对往事起了疑心。
一切都是天意,自己只能无力的注视着孤叶走向自己的命运,即使那是深渊,自己也只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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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二节封印之地(二十二)
水中的色彩越来越明丽绚烂,偎在脚边的羽墨不住的轻抖,慕童知道这些色彩定然有异,笛子不敢稍离,只是幽幽的将记忆中能够寻找到曲子一一吹奏,孤叶越游越慢,她仿佛精疲力竭一般,却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好容易看到前方有一处冒出水的石块,仅容一人落脚,慕童看孤叶爬在石块上,不住的轻轻喘息,从怀里掏出相思子配制的琼浆,微一犹豫,交到孤叶手中,“这是药王谷秘方配制琼浆,喝下之后,能够迅速的恢复体力。”
看孤叶慢慢的吞下琼浆,面色稍稍转红,慕童轻声道:“孤叶,你为何不用水衣将自己包裹起来呢?也许有了水衣,水中的这些东西便不能再伤害你。”
微微一笑,孤叶摘下一根头发,轻轻一指,头发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水衣,看孤叶将水衣放进水中,那根头发仿佛大石一般快速的沉到水底,转瞬便不见了踪影,慕童大惊,“孤叶,水里的都是些什么?”
“都是被流放的鲛人的怨念,”孤叶微微眯着眼睛,“殿下,其实我们鲛人的世界与人间世道一般模样,其实能够进入幽深之廊的鲛人,都是我们的贵族,他们在权力争斗失败之后,便被流放于此……寻花册。”
这世间所有的权力斗争不过都是成王败寇,无论是人,还是妖怪,慕童看孤叶继续向前,她不时将首抬上水面,这段水路似乎比前段水路更加的艰难,慕童垂下首,只见羽墨两只前蹄伏在船舷边,紧张的盯着水里的孤叶和火儿。
“羽墨,”相隔了许久,孤叶仍未抬首换气。慕童不由有些担心,“孤叶……。”
不及说话,羽墨突然大叫起来,那声音尖锐而刺耳,慕童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只觉得水面一动,孤叶已自水中跃出,火儿叼着她的衣襟,却不敢接近洞壁,缓缓的落在船中。孤叶不住的喘息,伸手将鲛绡上残留的水草轻柔的放进水中。
火儿冲孤叶轻轻的喷着火,孤叶惨白的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晕。“火儿,不知怎的,这段水路特别的冷,难道已经接近幻境之地了吗?”
火儿低声的鸣叫,孤叶面上浮出悲哀的神情。看她转首看着水面,禁不住也转过首,一见水中的情景,慕童几乎翻到水中,船行到此处,水浅得几乎到底。船底是一具又一具鲛人的尸体,他们口唇微张,露出口中所含的驻颜珠。那些珠子散发着雾一般的光辉,应是这些光辉令水寒冷彻骨。
突觉有人拉着自己向后退,慕童转过首,却是孤叶,“殿下。此处是墓场,若你不小心落到水中。便会被水中的怨灵捕捉,变成水妖,再也不能回到岸上。”
轻轻颤抖着依着孤叶,看她执着那柄权杖,神情紧张的盯着前方那一点点的光亮,火儿躺在孤叶腿上,浑身闪烁着晶莹的红光,他一定在为孤叶补充着灵气,难道是那柄权杖在令小船向前?
腿边的羽墨散发着淡淡的热气,不知何时,它洁白如玉的身体发出淡粉的色彩,心中一动,伸手抚了抚羽墨,却觉得热气升腾,难怪自己不觉得此处寒冷,莫非羽墨在燃烧自己吗?可是看它若无其事的模样,似乎也不如何的用力……,甚至还在呼呼大睡。
美妙的歌声仿若天籁,种种的怪异早令慕童如同惊弓之鸟,他伸手拉着孤叶的衣角,“孤叶,这是什么声音?”
“我们已经接近幻境之地了,”孤叶面色重又变得惨白,她仿佛将要脱力一般,“前方有一道封印之墙,殿下务必小心。”
说完,孤叶手指轻挥,慕童觉得自己被封在了一层冰壳之中,只有头露在外间,禁不住大惊,却见前方出现一道五彩的光墙,那道光墙投射在身上,如同割肉一般的疼痛,自己饶是如此,孤叶早已痛得死去活来,她护在火儿,全然不顾自己。
似乎过了无数的岁月,小船才通过那道光墙,孤叶伏在船头,一动不动,浑身鲜血淋漓,慕童竭力的挣脱那层冰壳,将孤叶抱在怀里,火儿从孤叶掌中挣脱,又哭又叫,吵得慕童头昏脑涨,瞪着眼睛,“好了,让我看看孤叶那儿不舒服?”
火儿闭了口,瞪着眼睛看慕童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珠子,“看见了吗?这叫回天丸,是相思子按照药王谷的圣典调制的,等闲难得,我带在身边多年,一直……。”
还待唠叨,羽墨突然跃起,慕童脚下不稳,手中一松,回天丸已被火儿抢在爪中,怕他吞下,不由大惊失色,却见火儿已经塞进孤叶的口中,羽墨叼着银壶凑上前去,慕童又气又怒,却见孤叶悠悠的醒了过来,“火儿、羽墨,你们还好吗?”
当然很好!慕童嘟着嘴上了岸,伸手将孤叶扶上岸,看她轻轻摆动鱼尾,直到鱼尾幻化为双腿,这才缓缓起身,扬了扬眉,“殿下,前方便是幻境之地,幻境之地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鲛人的记忆幻化而成,无论你看到什么,都无需惊讶。”
将斩月抱在怀里,眺望着远方的城门,慕童轻声道:“孤叶,轮回盘究竟是怎样的?”
“我也不知,”孤叶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羽墨抱在怀里,示意火儿护着慕童,这才举步前行,“我记得鲛皇大人曾经说过,轮回盘原是天机阁的至宝,不知何时落到鲛人手中,前代的祭师大人怜悯幽深之廊里的鲛人怨魂,便将它安放在幻境之地,为他们重现从前的一切,让他们的魂魄有一个归依之处异界上古传承。”
“孤叶,”慕童执着孤叶的手,从未有过的兴奋,“你不是说鲛人死后,都会去归墟之地吗?难道此处便是归墟之地?”
“不是,”孤叶面色黯然,“归墟之地并不是此处,这里的鲛人魂魄都无法转生,而能够进入归墟之地的鲛人,可以转生为人类……。”
人类?慕童突然觉得自己那般的可笑,人类憧憬着成为妖怪,拥有他们的力量与美丽的容貌,而妖怪却又期待着成为人类,这是多么可笑的循环。
走到城门旁,突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声道:“小姑娘,你能陪我到城中去吗?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都没有人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
循声而去,是一个极苍老的鲛人,他颤颤的站在城门边,满面期待的看着孤叶,“你能帮我吗?我似乎睡了一觉,便在此处了,我隐约记得自己是要找一个东西,却不记得那究竟是什么?你能帮我吗?”
火儿咬着孤叶的裙裾,示意她不要理睬这个老头儿,可是孤叶微一犹豫,便笑道:“好啊!我们走吧!”
恐惧的注视着那个老头儿在空中飘浮,他果然只是一个魂魄,慕童惊恐的紧紧抱着孤叶递过来的羽墨,而火儿却站在孤叶肩头,一脸防备的盯着那个老头儿,听孤叶轻声道:“您还记得家在何处吗?”
“不记得了,”老头儿一脸的迷茫,“我只隐约觉得自己在一片光芒之中,随后便在那城门处……。”
这如何找得到他的家?更何况孤叶早已说过,幻境之地中的所有一切,都是怨念前世的思念所凝聚而成,奇怪的是,这个老头儿与其他的魂魄全然不同,街上虽然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但那些鲛人均只是一个影子,而那个老头儿却是一个魂魄,难怪无人理睬他。
“小姑娘,你长得很像冰澈,”那老头儿突然笑了,露出满口尖锐的牙齿,他的脸那般的令人恐惧,“我还记得冰澈小的时候,几乎与你一般模样,也是这般满头的银发,只不过,他面上没有这块胎记。”
宰相面色大变,他小心翼翼的侧首看了看祭师,她若有所思的盘膝而坐,“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他的魂魄,原来他竟去了幻境之地,遇到孤叶,也算是他的造化,也许孤叶能够送他去归墟之地。”
“大人,臣不明为何老鲛皇的魂魄竟然去了幻境之地,”宰相轻轻的颤抖着,“若果真如此,咱们隐身在此已经数十年,为何从未见过他现身,偏偏今日公主去了,他会……。”
“你不明白吗?他的魂魄被轮回盘保护着,”祭师突然笑了,“也许是那个封印吧!它将老鲛皇的魂魄召唤去了幻境之地,也许这一百多年以来,那个封印一直在保护着他,让他能够有一日能够去归墟之地。”
“臣仍是不明,”宰相回身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当年陛下横扫七海,得胜归来之后,老鲛皇陛下将皇位让出,便消失了踪影,这一百多年以来,无论陛下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只不知老鲛皇陛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明,”祭师缓缓摇了摇首,“但老鲛皇在离开银月城时,澈在他身上下了一个封印,原意是保护他,只不知他当年发生了何事,也许此次孤叶能在幻境之地为我们找到答案。”
“大人,”宰相疲惫的坐下,“那为何老鲛皇的魂魄今日突然出现?”
“那是因为轮回盘感应到孤叶的到来,”祭师面上露悲伤之色,“它也许觉得孤叶能够帮助老鲛皇,所以才将他的魂魄释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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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三节封印之地(二十三)
与那个老鲛人缓缓向前,孤叶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鲛人的世界,她不住的左顾右盼,听那老鲛人淡笑着,“我记忆里,银月城没这般破旧,澈每次征战归来,总会下令将银月城按照他所期望的图样进行改造,我离开的时候,银月城几乎变成了珊瑚搭建而成的宫殿。”
听上去,这老人与鲛皇异样的熟识,他的语气里,每每提到鲛皇,总是异样的温柔,慕童抱着羽墨和斩月,走得有些吃力,孤叶侧首微笑,“殿下,我来抱羽墨吧!”
“这个人类是你的夫君吗?”老人眯着眼睛,神情就像一个孩童,眼神跳跃不定,“长得真真的美丽,饮过不老泉的泉水吗?人类的寿命总是很短暂,从前我们还能和人类和平相处的时候,许多鲛人的姑娘嫁给了人类,但常常是绝望的流着眼泪回到海中,孩子,爱上一个人类对于鲛人而言,也许是一场绮丽的梦境。”
听他提到不老泉,慕童心中一动,侧过首,孤叶满面的淡笑,“银月城去了归墟之地,我是唯一的海生鲛人了。”
“你是澈的孩子?”老人面色微变,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过了半晌,他重又展露笑容,“那我是你的爷爷,我是澈的父亲,他应该带你去过七海之源了吧!我告诉过他,如果有一日他有了孩子,一定要带她去七海之源,那里的圣泉,能够洗净世间的一切污秽,让他的孩子成为这天下间最美、最美的孩子。”
爷爷吗?他既然是鲛皇的父亲,为何又会在此?难道他不应该去鲛人那所谓的归墟之地吗?其实留在此处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此处虽然是幻境,但光怪陆离、繁华美丽。真真称得上是海中的仙境,那些怨念一定是将生前关于银月城中最美最美的记忆幻化了出来。
这般想着,却听孤叶一声惊叫,她飞奔而出,伸手想要抚起那个跌落在地的鲛人孩子,一辆鱼车飞速而来,眼看就要撞到孤叶身上,慕童心中大急,顾不得那只是幻境,合身扑到孤叶身边小小医师升官路。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得冷水掠过全身一般,抬起首。鱼车已经穿过身体而过。
惊魂稍定,慕童扬眉怒道:“你总是这般不顾自己,若适才不是幻境,你与我都会受伤,火儿。你这笨龙,为何你不咬着孤叶,不让她上前?”
刚刚睡醒的火儿被他一通斥责,双目浮出茫然的神情,转身看到老鲛人,飞身而起。围着他飞了两圈,落到孤叶肩上,低声鸣叫。似乎是告诉孤叶这魂魄身周有青光缭绕,似乎有东西在保护着他。
孤叶微微一笑,“殿下,适才情急,我忘了是在幻境之地。我们走吧!我感应到有东西在召唤我,我想那是轮回盘……。”
越向前走。四周的景物便越荒凉,那些记忆里不愉快的东西渐渐呈现了出来,可是四周的鲛人们,却生活得仍然愉快,孩子们快乐的玩着水球,贵族们成群结队的赏着血樱花,谈论着七海的海流。
孤叶突然站定脚步,缓缓转过身,慕童这才发现适才孤叶救下的孩童一直跟随在身后,心知有异,下意识的靠近了孤叶,却听她柔声道:“你一直跟着我们,你想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你是命定之人,”那孩子的声音异样的苍老,甚至连眉目都异样的憔悴,“我在这里等了许多年,终是等到你,你真正的命盘很快就会显露,幻境之地将会瓦解,我害怕这里的怨灵们不能得到超脱,将会成为海底一害,你能帮我吗?”
“你是轮回盘的幻影吗?”孤叶将老鲛人挡在身后,“是你一直在护着爷爷的魂魄?”
“是,”轮回盘缓缓坐下,他仿佛很累,抱着膝,一动不动,“杀死他的时候,是我怜他,将他的魂魄收进我的体内,一定没有想到是我救了他的魂魄,其实并不知道,祭师不喜欢他,并非是因为老鲛皇,而是祭师心中所爱的,另有其人。”
“好了,”老鲛皇突然沉声打断轮回盘,“这许多年来,都是你在陪伴我,有的事,你应该知道不能说,该埋葬的,就让它随着我一同被埋葬吧!”
“是,”轮回盘抬首对老鲛皇微微一笑,“这些年来,我们就如朋友一般,原来我不相信你说这孩子能够拯救此处的怨灵,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我今日就要分别了,这些年来,为了维持这个臆想中的桃源,你的灵力都已被耗尽,为了报答你,我当尽我所能令你能够转生……。”
“不用了,”老鲛皇淡然一笑,“我是鲛人,我知道归墟之地的大门永会向我敞开,你若喜欢,可以随我一同前往。”
茫然不知所措的与孤叶并肩而立,慕童突然觉得自己与孤叶是掉入一个陷阱之中,忍不住垂首看了看斩月,轻轻拉了拉孤叶的手,孤叶会意的扬眉,未及说话,轮回盘已经转过身,“我知道你们是想要这魂器之中的魂魄得到解脱,难道你们没发现,这魂器是空的,魂器中的魂魄早已被人拘走了。”
拘走了?孤叶轻轻一抖,“是阁主大人吗?是他吗?”
“不是,”轮回盘微笑着起身,“拘走魂器中魂魄的人是那摩,只不过他控制不了离不破,我想,他会后悔的。”
“那不破如何才能转生?”孤叶满心的忧虑,“他一直期待着自己能够……。”
“傻瓜,”轮回盘手臂轻挥,权杖浮至半空之中,“离不破是这天下间最令人恐惧的恶煞,就连神鬼都对其避让三分,他控制你的魂魄,只是为了利用你,若没有你,他的魂魄怎能轻易离开魂器,又怎能被那摩所拘?一切都是他自己所为,你不过是他逃离魂器的工具而已,不过没关系,你这般心地纯良的孩子,就连离不破都不愿伤害你,想想还真是可笑,也多亏了离不破,否则你又怎会到幻境之地?来吧!我教你如何解脱这里的灵魂,让他们得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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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四节封印之地(二十四)
将权杖按照轮回盘的指示迎风一抖,权杖展开之后,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慕童只觉得怀里的斩月不住的跃动,心中只是奇怪,适才不是已经听到离不破已经离开斩月,这只是一柄空的剑?
孤叶突然转身将慕童推倒,慕童觉得身体撕裂一般的疼痛,心下大怒,抬首却见孤叶吃力的执着斩月与一柄漆黑的长刀对抗,火儿和羽墨远远的躲在一旁,不停的发抖,心中一动,已然知道这柄漆黑的刀,应是另一魂器雪饮狂刀。
“离不破已不在剑中,”许是雪饮狂刀发出的杀气过于凛冽,轮回盘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冲雪饮狂刀大吼,“他已经脱离魂器,目前应在那摩的控制之下。”
雪饮狂刀突然向上,如来时一般鬼魅的消失在虚空之中,孤叶脱力的软倒在地,轮回盘缓缓靠近,伸手将孤叶扶起,“你怎会这般蠢?你难道不知道以你的力量,根本无法与雪饮狂刀对抗?”
火儿和羽墨已经飞身跃至,靠在孤叶腿侧,不住的触碰她的腿,仿佛在安慰她一般,孤叶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们放心。”
歇息良久,轮回盘才轻声告诉孤叶使用权杖的方法,慕童郁闷的坐在一旁,总觉得羽墨有意的挡在自己身前,不让自己上前偷听,火儿却静静的伏在孤叶肩头,身体不时发出淡淡的红光。
郁闷难解,转首却见老鲛皇若有所思的贮立在自己身侧,看他注视自己的目光,慕童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惊。“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
没头没脑的话令慕童更加的惧怕,他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孤叶,却绝望的发现羽墨仍然挡在自己身前,突然觉得那般的愤慨肉文女主不好当全文阅读。难道自己不是孤叶的夫君吗?她的一切难道自己不应该知晓吗?这般的提防,仿佛自己是贼一般。
“你不用气恼,”老鲛皇缓缓的坐了下来,慕童觉得仿佛是一块冰坐在了自己身侧,“孤叶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保护你,人类的生命真的很脆弱,适才若非孤叶护着你,雪饮狂刀已要了你的性命,你可知道魂器对于普通的人类而言。哪怕只是轻轻的震动也足以令你们丧命,细细想来,咱们鲛人总是期望着能够转生为人。总觉得你们人类高高在上,可是却未想过,也许你们也期待着成为鲛人。”
“我可不想变成妖怪,”慕童气恼莫明,他觉得这个老鲛人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偶尔自己也会期待成为鲛人,如孤叶一般,可以在海底自由来去,在人类的传说之中,银月城是怎样美妙的所在,更何况在城的正中。有一道名为不老的泉水,可以令人青春永驻,成亲以来。孤叶的容颜一直未变,也许那便是不老泉的功效,“我并不觉得孤叶……。”
“你太年轻了,”老鲛皇默默的站起身,看孤叶手持权杖站在远处开始轻轻舞动。“你还不明白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便永远不会再得到。今日你弃之如弊履,来日你许会后悔。”
那淡淡的笑,令慕童越加的恐惧,他转过身,此时孤叶浑身已经被光芒所笼罩,看不清她在做什么,慕童只是下意识的后退,却听老鲛皇淡然道:“不用害怕,孤叶只是在跳祭舞,那些不安的灵魂很快就会回到归墟之地,在七海之源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我不想见他。”
心中一动,此时四周涌起五彩炫丽的光芒,隐约听到美妙的歌声,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的握着自己的手腕,慕童知道那是老鲛皇,他轻柔的声音仿佛天籁,“孩子,我知道你今日是在利用孤叶,她能够给你想要的东西,青春不老,还有权势,可是有朝一日,当她给你带来灾难之时,请你不要抛弃她,她是用她的一切在爱着你。”
那股寒意渐渐的退去,慕童注视着光芒中孤叶的身影,真真的奇怪,即使这般久,仍然觉得她丑,偶尔也会为她感动,可是那只是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
呆立了半个时辰,只觉得四周光怪陆离,就连幻境都扭曲了,“殿下,咱们走吧!”
孤叶的面色煞白,她颤抖得几乎不能站立,火儿叼着她的衣襟,勉强让她站立,伸手扶着她软若无骨的身子,心中只是担忧如何才能离开此地,眼前白光闪过,已经出现在身前,他面上浮着淡淡的笑,“你们果然在此。”
随后出现的孔雀满面的寒霜,他冷冷的注视着慕童和孤叶,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瓶,“这里是归真丹,服下吧!你独自抵抗雪饮狂刀,又跳祭舞助那些怨魂转生,想必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孤叶,老鲛皇出现了吗?”皱眉从地上拾起一个翠绿色的玉盘,轻轻的拨弄着玉盘上一如算盘的珠粒,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感应到他的气息,难道他一直都居于此吗?”
孤叶沉默良久,淡然展眉一笑,“这里所有的灵魂,都回归墟之地了,轮回盘也去了归墟之地,他说离不破的魂魄已经……。”
“我知道,”一声断喝,令孤叶不着痕迹的颤抖,“我知道那摩拘走了他的魂魄,那摩很快就会后悔,他不可能控制离不破的魂魄,老鲛皇说了什么?他对你说过什么?”
“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在此处,”孤叶有些瑟缩,却仍然勇敢的挡在慕童身前,“轮回盘说是他收纳了老鲛皇的魂魄,一直护在此处,就是等我来助他们转生去归墟之地。”
“祭呢?”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他显得非常的愤怒,“孤叶,告诉我祭在何处?我知道她的魂魄还未去归墟之地。”
(断更九百字酬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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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五节封印之地(二十五)
常日里,对孤叶总是和颜悦色,此刻看去,面色铁青,眉目横飞,显得异样的狰狞,孤叶一愣,呆在原地,面上浮出惊惧的神情,眼中光芒闪动,面色微和,柔声道:“孤叶,不用恐惧,我在七海之源没有找到祭,我想她应是……。”
突然顿住,他秀长的眉突然高高扬起,他优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我明白了,是镏金幻境。”
一时间冷了场,慕童见孤叶惊恐莫明,默默伸出手与她相握,只觉得她十指如同冒着寒气一般,不住的颤抖,没想到连孤叶都如此惧怕,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勇气,慕童侧身挡在孤叶身前,静静的注视着承宠全文阅读。
“孤叶。”
转身走到不远处,伸手对孤叶招了招手,孤叶犹豫一瞬,轻轻挣脱慕童,走到身侧,不知为何,总觉得与他们相隔了千万里一般,只看见的嘴唇轻轻蠕动,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阁主施了结界,”不知何时孔雀站在自己身侧,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孔雀高大得自己需要仰视,心下不悦,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我们感应到雪饮狂刀的气息,想必它是追着离不破而来,你知道吗?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要知道,连阁主都不敢与雪饮狂刀直接对抗,孤叶为了保护你,连性命都不要了。”
又是这句,适才那个老鲛人也这般说,慕童心下气愤,自己待孤叶也很亲厚,为何这些人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孤叶?适才那柄漆黑的刀,的确令人心下恐惧,就连火儿和羽墨这样的妖怪都心惊胆寒。自己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如何与之相抗,难道真要自己为孤叶而死,他们心下才觉得安乐。
“殿下,好好儿的待孤叶吧!”孔雀上前一步,霍然转身,那双翠绿的眼眸如同一泓见不到底的水,美丽的容颜令慕童有些眩晕,“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从前我总觉得她就在我身边,无论我何时转身。都能看到她,直到我失去,我才明白自己那么的爱她。那种痛苦至今令我痛苦,所以说殿下,请在你得到孤叶的时候,好好儿,用尽你全部生命的去爱护她吧。”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令慕童更加的不悦。不过听他满面的痛苦,慕童又觉得他的心里也许果真蕴满了深刻的痛,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与孤叶就像风雨中的两片叶子,相互依偎着才能不从枝上掉落,有的时候。明明深刻的厌恶着这样的感觉,却一次又一次的饮鸠止渴。
结界的孤叶有些惊恐的盯着,他淡雅的面容上突然浮起一丝浅笑。“孤叶,这些年来,我总听你说鲛皇来探你,却从未听说祭出现过,她真的一次都未来看过你?”
“没有。”听他这般问,孤叶禁不住呆住了。侧首想了想,这才发现祭果真许久都未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微扬了眉,“果真祭师大人未出现过,我之前也曾问过鲛皇大人,他并未回过,此时想来,也许祭师大人去了归墟之地……。”
“断不可能,”打断孤叶,负手转身眺望着幽深之廊,“我只道她在此处,她为了避我,竟然连你也不肯见。”
听他这般说,似乎其中另有隐情,孤叶不敢询问,只是呆呆的立在原地,却听轻声道:“当初只是怪我,一心想要登上天机阁阁主之位,老鲛皇是我杀的,我原以为祭不会怪我,自那之后,她便再未见过我……。”
听他声音里隐藏着的伤心,就连孤叶也觉得黯然,呆立良久,始终一言不发,也许是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拨吧!孤叶这般想着,却突然听轻轻哼起小曲儿,那是鲛人的歌谣,童年时曾无数次的在梦中听祭师吟唱过,孤叶禁不住呆住了。
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招,一套桌椅应手而出,示意孤叶坐下,他面向幽深之廊而坐,面上的神情空洞而深刻,“有的东西我隐藏在心里太久了,每每想要对人倾诉,却总觉得无人可信,有的时候,我真真的羡慕你的心无旁鹜。”
好奇的打量着,总觉得他今日与常日不同,似乎他很悲伤,还有一丝孩子般的委屈,“我认识祭的时候,和孔雀一般大小,那个时候,我只是海边一个寻常的小吏,每日里日出而做,日落而歇,日子过得安静而又无聊。
我记得那一年的海神娘娘诞,夜晚要燃放烟火,我负责值守,根本无法欣赏那美丽的烟火,我只记得自己站在悬崖边,竭力的保护着那些不断挤到悬崖边缘的百姓,在最后一轮烟火上天之后,人群散去了一些,我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可是不小心,却被挤落到崖下,那个时候,人着实太多,根本无人注意到我,所以我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堕入海中剑道独尊。
我在落海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祭,她穿着淡紫色的鲛绡,坐在海上的一根浮木之上,美得令我窒息,我就那么大张着口落到海中,直到海水涌进口中我才惊觉。
是祭救了我,她将我放在浮木的一侧,询问我岸上的一切,当时我异样的慌乱,我总怕自己在这天仙一般的女子面前失仪。
过后我们便成了朋友,祭有时也会偷偷上岸随我到镇上玩耍,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真的幸福,过了半年,我还记得那天月圆,祭又上岸了,她带着一个冰一般的少年,她说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个少年便是鲛皇,他总是很冷,无论多么快乐的事,于他而言,都异样的无聊,他也很任性,他与祭不同,并不喜欢岸上的生活,他总说深海比岸上更美,但他很喜欢眺望星空,常常坐在悬崖边,默默的注视星辰的转换。
是祭教会了我第一个幻术,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奇妙的东西,我如同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于是我开始沉浸在幻术的海洋之中不能自拔,我离开了小镇,四处游历,直到遇到鱼淳机。
鱼先生说我是难得的幻术天才,于是带我回了帝都,让我进入天机阁,在帝都的日子,我总是很想念祭,我常常做梦看见她坐在那根浮木上的样子,我下决心要成为这天下间最强大的人,然后娶祭为妻。”
想来那段岁月于他而言非常的遥远而艰辛,但充满了期待与幸福,孤叶面上流露出淡淡的笑,眼中却浮出一丝苦楚,“待我终于回到海边时,祭已经成为银月城的祭师,你是鲛人,知道祭师意味着什么吗?”
虽然是鲛人,但鲛人一应的知识都只由鱼淳机和鲛皇传授,在他们口中,祭师是银月城中仅次于鲛皇的主宰,正要张口回应,已经淡然道:“祭师是鲛人们的神,她必须终身不嫁。”
心中一震,孤叶觉得异样的难受,她想到了慕童,虽然明知慕童并不爱自己,可是守在他身边都是一种幸福,若终身不嫁,那岂非……。
“开始我觉得很痛苦,后来我才明白祭为何会成为祭师?”面上的痛苦之色越加清晰,“祭并非老鲛皇的孩子,她与鲛皇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她……。”
突然顿住,看他的神,仿佛心痛得已经窒息,孤叶突然觉得恐惧,她猜想将要说的话,也许是他最不愿让人知晓的,异样的不知所措,却听轻声道:“她的心里,一直爱着鲛皇……。”
那般的茫然,仿佛所有的恐惧都化为了茫然,孤叶圆睁着双目,缓缓的转首:“孤叶,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是鲛皇与祭的孩子吗?”
如同连串的炸雷在头顶响过一般,孤叶面色煞白,“其实在你出生之时,我便已经知晓了,鲛皇带你去七海之源,就是想用圣泉隐藏这个秘密,我用幻星指将你的星相隐藏起来,就是不想让其他鲛人发现你身世的秘密……。”
虽然知道鲛皇是自己的父亲,却并不知祭原来是自己的母亲,孤叶觉得那般的混乱,却继续道:“也许是因为祭对鲛皇的感情违背了祭师的誓言,你才会背负着诅咒出生,孤叶,我曾经向祭立誓不会伤害你……。”
“不会,”孤叶面色煞白的站起身,她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不会,我的母亲不是樱吗?父亲把自己的魂魄转移至早已夭亡的徐国公身上,祭师大人一直在海中,她绝对不是……。”
“鲛皇并不爱祭,”面上的痛苦如同刀刻,“鲛皇心里,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爱……。”
祭师面色煞白,浑身颤抖,一众的鲛人跪伏在地,“他在说谎……。”
(九百字断更酬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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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六节封印之地(二十六)
跪伏在地的大臣们始终一言不发,祭师的魂魄越来越淡,最终全然消失,丞相缓缓从地上爬起,满面的凝重,站在丞相右侧的大臣轻声道:“大人,您看是否会对公主不利?”
“若他要对公主不利,在越州之时,他便已下手了,”丞相慢慢退到一旁,“陛下一去不返,不知是否……,也罢,若是天意,咱们又如何阻碍?”
紧紧执着孤叶的手,只觉得狂风大作,慕童紧紧的闭着眼眸,睁开时,已然置身质子府外,与孤叶站在一旁,不知是否正嘱咐于她,火儿懒洋洋的躺在自己肩头,羽墨依偎在腿边,适才的种种,似乎尽未发生。
孔雀抱着斩月站在不远处,看他冷漠的神情,慕童突然觉得他是那般的不可亲近,作为天机阁的大掌教,他几可说是这天下间最有权势之人,可是看他的神情,仿佛是这世间最寂寞的人,想到他对孤叶的关怀,禁不住的气恼,无论怎样,孤叶总是自己的王妃,应与他早无干系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
待与孔雀离开,孤叶这才缓缓转身,满面的凝重,见到自己,却硬硬的绽出一丝笑来,“殿下,我们回去吧!”
总觉得孤叶一日都心神不宁,早早儿的睡下,假意入睡,却始终半眯着眼睛,果然到了中夜,孤叶悄无声息的翻身坐起,待她穿上衣裙,慕童才翻身坐起,“孤叶,你要去何处?”
“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孤叶抱着羽墨,满面的愁绪,“我总觉得有什么在七海之源呼唤我,我都去看一看方觉得心安。”
“我随你一同去。”慕童伸手打开衣柜,抱出两件大毛的斗蓬,“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但在一旁等候,你总觉得心安些。”
走过火儿打开月之门后,慕童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间,漫天的风雪之中,那片纯净的天空真真的令人沉醉,想到孤叶说过的七海之源的传说,真真的有些羡慕鲛皇。想到老鲛皇提到鲛皇之时的神情,此时才体会到那其间隐藏着的怎样浓烈的爱。
“火儿,圣泉在何处?”孤叶示意火儿站在慕童肩头。自抱了羽墨,满面的焦急,“我听到的呼唤声四散在冰原之上,爹爹一定被阁主大人锁在此处,若被镏金幻境反噬。爹爹永远便会留在幻境之中,我要去救他,火儿……。”
闭目聆听半晌,火儿缓缓的伸出前爪,它犹豫了片刻,终是伸爪指着前方的雪窝深处。轻声的鸣叫着,孤叶将羽墨交给慕童,“殿下。前方定有结界,你血肉之躯,万不可轻入其中,火儿与羽墨留在此处相陪,我若一日后不归。火儿和羽墨自会带你回帝都。”
不及说话,孤叶已经飞身跃进纷飞的雪幕之中。慕童心中暗惊,却见羽墨突然轻跃不住,一幢冰屋应声而出,走进冰屋,火儿前爪在空中轻轻挥舞,孤叶身影立时浮现在眼前,她立在雪窝之中,粉色的鱼尾轻轻的晃动。
看着她面颊上粉色的鱼鳞,慕童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生活在孤叶世界之外的陌生人,他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孤叶,在自己心中,她仿佛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于她而言,自己又何曾不是呢?此刻细细想来,从前的种种只是为了利用,利用她在帝都安身立命,利用她为自己挡风遮雨,不知为什么,近来总是觉得羞愧,也许是因为她待自己太好的缘故,也许是自己老了吧!所以才这般的容易感动。
心潮起伏,冰面上的孤叶似乎已经打开了冰层,她站在冰洞口,仿佛正在犹豫,森森的寒气从冰洞中升腾而起,仿佛要将孤叶吞噬一般,看着她的身影,慕童突然觉得忧心,若孤叶死去,自己也许会失去一切,那么,自己离碧潮将会越来越远。
碧潮!心头微微一惊,下意识的转首看了看火儿和羽墨,他们并未觉察到异样,反正自己却惴惴不安,如同盗贼,这本是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就连自己都不敢轻易的揭开查看。
不要想,不要再想,慕童不住的告诫自己,他想自己之所以对碧潮念念不忘,只是因为碧潮倾城的美貌吧!
镇定下来时,孤叶已不见了身影,火儿的前爪轻挥,终是看见孤叶缓缓的游动在冰水之中,她的全身都被薄薄的冰壳所包裹,看上去,她仿佛正缓缓的变成冰块。
不及细想,突然觉得衣领一紧,下意识的,便知道那是火儿叼着自己的衣襟正飞向孤叶跃下冰水中的那个冰洞。
正要挣扎,只觉得浑身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自己已在冰水之中,听到声响,孤叶已经转过身来,一见慕童,急急的游了过来,伸手轻指,已在慕童身外凝出一层水衣,几乎窒息的慕童喘息初定,随即勃然大怒,睁开眼睛,却见孤叶满面关切的凝视着自己,看她面上覆着的薄冰,心中一股暖流荡漾。
“殿下,火儿唐突了,”孤叶突然伸手如同捧着慕童的脸颊一般,她眼中突然泛起一丝泪光,“爹爹被困在前方的结界之中,我需要倾尽全力,方可打破结界,如此,我许不能再回到陆上,火儿想要殿下劝我回去,只是我怎忍心看着爹爹困死于幻境之中,就算拼尽了性命,我也要救他,殿下回陆上去吧无敌幸运戒指!”
不知为何,看着孤叶眼中的神情,慕童觉得她仿佛在向自己道别一般,一时感慨,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孤叶转过身,“火儿,把殿下送上岸,我若死了,便是与父母团聚,你无需伤心,乖乖的随羽墨去冥界与朱雀哥哥相依。”
从未见过火儿伤心,原来他也会流泪,羽墨伏在他身边,不住的鸣叫,仿佛在安慰他一般,火儿只是不理,前爪伏在冰墙之上,只是盯着孤叶一次又一次的用手中的权杖敲击无形的冰墙。
那丝粉色的血痕迅速的在水中散开,慕童觉得异样的紧张,他想孤叶真真的蠢,下的结界,如何这般轻易便能解开?若是自己,定然想法让旁人相助,这般想着,却觉得小腿剧痛,想又是火儿,恼怒的垂下首,却是羽墨,它愤愤的盯着自己,大声的叫着,仿佛在表露内心的不满。
“我是觉得孤叶应该找人相助,”慕童想要为自己辩解,只是压低了声音,“她……。”
话未说完,另一条小腿又是剧痛,垂下首,此次却是火儿,看他眼中的熊熊杀气,慕童不敢再开言,火儿却怒吼起来,从未见过火儿这般恼怒,平日里他总是很恐惧自己,可是今日却大有不同,想是孤叶果真面临险境。
吵闹良久,火儿和羽墨终是安定下来,慕童小心翼翼的盯着冰墙,此时孤叶手中的权杖光芒已经减弱,孤叶全身俱被冰层覆盖,她突然将手中的权杖扔到一旁,合身撞上冰墙,天地仿佛都在晃动,也许孤叶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吧!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热血涌动,慕童缓缓的转过身,“火儿,你送我到冰洞中,也许我能……。”
那声剧烈的声响仿佛能够震动天地,慕童转过身,却见满墙的血红,火儿尖声高叫着,待血色散开,孤叶蜷缩成一团,那结界仿佛坚不可摧,没有丝毫撼动。
待孤叶扬起首,却见她额上的血不住的涌出,她却恍若不察,只是呆呆的看着结界,过了片刻,她突然伸手轻招,权杖从水底急速涌上,落在她手中,突然变大,火儿又尖声叫了起来,听他凄厉的叫声,慕童心中只觉不祥。
那支舞异样的美妙,此时孤叶全身都覆盖着厚冰,她竭力的让自己的舞姿能够完美,仿佛这般才能打破那个结界。
“孔雀,你说孤叶能够打破结界吗?”坐在琉璃镜前,冷冷的注视着着孤叶无助的跳着那支祭舞,“你应该知道我下的结界,这世间无人可破。”
要如何回应呢?孔雀紧握着拳头,却仍然不住的颤抖,要怎样才能助她呢?她怎会这般的傻,明明知道那个结界根本无法解开。
“我却告诉你,孤叶一定能够打开那道结界,”缓缓的起身,他伸手抚了抚琉璃镜上孤叶结了冰的脸,“这孩子与冰澈这般相像,我只奇怪为何祭不现身助她?”
“阁主,”孔雀浑身颤抖,他匍匐在地,“我想……。”
“你不用去,”淡然的重又坐回椅中,扬眉淡笑,“你看到了吗?结界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
“阁主,”孔雀五体投地,仍然不住的颤抖,“孤叶这般下去,许……。”
“她不会死的,”突然笑了,他冷冷的看着结界缓缓的裂开,“你可知这天下将来是谁的吗?孔雀,我突然觉得自己让孤叶活得太久了,也罢,我让她生下慕童的孩儿吧!只不过,我怕到时,不用我出手,便有人会取了她的性命。”
惊恐莫明的盯着鲛皇抱着孤叶站在冰层之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眼中凝满了悲哀与杀气,待他冷冷的转过身,慕童只觉得他的眼中仿佛凝满了无尽的仇恨,“你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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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七节封印之地(二十七)
回到帝都,慕童觉得火儿和羽墨待自己冷淡了许多,从前火儿虽然惧怕自己,但偶尔他也会跳到自己肩头,懒洋洋的睡过去,而羽墨更是时不时会跟随在自己左右,可是回到质子府后,火儿和羽墨镇日里都跟随在孤叶身侧,寸步不离,一时之间,慕童颇觉失落。
过了几日,寒气更盛,慕童怕冷,幸好火儿身上散发的热气足以令寝殿温暖如春,不知为何,突又命人修茸了质子府几座宫殿,加了暖墙,书房和议事殿暖了许多,宫里的差事却被免了。
暗中猜想种种皆是因为孤叶违逆了百晓和生的缘故,那本是闲差,慕童乐得镇日无事,兼之天寒地冻,便乐得在府中与孤叶一同调治药草网游之暴君。
不知是否在七海之源受冻过甚,孤叶每日里懒懒的不喜动弹,相思子便不许她再至药房为百姓诊脉,只是命药王谷的众人轮流前去坐诊。
这般过了半月,转眼便是冬至,想到往年在宁州之时,每逢冬至总是免不了羊肉饺子,这日兴起,便打马到市集亲自挑了一块羊肉,又到城外,寻了几笼野葱,兴冲冲的回到府中,只想与孤叶一同庆贺冬至。
不曾想刚刚进府,便看见孔雀站在庭院之中,银色的头发在寒风中飞舞,那张白腻得仿佛透明的脸美丽得令人心寒,心下忐忑不安,待孔雀转过身,慕童只觉得那双翠绿的眼眸仿佛梦境之中冰海的最深处那般寒冷。
“阁主令我前来传令,”自与孤叶成婚后,孔雀从不掩饰他对于自己的厌恶,慕童勉强笑着,静静听着,“王妃怀有身孕,阁主下令自各种收得珍奇药材。送于王妃将养身体。”
如同雷击一般,慕童觉得孔雀的话清清楚楚,自己却怎样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呆立半晌,省过神来,孔雀已不见踪影,只余下刻有天机阁铭纹的数十个木箱,想必箱中放满了各种珍奇的药材,以天机阁教众之能,木箱中的有些药材想必是药王谷中众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获取的。
浑身酸软。好容易才走进殿中,相思子和木蝴蝶一见慕童,立刻大惊失色。“殿下,你觉得身子……。”
“你们早知道孤叶怀有身孕吗?”慕童面色煞白,他一眼便看见相思子摊在案几之上的书册,画着一幅鲛人的画像,“你们竟然不告诉我?”
“殿下。”相思子轻声叹息,“王妃已有两月的身孕,但她毕竟是鲛人,自人类与鲛人婚匹,极少有子嗣能够存活,鲛人生产需在水中。但她们生下的孩儿多是人类,那些孩儿往往一出生便会溺水,我与师弟这些时日费尽心机。只是想找一个万全之策,在未寻找妥善之法前,我们不想让殿下烦心。”
“你们糊涂,”慕童喜上眉梢,“我与孤叶成婚两载有余。孤叶一直无所出,此刻终是有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是,更何况只要有天机阁在,于孤叶生产定然早有安排,孩儿如何会溺水身亡?咱们应该立刻庆贺,按照礼制,我们得立刻上表给皇上……。”
不知为何会这般高兴?就连慕童自己都觉得诧异,他兴奋莫明的奔回寝殿,孤叶仍在酣睡,羽墨伏在她脚边,听到脚步声,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一见慕童,便漠不关心的重又闭上眼睛。
无声的坐在榻边,却发现羽墨悄无声息在挡在孤叶和自己身前,这些举动似乎是自七海之源归来之后便出现了,难道是自己在七海之源的所思所想这两个妖兽都探知了?联想到火儿与羽墨冷淡的眼神,慕童心下越加的不安定。
“孤叶,”轻声唤醒孤叶,她满面的倦意,“相思子说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这心真真的欢喜得快要炸开了,我们宁州一脉,自来人丁单薄,我们成婚以来,我一直忧心不能有所出,今日终有喜讯,我已令人写信回宁州,将此好消息告知父王和母亲,孤叶,今日是冬至,我亲自挑了块羊肉,你一定会喜欢羊肉饺子的。”
孤叶面上的笑容很淡,仿佛如冬日的阳光,一阵微风就能让那笑容消失一般,慕童心下不喜,面色微变,却听孤叶淡淡道:“殿下,我们鲛人生产须得在水中,火儿已经推演过,神选中我腹中的孩儿为鲛人。”
没想到连火儿都已知晓她怀有身孕,自己却是最后才知的,慕童禁不住勃然大怒,“为何所有人尽已知晓你已有身孕?而我却是最后知晓的?难道我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吗?难道我不应该最先知晓……。”
小腿剧烈的疼痛,慕童垂下首,火儿恶狠狠的合拢血盆大口,澄黄色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冷冷的转过身,飞跃至羽墨犄角间,背对着自己,仿佛不愿再见自己一般,慕童越加的恼怒,却听孤叶淡然道:“殿下勿怪,只是这孩子来得突然,孤叶也是几日前方知晓,这几日事忙,便疏忽了。”
“疏忽了?”慕童满面涨红,“这是我的孩儿,你怎能如此疏忽?你可知咱们宁州七代单传,这孩子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你明明怀有身孕,还要跳下冰海之中,若稍有闪失……重生美好时代最新章节。”
“若稍有闪失,殿下便能得偿所愿了,”孤叶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她仿佛早已看穿了慕童色厉内荏,轻轻一语,便道破了慕童极力想要掩饰的秘密,“孤叶知道殿下的心思,这些年来,总觉得委屈了殿下,火儿和羽墨总不能如孤叶一般,还望殿下不要怪罪他们。”
真真的恼怒,慕童夺门而出,站在庭院中良久,孤叶方从殿中追出,缓缓伸手执着慕童,“殿下,天寒地冻,仔细着凉,帝都不比宁州四季如春,有的时候,孤叶也想随殿下回宁州,感觉那里青翠的山峦与温暖的气候,只可惜孤叶一出生,便在越州,那里的冬季虽不如帝都般漫长,但却是彻骨的冷。”
孤叶从前从不讲述这些,慕童心中一动,转过身,却见她眯着眼睛眺望着天顶那一方青灰色的天空,“殿下,看天边的彤云,想必午间过后便有大雪,殿下还是不要轻易出府。”
回到殿中,厨下已将慕童在市集买的羊肉包成饺子送了上来,洁白如玉的饺子衬着新鲜的野葱,令人馋涎欲滴,慕童亲自倒了米醋,催促着孤叶,看她将一碗饺子用尽,这才绽出笑来,“孤叶,你可喜欢?这羊肉是我在市集精选的,野葱是到城外采的,你可喜欢?”
见他欣喜,孤叶缓缓点了点首,拿着女红陪慕童在书房静坐,不及一个时辰,她又沉沉的蜷在书房的榻上睡了过去,慕童召相思子为她诊脉,听到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午间,果然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坐在寝殿中,正百无赖聊间,却听有人在廊中轻声交谈,“果真是异宝,那些火麒麟浑身通红,仿佛上好的红宝石,听天机阁的人说,这些火麒麟……。”
突然觉得有人正在撕咬自己的衣袖,不用垂首便知是火儿,眼珠一转,“火儿,你是想我带你和羽墨去天机阁打猎?”
听两个妖兽呜呜的叫,慕童一时起了童心,穿着白色的大毛斗篷,便带他们出了府门,来到天机阁外,这才觉得城高墙厚,更何况那火麒麟在何处,自己并不知晓,要如何才能猎到?
正焦急间,却被羽墨叼着衣襟退到一旁的树丛中,此时天气已气,树上结满了冰棱,慕童不住的颤抖,羽墨鬼鬼祟祟的缩在腿后,不住的向树丛外张望,过了小半个时辰,火儿得意洋洋的叼着两块赤红的肉飞了进来,羽墨立刻叼着慕童的衣襟,示意他快跑。
气喘吁吁的跑了两柱香的功夫,正以为已然脱险,却见含笑站在前方,慕童心中一惊,垂下首,火儿和羽墨躲在自己腿后,仿佛是自己指使他们去偷火麒麟一般,硬着头皮上前,只觉得自己面上的肉不住的颤抖,“阁主……。”
“殿下要以火麒麟之肉为王妃安胎,大可直接进天机阁来取,你可知火儿将天机阁扰得不得安宁,”听他语气尚和,慕童心中稍安,却听继续道:“孤叶是鲛人,她喜欢的东西应是海生的鱼类,而非火麒麟这样的兽肉。”
好容易才得脱身,想到适才的种种,不由怒上心头,“火儿,你这条笨龙,取了火麒麟之肉即可,你到天机阁去捣什么乱?你看看,人家不是打上门来了?咱们已经够烦了,你偏偏还要去生事?”
一路唠叨着向前,叼着肉块的火儿不能为自己分辨,只能连连冲慕童翻白眼,好容易回到府中,火儿将火麒麟的肉块放至厨房,四处寻找慕童,他却早已躲回寝殿,坐在早已醒来的孤叶榻边,与她笑容可掬的聊天。
慕童不时转首得意的看着气恼莫明,却又无法报复自己的火儿,只觉得胸中闷了许久的恶气,终得一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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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节迷局(一)
从青州归来后,赤瞳觉得天机阁似乎改变了许多,阁主不愿多管闲事,阁中许多的事务都落在孔雀手上,无形当中,他在阁中的势力无声无息的膨胀着,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天机阁的下一任阁主。
不知为什么,心中早已没了嫉妒,仿佛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自得了赤焰,自己的一应心思仿佛都不在了阁中,反而对于过往的种种有了兴趣,回到阁中之后,常常流连于各色的书册之中,追寻那些过往的历史。
火儿在阁中大闹一场之后,阁中的守卫森严了许多,这日无事,赤瞳自到城外猎了一头鹿,抹了香料腌渍了几个时辰,独自坐在屋中一边烤肉,一边小酌云胡不喜。
“赤瞳,”随着孔雀的声音,他已缓步走了进来,“我闻到肉香自你屋中传来,正好我的手中有一瓶好酒,所以不请自到……。”
默默的伸手请他坐下,赤瞳拿出另一个酒杯,“这鹿肉腌的时辰不够,但幸好味道不错,尝尝吧!咱们等闲有样的闲暇可以围炉闲话。”
饮了几杯酒,孔雀突然扬起眉,“赤瞳,你到青州可找到那摩的下落?”
“曾见过一次,总觉得他有些奇怪,”赤瞳吞下口中的鹿肉,凝眉细想,“我觉得他仿佛很痛苦,神情非常的憔悴,他虽然欲言又止,但我总觉得有人跟随在他身后,近年来,天行健声势不如从前,我想他正为天行健之事焦头烂额吧!”
虽然他刻意压抑,但语气中仍有压抑不住的关怀,孔雀微微一笑,“我想你应该听说,那摩从魂器中拘走了离不破的魂魄。离不破是有名的凶神,我想那摩一定深受其害吧!你看到跟在那摩身后的人,便是离不破,他逐渐的增强,很快便能实质化。”
连尽数块鹿肉,赤瞳仰颈饮下一杯酒,“师父也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当年在离开天机阁时,也许意气风发,但现在。他可能已在后悔了,若在阁中,离不破的魂魄又如何能困扰得了他。”
是真心话吗?孔雀吞下口中的鹿肉。却听赤瞳继续道:“于师父而言,他总是觉得这个帝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他来拯救,可是百姓们对阁主的信奉,又如何是他能所动摇的。天机阁立阁近七百年,声势之隆,岂是小小的天行健能够撼动,阁主给了他无数的机会,师父都拒绝了,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师父究竟为何要反?”
耳边又响起蔡无妄曾说过的话,孔雀垂下首,他想那摩也许只是想要给百姓们一个更安定的生活。只不过他不明天意,若天意真的要帝国灭亡,那么一定在冥冥之中便有安排,不知那摩为什么一定这般的执着。
“我前些时日回帝都,听到市井传言宁州太子妃已有身孕。太子上表给皇上后,皇上下旨将上阳宫赏给了太子。”赤瞳抬首看了看孔雀,“上阳宫是皇家宫苑,你说阁主这般安排有何用意?”
“他想昭示自己对于孤叶的关怀,”孔雀很淡然,虽然他也觉得将上阳宫赐给慕童并不妥当,他的身份就算尊贵,但在朝中并无实权,因为孤叶的缘故,他享有了比旁的质子更加丰厚的物质,但就算是亲王,将皇家宫殿作为赏赐也算是越制,更何况……,“你如何知晓?旨意并未发出。”
赤瞳抬首微笑,仿佛在嘲讽孔雀一般,过了良久,他才敛了面上的笑,“碧潮对质子府发生的一切都非常的关心,更何况阁主已经委碧潮去采买阁中庆贺太子乔迁之喜的礼物,阁中上下人等皆惊动了,我如何不知?”
沉默良久,孔雀听出他语气中的苦涩之意,其实于孔雀而言,碧潮只是一个美丽的陌生人而已,真真的不明为何赤瞳这般的爱她,沉默的喝了一口酒,却听赤瞳轻声道:“孔雀,我前些时日在阁中翻阅卷册的时候无意看到你的身世,你当年被遗弃在天机阁门外,除了一块裹着你的破布,再无可证明你身份的东西,阁中针织坊曾仔细看过那块破布,说是布的纹理与经纬与中土的织法全然不同,与摩罗国的织法有些相似。”
心中一动,在南荒之时,朱雀和冥帝似乎也说过自己是摩罗国人,只不过摩罗国因为谋反而被灭国,那时,自己已在天机阁中数年,难道摩罗国的人也有阁主的神通,能够提前预知将要灭国?
“我们摩罗国人成年之后,左肩之上便会出现狞狼的图腾,”一边说,赤瞳一边拉开自己的衣襟,左肩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果真出现了一头狞狼的图腾,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左肩,“我已经看过你的左肩,就在你昨夜沐浴之时,你的肩头并没有图腾。”
既然如此,他对自己说这番话有何用意?不及细想,却听赤瞳轻声道:“孔雀,我想去摩罗国,你应该知道那里是我们的禁地,现在阁中只有你能够帮我名正言顺的到摩罗国去,孔雀,我在阁中没有旁的朋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相信谁?如果我们从前是敌人,那么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帮我末世之幸福女配。”
原来如此,其实细细想来,自己在阁中能够信任的人,也只有这个曾经为敌的赤瞳,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他一定会出手相助,既然如此,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助他去一次摩罗国。
“我知道孤叶喜欢海生鱼类,”赤瞳察言观色,已然看懂了孔雀眼中的神情,微笑着从一旁提出一个冰封着的竹篓,“这是越州来的孔雀鱼,极为难得,你拿去送给孤叶吧!我想你应该很想看看她,有了这个,你才有借口接近她。”
提着竹篓走到质子府外,正要举手叩门,侧门却已打开,慕童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火儿伏在他肩上,不住的唠叨,似乎在教导他何处可以购得新鲜的海鱼一般。
“孔雀?”慕童秀长的眉高高扬起,“你来看孤叶吗?她服了药,已睡下近半个时辰,羽墨陪着她,你若无事,可在前厅等候,估算时辰,她也该醒了。”
“殿下无需再去市集,”孔雀将手中的竹篓略略提高,“这篓孔雀鱼是赤瞳所赠,我想孤叶一定喜欢。”
不及慕童伸手,火儿已经箭一般的冲了过来,伸头到竹篓里看了半晌,这才喜气洋洋的叼着竹篓飞进府中,慕童歉意的微笑,“火儿总是这般,你无需介意,孤叶这些时日,总是懒洋洋的嗜睡。”
一边闲谈,一边走进府门,只见无数的木箱堆放在长廊之中,慕童歉意的又笑了,“皇上的旨意虽然还未正式颁布,但府中的众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搬离此处,上阳宫虽然偏远,但那里设有暖墙,我们这些从宁州来的人,总是觉得帝都的冬天特别的漫长。”
自己从前也是这般认为的,帝都的冬天特别特别的漫长,每日里站在自己小屋的窗前,眺望着窗外鸽灰色的天空,恨不能有一阵狂风将漫天的彤云吹散,突然对赤瞳有些羡慕,他总算知道自己的身世,而自己……。
“孔雀,”孤叶面色异样的苍白,她坐在宽大的椅中,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倒,想到在琉璃镜中看到的一切,孔雀仍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殿下这些时日为了购得新鲜的海鱼,每日一早便要去市集,其实我一个人又能吃多少呢?”
“你有了身孕,总得好好儿的将养,”孔雀从怀里取出**膏,“这些**膏是用南荒的秘术炼制而成,于身子大有补益,前些时日踟躅教的人送今年的贡品到帝都,送了我许多**膏,你用牛乳送服,对身子极好。”
不及说话,羽墨已经摇头晃脑的跑到孔雀腿边,孔雀微微一笑,将所有的**膏放在羽墨背上,看他欢快的跑到慕童身边,侧首对他轻声鸣叫,仿佛在耳提面命,慕童也不介意,伸手取下**膏,吩咐侍女立刻用牛乳冲兑。
“孤叶,”孔雀注视着侍女走出房门,这才轻声道:“银月城出现在七海之源,鲛人们仿佛一齐离开了海底的隐身地,他们如同传说中一般的纵横在海洋各处,孤叶,鲛皇大人这般做,无疑是向阁主宣战……。”
“不是,父皇不是,”孤叶缓缓的摇了摇首,“他只是想给我一个身份,阁主大人也明白,所以他才没有下令灭绝鲛人,鲛人些这许多年来,在海洋里东躲西藏,早已没有了斗志,他们只想平和的活下去,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沉默良久,孔雀淡然道:“阁主的心思深不可测,这世间无人能够真正明白他的心意,既然他现在没有下令天机阁覆没鲛人,那么,我想鲛人们应该是安全的。”
走出质子府,正遇上前来传旨的内庭太监,他看见孔雀,立时小跑到孔雀身前,微笑着躬身行礼,“大人,咱家远远便看见您,皇上下旨要宁州太子迁至上阳宫居住,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喜事吗?孔雀眯起眼睛,福兮祸所依,谁又能真正的肯定这果真是喜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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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节迷局(二)
远远的便看见太监们站在宫门前,火儿和羽墨异样的兴奋,他们看着那连绵不绝的宫殿,仿佛在眺望另外一个世间,精丽雕饰、翠瓦飞梁,无一不昭示着这宫殿是怎样的华贵与精丽。
太监们面上的笑容如同春日盛放的鲜花,他们殷勤的在前引着众人踏进宫门之中,“殿下,上阳宫建于前朝年间,曾有诗人为其写过一首诗,上阳花木不曾秋,湖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箫金管路人愁。幔城入涧橙花发,玉辇登山桂叶稠。
上阳宫内松柏众多,前朝居于此处的郑亲王喜爱南桂,所以从南方迁来了不少的桂花,入秋之后,整个上阳宫都浸在花香之中,后院种植的梅花,城中的人称为香雪海,每逢花季,香飘数十里,内庭种植着竹木。
上阳宫是依水而建,宫殿后,是方圆数十里的百里明湖,待天气晴好之时,满湖田田的荷叶……我的美女俏老婆。”
在他们的讲述中,上阳宫的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景致,慕童兴致勃勃,执着孤叶四处游看,火儿和羽墨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华美的宫殿,直看得目瞪口呆,待走到百里明湖边,火儿突然尖叫起来,孤叶好奇的侧过首,却见火儿伸着前爪,指着湖侧一言不发,只那双澄黄的眼眸,带着一丝诡异的神情。
不知此处是否有异,慕童转过首,那些太监们小心翼翼的与火儿保持着距离,他们眼中无一不闪烁着恐惧,自火麒麟事件之后,火儿已是恶名在外,帝都城中,除了天机阁的众人,便是他最令这些凡人们恐惧。
“火儿。”慕童小心翼翼的示意火儿收敛,“现在天寒地冻,湖面早已结冰,咱们可没有办法泛舟湖……。”
不及说完,一口烈焰喷出,满湖的冰尽数消融,湖面上水汽蒸腾,火儿倨傲的转身看了看气得面色发白的慕童,仿佛示意他找出一条小舟,定要到湖上泛舟一般。
怒火上涌。转身却看见一众的太监缩在一旁瑟瑟发抖,慕童强忍着怒气,绽出一脸的微笑。“火儿,天气过于严寒,湖面寒风凛冽,孤叶身子弱,经受不住这般的寒冷。”
眼看火儿还要顶嘴。慕童禁不住瞪大眼睛,好容易才压制下火儿,正要转身,羽墨鸣咽着跑到腿边,叼着慕童的袍襟,拉着他便要下水。慕童满头大汗的挣扎半晌,才听孤叶柔声道:“羽墨,水中寒冷。殿下抵受不了,咱们回去吧!”
那股大力立时便消失了,羽墨如小狗一般跑回孤叶腿边,嘲讽一般的看了看慕童,那眼中的神情令慕童勃然大怒。“我是人类!人类!明白吗?谁像你和火儿是妖怪,就算是滴水成冰。你们也不会觉得寒冷,你们两个家伙,明明知道我怕冷,故意要拖我下水是吗?”
明明是那两个家伙不对,可是自己一发火,他们立刻蜷缩成一团躲在孤叶腿后,只露出两只眼睛恐惧的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这世上比他们更令人恐惧的妖怪,慕童转身看了看那些恐惧不已的太监,面色铁青,“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宫中坐定,慕童仍然怒气难消,火儿和羽墨早已忘记适才的不快,羽墨伏在锦垫上,懒洋洋的和火儿耳语,心中只是转念如何整治他们,却听孤叶轻笑道:“殿下,火儿和羽墨能够听到你的心声……。”
恼怒莫明,恶狠狠的扫视着火儿和羽墨,心念转动,过往的种种突然豁然开朗,难怪自七海之源回帝都之后,火儿和羽墨都不愿理睬自己,自己的一应心思,都尽数被他们听到,只不知他们是否将那些心声告诉了孤叶,异样的心虚。
忐忑不安的过了几日,孤叶并无异状,慕童这才放下心来,细细想来,其实已经许久未见碧潮,自迁到上阳宫后,不知是否在上阳宫下了极严厉的禁止,每日里,只有那些太监和宫女们来来回回,其他的,便只有纷纷飘落的雪花。
过了十数日,天气越加的寒冷,每日里坐在温暖如春的宫殿之中,慕童只觉得忧愁难解,只得翻看上阳宫内的古卷打发闲暇的时光,孤叶却无异状,只是忙忙碌碌,为将要出生的孩儿缝制衣裳。
这日傍晚,孤叶说身子倦怠,早早儿便歇下,慕童一边听火儿和羽墨轻声争吵,一边翻看新得的前朝历史,正觉得有趣,孤叶突然翻身坐起,“你们听到了吗?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呼唤我。”
心中觉得惊恐,难道是居于这宫殿之中的鬼魂,慕童小心翼翼的靠近孤叶,抓着她冰冷的手这才放下心来,“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孤叶疑惑的摇了摇头,“当日我们初次到百里明湖时,便听到过这呼唤声,我想水底一般有什么东西……。”
立时想到七海之源的种种遭遇,慕童再不想踏足任何的冰原,可是孤叶已经披衣而起,“殿下,我们到百里明湖一探究竟吧!”
本待要说服她,可是火儿和羽墨已经飞奔向殿外,百般的无奈,只得跟随而出,到了百里明湖,孤叶走到冰面之上,闭目静听,她突然面色微变,“火儿,带殿下飞到空中承宠。”
被火儿叼着衣领飞到空中,慕童觉得自己狼狈不堪,正要发怒,正见百里明湖的冰层如同波涛一般的翻涌,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景象,慕童心知有异,不觉骇然,孤叶已经纵身于半空之中,“是谁放出了海底的百爪妖兽?”
话音刚落,湖面的冰层突然绽裂,冰块尖锐如刀,四散而飞,孤叶伸手抹出玄光琉璃镜,示意慕童躲在镜后。
看孤叶立在半空之中,她面上的神情令慕童突然觉得恐惧,自相识以来,孤叶总是平静而快乐,可是此时,她眼中闪烁着的,却是罕见的悲伤,难道她已猜到放出百爪妖兽的人是谁?
正要张口询问,却见无数的柔软触手自湖底如同烟花一般四散绽放,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美,火儿站在慕童肩上,有些忧郁的看着站在孤叶身前的羽墨,他浑身发出银白色的光,那光芒如此的柔和,仿佛没有一点儿杀伤力,却迫得那些触手一点一点的后退,不敢过于接近孤叶。
“孤叶,”慕童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襟,“这妖兽很可怕吗?”
“殿下不用担忧,”孤叶的声音很轻松,完全没有一丝的压力,可是她全未转过身,令慕童相信这妖兽并非那般容易对付,“火儿,你护着殿下再后退一些。”
火儿呜呜的叫着,仿佛对孤叶的用意心领神会,可是身子却全无一点儿动静,尾巴不住的甩动,昭示着他内心怎样的不安。
“百爪妖兽是七海的十一灵兽之一,”这声音来得如此突然,令慕童情不自禁的颤抖,转过身,却见一个七八岁的红发孩子顿身于半空之中,看他的相貌与身形,应是离不破,没想到他竟然会现身于此,“当年曾经覆没了悬空岛,你虽是鲛人的公主,但以你的幻术造诣,绝非它的敌手,你应趁它此时还未从湖中挣脱而出,将它封印在湖中,天机阁的阁主应该能将它送回深海之中。”
听他这般说,孤叶结了手印,听她念念有词,很快湖水开始逐渐的结冰,可是结冰的速度及不过百爪妖兽上升的速度,那些薄薄的冰层很快便支离破碎,离不破飞到孤叶身边,“你不是它的对手,把你的灵气传给我,我帮你。”
看孤叶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仿佛要将灵气传给离不破,慕童突然觉得离不破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急急的吼道:“孤叶,不……。”
可是离不破已经抓住了孤叶的手,慕童绝望的闭上眼睛,又飞速的睁开,离不破的手随意的挥动,百里明湖似乎从湖底开始冰封,百爪妖兽飞速的下沉,待湖面完全被冰封,百爪妖兽已完全消失。
“看到了吗?”离不破微笑着转过身,慕童一触到他的目光,便觉得浑身发冷,“这才是鲛人的幻术,初代鲛人的幻术。”
“你是离不破?”慕童紧紧握着孤叶的手,“你不是……。”
“我吸收了他们的灵气,魂魄实体化了,”离不破淡然一笑,伸手抚了抚仰首打量着自己的羽墨,他突然仰首看着慕童,“你害怕我吸收孤叶的灵气吗?除非孤叶愿意,否则,她颈中的封印,会保护她不受任何的伤害,下的封印,就算是我也无法破解。”
吩咐相思子安排离不破住下,回到寝殿,慕童这才压低了声音,“孤叶,离不破到帝都来做什么?”
“他是来吸引我的灵气的,”孤叶面色煞白,慕童立刻伸手扶她坐下,“殿下,离不破身上的戾气很重,我感应到他是带着仇恨而来,他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他可比阁主大人要难缠得多……。”
这还用说吗?那双带着仇恨的眼眸,无论何时与之对视,觉得自己仍在七海之源的冰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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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节迷局(三)
得到回报之后,面色极凝重,他负手站在窗前,久久的一言不发,此时已至傍晚,庭院中的雾气升腾至屋中,孔雀觉得屋中如冰窖一般的寒冷,虽然修道已久,不知为什么,时至今日,仍然这般的惧怕寒冷,
“孔雀,”的声音异样的冷,冷得令孔雀都觉得恐惧,“我们去上阳宫,离不破若吸不到孤叶的灵气,是绝对不会离开的重生之男配的春天。”
“阁主,”孔雀缓缓抬首,“若离不破需要灵气,那么我……。”
“你可知他为何会选中孤叶吗?”冷冷的转过身,举步走到门边又顿住,他冷冷的笑着,“因为孤叶是鲛人,她的灵气最纯厚,离不破吸取那摩他们的灵气,只能实体化自己,但他身上的戾气极重,无论再怎么吸取他人的灵气,都无法令他更一进的成长,只有孤叶的灵气,能够让他……。”
虽然再未继续讲述,孔雀已经明白,无论如何,离不破都会伤害孤叶,心下大怒,禁不住握紧了拳头,仿佛猜到他的心意,冷漠的转身看了看孔雀,“你恼了吗?你觉得他不应该伤害孤叶,你应该忘记了,他是没有感情的,当年他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亲手杀死了他的妻子和情人,这样的人,怎会有感情?我不明白,许多魂器中的魂魄在离开魂器之后都会烟消云散,为何他的魂魄却能保存?”
“阁主,”孔雀面色突然煞白,“我们在封印之地时,雪饮狂刀曾经……。”
“他们是死对头,”若有所思的侧着首,随后缓缓的走到屋中坐下,他伸手轻抚着案几上用以照明的不夜珠。眼中突然升腾起诡异的神情,“传言里,项映雪和离不破曾经是挚友,项家是中原的望族,势力极大,始皇帝起势之时,四方来归,独项家自持身份,不肯归附,离不破奉命游说。与项映雪在极北之峰相对三日,无人知晓他们在极北之峰发生过什么,下峰之后。项映雪便举家投靠了始皇帝,离不破死后,项映雪突然失踪,直至过了百年,雪饮狂刀出现。他的下落才为人所知。”
这段秘事并未记载在帝国的史册之中,孔雀心知有异,如果项映雪和离不破原是挚友,那么在离不破死后,为何项映雪不为他报仇,而只是失踪。魂魄还封印在魂器之中,想到偷偷自火儿处询到封印之地发生的种种,难道杀死离不破的。并非外界外言的……,而是项映雪?不知是什么样的仇恨,要令他要与离不破在死后,还要为敌?
垂首沉思,却听淡然道:“离不破既然在上阳宫现身。雪饮狂刀出现只是时机而已,我们今日且不去上阳宫。我想离不破没那么快会下手。”
沉默的围炉而坐,孤叶将火儿和羽墨猎到的鹿肉和天机阁送来的海鱼一片一片的放进汤炉之中,很快便有肉香溢出,离不破微笑着举筷,“许久没有尝到这般美味的东西,我在魂器之中,每每看到别人用餐,总是觉得羡慕。”
看孤叶面上的神情,慕童便知离不破这番话打动了她,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却见孤叶微笑着盛了一碗汤给离不破,“这是自深海里,取出的泉水,和着海菜煮的汤,味道清淡,配鱼肉却是极佳的美味。”
点首示意,离不破刚刚将碗举到口边,却听身后蜂鸣之声大作,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却见一柄漆黑细长的刀静静的顿在他身后,离不破微微一笑,伸手将刀握在手中,伸指轻抚着刀锋,“昔日文采风流的项公子,竟然成了魂器,真真令人伤感!映雪,你待我的心意,我自是明了于心,待我心愿一了,定然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说完,离不破将雪饮狂刀悬于腰间,“你们想必已经知晓,雪饮狂刀中封印的是项映雪,他是我的挚友,当年我身死之后,他便自请成为魂器,生魂封印是极痛苦的过程,他为了履行他与我生死相随的诺言,忍受了极大的苦楚。”
虽不知生魂封印是怎样的苦楚,可是看离不破面上的神情,慕童已猜出那定然是超出自己的想象,心下不忍,便吞了一口汤,却听离不破击案叫好,“果然好汤,孤叶,你无需恐惧,我虽要吸取你的灵气,但绝对不会伤害你,这世间真真要害你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只有他们,才能在无声无息之中给你致命的一击吸血鬼就是吸血鬼。”
心中微动,转首看了看离不破,他却面色如常,连尽了数块肉,这才放下筷子,“你心中有何疑问,尽可道出,我今日与故人重逢,牵出了许多的往事,若你们无事,不如与我共同分享?”
心下有些惊恐,当年始皇帝获取江山,定然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非常手段,那些秘事往往是皇家最为忌讳的,不知要如何才能阻止,只是转首看着孤叶,她却满面的期待,又为离不破斟了一碗汤。
“你不用害怕,”离不破冷冷的目光令慕童浑身冰冷,他下意识的靠近孤叶,却觉得离不破眼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也是王族,当然知道为了权势会有怎样的阴谋?其实也不奇怪,许多的阴谋都变成了流传世间的演义,在那些说书人的口中,你们也许才能了解一些真实的往事,而在帝国的史册之中,许多的真相都被扭曲了。”
这是自然,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获胜的一方,自然不希望自己所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暴露,定然要加以粉饰,当年始皇帝得国,用血流飘橹、尸积如山都不能形容战事的惨烈程度,那惨烈背后的惨烈,又有谁能理解呢?
“我和项映雪并不是史册中描述的挚友,”一边说,离不破一边垂首注视着腰间的雪饮狂刀,“项家是中原的望族,项映雪是唯一的子嗣,当年我们在株州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无论怎样都无法向前推进一步,各地的援军源源不断的涌来,大哥派了十几批人到项家去项映雪都无功而返,最终,他只能令人将我从家乡传到军前。”
听他这般说,慕童心下如同明镜一般,推算时日,他那时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战神,在军中享有无上的声誉,想必始皇帝将他遣回家中,就是害怕他突生异心吧!只要他振臂一呼,军中一动……。
“我赶到军前时,形势已经极为严峻,军心浮动,粮草也将尽,大哥镇日里忧心忡忡,短短的十七日,他竟如过了十七年一般,两鬓都白了,”离不破眼中神情突然变动,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孤叶,“你应该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想,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帮大哥,大哥对我说,若非不得已,他不会让我冒这个险。”
“你如何知道你大哥说这话不是出自真心?”孤叶好奇的眨着眼睛,“我看过帝国的史册,那上面说你是你大哥亲手带大的,他于你是大哥,又是父亲。”
“的确如此,”离不破面上浮出一丝淡笑,“我自幼便是大哥一手带大,我到军中之后,大哥令人占卜星相,占星师说我杀孽太重,恐有一日会被刀解,大哥立刻将我送回老家,不再让我参与战事,就算是最危急的时刻,他都不想再让我卷入其中,我知道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但是大哥的确是真心待我,我便是豁出了性命,我也要帮他解决。”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般的,联想到市井说书人口中那些故事,似乎始皇帝……,天机阁的初代阁主也是始皇帝的亲弟弟,始皇帝为了防备他,做的那些事儿,就连自己都觉得心寒,若说始皇帝真心待他,真真的不敢相信。
“你不相信?”听离不破这般说,慕童心中一惊,抬起首,却发现他紧盯着孤叶。“你似乎并不相信我所言?”
“爹爹曾经说过,有的人为了权势,可以牺牲一切,有的人为了感情,可以毫无顾忌的伤害别人,若始皇帝真的顾念与你的兄弟情谊,就算是没有江山,他也不应该让你重回军前,”孤叶缓缓的说,她神情里有一丝不常见的悲伤,“我却觉得,他是为了提防你才令占星师说出那番话……。”
那声巨响令慕童莫明的一抖,孤叶却毫无顾忌的抬首,“是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他的确是为了他的江山才这般做,我在市井之中听到过许多的故事,始皇帝是一个残酷无情的皇帝,即使在鼎定胜局之后,他取下尚武关之后,仍然下令屠城便可见一斑,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你。”
看离不破愤怒的神情,慕童绝望的闭上眼睛,他想孤叶一定是疯了,她这般说,除了会激怒离不破,便再无其他的益处,只不过她一向待人和善,为何此次要这般残忍的揭露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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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节迷局(四)
离不破许久没有回应,他微微的扬起眉,眼中凶光毕露,慕童心下惊恐,紧紧执着孤叶的手,却听孤叶皱眉轻声道:“这是事实,你即使再否认,也不能改变,更何况,你自魂器中逃离,只是凭着要摧毁帝国的意念而已。”
“你如何知道?”离不破精致的脸仿佛凝了玄决,他不住的眨动双眸,“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猜的,”孤叶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将慕童挡在身后,“是我自己,你自己适才说过,许多的帝国秘事其实真相便在市井之中说书人口中,你的死,在说书人口中描述得栩栩如生,似乎他们当年曾经亲临一般,我初时听到,只觉得异样残忍,可是今日却觉得那般的悲哀。”
“悲哀?”离不破突然笑了,“如何悲哀?你且说来听听。”
凝目注视着桌上的鱼汤,孤叶仿佛在斟酌用辞,过了半晌,才听她轻声道:“始皇帝为了成为皇帝,一定抛弃了许多常人拥有的,他在下令杀你之时,心一定非常的痛,因为你死后,始皇帝便一病不起,他的确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我便是他的亲生孩儿,”离不破铁青着面孔,用力的一击桌案,桌上的杯碟立时粉碎,汤汁四溢,孤叶护着慕童退到一旁,却听离不破咬牙切齿道:“我是他的亲生孩儿,只不过他为了帝位,被迫要迎娶上善国的公主,娘为了成全他,自缢而死,留言要他善待我,他将我留在乡下,伪称是他的弟弟……。”
离不破突然放声痛哭,他蜷缩成一团,显得异样的痛苦,孤叶示意火儿上前安慰,火儿小心翼翼的接近离不破,呜呜叫了两声,离不破抬起首,果真是满面泪痕,“他待我极好,无论有多忙,每个月固定必有两封亲笔的书信,他在信中描述战事,讲述困惑,我们就像朋友一般,在我的心里,我并不恨他,当我到了军前,一战而胜,声名震动天下,他极是高兴,那一夜他喝得酩酊大醉,他说来日一定要将帝位传给我。”
“后来呢?”孤叶斟了一杯茶递给离不破,“就是因为他的这句承诺,最终你没有得到帝位,你才要谋反吗?”
“并非是我要谋反,当年的情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道不明,”离不破拭净面上的泪,缓缓站起身来,“今日我所说之事,整个帝国除了你们,便只有天机阁之人知晓,这些年来,许多的人都想探知我的身世之秘,总是倒于天机阁的刀剑之下,想想真真的可笑,他们只道魂器厉害,拼命的抢夺,却不知得到魂器之后,便是他们的死期,若我不早亡,便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他们竟想利用我来抢夺帝位,真真的……。”
“你既然已经亡故,为何不转世投胎呢?”孤叶微皱着眉,显得心事重重,“你留在世间,总是祸患啊!难道你不想再转世为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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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五节迷局(五)
雪又静静的落下,默默的站在屋门外,听孤叶轻声的询问离不破为何不转世为人,突然笑了,长眉高轩,静夜里,孔雀听见他用传心术轻轻的讲述,“孤叶这个傻孩子,离不破在没有达成心愿之前,如何会转世?他是凶神,就连神都惧怕的人,这世间又有谁能强迫他转世呢?”
“阁主,”孔雀低垂着头,竭力的凝神令传心术不随着飞雪而分散,“我感应到雪饮狂刀的气息,难道它已经找到离不破?”
“是的,”负手转身,眯眼看着廊外的腊梅,伸手摘下一枝,“的确如离不破所言,项映雪当年是以生魂封印为魂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雪饮狂刀才是这世上最难以抵御的魂器,离不破要复活项映雪,必须要取得不老泉的泉水,很快,他就会去银月城。”
心中一抖,想必那将会是一场大战,鲛皇如何能够容忍离不破这般的凶神玷污鲛人们的圣地?只不知孤叶会如何阻止离不破?
“孤叶是无法阻止他的,”手持腊梅,默默的转过身,“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看孤叶如何保住银月城了,若非适才亲耳听到,我真不敢相信孤叶竟然有这般的勇气,好孩子,难怪鲛皇拼了性命也要护着她。”
待传心术的余波消散殆尽,这才举手轻轻叩了叩房门,“孤叶……。”
缓缓的举走走进房中,微笑着挥手将屋中四伏的一切恢复原状,“我们适才经过庭院,发现腊梅开得好,顺手便摘了一枝。”
孤叶长眉微挑,火儿欢快的飞到身前,呜呜的叫着。原来孤叶爱惜庭院中的花草,从不许人轻易攀摘,只说花儿摘下之后,很快便会死去,淡然一笑,将手中的腊梅插进瓶中,“没关系,我自会让它好好儿的活着。”
说完,转身凝视着离不破,此时的离不破不过七八岁光景。满头火一样的红发,精致的脸仿佛结了冰,银色的眼眸毫不畏惧的与对视。这是孔雀进入天机阁以来,唯一能够与直视的人,心下又惊又惧法外特工。
“你见了我,应该行礼,”离不破缓缓坐在孤叶身侧。“我是帝国的皇族,天机阁就算再风光,也只是帝国的臣子,不是吗?”
“是我失礼了,”站起身,恭敬的对离不破执礼。“属下见过王子。”
“坐吧!”离不破若有所思的盯着孤叶膝上的火儿,他正与羽墨嬉笑,“这是孽火龙吗?非常少见。能够将自己的妖气隐藏得这般完美的妖兽真不多见,孤叶,他跟随你多长时间了?”
火儿有些惊恐的躲在孤叶身后,澄黄色的眼晴一直盯着悬在离不破腰间的雪饮狂刀之上,孤叶下意识的伸手将火儿护在掌中。“火儿一直便跟随在我身边。”
“不用担心,”离不破冷冷一笑。只是挑眉看着,“我对妖兽没有兴趣,阁主大人深夜造访,想必是为了我吧!”
“王子说得不错,”缓缓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属下知道王子需要这个,所以特意将它送给王子,还望王子笑纳。”
离不破冷冷的注视着那个瓷瓶,过了良久,“不老泉?你过去银月城?鲛人们的圣地除了鲛人之外,人类是不能踏足的,看样子,你与鲛人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
说完,离不破伸手将瓷瓶握在掌心,闭目沉思良久,“这个瓷瓶你应该珍藏在身边许多年,它是一个信物吧!或者是一份礼物,我感应到这上面有……。”
“别说了,”孤叶面色惨白,她轻轻的发抖,乞求一般的注视着离不破,“别说了,你要的不就是不老泉的泉水吗?”
离不破的面色突变,孔雀紧张的想要移步到孤叶身后,却被以目光压制,“好!既然孤叶不愿意听,那我便不再多言,你既然来了,就劳烦你画个结界吧!项映雪的魂魄释放出来之后,只有你的结界能够让他休养生息。”
凭空画了一个结界,那咒符缓缓的沉落在雪地之上,积雪仿佛被刀刻一般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离不破轻轻的抚掌,“果然是天机阁创阁以来最厉害的阁主,光凭这个结界,你就足以称霸天下。”
说完,离不破从腰间解下雪饮狂刀,“孤叶,把狂刀放到结界当中,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最善良,最纯真,我只相信你。”
捧着狂刀缓缓飞到半空之中,再轻轻的送到结界正中,孤叶落下之时,离不破伸出手,轻轻执着她的手,“孤叶,小的时候,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如你一般的朋友,无论做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知他是否在吸取孤叶的灵气,孔雀大惊失色,却见火儿和羽墨全无异状,心下惊恐,却听淡然道:“放心吧!他没有吸孤叶的灵气,我看他很喜欢孤叶,即使他要杀人,也会将孤叶留到最后。”
虽是如此,仍然忐忑不安,结界发出淡淡的银光,轻声道;“后退,小心……。”
后退两步,刚刚站定,却听裂帛一般的声响,雪饮狂刀已经从中断裂,一股橙色的烟雾自裂口处飞速升腾,在空中不住的旋转,等候良久,那股橙色的烟雾终是凝成人形,一见那人的容貌,孔雀大吃了一惊,他万没想到,项映雪竟然是一个女子,一个绝美的女子。
“你终是回来了,”离不破仍然执着孤叶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无论我到了什么地方……。”
项映雪一言不发,她突然抬起手,指着孤叶,指尖发出耀目的白光,低声惊呼,“孤叶,小心……。”
不待他的惊呼声散落,那道凛冽的光已经将孤叶笼罩其中,孔雀飞身上前,却已有人比他更快的挡在孤叶身前,孔雀站定脚步,却见慕童一脸惊惶的将孤叶护在身后,不住的发抖,“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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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六节迷局(六)
从不曾想过他竟然这般的勇敢,就连都觉得惊讶,慕童浑身颤抖,却仍然勇敢的挺着胸膛,“你做什么?是孤叶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吗?”
短短的几句话,慕童说得颤抖不清,半空中的灵体面露不悦,看她轻轻的抬手,孤叶将慕童拉到身后,沉默的与项映雪对视,却听离不破轻声笑道:“映雪,来日我们还得借助他们的力量,你且不要任性了吧!”
自空中飘到离不破身边,与离不破相较,项映雪仿佛他的大姐姐一般,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以生魂封印的勇气不是谁都会有,没想到外间传言项家的家主,竟然是……。”
“项家十七代单传,”离不破接过手中的瓷瓶,“到了映雪,她已是项家唯一的子嗣,我当年在项家与她相遇时,也不相信她是项家的家主,直到她使出百斩刀,我才相信面前的女子便是项家那一代的家主。”
看着冰漠的项映雪,孔雀突然觉得好生敬佩,自阁中的卷宗之中曾看到生魂封印所经受的痛苦,看她注视离不破的眼神,已然明白她当年那般的举动尽是为了离不破,相隔了数百年,她心中浓烈的情感依然不变,适才她袭击孤叶,应是出自于嫉妒。
心潮起伏间,却听轻声笑道:“殿下,那个瓷瓶装的药丸不是给项姑娘的,而是让殿下能够自身周吸取灵气,那些灵气暂时能够满足殿下的需要。”
眼神闪动,离不破从瓷瓶中倒出一枚赤红色的药丸塞进口中,众人只觉得屋中突然温暖如春,离不破身周围绕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那些烟雾围绕着离不破急速的旋转,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在眨神之间晚清崛起。离不破自七八岁的模样变为十一、二岁的少年,他轻轻的挥动着手臂,面上充盈着孩子般的笑意,“真真的神奇,若我要获取更多的灵气,是否只能利用……。”
眼见得他的目光移向孤叶,慕童异样的紧张,已缓步上前,将孤叶挡在身后,“殿下。以殿下目前的体质,此刻吸取的灵气已是极限,恐三年之内殿下无法再有所获。南荒的踟躅花又将开放,传言里,踟躅花的花蜜能够令人魂魄凝聚,殿下何不与项姑娘把臂同游呢?”
“既然如此,映雪。我就陪你到南荒一行吧!”离不破微微一笑,却缓缓坐了下来,“既然故事已经讲述了开篇,那么我就将它讲述完成再走吧!”
项映雪坐在离不破身侧的椅中,虽然只是魂魄,但看她的举止。确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眼中隐隐有风雷之色,坐下后。她的目光只落在离不破身上,不曾移动半分。
“我当日到达军前,初见大哥,便大吃了一惊,不承想数月的光景。大哥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他对我说。战事不利,唯一能够解开困局的,是项家的万千家产与数以万计的护院家丁,可是项家眼高于顶,从不与我们这般的凡夫俗子相交,”离不破为项映雪倒了一杯白水,轻轻的吹凉,推到她身前,这才转身笑道:“当日我只是想为大哥分忧,深夜时分,我带着贴身卫兵出营,飞马到了项城,我记得进城时,正是黎明时分,与其他十室九空的城镇不同,项城却是车水马龙,异样的繁华,我们进城那一刻,我一眼便看到坐在羡鸳楼上的映雪,当时,朝阳初升,她正用窗杆挑起竹帘,就那般惊鸿的一瞥,我便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听他讲到此处,项映雪面上浮出淡淡的笑,想是也想到了当日的情形,她本就貌美如花,此刻微微一笑,便仿佛世间万千的鲜花随之一同绽放一般,孔雀暗自称奇,碧潮已是罕见的美女,不知为何,与她相比,竟然觉得俗气了许多。
“我到项家后,很快便见到了映雪,”离不破一边说,一边侧身对项映雪微微一笑,缓缓伸出手,待项映雪将手放在他掌手,便蜷手握住,若有所思的想了半晌,“随后我们便上了极北之峰,在那里,我陪映雪弹琴作画……。”
项映雪突然轻轻一咳,离不破立时顿住,项映雪轻声道:“不破觉得七弦琴的琴声混着风雪之声过于悲凄,他便击破了极北之峰南边的山峦,目的就是为了让暖风吹散谷中雪旋之声,但却因此引致雪崩,将我的无极花园湮没了。”
“我会扫清一切的冰雪,让无极花园重见天日的,”离不破淡然一笑,他转首看着紧闭的窗户,紧紧的皱眉,伸手轻轻一指,窗户应手而开,寒气卷着风雪旋入屋内,火儿跳到慕童肩上,为他驱散寒气,却不敢靠近离不破和项映雪,“银月城有一种幻术,孤叶,你应该知道那幻术是什么?”
“我不知道,”孤叶不住的颤抖,她仿佛竭力的想将自己缩成一团,从未见过孤叶这般恐惧,她仿佛看到了某些不祥的未来一般,“银月城只是普通的城池,我们鲛人与人类一般模样,你不要去打扰他们,爹爹只想让他的子民如从前一般生活,你要的,阁主大人都给你了,我们没有幻术能够驱散冰雪。”
那般深刻的凝视着孤叶,“你看了吗?你看到银月城的未来?你如何看到的,难道你也会月之祭?”
“我的确看到了,”孤叶不住的颤抖,“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允许你伤害银月城的任何人,特别是爹爹……。”
“奇怪,你会认为我一定会伤害你爹爹呢?”离不破诡异的笑了,“我不会……。”
“你骗人,”孤叶突然站起身,她的手臂诡异的扭曲,“你骗人,我看到你眼中的杀气,你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会……。”
“我不会伤害你的,”离不破执着项映雪站起身来,“无论你是否相信,你在梦中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假的,有的时候,即使一生中都会说假话的人,也会对你说一两句真心话,你须得记着,有的时候,你想要保护的,也许是最想要伤害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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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七节迷局(七)
离不破与项映雪离开之后,帝都仿佛陷入了凛冬,宫殿与街市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听宫中的老太监们说,这是数十年都不曾见到过的诡异景致,慕童在心中暗自猜测是因为离不破的出世,他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不能忽视的恐怖存在,至于他在离开时对孤叶所说的话,显得那么的意味深长,慕童常常觉得他话中所指便是自己,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被孩儿将要降生的喜悦所包围,全然无法顾忌那些话中的含义。
从不知这世上有那般多的事需要忙碌,慕童全副的心力都投入到为即将到来的孩儿准备一应事物之中,他不厌其烦的仔细询问自城中找来的稳婆,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孩儿所需的事物,将它们一一列上清单,只待天气好转,便到城中购买。
许是因为上阳宫位于半山,总觉得比帝都城中冷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机阁的教众开始出现在宫中,他们并不打扰任何人,只是默默的在宫中布下结界,也许害怕离不破再返回帝都吧!可是获得的消息却显示离不破和项映雪去了南荒,他们去取那能令项映雪魂魄实体化的踟躅花的汁液。
即使在忙碌中,慕童也感应到了孤叶的不安,她总是默默的坐在窗前,眺望着冰封的百里明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慕童总是情不自禁的想鲛皇有一日会出现在百里明湖之上,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鲛皇对孤叶的关切令自己不悦,异样的不悦。
“孤叶,把汤喝了吧!”慕童捧着雪鸡加相思子配制的补药一同熬制的汤走到孤叶身前,他喜笑颜开的打量着孤叶隆起的腹部,“雪鸡是我在火儿的帮助下捕到的。味道非常鲜美,那些深海的鱼儿可比不过好莱坞的魔法师。”
微笑着捧起碗,将那碗鸡汤默默的饮下,慕童蹲在孤叶身旁,将耳朵贴在孤叶的腹部,闭目静静的聆听,他仿佛听到孤叶腹中孩儿的笑声,清脆得能够令百里明湖沸腾,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慕童觉得那般的幸福。这幸福比自己一直期待另一种幸福更令自己快乐。
入夜之后,上阳宫里悬挂着的明珠开始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辉,令上阳宫仿佛沉浸在明媚的阳光之中。慕童躺在孤叶身侧,看她闭目酣睡,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孤叶异样的嗜睡,可是与其他时候相较。慕童觉得她在此时更加吸引自己。
虽是宁州的太子,但在孤叶之前,慕童从未有过陪寝的侍女,自幼独处,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任何人,与孤叶成婚之后。他才了解**之情,初时他觉得那是为了惩罚孤叶,可是渐渐的。他开始感受到身体纠缠时的欢乐,那种欢乐无法具体言说,他只是觉得自己一日更胜一日的沉溺其中,但奇妙的是,除了孤叶。他觉得自己对其他女子的身体并没有那般浓郁的兴趣。
纤细如同白兰花的手轻轻的抚着孤叶的身体,火儿和羽墨无声的离开了寝殿。妖怪与人类相较,果然具有更高的领悟力……,慕童这般想着,嘴角噙起一丝淡淡的笑,静静的等待孤叶醒来……。
一眼便看见火儿站在伏在雪中,全然无法分辨的羽墨身侧,他们仿佛在庭院中寻找可以下手的异兽,孔雀飞在半空之中,冷冷的注视着窃窃私语的他们,火儿仿佛感应到孔雀的目光,懒洋洋的转首看了看孔雀,随后与羽墨低语数句,羽墨站起身,优雅的抖落身上的积雪。
全然感应不到火儿与羽墨的妖气,赤瞳眯着眼睛,看孔雀打开窗,将他们引进自己房中,这才冷冷的转过身,木微和碧潮站在廊中,神情各异,腰间的赤焰轻轻的抖动,无论何时,赤焰只要感应到些许的妖气,总是这般的激动。
默默的前行,今夜轮到自己、木微与碧潮守夜,要防范那两个妖兽并不容易,火儿与羽墨总在无聊之时频频造访,那些庭院中豢养的珍奇异兽,每每成为他们口中的美食,就连八部众都无法阻止他们的恶行,那些普通的教众往往连他们的身影都无法看清。
“赤瞳,”静夜里,木微的声音有些异样,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却听她轻声道:“屈指算来,宁州太子妃怀有五月身孕……。”
初时一愣,随即便明白她话中隐藏的含义,虽然刻意的压抑,仍然忍不住抬首看了看碧潮,她的面色在黑暗之中惨白如死,她当然也领悟了木微话中之意,心下微酸,也不着言,只是默默的转过身,“我们走吧!”
“我听说鲛人很难受孕,”木微与碧潮并肩而行,缓缓的讲述着她在越州听到的关于鲛人的传言,“太子妃有孕之后,阁主曾经推算过,她腹中的孩儿仍是鲛人,根据鲛人的传统,太子妃也许会将那孩儿送回银月城,由鲛皇代为抚养。”
“宁州七代单传,我想慕童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孩儿送给鲛皇,”赤瞳愣怔片刻之后,继续缓步前行,“我只听闻阁主已经下令,待孤叶诞下孩儿,便许慕童回宁州省亲,这可是难得的恩典。”
“他……,慕童殿下还会回帝都吗?”碧潮的声音很轻,仿佛飘浮在半空之中无力的羽毛一般,“若慕童殿下回了宁州,是否再不会回到帝都?”
“在慕童回宁州时,阁主会亲往青州,面见青、陆、宁三州之主,”赤瞳淡然一笑,他终是明白在碧潮淡漠的内心中,始终无法摆脱对慕童的关爱,也许那关爱已经与她的血肉化为一体,紧紧的握起拳头,面上却始终荡漾着微笑,“所以慕童回宁州,看不到自己的父王,他唯一能做的,是带孤叶去看看自己的家乡。”
明白了!木微和碧潮一同转身,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所在,无论何时,总会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阁主心中也在犹豫,”赤瞳眯着眼睛,夜风掀起庭院中的雪沫,扬起朦胧的一片烟雾,“也许是时候为帝国解决后顾之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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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八节迷局(八)
雪季异样的漫长,据所言,那是因为银月城回归之后,七海之源的寒气令整个中州都陷入凛冬,也许这样的冬季会持续半年,那是从未有过的寒冷,鲛人们精巧的工艺品源源不绝的出现在帝都高档店铺的柜台之上,那些美丽得令人目炫神迷的巧具,常常令帝都的王妃贵妇爱不释手。
许是因为全副的心力都聚焦于孤叶,慕童觉得自己疏忽了火儿和羽墨,偶尔上朝,总是看见天机阁教众们注视着火儿仇恨的目光,想必那些豢养在天机阁庭院里的不少珍奇异兽都进了火儿和羽墨的肚中,可就算孤叶知晓,她也绝不会斥责那两个妖兽,于是慕童就假意不见那些几乎喷火的目光,如若相较而言,火儿喷出的烈火威力要大过他们数千亿倍。
因为无聊,从天机阁中借了许多的古卷翻阅,许是因为孤叶的缘故,对鲛人的历史颇感兴趣,将其中涉及到鲛皇描写的古卷翻阅了数遍,却发现古卷并未提及鲛皇成婚,心中存了疑窦,只想找一日向孤叶求证。
这日雪晴,天寒地冻,万物萧瑟,独后院的梅花开得如火如荼,慕童温了酒,又将火儿不知是否自天机阁猎来的肉腌好,便唤了孤叶一同到后院赏梅。
孤叶面色苍白,随着她腹中的孩儿日渐长大,她渐渐的发现自己受控于那孩子日盛,灵气消散,连最简单的幻术都无法使出,说那是鲛人生产必经之途,也许要待孩儿出生之后,灵气才会重新凝聚。
喝了两杯酒之后,终不觉得那般的寒冷,慕童微笑着看孤叶饮下一碗浓汤,淡然扬眉道:“孤叶,再过两月,你便要生产,你想回银月城?还是留在帝都?”
看孤叶的神情有些惊愕,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侧首想了半晌,“我不知这孩子会在何处降生,我们鲛人生产之时,有鲛神在冥冥之中引导,我想那个时候,鲛神应该告诉我这孩子终将生于何处吧!”
总是不明白孤叶口中鲛人的世界,即使将书卷翻烂,都无法彻底了解她的族类,慕童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悲哀,默默的饮了半杯酒,“孤叶,我这些时日都在翻看你们鲛人的古卷,似乎鲛皇从未成婚?”
突然有些忐忑,自己从未询问过孤叶关于鲛皇的一切,在她看来,是否有些唐突,尤其是离不破出现之后,孤叶似乎默默的为鲛皇的安危忧虑,她常常坐在窗前,注视着百里明湖,那眼中的神情异样的诡异,这才知道,原来孤叶心里也会有不愿向自己倾诉的秘密。
“爹爹是鲛皇,”孤叶仿佛在犹豫,可终还是说了,“爷爷在封印之地给了我一个梦境,在梦境里,他告诉我关于爹爹的一切,他说爹爹虽是海中的皇帝,却也是海中最孤独的人,他是神的儿子,所以他的妻子需由鲛神指定,可是直至爷爷仙逝,鲛神选定的人都未出现。”
“那祭师呢?”慕童没想到鲛皇纵横七海,竟然与自己一般无法选择自己中意的妻子,不由起了怜悯之心,“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这一次,孤叶犹豫的时间更长,她缓缓的抬首,“祭师大人并非孤叶的亲生母亲。”
听她呼唤祭为大人,慕童心中已然明白,但其中的症结却无法想通,只是默默的瞪大了眼睛,“在爷爷眼中,祭师大人是一个陌生人,他从未真正接受过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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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九节迷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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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令人那般的疑惑,慕童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团灰色的迷雾中,孤叶的身世一波三折,几乎每一次,都有令自己意想不到的答案出现,难道为了隐藏孤叶的身世,所以她的身世才这般诡异吗?
默默的喝了一杯酒,孤叶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是爹爹的孩子……。”
禁不住想要勃然大怒,慕童却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自相识始,自己一直认定孤叶是鲛人的公主,虽然相貌不讨人欢喜,但总算身份与自己相若,没想到她竟然亲口承认自己并非鲛人的公主,那么自己如此的委屈自己,究竟又得到了什么?
“什么?”慕童颤声道:“你不是鲛皇的孩子?”
“嗯,”孤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其实我是爹爹向鲛神求来的孩子,我在爷爷的梦境中看到过,因为爹爹一直没有成婚,且鲛神也似乎没有指配妻子给爹爹,他便向鲛神乞求一个孩儿,鲛神应了,我出生在神庙之上,初时只是一团烟雾,鲛神给到爹爹的神谕,我是背负着诅咒出生的,不能在银月城成长,所以他把我送到了岸上,又依附在我在凡世爹爹的身体之上……。”
这是一场恶梦!慕童告诫自己,这一定是一场恶梦,一场很快就会清醒的恶梦,梦醒之后,孤叶会告诉自己,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鲛皇的孩儿,她的母亲是银月城的祭师,她拥有继承鲛人帝国的权力,醒来吧!快快醒来!
“那你并非鲛人?”慕童勉强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颤抖。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会与一个连妖怪都不是的诅咒成婚?“你究竟是什么呢?”
“我是鲛人,”孤叶仍然很认真,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悲伤,“爷爷在梦境中说过,鲛神赐给爹爹的梦境中,说他来日将会重新统御七海,成为海上的霸主,鲛神聚集了七海之中的灵气,赐给爹爹承宠。成为他的孩儿……。”
灵气?原来与自己成婚的,竟然只是一团气,慕童忍不住笑了。可是孤叶却一脸的严肃,“所以其实我无父无母……。”
灵光镜的光辉逐渐的黯淡,默默的转首注视着孔雀,过了许久,他微笑道:“你说孤叶要以怎样的勇气才能告诉慕童她真实的身世?你也看见慕童适才的神情。我想他一定非常愤怒,也非常失望吧!”
孔雀不敢与对视,只是默默的垂下首,过了许久,才听他轻声道:“大人已经预想到孤叶的坦白会是一场悲剧吗?”
微微的扬眉,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若人没有**,那该有多好,只不过。要抛弃自己的**,并非一件易事,有的时候,人执着于自己的贪念,就会忽略许多许多应该珍惜的东西。他今日不明,只怕来日会痛心疾首。”
远远的注视着碧潮在慕童身后快速的踏进那荒芜的小院。孤叶静静的转身,扶着那株瘦瘦的墨梅,面色煞白,火儿恼怒的尖叫着,孤叶缓缓的摇了摇首,“火儿,我们回去吧!有的东西,你即使再不想面对,也得面对,从前是我骗了他……。”
火儿尖厉的声音异样的突兀,孤叶苦苦的笑着,伸手将他捧在掌心,如老人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默默前行,眼泪却一滴一滴的滴落,火儿浑身燃起黑色的火焰,尖厉的牙齿在冷月下闪烁着寒光,“好了,火儿,是我自己喜欢他,不能怨他啊!是我自己不好,配不上他……。”
抱臂站在围墙之上,默默的注视孤叶单薄的身影越行越远,赤瞳冷冷的转过身,站在一旁的孔雀面色死一般的苍白,“听上去,孤叶似乎对慕童已经死心了!”
死心了吗?不知她的心会怎样的疼痛,孔雀黯然的为自己斟满了酒,仰颈饮下,“赤瞳,你说咱们妖怪多好,不老不死,还拥有无上的力量,你说人有什么好呢?历经生老病死,可是我们却偏偏想成为人?”
“孔雀,”赤瞳放下酒杯,轻轻的皱眉,“以从前阁主待孤叶的性子,想必会出手教训碧潮,你……。”
一切都变了,孔雀默默的笑着,他知道赤瞳没有发现的变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在逐渐的放弃孤叶!
独自坐在书房,慕童满怀凄凉,自孤叶坦承自己的身世后,慕童已有半月未与她相见,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一团气,即使默默的想,也觉得那般的恶心。
雪越下越大,庭院里却传来火儿和羽墨欢快的声响,慕童站在窗后,看火儿顽皮的叼着一根金线,在雪地上如车轮一般的旋转,羽墨兴奋的站在一旁,不住的轻声鸣叫,无论何时,这两个妖兽都是快乐的!
待金线蜷成一团,火儿骄傲的跳到羽墨背上,羽墨如小狗一般的跑进长廊,慕童默默的转过身,他突然想起,许久许久火儿和羽墨都没有来“骚扰”过自己,从前只要自己回府,那两个妖兽就会如影子一般跟随在自己身后,似乎自自己与碧潮偷会以来,他们便再未主动接近过自己。
缓缓的走到庭院外,一眼便看见坐在亭中垂首缠绕金球的孤叶,她全神贯注,仿佛全未察觉到自己的接近,只是柔声对火儿和羽墨道:“你们看,这样才是对的,待孩儿出生,我们要带他回银月城去,在那里跳满月之舞,他才能得到鲛神的祝福。”
厌恶的看着孤叶因为怀孕而微微有些肿胀的脸,这般丑陋的女子,生出的孩儿想必也会丑陋吧!断然的转过身,却听孤叶轻声的哼起小曲儿,无论何时,她都是这般快乐吗?慕童垂首走出庭院,真真的奇怪,若往常自己慢待了孤叶,早已出手,可是此次,他仿佛全未觉察到自己对孤叶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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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节迷局(十)
也许人都是势利的吧!上阳宫所有的人都觉察到自己对孤叶的冷淡,也许也敏感的发现对她的关怀日益浅薄,孤叶居住的庭院门可落雀,除了火儿和羽墨,常日里只有送饭的太监才会光临那冷落的小院。
喝了半宿的酒,慕童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独自坐在书房中,觉得异样的空虚,他突然很想如从前一般躺在孤叶身边,听火儿轻轻甩动尾巴的声音,还有羽墨酣睡时发出的磨牙声,他还想伸手抚摸孤叶的肚子,感受肚子里孩儿轻轻转动身体时引起的些微震动。
挣扎着站起身,慕童一边走,一边为自己想一个可以完美解释自己行为的借口,直到走到庭院外,他都未想好,犹豫着站在门边,可是那诱惑实在太大,他仍是忍不住走进庭院中。
连下了数日的大雪,今日终于雪晴,庭院里的大灯均未点燃,只有走廊外两盏小小的风灯跳动着明灭不定的火光,一眼便看见坐在孤叶身边的鲛皇,与之前的印象相较,鲛皇清瘦了许多,他握着孤叶的手,笑吟吟的听火儿呜呜的讲述这些时日孤叶的生活。
沉默的站在黑暗中,在清冷的月光下,鲛皇美丽得一如传说,他银色的头发闪烁着凛凛的光辉,颈中五彩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令他的肌肤如同珊瑚梗一般透明,樱红的嘴唇仿佛含雪的玫瑰,慕童突然很想笑,他想自己真是太傻了,如鲛皇这般美丽出众的人,怎么可能是孤叶这般丑陋女子的父亲?
坐了半个时辰,鲛皇执着孤叶站起身,身上银色的长袍仿佛融化的银子一般闪闪发光,听他用鲛人的语言柔声嘱咐孤叶。然后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随后便如夜雾一般消失在空中,也许这段时日以来,都是他在静夜里悄悄潜入凡尘与孤叶为伴吧重生之男配的春天最新章节!
走进寝殿,火儿已经喷火融化了羽墨自庭院中捧进屋中的雪,孤叶将手放进木盆里,“火儿,你和羽墨想必已累了,今夜我要讲什么故事给你们听呢?”
“孤叶!”慕童慢慢的走到孤叶身后,他明白为何孤叶并未发现自己。他已从相思子口中得知孤叶灵力尽失之事,也许怀孕对于鲛人而言,是一种惩罚吧!“今夜我可以睡在你身边吗?我累了。想好好儿的睡一觉。”
疲惫的躺在榻上,朦胧间,感觉到孤叶在为自己擦拭脸脚,那熟悉的香味儿夹裹着睡间一同袭来,很快便陷入无梦的酣睡。这一睡,便睡了一整天,仿佛行了太远的路的旅人,终于到达终点一般。
“你为何要告诉我?”醒后的慕童,淡然的注视着坐在床边缝制小衣的孤叶,“若你不告诉我。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你应该……。”
“我们是夫妻,”孤叶仍然低垂着头。“我不想骗你,鲛皇大人说,既然我已经道出实情,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说无数的谎言去掩饰自己真实的身世。”
鲛皇大人!慕童忍不住冷笑了,他默默的转过首。注视着帐顶上的花纹,“我宁愿你骗我。这样,我的心也能舒畅一些,你说了,我想天机阁的人已然知晓,咱们要活下去,越加的不易。”
执着孤叶的手站在百里明湖湖畔,火儿站在左肩之上,沉沉的,他不住的左顾右盼,仿佛在感应某种诡异的气息一般,慕童眯着眼睛,“火儿,你怕吗?我想你应该不会恐惧吧!我可以告诉你,恐惧的滋味并不好受,有朝一日你一定会体会到的!”
“是吗?”轻轻挑起断裂的琴弦,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原来慕童殿下这般快便顿悟了,既然如此,那么就在百里明湖上加一重封印吧!我想鲛皇大人也不必频频造访了。”
沉默片刻,孔雀低声道:“阁主,孤叶已经发现我们加在明里明湖之上的封印了,火儿和羽墨昨日夜里将原来的封印尽数毁去,火儿和羽墨的妖气着实厉害,赤瞳昨日想阻止他们,却被羽墨的寒气所伤,属下想,除了阁主,其他人应无法抗衡。”
“原来他们已经这般厉害了,”接好琴弦,面上浮出淡淡的笑,“若我出手伤了他们,孤叶想必会很伤心吧!可是帝都不是银月城,咱们布在帝都的结界竟然被鲛皇轻易穿透,若传出去,想必帝都虽大,也无处安放天机阁的面子,孔雀,你说是吗?”
沉默着深施一礼,孔雀缓缓退到屋外,一眼便看见木微站在庭院中的星星兰旁,心中一动,已然洞悉她的心愿,飞身跃下,“木微,这些星星兰一直由阁主亲自照看,赤瞳的伤并不碍事,我想你没有必要因此触怒阁主。”
冷漠的转过身,木微的眼中苍白得如同雪原,“你误会了,其实我并不想摘这些花儿,我听人说过,羽人的花儿要有心人采摘,才能入药,我适才只是在想,以火儿和羽墨那般微末的妖气,怎能轻易伤了赤瞳?”
听她的语气,孔雀知道她的确是在怀疑,不禁微微一笑,“你只看到了冰封的湖面,却不知冰层之下,是怎样的暗潮汹涌,火儿与羽墨本就是上古异兽,能够将妖气隐藏得几不可查,便已证明他们已经到达了怎样的境界,于咱们而言,每日里在滚滚红尘中浸染,心思永可能如他们一般纯净如水,修行自然及不上他们。”
“如你这般说,他们直可说是这世间除阁主之外,最厉害的……,妖怪?”木微有些诧异,她从未想过孔雀会如此称道那两个妖兽,“若真是如此,为何阁主还要留他们的性命?”
沉默了片刻,孔雀淡然道:“阁主自有阁主的想法,咱们只需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便可,走吧!我们还得赶到百里明湖去下结界。”
站在湖边,只觉得寒风凛冽,孔雀结了手印,正待布下结界,却听木微轻声道:“孔雀,你近期是否觉得阁主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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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一节迷局(十一)
异样?孔雀不解的转身注视着木微,木微明媚的眼眸眯成一条细线,如同修炼了千年的妖狐一般盯着远处白茫茫的雪,“阁主常常在房中自言自语,我总觉得他在和什么人说话一般,他用的是一种我根本无法理解的语言,我怀疑他房中有人。”
有人?孔雀冷漠的转过身,这与自己有何关系?阁主行事向来神秘,同时心狠手辣,与他相关的事,能不干涉,便绝不能卷入其中。
“孔雀,”听到孤叶的声音,孔雀立刻收回手印,微笑着转过身,孤叶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手中抱着一枝腊梅,一脸的好奇,“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有些紧张的看了看火儿和羽墨,他们一般敌意的盯着孔雀的手,仿佛已经猜透他将要在此设下何种结界,权衡再三,孔雀决意道出实情,淡然一笑道:“我和木微领了阁主之令,在百里明湖之上设下结界,阁主不希望鲛皇再出现在帝都。”
孤叶面上的笑意明显黯然,过了片刻,她淡淡笑道:“鲛皇大人只是不放心我而已,不过没关系,他说城中事务繁忙,近期无法抽身,天寒地冻,你们设完结界,就到屋里喝杯茶吧!”
紧随着孤叶走进偏殿,偌大的宫殿没有举火,却温暖如春,木微一眼便看见堆放在殿周的火焰石,心下暗暗吃惊,禁不住转身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冲向慕童,前后跳到慕童膝上的火儿羽墨,这两个妖兽果然厉害,火焰石是南海火凤凰洞的至宝,不知他们如何取到?
“请坐吧!”慕童满面的无奈,在木微眼中,他已是半妖。那张永如十六岁少年的面孔每每见到,总觉得心头激荡,做为一个寻常的人类,他的美貌真真可以穿透一切,就连自己也难免被他所吸引,“火儿,你和羽墨到一旁去玩。”
所谓的一旁,不过是孤叶腿边,两个妖兽懒洋洋的伏在孤叶腿边,羽墨不时亲昵的用犄角蹭孤叶的腿。惹她微笑垂首,伸手轻抚他的犄角,若非吃过他们的苦头。木微真真的认为他们不过是被人豢养的宠物。
“孔雀,今日如何有闲可到上阳宫?”慕童面上的笑容是真挚的,自孤叶失去阁主的欢心,上阳宫日渐冷清,木微心下感慨混世小术士。面上却沉静似水,“我昨日还与孤叶说,想等一日雪晴,到城外去观赏梅花……。”
“上阳宫的梅林是帝都的盛景,”孔雀的声音与他的目光一般冰冷,他与赤瞳一般不喜欢这个美得令人神魂颠倒的男子。若是帝都倾心于慕童的贵妇们见到,想必唯一的期盼便是将他五马分尸,“殿下独拥盛景。又何必与百姓……。”
不待孔雀说完,火儿一跃而起,呜呜的说个不停,孔雀淡然一笑,再不作声。慕童面上浮出一丝苦笑,“我们在上阳宫呆得久了。我只想寻个借口带孤叶到城中倾听市嚣民声而已。”
想到他们居于此处的苦楚,木微心下黯然,孔雀淡然一笑,“既然如此,天机阁并未禁止殿下走出上阳宫,殿下又何需投鼠忌器?”
作为天机阁的大掌教,孔雀在帝国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平日里,他的话越来越少,他也知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也许都关系到万千人的性命,如今日这般针锋相对,仿佛他只是从前八部众的次席,眼看慕童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孤叶淡然一笑,轻轻伸手与他相握,“天寒地冻,我的灵气又全然消散,殿下只是担心孤叶……。”
“消散?”孔雀显得异样的诧异,他修长的双眉高高耸起,“我查过古籍,在怀孕初期,鲛人的灵气的确会短暂的消散,计算时日,你再过数月便将临盆,此时应是灵气最为充沛之时,为何……。”
“鲛皇大人说因为殿下是人类,”孤叶仿佛担心会触怒慕童一般的轻描淡写,“我腹中的孩儿无法得到足够的灵气,只能吸取我身上的灵气以助成长,所以……。”
孔雀注视慕童的眼神异样的凶恶,那雷霆万钧的气势连木微都觉得恐惧,“若是如此,寻一日雪晴,我派人送你们进城!”
火儿和羽墨一块儿欢呼起来,木微看着兴高采烈的两个妖兽,由衷的觉得头大如斗,他们明明日日都偷偷溜进城中捣乱,此刻却表现得如同一生都未踏足过帝都,抬眼看了看孤叶,她满面的淡笑,仿佛一切了然于胸,却并不道破。
“前些时日阁主赏了一条聚灵链给我,”一边说,孔雀一边自怀里掏出一条镶嵌着几粒宝石的烂银链子,“你戴在腕间,它可吸收你身周的灵气,对你自有裨益。”
火儿飞快的叼着链子飞到孤叶身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孤叶将链子绕在腕间,这才放心的飞回羽墨身边,与他窃窃私语,见他如此关怀孤叶,木微心下既觉羡慕,又觉感动。
闲谈半晌,孔雀与木微告辞出来,天色已晚,朔风又起,片片的玉蝶在空中飞旋而下,及至飞升至半空,木微忍不住转首看了看,孤叶与慕童仍然并肩站在偏殿外,想必他们果真寂寞入骨吧!
回到阁主,孔雀自去向阁主交令,木微没有施用幻术,只是沿着走廊缓缓前行,走到长廊拐角处,只听赤瞳怒声道:“你道我真不知你这般做是为了慕童吗?你可知道偷偷将阁中绝密卷宗外借,是触犯了铁规,若让孔雀和阁主知晓,你难免不受重罚。”
“重罚?”碧潮的声音听上去异样的冷酷,她仿佛已经将阁中的一切都抛弃了一般,“你道我真的害怕重罚?”
“你当然不怕,”听到这柔和的声音,木微惊恐万状,她看见微笑着站在惊恐万状的碧潮身前,“因为我也不会重罚你,摩罗国的遗族成立了一个名为风虎的组织,自今日始,你便去摩罗国追查这个组织的蛛丝马迹,未得我的许可,不许你回帝都。”
这就是重罚吗?摩罗国是什么地方?天涯海角,若得不到阁主的原谅,从此她便要终老异乡了吧!
“阁主,”赤瞳躬身行礼,“我……。”
“你就不必陪她了,”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散,“我想碧潮找得到去摩罗国的路,无需你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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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二节迷局(十二)
站在城墙上看碧潮落漠的身影越飞越远,赤瞳恼怒的转过身,盯着孔雀,“为何?阁主为何要这般重罚碧潮?从前碧潮所做的事……。”
“那是从前?”孔雀淡然的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碧空中碧潮消失之处,“阁主此次是动了真怒?否则他也不会如此重罚!其实对于碧潮而言,也算是罪有应得,你难道没有发现,慕童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发现?自初始,就从未相信过慕童,总觉得那双太美的眼眸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孤叶,只是为了博取在帝都生存的空隙,当他发现阁主疏远孤叶之后,他又当如何呢?宁州王十一代单传,想必孤叶腹中的孩儿,是他唯一眷恋着孤叶的原因吧!
冷漠的注视着大腹便便的孤叶缓缓的走上台阶,含笑站在逍遥阁上,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孤叶,天寒地冻,你出门不便,有何事,命人通报我便是。”
“火儿和羽墨昨日去南海了,”孤叶面上的笑纯净如水,赤瞳有些羞愧的后退一步,“他们带了许多奇异的宝石,我想着阁主大人一定会喜欢,正好殿下要陪我到城外看梅花,我便送过来了,许久没有看那些星星兰,心里真真有些挂念。”
微笑着飘浮到庭院中,亲自引着孤叶去了飞羽院,说也奇怪,那些总是含苞待放的星星兰今日竟然开得如火如荼,火儿和羽墨取了水,孤叶笨重的拖着身子,如从前一般细细的浇灌。
“孤叶,你想回城中居住吗?”坐在草亭中,微笑着捧着茶杯,嘴角的淡笑仿佛风都能吹散一般。“上阳宫的确太寂寞了。”
默默的摇了摇头,孤叶浇完最后一株星星兰,慢慢的走进草亭子中,“阁主大人神情憔悴,我感应到有一股诡异的气息,大人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吗?”
“你怎会觉察?”面上浮出一丝狰狞的神情,“你如何知晓?”
“大人忘了孤叶是鲛人吗?”孤叶面上浮出一丝恐惧,面上的神情立时变得柔和了,“就算孤叶再不能应用灵气,可是鲛人的五感仍然存在超级能源强国全文阅读。大人禁止鲛皇大人出现在帝都,应不是出自于大人本心吧!”
“鲛皇?”突然嘲讽的笑了,“傻孩子。你当他果真只是鲛皇吗?他是整个海洋的皇帝啊!他应是海皇陛下,能够与皇帝陛下分庭抗礼,他只要轻轻的挥动手臂,无数海中的勇士就会如潮水一般的涌到陆上,这些年来。他不仅仅骗了你们,连我都被骗了,你可知他隐藏了多少的力量吗?”
默默的垂下首,孤叶的眼泪缓缓的滴落,“鲛皇大人早已知道自己的秘密迟早会暴露,他不想与人类为敌。当年,他还是鲛皇的时候,就曾经向鲛神许过大愿……。”
“我知道。”从怀里取出绢巾,放到孤叶手中,“他说他会建立一个海中的王国,与陆上一般繁华,他说他会让七国如从前一般繁荣昌盛。这些我都知道,你道他的宏图大愿果真如此吗?作为海中的皇帝。你道他果真只满足于此?”
“鲛皇大人已经活了二百年,他如果有登陆的野心,早在他力量最强盛的时候,他就能够挥军登陆,”孤叶皱着眉,“阁主大人应该知道,我们鲛人没有体温,如果离开大海太远、太久,我们的血就会凝固,这也是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穿过水镜去越州的原因,阁主大人难道忘了,鲛皇大人为了避祸,在封印之地躲藏了多少年吗?”
繁盛的星星兰在寒风中开得异样凄艳,凝视着孤叶惶急的脸,突然轻声道:“我知道你们鲛人的所有秘密,我也明白你们离开海太久,血液就会凝固,可是我用燃冰咒将冰澈封印在七海之源,你竟然能够打破无法破解的燃冰咒,你说,你还能相信那些自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言吗?”
“阁主大人为何不信?”孤叶又急又怕,眼中涌出泪来,“孤叶虽未在银月城停留过一日,但……。”
“好了,”冷了面孔,“你又忘记我的告诫了,我说过不许你随意流泪,今日并非满月,你的灵气又被腹中的孩儿吸蚀殆尽,难道你想化为海上的泡沫吗?”
哽咽着拭去面上的泪,孤叶小心翼翼的从侧袋里取出一条银制的链子,“这条链子是鱼先生留给我的,他说过想做我孩儿的义父,孤叶在世间没有其他的亲人,不知阁主大人是否……。”
缓缓的伸出手臂,孤叶小心翼翼的将银链缠绕在腕间,那条银链如同有灵性一般在腕间形成一个诡异的结,面色大变,“孤叶,你做什么?”
“镇灵石,”孤叶轻轻的扬眉,指着银链末端那粒鲜红如血的珠子轻声道:“是鲛皇大人要我送给阁主大人的,他说这样才能护卫阁主大人安全。”
沉默良久,缓缓起身,“天色不早,你早些出城吧!你们的好意,我明白,镇灵石是空桑山的至宝,火儿和羽墨要取得它并非易事,我解不开,也不想解,你身子日易笨重,明日我会令木微送你们回越州,鲛人只能在海中生产才能保母子平安,我想你的鲛神既然创造了你,一定会保护你的。”
目送着飞身跃进逍遥阁,孤叶伸手抱着羽墨,让火儿伏在自己肩头,慢慢走进长廊之中,她隐约觉得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眼神刻骨的冰冷,无论自己转过多少次头,都看不到那目光的主人,是什么?是邪灵吗?天机阁内如何会有邪灵?
走出天机阁,慕童坐在暖轿之中,面色微微发青,“孤叶,适才赤瞳说碧潮被发配到摩罗国了,起因是我让她取出了天机阁中的几卷宗册,你可以帮帮她吗?”
孤叶回身举目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逍遥阁,“殿下,我想这世间无人能够劝动阁主收回成命!在他心里,已经将碧潮视为自己的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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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三节迷局(十三)
不待慕童回话,赤瞳从天而降,满面的不耐与恼怒,他挑着秀长的眉,“孤叶,若这世间还有人能劝服阁主,那便是你,为何你不愿帮助碧潮呢?为何你一定要看着她被发配至天涯海角,永世不能回帝都呢?”
也许是赤瞳的语气吧!火儿和羽墨一齐做出攻击的姿势,赤瞳手握赤焰,后退半步,却听孤叶淡然笑道:“天涯海角也许是碧潮最好的归宿,你道她在帝都便真正的幸福?也许在那遥远的地方,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去呢?”赤瞳冷笑了,“你若果真觉得……。”
“赤瞳!”听到的声音,赤瞳面色大变,众人转过身,不知何时已浮在身后,他面色淡然,眼神却异样的凌厉,“我早说过,碧潮识得去摩罗国的道路,不需要旁人指引?我令你去南荒,你可做好准备?”
赤瞳微微的颤抖,“回阁主,属下已做好一应准备,午间便可以启程。”
“是吗?”冷淡的转过身,“午间转瞬将至,你还是凝神静修吧!孤叶,我已令木微随你一同前往越州,今日午后将有暴雪,你们还是及早出发去越州吧!”
幸好早已做好准备,回到上阳宫,木微已领着天机阁的教众等候在水镜旁,看着那成堆的行李,慕童微微的皱眉,他并不想离开帝都,越州留给他的印象除了危险,还是孤独,想到远去的碧潮,他只觉得心里异样的难过,若非为了自己,碧潮也不会受这样的重罚。
心中只是转念如何说服孤叶去劝说,可是看孤叶全神贯注的倾听木微讲述如何安全的穿过水镜,便无法张口相求,只是闷闷的站在一旁,看火儿甩着尾巴和羽墨一同仔细的检查着行李,仿佛天地之间便只有自己一个闲人。
好容易木微被天机阁教众唤到一旁,慕童这才走到孤叶身旁,却突然沮丧得不想开口,只是默默的侧手而立,很快木微面色惨白的走了回来,“孤叶,南荒出事了!”
应是离不破吧!慕童竭力的阻止自己想起那张精致得仿佛细笔描绘的脸,那般的令人恐惧,即使只是想一想,也会发抖一般,“是离不破和项映雪吗?”
“嗯,”木微仿佛在颤抖,“他们对踟躅教下手了,只有圣女和三大长者逃了出来,通过水镜到了帝都,可是他们都受了重伤,阁主查看了他们的伤势,说离不破和项映雪吸收的灵力已突破他们身体的极限,这虽然意味着他们暂时无法回到中州,但一旦他们完全吸收了灵力,他们将不可阻止。”
敏感的觉察到孤叶在颤抖,慕童转过身,“孤叶,难道离不破现在还能控制你的梦境吗?”
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常常在梦境中看到离不破的过去,他的快乐与忧伤,我不知道这些梦境从何而来,每每我陷入沉睡,总会游荡在那些梦境之中,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自己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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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四节迷局(十四)
那应该是一种强力的咒术,也许无人可解,慕童伸手与孤叶相握,心中异样的彷徨,他求救一般的看着火儿和羽墨,他们站在一旁,不解的注视着孤叶,仿佛在猜度她的心事一般,也许他们都不曾发觉孤叶的秘密吧!
月之门打开后,越州那股带着海水腥味儿的风透门而入,慕童却不觉得厌恶,他隐约觉得,只要通过这道门,孤叶一切的烦恼将会烟消云散。
越过月之门,火儿和羽墨显得有些沮丧,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仿佛丧失了所有的活力一般,天机阁的教众们却异样的兴奋,他们不住的左顾右盼,不住的窃窃私语,木微却眯着眼睛,看了看火儿身后的符咒,原来这就是孤叶无法摆脱离不破的原因,离不破竟然将符咒下在了火儿和羽墨身上,难怪无论孤叶到了何处,他都能如影随行吸血鬼就是吸血鬼。
“孤叶,”木微伸手指着火儿和羽墨,“你看到了吗?符咒在火儿和羽墨身上。”
火儿和羽墨对视一眼,火儿突然伸爪抹去了羽墨尾巴上方的符咒,羽墨吐出一口冰,洗去了火儿身上的符咒,他们眼中却没有愤怒,只有恐惧,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这符咒是何时下的。
没有惊动百里夏侯,木微护着孤叶和慕童去了天机阁建在海边的居所,那是一幢与当地富裕渔民居处完全一致的庭院,只有孤叶才隐约感应到下在那庭院外是怎样强力的强界。
疲惫的躺了下来,孤叶几乎立刻便酣睡了,滤清了梦境,她睡得异样香甜,慕童心事重重,他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将离不破拒于门外,他从天机阁众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这是之前从未见到过的神情,虽然下了防护的结界,离不破却仍然将符咒下到了火儿和羽墨的身上,这一切都在告诉慕童,这世间没有人,包括在内,可以阻止离不破。
“阁主,”孔雀从未见过这般心烦意乱的样子,禁不住阵阵的心慌,“木微传来消息。他们已在越州安顿妥当,她找到了离不破下的符咒,竟然在火儿和羽墨身上。”
从眼中看到了震惊。孔雀越加的心慌,若果真离不破要对孤叶不利,想必就连他都无法阻止吧!这般想着,眼中已然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却见自袖中取出一面玉牌。在手中轻轻抚摩良久,然后递给孔雀,淡然道:“去密室将十七号卷轴取来。”
玉牌笼罩在镶嵌在密室上方的光琉石的光芒中流淌着柔和的光,密室的门无声滑开,孔雀还未走进密门,十七号卷轴已经飞至他手中。随即密室的门重又紧紧关闭,想必适才阁主在抚摩玉牌时,已在玉牌之上下了召唤咒吧!
呈上卷轴后。孔雀垂手退到一旁,却听轻声道:“孔雀,你知道这卷轴中记载着什么吗?”
心中猜测与离不破有关,知道无法隐瞒,孔雀轻声道:“属下猜应与离不破有关。”
“这卷轴是始皇帝陛下在驾崩之前。亲自来到天机阁留下的,”神情肃穆。“同时颁下严旨,若非情势特别紧急,任何人不得打开这卷轴,七百年来,天机阁奉命看守这卷轴,却从未有人打开看过。”
难道情势已经到了特别危急的时刻吗?从南荒传来的消息,离不破和项映雪的确幻术超群,当年自己与踟躅教恶斗连场,即使现在想来,也觉得恐惧,没想到那两个人到南荒短短月余,能够令踟躅教几乎覆没,也许只有阁主才能……。
“我也无法做到,”百虹生显然感应到了孔雀的想法,他苦苦一笑,“现下只有启用卷轴,希望能够找到重新封印之法。”
跟随在身后,快步走进静思阁,天机阁历代的阁主在画像上静静的注视着和孔雀,幽幽的白麟香令孔雀有些瑟缩,这是天机阁的禁地,常日里,除阁主外,他人不得入内。
示意孔雀跪在自己身旁,深伏在地,“历代祖师爷在上,天机阁第二十七代阁主敬请各位祖师爷见证,今日迫于无奈,须得启开十七号卷轴,望历代祖师爷恕无能之罪。”
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叹息,孔雀惊恐的抬起首,却被伸手按住,过了良久,初代阁主的画像轻轻摆动,再次五体投地,“感谢历代祖师爷。”
恭恭敬敬的退到静思阁外,缓缓拉开十七号卷轴的封印,取出卷轴内的桑茧纸,紫色的桑茧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绢秀的小字,默默展读,足过了半个时辰,他才看完桑茧纸上所有的字,沉默的将桑茧纸递给孔雀,“你也看看吧!”
从不知道离不破竟然有这般悲惨的童年,原来他果真是始皇帝的亲生儿子,是始皇帝与自己的亲嫂所生的孩儿,因为身份特殊,始皇帝起势初期,并未将他带在身边,而是放在乡间抚养,离不破是在孤独中渡过了童年,他的唯一玩伴,是自己放牧的羊群穿越之步步荣华。
在他七岁的时候,始皇帝将他接到身边,细心的培养,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始皇帝是怎样的爱着他的这个永远不能向外间承认的儿子,那是因为始皇帝对他母亲,也就是他的亲嫂深入骨髓的爱恋。
也许是自幼在战场长大的缘故,离不破生性嗜杀,每每上战场,必要尸积如山、血流飘橹方才罢休,始皇帝从不曾重罚于他,十四岁时,离不破遇到了臻流国的公主,他爱上了那个面色苍白,却虽有一双乌溜溜眼眸,却是盲人的公主,那位公主并不知道他是杀神,只道他是与他同样寂寞的人,日日与他相处,感情一日千里,臻流国也因此在始皇帝的屠刀所向之下得以保存。
可惜那位公主天生体弱,在陪伴了离不破两年之后,还是逝去了,在她离去之前,离不破跪在宗庙前七个昼夜,只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因为她中了络槿花毒,她的血一点一点的凝固,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痛苦?
始皇帝在那位公主临终前赶到,离不破就像石刻一般的跪在她的榻前,那个时候,她的血液几乎已经完全凝固了,她面上却浮着超然的笑,她甚至还告诉离不破,她其实并不痛,她想赶快好起来,帮他再结一次髻……。
公主死后,离不破越加的残忍嗜杀,甚至连自己麾下的士兵也毫无顾忌的残杀,为了害怕其他军士伤害他,始皇帝将他禁在公主的坟前,名为守墓,实则是为了保护他,随后始皇帝遇到了出征之后最大的阻碍,不得不又将他接到了军前。
为了扫清始皇帝进军帝都的障碍,离不破遇到了项映雪,项映雪是中州出名的美女,她与臻流国的公主有六分的相似,若非这六分的相似,想必项映雪会愉快的终老吧!
英雄和美女相遇之后的种种,早已在说书人口中流传,离不破与项映雪联手,很快始皇帝就扫清了一切的障碍,可惜离不破杀戮太重,终招致天罚,那一天雷声轰鸣,所有的闪电与雷鸣都聚集在离不破居所,始皇帝为了保护离不破,竟然合身将他抱在怀里,乞求上天给他的孩子一个机会。
也许是始皇帝的眼泪与乞求感动了上苍,最终离不破只是被封印起来,成为了魂器,在始皇帝有生之年,他一直将斩月带在身边,日日与封印在斩月之中的离不破交谈,教他怎样成为一个皇帝。
在桑茧纸的最后,始皇帝留着一道诏书,他遗命所有天机阁的阁主,若有一日离不破能够挣脱封印,必要助他登上帝位。
万没想到最终的结局竟然如此,孔雀茫然的看着,他不知自己应做何反应,这难道不是天下间最大的讽刺吗?始皇帝陛下竟然要将帝国交给那样一个疯子,想到离不破,孔雀由衷的觉得恐惧,那种恐惧比对的还有深遂。
“你看看桑茧纸的背后,”突然嘲讽的笑了,他一定也未想到竟然会是这般疯狂的结局吧!“你看看那背后是什么?”
紫色的桑茧纸背后,裱着一层薄薄的冰蚕丝织成的绢,在七百年前,这样一块冰蚕丝织成的绢,几乎可以换取一个诸侯国,那张薄薄绢上,画着正指挥着羊群打仗的孩子,那孩子被细笔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就要破纸而出一般。
是始皇帝吗?那位弓马取得江山的皇帝竟然有这样的画技?孔雀在脑中不断的回想史书中对始皇帝的描写,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任何的史书宣杨过始皇帝有这般出众的画技!
“你觉得诧异吗?”缓缓将桑茧纸卷好,塞回卷轴之中,“在始皇帝心中,一定对离不破有着难以释怀的爱与愧疚,只有心里充盈着浓烈的爱,他才能将这爱倾注于笔端,你看看,始皇帝是临终之前留下的这个卷轴,那个时候,离不破已经被封印了五十年,始皇帝仍然清晰的记得他的容貌,不难猜出他是怎样的爱着这个儿子,难怪他要将江山传给离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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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五节迷局(十五)
不知要如何才能说明自己的心情,孔雀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紧皱着眉,十七号卷轴如同一块正在燃烧的火炭,在打开之前,绝对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过了许久,突然仰首微笑,“孔雀,你说若咱们没有打开这个卷轴该有多好?”
对他的暗示心领神会,正待回应,却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应是初代的阁主吧!仰起首,只见画卷上的初代阁主手扶赤焰,双目眺望着前方,那深遂如海的眼眸,仿佛凝满了悲哀与厌倦。
默默的将十七号卷轴放回密室,淡然道:“既然一切不可逆转,那么当离不破攻入帝都之时,我们便谨尊始皇帝陛下的遗命吧!”
这般的无奈,孔雀禁不住笑了,他默默的躬身向行礼,“我一直在提防会倾覆帝国的诅咒,没想到这诅咒竟然会在这里。”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静思阁,孔雀正要随同离开,却听一声脆响,禁不住转过身,却见供奉在初代阁主牌位前的香炉裂为两半,露出一粒晶光四射的明珠,孔雀愣怔片刻,伸手拈起,却惊讶的发现那是一粒鲛珠,因为年代久远,发出淡淡的、圆润的黄光。
好奇的仰起首,却见画像上的初代阁主仿佛在微笑,孔雀心中一动,难道鲛人是解除此次危机的契机?
从梦中惊醒,离不破满头的大汗,项映雪手捧着腮,坐在床边默默的注视着他,“你又做恶梦了?”
“嗯,”离不破伸袖抹去额上的汗,“我看到了忘川。她中毒后的样子,映雪,我至今都不明白,是谁那般狠心要致她于死地,她一向与人无争,我留在她身边那些时日,从未见她伤害过任何人,究竟是谁呢?”
“既然不明白,那么就不要执念下去,”项映雪伸手斟满一杯茶。“我们吸收了太多了灵气,要完全将这些灵气收为已用,还得耗费一些时日。现下南荒处处都是危机,我们不如回中州去吧梦幻救赎全文阅读!若结界未被破坏,我们……。”
“不,”离不破摇了摇头,“我们就留在南荒。只有在这里,我们才是安全的,若我猜得不错,一定已经打开了十七号卷轴,看到了父皇留下的遗诏,以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办法除去我们,只有在南荒,我们才能够隐住身形。至于赤瞳,不足为虑。”
赤瞳?是那个肤白如玉、眼若赤石的男子吗?项映雪眨了眨眼眸,“不破,我总觉得那个赤瞳有些诡异,他身上的灵气带着邪祟……。”
“那是赤焰发出的。赤焰镇守妖洞之时,吸收了太多的妖气。”离不破伸手抚了抚石盆中的水面,水波阵阵,水镜却未打开,他突然冷笑起来,“是谁发现我下在那两个妖兽身上的符咒?好厉害!”
“那个鲛人身上充满了灵气,”项映雪微闭着眼眸,凝神运功化解胸中翻滚的灵气,“她似乎并非来自血肉之躯……。”
“她是灵气凝聚而成,所以灵气才那般的充沛,”离不破伸手搭在项映雪肩上,“我始终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气息令我怀念,那股气息是我熟知的,却始终想不起那是谁?映雪,你还有记忆吗?”
“我与你相遇之后,始皇帝下令将鲛人驱逐回碧海,我从未见过鲛人,又怎知你熟知的鲛人是谁?”项映雪浑身发抖,“不破,我感应到有人来了,灵气非常的强大,应是冥界中人,难道他们要带走我吗?”
“不用担心,”离不破微笑着转过身,注视着轻轻推门而入的陆冥,他的身后站着朱雀,“只不过是冥帝,他是归还离魂珠而来。”
跪伏在地,陆冥将手中漆黑的盒子双手奉给离不破,那盒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整个盒子浑然天成,竟然没有开盒之处,离不破接过盒子,随意扔到木桌之上,“冥界还算守信,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放过冥界吧!”
默默的后退,离不破扬眉笑道:“请留步,那头留在孤叶身边的冰麒麟可是你们的爱物?”
朱雀面色变得煞白,陆冥轻轻的移动身形,将朱雀挡在身后,躬身行礼道:“回陛下,羽墨是臣的宠物,因为喜爱孤叶,一直留在孤叶身边,望陛下念在羽墨尚在幼年时期,宽恕他的罪过。”
“嗯,”离不破转目看着木桌上的盒子,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他知道孤叶是妖怪,所以才这般的喜爱她吧!我想你们一定有办法随时查看羽墨的动向,不知是否可以教授给我?”
陆冥的身子不着痕迹的颤抖,过了片刻,他低声道:“回陛下,羽墨和火儿妖气日盛,初时臣的确可以透过水镜查看他们的动向,可是近来,臣在使用水镜时,总有层层的幻境相扰,臣感应到那股力量来自鲛人古老的结界,因为孤叶临盆在即,猜想应是鲛人保护她而下……。”
“孤叶的名字在冥界的守望册上吗?”离不破淡然扬眉,“我想知道鲛人的名字是否会出现在守望册上?”
“回陛下,这世间万物生灵,无论是何族类,都在守望册之上,”陆冥回应得小心翼翼,“只不过臣职责所在,守望册除冥界大帝之外,其余人等即使翻开守望册,也只能看到一页一页的空白,若陛下想看,臣这就……。”
“无需如此,”离不破似乎很高兴,他站起身,在屋里轻轻的踱步,“我只想知道忘川转世去了何处?”
满面的疑惑,陆冥不解的注视着离不破,“忘川?臣敢问陛下,忘川是何族类?”
“应是人类?”离不破突然皱起眉,“不,也许不是,谁知道呢?死去的人,名字都会自守望册消失,但你在生死簿上应该能够看到她转世去了何处?”
“回陛下,臣从未在生死簿上看到过忘川这个名字,”陆冥小心翼翼的回应,暗暗的提示朱雀戒备,“臣想,也许陛下知道的,并非是那人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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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六节迷局(十六)
没有人知道离不破看完这段往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孤叶默默的收回琉璃镜,鼓足勇气注视着离不破,他的目光落在无尽远处,仿佛在追忆过往的种种片段,过了许久,他淡然一笑,“原来竟是这样,我终是明白了。”
说完,离不破缓缓起身,“我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碧海,不知那里是否和从前一般美,映雪,我们走吧!我告诉你从前我打渔的趣事儿,你一定想不到,我打渔也和打仗一般出色,当年,就连最好的渔夫都无法与我争锋。”
看着他们融入漫天的冰雪之中,孤叶乏力的坐了下来,慕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孤叶,适才镜中出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嗯,”孤叶认真的点了点头,“琉璃镜能够召唤过往的记忆,不加任何的粉饰,我想,之所以生死簿上找不到那位姑娘的名字,是因为她并没有转生,她应该还在碧海某个角落,她也许如离不破一般,被人封印了起来。”
封印吗?七百年的封印,那应该是怎样的孤独和痛苦?慕童轻轻的颤抖着,垂下首,火儿和羽墨相拥而眠,突然那般的羡慕他们,也许只有他们才感应不到生离死别的痛苦吧!作为妖怪,作为这天下间的灵兽,他们又怎知道作为人类的痛苦?
“殿下,我们回越州吧!”孤叶吃力的站起身,这简单的动作令她耗尽全部心力一般,“我想我们的孩儿很快就要诞生了。”
“还有两个月,”离不破突然的返回,令慕童惊恐莫明,“孤叶,我要你陪我去碧海。只有你才能找到忘川的封印之地。”
不敢有任何的反抗,火儿和羽墨小绵羊一般的跟随在离不破身后,慕童竭力的让自己颤抖得不要那般明显,碧海?那是什么地方?另一个七海之源吗?冰澈在统一七海之后,这世间应该只有一位鲛皇,那便是冰澈,不,他不再是鲛皇,应是海皇陛下护花特种兵最新章节!
美丽的湖泊一眼望不到尽头,热浪滚滚。慕童觉得自己仿佛到了海的尽头,孤叶缓缓的闭着双眸,她仿佛在感应着什么。却迟迟的没有做出回应,过了许久,她迟疑的抬起手臂,指着远方,“在那里。我觉得那里的海底,有一道灵气。”
离不破随手一挥,湖泊应手分开,万顷的碧波裂为两道水道,离不破伸手执着孤叶,缓步向前。慕童竭力的令自己跟随在他们身后,却始终无法赶上他们的脚步,火儿只得叼着慕童的衣襟。飞快的跟随在他们身后。
从不知在这般炎热之地竟然有这般巨大的冰块,慕童盯着冰块内的鲛人,突然觉得她是那般的熟悉,自己仿佛在某地曾经与她相遇,她很美。虽然及不上冰澈那般美得难得想像,可是她也算是人间绝美。水蓝色的头发仿佛这世间最轻柔的波涛。
忘川!这冰块中的鲛人一定便是忘川,离不破放开孤叶的手,大步走向前,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冰块前,仿佛凝固了一般,慕童立即上前执住孤叶,“这便是封印?”
“七丈冰牢,”孤叶压低了声音,“应该是碧海的鲛皇将忘川封在七丈冰牢之内,这样可以确保她的魂魄不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封印,”冰澈的声音来得这般突然,除离不破外,众人一同转身,项映雪立刻站到离不破身后,满面的戒备,冰澈却淡然一笑,“碧海的鲛皇将忘川的**封印在七丈冰牢之内,她的魂魄应在栖渊之下,你们需要找到苍海龙神才能打破这道封印,令忘川转生,这是碧海鲛皇对忘川的惩罚,他要忘川生生世世的守在此地,离不破一日不到,她便一日受苦。”
一边说,冰澈一边上前,在七丈冰牢之上画了一个复杂而诡异的符咒,他示意项映雪护住离不破,两手在胸前交错,一道白光闪过,曾在琉璃镜中出现的鲛皇浮现在冰面之上,他手持分水戟,满面的痛苦,“无论你是谁,若你发现吾辈留在此地的封印,请你到栖渊之下释放这个女子的魂魄,她为了等待一个男人,不知在此守候了多少的岁月,碧海将要枯竭,我们要迁至大海的深处,此处的湖泊是她的眼泪……。”
“忘川,”离不破突然放声痛哭,那撕裂一般的哭声令众人心下恻然,“忘川,你傻了吗?你将自己封印在此地,难怪我在世间怎样也无法寻到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般坚定的相信我会回来找你?”
“不破,我们去栖渊吧!”孤叶退到慕童身边,她仿佛在戒备离不破突然爆发,“忘川的魂魄还封印在那里……。”
“孤叶,”冰澈突然打断孤叶,“你知道那是怎样的惩罚吗?栖渊下燃烧着离火,我们是无法进入的,陛下,只有你亲自去解开这个封印,我们无能为力。”
离不破突然起身,“离火?离火?这样的惩罚真真的令人寒心,忘川,你放心吧!我立刻便去救你,我会让惩罚你的人,永生都不得安宁。”
说着,离不破和项映雪如水波一般慢慢的消散,孤叶面色煞白,冰澈淡然一笑,“傻孩子,你怕了吗?放心吧!他永远也找不到碧海的鲛皇,因为他在临终之前,将自己与大海融为了一体,没有人知道他在惩罚忘川时的痛苦,因为他同时也在惩罚自己,鲛人在七百年前遭受的痛苦,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尽。”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冰澈面色大变,他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一道绿光冲天而起,“七百年了!解语结界原应是牢不可破,没想到这般轻易便被破解,龙神一定感应到了这股可怕的力量……。”
话音刚落,孤叶惊恐的看到离不破和项映雪满面惊诧的出现在七丈冰牢之内,冰澈淡然一笑,“鲛神在七百年前布下的结界,就是为了困住离不破,我们走吧!就让他们在这里团圆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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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七节迷局(十七)
说完,冰澈示意众人离开,孤叶犹豫着走到七丈冰牢前,她隔空伸手抚了抚忘川的脸,轻轻的眨着双眸,“大人,我总觉得忘川在和我说话,她还活着吗?她一定还活着吧!”
“孤叶,”冰澈立在不远处,“你不会明白当年鲛人们为了生存,有过怎样的奋斗,在人类的眼中,我们不是人,而是一件货物,其实忘川与你一样,她是鲛神以天地之间的灵气凝聚而成,她的出生本就是一种讽刺,因为惧怕人类的荼毒,鲛人们不愿意再产下后代,鲛神不忍鲛人灭绝,便创造出了忘川,并将她交由潮汐国那对自由的鲛人抚养长大。
由于鲛人的数量越来越少,一斛鲛珠已价值万金,潮汐国的贵族们为了获取暴利,便任意的捕捉城中的自由鲛人,寻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剥夺他们的自由,将他们变成奴隶,逼迫他们在月圆之夜流泪幻化为珠。
忘川的父母就在这样的狩猎活动中变成了奴隶,那一年,忘川十三岁,她的生活便是流泪、流泪,直到眼泪流干了,那些人剜出了她的双目,因为鲛人们流不出眼泪的眼珠,也是最珍贵的宝石。
从忘川留在凤梧之上的记忆来看,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的确是与离不破相处那两年,我想是离不破让她忘记了人类的残暴,真真的可笑,离不破对待自己的同族如此的残暴,却爱上了一个被同族欺压的女子,也许是他们的孽吧!
忘川中毒之后,鲛神曾现身见过碧海的鲛皇,鲛神要接忘川去归墟之地,忘川却拒绝了,她说害怕自己去了归墟。离不破再也找不到她,她要留在中州等候离不破,鲛神怜她痴情,便将她的魂魄封印在栖渊之下。”
静静的听完鲛皇的讲述,慕童突然觉得自己很敬佩那个被封印在冰牢之中的女子,她有着怎样的勇气?当她爱上离不破的时候,想必她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人人恐惧的杀神,想到离不破说过的话,也许他在遇到忘川的那一刻,便抛弃了过往自己的一切。他心中渴念的,便是成为这个女子的丈夫,为她打渔。为她用微薄的收入换取她最爱的米糕,他们在相濡以沫的平淡生活中,构建了怎样炙烈的爱火!
“既然忘川的魂魄在栖渊之下,为何不破没有打破封印?”孤叶满面的疑惑,“不破和映雪似乎都被封印到七丈冰牢之中?”
“是的重生之晗雅。因为鲛神告诉碧海鲛皇,在许多年后,离不破将会灭世,”冰澈面色惨白,他仿佛预想到一个可怕的未来,他注视着冰牢中离不破的脸。“那是一个神谕,没有人能够打破,所以碧海鲛皇将另一道结界下在封印之上。只要离不破想要揭开封印,他便会被封印在七丈光牢之内。”
“为什么要这般残忍?”孤叶突然激动得浑身发抖,“忘川等了七百年,便是要等不破打开封印,为什么要这般残忍?”
火儿突然腾空而起。身子迅速的展开,巨大的尾部将孤叶和慕童护在其中。只听裂冰一般的声响,仿佛在震动天地,火儿自半空之中掉落到孤叶掌心,冰澈竭力的维持着手中的琉光屏,“孤叶,你们快离开此地,离不破打破了七丈冰牢。”
“你们走不掉,”离不破浮在半空之中,面上满是妖孽的笑,他抱着忘川的身体,满头的红发如同跳跃的火焰,“冰澈,那个鲛人的封印只有你能打开,我要你帮我解开封印。”
四周的景致如同扭曲了一般,待一切恢复原状,慕童惊恐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万丈深渊之上,脚底是翻滚的明红色岩浆,热气蒸腾,火焰仿佛翻滚的波涛,一波高过一波,在那蒸腾的火焰之中,自己几乎窒息,孤叶伸手将慕童护在怀里,竭力的让他避开不时翻涌而来的火焰的袭击。
离不破执着冰澈的手,仿佛执着一个孩童一般,“看到了吗?栖渊底部都被碧海鲛皇结下了结界,除了鲛人之外,无人可以打破,你却除外,海皇大人!这世间只有你可以打开。”
“我也无法打开,”冰澈挣脱离不破,在孤叶身周画下一个结界,“你应该感知到这个结界的威力有多么的巨大。”
“我知道,”离不破返身看了看孤叶,面上浮出一丝淡笑,“若你不打开结界,我便杀了她。”
一道红光自离不破指尖闪烁而出,慕童自孤叶怀里挣脱,反手将她抱在怀中,绝望的闭上眼眸,他知道离不破一定会出手,禁不住流下泪来,却听孤叶轻声道:“不破,你放弃吧!海皇大人的确打不开这个结界,因为这个结界是碧海的鲛皇以他的魂魄镇定的……。”
“我不相信碧海鲛皇会忍心不让忘川见我,”离不破眼眸凝聚如针,眼中满满都是威胁,“他知道忘川想要见我,绝对不可能违背忘川的心意,你不会明白忘川对于碧海意味着什么,许多的秘密在忘川首肯之前,我绝对不会泄露,不过,为了见到忘川,我什么都能牺牲,什么都可以牺牲!”
心下那般的不安,慕童小心翼翼的侧首看了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项映雪,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子的反应那般的可怕,当年她忍受以生魂封印那般极端的苦楚,就是为了追随离不破,离不破竟然在她面前深情款款的讲述着自己对别的女子的爱,她怎能忍受?
“果真什么都能牺牲吗?”冰澈突然微笑起来,“如果真的什么都能牺牲,你应该知道怎样打破这个结界?”
冰澈的话音刚落,孤叶尖叫起来,众人一同回首,只见项映雪将忘川的身体用力的抛进飞速袭来的火焰之中,离不破大怒,“映雪,你做什么?”
虽然他瞬移进火焰之中,但拉出来的,却只有一缕衣襟的残片。离不破的脸立时变得没有半点儿的血色,项映雪淡然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怎样的疼痛?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从我认识你开始,便知道有那样一个女子,她叫忘川,你可知道她为什么取名叫忘川吗?”
“我不知道,”离不破握紧拳头,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暴发,“我只知道我是怎样的爱着她,映雪。你让我太失望,在这世间,除了她和父皇。我只爱过你,可是剜去我心的,却是你!你让我……。”
“够了,”项映雪大吼道:“够了,你难道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吗?你难道觉得我理所应当的就必须接受那个鲛人女子的存在?我明明倾尽了整个灵魂来爱你异世无冕邪皇最新章节。可是你的心里却始终有其他的人,你知道对我而言,那是怎样剜心的痛吗?这样的痛苦,甚至超过了生魂封印的痛,离不破,你说你爱我。你究竟怎样爱过我?”
久久的对项映雪对视,离不破突然流下一滴眼泪,项映雪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突然显现出痛苦的神情。她抱着头,“不破,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那样我便觉得幸福,为什么你要落泪。从离落荒原回到中州,我便对你说过。这一生,我不想再见你流泪,为什么?你真的那般爱着那个女子吗?”
“是,”那滴眼泪顺着离不破的脸颊缓缓落下,在炙人的热气中,却不曾蒸发,“映雪,你不应该嫉妒,你不明白对于忘川而言,她经历的痛苦,丝毫不亚于你生魂封印的痛,你怎能嫉妒?”
相对无言,过了半晌,慕童突然觉得四周寒气逼人,他垂下首,却惊讶的发现适才离不破的那滴眼泪已经结冰,它轻轻的飘浮在火海上方,那些翻滚的火焰一点一点的凝成寒霜,随后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封印。
“其实碧海鲛皇设下的结界只需要你的一滴眼泪,”冰澈退到孤叶和慕童身边,“他只求你的一滴眼泪,为忘川流下的那滴眼泪,封印很快就会打开,你想想当你与忘川重逢之时,你要如何才能倾诉这七百年的相思。”
半空中相对的离不破和项映雪并没有理睬冰澈,他们只是沉默的与对方对峙,过了许久,项映雪扬眉一笑,“我明白了,不破,在你的心里,你始终爱的人,不是我,不是忘川,不是你的父亲,在你的心里,你只爱你自己,我终是明白了。”
说着,项映雪飘到离不破身边,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没关系,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我还会在你身边,永远不变,这是七百年前我许下的诺言,七百年后,我用我的血再次许诺,不破,我永远永远都会陪着你。”
封印裂开的声音仿佛裂帛,那缕银色的魂魄自封印的中央飘飘扬扬至半空之中,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那场春风,众人忍不住便想伸手去接住她,过了一柱香的时光,魂魄才凝聚成形,那的确是琉璃镜中的忘川,她疑惑的环视着众人,看见离不破之后,面上浮出孩子般的笑,“不破,鲛皇大人果然没有骗我,他说我醒来之后,一定能够与你重逢。”
“我们走吧!”离不破没有想象中的喜出望外,他只是冷静的伸出手,将忘川执在手中,“我要带你去冥界,我要打开守望书,若你只是一团灵气,怎会有魂魄?”
他们三人仿佛冰雪一般的消融,冰澈带着孤叶和慕童离开栖渊回到碧海之上,冰澈微笑着将离不破分开的水合拢一处,淡然笑道:“我挣脱了的结界赶到此处,没想到还是晚了,不过没关系,只要碧海鲛皇的结界还在,还能约束离不破的魔性。”
“他究竟是什么人?”孤叶突然轻声问道:“他应该不是常人,否则你们不会这般的恐惧,陆冥称他为陛下,他究竟是谁?”
“他是神的儿子,”冰澈沉默片刻,终是笑道:“他天生具有神性与魔性,他是主宰杀戮的神,神要他转生为人,是要让他体会作为人的一切痛苦,这样,他才能抛弃最终的魔性,成为真神。”
“是吗?神要他的孩子成为真正的神,便要以那般多人的性命与痛苦作为代价吗?”孤叶转首凝视着天际,“我不明白。若诸神慈悲,为何又要让世人这般的苦楚?”
“傻孩子,”冰澈嘴角浮出一丝淡笑,“世事如棋,我们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你道七百年是漫长岁月,可是中州的一切早在千年之前便已确定,神创造了人,也创造了魔,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循着自己应有的轨迹向前,逆天吗?终会失败!”
“离不破真的去了冥界吗?”在冰澈转身离开之前,孤叶突然这般问。“大人,你适才说碧海鲛皇的结界能够约束离不破的魔性,难道他的结界是下在忘川身上吗?”
沉默了很久,冰澈轻声叹息,“忘川只是一个魂魄。怎能承受结界,碧海鲛皇的结界其实只是一个诅咒,他以自己的性命在栖渊结下的结界只要碧海的水不枯竭,便永远不会打破,只要忘川在离不破身边,他的魔性便会被封印在他体内……密十三。”
没想到为了封印离不破的魔性。碧海的鲛皇竟然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慕童执着孤叶的手,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痛苦、很悲伤,他觉得自己不明白离不破在获得天下之后,为何还要争取那虚无缥缈的爱情?难道作为一个帝王,爱情难道不应该仅是附属?
冥界很冷,离不破执着忘川和项映雪站在高耸入云的玉壁前。陆冥手中的金册闪闪发光,“陛下。您已经看完了所有关于忘川姑娘的守望册。”
“真的是所有吗?”离不破飞身跃到玉壁之上,“陆冥,你果真没有骗我?”
“陛下,”陆冥轻轻的拭着额上的汗,“守望册一旦打开,就必须尽数阅尽方能重新封印,您看我手中的守望册,已重被封印,属下绝不敢欺骗陛下。”
“陆冥,我想你告诉我忘川要怎样才能复活?”离不破自玉壁之下跃下,伸手接过守望册,轻轻的抚弄着守望册之上的封印,“你是冥界之主,你应该知道。”
“陛下,”陆冥不着痕迹的颤抖,“忘川的魂魄被封印了七百年,即使身体仍在,也无法让她复生,若陛下愿意,冥界的还魂草能够令忘川姑娘在白日的烈阳之下安然无虞,适才属下看过守望册,忘川姑娘有许多的愿望,陛下若觉得无聊,可以……。”
“还有多长时间?”离不破轻声打断陆冥,“忘川,还有多长的时间?”
“陛下,”陆冥轻声叹息,“也许百年的光景吧!鲛人死后都必须回归墟之地,即使有鲛神的祝福,忘川姑娘也不能例外,我想,忘川姑娘能再与陛下相见,已是陛下感动了天地。”
“感动?”离不破冷笑起来,他突然转身,一拳击在玉壁之上,玉壁发出吱吱的声响,随即化为灰烬,“原来只是感动?”
目前着离不破远去的身影,朱雀自隐身处走出,他与陆冥仍在不停的发抖,过了许久,朱雀才颤抖着说:“若离不破发现你没有将最后的守望书打开,他一定会毁灭冥界的。”
“我知道,”陆冥哑声道:“我都知道,可是若让他看到最后的守望书,他会发疯的,朱雀,我们只有祈祷神的慈悲,因为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可以拯救自己。”
不知要如此回应,朱雀只是伸手与他相握,“陆冥,如果守望书决定了一个生灵最初的来路和归终的归宿,是否一定不会更改?”
“是,”陆冥悲哀的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一切都是宿命,他也不知道自己肩负了怎样的命运,我只求碧海鲛皇的封印能够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是忘川一旦……,那个诅咒便会失去效力,”朱雀想到来日的大难,不住的颤抖,“鲛神七百年前创造忘川,是否是为了应劫?”
“不知道,”陆冥苦苦的笑了,“这世间再没有女子可以封印离不破的魔性,我们唯一能够可以期待的是,七百年前有人愿意牺牲性命换取天下苍生的安宁,也许七百年后,也会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换取天下苍生的安宁。”
是啊!期待!还能做什么呢?除了期待之外,还能做什么?
孤叶坐在窗前,痴痴的想着离不破、忘川与项映雪,那明明是别人的故事,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难道一切都结束了吗?难道离不破果真会坐视忘川的魂魄最终完全消失在世间,与大海融为一体,化为吹过海面的风吗?难道这也是自己的宿命吗?鲛神七百年前创造了忘川,七百年后创造了自己,自己与忘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被创造的呢?
“孤叶,”慕童小心翼翼的捧着热汤走到孤叶身后,“喝碗汤吧!火儿和羽墨能够抢到的最新鲜的海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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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八节迷局(十八)
日子一天一天的平静下来,离不破、项映雪和忘川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记忆,偶尔慕童也会想起在栖渊时离不破眼泪滴落的那一刹那,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他悲伤哭泣,最初的感动冉冉的远去,留下的,只有苍凉,若自己如他一般拥有鬼神都恐惧的力量,自己还要追求那些虚妄的感情做什么?
越州的岁月平静得一如雨滴落下的池塘,满目的翠绿,幽静得连岁月都被遗忘了,常常撑着细笔描绘的油纸伞,越过拥挤的人群,看火儿和羽墨挑选最新鲜的海鱼为孤叶熬一锅香浓的鱼汤,那是怎样苍白而又无聊的岁月。
池中的白莲终是绽放了,十七片花瓣如同绝世的美人儿含苞待放,每日里最大的快乐便是静静的坐在廊下,看白莲在斜风细雨中摇曳生姿,听孤叶缓缓讲述着鲛人古老歌谣中那些美丽的传说,一切的血腥与残酷仿佛都不曾发生过,慕童觉得自己仿佛被天地所遗忘小小医师升官路。
总是不明白为何越州一刻不停的下雨,孤叶安之若素,她常常在静夜里坐在庭院中,感受雨落在身上那种静谧的快乐,慕童却对潮湿的天气由衷的觉得厌恶,他想念宁州一马平川的青翠平静,灿烂的阳光仿佛混着跳跃的乐曲儿和泌人的花香,在这里,除了雨,还是雨。
默默的目送火儿和羽墨离开,慕童撑着伞沿着长街前行,他不想那般早便回去与孤叶相对,听厌了鲛人的故事,听厌了那些不老不死的美丽妖怪在漫长的岁月里创造的奇迹,慕童想倾听人世的喧嚣,重新感受作为普通人类的快乐,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快乐。
“殿下。”饮尽杯中的酒,慕童依稀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自己,僵硬的转过头,却是满面惊喜的碧潮,心中钝钝的想,她不是去了摩罗国?她不是去了那个连飞鸟都无法到达的国度,她如何会在越州?自己也许是饮了太多的酒,也是时候回去了,挣扎着正要起身,碧潮温暖的手已经轻轻落在自己手背上。“你怎会在此?”
“我?”慕童诡异的笑了,他觉得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处?“你呢?你不是去了摩罗国吗?”
“我寻到了风虎军团的足迹。追踪他们到了越州,”碧潮从腰间取出一条白色的羽毛,“这是阁主赐给我的飞羽令,除了不能回帝都,我可以到任何地方。”
原来如此!风虎军团?似乎曾在何处听说过。仿佛是摩罗国贵族才能加入的军队,当年摩罗灭国,原来还有遗族为祸,禁不住笑了,碧潮握着慕童的手,“殿下。这些时日你可安好?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那精致而美丽的脸令慕童瞬间忘却了七代单传的悲哀,他微笑着与碧潮相握,语气里满满都是暧昧。“我又怎能忘记那些快乐的日子呢?没有了你,就算拥有整个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西街的客栈布置得奢华而又温暖,慕童伸手握住碧潮如同金丝一般美丽的长发,他突然笑了,其实拥有幸福非常的简单。不知自己从前究竟在挣扎什么?
默默的坐在庭院中,听慕童小心翼翼的走进殿中。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儿那般的熟悉,是碧潮吧!她终还是回来了,孤叶悲伤的垂下首,眼泪不住的滚落,漫天的雨掩饰了她的悲哀,没有人会发现她在落泪,所以她可以尽情的流泪。
火儿不安的注视着孤叶,羽墨伏在孤叶膝上,孤叶轻声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们应该知道,其实我并不……,介意。”
自从遇到碧潮,越州的生活变得缤纷多彩,每日里与她在城中漫游,原来鲛人也有那般令人沉醉的文化,为何孤叶从前不曾带自己领略过?也罢,与她在一块儿,即使再美的风景,也只是一幅没有灵气的画轴而已。
“殿下,从这里出海,有的时候,能够看到鲛人们留在海上记忆幻化出的银月城,”碧潮满面的娇羞,被微风激起的羽衣令她仿佛将要临风飞去,那般弱不胜衣,令人怜爱,“只可惜,那些记忆只有在夜间才能看到。”
一夜!只需一夜便能领略人间的美景,慕童忘记了孤叶的等待,他举步走上跳板,转身对碧潮伸出手,“走吧!我们去看那人间的盛景。”
收拾好一应的事物,孤叶只觉得浑身乏力,火儿和羽墨表演着在市井中看到的杂耍,令孤叶轻解愁眉,肚子不住的悸动,难道孩儿要出生了吗?无助的左顾右盼,却看不到慕童的身影……。
“火儿,羽墨,我们得去海边的封印之地,”孤叶痛得满头大汗,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我想,孩儿快要出生了。”
不知怎样挣扎到了封印之地,那是一个盛放着白莲的地下池塘,前代鲛人留下的封印散发着柔和的银光,一圈一圈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孤叶蜷缩在水中,浑身痛得不住的抽搐,火儿和羽墨不知所措的飞在孤叶身边,只能轻声的鸣叫燕燕于飞。
“我没事,”孤叶伏在池塘的边缘,感觉海水轻柔的抚着自己如同将要裂为两段的身体,她竭力的回想着在帝都曾经看过的鲛人古卷中关于鲛人生产的描述,却觉得那些忘记仿佛被风吹过的沙地,只有浅浅的印痕,“我没事,火儿、羽墨,我没事!”
那般的挣扎,孤叶终是忍不住痛得叫出声来,羽墨焦急的伸出前爪,想放进孤叶口中,她为了忍痛,已将自己的嘴唇完全咬破,满口的鲜血。
火儿突然腾空而起,孤叶凝集着最后的神智,“火儿,不要去,殿下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你不要怪他。”
颓然的自半空中落下,火儿悲哀的注视着孤叶,她惨然的笑,“火儿、羽墨,你们不要怪殿下,真的不要怪他,是我委屈了他……。”
从梦中清醒,天色已经大明,昨夜船出海后,海面突然被浓雾笼罩,幻境并未出现,却无法找到回去的路途,船在海面飘荡了一夜,不知孤叶现下如何,计算时日,她已该生产,想到昨夜那些梦境,慕童觉得异样的不安。
“殿下,前方是一座孤岛,传言中,那孤岛之上有一种鸟儿,羽衣极美,”碧潮满面欣喜的眺望着海面上越来越清晰的黑影,“我们到岛上去可好?”
这般的温言软语,慕童禁不住有些犹豫,可是心中的不安仿佛千钧的重担,几乎令自己无法喘息,“碧潮,我的心很不安,我想回去看看。”
虽然失望,但碧潮仍然令船夫回程,慕童心急如焚,他突然觉得那般的心虚,他想自己应该怎样解释清楚这半个月的行踪,虽然孤叶从未问及,她为何不问?难道她真的那般的安心?抑或是她根本不曾关心过自己?
因为逆风,船行至正午才靠岸,匆匆与碧潮告别,慕童飞一般的赶回居处,天机阁的众人领了木微之令,隐身于市井百姓之中,想必早已趁机四处玩耍,木微也不知去了何处?慕童站在庭院外,不住的深深呼吸,他想自己应该告诉孤叶,自己遇到了碧潮,所以自己陪她到海上去等候银月城的幻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走进庭院中,没有预想中火儿和羽墨的愤怒,也没有孤叶因为怀孕而肿胀的背影,没有风,也没有雨,一切都那般的安静,仿佛天地都被封印了一般,看不到火儿,也看不到羽墨,没有一丝孤叶曾经居住过的痕迹,慕童那般的惊恐,难道是冰澈带走了孤叶?不会,一定不会,他站在庭院之中,思潮起伏,孤叶,你究竟去了何处?
那熟悉的气息自远处而来,慕童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孤叶所在的地方,他慢慢的、慢慢的向前行,不远了,应该不远了。
就连慕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游过了那幽深的海面,当他双足踏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哭,却不知道原因。
走了半个时辰,突然出现一个开满了白莲的池塘,一眼便看见火儿和羽墨飞在半空之中,欣喜的飞奔而去,却看见孤叶惊惶莫明的推着一片莲叶,不住的游动,那莲叶之上,是一个小小的、长着鱼尾的婴儿。
“孤叶,”跳进池塘之中,奋力的走到孤叶身边,“我来了,是我,慕童。”
警惕的盯着慕童,孤叶仿佛已经忘记眼前的人是谁?只是紧张的护着手中的莲叶,慕童忍不住心酸,柔声道:“是我,孤叶,把孩子给我吧!我会好好儿的保护你们的。”
精疲力竭的孤叶已在水中酣睡,鱼尾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慕童用早已准备好的水清洗着婴儿,那小小的、粉色的鱼尾,欢快的摆动,带着鲛人皇族特有的金色条纹,慕童有些愣怔的看着水里的婴儿,他想真真的奇怪,自己的孩儿竟然是鲛人!难道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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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九节迷局(十九)
孤叶自生产之后,一直都在昏睡,慕童猜想那是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因为看了许多的相关书册,事务虽然忙碌,但慕童仍然安排得井井有条,他为孩儿洗浴完毕,将他放在盛满水的木桶里,将孤叶的月光石放在木桶底,令他沐浴在月光石发出的光辉中,又指挥着火儿准备热水,令羽准备婴儿要食用的牛乳。
不知忙碌了多久,一切终于安排妥当,慕童依偎着木桶,轻轻抚着酣睡的孤叶,他突然觉得自己烦躁的心奇妙的平静下来,幼时在宁州的种种一一闪现眼前,他突然很想带着新生的孩儿和孤叶回去看看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个隐藏在翠峰中小小的山谷,还有自己亲手种下的妃子竹……天书奇谭全文阅读。
火儿和羽墨安静的候在一旁,慕童看着那两个自己一直很厌恶的妖兽,他从未如此刻般觉得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他突然对他们微笑起来,也许这从未有过的善意举动令火儿和羽墨有些诧异,他们眼中闪过诧异的光,随即他们警惕的瞪大眼睛,慕童淡然笑道:“你们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一个人离开家乡太久,难免会忘记回家的路,我适才一直一直在想回宁州的路,却怎样也想不起,回到帝都,我要上奏陛下,请他恩准我带孤叶和小博一同回宁州去省亲,我与孤叶成婚数载,她还未见过父王和母后。”
火儿和羽墨对视一眼,疑惑的转身看了看木桶中酣睡的鲛人婴儿,慕童微笑着,“是的,我是给他取的名字,小博,喜欢吗?”
再次对视一眼。火儿和羽墨倨傲的转过身,对示自己对这个平凡名字的厌恶,慕童也不着恼,屈指算了算时辰,挣扎着起身,将干草铺在地上,又用力将孤叶从水中抱起,示意火儿吐火蒸干她身上的水,待她的鱼尾幻化为双腿,这才将她放在干草之上。
刚刚安顿好孤叶。小博放声痛哭,慕童返身将小博从木桶中抱出,一勺一勺的喂他喝微温的奶。他多幼小啊!在自己怀里,仿佛幼小得转瞬就会消失,慕童满心的温柔,只觉得自己哪怕是倾尽世间的爱都无法尽述自己保护他的决心。
只觉得不停的喂奶,似乎刚刚坐下。小博便开始痛哭,慕童不厌其烦的为小博温奶,清洗身体,更换木桶内的海水,那般的累,却又那般的充实。仿佛人生的意义尽是为此!
“殿下,”不知昏睡了多久,孤叶终于清醒。她眨着眼眸,仿佛竭力的想要弄清自己身在何处,“你……。”
“孤叶,你看咱们的孩子,他是小博。”慕童欣喜的将仍在酣睡的小博送到孤叶身前,“他那么漂亮。你看,他真的是这世上最美的孩子。”
孤叶伸指抚了抚孩子娇嫩的脸,绽出童稚的笑,“小博?好听的名字,火儿、羽墨,你们喜欢吗?”
两个见风使舵的妖兽立刻表示了赞同,他们摇头晃脑,仿佛这般才能昭示他们是多么的喜欢这个曾经被他们嗤之以鼻的名字,孤叶更加的欣喜,“月光石?殿下,小博这般快便凝出了月光石,鲛皇大人说过,他会来带他去银月城接受永恒之井的洗礼……。”
话音刚落,冰澈的身影出现在孤叶身边,他微笑着俯身抚了抚孤叶的头发,一言不发的将小博从慕童怀中接过,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这般的恼怒,慕童觉得自己仿佛被抢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那般的心痛,垂下首,孤叶却在微笑,她轻声道:“有鲛皇大人的祝福,小博一定会健康的成长,我们走吧!这个幻境很快就会消失了。”
幻境吗?默默的注视着满洞的白莲迅速的枯萎,火儿背负着抱着孤叶的慕童,小心翼翼的穿行在残荷之间,满地的银光如同快速流淌的月光,美丽却又凄怆,“孤叶,这里为何会有这般的幻境,难道是你们鲛人……。”
“这是鲛皇大人为了保护我们特意构建的,”孤叶疲惫的半闭着眼眸,“阁主大人与鲛皇大人订下盟约,天机阁与银月城和平相处,但天机阁在银月城外下了极强力的结界,封印了鲛人的幻术与灵气,因此我无法回银月城生产,鲛皇大人便仿照银月城的幻星池在此处设下幻境,令我如同在银月城中生产一般。”
原来如此,只不知鲛皇何时才会将小博送还?虽然只是眨眼之间,慕童却觉得自己牵肠挂肚的想念,甚至连突然出现的木微和天机阁教众都不以为意。
“孤叶,”木微满面的惶急在见到孤叶和慕童那一刹那尽数隐藏,她淡然一笑,“原来你们在此处,孩儿呢?他去了何处?”
“鲛皇大人接走了他,”孤叶伏在慕童肩头,“我们鲛人出生之后,月光石要放进永恒之井的井水中接受鲛神的祝福……超级能源强国。”
话未说完,孤叶又沉沉睡去,木微与慕童对视片刻,冷冷道:“碧潮手持飞羽令调走了看守庭院的教众,是为了方便与殿下相见吧!”
微一愣怔,从未想过自己每次那般轻易的便离开居处原来是碧潮暗中相助,猛的想到孤叶,禁不住后首看了看孤叶,见她仍在酣睡,这才淡然一笑,“原来如此,我还当天机阁的教众玩忽职守。”
冷冷一笑,木微示意女教众上前接过孤叶,慕童却微微侧身避过,“无需劳动诸位,孤叶是我的妻子,我理应照顾她,我们回去吧!”
木微挡在火儿身前,一动不动,挥手摒退左右的教众,待她抬首,目光中满满都是鄙夷,过了片刻,木微淡然道:“这些年来,孤叶待殿下之厚,真真世所罕见,殿下身处福地却不自知,实令木微诧异……。”
“碧潮并不喜欢赤瞳,”慕童冷冷的与木微对视,“正如赤瞳并不喜欢你一般……。”
“我当然知道赤瞳并不喜欢我,”木微没有如慕童预料的一般浮出伤心的神情,她异样的坦然,“从初遇开始,我便知道赤瞳一心喜欢的是碧潮,只不过那时他自己并不知道,只是他注视碧潮的眼神与他人不同,从那时始,我便知道他是怎样的爱着碧潮,可是殿下似乎并不喜欢碧潮,正如殿下并不喜欢孤叶一般,既然都不喜欢,殿下为何还要摇摆在两个女子之间,徒让她们受到伤害。”
她这般说的用意为何呢?慕童眨着双眸,久久的一言不发,木微面色泛出淡淡的红,分过了许久,她淡然道:“殿下这般做,不仅仅伤害了孤叶,也伤害了赤瞳,你可知道赤瞳为了碧潮,承受了怎样的惩罚?”
惩罚?似乎自碧潮离开帝都之后,便再未见过赤瞳,听孤叶提及,似乎他被派往越州,可自己与孤叶到越州两月,却未见赤瞳一面,难道赤瞳……。
“他私自离开越州到摩罗国与碧潮相见,”木微满面的恼怒,眼中闪烁着怒光,“虽然他发现了风虎军团的踪迹,但阁主大怒,下令将他捆在断龙崖上,至今还未放下,而碧潮却跑到越州与你相会,亲怜蜜爱,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明白了,木微所有的愤怒都是因为赤瞳所受到的伤害吧,慕童侧首看着木微,看她眼中盈着的眼泪,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可怜,她难道不知道,对于赤瞳而言,她无足轻重,她甚至及不过碧潮的一根发丝,就算是碧潮要赤瞳死,赤瞳也会甘之若饴,她为赤瞳这般的悲伤,又能感动赤瞳几分?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也许是怜悯吧!慕童突然心软了,他淡淡的笑着,“你觉得我做什么,才能令你觉得赤瞳受到伤害得到补偿,我愿意……。”
“我要你让碧潮回摩罗国的断龙崖去陪伴赤瞳,直到阁主下令释放他为止,”木微语气里透着连她都无法觉察到的恳求,“对于赤瞳而言,只要碧潮在的地方,那便是天堂,而这世间,只有殿下能够令碧潮回到摩罗国,因为于碧潮而言,殿下所在的地方,也是天堂。”
轻轻的皱眉,原不想再与赤瞳有过多的瓜葛,要碧潮回摩罗国并非难事,可是若知道自己插手此手,不知会如何的恼怒?
犹豫不决,火儿突然不耐烦的轻声鸣叫,小腿剧烈的疼痛,垂下首,果然是羽墨悻悻的退到一旁,而小腿上,已然鲜血淋漓,这般的用力,与从前玩闹全然不同,慕童想他们知道自己与碧潮私会之事,以火儿和羽墨的性格,想必此事不能善终,唯今之计,还是尽快将碧潮送走为妙。
“好,”慕童点首应承,“我若再见到碧潮,定会请她回归摩罗国陪伴赤瞳,只不过,碧潮是否愿意回去,我……。”
“殿下放心,”木微面上微露喜色,“只要殿下开口,碧潮定然会回返摩罗,阁主飞羽传书,七日后是满月之期,他将亲临越州,为小王子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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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节迷局(二十)
轻易便说服了碧潮,看她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慕童这才放心的转过身,他不想仔细考虑碧潮在摩罗国会遇到什么,他只想回去守着自己的孩儿,那个美丽的小鱼儿,那般的可爱,尤其是他皱皱的而脸逐渐的饱满,可爱得如同龙心果一般小脸,只要想到那美丽的,带着一圈淡淡蓝色虹膜的双眸,无论何时,自己的心都那般的愉快。
小博果然已经醒了,他欢快的在木桶中旋转着身子,火儿和羽墨伏在木桶之上,好奇的注视着小博,火儿不时愉快的伸出前爪,似乎想要去触碰小博,又小心翼翼的侧首看着睡在远处榻上的孤叶,似乎孤叶对他和羽墨下了禁止,不许他们去碰小博。
放心的抱起小博,他半闭着眼眸,发出轻轻的缀泣声,他又饿了吧!慕童愉快的将已经温热的牛乳喂给小博,火儿和羽墨站在不远处,一脸警惕的盯着慕童,仿佛在提防慕童伤害小博一般,那疑惑的眼神令慕童有些恼怒。
“你们是什么意思?”抱着小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慕童瞪着眼睛,“我知道你们想抱抱小博,可是他太小的,你们不会照顾他,待他长大一些,你们再陪着小博玩,我们明日便要回帝都了,你们去收拾细软吧!”
呜呜的讨论着,火儿和羽墨走到一旁,又一起抬首盯着随小博一同被送回的月光石,那粒比孤叶的小得太多的月光石发出月光一般明媚的光芒,火儿和羽墨快乐的盯了半晌,这才开始收拾细软。
坐在孤叶身边,看她自酣睡中清醒,面上浮出一丝淡笑,“殿下,你累了吧!把小博给我吧!”
在孤叶怀里。小博睡得很忠实,他仿佛很快便感应出孤叶是他的同族,所以只要在孤叶身边,他总是特别的安静冷总独宠契约妻全文阅读。
并不清楚冰澈是怎样送回的小博,自己似乎只是睡了一会儿,睁眼之时,小博已经在木桶之中快乐的旋转,自己并不相信永恒之井的威力,在慕童心中,小博是自己的孩子。纯粹的人类,与鲛人这类的妖怪毫无关系,即使他长着一条鱼尾。丝毫不影响慕童对他的爱。
月之门打开之后,慕童抱着小博,伸手扶着孤叶,正要举步,已走出月之门。天机阁的众人一齐跪了下来,他微笑着挥了挥衣袖,伸手自慕童怀里抱过小博,手掌在小博身上轻轻抚动,过了半晌,他微笑着将小博还给一脸紧张的慕童。敛袖作礼道:“恭贺殿下添丁之喜。”
火儿和羽墨飞奔到慕童脚边,火儿腾空而起,如小狗一般的轻轻嗅着。仿佛在查看是否在小博身上下咒一般,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小博的,那是一个结界,可以保护小博不受灵体的伤害。”
灵体?慕童惊恐万状。淡然一笑,“殿下放心。离不破为了让忘川活下去,他带着忘川和项映雪去了迷离荒原,那里的桑子花能够让忘川的魂魄不会因为身体的湮灭而消失,可是忘川的魂魄实在太过于虚弱,离不破在一百五十年内不可能再踏足中土。”
这是一个好消息吧,至少一百五十年内不用再与那个令人恐惧的男子相遇,虽然至今还在为他和忘川的爱情而唏嘘不已,可是在自己心里,若自己是离不破,那么自己宁愿选择帝国如山的锦绣江山,唯一能够动摇自己信念的,只有小博。
抱着小博,慕童心潮起伏,满面淡笑,“许久没有来越州,突然很想去拜访百里夏侯,孤叶,我听闻在月明的夜晚,银月城的幻像会浮出海面,我们一同去看看吧!我很想去看看那个我再也不能回去的城市。”
他也要去?慕童突然觉得仿佛在刻意的打量自己,难道他已经知道碧潮与自己私会之事?心中一紧,虽然与离不破相遇,自己对的恐惧似乎略有消减,可是此刻再与他对视,仍然忍不住浑身颤抖。
“殿下,我想你也许愿意与小博一同跟我们前去吧!”面上的笑颜有一种诡异的美,慕童突然觉得他仿佛有微妙的改变,变得更加年轻,那双如大海一般变幻莫测的眼眸,仿佛春日的湖水,“鲛皇一定已经带他去饮过永恒之井的水,月圆之夜,若运气好,也许小博能够看到祭舞。”
他们总是觉得小博是鲛人,的确,他有一条很可爱的鱼尾,可是随着时日渐过,他的鱼尾已在逐渐幻化为双腿,他很快就会成为人类,成为宁州王位的继承者,这般想着,忍不住垂首看了看那张酣睡的脸,可爱得令慕童的心都快要碎了。
“孤叶,”无论何时看到孔雀,慕童总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的心能够喘息了一般,“我知道发生的一切,你放心吧,那个鲛人公主身上下了结界,只要她的魂魄不散,离不破的魔情便会被封印,也许有一日,我们总能找到方法可以打败他。”
有一日?那一日何时才会到来?也罢,也许那时自己已经不在世上,不过为了小博,自己总得想法儿消除离不破的恐惧。
“是小博吗?”孤叶伸出手,不待慕童反对,已经将小博接了过去,在怀里抱了片刻,淡然一笑,“阁下下的结界果然厉害,他应该能够安然成长吧!”
极为不悦,感觉天机阁的众人都想要将小博占为已有一般,慕童并不喜欢这群过于热情的人,他只希望能够如前些时日一般,静静的陪着小博,看他一天一天的成长,自己仿佛一切的希望都能寄托在他身上一般。
将小博还给慕童,孔雀微笑着抬首,站在远处,冷笑着看百里夏侯飞奔而来,“阁主最近变了很多,他似乎对阁中的事务越来越不放在心上,我总觉得他的心,仿佛正离我们而去!”
孤叶眯着眼睛,盯着看了许久,“是永恒之井的水,阁主大人服下了永恒之井的水,只有那井水才有这般神奇的功效,奇怪的是,永恒之井已经在七十年前干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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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一节迷局(二十一)
即使是,对越州阴晴不定的天气也束手无策吧!转眼之间,已在越州滞留了三日,每日里都在核查越州的卷宗,看孔雀和黑焰异常的忙碌,慕童不住的心中暗中猜想的意图,百里夏侯这些年来谨小慎微,唯恐出错,相较而言,越州虽然及不上宁州富庶,但因为面海,与外海的岛夷相通,也算是繁荣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
从初次到越州,总觉得百里夏侯的坚忍隐藏着危险的企图,总是觉得越州的平静下流水着汹涌澎湃的暗潮,百里夏侯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味,而且那气味越来越浓烈,仿佛某种将要破壳而出的猛兽一般!
很想回帝都,慕童觉得异样的危险,即使没有小博,他觉得自己更愿意呆在安全的帝都,虽然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安定人心的因素,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张年轻而儒雅的脸令自己觉得心惊,仿佛他高深的幻术随着岁月的逆转而流失了。
因为心绪不宁,只得将小博托付给火儿和羽墨,那两头妖兽兴高采烈,细心的呵护着娇嫩的小博,火儿甚至如慕童一般抱着他,虽然那笨拙的姿态令人有些忍俊不禁,可是慕童知道,一旦发生危机,能够拯救小博的,绝对不是自己,也不是灵气散尽,至今未恢复的孤叶。
这一日天上的雾气终是散尽,一年里,难得的好天气,碧空如洗,阳光明媚,越州的百姓穿着轻薄的衣衫,快乐的拥出家门,享受难得的阳光,虽然海风仍然带来寒意,但与已经过去的凛冬相较。此时的天气,无疑令人心旷神怡。
跟随在身后,慕童扶着孤叶,他紧张的左顾右盼,仿佛在惧怕危机的突然降临,羽墨背着小博的摇篮,与火儿欢快的走在身前,不时轻声鸣叫,仿佛想唤醒每日里酣睡十一个时辰的小博一般。
火儿的身子发出柔和的红光,那温柔的热气令慕童觉得舒适。这世上无人能够如火儿和羽墨一般的将小博照料得如此舒适,他们甚至比自己和孤叶更爱那个娇嫩的孩儿,不知不觉间。慕童觉得自己对他们的依赖日渐加深,即使偶尔他们的无视,自己也能安然相对。
“殿下,”面上含着淡淡的笑,他彬彬有礼的示意慕童到他身边。“这一片海被鲛人们称为泪海,殿下可知典故?”
典故?自己对鲛人的历史所知甚少,在小博出生之前,自己也曾翻阅过一些卷宗,所以对鲛人也算略有了解,在卷宗之中。这片在蓝莲湾之外的海域不是被称为月光之海吗?为何又被称为泪海?
面上微露疑惑的神情,淡笑着转身,目光突然变得悠远。“这片海在帝国的卷宗中被称拉穆拉法,那是鲛人语言的直译,意思是召集月光的海洋,其实这片海有一个传说,百里国主。你应该知道吧!”
候在一旁的百里夏侯轻轻一抖,他上前半步。躬身道:“回阁主大人,夏侯对于这些典故知之甚少,夏侯的宰相苏明昌对此颇有心得,虽然今日顺风,但要到忆海,还要两个时辰,若阁主大人感兴趣,不知到舱中喝杯雾茶暖暖身子。”
一齐回到船舱之中,果然温暖了许多,于天机阁众人而言,仿佛感觉不到冷暖,虽然有火儿在旁,但慕童仍然严禁羽墨和火儿背着小博走上甲板,所以慕童在寒风之中,冷得几乎浑身发僵,没有灵气的孤叶也是一般瑟瑟发抖。
坐在火炉旁,好容易才缓过神,慕童颤抖着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孤叶,示意她饮下,自己这才捧起茶杯,转身却看见孔雀一脸的厌恶,不由心下有些忐忑,默默的喝完茶,听苏明昌用柔和的声音轻轻讲述泪海的传说。
“拉穆拉法原是鲛人们配婚之地,每年七月,所有未婚的鲛人,无论贵贱,都会齐聚于此,他们通过特殊的仪式挑选自己的配偶,在卷宗之中,其实所有的鲛人在出生之初,鲛神便已经为他们定了配偶,为了避免他们孤单,鲛人们的神明总是让他们成双成对的出生,”苏明昌一边说,一边露出神往的笑,慕童首次发现一直守在百里夏侯身边的这位始终唯唯诺诺的宰相,突然焕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神采,“寻找到鲛神为自己的伴侣,鲛人们会在月圆之夜完成婚配,也许是因为幸福,所以许多的鲛人都会流下眼泪,那些鲛珠滴落在海底,发出如同月光一般明媚的光华,也许是为了与鲛珠一较高下,这片海域的月光总是特别的美,更奇妙的是,每逢七月,这片海面总是笼罩在月光之下……。”
幸福?流泪?慕童觉得有些诡异,他抬首看了看,他仿佛早已神驰天外,根本没有听苏明昌的讲述,疑惑的转身看了看孤叶,她凝视着船舱外,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听了一个与已无关的故事一般官网天下全文阅读。
“是吗?”的声音仿佛凝了寒冰,“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传说,我要听真正的史实,苏明昌,你称得上这个帝国最聪慧的人,我希望你不要令我太过失望。”
在的注视下,苏明昌缓缓垂下首,却又立即昂起,慕童渐渐觉得有异,的目光就算是孔雀都会惊恐万状,可是苏明昌似乎只是有些瑟缩,更令孔雀惊讶的是苏明昌面上浮出淡淡的悲色,“如大人这般聪慧,也应知明昌只是想粉饰血腥。”
“我想听你说史实,”面上浮出淡淡的笑,“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有的时候,逃避并非解决问题之道,说吧!”
“这片海之所以被称为泪海,那是因为这片海是鲛人婴儿们的墓地,”听苏明昌这般说,慕童几乎惊骇得要跳起来,“七海发生暴乱之时,为了确保生下的鲛人具有战斗力,各海的鲛皇们会挑选那些身体强健的婴儿让他们活下来,至于那些天生便柔弱的鲛人,一出生就会被扼死,然后送到此地安葬,无论何时,鲛人母亲们的眼泪都会在这里化为鲛珠,有的人贪图宝贝,曾经想过到这里打捞鲛珠,他们一进海中,便会听见婴儿们的哭声,就算看到鲛珠在海底闪烁着月光般的光华,也不敢再向下潜。”
“这才是史实,”转过身,微笑着注视孤叶,“直到冰澈统一了七海,这才废止了这条规则,各海的大祭师在这里跳起祭舞超渡那些婴孩儿们,送他们的灵魂去归墟之地,超渡仪式结束后,冰澈站在如林的坟墓之中,流了一滴眼泪,传说中,那滴眼泪是冰澈在世间唯一流下的泪水,是海中真龙的眼泪,只有拥有那滴眼泪,便可召唤龙神。”
面色微变,孤叶突然起身将小博抱在怀里,“殿下,这里这般冷,我们回舱中去吧!”
“孤叶,”突然起身,“小博的月光石让我看看。”
孤叶防备的后退两步,火儿和羽墨挡在孤叶身前,“难道阁主大人怀疑小博的月光石就是那滴眼泪?我们鲛人……。”
“小博不是纯血的鲛人,”站起身,双手轻轻握拳,“他是人与鲛人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孩子得不到鲛神的祝福,冰澈将他带回银月城,即使沐浴了永恒之井的井水,小博也凝不出月光石,那块月光石,便是冰澈的眼泪……。”
万没想到冰澈竟然将这般珍贵的宝石送给了小博,但是说小博不是纯血的鲛人,难道他天生便有缺陷不成?想到旁人对他的轻视,禁不住心如刀绞,心神恍惚,说的话便未听清,待镇定了心神,只见孤叶满面的惊惧,“如阁主大人这般说,小博会唤醒沉睡在海底的龙神吗?”
“是的,”面上的笑意在瞬间完全消失,“连我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般令人敬畏的灵力,海皇!能够驯服龙神,可并非易事,我想他是觉得自己太无聊了吧!我今日到要看看,他是怎样驯服龙神?”
面色煞白,万没有想到会有一船人的性命来试探冰澈的能力,慕童转眼看了看孔雀,他也是一脸的诧异,想必对于众人而言,亲眼看见龙神虽是难得的机缘,但也是命悬一线的恐惧吧!
“好了,不用恐惧,”淡然一笑,“虽与龙神相比,火儿和羽墨着实不值一提,要保护小博,还是轻而易举的,孔雀,你与黑焰护着殿下和孤叶,别让龙神和海皇惊扰了他们。”
一众人站在甲板之上,海面上始终波平浪静,全然看不出异状,等了半日,众人均觉无聊,面色铁青,“好吧!我想我也许估算失误,我们走吧!我想冰澈此刻在海底,已经收服了龙神。”
收服了?慕童转过身,孤叶站在船舷旁,满面的关切,她仿佛透过幽深的海水,看到了海底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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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二节迷局(二十二)
海波静静的流淌,微微的寒意轻柔的在四周萦绕,冰澈疲惫的靠在龙神的身体上,极目看着海面上那个黝黑的船底静静的向前,一定很失望吧!龙神是鲛人的守护神,有了龙神,银月城和鲛人帝国才能永保安宁……。
水波的荡漾告诉冰澈他等的人已至,冰澈没有动弹,只是缓缓的扬了扬眉,“你总算出现了,我只奇怪,你将鲛人的秘密告诉,是想让他掌握银月城吗?”
来人似乎在笑,那笑声如冰一般的冷,“我怎会有你大方?你不是将整个鲛人帝国送给了孤叶吗?你明知道你的眼泪能够召唤龙神,你还是将他送给了孤叶黄金王座全文阅读。”
“那是鲛神的旨意,”冰澈缓缓的闭上双眸,他仿佛预想到自己与来人的交谈不会得到任何的结果,只是闭目感受龙神自海面引下的一缕阳光,那缕阳光令他的面庞仿佛冰一般的透明,来人静静的站在一旁,“你应该明白我们不能违逆鲛神的旨意,不过你若欢喜,我绝不会怪你,自此,我不想在银月城再看到你。”
“只是如此吗?”来人冷笑起来,“难道我犯的不是大罪,难道我没有违逆你的鲛神?这般轻易的惩罚我,也许有一日,我会令银月城湮灭呢?”
“也许吧!”冰澈无声的侧过身,他仿佛不想再见到来人一般,银色的头发水草一般的荡漾,混在海水之中,仿佛流淌着的月光,“很抱歉,我太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若想走。就请便吧!”
龙神晃动着巨大的身子,将冰澈护在其中,隐约看得见他的身影,来人冷冷的笑着,“我知道你想逃避,你又能逃到几时?”
那股力量来得如此突然,来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寒冰地狱之中,龙神幽黑的眼眸在海水中仿佛两粒纯净的蓝宝石,“他并非想逃,只不过是不想伤害你。不过容忍总是有限度的,你若继续,我可不能容你。”
龙神带着冰澈渐渐的消失在海中。月光透过海面投射到海底,鲛珠发出的光层层的晕开,海底五颜六色,极是美丽,来人默默的伫立良久。转身向海面游动……。
“孤叶,”慕童压低了声音,“你适才在看什么?难道你看到海皇如何收服龙神?”
是的,自己看到了一切,也许与其他的战斗相较,那算不了什么。可是孤叶知道对于冰澈而言,他几乎是燃烧了自己一半的血液才与龙神订立了盟约,阁主大人在银月城外下的结界怎可能将鲛皇的灵力削弱至此。这世间有什么样的结界能有这般大的效力,在他要自己到别有洞天去生产时,自己就应该想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他才寻此下策。
“殿下。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离开火儿和羽墨身边。”孤叶慎重其事的握着慕童的手,“我有不祥的预感,也许很快就会有我不能控制的事发生,那个时候,只有火儿和羽墨才能带你离开。”
紧张的抱着小博,看大船停在海面之上,孔雀眯着眼睛,坐在船舷上,神情显得有些诡异,他仿佛在追忆往事,满面的思绪,孤叶站在船头,她垂首凝视着海面,仿佛在提防某种越来越近的危险。
那声尖锐的啸声来得如此突然,羽墨突然迎风长大,将慕童负在背上,腾空而起,慕童只来得及呼唤孤叶,已置身半空之中,他惊恐的看见海面如同煮沸的水一般不住的翻滚,孤叶一步一步的后退至甲板中心,她手中捏着指诀,仿佛在快速的布下结界。
孔雀和黑焰已退到孤叶身后,他们眯着眼睛,看船四周腾空而起的无数触手,慕童已经认出那是曾经出现在明湖的百爪妖兽,不知这一次,又是谁放出了他?
“孤叶,”慕童在空中大吼,“快离开……。”
“殿下,”木微的声音在左侧响起,慕童转过身,却见微笑着置身半空之中,天机阁的教众护着百里夏侯和苏明昌,“殿上放心吧!这世上除了孤叶,便只有银月城的鲛人能够打败百爪妖兽。”
顾不得礼仪、顾不得在场,慕童怒吼起来,“孤叶没有灵力,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已经没有灵力了!她怎能与妖兽匹敌?”
沉默半晌,木微长眉微挑,“殿下放心,孔雀与黑焰定能护卫孤叶周全,殿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为妙。”
听她话中带刺,慕童不由大怒,垂下首,小博睡得正香,犹豫着想将小博交给火儿,却听笑道:“殿下放心,只要在此,孤叶绝不会受到伤害,此次来的,不仅仅百爪一个怪兽,若……特种教师全文阅读。”
不待说完,孤叶突然纵身而起,众人大惊,却见孤叶身后长出两个冰凝而成的翅膀,面色微沉,显得有些不悦,“断冰飞翼?是谁给了孤叶?孔雀吗?”
不及众人回话,火儿突然长身而出,黑色的火焰铺天盖地,羽墨背负着慕童飞到更高处,担忧的注视着半空中的孤叶,她手中持着一柄冰一般透明的长剑,她缓缓的转身与对视,面色变得铁青,“原来是永恒之井,难怪你的力量越来越大。”
那不是孤叶,那是冰澈的声音,慕童大怒,他竟敢操纵孤叶的身体?无论怎样,孤叶总是自己的妻子,正恼怒间,却听轻声道:“我明白了,你让孤叶去别有洞天,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取走天痕珠,难怪你那般短的时辰便能收服龙神。”
“的确是为了天痕珠,”冰澈优雅的抚着满头的长发,“无论孤叶去不去别有洞天,你都猜到我要去取天痕珠,那个人虽然告诉你天痕珠很重要,却不知道天痕珠其实是龙神的内丹,没有天痕珠,我能更轻易的收服龙神。”
“看样子你已经取得了天痕珠,”微笑起来,他显得非常的愉快,全然没有一丝被骗的恼怒,“既然你已经收服了龙神,那么下一步海皇大人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和你联手,”冰澈的声音很柔和,甚至透着一丝疲惫,“你应该知道,离不破归来之日,中州将会尸积如山,血流成海,这世间除了你和我,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错了,”突然挥袖,漫天的阴霾瞬间散开,朗朗的星空上,慕童看见一条巨大的龙盘旋在孤叶身后,那想必便是龙神,心下畏惧,“你看看这星相,中州真正的灾难不是离不破,而是……。”
虽然的嘴唇微动,但却听不到他所说的话,只有孤叶面色微变,她仰首看着星空,看了良久,微微点首,“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各安天命,银月城远在七海之源,我与你约定百年之内鲛人与中州互不侵犯,还望你确守盟约。”
“你若不动,我自不会犯你,”秀长的眉毛微挑,“你在七海之源设下结界,我们无法靠近银月城,但我要你立誓,永恒之井的井水不得流入世间。”
“好,”孤叶伸出手掌,“我们击掌为誓。”
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孤叶身后的冰翼突然消失,火儿负着她回到慕童身边,警惕的盯着,独自站在半空之中,俯视着月光笼罩着海面,“真美啊!我常常觉得奇怪,这么美的海,冰澈怎么舍得放弃,而将银月城迁至那个冰封的大陆。”
空荡荡的海面,看不到一丝异样,众人面面相觑,苏明昌面上浮出一丝淡笑,“大人,您的眼中看到的是曾经的辉煌,对于海皇大人而言,他忧心的却是将来,无论于您,或是他,你们的忧虑总有一日会成为事实,山河俱寂,那是神的旨意,我们岂可逆转?还望大人以天下苍生计,尽早除去后患。”
就连百里夏侯面上都浮出了惊惧,他想必从未想过自己的宰相竟然会说出这般的话,而且是以规劝的语气与天机阁的阁主对话,沉默良久,抬首淡笑,“你离开阁中已经百年,若你不愿,你仍可置身事外,我绝不强求。”
“我知道,”苏明昌挣脱身后天机阁教众的手,在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萎靡不振、唯唯诺诺的中年男子,他的眉目仿佛起了奇异的变化,刚刚狼狈不堪飞至半空之中的孔雀一见到他的面容,面色大变,苏明昌淡然笑道:“只不过一次我不能置身事外,我毕竟立为誓,有生之年,我绝对不会违背那个誓言。”
“既然如此,那么你跟随我们回帝都吧!”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微笑着注视慕童,“殿下,我想你一定很想家吧!此次回到帝都,我将上奏陛下,许殿下回宁州探亲,只不过我曾在青、宁、陆三州下过禁止,月之门无法打开,殿下只能忍受舟车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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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三节迷局(二十三)
回到帝都,慕童只觉得自己的心全然的放松下来,小博仍然维持着小鱼儿的模样,每日里欢快的在木桶里畅游,火儿和羽墨对他的喜爱无法用语言表述,他们几乎将小博占为已有,每日里只有喂牛乳时慕童才有机会可以抱着他。
相思子已经从宁州归来,他并不太喜欢小博,甚至不愿抱他,只是循例熬了药汤给小博洗浴,木蝴蝶却很激动,他带着自己的徒弟镇日的围着小博,与火儿和羽墨抢夺每一次可以抱小博的机会,小博似乎也很喜欢他,每次看到他,总是快速的摆动着小鱼尾。
从未有过的幸福,慕童常常整夜的坐在木桶旁,看小博在月光下蜷缩成一团,他是那么美,仿佛这世间最纯净的宝石,尤其当月光落在他身上,他小小的鱼尾仿佛透明的一般,慕童总是忍不住想伸手去轻抚……。
“殿下,”相思子站在阴影中,面目不清,“一切都准备好了,再过两日,我们即可启程回宁州。”
“嗯,”慕童没有回首,他只是笑逐颜开的轻轻抚着小博的脸,“父王见到小博,他一定会快乐的,我从未见过如小博这般可爱的孩子,相思子,你为小博想好更换海水的方法了吗?他不能要太冷或者是太热的水,越州!越州的海水最为纯净,火儿和羽墨应该能够及时取得足够的海水,我得嘱咐他们……。”
“殿下,”相思子提高了声音,“小博是鲛人,若宁州王看到小博的尾巴,会吓得昏过去,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后代竟然会有一条鱼的尾巴。”
不知何时小博醒了,他惊恐的睁大眼眸。圆圆的眼泪自眼角滚落,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慕童禁不住勃然大怒,他伸手将小博抱在怀里,“他是我的孩儿,无论他是什么族类,都是我的孩儿,如果父王接受不了,他可以将我也逐出门墙。”
相思子面上浮出一丝诧异,他显然没有想到慕童竟然这般的爱着这条小鱼。沉吟片刻,相思子轻声道:“越接近宁州,要取得越州的海水便越不易破窍九天。火儿和羽墨虽然是妖兽……。”
连续两声轻响,火儿和羽墨得意洋洋的从天机阁偷盗归来,看羽墨嘴角叼着的那枚瑶草,相思子轻声的叹息,这两个家伙真真的胆大包天。也许是对他们特别的通融吧!否则以他们偷盗的东西,若换成旁人,想必早已变成肉酱。
“这一次他们又偷走了什么?”垂首看着自己面前的卷宗,面上不辨喜怒,黑焰的不安,虽说那两个妖兽偷盗已经成为习惯。可是是在自己负责护卫天机阁时,他们才偷跑进琼草院偷走了瑶草,“那两个家伙越来越过份。也许我们应该想办法让他们学会礼仪。”
“他们偷走了一株瑶草,”黑焰深深的垂着首,他不敢看听到此消息之后的神色,只是将声音压得更低,“那株瑶草已经成熟。”
案几碎裂的声音如同裂冰一般。黑焰禁不住浑身一抖,他从未想过竟然这般的恼怒。虽然瑶草极难成熟,但也不算是珍奇异卉,只要再过月余,院中另外两株瑶草便可成熟,可是……。
“我们去上阳宫,”说话间,已经走出逍遥阁,“去唤孔雀,我想他一定很想见见小博。”
帝都仍被凛冬笼罩,百里明湖却春意昂然,火儿喷出的烈焰融冰化雪,小博快乐的笑声破空而来,站在云端,默默的看着头戴瑶草的小博快乐的畅游,他全然不知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小小的鱼尾不住的摇动,火儿和羽墨兴奋的跟随在他身边,不住的尖叫。
从半空中落下,火儿和羽墨仿佛已经猜到天机阁众人的来意,毫不畏惧的挡在有些瑟缩的小博身前,火儿甚至倨傲的与对视,直到孤叶闻讯赶到,“阁主大人,火儿和羽墨又闯祸了吗?”
“他们到阁中盗走了一株瑶草,”黑焰看沉默不语,目光闪烁,忙低声道:“那株瑶草于小博而言应无用处,可是咱们所炼丹药不可缺少,还望王妃赐还。”
看孤叶的神情,想必也对为了一株瑶草而大动干戈有些诧异,她微笑着转身,从小博发间取下那株瑶草,双手奉还给黑焰,“我一定多加约束火儿和羽墨,他们不会再到阁中去捣乱。”
“孤叶,不请我们喝杯热茶吗?”俯身从水中抱起小博,将他揽在怀中,踏水而行,宽袍大袖,如同凌波的仙人,“慕童呢?你们明日就将启程前往宁州,一切可曾安排妥当?”
茶虽散发着阵阵的幽香,却透着一股市井廉价的味道,孤叶歉意的为斟满茶杯,“这些茶是我自己配制的,我总不忍剩余的草药……。”
不置可否的喝了一口茶,转目四顾,被他目光扫到教众会意的退到屋外,只有孔雀仍然留在他身侧,待众人尽数退出,放下茶杯,“孤叶,你可知苏明昌是何等人?”
苏明昌?自从越州归来,自己仿佛已经忘记此人,听此刻提及,孤叶禁不住一愣,“他是何人?难道是天机阁以往的教众?”
“的确,”微笑着将小博交还给火儿,看他和羽墨欢天喜地的负着小博到一旁玩耍,这才轻声道:“苏明昌是前代天机阁的大掌教,他奉了前代阁主的密令,潜在百里夏侯府中,一潜便是数十年……。”
数十年?难道在这数十年间,百里夏侯都未发现他的异状?
“百里夏侯称得上是这帝国最能忍耐,也最能伪装之人,”轻轻拨弄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眨着眼眸,“苏明昌在百里夏侯身旁二十一年,虽然早知他心存反意,却始终无法抓到他的把柄,每每我们查到百里夏侯的错处,他总能很快觉察,并消弥于无形,我怀疑阁中有他的人。”
不明白他对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孤叶只是瞪大了眼眸,嘴角微微上挑,淡然一笑,“孤叶,我想与你做个交易,不知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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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四节迷局(二十四)
交易?孤叶有些诧异,她好奇的瞪大眼睛,似乎在猜度将要提出何种的交易,却始终没有开口询问,笑意很淡,几如淡去的水渍,他又饮了一杯茶,不知怎的,总觉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似乎在顾忌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淡然道:“孤叶,你应该知道百里夏侯心怀不轨,这些年来,天机阁用尽了手段都未从他那里寻到什么错处,苏明昌在他身边数十年,也只捕风捉影的寻到他的几个微不足道的错处,我知道慕童想回宁州,如果你能帮我找出百里夏侯谋反的证据,我便让你们回宁州。”
回宁州?孤叶禁不住一愣,这些年来,除偶尔听慕童谈起年少时在宁州的岁月,对那个遥远的地方全无半分映象,心里突然升起对宁州的恐惧,自懂事始,自己与妖怪相处得较多,慕童的父母都是人,自己是否能与他们和平相处?
不知她心念百转,只是淡然一笑,“孤叶,你可以考虑,明日你们将要启程回宁州,天寒地冻,我把飞星球送给你,可以运载越州的海水,我想小博会很需要。”
孤叶明白了他话中所指,小博已是他手中的筹码,无论自己是否愿意,自己都必须帮他找到百里夏侯谋反的证据,只不知当初他是否也如今日一般找到徐国公谋反的证据,虽然自己已然知晓自己仅是一团灵气,可是徐国公温柔的目光仍然令自己觉得温暖……。
“好了,我也得回去了,”拈着那株瑶草,满面淡笑,“火儿和羽墨越来越顽皮,偶尔,也得好好的管束他们,否则,离开帝都又有谁能保护他们呢?”
总是觉得言出威胁,就算是他抱着小博在笑,孤叶和慕童也觉得浑身冰冷,当他柔声告辞,两人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踏上飞辇,突然顿住,“孔雀,你保护殿下回宁州,黑焰会陪伴你一同前往。”
侧目看去,孔雀面上的惊讶似乎不像作伪,许连他都没有想到会被派往宁州监视自己和慕童吧!其实澄天一直都在宁州,再派孔雀去,似乎……。
“好了,”轻轻顿足,“既然明天要远行,那今日就早早儿的歇息吧!”
不知为什么,这般说时,目光似乎扫视着垂首站在远处的相思子,他的嘴角上翘,显得有些俏皮,那张年轻得令人觉得陌生的脸,如同少年一般,众人却觉得异样的胆战心寒,那种感觉似乎是,你明明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却偏偏长了一张截然陌生的脸。
“孤叶,”慕童抱着孤叶,浑身颤抖,“我觉得阁主仿佛变了一个人,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改变,但是那改变并不是因为他的外形……。”
的确如此,似乎自里到外都在改变,那种改变非常的令人恐惧,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加让人害怕的感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令有这样巨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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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五节迷局(二十五)
天明时,便已离开帝都,宁州的一众人喜上眉梢,慕童注视着伏在木桶内那片莲叶上酣睡的小博,一缕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小博白嫩透明的面颊之上,令他本就美丽的脸闪烁着一层迷人的光芒,从不知自己会这般的爱一个人,他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
“殿下,”相思子的声音很低沉,自决意带小博回宁州始,他便坠入了痛苦之中,慕童不明白,小博如此的可爱,怎会无法打动相思子的铁石心肠,难道仅仅是因为小博长了一条粉色的鱼尾吗?“宁州王飞鸽传书,他已做好迎接殿下与小王子的一切准备。”
“父王知道小博需要海水吗?”慕童看小博眨动双眸,仿佛正从酣睡中清醒,禁不住绽出笑来,“永阳就在海边,小博一定会喜欢……。”
“殿下,”相思子轻声打断慕童,“小博只能生活在越州的海里,鲛人有严格的海域限制,海皇虽然给了小博祝福,但我想,还是让小博生活熟悉的水里,对他更好一些,另外,有些事儿我想嘱咐殿下。”
心里一阵厌烦,慕童猜想他一定会滔滔不绝的讲述旁人会以怎样诡异的目光来看看小博,将他视为妖怪,若果真有人如此,自己便是杀尽天下人,也不会令小博受一点儿的委屈,这般想着,相思子已淡然道:“小博是鲛人,与咱们相较,他的成长会异样的缓慢,也许有一日,殿下已经鸡皮鹤发,但小博仍然年少,殿下还得早些做准备才好。”
听他这般说,慕童禁不住呆住了,他从未想过此节。此刻听到耳中,只觉得割肉一般的疼痛,原来有一日自己会离开小博,再看不到他的笑声,触不到他的肌肤,这是怎样的心痛?慕童忍不住蜷缩起来,相思子却全未感应到慕童的痛楚,仍然淡然笑着,“孤叶来自银月城,永恒之井的魔力相信殿下已经见识过。不如请王妃……。”
“孤叶说永恒之井在数十年前已经干涸,”慕童怔怔的盯着小博,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殖装。“就连海皇都无法令永恒之井重新焕发生机……。”
沉默良久,相思子轻声道:“殿下无需忧虑,相思子一定竭尽全力令殿下能够陪伴小王子健康成长。”
相思子走后不久,孤叶微笑着回到车中,手里捧着温热的鱼汤。“殿下,小博……。”
“孤叶,”慕童终是流下泪来,满心的委屈,只能对她言说吧!“我不能看到小博长大的样子吗?相思子说小博会很慢很慢的长大,那个时候。我已经……。”
孤叶面上绽出笑来,她仿佛觉得慕童在说很奇怪的话,在她的心里。一定没有类似的顾虑吧!慕童不由有些忿恨,自己忘记她是妖怪了!
“殿下无需担心,”孤叶放下鱼汤,用手中的羽草轻轻的拨动小博,“殿下一定能够看到小博长大、成亲、娶妻、生子。只要海皇大人一定会让小博快乐的,小博这般的爱着殿下。海皇大人一定不忍心让小博与殿下分离。”
是吗?自己一切的寄望,都要企助于海皇吗?默默的看小博从酣睡中醒来,他一见自己,便欢快的摆动着鱼尾,快乐得令慕童心酸,若有一日自己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小博一定会特别的孤单……。
怀抱着小博,听火儿和羽墨轮流哼唱着鲛人古老的歌谣,孤叶坐在车窗前,为小博缝制新衣,那般的安静祥和,慕童心里的痛缓缓的消退,小博的手轻轻的抚着慕童的脸颊,温暖得令慕童重又微笑起来。
抱手站在车顶,黑焰淡然一笑,“孔雀,你听清了吧!相思子这一招可真真的毒,你说海皇是否真果会令永恒之井重新喷涌?”
“我想不会,”孔雀心下有些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然一笑,“海皇虽然富有七海,又唤醒了龙神,但阁主曾经说过,冰澈并不喜欢永恒之井,他总是觉得鲛人应该与人类一样,生老病死,阁主甚至怀疑永恒之井是被冰澈关闭的,因为他不希望鲛人依赖于永恒之井……。”
“若孤叶去求海皇,也许他会愿意重开永恒之井,”黑焰凝眉沉思良久,“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诡异,阁主莫名其妙的变得年轻,以药王谷的手段,相思子又何尝需要永恒之井才能令慕童殿下永远青春年少,赤瞳与碧潮目前还在摩罗国,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的确如黑焰如言,孔雀觉得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包括的转变,从前他是那般的宠爱孤叶,但今日他对孤叶却是冷若冰霜,只偶尔流露出温情,转瞬便会消散,究竟发生什么呢?
孔雀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局之中,找不到出路一般,黑焰紧皱着眉,“孔雀,此去宁州想必凶险重重,澄天一去经年,至今全无半点儿功劳,阁主是否给了你什么密令?否则,怎会派遣你我同去?”
“没有,”孔雀缓缓摇首,“阁主全未给我任何暗示,我心中也在纳闷,莫非……。”
话未说完,突见那摩出现在半空之中,他孤身一人,全无防范,孔雀心中一动,黑焰沉声道:“他应是为赤瞳而来,你去吧!我绝不会泄露半字。”
飞身跃至半空之中,这才发现那摩面容憔悴,仿佛大病了一场,只不知离不破吸走了他多少的灵气,让他受如此的重创?
“赤瞳还被困在摩罗国?”那摩果是为赤瞳而来,孔雀默默的点头,那摩突然苦笑,“他终是未勘破情关,这个傻孩子,来日大灾,必是为了情。”
听他关怀赤瞳,孔雀心下微觉感动,“你放心吧!赤瞳已自断龙石上放下,此刻正在摩罗国养伤,不日就将回归帝都。”
那摩突然诡异的笑了,“回归帝都?当他回到帝都,他还是从前的赤瞳吗?我却是不信。”
心中一抖,难道那摩话里有所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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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六节迷局(二十六)
心念转动,那摩眯着眼睛,仿佛神驰天外,过了许久,他突然微笑起来,“孔雀,若我告诉你我现在后悔离开天机阁,你是否会觉得我惺惺作态?”
后悔?不知为什么,又想到蔡无妄说过的那番话,突然觉得愤怒,那般多的人抛弃了性命想与那摩并肩奋斗,难道他们最终得到的,便是那摩的悔恨?
“其实自初始,我便知道自己不会成功,可是总是心有不甘,天下间百姓的苦楚实在令人目不忍睹,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是百姓们却不了解,视我们为乱党,”那摩有些消沉,也许是离不破吧!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与离不破为敌,“这也罢了,天行健内部也开始分化,他们开始追名逐利,实在令我心寒。”
这是天行健内部的秘密吧!也许那摩没有人可以倾诉,孔雀心下有些怜悯,那摩却淡然的抬起首,“你一定觉得奇怪吧!我竟然会对你说这些,孔雀,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照顾好赤瞳……。”
心一抖,难道那摩是在安排后事?那摩猜到了孔雀的心思,面上浮出淡淡的笑,“你猜得不错,离不破吸走了我所有的灵力,我现在与废人无异,仗着之前的余威,勉强能够震慑天行健内的众人,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只是纸老虎,其他的我并不担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赤瞳。”
这才发现那摩身后的展天翼,若非失去了灵力,他本不应依靠展天翼就能翱翔九天,想到他的落魄,心下不由暗恨,那摩却很淡然掌御九天。“我自幼便将赤瞳带在身边,那孩子外冷内热,外表像一块玄冰,内心却是烈焰熊熊,我这一生,没有其他的亲人,我在摩罗国遇到他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与他有莫明的缘份,他应是我的亲人,在长久相依为命的岁月中。我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孔雀,即使远在宁州。我也知道天机阁发生了不同寻常的改变,尤其是阁主,他的这种改变,对于孤叶和赤瞳而言,都是极危险的。”
虽然早已觉察到的改变。但除了对孤叶的态度外,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难道那摩比自己觉察到了更多的东西?这般想着,忍不住轻声道:“阁主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晚上在蔷薇海峡等你,”那摩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轻轻拉动展天翼。“你想知道的秘密,我都会告诉你,只不过。我要你保护赤瞳,让他平安的活下去。”
不及回应,展天翼已带着那摩远去,孔雀落在车顶之上,黑焰抬首看着孔雀。孔雀默默的摇了摇头,“那摩被离不破吸走了所有的灵力。他活不了多久了,这一次,他是来托付赤瞳的。”
黑焰的面容有一些奇异的改变,他仿佛在伤心,这令孔雀有些诧异,在孔雀眼中,这位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加入天机阁的八部众几乎是阁中最得阁主欢心的人之一,他对阁主的忠心无人可及,就算孔雀自己,都觉得无法望其项背,他与那摩并无交集,所以孔雀觉得他面上的悲伤无法理解。
“那摩是一个很可怜的人,”黑焰的声音很轻,他仿佛在惧怕着什么,“阁主大人曾经说过,在这世上,那摩无可替代,这些年来,若非阁主暗中相助,那摩早已死在天行健人的手中,我想那摩心中也明白,他之所以找你托付赤瞳,也许他觉得你会转告阁主吧!”
天黑之后,孔雀回到自己船舱中,使用幻术屏蔽了四周的一切,他知道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打破自己设下的结界,悄无声息的潜到半空中,孤叶与慕童抱着小博站在船头,慕童非常的兴奋,他不时的指手画脚,仿佛在讲述宁州的种种,这样的幸福对于孤叶而言,也许就是永恒吧!而自己,永恒的只有孤独。
在蔷薇海峡等了半个时辰,那摩这才操纵着展天翼缓缓而来,看他灰败的面色,孔雀有些黯然,从怀里取出还魂丹,那摩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今日就是我的大限,我很感谢你能如约而来。”
心下难过,孔雀默默将还魂丹收回怀里,“我会竭尽全力的保护赤瞳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一定会……。”
“好了,”那摩摇了摇头,“一切都注定的,我虽然担心赤瞳,但我怕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孔雀,我今日要告诉你所有的秘密,这些秘密天下间除了阁主,再没有旁人知晓,我要你许下重誓,你今日听到的一切,来日要一字不漏的转告赤瞳。”
缓缓伸出手举在耳边,拇指与无名指轻叩,这是天机阁人立下重誓时的手势,一定许下诺言,若有违背,便天地不容,那摩静静听孔雀发下重誓,这才淡然笑道:“从遇到赤瞳始,我就知道他是摩罗国的遗族,当年赤瞳出生时,神龙出现在摩罗国,它盘旋在摩罗国的王宫之上,久久不离,外间传言,那是阿修罗王为摩罗王降下神谕,虽然真相只有大祭司和摩罗国国王和王后知晓,但不久之后,摩罗新出生的王子便失踪了。
赤瞳便是那个王子,他背负着诅咒出生,他的出生令天上的七煞星发生了异变,紫微星移位,于是阁主决意灭绝摩罗国,在出发前一夜,我推算自己的星盘,我的星盘之上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我的主星被覆盖了。”
覆盖?孔雀不解的瞪大眼睛,他不明白那摩说自己的主星被覆盖是什么意思?一般而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主星,人在时,主星便在,若主星消失,那么意味着那人将会逝去,难道?
“我的主星与赤瞳的重叠了,赤瞳的主星将我的主星覆盖了,”坐在背风处,那摩面色稍有缓和,“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时,我觉得自己也许会折于摩罗国,于是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了白羽,可是覆灭摩罗国进行得异常顺利,我觉得奇怪,重又推算了自己的星盘,这一次,星盘又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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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七节迷局(二十七)
夜风轻拂,崖下惊涛拍岸,那摩神情迷离的凝视远方,仿佛在追忆过往的岁月,孔雀默默坐在一旁,听他时而急促,时而沉重的呼吸声,他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摩从冥洋州归来,为赤瞳买了一个金漆的小球,自己非常的羡慕,躲在通天柱后看着赤瞳,赤瞳把那个小球递给自己,自己却任性的将小球扔进水里,那摩冒着被水麒麟袭击的危险从水中拾回了小球,他面上温柔的笑仿佛至今还留在脑中。
那个时候的那摩,虽然严肃,但面上总是闪烁着希望的光辉,那个时候,总是很羡慕赤瞳,虽然那摩待他异样的严肃,但他眼中时时闪现的温情,总是让人觉得特别的温暖。
“我心知有异,本不想去摩罗国,可是摩罗国的风虎军团着实厉害,思虑再三,我还是去了,”那摩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也许星盘早已告诉我的归宿,可是我从不后悔去了摩罗国,赤瞳那孩子虽非我亲生孩儿,但这些年相依为命,在我的心里,他与我的亲儿无异。”
看那摩的神情,并不想道出他星盘的变化,想必应与赤瞳有关,也许会威胁到赤瞳的生存,孔雀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听那摩缓声道:“我带赤瞳回到阁中当夜,我被遭遇了幻境,幻境中是摩罗国的大祭司,他对我说,感谢我救了赤瞳,赤瞳是摩罗国皇族的血脉,他早已算出摩国有灭国之祸,于是在赤瞳出生后不久,便将他送到了民间抚养,赤瞳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明白自己肩负着延续血脉的重任,大祭司求我将一切的秘密在方便的时候告诉赤瞳。所以我在离开天机阁前,将一切都向赤瞳道出,他初时并不相信,只道我在骗他,直到我说出摩罗国最大的秘密,他才放声痛哭,我走之臆,曾经问过他,愿不愿意随我离开天机阁,他却断然拒绝。我想,他是为了碧潮。”
碧潮?孔雀有些诧异,他虽然知道赤瞳极为倾心碧潮。却没有想到他为了碧潮竟然宁愿放弃那摩,那摩苦苦的笑了,“那孩子真是傻瓜,他明知道碧潮并不爱他,却仍然一厢情愿的待碧潮好。有时真恨不能杀了碧潮,只为了让他解脱。”
听到此时,孔雀都不明白那摩想要告诉自己什么秘密,他话里总是不断的提及,却又始终小心翼翼的回避,究竟那摩想告诉自己什么呢?默默的垂下首。崖下鲜红如血的波涛不停的翻涌,宁州来的羽船小心翼翼的穿行在波涛之中,不知孤叶此时在做什么?
那摩突然微微笑着。“也许你觉得奇怪,我邀你到此处,却始终不肯说出那个秘密,我只是在犹豫,一旦我道出。也许赤瞳……。”
“那你还是别说的好,”听到的声音。孔雀一哄而起,已经走到近前,他挥手示意教众放下案几和酒菜,待他们消失在黑暗之中,盘膝坐在席上,指着锦垫对那摩淡然道:“你若不想说,那就不要开口,坐下喝杯酒吧!我们许久没有把酒聊天了。”
扶着那摩坐下,示意孔雀保护那摩,“我感应到你下了焚天结界,知道你将要远行,特意前来送行,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
轻声咳着,那摩喝了一杯酒,面上浮出淡淡的笑,“是冥洋州的葡萄佳酿,自沙漠之泉消失之后,便再未尝过这般的美酒。”
伸手提壶为那摩斟满了酒,扬眉淡笑,“是你从冥洋州带回的礼物,我一直不舍得饮用,原来是想你离开天机阁时用来送行,可惜没能如愿,今日总算物尽其用,我知道你很喜欢,再饮一杯吧!”
清冽的酒浆有一股醉人的香甜,那摩微笑着为和孔雀分别倒满,“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一起投效天机阁,领命去消灭冥洋州的沙漠盗贼,我们在沙海之中迷路,三天都没有找到水源,你为了救我,被盗贼们砍伤,我背着你跑了一天,才找到小镜湖,我们泡在镜湖里,你对我说,总有一日,你会成为这沙漠的主人,我当时还嘲笑你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你果真成为了沙漠的主人,不仅仅是沙漠,还是整个帝国的主人。”
“我也常常想起当年的时光,那个时候你和我都没有那么高深的幻术,傻傻的被派到沙海,到了那里,才发现沙漠是多么的可怕,”神情温柔,嘴角带笑,孔雀却觉得自己看到了他年轻的面容下那颗正在老去的心,当一人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苍老,“其实我一开始便怕了,只是怕你嘲笑我,所以一直强忍着,到小镜湖时,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我们不会死在那个天地如火焰一般在燃烧的地方,当时我下定决心,终一日,我会如你一般倾尽性命的保护你偷心无罪全文阅读。”
“你做到了,”那摩又尽了一杯,他伸筷拈起一块旗鱼放进口中缓缓咀嚼,“这些年来,若不是你派的影卫,想必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影卫?心中一抖,那是天机阁一个神秘的架构,除了阁主外,没有人见过他们真正的面目,只知道他们会执行最秘密的任务,没想到竟然在暗中保护着天机阁最大的敌人,孔雀心中感慨,却听淡然道:“你总是不敢将人想得太坏,明明他们要取你的性命,你却一再忍让,我无数次的对你说过,你总是心软,也罢,你不忍杀的人,就让我来帮你吧!”
从前在阁中,总觉得和那摩过于严肃,而且无论何时,若非询问,那摩几乎从不开口,此刻听上去,他们如同最知心的老友一般,禁不住有些感动,那摩微微一笑,“鱼先生曾经对我说过,我这一生没有别的,只有一个朋友和一个儿子,其实有了你们,我便心满意足,我知道我叛出阁去,你从未怪责过我。”
“我知道你不甘心,”敛了眉,伸手轻轻抚过案几上的桌碟,盘中的菜散发出诱人的香,“你从前许下的宏世大愿,我仍然记在心里,你说你要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已任,你说你这一生,只为帝国的百姓而活,你还记得我们的争执吗?你曾经对你说过,这天下间除了我,没有人真正明白你的苦心,你总是不信。”
“这有什么关系,”那摩用完盘中的菜,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淡,“就算天下间的人都不明白我,你仍然能够了解我的苦心,哪怕我站在你的对立面,我相信只要可能,你仍会给我必要的支持。”
“这世上我没有几个朋友,”放下手中的酒杯,“当然也没有几个敌人,你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敌人,我必得好好儿的珍惜,只不过我不明白,当日你的星盘已经昭示你需得杀了赤瞳,方可成事,你却宁愿为了一人而放弃天下苍生?”
沉默了许久,那摩淡然一笑,“你可记得我的妻儿?因为我一意加入天机阁,我的妻子一怒之下便带着孩儿远走他乡,这些年来,我一直苦苦寻找,却始终没有他们的下落,我心里知道他们凶多吉少,可总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就在我们出征摩罗国前,我终是得到他们的下落,原来他们离开帝都没多久,便折于盗贼手中,若我不是一意孤行,我的妻儿又怎会……?
那日我在摩罗国遇见赤瞳,那双玫瑰色的眼眸与我的儿子竟有七分相似,心中便涌出一股温情,似乎是在注视自己的儿子一般,这些年来,我一直视他如已出,在我心里,早已分不清他究竟是赤瞳,还是我的孩儿。”
人终归是有私心吧!孔雀并不觉得那摩可耻,他反而为他觉得快慰,因为在赤瞳眼中,他也与父亲无异,将手中的酒杯远掷,“当年鱼先生曾对我说过,你一生孤苦,唯有两件幸事足令旁人羡慕终生,一便是有我为友,二便是赤瞳,我已命人打开月之门,很快赤瞳便能与你相见。”
那摩突然长身而起,对躬身行礼,几乎一鞠到地,伸手相扶,那摩却缓缓避开,“为了我,你竟然破了下在摩罗国的禁止,实在令我感激,我这一生,亏欠你的着实太多,但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仍愿与你为友。”
“师父,”不待回应,赤瞳已带着哭声冲到近前,他匆匆向行礼,起身时,已泪流满面,“师父……。”
示意孔雀跟随自己到了远处,他淡然的凝视夜空中不时闪过的金光,“那摩是我唯一的朋友,他反出天机阁时,我便知道他选择了一条与命运对抗的道路,他和我都未忘记我们从前风雨同舟的日子,孔雀,你知道吗?其实有一个知心的敌人,比一个毒蛇一般的朋友更加的令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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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八节迷局(二十八)
远远的听见赤瞳尖厉的哭声,孔雀知道那摩已去,注视着天空那颗黯淡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于天际,他突然落下一滴眼泪,孔雀想那是他在表示哀悼,尽管以他几近于神的修为,这滴眼泪令他如凡人一般孱弱,可是,若他没有眼泪,那么是否意味着他抛弃了所有作为人类的优势?
“我不知道我竟然还会流泪,”并没有掩饰自己此刻内心的虚弱,他伸指抹去眼角的泪,秀长的眉高高轩起,孔雀终于发现为何总是觉得他那张年轻的脸总是透着诡异,那是因为他的眼神那般的苍老,“孔雀,我和那摩相识百年,从未想过今日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送别,是他自己选择的蔷薇海峡吧!他喜欢这片如血一般鲜红的海……。”
跟随在身后走回崖边,赤瞳仍然伏在那摩身上流泪,孔雀从未见过赤瞳那般哀恸,他紧紧抓着那摩的衣服,仿佛一放手那摩就会消失一般。
孔雀上前一步,他正要劝慰赤瞳,却见天空闪现出一道赤红的光芒,爆焰虫!孔雀大吼,“赤瞳,快后退!”
刚刚拉住赤瞳的衣角,爆焰虫已在半空之中爆裂,绿色的火焰如雨点般洒落,突然大怒,他飞身至半空之中,衣袖挥动,火焰尽数被挥落,更多的爆焰虫出现在半空之中,双手微展,结界应手而出,他却越过结界,立于爆焰虫之中,手臂暴长,很快便抓住一个身穿赤红衣裙的女子,“驱魔使?果然是天行健,说。是谁?”
那女子面上蒙着一块黑纱,眼神平静,全无半点儿惧意,只是冷漠的注视着,“你杀了我吧!你问不出结果的。”
提起手,他眼中凶光闪动,面上突然浮出一丝狞笑,“好一个视死如归,你小看了我的手段,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到时候,你会觉得死了,对你而言才是种解脱。孔雀。她交给你了。”
飞身至半空之中,孔雀伸手握住女子的头,那女子面上浮出一丝痛苦的神情,过了片刻,孔雀缩回双手恶魔哥哥的禁宠。他的指间闪烁着点点的银光,那点银光缓缓展开,空中出现扭曲的画面,几个陌生的男子正在激烈的争执,“我们都很尊重那摩,可是若不杀了他。天行健便完了,你们真的忍心我们这些年的牺牲化为流水?”
“即使我们将所有的失利都归结到那摩身上,教中的长老也不会相信。”那是一个淡漠的女声,透着无比的疲惫与厌倦,“那摩是天行健的创始人,长老们怎么可能相信他要毁了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这些年来。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那摩,我曾经怀疑过那是来自天机阁的力量。也许天行健能够延续至今,只是因为有那摩。”
“紫冉,你忘记了那摩是天机阁的叛徒吗?”那粗糙的声音仿佛兵器正相互撞击,“除非是疯了,否则他怎会保护一个叛徒?”
“你忘记和那摩的关系了吗?”紫冉的声音无比的厌恶,“那摩与在加入天机阁时,曾经相依为命了数十年,他们之间的情谊无人能及,我从天机阁盗出的璇玑卷宗上曾经记录过,那摩不止一次救了的性命,当年银月城的祭师将月光凝为长剑,若不是那摩舍身为挡下那一剑,早已死了,我原不相信,可是无论何时,那摩从不让我们看他的后背,我才开始相信,因为月光剑的诅咒已经永远留在那摩身体之上,是一个多情的人,就冲那份恩情,他也会放过那摩。”
银光缓缓消失,冷冷的注视着女子,“紫冉?她是谁?”
“师傅,”女子的声音很僵硬,她仿佛被孔雀抽走了一切的感情,“驱魔**师,整个帝国最智慧的人。”
异样的不安,能够了解这些过去的人,想必不是简单的人物,更何况适才从记忆里看到的片段,连自己都不知道,祭竟然曾经想要杀掉阁主?那一定是阁主心中最不想让人知晓的秘密,不由有些忐忑。
“孔雀,抹去她这段记忆,让她走,”眯着眼睛,神情异样的凶狠,“我到要看看这位紫冉是怎样智慧的人物。”
“阁主大人无需动怒,”是适才听到的那个疲惫的声音,孔雀转过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出现在半空之中,她半眯着眼睛,仿佛困倦得即将要睡过去一般,“紫冉在此,可惜他们还是没有听取我的意见,一意要取那摩的性命,惹得阁主大人雷霆震怒。”
“我想知道你如何得到的璇玑卷?”的声音很冷淡,他冷漠的看着孔雀抹去驱魔使的记忆,将她推到紫冉身边,“你如何能够进入天机阁?”
紫冉轻轻抚着驱魔使的头发,“好厉害的幻术,现在的年轻人,真真的与我们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了吗?”
听她直呼阁的名字,孔雀已明白这位紫冉定是阁主的故人,他缓缓的后退,想要无声的离开,却被轻声唤住,“孔雀,你无需避忌,就留在此地。”
不知为何他一定要自己知晓过往的那些秘密,孔雀战战兢兢,却听继续道:“我的确已记不住你是谁,但听你这般说,想必你曾是天机阁的教众。”
“的确,”紫冉也不否认,从怀里取出展开翼,画了符咒之后将展开翼套在驱魔使后背,再目送她快速远去,“你的心一向只记得对你有用的人,那摩却不同,只要从前有过接触,他总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一边说,紫冉一边自半空中落下,她手中握了一把离火,“小子,让你的师傅安息吧!他在这世间享受到的乐趣着实太少,希望他的灵魂升空之后,他能获得想要的幸福。”
赤瞳茫然的仰起首,却被紫冉拉到一旁,手中的离火已种在那摩身上,那摩的身体立刻化为青烟,只余下两粒漆黑闪亮的珠子,紫冉双手将珠子捧给赤瞳,“将它们送去冥洋州吧!那是你师傅最爱的地方,他一定愿意再一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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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九节迷局(二十九)
缀泣着接过两粒珠子,赤瞳眼中光芒闪动,孔雀心下难过,他想在赤瞳心中,那摩无疑是他的父亲,是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连这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了,不难想像那是怎样的剜心之痛,正如自己之前失去孤叶一般。
“我们到船上小坐吧!”紫冉指着正陆续通过蔷薇海峡的船队,“教中的人正陆续赶到,我们在此处,定有许多不便。”
默默点首,他敛袖缓缓落下,正在甲板上和小博玩的孤叶一见他便笑弯了眼眸,小博瞪大眼眸看着从天而降的各人,小嘴一扁,便要哭,火儿飞到他身前,轻盈的转个圈,然后叼着他的衣襟飞进内舱。
众人沉默着坐下,慕童一见便极度紧张,他不住的猜测突然出现的原因,紧握着孤叶的手轻轻的颤抖,孤叶不得不紧紧的反握着他,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紫冉喝了一口热茶,她微微扬起眉,“阁主大人想起我是谁了吗?以你的智慧,你不应该这般轻易的忘记从前的战友才对。”
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船舱外的夜空,他仿佛仍在追忆着那摩,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紫冉也不扰他,只是转身看着赤瞳,柔声道:“你师傅一直很关心你,无论多么危险、多么繁忙,他每日躺下之前,总会看一看你的动向,他的心,一直都在你身边,前些时日,他对我说要去杀一个女子,那个时候,他的灵力已经被离不破吸尽,全仗我每日传灵气给他维持,我问他要杀谁。他说那女子是天机阁的八部众之一,名为碧潮。”
慕童心中一抖,他怕这个女子会将那摩要杀碧潮的原因道出,若让孤叶知晓,自己该如何解释?一时之间,满头的大汗,孤叶满面的好奇,“殿下,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适,”慕童不住的伸袖抹着额上的汗十恶太子妃最新章节。“你陪我回内舱歇息一会儿。”
孤叶立时起身,询问一般的看着,他微微点了点首。孤叶冲众人歉意的笑了笑,伸手扶着慕童走进内舱。
坐在一旁的孔雀早已猜到慕童不愿让孤叶知道他与碧潮私通,心下愤怒,禁不住握紧了拳头,却听紫冉淡然道:“那摩非常的急迫。他说怕自己的身体不允许自己再等下去,他说他在死前,必须为赤瞳除去后患,我虽不知他为何一定要杀那女子,但我相信那摩绝对不会滥杀,所以我说。我帮他,他犹豫了很久才应承下来,可惜。他还未及告诉我那女子的容貌,便被教中长老下了诛杀令,我助他逃出总坛,又送了展天翼给他,我本想将教中追兵引开便与他汇合。没想到……。”
“当年在烈焰谷,是那摩助你逃的吧!”突然抬起首。目光如电,凌厉如刀,“我知道那摩不忍心对你痛下杀手,所以特意派白羽前去相助,我相信白羽一定会完成任务,可惜白羽被人打伤,待我灭了沙漠兵团赶到烈焰谷,你已经逃逸了。”
“是,”紫冉面上浮出一丝痛,那丝痛虽然很淡,但看上去早已深入骨髓,所以在她面上才这般的鲜明,“你当时是八部众的首席,阁主下令诛杀沙漠兵团,可是我在沙漠兵团住了一年半,和他们相依为命,我是人,有感情,我怎么忍心亲手杀了他们,更何况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也在沙漠之舟中,那摩帮我打昏了白羽,赶到沙漠之舟时,我的丈夫为了保护我们的儿子已经阵亡,那摩抱着我儿子带我到了南海十三岛,让我永远不要回中土,我在那里把我儿子养大,他此时已经结婚生子,不通幻术,完全不知道我的过去,若不是为了报恩,我绝对也不会再踏入中土半步,当我收到那摩的书信,说他内忧外患,我立刻便抛下一切赶到中土,我很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那摩的确需要我的帮助。”
沉默良久,轻声道:“那年我们三人一同到冥洋洲,真没有想到各人的际遇竟然如此不同,飞廉,我明白那摩为何要送你去南海十三岛,我与南海十三岛的妖兽之王订立为盟约,有生之年,绝不踏足南海,我也不会查证你的儿子是谁,你可以放心的让他活下去,活得无忧无虑。”
“谢谢,”被称为飞廉的紫冉面上露出一丝浅笑,“你想要我用什么来交换?即使是我的性命,我也愿意。”
“我想你告诉我,当年是谁下令杀了那摩的妻儿?”霍然起身,显得异样的烦躁,“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多年,当年我的确是想杀了那摩的妻儿,可是我始终下不了决心,究竟是谁?”
“是大掌教,”紫冉神情异样黯然,“我躲在通天柱后,听他亲自下令,他说那摩应摆脱一切的制掣,才能无往不胜,他原意是要那摩成为天机阁的阁主,可惜前阁主选中了你,原因是那摩的‘懦弱’,他要斩断让那摩心软的一切牵挂……。”
苏明昌?若那摩知道这一生的悲剧都是此人造成,不知是否还会走得那般安详?孔雀心中感慨,眼角掠过,赤瞳仍在无声哭泣,他浑身颤抖,紧紧的握着那两粒珠子。
“我明白了,”仍然冷漠,“既然那摩已死,你就回南海去吧!只要你不再踏足中土,我便饶你性命,当年那摩既然要你活,我今日也不想要你死。”
紫冉长身而起,“还有一个秘密,当年在忘情结界,那摩知道你情关难过,先行进入结界,耗尽了全身真力的五成,为你平抑了魔气,否则你在大校之中,怎能那般轻易的获胜?这件事,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知晓,我今日替那摩道出,只希望你能看在那摩的情份上,在今后的岁月中饶赤瞳三次不死。”
这是极重的誓约,天下间没有天机阁阁主不能杀的人,即使是天机阁的万云箭,也只能保一次不死,三次!这就意味着天下间没有能夺去赤瞳的性命,不知会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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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十节迷局(三十)
转瞬到了宁州已经六日,住在宁州王府内,孔雀只觉得异样的压抑,虽然只是异姓王,但宁州王府修葺得金碧辉煌,丝毫不输于帝都任何一幢宫殿,可是不知怎的,总觉得这里过于冷清,即使满院的花草盛放得如火如荼,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神环啸全文阅读。
与从前在帝都不同,火儿和羽墨寸步不离的守在小博身边,他们仿佛感应到周围众人对小博的敌意,他们竭力的想要保护小博,孔雀暗中猜想那是孤叶的授意,因为宁州王和王妃全然没有丝毫掩饰的昭示着他们是怎样的厌恶着那个丑陋的儿媳。
慕童却很兴奋,每日晨间,他便带着孤叶和小博出门,四处游历,虽然已经帝都将近十年,在他心里,宁州便是天堂,他可以在这里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恐惧,却不知道恐惧时时都围绕在他身边,只不过,针对的对象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他。
和其他的婴儿不同,小博成长得非常缓慢,孔雀猜想那是因为他流有鲛人血液的关系,和初生时相较,小博几乎没有任何改变,那张小小的脸,融合了慕童和孤叶的优点,美丽异常,孔雀觉得就算是恶魔都会倾倒,偏偏讨不到宁州王和王妃的喜欢。
又是月圆之夜,孔雀坐在屋顶,看羽墨和火儿站在巨大的木盆边缘看着小博在铺满了荷叶和白莲的海水中畅游,小博发出畅快的笑声,这是唯一与人类婴儿不同的差异,小博很小就能发出声音。
“他叫小博?”宁州王穿着碧绿色掐金线的长袍,无声的坐在羽墨身边,手里捏着一片荷叶,仿佛要将自己隐藏在荷叶下一般,他侧首看着羽墨和火儿。“我听慕童说过他的名字,可是总也记不好,他喜欢什么?”
火儿突然指着宁州王手里的荷叶笑了起来,宁州王显得有些尴尬,过了片刻,他也笑了,“我怕小博不喜欢我,你看,我躲在荷叶下,又身穿绿衣。小博也许会认为我是一株荷花。”
没想到宁州王这般装扮竟然是为了接近小博,孔雀提起了兴致,他看见小博欢快的游到木盆边。仰首看着宁州王,他娇嫩的脸在月光下仿佛透明的珊瑚梗,宁州王眼中浮出一丝热爱,“小博,我是你的爷爷。爷爷,知道吗?”
小博微笑起来,那笑容澄澈得如同清晨第一缕的阳光,他欢快的摆动着鱼尾,激起透明的水珠,洒了宁州王一身。他小心翼翼的将荷叶放到一旁,如市井粗人一般坐在地上,伸手抱起小博。火儿不安的吼叫起来,宁州王又小心翼翼的将小博放回木盆之中,伸手执着小博的手,“慕童小的时候,我也曾这般的执着他的手。看他陷入酣睡,那个时候。他的母亲还活着,她总是说我太宠慕童。”
他的母亲?难道王妃不是慕童的生母?孔雀这般想着,却听极轻微的脚步声,转过身,却是黑焰,他无声的坐在自己身边,“看样子,宁州王很喜欢小博。”
是的,那孩子太美了,他的美能够穿透一切,除了自己以外,似乎他能打动所有人的心,而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他呢?那是因为他是孤叶和慕童的血肉,在今后的岁月当中,无论发生什么,他会令孤叶与慕童永远无法分开。
“宁州王是个很懦弱的孩子,他一直生活在自己母亲的阴影下,他安于书册与音乐之中,直到他遇到慕童的母亲,她是城中学究的女儿,长得天姿国色,学富五车又精通音律,他第一次违反了母命,坚持着要娶这个平民为妻,”黑焰对于这段往事如数家珍,听上去,这位宁州王也算是性情中人,“争执良久,母亲终于让步,让那个平民女子进入宁州王府,但条件是她只能是宁州王的侍妾,为了爱,他做出了让步,于是,那个平民女子为他生下了宁州王七代单代的血脉,老王妃非常高兴,亲自下令册封她为王妃,可惜她成为王妃的第二年,便患了热病,很快就抛下宁州王和慕童,在老王妃的坚持下,宁州王娶了现任的王妃,她是络州羽人的公主……。”
络州?孔雀立时明白了老王妃的用意,她是用她儿子的婚姻来确保她儿子能活得更长久一些,真真是伟大的母爱,冷笑着垂首看着赖在宁州身边的火儿和羽墨,那两个妖怪总是很容易的便接受喜爱孤叶或是小博的人。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黑焰突然淡然一笑,“为什么火儿和羽墨那般的惧怕王妃?”
是啊剩女媚惑天下-江山红颜定最新章节!孔雀突然一愣,为什么火儿和羽墨那般的惧怕王妃?若她是羽人,那么应与火儿和羽墨是同类,他们应该不会排斥她?那为何他们的反应会如此的激烈?
“黑焰,你究竟知道什么?”孔雀扬起眉,“你为何要帮我?”
在月色下,黑焰咧嘴笑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阁主的命令吗?他担心宁州有人对孤叶不利,因为他说过,即使要杀孤叶,也要他亲自动手,因为他想要用孤叶来对付海皇陛下。”
冷汗不停的冒,孔雀觉得自己是那无力,他突然想自己应该去睡了,黑焰却如孩子一般的笑了,“阁主大人知道你不会对孤叶不利,所以他一切的安排都没有告诉你,他很快就会对银月城动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何这般时日海皇从未出现过吗?那是因为海皇征服了龙神,他已经成为七海真正的主人,所有的鲛人都从海底的藏身处去了银月城,海皇将会称霸七海,他会重新让银月城成为海洋的中心。”
这才是真正的恐惧吧!离不破和海皇!孔雀突然笑了,“是吗?阁主大人也会害怕吗?在他的心里,难道他不应该是这世间最强的人?难道他不应该认为天机阁能够征服一切吗?”
“明显不能,”黑焰显得心事重重,他高高的扬起眉,“阁主大人说现在帝国内忧外患,他觉得自己很累,想要将天机阁交给你,却又不能完全放心,他只能再承受下去,孔雀,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审视自己的立场,看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这般堕落下去。”
堕落吗?黑焰说完,已然离开,孔雀继续注视着宁州王如孩子一般在木盆外奔跑,与小博玩得满面通红,火儿和羽墨不时发出高声的尖叫,为他们加油,如果当初自己在南荒与圣女走得不是太近,那么今日是否自己就不会这般痛苦与纠结?
站在窗边,王妃眯着眼睛盯着宁州王兴奋的脸,站在她身后阴影中的人沉声道:“公主看到了吗?他还是那般不堪大用,公主在这个人身上浪费了二十年的光荫,我们的复国大计一点一点的淡去,难道公主还没有省悟?只有杀死他,掌握了宁州的大权,公主才能……。”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王妃突然开口,她霍然转身,眼睛如同夜晚最明亮的星星,“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从前我们生活在黑森林的时候,我总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出生?我总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直到遇到他,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原来天空是那么的蔚蓝、森林是那么的翠绿、花儿那么的美,我就是为了他才出生在这世上的,不是为了什么复国,不是为了先族的遗民,你明白吗?”
“公主……,”阴影中的人显得很震惊,“难道你要抛弃黑森林的子民吗?他们生活得怎样的绝望?难道你都忘了吗?”
“没有,我当然没有,”王妃怅惘的转过身,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窗杆,仿佛要将它折断一般,“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出现在我恶梦中的脸,我也不会忘记母后抱着躲在树丛之中的恐惧,但是国师,我怎能为了自己杀掉他?你是要我杀掉我自己?即使他像银鸟一般,只要有危险就会将头缩到自己翅膀下,那又能怎样呢?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他,将他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一般,更何况,我的族人在宁州的深山里繁衍生息,他们逐渐的忘记了从前的恐惧,我要他们安居乐业,快乐的活下去。”
“公主,中州将要大乱,”阴影中的人坚持着不肯放弃,“您难道不知道海皇冰澈已经将银月城浮出海面,他定都七海之源,七海的鲛人纷纷到银月城朝见他,他又将成为七海的霸主,难道我们还在龟缩一隅?”
“国师,”王妃的声音显得异样的疲惫,“你见过冰澈吗?他和离不破一样,是这世间能够让都恐惧的男子,他有七海,有龙神,而我们有什么呢?只有一颗一颗破碎的心,还有孩子们期待的眼睛,在二十年前,我们甚至无立锥之地,你的占卜不是昭示中州将要大乱吗?你觉得我们应该远避祸端,还是抛弃族人最后的希望,去火中取栗?”
等了很久,国师轻声道:“公主若决定忍耐,我们将遵从公主的意旨,只不过当宁州王长眠地下时,公主将何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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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一节叛逆(一)
由东至西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海,所谓的冥洋州,完全看不到一滴水,水在这里贵若黄金,赤瞳负着赤焰,双手抱着装有那摩遗珠的月光盒,沿着给的地图,缓缓前行,他没有用凌空术,他只想好好儿看一看这片令和那摩异样留恋的土地。
正午的阳光令沙地如同沸腾了一般,升腾的热气令赤瞳有些窒息,他知道自己应该找一个地方藏身,避过这要人性命的酷热,走过一座沙丘,赤瞳果然看见前方高耸入云的风化石,他飞身到风化石旁,飞身跃进一个较大的岩洞,刚刚坐下,便听见远处狼啸一般的风声,赤瞳将颈巾展开挡在岩洞外,又用幻术展开屏蔽,沙海里的黑风暴总是来得突然,看样子,不过半个时辰就会来到此处。
伸手打开月光盒,那两粒漆黑如墨的珠子闪烁着淡淡的光,赤瞳微笑起来,他仿佛看见那摩的眼睛,那么的温暖……煮妇难为。
火,熊熊燃烧的大火几乎将天都炙尽,即使身处火海,也在赞叹它的辉煌与壮丽,隐约听见风的声音,来自远处,风声中,充盈着呻吟与哀嚎,那是摩罗灭国的景象,虽然被洗去了记忆,但每每在梦境之中,总会看到那些应该被遗忘的片段。
浑身大汗的自梦中惊醒,赤瞳不住的喘着粗气,腰间的赤焰发出轻柔的蜂鸣声,仿佛在安抚主人不安的心,伸手抚了抚赤焰,让它平息下来,多像自己不安份的灵魂。
自到摩罗国始,总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那是自己的宿命吗?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是另一番历程,也许自己应该和慕童一般。身为王子……。
突然冷笑起来,王子吗?即使自己是王子,碧潮也不会多眷顾自己一分吧!想到慕童那张美丽的脸,想到即使他眼中冰冷无情却仍然满面凝着温柔的脸,赤瞳不住的打着冷战,他也许是人类之中,最幸福的吧!
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羡慕孤叶,即使慕童不喜欢她,她仍然嫁给了慕童。能够与自己喜欢的人朝朝暮暮,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可惜。自己不是孤叶,即使阁主是为了利用孤叶打击海皇而为她做好一切的安排,但那也足够令自己羡慕。
隐约听见有人的声音,赤瞳打开屏蔽,一男一女跌跌撞撞的冲进岩洞。一见赤瞳,便呆住了,风沙席卷而入,赤瞳忙用幻术展开屏蔽,那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赤瞳的颈巾将狂暴的风沙挡在洞外,面上露出不可思夷的神情。
那对少年男女席地而坐。少年从怀里掏出皮囊,犹豫片刻,“你要喝水吗?”
那奇怪的腔调应该是沙漠里的牧民。赤瞳微笑着从怀里掏出水壶,“我带了,你们用吧!”
那少年将手中的水囊递给少女,看她小口喝了几口,这才仰颈喝水。待他收好水囊,这才抬首对赤瞳淡笑道:“你是中州人吗?看你这般瘦弱。却懂得法术,从前我们这里也有许多会法术的人,可是苍泉干涸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苍泉?那是什么地方,似乎在地图上并没有标注,看赤瞳手中的地图,少女微笑着指了指一个小红点,“哥,你看,这便是苍泉,旁边是舟山,咱们一直想画出那里,却始终不能如愿,你是从中州来为我们画图的吗?”
听他们的呼吸,赤瞳已经知道他们并不懂幻术,心中的敌意早已退尽,将地图放在地上,指着那少女适才所指的地方,“这里是苍泉?”
“嗯,”少年点了点头,“这里是我们的圣地,从前苍泉是一个湖,每年夏至,我们都会到苍泉朝圣,苍泉那里有一块玉壁,常常会出现人影,老人们常说,那些人影,是从前那些会法术的人留下的记忆,他们把自己的记忆封印在玉壁上,想要将它们永远的抛弃。”
是吗?把记忆抛弃,和阁中的忘情水如出一辙,正出神间,却听少年笑道:“幸好沙铃看到黑风暴的影子,我们才能赶到此处躲避,要等黑风暴停歇,也许要等明日一早,可惜我们只有水,没有干粮。”
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和肉干,那少女呼唤一声,“哥,这个中州人有干粮,我们有柴和锅,今日不会挨饿了。”
少年也没有推让,径直从洞壁上挖了几块泥块,就地堆成一个小灶,少女将锅放在灶上,将皮囊中的水倒进锅中,又将干粮和撕碎的肉干混进水里,升火煮了起来,很快洞中香气四溢,就连赤瞳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喝了两碗糊糊,那少女将锅洗净,残汤埋进少年挖好的洞里,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又在锅里煮起了热水,虽然修习幻术,早已不知冷热,但红红的火光,令赤瞳有一种莫明的安定感,少女蜷缩在少年膝上沉沉睡去,少年将外衣盖在她身上,“你从中州到此,想必吃了许多的苦吧!其实咱们这沙海虽然可怕,可是呆得久了,你会渐渐发现这里其实很美。”
美吗?真的美的,是摩罗国的断垣残壁吧彪悍农家大嫂全文阅读!微微一笑,百无聊赖的将手中的干柴扔进火中,少年继续道:“只是懂法术的人走后,这里日渐的贫瘠,许多的人陆续的离开,我们是最后坚守在这里的遗族,待苍泉彻底干涸后,也许我们也不得不离开此地。”
“遗族?”赤瞳将手中最后的柴木扔进火堆之中,长眉微扬,“我听说从前这里有许多的部族,难道所有的部族都已经离开此地?”
“百年的内乱,从前的七十七个部族已半数都已灭族,”少年面上浮出一丝悲哀,“许多幸存的人,也迁到了中州,我听阿姆说过,很多年前,在沙海的正北方,有一块颜色赤红如血的沙地,沙地上盛放着一种摩苛蒂花,那是一种妖魔花,懂法术的吃下,却能提升自己的法术,所以很多的人都跑到沙海里去寻找妖魔花,可惜回来的人并不多。”
妖魔花?赤瞳心中一动,当年师傅和阁主到冥洋州,不知是不是为了这摩苛蒂花,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卷册,从那封装的线和手法,赤瞳立刻确认这是天机阁的卷册,也许是当年师傅留在此地的。
“这是从前一个懂法术的人给阿姆的礼物,”少年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你看,这就是摩苛蒂花。”
不,不是摩苛蒂花,是踟躅花,没想到除了南荒,在这惜水如金的沙漠里,竟然也会有踟躅花,赤瞳拿起卷册,卷册上用奇怪的文字做了详细的记录,好奇的看着少年,少年淡然一笑,“那是我族的文字,阿姆是族里的医士,她把摩苛蒂花的功效记录下来了,她说这种妖魔花能够让人返老还童,永远不老。”
心中一抖,果然是踟躅花,少年缓声道:“这花儿原来自南荒,但是沙漠里沙蝎的毒液让它有一种奇异的功效,不仅仅能令人不老,还能令人的法术成倍的增长……。”
成倍的增长?赤瞳有些贪婪的想,如果自己的幻术成倍的增长,那么是否有一日会超过阁主?也许不会!以自己的幻术修为,连孔雀都不会及上,更何况是阁主,这般想着,有些沮丧,“听阿姆说,她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两个少年,他们是中州一个很大教派的人,其中的一个,便是食用了摩苛蒂花,阿姆说,他的法术纵横中州,没有对手。”
两个少年?定然是师傅和阁主,食用了摩苛蒂花的,必定是阁主,这般想着,禁不住兴奋起来,“你们的族群居在何处?”
“我们住在苍泉,”少年的笑容纯净如同泉水,“我和风铃是出来找药的,可惜,黑风暴来得太密集,许多的药草都被风刮跑了,阿姆一定要失望了。”
药草?赤瞳下意识的摸了摸令自己带到此处的药草包?难道他已经猜到自己一定会遇到他从前的故人?
“我随你们回去可好?”赤瞳打开药草包,“我从中州带了一些药草,不知是否能够用上?”
“太好了,”少年喜形于色,看他的神情,并不知道这些药草是怎样的珍贵,他只是扬眉而笑,“阿姆一定会很高兴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走两日,就能到了。”
一夜的黑风暴,将地形完全改变,赤瞳仔细分辨良久,都未找出线索,少年和少女伏在地上,闻了半晌,一齐指向东面,“我们沿着水源走。”
若以他们的脚程,的确需要走两日才能到达苍泉,赤瞳伸手扶住他们的腰,展开凌空术,仿佛在沙海之上飞翔,两人发出惊讶的慨叹声。
赶到苍泉,日已过正午,看着那汪不比池塘大多少的湖,赤瞳突然觉得意兴阑珊,难道自己万里迢迢赶到此处,只是为了踟躅花?更何况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将师傅送到何处?
“阿姆,”风铃快乐的扬起手,“阿姆,我们回来了。”
缓缓的抬首,却见一个老妪缓缓的走了过来,满面慈祥的笑,一见赤瞳,面上的笑便尽数消散,“那摩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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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节叛逆(二)
围着火炉相对而坐,入夜之后,苍泉冷得滴水成冰,看他们穿着厚厚的毛皮,赤瞳只觉得自己异样的单薄,阿姆坐在火炉边,一边流泪,一边看着月光盒中的两粒漆黑如墨的珠子,赤瞳觉得她苍老的眼眸中,有一种令人望之心碎的悲伤,她与师傅一定有很深厚的交情。
默默的哭了很久,阿姆将月光盒合拢交回给赤瞳,“明日我带你去看看玉壁,飞廉当年将那摩和的记忆封印在玉壁之上,也许连她都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那些曾经想要抛弃的记忆,竟然会成为纪念。”
默默的将月光盒收回袖中,赤瞳下意识的拢了拢火,却听阿姆轻声唱起了一曲古怪的歌谣,听上去悲哀而又凄怆,仿佛带着无尽的思念,那应该是悼念师傅的挽歌,赤瞳禁不住有些伤心,眼泪又涌进眼眶,强行忍了回去,只觉得人生茫茫,仿佛没有一点儿希望。
“当年那摩和一同来到冥洋州,他们的目的是取得苍泉里的碧兰花,说是花儿,不如说是蛇,这种蛇形非常的小,浑身鲜艳的花纹,如同盛放的一簇一簇的花儿一般,”阿姆唱完,伸手捧起木碗喝了一口酒,她的目光幽远,仿佛在认真的追忆往事,不愿遗漏每一个细节,“那种蛇剧毒无比,而且蛇毒又无药可解,它们原生活在沙海之中,每年春夏交季,它们会成群的涌进苍泉,在泉中产卵,它们的卵是修道之人毕生所求,用卵和摩苛蒂花的种子一同炼制丹药,会成为一种我至今都不完全知晓功效的药丸,我曾听那摩说过,天机阁的卷宗之中。将这种丹药称为潮笙丹。”
心中一动,潮笙丹?自己在天机阁的卷宗之中从示见过这种丹药,难道是秘书之中的秘术?阿姆淡然笑道:“也曾说过,这种丹药在他们的教派之中是禁药,可是服用了这种药,就能主宰天下。”
主宰天下?这种药丸如果真的这般神奇,为何阁中没有记载,即使是禁药,以自己的身份,也应知晓。这药丸定有某种不可对人言的奇特功效,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回到帝都。即刻去翻看这药丸究竟为何物。
正冥想间,却听阿姆继续道:“我记得那一年我刚刚十五岁,阿爸带着我们从尔兰迁移到苍泉,那个时候,苍泉异样的繁华。中州来的商贾几乎将这里变成了中州普通的城镇,我们的部族就驻扎在现在的位置,阿爸将从尔兰带来的宝石和矿石与中州的商贾交换,我们渐渐的富裕起来,阿爸征求族人的意见之后,便在此地驻营长居。日子过得平静而和美。
我还记得那摩来的时候,一场黑风暴刚刚过去,他满面笑容的背着一个破烂的包裹。手中提着一柄生锈的铁剑,他笑着问我要水喝,他说自己在沙漠里已经走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苍泉,他喝完水。就坐在我家帐篷外的尘埃里,说是要等自己的师弟。
我很好奇。就从家里拿了一碗肉,他吃了半碗,就停住了,我看他的样子并未吃饱,便奇怪的问他,为何不再食用,他说在沙漠里找到吃的不容易,他的师弟去找干粮,这半碗肉要留给他的师弟。
那个时候,很多的修道人都涌到苍泉,却从未见过如他一般的人,阿爸听说之后非常的感动,待提着一袋干饼找来,便请他们进了帐篷,用最好的酒和肉招待他们,他们那个时候非常的年轻,很害羞,他每说一句话,都会脸红。”
没想到阁主竟然也有这般青涩的时候,赤瞳禁不住笑了,从进入天机阁始,他见到的便具有无上的权威,总是觉得那权威与生俱来,没想到……。
“后来我听他们聊天,我才知道他们的年纪都已经很大了,”阿姆这般说着,微笑着抬首看了看风铃,“我记得那摩说他已经五十岁时,阿爸诧异的眼神,他问的年龄,说他比那摩小一岁,他从前是沿海某地的官员,后来到了帝都才投身天机阁,阿爸觉得自己遇到了神仙。”
神仙吗?在这些世俗的人眼中,凡是修道的人,都是神仙吧!赤瞳却没有笑,他只是默默的为阿姆再斟满空的酒碗,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懂得阿姆内心的寂寞,她也许在这沙海之中,等师傅和已经等了一生的岁月。
“和其他人不同,那摩和并没有隐藏自己到这里的意图,他们告诉阿爸,他们是领了教派中大头领的旨意,到这里寻找碧兰花,将它们带回一个名为帝都的地方,”阿姆呷了一口酒,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果子,微笑着递给赤瞳,待他接过,这才又掏出另外一个,眯着眼睛咬了一口,“当那摩用水镜浮出帝都时,我们都呆住了,从未见过那般金碧辉煌的地方,我们想那应该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和沙海里出现的海市蜃楼界王全文阅读。
和不同,那摩告诉我,他并不喜欢帝都,他说那个地方终年潮湿阴冷,大多数的人都只知道追名逐利,我问他想要什么,他说他让自己的朋友和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真真的感动,没想到在那般久远之时,师傅便已立下这样的志愿,看样子,他离开天机阁,并非一时的冲动,难怪师傅在创建天行健的初期,应者如云,与这世间大多的人相较,师傅无疑是高尚而又纯真的,他单纯的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天下的百姓便能获得美好的生活。
“我不明白那摩话中所指,只觉得他充满了憧憬与期待,他说总有一日,自己的愿望会实现,我说我也坚信,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那摩非常的高兴,他说他也觉得天下的百姓应该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阿姆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我成婚之后,曾经将那摩的话告诉我的丈夫,我的丈夫说,那摩是一个好人,只不过,他不明白这世间许多的事,希望与实现之间是咫尺天涯。”
也许师傅在临终前是懂的,赤瞳在心里为那摩辩解,他觉得即使阿姆的丈夫看穿了本质,但也不应该这般的评论师傅的良苦用心,阿姆仿佛猜到了赤瞳的想法,她扬眉一笑,“我知道终那摩一生,他都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奋斗,我们都很佩服那摩的执着,阿爸曾说过,也许会成为天下的霸主,但那摩一定会广受大家的爱戴。”
事实也是如此,这世上爱戴师傅的人,一定不仅仅只有自己,想想师傅离开天机阁后,仍然有那般多的人维护着他,敬爱着他,一种骄傲油然而生,“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太年轻了,还不明白那摩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心的认为那样的人才拥有真正的人生,阿爸很喜欢那摩和,他应承那摩和一同去找碧兰花,那是非常危险的事,因为碧兰花在水中游动的速度如同闪电,被咬之后,立刻就会死去。
我非常的恐惧,便躲到一旁哭了起来,那摩听到我的哭声,找到了我,他问我为什么哭,我便告诉了他,族中有一个人,被修道者抓去寻找碧兰花,结果被碧兰花咬了,那摩很温和的笑,他说他一定一定会把阿爸平安的带回家,我当时半信半疑,直到那摩真的以很大的代价带回了阿爸,我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一诺千金。”
很大的代价?赤瞳禁不住猜想那是什么样的代价?难道就是因为碧兰花,所以师傅才失去了阁主的宝座,只成为大掌教?
“什么代价?”风铃听得入了迷,她强睁着眼眸,“阿姆,到底是什么代价?”
许久没有回应,阿姆盯着火堆,眼神不住闪烁,赤瞳想也许那代价不方便对人言,毕竟天机阁的阁主之位,是多少人觊觎的,世事如棋,师傅许下承诺之时,必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那个承诺与阁主之位失之交臂,禁不住在心里问自己,若自己面临同样的选择,自己的决定会不会与师傅完全相反?
“那摩为了救阿爸,挡在阿爸身前,被碧兰花咬中,”阿姆一字一顿,说得非常艰难,“虽然他没有死,但他再不能有孩子了。”
心头一阵巨震,赤瞳颤抖着起身,没想到那代价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难怪师傅的妻儿死后,他没有再娶,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阿爸非常的愧疚,他说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报答那摩,于是他将自己珍藏的摩苛蒂花偷偷的放进那摩喝的水中,他原想是要那摩如那些修道的人所说的一般不老,可是没想到摩苛蒂花的药性与碧兰花的毒性相冲,几乎要了那摩的性命,”阿姆的声音有些紧张,令赤瞳情不自禁的觉得恐惧,“幸好他们教派中的飞廉赶到,用奇药压制了那摩身上的毒性,却让那摩拥有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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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节叛逆(三)
无论赤瞳怎么试探,阿姆都绝口不提那摩拥有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赤瞳不由觉得好奇,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样的秘密呢?况且活着的人为他保守这样的秘密,是否真的还有意义?
谈到很晚才睡下,一夜的恶梦,赤瞳总是在梦中看见那摩微笑着看着自己,然后就葬身于火海之中,无论自己怎样的想要救他,他总是一点一点的被大火焚烧殆尽,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每一次看到他死去,赤瞳都觉得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天色微明,赤瞳便从梦中惊醒,风铃和阿姆已经起身,她们重新燃起火炉,将新鲜的肉和野菜倒进锅里,香气四溢,赤瞳却没有一点儿食欲,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只想继续睡下去,这是修习幻术之后,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你病了,”阿姆的声音很疲惫,仿佛昨夜的长谈耗尽了她太多的心力一般,“初来的人,总是不懂沙漠的无情,每年夏天,苍泉总会将人的精力吸尽,无论你是否修道,它总令你如常人一般,昨夜我就发现你在发热,放心吧,我让风隼为你去寻草药,你将养数日,就能痊愈。”
数日?没想到以自己的体魄,竟然还需要将养数日才能痊愈,赤瞳心下骇然,阁主令自己此时送师傅回冥洋州,难道另有深意,可是头痛欲裂,只能饮下风铃送上的热汤,裹在厚厚的毛毡里,不住的发抖十恶太子妃最新章节。
一边纺线,一边与赤瞳闲谈,阿姆的神情虽然的淡然,“当年才到苍泉,便如你一般大病了一场。他在梦中总是呼唤一个女子的名字,他称她为祭,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有这般奇怪的名字,能让这般念念不忘的,想必也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儿。”
“她是一个鲛人,”赤瞳一边发抖,一边轻声回应,“是银月城的祭师。”
“鲛人?”阿姆眼中闪烁过奇特的光辉,随即她笑了,“我听那摩说过。这世上有许多的族类,有鲛人、有羽人、有河络,还有摩罗国的人。可惜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些族类,有的时候,我真想离开这片大漠,到他们口中的中州去看一看,可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要离开,总觉得难以割舍,明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偏偏无法离开。”
这是所谓的故土难离吧!赤瞳一边发抖,一边想,他不知道阿姆还会讲述什么样的往事。那些太久太久的事,仿佛与自己此行的目的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联系,他觉得自己对于那样的往事。全无半点儿兴趣,除了师傅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那摩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也许沉默令阿姆有些不安,她纺完线,喝了一碗水。又轻声道:“很多的族人都非常喜欢他,他离开的时候。许多的族人都哭了,他给我们带来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师傅一向如此,赤瞳浑身发冷,蜷缩在被子里不住的颤抖,“我曾问过那摩,他为何总是待人那般好,他叹息说,为了自己的教派,他忽略了自己的妻儿,他的妻子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了他,他觉得自己待旁人那般好,旁人也会如他待旁人一般待他们好。”
可怜的师傅,他当时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妻儿是怎样惨死在强盗的刀下,又一阵的寒意袭来,赤瞳竭力的令自己不要抖得太过于明显,可是阿姆显然看到了,她起身从锅里盛起一碗热汤,小心翼翼的递给赤瞳,“喝下去,会好一些。”
入手温暖的汤,仿佛瞬眼之间便凝成了冰,饮在口中,淡而无味,阿姆坐回火炉旁,“这个炉子就是那摩教我们的,他和真是完全不同的人,当年闯了大祸,几乎不能回归中州,阿爸说要将族长的位子传给,他却一口拒绝,他说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他总是要回到中州去的,就在他殚精竭虑的想怎样推御过失的时候,那摩已经默默的将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传书给他们的教派,结果他们教派的头目似乎猜到了那摩的用意,非旦没有惩罚那摩,反而严惩了。”
大祸?赤瞳心中一动,什么样的大祸?难道他们到冥洋州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碧兰花,而是另外隐藏着什么?“阿姆,师傅有没有对你说过,他们到此的目的真正是为了什么?”
微笑着侧首看了看赤瞳,阿姆轻声道:“你师傅没说,对我们道出了实情,他们的教派想要一统山河,而冥洋州与中州之间相隔着万里海沟,他们到冥洋州,就是为了探看此地的虚实。”
果然如此,当年有师傅和阁主,为何冥洋州至今还未画归帝都的版图,难道真的因为此地过于荒凉,所以连帝国都不愿接收?心下疑惑,也许是过于虚弱,面上便浮出同样的神情,阿姆接好线头,轻声道:“那个时候,冥洋州被三个国家所统治,分别是本形国、黑隼朝和齐湘国,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件传世的奇珍,传闻用那件传世的奇珍,便可以令海水退潮,将冥洋州和中州连接在一块儿,我们当年只道这只是一个传说,从未想过它的真实性,可是却深信不疑,现在想来,也许是他的鲛人情人曾经对他说过吧!”
细心的听上去,每每阿姆提到阁主,语气里总有一种特殊的情绪,初时不明,赤瞳突然恍然大悟,对于年少的阿姆而言,如阁主那般野心勃勃的男子,比师傅更有吸引力吧!只可惜她是凡人,阁主早已心有所属,她的一番相思,注定成空,也许直到现在,阁主都不知道在这遥远之地,还有一个人默默的喜欢着他。
“祭不是阁主的情人,”赤瞳觉得唯有实话实说,才能令自己安心一般,“祭爱着银月城的城主,也是七海和龙神的主人海皇冰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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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四节叛逆(四)
许久许久阿姆都没有说话,赤瞳偷眼看去,阿姆呆呆的盯着炉火,红红的火光映在她面上,令她苍老的面容有一种苍凉的美,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呢?在师傅和阁主都没有发迹的时候,禁不住有些期待阿姆道出的故事,可心中又有些恐惧,毕竟那是自己的师傅和天机阁的阁主,是自己在世上最尊重的两个人,那也许是他们不愿别人触碰的秘密。
“当年到苍泉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是为了一个人,我想那也许便是你口中的那位祭师吧!”阿姆的神情很淡然,短短的瞬间,她仿佛又老了几岁,虽然她在笑,可是那笑容却异样的苦涩,“其实族中许多的姑娘都很喜欢,虽然他总是板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却偏偏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眼前浮出那摩和的样子,在记忆中,那摩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自己进入天机阁时,他总是不苟言笑,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一般,无论何时,总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到温暖与笑意,而虽然不笑,但那双凛凛生辉的双眸却令人异常的惧怕,依稀记得在入阁的前几年,自己几乎从未正视过的眼眸。
那应该是一种威仪,令人觉得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吧!赤瞳想,但在他到达苍泉时,这些异域的族人并未感应到他日后的权威,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人那般看待,不知在这些异族的女孩子们眼中,他是怎样的迷人。
“初时我只觉得那摩很招人喜爱,他总是微笑,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帐篷外看到他,他穿着灰色的长袍,满身泥泞的坐在那里恶魔哥哥的禁宠最新章节。奇怪的是,我一眼便看到他,”阿姆的声音很小,仿佛在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而的出现,与那摩截然不同,他仿佛从天而降,突然便出现在那里,手中提着装了干饼的袋子。在漫天灰尘中,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尘垢,令人那般的惊讶。而且在沙漠中,我们从未见过如他一般漂亮的男子,真真令人怀疑他是否是天上的仙人。”
虽然在阁中很少关注阁主的相貌,但此刻听阿姆道来,赤瞳突然觉得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子。至少在这些异族人眼中,在很久远的时候,阁主是非常吸引人的男子。
“他们的法术带来了许多的便利,我们渐渐的开始依赖他们的存在,所以我们忘记了他们到此的目的,直到那摩受伤。我们才发觉,他们总有一日会离我们而去,”阿姆的回忆非常的琐碎。她的思维仿佛时时都在跳跃,赤瞳有些吃力,他渐渐的又开始觉得冷,阿姆加了一块柴在火炉中,“我记得那是那摩受伤后不久。我听到隔族的人说在西边出现了一粒神奇的珠子,那粒珠子能够令大海的波涛停歇。中州的人说那叫分水珠,回到族中,我告诉了阿爸和,我至今还记得兴奋的眉眼,他说他一定要取得那粒珠子,那是七海的至宝,我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何那般的执着,现在想来,阿爸当时紧皱着眉头,想必他已猜到了的心思。”
分水珠?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现在这粒珠子镶嵌在星枢台上代表七斗七星破军的位置,没想到那粒珠子的来历竟然如此的不简单,分水珠!难道真的是七海的至宝?它的功效是什么呢?只是阁主为了想要见到祭师而分开大海的波涛所用?
“阿爸问,那粒珠子有什么用处?”阿姆垂下首,细细的分辨着手中的线头,“说,那粒珠子是银月城鲛皇王冠上的主珠,在很多年前,作为贡品进贡给中州的皇帝,中州内乱之后,那粒珠子便不知所踪,鲛皇曾经立下誓约,谁得到那粒珠子,便可以向提出一个请求,他一定会倾尽银月城之力,满足那个请求。”
明白了!现在终于明白了,阁主的那个请求,当然便是祭师,现在想来,也许阁主当时并未得到那粒珠子,所以最终他没有得到祭师,也许阁主所有的悔恨都源于此吧!
“那么他应该没有得到那粒珠子吧!”赤瞳情不自禁的说,他微微的扬着眉,仿佛为觉得遗憾一般,“所以他才……。”
“不,”阿姆摇着头,她奇怪的看了看赤瞳,“当然不是,他得到了那粒珠子,我至今还记得他用奇妙的法术将入海口全部封冻,所有的人都被莫明的力量阻拦在他身周四丈的位置无法接受他,他手持长剑,站在冰面之上,浑身闪着淡淡的黄光,那粒珠子从冰面之下浮到他手中,当时我们都觉得彻骨的冷……。”
那是高深的幻术,如果按照时间推断,阁主应该已经师从鱼淳机,难怪那时他的幻术造诣已经如此高深,既然他得到了那粒珠子,为什么他不用那粒珠子向银月城提亲呢?
“就在他得到那粒珠子的瞬间,一条巨龙出现在天际,我们吓得发抖,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我听见那条龙问想要什么,他犹豫了很久才回应,他说他想要永生不灭的生命,”阿姆的声音如同一阵惊雷,令赤瞳有些茫然,“当然我很惊讶,我本以为他要的是其他的东西,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要了这个,我想那条龙和我一样的惊讶,它说它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因为连它都不能做到永生不灭,除此之外,他还想要什么?又想了很久,他说他想成为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龙答应了。”
这才是阁主最终觉得悔恨的原因吧!当年他也许要得最迫切的,不是祭,而是权势,他一定没有想到,当年他放弃的,是今日他要得最迫切的,如果有人敢问他是否觉得后悔,他会怎样回应呢?
“我想现在应该是中州最有权势的人吧!”阿姆的语气云淡风清,“我们从入海口回到苍泉,阿爸对我说,一个人能够狠心到连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都能抛弃的,那么来日他的成就一定非同小可,但相对应的,他越是成功,便越觉得空虚,因为他永远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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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节叛逆(五)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赤瞳一边发抖,一边询问自己,也许穷自己一生,都无法感受到吧!因为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成功的人,自小到大,无论自己想要什么,都要耗尽心力,权势和爱,可是无论自己怎样的努力,自己都从未曾真正拥有过它们。
“有的时候,我们总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阿姆接好线头,又开始嗡嗡的纺线,她的神情已经恢复成平淡,仿佛将过往的那段经历远远的抛到了一旁,她的笑容冷清如风,“其实我们从未看清自己真正拥有的,你还年轻,总是觉得有无穷无尽的希望和岁月能够让你得到想要的,和重新拥有自己抛弃的,当一切都回不去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
这是暗示吗?赤瞳裹紧身上的被褥,自己拥有过什么呢?也许只有赤焰吧!其实也足够了吧!每每握着赤焰的剑柄,总觉得自己的生命才是完整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赤焰已经是自己永远不能缺少的朋友,就像……,就像孔雀。
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自己竟然会想到孔雀,从自己进入天机阁,孔雀便是自己最大的竞争者,他是阁主的徒弟,所有的幻术都师承阁主,从小就显露了极高的天份,他的性格内敛,不像自己那般暴躁,在阁中虽然勾心斗角,但唯一能与自己相对的,还是只有孔雀,虽然从未问过他,但想必孔雀心里也是这般想吧!在阁中能够与他真心相对的,也只有自己了。
“后悔了吗?”阿姆从壶中倒了一碗汤,又伸手将赤瞳扶起,捧起汤碗,喂赤瞳缓缓喝下,赤瞳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适了许多,阿姆扶赤瞳躺下,又为赤瞳净了面,这才坐回纺车前,“他现在是否想更改从前的愿望呢?”
“不知道,”赤瞳舒适的躺在温暖的被褥中,他觉得力量正一点一点的恢复,“但我知道他一直很想念那位祭师,以他今日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得到煮妇难为。偏偏那位祭师已经死去,以魂魄存在……。”
“原来她死了,”阿姆轻轻的叹息。“当年我曾听说过,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这与姑娘畅游七海,他说他在海边遇到那位姑娘时,还是一个小小的官吏,在见到那位姑娘第一面。他便下定决心要一生与也相依,真真的可惜,他一定非常的伤心吧!”
“我不知道,”赤瞳的声音有些茫然,在阁中,众人对敬畏有加。他的心事的确无人敢探知,“他现在地位尊崇,这世间绝无人敢轻易探知他的秘密。他若不说,绝无人敢……。”
“我知道,”纺车发出的嗡嗡声令赤瞳有些困倦,他眨了眨眼睛,阿姆突然笑了。“我觉得很有趣,因为我觉得。即使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当那条龙让他再做选择时,他的选择也许和从前还是一般模样吧!”
心中一抖,赤瞳知道阿姆说的是对的,以的个性,即使回到过去,他的选择绝对和当初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轻轻挥袖,水镜中的一切尽数消散,祭依在楼前,看月亮越升越高,直至中天,今日又是满月,屈指算来,银月城中的血樱花想必又开得如火如荼吧!
“祭,你都听到了,当年龙神要我许一个愿望,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那个愿望,”坐在案几后,他淡笑着盯着平静的水面,“他们其实都错了,如果今日再让我向龙神许愿,我什么都不会向龙神要,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会说你当年宁愿与我一同死吗?”祭师突然冷笑起来,她飘到窗外,仰首看着夜空,月光总令人觉得温暖,也许因为自己是鲛人吧!沐浴着月光总令人快乐,“你说我在今日还会相信你吗?在许多年前,我便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冰澈呢?”如祭一般冷笑起来,尽管那笑容一掠而过,但笑容里的苦涩仍然留在他眼中,“难道连他你都不相信吗?”
“只是他不信我罢了。”
祭的身影在半空中越来越淡,就在她将要消失的刹那,长身而起,“你要回银月城吗?你应该知道,现在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龙神苏醒之后,他绝对不会允许你再出现在银月城,你不如就留在此处吧!”
祭的身影重又清晰起来,她似乎在犹豫,踌躇了许久,她重又回到屋内,“我总是忘记龙神已经苏醒,他绝对不会许我回去的,我真想看看那些血樱花。”
“你要看血樱花,何需回到银月城?”从指尖滴出一滴血,那滴血在空中飞速扩大,直如一片血雾一般,在血雾之中,隐约显现出银月城中的景象,那些景致逐渐的清晰,最终将屋中的一切都笼罩其中,“在苍血幻境中,你无论想看什么,都会显现。”
幻境却开始扭曲,有些惊愕,待幻境重新稳定下来,却显现出冰澈和龙神,冰澈站在永恒之井旁,龙神盘旋在他头顶,干涸许久的永恒之井正缓慢的渗出水来,龙神回归之后,就连永恒之井都复苏了吗?
“冰澈在备战,”祭师手抚额角,显得异样的困惑,“他已经看穿天机了吗?他猜到了结局了吗?”
“也许龙神早已告诉他了,”很平静,他默默的看着冰澈面上浮出孩子般的笑,“龙神似乎很喜欢他,我在卷册中看过,龙神即使归服,也绝不臣服于任何人,但龙神一直跟随在冰澈身边,与卷册中的描写全然不同。”
“是的,他自幼便讨人喜欢,”祭师挥手驱散了苍血幻境,她显得有些恼怒,“我还记得幼时,他即使一言不发,只要挥挥手,那些水中的鱼儿都会围在他身边,特别是蝴蝶鱼,那种鱼儿一向不喜接近人,可是冰澈一出现,它们就会成群而致,围绕在他身边,为他翩翩起舞。”
讨人喜欢吗?淡笑着垂首喝了一口茶,其实冰澈并不会讨所有人喜欢吧!至少自己并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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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六节叛逆(六)
沉默了许久,抬首望去,祭仿佛在追忆着什么,她的神情异样的诡异,时而温柔,时而凶狠,想,她也许在想从前与冰澈在银月城的岁月,屈指算来,他们不过八十岁,对于鲛人漫长的生命而言,还算少年,自己与他们相遇时,年纪已经不小,可是与他们相处之时,总觉得自己回到了童年,总记得冰澈对自己说过的第一句话,他说鲛人离开大海太久,血液就会凝结成冰,所以他们不能离开大海,不能离开自己的家。
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所说的,是否属实,唯一记住的,是冰澈严肃的面孔,他冷冷的注视着海面,目光却异样的温柔,那个时候的他,真真的令人怦然心动,也许就在那个时候,祭爱上了他吧!因为就连自己都无法拒绝那时的冰澈。
“你在想什么?”祭的声音很遥远,仿佛来自过去,转过首,却见她眯着眼睛,仿佛极度的疲惫,“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在梦境之中,我看到了老鲛皇陛下,他像孩子一般快乐,因为冰澈用玄天镜打开了幻境之门,我想冰澈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当他们进入归墟之地,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的血液会凝结成冰。”
原来她也想到了,轻声道:“不会,他们一定不会抛下你的,更何况还有孤叶,冰澈怎么可能抛下你们?樱被他封锁在七海之源,他绝对不会亲手打破那个封印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祭轻声的叹息着,“你不会明白的,当我离开大海太久的时候,我总觉得浑身发冷,非得在海水里,才能回复温暖,我们鲛人有一个传说,当你离开家太久太久,你就会幻化为泡沫,再也不能回到大海之中。”
是吗?都是冰澈告诉她的吧!忍不住想冷笑,可是祭却异样的认真,“我知道你不相信,因为你不是鲛人,我多想回银月城去,可是龙神绝对不会允许,我和孤叶,都是被龙神抛弃的鲛人。”
不知要怎样才能安慰她,默默的垂下眼睑,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在龙神眼中,她是逆贼,而孤叶却是异类,龙神认为鲛人的血统必须纯净,如孤叶一般嫁给人类的鲛人,都会被龙神无情的抛弃,禁不住轻声的叹息,“祭,我陪你回七海之源吧!也许龙神和冰澈还能原谅你。”
“原谅?”祭冷笑起来,“你当我真的想回银月城吗?”
不想吗?异样的感慨,他有些怅惘的转身看着空空如也的水镜,于自己而言,也很想回冥洋州去,虽然那里并不是自己的家乡,可是那里有那摩,无论什么时候,那摩总会令自己感到温暖,现在他离开了,那唯一的一丝温暖也随之远去,自己就像离开了大海的鲛人一般,血液正逐渐的冰冻。
“孤叶,”慕童笑逐颜开的看着小博在水里愉快的翻了个身,溅起水花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华,“你看小博,真真未见过他这般的快乐!”
快乐吗?孤叶神情复杂的盯着小博颈下能够召唤龙神的明珠,他不知道被龙神抛弃的鲛人有多么的可悲吧!鲛皇大人之所以将这粒明珠送给小博,是为了约束龙神吧!他一定不明白,龙神爱的是他,所以愿意供他驱使,而小博……,他只是一个叛逆啊!龙神又岂会向他称臣?
(连续的出差加市场活动,某猫在此为断更再三致歉,毕竟那是赖以生存的老米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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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的出差加市场活动,某猫在此为断更再三致歉,毕竟那是赖以生存的老米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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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七节叛逆(七)
睡了两日,当赤瞳从昏睡中清醒,已是第三日的黄昏,阿姆微笑着坐在帐篷口,手中捏着一个拨浪鼓,正逗弄着一个陌生的婴孩儿,那孩子浓眉大眼,长得极为可爱,可是无论阿姆怎么逗他,他都冷着脸,全没有一点儿快乐的神情。
听到声响,阿姆转过身来,一见赤瞳,便露出惊喜的神情,“你终是醒了,喝碗汤吧!”
带着浓浓药味儿的汤,温热得适到好处,赤瞳仰首一饮而尽,阿姆又斟满一碗,“再过两日便是月圆,玉壁会显现出奇怪的图案,那摩说过,那是他们留下来的思念,冥洋州的人不懂幻术,所以看不出他们究竟在玉壁里留下了什么。”
思念吗?赤瞳微笑起来,他大口的吞咽着粗糙的面饼和浓浓的野菜汤,两日后一切便都揭晓了,在此之前,自己需要好好儿的询问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待夜深人静,阿姆又坐在纺车旁,赤瞳将她纺好的线绕成团,一团一团的放好,阿姆面上的笑容很浅,她仿佛早已猜到赤瞳这般殷勤的目的,却不说破,待赤瞳放好最后一团线,阿姆轻声道:“从前那摩也曾这般帮过我,他可没你这样的功利,也罢,我应该知道你的目的,你是否想知道从前发生的一切?”
“是,”赤瞳也不讳言,伸手将壶放在火炉之上,坐在火炉边,将一块一块脱去油脂的肉放在腌料里打滚,再放到一旁的木桶之中,“我想师父要我到这里来,定是有什么目的,我现在猜不透,但我想,也许我听完过去发生的一切,就能找端倪。”
“其实那摩要你回来的目的就是送还那两粒珠子,”阿姆面上浮上诡异的笑,“那两粒珠子叫霓裳珠,那摩说中州有一种奇妙的法术,能够把自己的法术转移给其他人,而那种奇妙的法术在进行转移时,需要有一个媒介,那两粒珠子,便是那摩选择的媒介。”
背后的汗毛渐渐的竖立起来,赤瞳已经隐约猜到了那摩所做的安排,心头的感激如同浪潮一般,要如何才能尽诉自己的感动呢?赤瞳有些不知所措,“当年那摩在离开的时候曾对我说过,如果有一日有人拿着那两粒珠子来找我,那么来人是他在世上最珍惜的亲人,我看到那两粒珠子,便明白了一切。”
任何语言都是苍白而乏力的吧!赤瞳感应到体内如同潮水一般翻涌的灵力,心头却涌起阵阵的疑惑,难道师傅的灵力没有被离不破吸走?或者他在被离不破吸走灵力之前,已经将自己的绝大部份灵力转移至霓裳珠中?
心头突然巨震,以师傅的幻术造诣,那么轻易的便被离不破击败,原因不言而喻,想到那摩的死竟是因为自己,赤瞳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无需伤心,”阿姆的声音很轻柔,“对于那摩而言,在临死之前能够将毕身的法术传给你,他死而无憾。”
无憾吗?那么遗憾的人应该是自己吧!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儿想到师傅是为了自己而死?赤瞳这般的自责,他恨不能令时光逆转至从前。
“好了,”阿姆长吁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一一讲述给你听,其实一切都与你想象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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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八节叛逆(八)
得到阿姆的承诺,赤瞳却觉得恐惧,到底自己想知道什么呢?当年发生的一切,定有一件极重要的事影响了阁主与师傅的后半生,如果自己知道了,会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妨碍吗?在去玉壁的途中,赤瞳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渐渐觉得自己到冥洋州,并非先前所想的只是为了送葬,师傅与阁主定有神秘的约定,否则以阁主之能,如何不知霓裳珠?他虽不屑于师傅的灵力,但自己实力增强后,对孔雀,甚至对整个天机阁都是一种隐秘的威胁。
心突然猛烈的一跳,赤瞳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觉得自己是一种威胁,难道自己的心里,早已存了反意?从前那般坚定的留在阁中,难道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心意已经发生改变?觉得师傅选择的,才是正确的道路?
不,一定不是,也许是师傅的死令自己太过于悲伤了,即使阁主出手,也不可能阻止得了离不破,那种无力感,令自己愤怒吧黄金王座!非常非常的愤怒。
所谓的玉壁,只是一面平坦如镜的石壁,四周堆满了大石,许多的帐篷驻扎在远处,石壁四周空无一人,风隼和几个壮年在阿姆的吩咐下清理出一片空地,在空地上架起了帐篷,许多远处帐篷里的人围了过来,一见阿姆,十分欣喜,在他们的帮助下,帐篷很快便架好了,他们在帐篷外立起防风墙,又领了阿姆之命,各自将自己的帐篷移到近处,人潮汹涌,他们仿佛在庆祝一个很大的节日一般。
晚餐前,一切都准备妥当,喝着风铃用野葱煮的热汤,赤瞳觉得心里异样的平静。他伸长腿,坐在帐篷外的大石上,看着月亮逐渐升起,突听人群发出欢呼的声音,赤瞳转过头,只见很远的地方,水柱冲天而起,在月光下,仿佛一条银色的长龙。
“苍泉干涸了七年,今年终于重新喷涌。”不知什么时候,阿姆坐在帐篷外的皮垫上,她神情黯然。应该是想到了从前的往事,“碧兰花很快就会出现,我得让他们小心孩子。”
天明时分,苍泉的喷涌仍未停歇,昨日本日石堆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幽深的湖,风从湖面吹过,带来燥热的气息,在别的地方,早已滴水成冰,冷得令人心都发颤。而此地却如此火热,难命名为苍泉。
大人们虽然快乐,却严格的约束的小孩子接近苍泉。赤瞳浮在空中,垂首向下张望,他果然发现湖水中出现了色彩艳丽的花朵,不知那些碧兰花是如何出现在苍泉中的,难道是随苍泉一同喷涌而出。
到了午间。湖水已经扩大晨间的两倍,幸好昨日阿姆令人们将帐篷迁到远处。否则昨日帐篷聚居之地,便是今日的湖心。
听赤瞳讲述完湖中出现碧兰花,阿姆沉默了许久,她轻声叹息,“赤瞳,你能带我到湖面去看看吧!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碧兰花了,原来只道它们已经完全消失,没想到它们还会出现。”
负着阿姆飞到半空之中,阿姆意图的向下张望,此时苍泉之中翻涌着碧兰花,阿姆不住的颤抖,赤瞳猜想她非常的恐惧,正要转过身,却听阿姆突然轻声哼唱起来,那首歌异样的古朴苍凉,令人闻之心碎,赤瞳下意识的顿住,突然发现碧兰花聚焦在身下,团团的形成一朵巨大的、不住扭动的花。
那么的恐惧,赤瞳下意识的向上飞了飞,阿姆突然轻声道:“和那摩与来时一般模样,那一年的碧兰花特别的多,今年比那一年更多,我想也许要发生什么奇异的事。”
“我们回去吗?”赤瞳在空中顿了顿,“这些蛇让人很恐惧。”
“走吧,”阿姆轻声道:“明天苍泉会把玉壁淹没,要等苍泉退潮之后才能看到,我们得让大家迁到苍泉外围。”
从不知要移动这般多的人会如此的困难,阿姆似乎享有很高的声誉,人们匆匆的收拾着尚未完全打开的行李,纷乱而有序的离开苍泉,风隼和风铃引导着孩子们先期离开,赤瞳独自飞在苍泉上空,监视着碧兰花的动向,他不时发出紧急的信号,让已经在移动的人们加快,他发现苍泉的确在无声而迅速的扩大。
天色微明时,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苍泉扩大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赤瞳的预期,他满心恐惧的看着脚下如潮水一般翻滚的碧兰花,他突然觉得这些可怕的蛇其实依赖于苍泉生存,它们借助苍泉成长……。
转身的刹那,赤瞳又听到的声响,他转过身,只见苍泉的中央又有水柱喷出,这一次与前次不同,喷出的水柱中,混着不同扭动身子的碧兰花。
“阿姆,”赤瞳在山口结下结界,暂时阻住了苍泉的扩张,“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地,苍泉又在喷涌道心修魔传。”
众人变了神情,阿姆没有犹豫,她只是不住的挥动手臂,让大家不要放下行李,尽快的离开此地,人们撤离得并不算快,赤瞳勉强的支撑着结界,阻挡着苍泉汹涌水流的冲击,好容易到了正午时分,大家都撤上了高地,赤瞳飞身跃到崖下,失去阻挡的苍泉立时一泄千里,众人惊悚莫明的看着苍泉将一切都化为汪洋,即使在阿姆的记忆中,也未见过漫过方圆百里的苍泉。
在营地四周设下结界,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黄色的琉光屏将营地团团围住,在他们单纯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这般“奇妙的”法术吧!
“谢谢你,”阿姆显得异样的疲惫,她坐在火堆旁,久久的眺望着山崖下不住翻滚的苍泉,一日前干涸的石滩,此刻已经变成了望不到边际的汪洋,“如果不是你,和当年一样,我们会死很多人。”
“阿姆,你说当年死了很多人,是怎么回事?”赤瞳坐在阿姆身边,手捧着热汤,他很喜欢这种用肉干和野葱混合着熬成的热汤,“如果师傅和……,在的话,应该不会……。”
“那个时候苍泉是突然爆发的,”阿姆如赤瞳一般将热汤捧在手中,她的眼中突然闪烁凌厉的光,“我还记得我们聚集在广场上,阿爸很兴奋,因为那一年我们捉到了很多的碧兰花,将它们卖给中州人,我们可以赚到很多钱,我记得飞廉一直很沉默,她守着那摩,口中不住的念着奇怪的咒语,中夜的时候,苍泉突然爆发,若不是,我们全族的人都会死在苍泉中。”
“也展开了结界?”赤瞳喝完碗中的汤,引颈看了看崖下的水面,似乎又涨高了一些,虽然距离崖顶还有数十丈的距离,但水势再涨下去,明日一早,还得撤离此处“他那时的灵力,一定比我更加……。”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阿姆有些烦躁,她也发现水面正缓慢的上涨,“我只记得他早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苍泉立时被压制了下去,他凝出许多的大冰,让众人踏在冰上,随着水流到了谷口。”
这是什么幻术?赤瞳眯着眼睛,在记忆里,阁中虽有凝水成冰的幻术,但绝不会如此奇妙,更何况那时的,地位不及八部众,根本没有权力翻看凝冰术这样的幻术,那只有一种可能,在投入天机阁前,便已经修习了一些幻术,如果自己猜得不错,那应该是鲛人的幻术。
“我们活了下来,”阿姆的声音很苍凉,“第二日一早,我们在崖底看碧兰花吞咬着族人的尸体,那场景,真真是人间地狱,许多的人都哭了,我的幼弟找不到了,阿爸一下子垮掉了,他疯了一样在崖上来回奔跑,不停的呼唤着幼弟的名字,我们都以为幼弟已经葬身蛇口,却抱着他回来了,说他一直抱着崖边一株树,这样才活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死得人太多,那摩不忍心看着众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尸骨无存,他和一同将整个苍泉化为玄冰,所有的碧兰花都死了,飞廉用一种黑色的火油炙化了一切,因为如此,我们捉到的碧兰花卖了很高的价钱,族里的人并没有庆贺,阿爸带着大家远远的离开了苍泉,他说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那应该非常的惨烈吧!即使想来,也觉得场景惨烈得不可想象,赤瞳轻轻的颤抖,却听阿姆又低声道:“我不知道阿爸对那摩和说了什么,他们离开的时候,把幼弟带走了,我只听说他在中州换了一个新的名字,叫白羽。”
眼角剧烈的跳动,没想到白羽竟然是她的幼弟,阿姆淡然道:“这些年来,我们从未与他联络,阿爸走的时候,他偷偷回来过,我想知道他此时怎样了?”
“他很好,他现在是八部众上四部的一位,”赤瞳突然想哭,白羽是遗留下的八部众中唯一娶妻生子的人,他现在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中,若无特殊的事宜,基本不在阁中露面,这也许是阁主念在当年给他的恩典吧!“他娶了妻子,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大鸿卢卿。”
听阿姆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她一定不明白在帝都,大鸿卢卿拥有怎样尊贵的地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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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九节叛逆(九)
天明时分,崖下的水涨了四丈高,以这样的涨势,很快这个山崖便无法守住,赤瞳看着水中成团的碧兰花,他突然觉得这次的灾祸来得过于突然,他轻轻的抚着腰间的赤焰,这些时日,它一直都在沉睡,长久的相处,不知不觉间,已将它当成最知心的朋友,禁不住轻声道:“赤焰,你看这次的灾劫我能帮冥洋州的百姓们平安渡过吗?你说我要怎样才能阻止灾难暴发?“
赤焰发出轻柔的蜂鸣声,赤瞳微微的笑着,腰间的传心符发出微微的热,赤瞳抽出传心符,传心符发出轻柔的红光,赤瞳愣住了,他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刻召唤自己。
赤瞳微有些激动,“阁主……。”
“赤瞳,你在冥洋州还好吗?”的声音很淡然,但他显然感应到了冥洋州的异状,否则在这样的时刻,他绝不会动用传心符这样容易被人窃听的幻术,“我感应到冥洋州有异常的灵气波动神环啸。”
“苍泉爆发了,”赤瞳注视着不停上涨的水面,“碧兰花在海中成团的盛放,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阻止。”
沉默了片刻,他淡然道:“果然如此,赤瞳,你去冥洋州的北部采摘已经变绿的踟躅花,将那些花朵扔到海中,碧兰花在食用了这些花之后,会被暂时的麻醉,你潜到水底,将飞来石移到海口,苍泉就被截断,你离开帝都时,我在你的侧袋中放了一枚转生丹,你服下吧!”
转生丹?赤瞳从侧袋中取出漆黑的转生丹,那淡淡的香味儿令赤瞳有些木然,这是只有阁主才能服用的丹药,它能让服用者在一年之内。不受任何外力的伤害,赤瞳默默的放进口中,一股温热的气缓缓的升腾,来到冥洋州之后种种的不适逐渐的消退。
“你远在天边,我无法助你,”尽管的声音很冷淡,但仍然令赤瞳觉得温暖,“我也不能派遣太多的八部众去冥洋州,碧潮在摩罗国一无所获,我已令她与木微到冥洋州助你。她们应该已经到达。”
传心符中断得很突然,也许是阁主感应到有人窃听吧!赤瞳摸了摸侧袋,却惊讶的发现侧袋内缝了一个碧龙玉。而且用很强力的幻术加持,外力根本无法摒除,这显然是出自于阁主之手,他在保护自己!
感动如潮水一般涌起,赤瞳突然有些想哭。腰间的赤焰发出柔和的蜂鸣声,它也感应到了自己的感动吧!
“赤瞳,”听到木微的声音,赤瞳转过身,果然看见木微和碧潮,她们面色凝重。“我们一路行来,发现此处的百姓蜂拥而去,这里水势异常。应是有大的灾劫发生,你可知如何阻止?”
“适才阁主通过传心符下过指令,他说我们需要到北部的沙漠去采择绿色的踟躅花,”赤瞳紧皱着眉,他看见阿姆坐在帐篷外。显得异样的忧心忡忡,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赤泉的异常。“但我们得先让这些百姓撤离,木微,你最擅长下结界,就由你在此布下大阵,阻止赤泉的继续爆发,碧潮,你协助木微,我会助此处的百姓撤离。”
木微与碧潮飞到半空之中,看她们衣袂纷飞,眉目鲜妍,赤瞳紧锁的心略有些舒展,他飞身来到阿姆近前,压低了声音将一切尽数道出,“阿姆,你们得立刻离开此地,我们会在此地设下结界,暂时阻止赤泉爆发。”
阿姆眯着眼睛看着半空中的碧潮和木微,她突然微微一笑,“这两个女子,都是你的女人?”
心激烈的一跳,赤瞳淡然一笑,“她们只是阁中的教友。”
“是吗?”阿姆仍然眯着眼睛,她的神情有些诡异,“若有朝一日,她们之中的一个人会死,你希望自己能救谁?”
救谁?这个问题真真的诡异,赤瞳侧首想了半晌,“我希望她们都不要死,如果一定要死,我想我会与她们同死。”
“是吗?”阿姆突然笑了,那明媚的笑容令她苍老的脸焕发出少女般的光辉,“你是认真的吗?”
再次认真的想了半晌,赤瞳点了点头,“我会与她们同死,如果我无法保护她们,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阿姆又笑了,她伸手拍了拍赤瞳,“我们走吧!我想我的族人们现在应该心里怀满了恐惧吧!我想只要你们在此,我们一定会安然无恙。”
“嗯,”此时木微已经开始设结界,赤瞳微微放下心来,“阿姆,你放心吧!我们就算是拼了命,也会确保你们安全的。”
“为何?”阿姆的问题非常的奇怪,她却在笑,就连眼睛都在笑,这是赤瞳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般畅快,不由有些奇怪,也不深问,只是淡然道:“自从师傅死后,我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小,我总是觉得,如果我足够强大,也许师傅就不会那般早就死,我现在很害怕看到亲近的人死去,无论如何,我都会倾尽全力的保护你们极品侦探。”
呆立在原地,沉默了许久,阿姆缓缓前行,“赤瞳,当年飞廉在离开冥洋州的时候,曾经教过我一个奇妙的法术,她让我能够看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两个女子中穿羽衣的那位,她的确是位可人儿,若我告诉你,她将来不是你的女人,你会如何?”
会如何?心如同割裂一般的疼痛,赤瞳一时之间,蜷起了身子,虽然眨眼之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虚弱,可是无论如何却无法坚强,阿姆嘴角浮出一丝淡笑,她柔声道:“虽然她不是你的女人,但她会为你生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你的希望。”
是吗?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若碧潮不是自己的女人,她怎会为自己生育后代?赤瞳万分疑惑,却听阿姆又轻声道:“你是那身着红衫的女子一生之爱,她也会为你生一个孩子,她会给你常人企羡的爱,你若惜福,便好好儿的爱她。”
说完,阿姆掀帘进入帐内,赤瞳正要转身,又听阿姆轻声道:“你并非无依无靠,你在世间还有一个亲人……。”
自此,阿姆再未开口说完,只是不停的催促着族人收拾行囊,在赤瞳的帮助下,所有人终于在午间收拾好一切,整齐有序的开始离开悬崖,而此时,苍泉的水又涨了十余丈,偶尔还会听到碧兰花吃东西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走到队伍的最后,那沙沙的声响令赤瞳有些毛骨悚然,他禁不住回过身,此时木微和碧潮已经布完结界,飞到赤瞳身旁与他会合,感觉上,她们都异样的恐惧。
赤焰轻柔的声响令人莫明的镇定,可是结界受到强力冲击的声响震耳欲聋,忍不住转过身,却见无数的碧兰花冲击着结界,眼看着苍泉的水,快速的没过结界的底线,赤瞳知道,木微下的结界只能够支撑两个时辰。
手与手紧紧的相握,赤瞳却没有感觉到快乐,他只觉得异样的紧张,在这样的时刻使用缩地术并不明智,因为它会耗去自己、碧潮和木微大量的灵力,可是这般多的人,两个时辰只能让他们离开苍泉十数里,远远不足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闪烁的红光中,众人均未发现路下的路程变得扭曲了,他们只是兴奋的看着远处熟悉的景物越来越近,从未想过自己离家竟然并不遥远。
终于将众人送到了安全之地,那是一处高岗,苍泉即使泛滥,要涌上山崖并非易事,几乎是瘫倒在地上,众人这才惊觉原来自己能够轻易离开险地,是被他们所救,一众的感激,阿姆令风隼和风铃将他们扶进帐篷之中,让他们静静的平躺。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赤瞳隐约觉得有人在呼唤自己,勉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困倦得无法动弹,一股凉意从指尖快速的弥漫开来,赤瞳隐约觉得有一阵黑色的阴霾遮挡在自己眼前,那阴霾来得好快,转瞬自己就要被覆盖一般。
那般的绝望,腰间的赤焰突然发出灼热的光,本已覆盖自己七成身体的阴霾立时如潮水般褪去,赤瞳睁开眼睛,却见阿姆一脸忧虑的注视着自己,赤瞳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去沙漠,等我们采回踟躅花,就能解除此地的灾劫。”
阿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递过一碗肉羹,“用些膳食吧!你们体力损耗得可不轻,我已让风隼准备了风车,明日,让风隼送你们去沙海。”
喝完肉汤,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赤瞳放下汤碗,却看到碗里是两条纠缠在一块儿的碧兰花,那般的惊惧,却听阿姆轻声道:“不用害怕,它们是上好的补药,中州的人常常用它们入药,我们每年都会留下最肥大的碧兰花供自己享用。”
“阿姆,当年苍泉也曾这样的爆发,”赤瞳盘膝坐在床榻边,守护着碧潮和木微,“不知当年和那摩是怎样阻止苍泉爆发带来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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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节叛逆(十)
天色微明,碧潮和木微已经准备妥当,赤瞳背着阿姆族人准备的干粮和食水,在人群中搜索着阿姆,也许她还未起身吧!毕竟做为一个老人,这两日所发生的一切,都足以令她神情困乏。
正要离开,风铃执着一个年青女子的手飞奔而来,“等等,赤瞳哥哥,阿姆说沙织姐姐了解沙海的地形,她可以助你们找到魔鬼花。”
总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些面熟,她的眉目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可是怎样也无法想起,赤瞳善意的笑着,示意木微带她同行,与众人告别之后,一同飞到空中,赤瞳看到风铃和风隼携手站在营地外,一直仰望着天空。
在沙织的指引下,很容易便到了沙海上方,与苍泉所在之地不同,此处的沙石呈现血一般赤红的颜色,升腾的热气令人窒息,沙漠之中,寸草不见,赤瞳皱了皱眉,他转过身,只见木微和碧潮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看上去极其的狼狈,而沙织却镇定如恒……官网天下最新章节。
心中有些诡异,却见沙织从袖中取出三粒果子,“阿姆说你们是外来人,难怪无法抵御这里的热气,冥洋州东冷西热,我们早些习惯了,这爆冰果会让你们不受热气侵袭。”
服下果子,果然舒适了许多,薄薄的寒气萦绕在身周,沙漠立刻变得凉爽宜人,正准备落下寻找魔鬼花,沙织却挣脱了木微和碧潮,她在空中轻盈的转身,眯着眼睛着太阳看了许久,随后抬手指着西方,“是这边,我能感应到赤火蚁的动向,它们正疯狂的向东逃走。魔鬼花应在西方盛放。”
并不是太相信她说的话,只觉得这个女子处处透着诡异,但此时除了相信她,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赤瞳与木微和碧潮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木微轻轻的点了点头,碧潮却眯着眼睛,她仿佛非常厌恶面前的女子,赤瞳轻声的叹息,“好吧!我们先向西行。”
“你们不怕我害你们吗?”沙织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又令赤瞳涌起一阵奇怪的熟悉感,他确定自己见过她,却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她。“我们走吧!入夜之后,爆冰果会让你们浑身结冰的,我们得赶到鬼城去。”
鬼城?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沙织口中的鬼城,在越来越昏暗的光线中。眼前的废墟的确如同鬼域一般,木微与碧潮从未有过的亲密,她们紧紧的并肩立在空中,静静的等候赤瞳做出决定。
“沙织,哪儿是安全之地?”赤瞳心潮起伏,赤焰似乎非常的不安。可是到了此时,除了相信面前的女子,自己还能相信谁呢?他已经感应到气温正急剧的下降。爆冰果的效力还远未退去,若此时呆在沙漠中,如她说的一般,太阳落下去之后,自己、碧潮和木微浑身都会结冰。“我们得找个地方栖身。”
跟随在沙织身后进了废墟,她对此地显然很熟悉。快速的穿行在各种废墟之中,赤瞳伸手扶着木微和碧潮,好容易才能跟上她,直走了半个时辰,就在太阳西沉前一刻,沙织终于停在城中最高处的那间屋外。
这间房屋与其他不同,其他房屋均是用泥土所筑,而这间房屋却完全用木板所制,沙织推门而入,她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传来,“若你们不想死,就赶快进来吧!”
将碧潮和木微护在身后,赤瞳手扶着赤焰走进木屋,一进木屋便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沙海之中,这里竟然有这样的房间。
这是一个四方形的房间,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房间正中是一个硕大的火盆,沙织已经点燃了火盆中的木柴,她轻盈的身影在房间中来回晃动,赤瞳扶着碧潮和木微坐下,他感到阵阵的寒气正从她们皮肤中向外溢出。
“你们坐到火盆旁吧!”沙织没有转身,她只是从背着包袱中取出野葱,一截一截的扔到火盆上吊着的土锅里,此时,土锅里翻滚着香气扑鼻的浓汤,“喝了汤,你们就会舒适许多。”
果如沙织所言,喝下汤,身体里的寒气渐渐散开,赤瞳小心翼翼的查看蜷缩成一团的碧潮和木微,他觉得她们的疲惫非常的诡异,作为有灵力修为的人,怎能可能如此的虚弱?
“你不用觉得诧异,”沙织蜷缩在火盆的另一侧,她的声音穿过火焰,显得有些空灵,“她们与你不同,她们没有食用过碧兰花,所以身体里的灵力流失得很快,你之所以不觉得自己有异,那是因为给你的转生丹和碧龙玉在保护着你。”
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她怎会知道自己的秘密?正要惊跳而起,却听沙织淡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是有灵力的,那么你应该猜到我与和那摩有渊源。”
“你究竟是谁?”赤瞳强抑着自己,赤焰安静的躺在自己膝上,“你怎会知道阁中的秘密?”
“我是谁?”沙织突然冷笑起来,“他当然不会告诉你我是谁?在他心里,我是一个应该被遗忘的人,可偏偏我还活着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全文阅读。”
更加的惊讶,甚至有些恐惧,赤瞳缓缓的后退,直到触到碧潮和木微方才顿住,“阿姆?难道你是阿姆?”
“你果然猜到了,”沙织翻身坐起,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要伪装自己并不是一件易事,这许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变老,只有风铃和风隼知道我的秘密,你应该猜到了吧!我之所以一直保持着不老的容颜,均是因为和那摩。”
“你想做什么?”虽然赤焰全无异状,赤瞳仍然紧张的将它抓在手中,“我们……。”
“你不用担心,”沙织蜷膝坐在火盆旁,“我也没想过要到中州去寻找他们,对我而言,他们只是过去,我唯一担心的,是我的族人,他们能不能逃过此次的灾劫,至于你们,只是我们逃离灾祸的工具,我怎会伤害你们?”
虽然如此,但赤瞳仍然觉得心悸,沙织微笑着起身,“你怕了?你不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你怕你身后的两个女子受到伤害?”
“是,”赤瞳也不否认,只是在心里猜测她究竟与阁主还是师傅有染,相处一日,已然感应到她的灵力并不是太强,仅仅能够自保,“我也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我发现你在呼吸之间并不是太顺畅,我想你应该身有内伤。”
顿了半晌,沙织终是回道:“对,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受了内伤,而且一直未愈,我早已习惯了,也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你若信得过我,便服下这枚丹药吧!”赤瞳取出一粒丹药,这粒小还丹是自己去摩罗国时,无意当中在行囊中发现的,用镜花水月看过,才知道是孔雀悄悄送给自己的,“它对你的伤势有益。”
没有丝毫犹豫,沙织便服下了小还丹,她舒适的长出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敢服下这粒丹药吗?因为你的不舍,我想这粒丹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你的,既然这般珍贵,那这粒丹药一定不会有毒,而且我想,你这般的护着身后的两个女子,怎么可能伤害旁的女子?”
不知为什么,有些感动,这许久的时光,除了孔雀,没有人如她一般的了解自己,“你听,沙蚁们已经涌进鬼城,黑风暴很快就要到了。”
静静的听着如潮水一般传来的声响,那声响仿佛滚动在天边的雷声,沉闷之中带着令人心悸的不安,沙织轻声道:“它们是为了逃避魔鬼花,魔鬼花开放的时候,沙漠里总会出现异状……。”
“什么异状?”赤瞳紧张的追问,“踟躅花只是一种普通的花儿,它只能让人永远不老。”
“魔鬼花的确有这样的功效,”一边说,沙织一边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脸,“当年要我服下踟躅花酿下的酒时,我并不知道它还有这般神奇的功效,难怪沙海里的沙龙总是长生不死。”
沙龙?赤瞳猜想那是沙漠里的蛇,因为恐惧,所以人家把它当成了龙,有些放松下来,却听沙织轻声道:“当年他却没有告诉我,也许在他心里,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他都不介意吧!”
他?到此时,已经明白与她有染的,应该是自己的师傅那摩,这个结果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既然师傅不能有自己的子嗣,那么为什么阿姆对他这般的念念不忘呢?
“阿……,沙织,你与我师傅,究竟是什么关系?”赤瞳鼓起所有的勇气,他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在减退一般,从前在自己心里,师傅直如神人一般,那般的受人爱戴,这一段情,会令他不堪吗?“他是你的情人吗?”
“当然不是,”沙织回应得快捷而迅速,没有一丝的犹豫,刚刚轻舒了一口气,却听她继续道:“我是他的妻子,用你们中州人的话来说,明媒正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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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一节叛逆(十一)
相对而坐,赤瞳心潮起伏,他突然觉得那些往事也许过于可怕,若自己真的知道,也许并非一件好事,强忍着问下去的冲动,赤瞳正要躺下,却听沙织轻声道:“别睡,一旦睡过去,你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挣扎着瞪大眼睛,纱织从怀里取出一块干饼,缓缓的掰开,将饼放进热汤里,过了片刻,她开始缓缓的喝汤,看她的模样,似乎非常珍惜碗里的热汤,那种珍视,仿佛一生都没有吃过热饭一般。
“纱织,你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内伤?”赤瞳待她用过热汤,“风铃和风隼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的内伤在肺腑之间,”纱织放下碗,满足的浮出一丝淡笑,“当年我生孩子的时候,用力过度,原就受了伤的肺腑伤上加伤,风铃和风隼是我的孙儿。”
心中一震,难道风铃和风隼是师傅的后代吗?仔细的回想,他们似乎与师傅容貌全不相同……。
“你觉得疑惑吗?”纱织微笑起来,“他们的确是你师傅的后代,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容貌与你记忆中的应该完全的不同,之前你不是追问过我你师傅在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时,他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具有了重生的能力。”
重生?那是什么样的能力?难道他在失去某种东西之后,还能重生回来吗?赤瞳心中又是一震,“你觉得恐惧吗?其实第一次在发现那摩具有这个能力之时,与你一般的恐惧,幸好那摩的心地很善良,他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能力为非作歹。”
“我们成亲之后,那摩、在冥洋州住了很久,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改变,生活变得不那么艰难,我有孕之后,那摩和在离山上发生了草药,他们每日清晨便到山上去挖草药,然后背到市集去卖,下山的时候,他们经常能打到猎物,”沙织的笑容很温馨,看她的眼神,应该是想到了从前的快乐和幸福,“那段时日我们过得很平静,也很快乐,可惜时日短暂,孩子们六岁时,他们都回了中州,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是一种折磨吗?难道师傅的心里,真的不想念自己的家人?难道他的心,还顾念着从前的妻子和儿子吗?
“好了,现在可以睡了,”沙织塞了两根木柴到火盆里,蜷缩成一团,“早些睡吧!明日一早,咱们还得尽快找到魔鬼花。”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沙织在不停的叹息,她仿佛心事重重,也许是想到从前与师傅和阁主相处的岁月吧!他们年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此地发生的一切,一波三折,每件事仿佛都有令人诧异的结果出现,在师傅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答案,一切都没有答案,只有赤焰在身侧发出轻柔的声响,它很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也许它感应到了什么,却无法告诉自己,赤瞳只觉得一股热气自丹田缓缓升腾,他觉得自己的四肢充满了力量,浑身仿佛要爆发一般。
“去吧!”沙织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她仿佛指引着赤瞳去看蜷缩成一团的碧潮,“她就在那儿等着你,过了今夜,她就是你的女人,去吧!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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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二节叛逆(十二)
那诱惑来得这般突然,赤瞳完全无法把持自己,他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沙织和木微不见了,只有碧潮蜷缩在皮毛之中,显得那么的楚楚可怜,禁不住就要伸出手,强行的制止着自己,却禁不住有人轻声召唤,“去吧!去吧!”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碧潮身边,她睡得很熟,面上的疲惫与提防早已远去,那般的美,远超自己的想象,痴痴的坐了下来,禁不住伸手想要轻抚她如玉一般的脸颊,可是觉得她直如女神一般不可侵犯,哪怕就是坐在这里痴痴的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你不想得到她吗?”那诱惑的声音不知来自何处,赤瞳默默的摇着头,仿佛在拒绝诱惑,“她就在那里,只要你伸手,便能得到她,就是这么简单,她无法拒绝你的。”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得到她,与禽兽何异?”赤瞳高声回应,他站起身,“出来,你是谁?木微和沙织呢?”
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沙沙的风声,赤瞳双手交错,在碧潮身周结出结界,返过身,却见木门已经无声无息的打开,屋门外黑漆漆的,仿佛潜伏着不可尽数,也不可想象的危险,木微已经不知所踪,赤瞳禁止自己再离开碧潮。
“赤瞳,”碧潮醒了,她有些无助的看着木门外的黑暗,“发生了什么?木微呢?”
屋门外传来令人不安的沙沙声,那是适才沙蚁爬行的声音,“碧潮,到我身后,切勿胡乱动弹。”
感觉上,碧潮有些恐惧,又有些彷徨,这般的怜惜,赤瞳忍不住转过首对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挡在你身前的。”
也许是转身转得太早了吧!眼角似乎看到了一丝感动的光,可是眼前的危机如山一般压来,“碧潮,你用千蛛丝感应木微去了何处?我想她绝不可能突然失踪,我们必须找到她。”
“你单独和我呆在一块儿不愿意吗?”碧潮的声音这般的娇嗔,带着难言的诱惑,这绝对不是碧潮,她不可能,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木微并没有离开此地,她应该被某个结界拘在了某个地方。”
自己身后的人究竟是不是碧潮?赤瞳缓缓的转过身,碧潮满面惊诧,那张美丽的脸这般的陌生,又这般的熟悉,赤瞳缓缓在手掌上凝出镜花水月,碧潮后退一步,“镜花水月!你要做什么?”
除了阁中的人,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绝技?可是……,赤瞳缓缓收回手,碧潮长出一口气,赤瞳却突然返身,挥出镜花水月,身周的一切开始扭曲,“你果然意志坚定,就算没有你的剑,你也能够识破幻相。”
沙织的脸浮现在火炉边,她显得非常的疲惫,碧潮和木微躺在她身边,仍在酣睡,“你是怎样识破我的幻境?”
“你的幻境非常完美,”赤瞳在掌中凝出结界,“可是有一个漏洞,你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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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三节叛逆(十三)
阿姆的目光不住的闪烁,她显然在竭力的回想自己的漏洞,赤瞳手中的赤焰发出淡淡的红光,赤瞳面色微变,阿姆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赤焰没有示警……。”
“它现在正在示警,”赤瞳飞身将阿姆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碧潮,我们几人中,木微的灵力最低,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与阿姆只需站在木微两侧。”
一直沉默的木微面色微变,她转身看了看阿姆,阿姆善意的对她微微一笑,“他说得不错,我的灵力的确比你高,你体内有一个非常恶毒的结界在封印着你的灵力,操纵着你,我虽然知道怎么破解它,但要破解这个封印需要时间与体力,我暂时无法为你消除。”
木微垂首站在两人中间,她眼神不住变幻,赤瞳仗剑站在她们三人身前,赤焰剑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烈,赤瞳面色微变,“魔气?是什么东西散发出这般凛冽的魔气,赤焰不能再受魔气的侵袭,否则……。”
眼看赤瞳要将赤焰收回剑鞘之中,阿姆低声惊呼,“没有赤焰,我们全无半点儿的胜算,你难道不能冒一次险吗?”
没有犹豫,赤瞳将赤焰还回剑鞘中,“赤焰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用朋友的性命来冒险,阿姆,你放心吧!我是天机阁八部众的首席,虽然我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危险的。”
“来的是大群的赤蚊,”阿姆的语气里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恐惧,“你不是冥洋州的人,你根本不知道这些赤蚊的可怕,它们来自魔界,只要被它们叮上一口,你便会化为劫灰。”
赤瞳面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他突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劫灰吗?我明白了,碧潮、木微,无论一会儿出现什么危险,你们都要带阿姆离开此地,木微,我请你为赤焰设下结界,若我死了,你将赤焰交给孔雀,他会好好儿的待赤焰的网游之傲视群雄。”
听他这般安静的交待着后事。木微突然颤抖起来,“赤瞳,你难道预感到什么了吗?难道以我们四人之力。都无法离开此地?”
从身后听上去,赤瞳仿佛在叹息,那声叹息里,充满了悲伤,仿佛他被全世界抛弃一般。“小的时候,师傅常对我说,在这世上,除了他的儿子以外,我是最像他的人,我记得孔雀曾经对我说过。别人给他什么,他一定会给别人回报,因为也许有一日。别人会来讨要,我现在才明白孔雀是多么明智,阿姆,你说是吗?”
仿佛自梦境中清醒,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抬首时,阿姆已站在屋角。她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你知道了?你是怎样知晓的?”
“赤焰一直在暗示我,”赤瞳伸手抚着腰间的赤焰,赤焰的光芒透过剑鞘都清晰可见,“在进入鬼城之前,我已经看到下在此处的结界,只不过我想赌一局,我赌师傅不会对我这般绝情,可是显然我输了。”
木微低声的惊呼,碧潮垂下首,却见脚下的土呈现出诡异的金红色,一地都是凌乱的结界片段,碧潮大惊失色,她手掌微动,在自己和木微身前结了一个结界,“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结界,你想做什么?”
“碧潮,”赤瞳的声音很镇定,但隐隐约约有一丝颤抖,“这个结界叫还阳结界,是师傅在很多年前自南疆获得的秘术,我想师傅当年在冥洋州获得的异能,就是让自己的魂魄能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复苏,师傅在临终前,把所有的灵力传给我,也是为了自己复苏之后,能够尽快的恢复到死前的状态。”
“你是说那摩想要占据你的身体?”碧潮大惊,她身上的羽衣突然发出炫目的光辉,转瞬之间,羽衣已披在赤瞳身上,“这件百羽衣是我们羽人的至宝,它能够保护能不受任何的侵害。”
“没用的,”赤瞳低垂着头,他异样珍惜的抚摸着身上的羽衣,“碧潮,没用的,因为师傅把自己魂魄的碎片种到我的身体里了,阿姆让我把那些碎片吃下去了,它们一片一片的凝结,很快就会形成完整的魂魄,这件羽衣,你还是……。”
“不会的,”木微突然沉声道:“就是死,我也绝对不会让那摩占据你的身体的,阿姆虽然封印了我的灵力,但有一样东西,她无法封印。”
站在屋角的阿姆眼睛突然睁大,碧潮低声惊呼,赤瞳觉得后背如同火焰在灼烧一般的疼痛,身体完全无法动弹,正惊愕间,木微已经转身站在他身前,她面上满满都是淡笑,手腕间不住的涌出鲜血,她用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在赤瞳身上飞速的画下诡异而复杂的花纹,“赤瞳,巫女的血具有无上的灵力,我在你的身上下了一个强力的结界,将那摩封印起来,你们逃回帝都,阁主一定知道怎么救你。”
“木微,”赤瞳颤抖着声音,“你……。”
“没用的,”阿姆恢复了平静,她冷漠的看着众人挣扎,“没用的,你们根本不会明白那摩为了这一日准备了多久,也许在挑选你成为他的徒弟之时,他已经设想到了今日,他给你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来日为自己所用,他无数次的对我说过他的宏图大愿,在没有达成心愿之前,他绝对不会死。”
没有回应,碧潮低头咬开自己的手腕,伸到木微身前,“我虽然不是巫女,但我的血也有无上的灵力。”
“你们真的不愿意那摩复活吗?”阿姆仍然冷漠,“你们不是一直都很爱戴那摩吗?”
“是的,”碧潮没有回身,她用幻术封住了木微的伤口,“在阁中,除了阁主,那摩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尊敬的人,可是这一次,他错了,我知道赤瞳的心里是怎样的爱着他,赤瞳是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可是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可怕的父亲,为了自己所谓的心愿,竟然要占据儿子的身体,赤瞳是人,不是工具,不是让他复活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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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四节叛逆(十四)
阿姆冷冷的站在一旁,她目光不停的闪烁,过了许久,她淡然道:“原来如此,他的命是那摩给的,那摩有需要,他不应该报恩吗?”
“报恩?”木微异样的恼怒,“你把这当成报恩吗?如果那摩在用你的身体复活,你会愿意吗?”
“当然,”阿姆没有一丝犹豫,她显得异样的坚定,“当然愿意,他是我的丈夫,我怎会不愿?”
“如果是你的孙子呢?”木微扬眉怒道:“如果他要用你的孙子的身体复活,你会愿意吗?你会愿意让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葬送了?”
这一次,阿姆久久的没有说话,从她的眼神,木微知道她不愿意,尽管她那般的爱着那摩,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可是骨肉毕竟是骨肉,她怎样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孙子受到伤害,阿姆突然轻声道:“他不会的,他一定不会的,他一定不会……。”
看她越来越激动,木微和碧潮互视一眼,难道那摩曾经想过要利用风隼的身体?阿姆激动的站了起来,“他说过,风隼和他很像,只可惜风隼的资质太差,灵力修为有限,所以……,难道他曾经想过……。”
“阿姆,”赤瞳艰难的抬起首,面上浮出诡异的笑,“你放心吧!师傅想活下去,只是想要继续为天下的百姓谋福祉,他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需要高深的幻术支撑,他不会用风隼的……。”
话音未落,便听见木屋外传来疯狂的尖叫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碧兰花出现时,营地里各种牲畜发出的尖叫声,难道赤泉的水已经淹到此处?赤瞳反手抽出赤焰,赤焰光辉大作,围绕在他身周的黑气立时消退了许多,“碧潮,你和木微保护阿姆离开此地,我去看看此处是否还有人居住?”
“不用了,”阿姆平静了下来,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不是赤泉爆发,是他来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当年他那异能是怎样的,他可以以碧兰花为身体,无止境的复活,只不过他魂魄附着的躯体,会变成行尸走肉。”
“你的意思是他附在风隼身上了吗?”木微面有不忍,她从未想过有这般的人伦惨剧,她入阁的时间不久,与那摩的交集不多,但他叛离之后,阁中的人对他赞赏有加,也觉得他为人不错,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的愿望,竟然要别人做出这般大的牺牲,“风隼是他的孙子。”
“不,他没有,”阿姆摇了摇头,“碧兰花会支持着他到此处,我想你们的结界让他不能在赤瞳体内复活,他只能利用碧兰花到此,强行占据赤瞳的身体。”
难怪那些动物发出这般惊恐的声响,赤瞳却突然将赤焰还回剑鞘,木微大惊,“赤瞳,你做什么?赤焰能够保护你,你为什么……?”
赤瞳却淡然笑了,“从前赤焰吸了太多的魔气,已经非常脆弱,师傅复活之后,身上被魔气环绕,如果赤焰再碰到魔气,它的灵气尽失,会断裂的。”
“没有赤焰保护,你就会被那摩占据,你疯了吗?”木微又急又怒,几乎流下泪来,“我和碧潮的灵力被这个女人下的结界吸走了七成,你要我们怎么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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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五节叛逆(十五)
从梦中惊醒,孔雀只觉得满身都是大汗,这些天来,他无休无止的在做同一个梦,他梦见那摩从坟墓中爬出,然后附着在赤瞳身上,赤瞳隐在黑暗之中,只有血红的眼眸闪闪发光。
孔雀想赤瞳一定出事了,他无数次的想利用水镜查看冥洋州发生的一切,可是无论怎样,水镜只能显现出诡异的画面,仿佛是一团又一团纠缠在一块儿的蛇,随后一切的画面便扭曲消失了。
“孤叶,”孔雀看小博欢快的追着火儿和羽墨,他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我觉得赤瞳出事了,我想到冥洋州去,可是我的灵力在这里似乎被封印了,我想请火儿帮我打开月之门。”
“你是不是重复做同一个梦?”孤叶突然眯起眼睛,“梦见赤瞳变那摩附身?”
“嗯,”孔雀开始觉得也许自己的梦境正逐步的化为现实,“如果连你也做这般的梦,我想赤瞳一定出事了,我必须立刻赶到冥洋州去,孤叶,你能让火儿帮我吗?”
“当然可以,”孤叶扬起手,冲站在远处的火儿招了招手,火儿欢快的叼着小博飞了回来,“火儿,你能帮孔雀打开月之门吗?他想到冥洋州去,赤瞳出事了。”
侧首看了看孔雀,火儿不屑的笑了,他仍然叼着小博,飞到水池旁,挥爪打开了月之门,孔雀涌身要飞进月之门,却被火儿挥爪挡住,火儿将小博交给孤叶,飞到孔雀身前,不住的挥舞着前爪,仿佛在告诉孔雀此行凶险。
“火儿,我们一同去吧!”孤叶护着小博,缓缓走到月之门旁,她感应到月之门里正不停的涌出深厚的魔气,也许那摩真的从地狱回来了,他想要赤瞳的身体,“也许我们也能帮上忙。”
“孔雀,”黑焰从天而降,“我也一同去吧!我感应到冥洋州有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我想那里一定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危险,我的职责是保护太子妃的安全,太子妃要去冥洋州,我一定要去保护他。”
听孤叶讲述完一切,慕童默默的抱着小博,他眼中闪烁着恐惧,回到宁州太久,他早已忘记了帝都的种种,在他的心里,这世上不再有妖怪、不再有幻术、不再有任何的危险,直到此时,他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的危机之中。
“孤叶,你一切都要小心,”慕童垂首看着懒洋洋的羽墨,在他在这里,自己和小博应该是安全的吧!“孔雀,无论怎样,请你安全的带孤叶回来。”
走进月之门,孤叶觉得凛冽的魔气几乎要将自己撕裂,孔雀挡在孤叶身前,他与黑焰并肩立在半空之中,整个冥洋州仿佛都被黑色的魔气所笼罩,而冥洋州的西侧,赤红的洪水肆虐,看着那滔天的水,孔雀觉得浑身发冷,“黑焰、孤叶,我觉得那洪水里有什么东西?”
是的!孤叶轻轻的发抖,她感应到莫明的危机隐藏在这魔气和洪水之中,赤瞳一定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孤叶缓缓的闭上双眸,她感应到赤瞳的魂魄正剧烈的震荡,一个强烈的结界在封印他体内的灵气,也许那摩已经将自己的魂魄植入了赤瞳的体内。
“黑焰,你感应到了吗?”孔雀突然睁开眼眸,“是碧潮和木微的血,她们用自己的血下了结界,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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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六节叛逆(十六)
越向前行,魔气便越浓郁,孤叶只觉得身体异样的沉重,完全无法向前移动,孔雀只得将她背负在身后,黑焰用琉光屏将她笼罩其中,孤叶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儿精神,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绝的从地底涌出,自己身上的灵力仿佛正快速的被抽干。
“孔雀,”黑焰垂下首,“地下有一个巨大的结界,那结界相当的古老,我看至少存在了百年,我想应该是阁中最古老的结界之一,我曾在东行轶事那本册集中看到过类似的结界,这个结界一旦启动,结界内所有的封印都会失效。”
封印吗?那么即使以羽人的鲜血下的结界也支持不了多久吧!那摩难道在百年前就预计到今天将会发生的一切?还是当年他设下这个结界另有所图呢?
“孔雀,”孤叶发出痛苦的轻吟,“我觉得窒息了,这里一定有古怪。”
不是古怪,孔雀双手紧扣,在孤叶身周下了一个结界,孔雀终于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孔雀背着孤叶,示意黑焰向上飞,果然,越向上,魔气便越稀薄,待终于挣脱出来,看到脚下弥漫着的魔气,孔雀只觉得异样心惊,那摩从地狱回来,也许真的连天都怒了吧!
“孤叶,你现在觉得如何?”孔雀侧首看了看伏在自己肩头的孤叶,她仍然显得无精打采,“难道是魔气的缘故吗?”
“孔雀,我适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将要四分五裂,”孤叶的声音听上去异样的虚弱,“我觉得地底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不断的想要撕裂我,我猜在表面的结界之下,还有其他的结界,那个结界非常的古老剩女媚惑天下-江山红颜定全文阅读。效力应该已经消退了不少,否则我已经被结界撕裂了。”
用凌空指将孤叶悬在半空之中,孔雀合掌而立,然后用力的向两旁分开,灵气暂时将魔气吹散,果然看见地下巨大的结界阵,那个结界阵是结界套着结界,有多少层的结界,用肉眼完全无法分清。
“好厉害,”黑焰面色大变。“我看除了阁主,没有旁的人能够下这般复杂的结界,百年前。阁主曾经到过冥洋州,也许在他离开这里之前,想用这些结界封印什么魔物?”
“我们还是直接问阁主吧!”孔雀一边说,一边示意火儿召唤出水镜,水镜初时扭曲得很厉害。火儿显得非常的恼怒,它用力的挥舞着手爪,直至水镜完全平复下来,的面容浮现在水镜之上,他皱着眉,仿佛已经感应到冥洋州发生的种种。“阁主,我们……。”
“是魔气外溢了吧!”果然感应到了,他看了看孤叶和火儿。面上浮出淡淡的笑,“除了魔气之外,连环结界阵也启动了吧!”
看样子他对冥洋州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孔雀也不隐瞒,低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但我们走出月之门,岛上已被魔气封锁。地上的结界我们虽看到不停的发出红光,但真正启动的,只有两个……。”
“初时是两个,随后会越来越多,直到所有的结界完全启动,冥洋州就会与外间完全失去联系,你们还有十二个时辰找到赤瞳将他带离冥洋州,”说到此时,他突然停顿了片刻,“这些结界都是那摩所下,当年我们离开冥洋州时,我想他已经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回到此地,他将冥洋州完全变成了自己的帝国,也罢,我虽立誓不会伤害他,但值此危机之际,也顾不得许多了,黑焰,你的魔焰斩可以暂时保护孤叶,她是海底的灵气幻化而成,若被魔气冲散,便会烟消云散。”
使出两记魔焰斩,孤叶如同被一团黑色的火焰所包围,对她淡淡一笑,“孤叶,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你还没出生之前,便已经注定了的故事。”
“大人是想说从前发生的那些往事吗?”孤叶斜倚在火儿身上,她显得精疲力竭,“这些结界阵为何而设,不知大人是否记忆犹新?”
“当然,”盘膝而坐,他仿佛在笑,“那是很多年前了,我当时还很年轻,刚刚入阁没多久,便接到任务,要到冥洋州寻找碧兰花和魔鬼花,当时的阁主想用这两样奇物炼制一种奇妙的丹药,这种丹药能够让人不死,开始的时候,我们将这个任务都想得很简单,阁中没有人想到在这么偏远之地,竟然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在我踏上冥洋州第一步始,我便不喜欢那里,那里表面上是不毛之地,实际上地底和海沟里生活着无穷无尽的毒物,我第一次看到碧兰花的时候,我觉得恶心,也觉得毛骨悚然,可是那摩却站在赤泉旁,久久的注视着在水中不停蠕动的碧兰花,他详细的询问了碧兰花的种种,我从他眼中的光芒看到了一种我不熟悉的神情,那丝光,令他不像平常的那摩。
那个时候,我还不想成为阁主,我只想学会简单的幻术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家乡,和祭相守过完一生,但是那摩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我了解他的雄心壮志,他绝对无私,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救民于水火。
后来那摩在赤泉里救了左陆族的族长,得到了许多的秘本,我没想到那么平庸的人族,竟然会有那么多的幻术秘本,其中有一本是鲛人的秘术,我粗粗的看过,其中有一项是将各种幻术相嵌套,然后令它的威力加倍,我没想到那摩会利用那个幻术,我学会之后教过他,怎么用鲛人的幻术将结界一个一个的嵌套,然后一个一个的启用,最终变成一个连环的大阵,我想那摩在设下这个连环结界时,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当时也没有那么远的谋虑。
我发现那摩的秘密是在离开冥洋州一年之后,那时,他的大儿子出生了,他偷偷的回到冥洋州,我躲在一旁,看他高兴的样子,我突然很感动,我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这便是最大的幸福,孤叶,你能明白吗?作为一个人类,当你看着你的后代出生,你会是怎样的幸福,这种幸福,你应该体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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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七节叛逆(十七)
突然觉得话里有话,看他面上淡泊的笑,孔雀突然觉得心里发凉,难道他在暗示孤叶将小博接到冥洋州吗?小博是宁州王和慕童的心头宝,若小博在冥洋州出事,孤叶……,要阻止孤叶吗?孔雀异样的犹豫,也许小博是解开一切的关键吧!
这般想着,孔雀静静的立在孤叶身侧,不时侧目看站在一旁的黑焰,他始终垂手而立,在八部份之中,他对阁主的尊敬无人能及,孔雀始终在想,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才使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我发现那摩的秘密之后,也曾想过要利用那摩的家人,”毫不顾忌的道出了曾经的阴暗,他仿佛并不避忌,只是淡淡道:“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回避我心里的嫉妒与羡慕,我很羡慕他有家人,我的心里一直憧憬着与祭成亲,然后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那个时候,我和那摩为了争夺八部众最后一席争斗得很厉害,那摩有了孩子之后,他显得有些怪异,仿佛对阁中的一切都不再在意,他只是一心想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块儿,当时我相信了他,觉得他放松了,结果他成为了八部众的次席。
可想而知当时此事对我的打击,我拼命的修习幻术,就想有一日能与祭相配,八部众是天机阁的核心,成为八部众是我最好的机会,当然,对那摩而言也是,他成为八部众的末席之后,很快就被派往南疆,我守在天机阁,等候着下一个机会的机会。
我当时并不甘心失败,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被这般对待,我一直在想,那摩究竟是怎样击败了我,时至今日,我都未想到自己失败的原因,也许只有那摩复生,我才能真正的释疑,只不过,我想那摩复生,他也不愿意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吧!
也许一切果真早就注定了,半年之后,八部众的首席离世了,我成为了八部众,而且从一个无名小辈,变成了首席,当时八部众内部分裂成两派,一派是我和那摩,另外一派是其余的六部众,在最关键的时候,那摩支持了我。
我成为八部众的首席后不久,又升为了大掌教,这一切,与那摩的支持不无关系,他说对他自己的资质,永远不可能登上权力的顶峰,他说他支持我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我能为天下的百姓创造出一个世外桃源。”
讲述到此处,突然停顿了,他面上的神情变得非常可怕,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道:“这也是那摩建立天行健的初衷。”
初衷?那么那摩的这个设想改变了吗?还是从一开始,那摩就以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作为幌子,追寻着其他的东西呢?
“你错了,”猜到了孔雀的想法,他面色铁青,“那摩的确一直都期待着天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只不过,他为了这个愿望,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人,直到最终,我都在疑惑,他最终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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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八节叛逆(十八)
听这般感慨,孔雀禁不住一愣,是啊!究竟那摩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度呢?他牺牲了那许多,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他究竟要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孤叶,你觉得他想要什么呢?”突然笑了,嘴角那丝淡笑令人有些心悸,他仿佛算准了孤叶能够猜到那摩的心事一般,就那么随意的开口询问,随后又眯着眼睛,仿佛自己也在害怕一般,“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猜想他的心,却觉得无迹可寻,也许他本就是以这个为借口吧!”
过了许久,孤叶轻声道:“那不是借口,那摩的确是想建立一个桃源般的国度,也许在他的心里,始终对自己的家人有一种愧疚,他觉得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够在乱世之中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天下弱小的百姓……。”
“你说对了,”听到那摩的声音,众人惊悚的转过身,孔雀立刻挡在孤叶身前,眼前的那摩完全是纠结的蛇团,看着那些不停蠕动的蛇,孔雀觉得异样的恶心,他几乎就要呕吐,“你们害怕吗?不用害怕,其实我的身体就是碧兰花,它们能够保护我的魂魄不会飞散。”
“那摩,”仍然镇定,声音也没有一丝颤抖,仿佛那摩生来便是如此,“我很佩服你,你一直一直都那般的坚持,既然你活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国度吗?”
“其实很简单,”听声音,那摩是在笑,可是满目都是扭动的碧兰花,孔雀感到孤叶在自己身后不住颤抖,缓缓的后退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日精轮轻轻转动,“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们的,我只是感应到的气息,来和他道别,顺便宣战。”
宣战?这般的狂傲,也许天行健上下人等都已经知道那摩将要复活了吧!可是日日夜夜的面对这样一个人,他们是否还会如从前一般爱戴他?
心里一阵一阵的抽搐,突然道:“你设下重重的计谋,保护赤瞳,你又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他的体内,是否是想利用赤瞳的身体复活?”
这般的惊惧,孔雀下意识的一抖,若不是孤叶拉住他的衣襟,他几乎就要冲向前去,面色煞白,他从未想过那摩竟然连赤瞳都想牺牲,在这世上,那摩几乎是赤瞳最为尊重的人,那摩既是他的师傅,也是他的父亲,没想到……。
“是,”那摩没有犹豫,也没有否认,他径直回道:“是,我的确是看中了赤瞳,他根骨精奇,又手持赤焰,可惜他的修为太低,若换成是我……。”
“你……,”孔雀颤抖着声音,他紧握着日精轮,“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赤瞳?他把你当成自己的父亲,你竟然把他当成你的工具?你知道你死后,赤瞳有多伤心吗?我无数次的看见他躲在自己的房里哭,你竟然这般待他?”
久久没有回应,孔雀眼看着那团蛇如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大吼着,“你别走……。”
“孔雀,”镇定道:“你放弃吧!那摩下定了决心,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赤瞳就在结界的正中心,因为那里的结界,几乎是牢不可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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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九节叛逆(十九)
朔风凛冽,赤瞳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的模糊,他知道碧潮和木微用血下的结界效力正被体内那摩的魂魄碎片所击溃,他紧紧的握着赤焰的剑柄,感觉赤焰竭力的想要挣脱束缚,禁不住微笑起来,“傻瓜,你出来只能折了自己,却不能帮到我。”
赤焰发出呜呜的声响,仿若哭泣,赤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得一股莫明的力量自身后传来,禁不住转过首,木微两腕之间鲜血不停流淌,她仍然在用血书写结界。
“木微,不……,”不及说完,碧潮已经咬开自己的手腕,用手指沾着鲜血,沿着之前正缓缓消失的结界纹路快速补充,“你们……。”
站在一旁的阿姆面上露出惊异的神情,她仿佛在不停的后退,“你们再这样画下去,你们也会死的?值得吗?为了一件结局早已注定的事?你们都应该明白,那摩的苏醒是迟早的事,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
“有的事,即使结局已经注定了,但有的时候,你总想试试能不能打破,”碧潮笑得很凄凉,她转首看了看阿姆,“你知道吗?其实对于我们羽人来说,命运早已注定,在星星兰绽放之际,我们每个羽人的命运就会随着星辰的运转显现,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星盘时,觉得这世间真真是太奇妙了,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可怕,因为星辰显现的一切,都发生了。”
听她说得凄楚,赤瞳心中生出一股热气,生生的将那摩魂魄的力量镇压了下去,要怎样才能为碧潮打破命运的桎梏呢?如果自己死了,这世间再没有其他人如自己一般爱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不能,自己绝对不能让碧潮活得那般凄惨,至少在自己死前,一定要为她创造一个美好的将来。
听到声响,阿姆转过身,面上露出惊骇的神情,“你……,你是如何做到的?你竟然能够将魂魄镇压回你的体内,你究竟……。”
门突然洞开,一团黑影出现在门边,阿姆发出惊喜的声响,可是赤瞳、木微和碧潮一同那黑影便变了面色,那是一团纠结在一块儿的碧兰花,隐约可见人形,看着那闪烁着血一般光华的双眸,赤瞳下意识的呼唤,“师傅。”
“你竟然还认得我,”那摩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温柔,却仿佛恶魔的钟声,碧潮与木微相互搀扶着不肯倒下,赤瞳下意识的侧身将她们护在身后,“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心软,碧潮,真真的难得,你竟然愿意助赤瞳,也许我从前看错了你,不过你以为你们的血能够阻止我吗?你们也太天真了。”
眼看着那摩身上的碧兰花形成一只巨大的手,径直袭向碧潮,赤瞳情急之下,一股力量由心底升起,掌心雷一出,那摩竟然后退一步,待他站定,碧兰花一同张嘴嘶叫,就连阿姆都惊骇得不住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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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节叛逆(二十)
待那摩站定脚步,赤瞳已经挺身站在碧潮和木微身前,他面色潮红,似乎用力过度,却仍在勉强支持,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那摩,提防他下一步的行动。
那摩大怒,他举手一振,碧兰花如同箭一般袭向赤瞳,赤瞳不住的后退,好容易退到碧兰花无法接近的地方,转过身,却见碧潮和木微紧贴着墙壁,满面的惊惶,那神情在碧潮面上异样的令人心痛,赤瞳心中一动,一口血喷涌而出。
那口血喷出之后,赤瞳只觉得心头一松,垂下首,却见血中有赤黑色的血块,木微惊呼,“好厉害的毒,我早该想到,阿姆在你的饮食之中下了毒。”
“不,”阿姆缩在一旁,显得异样惊恐,“这毒不是我下的,那摩要依靠赤瞳的身体复活,我怎么可能让赤瞳受到伤害,这毒应该是他在来冥洋州之前便中了,而且时日很久……。”
时日很久?赤瞳心中一怔,自己一向小心,怎会轻易中毒?而且时日若果真很久,那么自己应该是在天机阁中便中了毒,在阁中能在无声无息之中下毒的人,不出一掌之数,孔雀、碧潮、木微、那摩和……,,这五个人是自己最信任、最不设防的,从今日的情形来看,下毒的人不会是那摩,孔雀虽与自己明争暗斗,但以孔雀的为人,绝不屑于下毒来争夺大掌教之位,碧潮和木微更不可能,那么唯一的人,便只有……,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自己不够忠心吗?师傅背叛了自己,连自己一向忠于的天机阁也要致自己于死地?
一瞬间,真真有些万念俱灰,木微突然轻声道:“赤瞳,你看地面。”
低下头,怔怔的看着地上四溢的鲜血,浮现出的图案陌生而又诡异,木微大声道:“封魔阵!这是封魔阵!赤瞳,这个阵法是用来封印前代的鲛人恶灵,难道鲛人的恶灵便封印在这里?”
木微的话音刚落,只听巨大的声响自地底传来,那摩大声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的确是鲛人的恶灵封印在此处,当年我在这里设下重重的结界,就是为了不让鲛人的恶灵挣脱封印,不过年代太过于久远,封印已经失效,恶灵很快便会挣脱封印。”
众人面色大变,适才被强行压下的真气又开始翻涌,那摩却后退一步,“赤瞳,当此之际,我即使用了你的身体,也会马上死去,你也不要希望我会救你,你自己启动的大阵,就由你自己重新镇压住恶灵吧!”
说完,那摩飞身跃到阿姆身边,站在她身前,身上的碧兰花扭动纠结,状若一个屏风,赤瞳转过身,挥手在碧潮和木微身上结了两重结界,“木微,你与碧潮失血过多,只能相互守望,绝对不要走出这个结界。”
木微还未说话,碧潮突然自怀里抽出一柄短剑,“赤瞳,这柄剑是羽王陛下回耳语森林时留给我的,具有咱们羽人的祝福与灵力,你拿去吧!它能保护你,希望你能重新镇压鲛人的恶灵。”
接过短剑,大地不住的颤抖,赤瞳转过身,却见一股灼热的气息升腾而起,赤瞳几乎窒息,他正要涌身上前,却听破空的轻响,孔雀负着孤叶飞身跃下,满面淡笑,“赤瞳,我们来了,幸好没有来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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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一节叛逆(二十一)
从未如此刻一般看到孔雀有这样的欣喜,赤瞳挣扎着坚持站立,却浑身颤抖,孔雀伸手扶住他,转身看了看木微和碧潮,她们如赤瞳一般虚弱,那摩站在远处,冷冷的笑着,“赤瞳,你以为他们能拯救你吗?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救你。”
大地开始缓缓裂开,赤瞳挣脱孔雀的手,“孔雀,你保护孤叶、碧潮和木微,其他的事,交给我吧!如果我死了,记得把我送回摩罗去,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孔雀,即使只有断垣残壁,那里仍然很美,那些凤凰花的枯枝,竟然顽强的在灰烬中盛放,孔雀,送我回去吧!”
不及说话,赤瞳已经冲了过去,大地裂开升起的热气将赤瞳完全笼罩,孔雀心中大急,黑焰从天而降,手中握着降魔杵,对孔雀点头示意,也冲进热气之中。
“我看到一个魂魄,”一直微闭着眼眸的孤叶突然睁开眼睛,她有些惊恐的瞪着热气,“一个恶灵,他似乎想将赤瞳的灵力吸干,他要足够的灵气恢复自己的身体。”
“孤叶,”孤叶半蹲着身子,握着孤叶削瘦的手,“不要再浪费你的灵力了,你不是说这个阵法让你浑身的灵气都在溃散吗?”
“没关系,”孤叶淡然一笑,“看到这些,不用灵力,孔雀,我觉得那个魂魄是我们鲛人,他有一种令我感到熟悉的感觉,可是他身上的邪气又让我颤抖,孔雀,这个封印大阵不为了封印我们,是为了封印这个恶灵的。”
恶灵?孔雀抬首看着站在一旁的那摩,他身上的碧兰花已经平静下来,温顺的垂落。这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孔雀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似乎想要扑到他怀里去痛哭一般,他不时轻轻的侧身,仿佛在保护着身后的阿姆,看阿姆的眼神,充满了依赖与依恋,孔雀心中突然一动,难道……。
贴墙而坐,木微关切的盯着裂开的地面西凉铁骑全文阅读。在团团的热气中,她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却仍然不住的张望。碧潮淡然一笑,“你放心吧,有孔雀在这里,赤瞳不会有危险的,更何况还有黑焰。从他进入阁中,我就一直怀疑他是阁中安放在青州的密使,只是将他召回而已,既然他是阁主的人,就一定会保护赤瞳的。”
“我就是担心黑焰会对赤瞳不利,”木微没有回头。她缓缓的闭上眼眸,“碧潮,我觉得自己很累。非常累,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漩涡之中,从未有过一刻的安静,查相对而言。你活得很幸福。”
“幸福吗?”碧潮转首看着孤叶,“其实真正幸福的。另有其人。”
“你总是过了不心结,”木微突然笑了,“你应该知道赤瞳待你如何,你也明白我是怎样的喜爱着他,若他待我有待你一半的热诚,我此生便已无憾,为什么你总要追求你得不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碧潮如木微一般闭上眼眸,“我只知道赤瞳待我好,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感动,我在摩罗城的时候,心里异样的恐惧,当他出现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他,可是那只是感激,不是感动。”
不知为什么,木微突然想笑,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自己和碧潮一定是疯了,竟然有这般的闲情逸致,不过没关系,谁说女人不能是疯子呢?
“你知道吗?赤瞳很喜欢摩罗国,他几乎带着我踏遍了摩罗城的每一个角落,我想他一定有许多的记忆在那里,他用镜花水月还原了摩罗被灭国前的景象,木微,那里虽然及不上耳语森林,可那也应该是人间天堂,”不知不觉间,碧潮斜依在木微身侧,仿佛她们是亲密无间,“赤瞳在那里做了一个奇怪而诡异的梦,他告诉我从小到大,从未做过这般奇特的梦,在那个梦里,他得到了天启。”
天启?木微想睁开眼睛,却听碧潮仿佛呓语一般,“天启?那是赤瞳唯一的秘密,无论怎样,他都不愿告诉他人,他仿佛在害怕,木微,他在害怕。”
原来赤瞳会将恐惧显露给碧潮,许多的时候,明明知道他恐惧得发抖,但他仍然将那恐惧深深的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他愿意将自己最虚弱的一面显现给碧潮,想必在他心里,碧潮已是他无需防备,最为亲近的人。
“木微,你说我们还能回到帝都吗?”在这一刻,碧潮虚弱得就像一个孩子,令人情不自禁的觉得怜惜,“我想回去,我想安安静静的呆在帝都,再不想出来了。”
“我们一定会回去的,”木微伸手揽着碧潮的肩,她感到碧潮不停的发抖,她一定也觉得恐惧吧!“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够回去的。”
虽然说得坚定,木微的心却在犹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惧什么,可是就是怕,怕得就连颤抖都无法分散恐惧,“木微,你来自何处?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家人?木微心中一抖,尘封许久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我出生在一个海岛,很小的时候,我便随着是巫医的父母四处流浪,记忆里,他们得到了许多人的尊重,可是他们虽然救了无数的人,却无法救自己,他们死于热病,我记得那场瘟疫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其中便有我的父母。
从那时起,我便是孤儿,是越州王收养了我,也许是因为父母的关系,我有一种奇特的力量,我能够医治旁人,也拥有一些灵力,长大之后,我便嫁给了百里夏侯。”
说到此处,木微停顿了,她知道这一些阁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可是自己将要讲述的,他们绝对不会知晓,也许自己应该告诉至少一个人吧!若今日不能再全身而退。
“在百里夏侯眼中,所有的姬妾都不是人,我亲眼看他将自己的姬妾送给宠臣和其他的国主,所有人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我,因为拥有灵力,所以境遇比其他人要适好一些,但也好得有限,”木微想到从前的日子,仿佛将要留下泪来,“我记得宁州王到访,他仅仅是多看了我一眼,百里夏侯便要将我送给他,送!就像送一件物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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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二节叛逆(二十二)
其实木微讲述的这些并非秘密,在她入阁前,所有的一切都成为卷宗放到阁主的案头,她并非百里夏侯最宠爱的妃子,但却留在他的身边最久,也许她的灵力令她无法被百里夏侯割舍,至今还记得赤瞳看完她的卷宗后沉静的眼神,过了许久,他淡然笑道:“其实木微是一个可以接交的朋友。”
从未如恐惧孔雀一般恐惧过赤瞳,有的时候,总是很害怕和赤瞳单独相处,因为他总会静静的凝视着自己,那眼神缱绻得令人想要逃避,而孔雀,永远记得阁主携着他的手走进无朋厅的时候,自己眼前出现的幻觉,自己在看到他的第一瞬间,眼前仿佛出现了冲天的大火吞噬着帝都的一切,那般的真实,仿佛他就是为了毁灭帝都而生。
“碧潮,”木微突然惊恐的尖叫,“赤瞳不见了。”
不,他仍然在,就在烈焰之中,碧潮竭力的瞪大眼睛,夜眼会加快自己灵力的消散,但它却能令自己看清楚身周的一切,是的,一切,包括孔雀注视孤叶时温暖的眼神,这眼神在孤叶出现之前,从未在孔雀身上显现过,即使是面对阁主,孔雀永远都是沉静而淡漠,仿佛身周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是孤叶让他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此时此刻,慕童在做什么呢?碧潮忍不住又想起慕童,想起他提起那个孩子,小博时兴奋的眼神,他怎会那般的喜爱那个孩子,仿佛他便是他的生命一般,他常常指着夜空,“碧潮,你看到了吗?就是天上最明亮的星星,也及不上小博璀璨的眼眸。”
是小博?还是孤叶呢?也许连慕童自己都不知道吧!但是自己知道。因为他注视孤叶的眼神,渐渐有了温度,因为他离开孤叶久了,也会想念她,是的,想念,常常在梦里,他会轻声呓语,那唤出的名字虽然如同拂过耳边的微风,可是于自己而言。那却是一个滚雷。
一切都在改变,唯一没有变过的,是自己的心。还是那般执着的眷恋着他,如同木微眷恋着赤瞳一般,她怎会这般的爱着赤瞳?仿佛他便是她的性命一般,她用自己的血为咒在护卫着他,难道赤瞳感应不到她的深情?
“孔雀。”孤叶挣扎着起身,她竭力的让自己不那么虚弱,“那个恶灵在吸赤瞳的灵力,他很快就会丧失一切的力量,你得去救他,你要小心。不要让他触到你,否则你的灵力也会被吸走的。”
日精轮闪烁着雪亮的光芒,孔雀飞身跃起原来渣攻是大神。碧潮怔怔的看着孔雀投身于火焰之中,他多狡猾啊!这般敏捷的身手,从前他是怎样隐藏的自己,他在南荒的时候,一定学会了很多的异术。还有孤叶教他的鲛人的幻术,赤瞳怎会是他的对手。不仅仅是赤瞳,难怪他会大掌教,虽然阁中还有反对他的声音,但随着时日渐过,他的地位越来越稳固,有的时候,总觉得阁主刻意的想要孔雀继承他的位子。
孔雀的加入令战局彻底改变,他从未与恶灵正面接触,他的日精轮总是挥出凌厉的风,而赤瞳已经瘫软在地,仿佛一堆泥,他的灵力已经被恶灵吸干。
大地裂开的声音越来越响,碧潮异样的惊恐,她架着木微挣扎到孤叶身边,她面色微微发青,仿佛在用全身的力量抵抗着恶灵的吸引,碧潮心中微动,“孤叶,你怎么了?”
“他在吸引一切的灵力,我的灵气和他太过于相近,他一直在召唤我,”孤叶竭力的握着拳头,那双虚弱的手仿佛一朵长得太紧的花苞,“碧潮,你们赶快离开此地,很快,他就会从大地的封印中挣脱出来。”
“孤叶,这个恶灵是你们鲛人,难道你不能重新再将他封印回去吗?”木微显然已经看到了赤瞳,她仿佛想扑过去,“孤叶,你难道……。”
“她不能,”那摩大步走了过来,他身上的碧兰花如同正在盛放,有一种凄怆的美,“因为她的灵力已经完全被恶灵所镇压。”
说着,那摩突然飞身而起,阿姆在他身后大声哭喊起来,“那摩,你不要去,你的魂魄被他吸收之后,你永远都不能再转生了。”
在那一瞬间,飞在空中的那摩似乎顿住了,他想要回首,却强行的不敢转头,只是径直冲进火焰之中,孤叶抬首看着泪流满面的阿姆,“那摩在做什么?他在镇压那个恶灵吗?”
“不是,”阿姆那般的绝望,她匍匐在地,眼泪一滴一滴的垂落,“那摩由始至终都想封印这个恶灵,他在临终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特地回到这里,他告诉我,他要帮忙赤瞳挣脱自己的心魔,他要让赤瞳明白,即使最亲的人,也可能背叛他,当赤瞳明白这个道理时,他就可以含笑于虚无之中,他用自己的魂魄做了一个牢笼,他想要将这个恶灵封印在自己的魂魄之中,可是这样,他的魂魄也会烟消云散。”
由始至终,那摩从未想过要伤害赤瞳,可是自己却在怀疑,在这世上,怎会有如那摩一般的人,可是今日,自己终是相信了,可是赤瞳呢?他还相信吗?
“没关系,”孤叶突然笑了,她缓缓走到阿姆身边,伸手轻轻抚了抚她流泪的脸,“没关系,我会让那摩转生的,他若真的烟消云散,那这个世间就实在太悲哀了。”
说着,孤叶飞身而起,她的衣裙四散开来,碧潮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孤叶浑身发出耀目的红光,一道青色的光影一闪而过,“孤叶,如果你在这里跳祭舞,忘川哥哥的魂魄会完全消散的。”
离不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此地,碧潮颤抖着转过身,离不破的笑容却很淡然,“忘川让我把他带回去,我们在荒原为他修了一个坟茔,他的魂魄在那里会得到安息的。”
如来时一般,离不破很快便消失了,不知道他怎样收走了那个恶灵,他离开时,只有赤瞳、孔雀和黑焰,还有满地碧兰花的碎片,那摩的魂魄轻轻的抚着痛哭的赤瞳,他仿佛在赤瞳耳边轻语,只是瞬间,朱雀便出现在他身边,朱雀微笑着伸手执着那摩,“我们走吧!我亲自来迎你,你会得到安息的。”
“我能去吗?”阿姆蹒跚着扑倒在朱雀脚下,“我能去吗?”
“好啊!”朱雀伸出另一只手,“我想有你的陪伴,他一定会幸福吧!”
不及再说什么,他们已经消失,赤瞳仰面躺在地上,仿佛经历了一场酝酿了太久,却结束得太快的风暴,他突然笑了,“孔雀,你知道吗?凛冬将至,帝国历史上最寒冷的冬天将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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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三节叛逆(二十三)
自冥洋州回到帝都,一切都似乎回到了从前,听完一切,只是一声淡淡的叹息,那一夜,碧潮看他坐在那摩从前居住的阁楼中,喝了一夜的酒,然后他大醉了两日,想必在他心里,也为失去那摩这个好友而心痛吧!
至于赤瞳,他常常安静的坐在屋顶上,抱着赤炎呆呆的眺望着夜空,也许冥洋州的一切都不停的在他眼前闪现,在离开冥洋州时,那里的一切都已经平复,那里的人再也不会为碧兰花或者封印在地底的恶灵而痛苦,他们并不知道那摩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他们只深切的悼念着那位追随着自己的夫君的阿姆。
赤瞳并没有将那摩的后人带回帝都,他只教了他们初浅的幻术,让他们足以安身立命,完全猜不透他对孔雀说的那句话的用意,他也许在暗示什么,也许他觉得那摩真正的离开之后,帝都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冰窟神环啸。
木微很了不起,从冥洋州回来之后,她完全不再掩饰自己对赤瞳的关切,在赤瞳允许时,她总是陪伴在他身边,就连阁主都默认了她的热情,这令碧潮异样的羡慕,她知道自己再没有木微的勇气,因为自己对慕童的爱是禁忌的。
将冥洋州的一切记录在案,按照季节来看,应该已是初春,可是天气完全没有转暖的迹象,大地仍然冰封,仿佛预计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他下令各地开仓赈灾,又将南方富裕之地调集大批的粮食到北地,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澄天显然早已得到指令,所以他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隐约察觉到澄天对木微的关切,他也许之前一直都在刻意的压抑。所以当他告诉阁主,他希望阁主能允许他与木微在一块儿时,碧潮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惊讶,他得到的答复当然是拒绝,这个答复并非来自阁主,而是木微本人。
“阁主,”木微满面的厌恶,她仿佛第一次发现澄天对自己的企图,她眼神里有一种受伤的神情,那是一只美丽的兽被伤害的神情。“木微不愿。”
不愿!澄天仿佛早已猜到这个答复,他没有一丝的激动,只是冷冷的看了看赤瞳。“阁主,属下还有他事要奏报。”
如常一般微笑着,他仿佛已经预见到澄天与赤瞳之间的裂痕将会给天机阁带来怎样的灾难,可是他的选择却是袖手旁观,他微微扬了扬秀长的眉。转首对被紧急召回帝都的孔雀微一示意,待孔雀站在赤瞳身边,这才淡笑道:“你说吧!”
“属下发现天行健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澄天并没有针对赤瞳,他仿佛已经将对木微的爱再次隐藏起来,碧潮轻轻的出了口气。无论怎样,在经历了冥洋州的种种之后,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般只将木微当成普通人对待。她毕竟与自己曾经同生共死,“而且天行健的总堂似乎就设在帝都。”
长久的沉默着,澄天等了半晌,突然抬起首,“摩罗国的风虎军团已经出了封印之地。”
这才是一记重锤吧!几乎是立刻长身而起。他美丽的面容在瞬间扭曲,“你说什么?风虎军团离开封印之地了?”
“是。”澄天缓缓的抬起手臂,最终他指着赤瞳,“阁主,我在觐天门发现了赤瞳镜花水月幻像的残片,昨日夜里,我偷偷跟随在赤瞳身后,发现他与天行健的四圣使在私下会面,四圣使称呼赤瞳为宗主,我想,赤瞳已经承继了天行健。”
从未有过这般的惶恐,是真的吗?赤瞳已经是天行健的主人,难道他夜夜坐在屋顶眺望夜空的身影只是镜花水月的幻像?碧潮惊恐的转过身,赤瞳却已经飘移至半空之中,他的身后展开了漆黑的双翼,飞龙?这是天行健的秘术,依靠它,天行健的人能够到达帝国的各处而不被幻术所觉察。
“赤瞳,”没有抬首,只是轻轻的一弹指,赤瞳便自半空中跌落,“我答应过那摩饶你三次不死,这是第一次,我想问你,你是否果真继承了天行健?”
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赤瞳竭力的令自己不是那么的狼狈,“是,师傅在临终前曾经说过,他很遗憾自己看不到帝国的百姓安居乐业,既然师傅无法做到,那么就让我为他完成吧!天行健是他的心血,我怎么忍心看它在师傅去世后烟消云散?”
“那么风虎军团呢?”的眼神异样的冷酷,“若非摩罗国的国主,根本无法将风虎军团从沉睡中唤醒,你想做什么??令摩罗复国吗?”
沉默了片刻,赤瞳淡然一笑,“不,我不想让摩罗复国,对于我而言,摩罗国是过去,我想要的是帝国,阁主,新的时代将要到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凛冬会牢牢的锁住帝国吗?那是因为上天注定要帝国灭亡,帝国太老太老,他需要新鲜的血液,而我,无异就是造就这新时代的人。”
“是吗?”的冷笑令碧潮心有余悸,“那我就静静的等待你为我们新的时代吧,今日我不杀你,是因为那摩的诺言,他是我在世间唯一尊重的人,我一定会守住这个誓言的,这是第一次,你记住,我还会饶你两次不死,让他走极品侦探全文阅读。”
所有人注视着赤瞳趾高气扬的走出了无朋厅,他走得那般的潇洒,仿佛这里没有任何让他留恋的东西,当他走到无朋厅门时,他却突然顿住了,背对着众人站了许久,“阁主,你仍然是我最尊重的人。”
说完,他身后飞龙展翅而起,就那样消失在天际,不敢相信赤瞳便这样就消失了,从此再见面,他已是自己的敌人,碧潮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恶梦,她紧紧的掐了掐自己的腿,可是疼痛却没有将自己唤醒。
“孔雀,”站起身,站得仿佛神一般的威严,“通令下去,将赤瞳除名,同时,通告所有的教众,天行健归来了。”
那日夜里,碧潮悄悄的走进赤瞳的房间,她不敢燃灯,只是默默的站在黑暗中,看墙上挂着的那幅诡异的图画,由始至终,她都看不懂这幅赤瞳自冥洋州归来后悬挂在屋中的图画代表着什么?
“你看不懂吗?”听到孔雀的声音,碧潮飞速的转身,黑暗中,她的眼眸闪闪发光,“你果真看不懂吗?”
“是,”羽衣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碧潮知道孔雀随时都会发难,他与赤瞳有一种莫明的联系,明明应该敌对,可是在许多的时候,又觉得他们在相互依赖着生存,晨间在大厅之上看得清清楚楚,当赤瞳离开时,孔雀眼中那抹深切的伤,“我看不懂这是什么。”
“这是羽人最古老的文字,”孔雀走到图画前,伸手轻轻的抚去图画上的浮尘,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中连成一片,那图画美得令人心碎,“它代表着赤瞳的心意,你用心看。”
用心?碧潮不知道要怎样才算用心,她竭力的猜测着图画上图案的用意,等了半晌,孔雀失望的叹息,“这是你的名字,你看不懂吗?赤瞳想要告诉你,他永远会等你。”
名字?孔雀转身走到屋外,“你自己看吧!我想你终有一日能看懂的。”
有那么一日吗?碧潮眨着眼眸,看图画上星星点点的光那般迷人,果真是自己的名字吗?果真是赤瞳留给自己的吗?
走到阁下,木微沉默的站在月桂树下,结了霜的树枝在寒风中发出轻微的脆响,“孔雀,你知道赤瞳去了何处吗?”
她想要追随而去吧!孔雀淡然一笑,“木微,你想要反出天机阁?你知道阁主的心,他因为那摩……,因为那摩的诺言而饶赤瞳三次不死,他绝对不会饶恕你的。”
“你知道赤瞳有多孤单吗?”木微淡然一笑,“你知道他走出无朋厅的时候,多希望有人跟随在他身边吗?我不在意阁主有多么的恼怒,也不在意阁主会怎样的惩罚我,我只想陪伴在他身边,静静的陪着他就足够了。”
是吗?孔雀眨了眨眼睛,“该留的,不该留的,也许都应该了结了,他在灵鸢峰,你若愿意,就去找他吧,只是下次见面,我绝不容情。”
“无需你容情,”木微飞身到半空之中,“孔雀,我知你的心意,这份心意来日必报。”
仰首看着木微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黑焰从黑暗中步出,“孔雀,你放走了木微,阁主一定会降怒的。”
“你当真是我放走的?”孔雀嘲讽的笑了,“你不知道其实在阁主眼中,木微在与不在,都已经无谓,他早已料到木微会跟随赤瞳而去,既然留不住,又何必强留?”
“虽是如此,但……,”黑焰突然顿住,他冷冷的注视着澄天大步而来,“在他心里,也许没有想到木微会如此决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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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一节镜相(一)
从山下向上走,即使用幻术,也需要一个时辰,作为主峰,灵鸢峰直耸入云霄,直向上走,便越觉得寒冷,那些万年不化的冰川仿佛封印了整个雪峰,而逍遥宫便建在雪峰最顶峰的无极洞中。
那是世间最诡异的所在,洞外寒风凛冽,冷得连飞鸟都会冰封,而洞内却温暖如春,人来人往,仿佛寻常的市集,只是此处的居民并不从事耕种,他们都是天行健总堂的杀手,令天机阁闻之色变的人。
木微坐在赤瞳身边,看他镇定自若的指挥着众人与天机阁作对,从前在阁中,他与孔雀不分伯仲,这半年的较量,也如从前一般,他并未占到上风,孔雀也未完全的取得优势,真真的奇怪,为什么阁主要将这般重要的事完全的交给孔雀,难道他真的想隐退了吗?
禁不住想得出神了,直到四圣使出现才令木微从冥想中清醒过来,“宗主,天机阁将宁州的太子又召回帝都了豪门世婚最新章节。”
慕童?那么孤叶也随他一同回去了吧!听说孤叶在冥洋州被恶灵吸走太多的灵气,至今还未复原,在这样的时刻,天机阁最大的敌人应该是天行健,为何阁主要这般急迫的将慕童召回帝都?难道他觉得真正的危机是在宁州,而非灵鸢峰?
“木微,”身穿火焰长袍的赤瞳站在窗前,他嘴角含着一丝淡笑,默默的注视着杀手们快速的离开无极洞,他知道他们下山之后会做什么,他也清楚的知道孔雀会在什么地方阻杀他们,孔雀!他的确是一个好的敌手,若没有他,这世间该有多么的无聊,“你说孤叶回到帝都是不是会觉得特别的冷。我听说宁州王特别怕冷,所以他的王妃就借了天上第一缕阳光贴在宁州西侧的山峦之上,令宁州城永不寒冷。”
有的时候,总觉得他说这些话是为了碧潮,而更多的时候,却觉得他说的话没有任何的意义,木微淡然一笑,“宁州王的王妃是羽人的一支,因为他们赞同与人类通婚,所以被血统纯正的羽人放逐了。她的确有这样的灵力可以给宁州带来温暖,想必孔雀已为孤叶的回归做好了准备吧!”
“你说孔雀是一个怎样的人?”赤瞳放下手中的酒杯,微笑着转过身。那张与孔雀有七分相似的面上带着冷冷的笑,“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在别人眼中,孔雀究竟是怎样的人。”
孔雀吗?木微淡然一笑,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其实是赤瞳的心里话。他喜欢听别人的口中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孔雀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我猜不透他的想法,明明看上去他对所有人都很关心,但实际上,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太看重。我总觉得他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他的命运吧!我曾经看过他的星盘,他的星盘被人用幻星指隐藏了最重要的部份。这世间无人可解,只有命运的转盘转动的那一瞬间,幻星指的灵力才会失效。”
这番话,有一半是赤瞳的心里话,另一半却是木微的心里话。她注视着赤瞳,淡然道:“在孔雀心里。只有一个人,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样走进孔雀冷漠的心,想必连孔雀自己都不知道吧!”
“是的,”赤瞳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柔和,他坐在案几后,默默的看着放在案几一角那小小的鲛人雕像,“从他遇到孤叶开始,我就知道他不再是不可战胜的,阁主也明白,所以他才让我成为八部众的首席,可惜,他还是有私心,因为他希望天机阁属于孔雀。”
是吗?原来从一开始,赤瞳就明白阁主挑选的继承人并不是他,赤瞳却不悲伤,他只是平静的笑着,“其实师傅早就告诉我了,他说在心里,天机阁不过是一个玩具,一个能够满足他权力**的玩具,当他厌恶了之后,他便会将这个玩具扔给他人,只不过,他选中的人不是我,而是孔雀。”
不知要怎么回应,只是愣怔着看着赤瞳,他躺在柔软的羽被之上,神情淡漠,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当时我想,不知道为什么阁主会选中孔雀?难道孔雀真有比我过人之处,有一次,我无意之中听到师傅和阁主的对话,阁主说,他之所以选中孔雀,是因为孔雀无情,在孔雀心中,除了孤叶,没有他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无情?如果这是挑选孔雀的原因,那么孔雀活得不是太悲哀了吗?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对旁人又怎会有情?所以他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才会无所顾忌吧!“若果真如此,为何孤叶不会成为孔雀的制掣呢?”
“因为孤叶掌控在阁主手中,”赤瞳慵懒的转过身,他仿佛极累,想要睡过去一般,“知道孤叶不可能成为孔雀成就大业的障碍……。”
他终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了吧!虽然离开天机阁已经半年,他仍不能完全习惯自己的新身份,在他心里,似乎仍然将自己视为天机阁的八部众七色变脸师。
“赤瞳,你喜欢孤叶吗?”木微坐在赤瞳身后,轻轻的抚着他流水般的长发,“在你心里,也很喜欢她吧!因为她的善良,还是因为她和你一样,同样都是妖怪?”
“我们都是妖怪,”赤瞳笑了,声音如孩子一般可爱、纯真,“作为你们人类,是不会懂得我们妖怪的悲哀的。”
是的,自己不懂,木微无声的躺在赤瞳之后,一如这半年来每一个同床共枕的夜晚一般,自己唯一懂的,是作为妖怪的赤瞳也不会懂的人类的悲哀。
总觉得夜晚的黑暗过于暧昧,以至于自己会完全的迷失,怀里的孤叶仍在轻声喘息,她在冥洋州失去了很多的灵力,这令她和普通的人类女子一般模样,这令她委转承恩的时候,更加的温柔似水。
回到帝都已经半个月,一如自己未曾离开过,若按以往的时日,此刻应该已是初夏,可是帝都仍如隆冬般寒冷,难道果真凛冬已至,在传说中,漫长的冬季意味着灾难的来临,也许这是帝国变故的开端吧!
身体的激情在缓缓的退去,这意味着今夜的床弟之欢将要结束,这是漫长的冬季不多的温暖之一,慕童怀抱着孤叶,静静的听着火儿和羽墨发出轻微的声响,这意味着小博仍在酣睡,只要知道他是安全的,自己便能安心的睡过去。
挣扎着从梦境中清醒,碧潮浑身冰冷,她感到有人坐在屋中注视着自己,惊恐万状的翻身跃起,却听那人轻声道:“碧潮,是我。”
伏在地上,羽衣发出淡淡的光华,“阁主,我不知道……。”
“碧潮,”的声音很虚弱,他仿佛在经历着某种痛苦,“我想你去找孤叶,请她为我送一封信去七海之源,只有她才能进入鲛人的结界。”
“阁主,听您的声音似乎……,”碧潮接过手中的书信,从前阁主从未进过自己的房间,看样子,这封书信非常的重要,“您是否需要传召……。”
“不需要,”挣扎着起身,他缓缓走到门边,“碧潮,今夜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注视着碧潮缓缓的潜入黑暗中,坐在屋中,勉强想要聚拢四散的灵气,却听有人在身后淡笑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以为龙神的力量真的能够帮助你的帝国?冰澈要重新收服七海,他绝对不会出手相助的。”
“祭,我想此次你错了,”伏在案几上不住的喘息,他觉得异样的疲惫,难道真的身体已经超过了负荷?“他一定会出手的,即使要收服七海,只要孤叶去找他,他就会出手相助,你忘了孤叶是鲛神赐给他的吗?”
站在黑暗中的祭那般的恼怒,她仿佛在竭力的压抑自己的愤怒,过了半晌,她缓缓伸出手,“你的灵气正在溃散,需要我帮你吗?”
“没有人能帮我,”仿佛恢复了一些,他的声音不再颤抖,“我想你要维持这个结界也很累了。”
“你在怪我?”祭坐了下来,她始终没有走出黑暗,声音清澈如水,“你应该知道冰澈下在你身上的封印是用龙神的血……。”
“祭,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笑了,“可是冰澈是否能原谅你,我可无法保证,你应该知道冰澈的愤怒会是多么的可怕。”
“我知道,”祭的声音仿佛在颤抖,“我见过一次,那个时候,七海的波涛仿佛都平息了,就连大海都不敢咆哮,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吗?七海之中所有的生物都噤若寒蝉,我很害怕,我第一次觉得恐惧是那么的可怕”
“可是你却在惹恼他,当冰澈发现了一切,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嘲讽的笑了,“当孤叶手捧着那封信出现在七海之源,我想就连孤叶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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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节镜相(二)
接到碧潮送来的书信,孤叶沉默了片刻,她仿佛从那封没有封口的书信上看到了什么不祥,可是她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请碧潮回复她即刻会起身去七海之源,碧潮离开时,听到火儿快乐的鸣叫声,转过身,却见火儿叼着一个小小的孩儿,那孩儿长着一条粉色的鱼尾,欢快的伸出胖胖的手臂想要抓住飞旋而下的雪花,那精致的眉目与慕童有七分相似,那双美丽的眼眸与孤叶完全一样,原来这就是小博,难怪慕童会如此的疼爱他,他就是这世上另外一个慕童吧!
好奇的看着那封信,慕童侧首看见孤叶换上鲛绡的衣裙,那美丽而轻盈的衣裙闪烁着淡淡的银光,仿佛新月那夜初升的第一缕月光,慕童突然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套衣裙,禁不住轻声道:“这套衣裙是新做的吗?”
“这是前些时日鲛皇大人命人送小博生辰贺仪一同送来的,”孤叶很珍惜的抚着衣裙上的缨络,她仿佛没有感应到慕童的不悦,只是微笑着看着火儿背负着小博欢快的跳来跳去,“你也有一套,我已帮你改好,待我们进银月城的时候,不会显得太突兀极品美女公寓。”
银月城?慕童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强迫自己想像着那个传说中的城池与自己在遗忘之地看过的城是否完全一致?虽然不太懂鲛人的世界,但近来不断的听到,冰澈在重新组建他的鲛人帝国,七海归心,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帝国,听木蝴蝶说过,大海是比帝国更加广阔的世界,想到他是大海的主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果然是顶级的鲛绡。从前在宁州的时候,也曾买过鲛绡的衣物,用这轻薄的衣料制成的衣物总是那般的昂贵,随着鲛人帝国的回归,冰澈严格的控制了鲛人与帝国商贾的往来,这衣料的价格仍然节节高企。
“小博,”孤叶坐在车中,满面的笑意,“我们回家了,回银月城。你知道吗?再过两日,便是满月,娘那个时候会在永恒之井为你跳祭舞。希望鲛神能够赐你永恒之井的井水,这样你就会百病不生。”
永恒之井?木蝴蝶曾经说过,凡人饮过永恒之井的井水会长生不老,不知道这个传言的真伪?
“慕童,”快乐的孤叶仿佛全未注意到慕童百转的心思。她欢快的逗弄着小博,“如果鲛神赐给我们永恒之井的井水,你也可以饮下,这样你就不用再依赖踟躅花酿成的酒,你可以和我们一般模样存活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那是多长的时间?转首看了看懒洋洋的羽墨,他澄黄的眼眸厌恶的看了看自己。仿佛在嘲讽自己作为人类的悲哀,这些妖怪难怪不在心里憧憬着人类的生活吗?听孤叶说过,妖怪们其实也在暗中羡慕着人类……。
“孤叶。为什么阁主会突然要你去七海之源,那封信你看过了吗?”慕童抱着酣睡的小博,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密集的玉碟,他突然觉得心慌,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着近乡情怯的老人。离七海之源起近,自己便越心慌。他突然想到上一次陪孤叶到七海之源,是为了解救冰澈,孤叶一次又一次的用身体想要撞开结界,那冰水中蜿蜒的血仿佛盛放的血樱花,艳丽而又凄怆,“看碧潮的模样,仿佛阁主发生了什么不祥之事,我听说天机阁颁下诏令,要绝杀天行健,这些时日都未见过孔雀,难道他去追杀赤瞳了吗?”
“我也不知道,”孤叶淡笑着摇了摇头,面上的胎记如同滴血一般的涨红,看得久了,虽不觉得丑,但总不忍心直视,强迫自己不移开视线,她却垂下首,“我想阁主大人一定是有事要拜托鲛皇大人吧!阁主大人曾说过,也许有一日迫不得已,他也会求鲛皇大人。”
求?究竟发生了何事要让开口恳求鲛皇出手呢?天行健?赤瞳没有这般的能耐吧!虽然他比那摩心狠手辣得太多,但他与孔雀相较仍不能占据上风,如何是的敌手?
“我觉得一定是鲛人给阁主造成了困扰,”孤叶小心翼翼的为小博拉了拉衣被,“阁主与鲛皇大人有约定,绝不干涉鲛人的一切。”
与鲛人有关?冥洋州的恶灵冰澈都未出手,难道此次发生的,比冥洋州的恶灵还要棘手?想到此处,慕童不由有些退缩,他担忧的看了看酣睡中小博的脸,心中的爱如涨潮一般几乎要将慕童淹没。
“不用担心,”孤叶伸手抚了抚小博颈间的月光石,“龙神会保护小博的。”
车在远得看不到银月城城墙的地方停住,火儿跳进车中,神采奕奕,困在帝都许久,他早已厌烦了,他欢快的在羽墨背上跳动,示意孤叶尽快下车,孤叶待慕童抱着小博在雪橇之上坐定,这才微笑着指挥火儿和羽墨将送给鲛皇的礼物搬上雪橇。
虽有结界,但慕童仍然觉得冷,七海之源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的寒冷,茫茫的雪原,除了自己、孤叶、小博、火儿和羽墨仿佛没有其他活动的东西,天地苍茫,慕童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只能紧紧的握着孤叶的手,看她全神贯注的提防着飞旋的玉蝶之中的虚空,一种恐惧突然紧紧的摄住了慕童,她在害怕?孤叶究竟在害怕什么?
不知晨昏,只觉得雪橇飞驰了许久,才隐约在风雪中看到墙的影子,孤叶轻轻的击掌,雪橇应声而停,慕童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孤叶要停下雪橇,心中薄薄的恐惧此刻已经滋长为密布内心的阴云巫术师全文阅读。
“慕童,鲛皇大人派人来接我们了,”孤叶神情异样的凝重,“我也不熟悉鲛人的礼仪,我们尽量少说话吧!”
出现在风雪中的,是一个车队,他们驾着华丽的金漆鱼车,车上镶嵌着无数的明珠,那些明珠任一粒在帝都都会成为商贾们争抢的珍宝,来迎的鲛长穿着鱼皮制成的衣甲,高大得令人感到敬畏,“陛下在银月城等候,请上车。”
坐在鱼车中,车中的装饰仿佛都是珊瑚、宝石、珍珠和水草,华丽得让人有些手足无措,小博舒适的躺卧在柔软的贝壳之中,睡得异样的幸福,慕童握着孤叶的手,竭力的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车外的一切,可惜飞驰的鱼车外除了玉碟幻化的白便再无其他。
不知又飞驰了多久,坐在车头的鲛人冷冷道:“到了。”
鱼车停在银月城外,看着那高耸入云的白色城墙,慕童有些眩晕,他不得不扶着孤叶才勉强站定了脚步,他听见自己哑声询问,“孤叶,这便是银月城吗?”
“是,”孤叶面上的微笑那般的深刻而鲜活,“鱼师傅曾经说过,银月城的城墙里混合了珍珠末,在满月的夜晚,它会如明珠一般闪烁着光华,在大海的波涛之中,仿佛一粒巨大的明珠。”
站在一旁的鲛人仿佛非常的高兴,他咧开嘴,露出满口尖锐的牙,“陛下在征战东海之时,听到东海的工匠说过,用海底的泥混合珠末筑成城墙,在月光的照射下,会散发月亮的光华,所以他征集了东海所有的工匠,重新修筑了银月城的城墙,再过两日便是满月,你们能够看到城墙上凝结而成的幻影。”
从鲛人们的讲述中,不难听出他们对冰澈的爱戴,慕童心中不由有些沮丧,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那仿佛用蓝色的水草纺织而成的城门超出想像的厚重,城门上镶嵌着千粒的明珠,深浅不同蓝色的宝石镶嵌着银月城的城徽,华贵却不奢侈,有一种低调的美。
“孤叶,”冰澈穿着银色的长袍,那袍子仿佛流淌的月光,他满面的笑容,在很远的地方便伸出双臂,“把小博给我,我要让银月城所有的人都看到这个孩子。”
满心不快的跟随在冰澈身后,沿着宽阔的石阶不住向上,慕童走得气喘吁吁,火儿不耐的叼着他的衣襟,助他不被众人落下。
终是听到如潮水般的欢呼声,慕童站在孤叶身边,伸袖的擦拭着额上的汗,一见匍匐在脚下的鲛人,慕童下意识的不住后退,他没有想过这世间还有这般多的鲛人,他没有想过这世间还有这般的尊荣,所有的鲛人都匍匐在地,不敢抬首,仿佛冰澈就是阳光,炫目得令他们不敢抬首。
“孤叶,”慕童有些惊恐的站在平台最末端,“鲛皇要做什么?他要夺走咱们的孩儿吗?”
“不,”孤叶压低了声音,“鲛皇大人是在告诉他的子民,小博是他的孩儿,也许是银月城将来的主人……。”
没有欣喜,没有愉悦,慕童勃然大怒,冰澈想要抢走自己的孩子?“小博是我的儿子,他是将来宁州的王,不是银月城的主人。”
火儿仿佛在嘲笑慕童的愤怒,他不住的指手画脚,仿佛在向慕童描述成为银月城的主人便是七海的主宰,慕童仍然忍不住的愤怒,“住口,我宁愿小博只是宁州王,也不想他拥有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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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节镜相(三)
夜明如水,无论怎样,慕童都觉得自己是在海底,他站在闪烁着莹光的石阶上,长久的注视着七海之源明净的夜空,总觉得那星空距离自己这般的遥远,仿佛远不可及一般,四周没有香味儿的花,用各色的贝壳和宝石拼接而成,营造着一个虚假的繁华。
在这座混合了珠末砌成的宫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那是海底蔓生着的水草的味道,慕童不时伸手轻轻触碰四周丛生的树木和花草,以确认它们并非拼接而成,小博比慕童更快的适应了四周的一切,他能快速的分辨出真实的花草和树木,也能欢快的追上飞过头顶的鱼群煮妇难为。
慕童有些悲哀的觉得自己正失去小博,小博的一切举止都在告诉慕童,他是鲛人,具有鲛人高贵的血统,那些作为战士、侍从、侍卫的鲛人对他毕恭毕敬,仿佛他果真是冰澈的孩儿,这令慕童有种恐慌,他觉得自己正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推向距离小博越来越远的地方。
欢快的拉着慕童的手,小博指着庭院里的枯枝,他咿咿呀呀的声音今日与寻常不同,他仿佛在竭力的告诉慕童这个神秘城池的一切,究竟那是什么呢?
“慕童,鲛皇大人传召我们去神殿,”孤叶为慕童缝好鲛绡腰带上的最后一粒明珠,这是冰澈作为初见的礼物赏赐给自己的,赏赐?真真的可笑,自己作为人类的王子,这个妖怪的皇帝以什么样的名目赏赐自己?“他要巫师们为小博祈福。”
真真的厌恶,即使他是为了小博,慕童仍然觉得厌恶,他所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要夺走小博吗?低下头,怀里的小博一无所知。他只是好奇的摆弄着冰澈赏赐给他的那些花巧而又无用的事物,那般的全神贯注,他似乎很喜欢冰澈,待他有一种天然的亲密感,全然不似对旁人那般的厌恶。
从未想过那般气势恢宏的银月城竟然有这样的所在,矮小的房屋用红泥筑成,显得颓废,庭院中种着两株与自己居住的宫殿相似的枯树,一个浅浅的池塘,用五彩的卵石铺就而成。冰澈独自站在枯树下,他在冥想,那张绝世美丽的脸上闪烁着神圣的光。除了伏在他肩上龙神幻化而成的小龙,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装饰。
“大人,”孤叶微笑着屈膝行礼,“我们带小博来了,这里便是神殿吗?”
“不。”冰澈没有抬首,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眸,“这里不是神殿,这里是一个悲哀之地,它原来是银月城的心,自从井水干涸之后。这里便是遗弃之地。”
井水?慕童侧首看着那个浅浅的池塘,这里应该是传说中的永恒之井吧!没想到鲛人们传说中的圣地,便是这样一个所在。那两株枯树应该是血樱花,木蝴蝶说过,银月城中的血缨花半红半银……。
“孤叶,我希望你能助我走出困境,”转过身。冰澈漂浮在永恒之井上方,他仰望着苍穹。显得那般的无助,美丽的脸如同孩子一般纯净,在那一瞬间,慕童觉得自己爱上了冰澈,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难言的诱惑仍然令慕童有些惶惑,“明日便是满月,我希望你能在此跳起祭舞,若鲛神怜见,必能再赐鲛人帝国繁盛。”
听上去祭舞只是一曲舞蹈,难道其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慕童小心翼翼的靠近火儿和羽墨,他们诚惶诚恐的站在红泥小屋旁,战战兢兢,不敢稍动。
“你不用害怕,”冰澈面上的笑异样的温和,慕童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是怎样的笑容,明明那笑容温暖如春,但自己却觉得如坠冰窟,那双如同大海一般湛蓝的眼眸,没有一丝的感情,仿佛银月城外万里的冰原,“我知道孤叶被吸走了许多的灵力,但一曲祭舞,不会伤她太多。”
“大人,我愿意,”孤叶眼中燃烧着诡异的火焰,她仿佛情愿为冰澈去死一般的决绝,“我想鲛神也不愿看到鲛人一族灭亡,他会赐福我们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慕童坐在鱼车之中,有些惆怅的注视着繁华的街市,“孤叶,我们是在海底吗?为何我总觉得我们是在海底?”
“嗯,”孤叶仿佛很诡异慕童现在才发现这个秘密,她郑重的点了点头,“银月城就是在海底,在万顷碧波之下,我们头顶便是万丈的玄冰,银月城一直就在海中。”
看火儿和羽墨的模样,似乎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忍不住有些恼火,孤叶觉察到他的不快,伸手握住慕童冰冷的手指,“你生气了吗?我总是忘了你和我们不同。”
忘了吗?慕童想要挣脱孤叶的手,却听她柔声道:“我从前一直很羡慕人类,期待着自己也能成为人类,当和你在一块儿时,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人类彪悍农家大嫂。”
不知为什么,心里涌起一丝欣喜,原来妖怪们果真憧憬着成为人类,“孤叶,为什么你想成为人类呢?”
“因为我想和你一样啊!”孤叶的笑容纯净如雪,她毫无人类的顾忌,径直讲述着自己的心事,“我记得在越州遇到你开始,便喜欢你,想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和你一块儿生老病死,只要和你在一块儿,一切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是吗?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孤叶,你知道其他的妖怪也有同样的憧憬吗?他们是否也想成为人类?”
“鱼先生说人是万物之灵,他说若能转生,他宁愿成为帝国一个普通的贩夫走卒,日出而做,日落而栖,我想其他的妖怪,也有憧憬着成为人类的,”孤叶说得很庄重,她仿佛认为成为人类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鱼先生说,从前有许多的鲛人通过秘术转生成为了人类,他们幸福的生活在芸芸众人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我想有许多许多的人,其实从前都生活在海中。”
“孤叶,孔雀是妖怪吗?”慕童禁不住也严肃起来,“我觉得他似乎是人。”
“孔雀是妖怪,”孤叶说得很肯定,“鱼先生说过,摩罗国所有的人,都是妖怪,他们生有三只眼睛,虽然他们不承认,但鱼先生说,所有的摩罗人都是阿修罗族与人族通婚的后裔,对于作为神族的阿修罗族来说,摩罗的存在是他们存在的证据。”
“若果真如此,那么当年阁主灭摩罗国时,为何阿修罗族不出手相助?”慕童首次听到摩罗人的历史,禁不住有些神往,尤其是听过碧潮描述过那神秘的遗忘之地之后,“也许那仅仅是一个传说,我觉得孔雀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分别。”
犹豫了片刻,孤叶轻声道:“没有人知道摩罗人的第三只眼睛长在何处,孔雀一直否认他是摩罗的遗族,但阁主大人说过中,孔雀、我和你的星盘都被人以幻星指隐藏了起来,就连他都无法解开,他说我们三人一定背负了莫测的命运。”
?他明明知道孔雀、孤叶和自己背负了莫测的命运,为何不出手除掉自己?难道他这些年处心积虑的待孤叶好,只是为了让她毁灭帝国?
“孤叶,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即使你、我、孔雀都背负了莫测的命运,为何不想办法除掉我们?”慕童说得小心翼翼,即使远离帝都,即使置身万顷波涛之下,他仍然对那位如神一般无所不知的男子充满了敬畏与恐惧,“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在故意的纵容我们。”
“也许他累了,”孤叶沉默了许久才突然说,“阁主已经主掌天下数十年,他也许厌恶了,他也许觉得帝都沉疴太久,已经病入膏肓,需要一次伤筋动骨的风暴才能令帝国起死回生。”
这是孤叶的想法,还是真实的想法,从懂事始,便知道,那个时候只是憧憬着他的权威,待到了帝都,只觉得他是那般的令人恐惧,从未想过他竟然也会觉得累?数十年?数十年都让整个天下臣服在自己脚下,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孤叶,我适才听鲛皇说,跳祭舞会对你造成伤害?”虽然竭力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却仍然忍不住因为心虚而有些颤抖,“祭舞不是普通的舞蹈吗?”
“不是,”孤叶摇了摇头,“祭舞能够唤醒沉睡的鲛神,是鲛人与鲛神心灵交会的桥梁,不知为什么,此次我觉得有些心神不安,仿佛鲛神并不愿意我在这样的时刻打扰他的安宁一般,火儿,你也许帮我们进行一次占卜,我希望占卜的结果能够给我们好的启示。”
垂首看了看蜷成一团卧在羽墨犄角间的火儿,想到他常日间对自己的轻视,慕童不由微微有些恼怒,“孤叶,火儿是什么样的妖怪?”
“火儿吗?”孤叶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肃然,“火儿不仅仅是妖怪,他是神兽,是上古存活至今的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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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四节镜相(四)
神兽?看着火儿懒洋洋的模样,慕童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家伙,还是什么神兽?忍不住有些气恼的转过首,大腿猛的一痛,心知定是火儿在暗中偷袭,垂下首,那家伙已经缩回羽墨犄角之间,澄黄的眼眸中满是轻视。
孤叶清洗着慕童鲜血淋漓的腿,不住的轻声斥责火儿,语气温柔得仿佛是恳求,慕童异样的生气,小博瞪着澄澈的双眸,侧首看着慕童半晌,突然伸出胖胖的手臂,不住的挥舞,精致美丽的脸长出粉色的鳞片,咧开的嘴里露出尖锐的牙齿,火儿有些惊讶的不住后退,他显然没有想到小博会生气,而且生气的小博在瞬间便完全抛弃了人类的所有特性。
从未见过小博生气的模样,就连慕童都呆住了,过了半晌才省过神来,柔声道:“小博,到父王这儿来,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伏在慕童怀里,小博仍然保持着鲛人的模样,他冲火儿龇牙咧嘴,发泄着内心的不满,火儿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小博,仿佛在乞求他的原谅,羽墨不安的走来走去,他不时侧首看着小博,却完全没有怪责火儿意思全能侍卫。
“小博,”孤叶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压低了声音,“火儿只是顽皮,你不要怪他,你看,父王没事,娘给他包裹好了,便没事了。”
小博垂首抚了抚慕童的腿,面上的鳞片逐渐消失,他又恢复成人类的模样,有些委屈的伏在慕童怀里,与火儿对视,火儿试探着冲他伸出双臂,小博愉快的伸手与他相握,火儿叼着他和羽墨飞到一旁玩耍。慕童这才长出一口气。
再不会对任何事觉得恐惧了吧!在小博心里,自己是他的挚爱,慕童得意的想,就算小博是妖怪,那他也一定是这天下间最爱最爱自己的妖怪,也许除了孤叶之外。
也许因为心情舒畅,慕童觉得满月的夜晚银月城果真美得如同仙境,他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融化的月光之中,如梦如幻,那些或真或假的树木与花草营在珠母发出的光华笼罩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美。点点的蓝光点缀在银色的光华之中,凡世夜空的一切颠倒了。
“孤叶,”冰澈仍然穿着银色的长袍。只是他流水般的银发随意的捆绑了起来,这令他的威严有稍许减弱,让他有一种仍在稚龄的感觉,“我们开始吧!”
“大人,”孤叶手持权杖。她似乎在犹豫,“火儿为今日祭舞的结果做了占卜,你想看看结果吗?”
冰澈如孩子般微笑起来,这是首次慕童在他眼中看到了温暖,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感动,他多美啊!如果他有一些人的情感。他该是多么动人的一个妖怪,可惜他没有,他的感情隐藏得太深了。他为了统治七海,一定放弃了许多的东西,包括他的感情,“好啊!火儿,展示给我看好吗?”
这几乎是请求的语气。在冰澈庄严的面庞上,慕童只看到了尊严与肃穆。也许火儿果真是一个不能轻视的妖怪吧!在寻常的时日里,自己只看到了火儿顽皮的一面,却未看到他真实的一面。
火儿欢跳着跑到冰澈面前,鬼鬼祟祟的挥手召唤出占卜的结果,然后鬼鬼祟祟的偷瞄慕童,似乎惧怕他上前偷看一般,慕童心头的怒气忍不住又升腾起来,却听冰澈如同裂冰一般的笑声,“原来如此,孤叶,没什么可怕的,咱们继续吧!”
没什么可怕的?是真的吗?孤叶并没有告诉自己火儿占卜的结果,火儿适才鬼鬼祟祟的样子真真的可疑,慕童垂直看了看小博,他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愉快的抱着一个月晶石做成的小球,来回的滚动,要想知道占卜的结果非常的容易,可是那得利用小博,不,自己宁愿永远不知道占卜的结果,也绝不利用小博。
下定了决心,慕童安静的站在一旁,只专心的照顾小博,羽墨侧首看了慕童半晌,突然轻声尖叫起来,这便是火儿占卜的结果吗?如果结果是这样,冰澈应该对此充满了畏惧,为何他还这般的快乐?
没有音乐,在月光下,孤叶轻舒长袖轻盈的舞蹈,慕童从未觉得孤叶如此刻般美丽,她仿佛是堕天的仙女,他完全忘记了孤叶面上那块丑陋的胎记,她翩若惊鸿的曼妙舞姿已完全征服了他,这便是祭舞吗?能够令人忘记今夕何夕的美妙舞蹈。
月光仿佛旋转的漩涡快速的围绕着孤叶流淌,慕童感应到非同寻常的力量正从脚底快速升起,冰澈好整以暇的站在永恒之井旁,他凝神观察着干涸的永恒之井,期待着井水能够从池塘底喷涌而出。
孤叶跳了一个时辰,永恒之井没有任何的变化,寂寞的庭院、枯萎的血樱花、干涸的永恒之井,难道这便是鲛人的命运?
“好了,”冰澈挺直身躯,轻声的叹息,“鲛神也许抛弃了我们,孤叶,够了,真的够了,你再浪费灵力,你会死的网游之傲视群雄最新章节。”
满头大汗的孤叶疲惫的坐在永恒之井旁,那轻盈得仿佛没有一点儿重量的鲛绡如水波般轻轻荡漾,“大人,难道鲛神果真要坐视鲛人灭绝吗?”
“当然不会,”冰澈坐在孤叶身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你不是想成为人类吗?你不是想和你的人类夫君幸福的生活在一块儿吗?鲛神听到了你的祈求,他一定会回应的,你是他的孩子,不是吗?”
孤叶不及说话,却听火儿大声的尖叫,众人垂下首,却见永恒之井的井底缓慢的泅出一层水来,“你看,鲛神听到了你的祈求,他在回应你。”
欣喜的站在永恒之井旁,看井水缓慢的将池塘盈满,然后井水缓慢的没过庭院中的一切,那两株枯萎的血樱花树的绽出绿叶,然后开出银色和绯色的花。
四周的一切都不同了,一股无形的生气仿佛注入了这个死寂的庭院,令一切都生机盎然,慕童看着喜形于色的冰澈,他放开孤叶,脱去身上的长袍,寸缕不着的站在永恒之井中,然后如同婴儿一般蜷缩成一团躺了下来,血樱花的花瓣飞速的堕落,直至将他完全的淹没。
琉璃镜中,冰澈仍在永恒之井中沉睡,龙神盘旋在永恒之井外,微笑着转过身,“祭,你看到了吗?鲛神果然没有抛弃冰澈,他仍在眷顾着他,他仍然是七海之王,你觉得你的小计谋能够伤害到他吗?”
透明的祭没有说话,她只是闭目坐在窗前,沐浴在月光之中,在满月的光辉中,她显得有些虚弱,坐在她对面,关切的看着她,“祭,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很不舒服,”祭睁开眼睛,她的眼眸通红,发出融化的宝石一般的光辉,“,鲛神抛弃过许多的鲛人,他唯一爱的、眷顾的,只有冰澈。”
“你知道为什么吗?”伸出手,沾着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一个图腾,“你还记得冰澈身上的印记吧!你仔细看看这印记,你看懂这是什么了吗?”
看了许久,祭抬首迷茫的看着,“这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图腾吗?前代的鲛皇曾经说过,这个图腾冰澈出生之时就有。”
“是的,”返身拿出一张羊皮纸,“这是初代阁主留下的手记,我无意中发现的,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手记上记录着初代的天机阁主在征战天下时无意中得到一本鲛人的古卷,那古卷上也有一个与冰澈身上胎记一模一样的图腾,祭惊讶的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是的,其实冰澈就是鲛神转生,”这般说的时候,语气有些苦涩,“鲛神一定算到鲛人的大难,他不忍看到鲛人灭亡,所以他自己转生成为鲛人来救自己的子民于水火之中,我从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冰澈那般轻易的便收服了龙神,现在我才明白,祭,龙神是鲛神的坐骑,它只是在服侍自己曾经的主人,因此,如果你与冰澈作对,便是与神为敌,即使如此,你还是无怨无悔吗?”
“就算他是鲛神转生,但他也只是普通的鲛人,”祭沉默片刻,她优雅的笑了,“鲛神既然放弃了神的身份,我们又何必要忌惮他呢?”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收起手记,他转身注视着琉璃镜,“即使明知道你会输,我仍然坚定的站在你身旁,永远不会离开。”
“这些话在很久之前我曾经听过,”祭这般说的时候,语气极端的冷酷,她满含着仇恨,“而且不止一次,你曾经抛弃过我,我永远不会忘记,而冰澈……,他正在抛弃我,我绝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是的,”微笑着转过身,他眯着眼睛注视着琉璃镜中的冰澈,“可是祭,神厌弃你的时候,你除了无奈的接受,还能怎样呢?就算他已经转生成为普通的鲛人,你也不能阻止他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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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节镜相(五)
一切都改变了,银月城充满了生气,那些美丽的海草与海藻,还有无数的珠母在月光下焕发出炫目的光彩,慕童终于感应到了银月城的奇妙之处,他镇夜站在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城墙幻化出的幻境,在那幻境之中,他看到了鲛人的历史,更多的还是冰澈征战七海的各场战役。
天明时分,永恒之井的井水已经溢满了银月城的每一道沟渠,所有的鲛人都跪伏在地,感谢鲛神的恩赐,冰澈站在神殿,即使镇夜未眠,他仍然显得神采奕奕,龙神盘旋在他肩头,银光闪闪,狰狞而又庄严,慕童有些泄气的看着如同一堆烂泥的火儿,这个家伙就算是上古最厉害的神兽,那么他也是上古最丢脸的神兽官网天下。
也许是因为小博,即使觉察到了他的心事,火儿仍然慕童不理不睬,他坐在羽墨犄角中,不住的左顾右盼,仿佛异样的不安,偶尔他会转首看看冰澈,看到他面上的笑容,这才转过首,似乎放下心来一般。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四周的一切都是假像,若果真永恒之井的井水喷涌而出,想象中,鲛人们应该欢欣雀跃,而非如此刻一般,只是匍匐在地,不住的感谢神恩。
火儿突然腾空而起,他落在冰澈的右肩之上,轻声的吱吱叫着,他用的是一种慕童从未听过的语言,也许是鲛人,不,看孤叶疑惑的神情,那显然不是鲛人的语言,冰澈仍然淡定的笑着,他伸手将火儿捧在掌心,“没关系,火儿,真的没关系。你要相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银月城的主人是我,我死之后,我会将银月城完整的交给小博。”
死?听他这般说,慕童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危险正在酝酿中?抑或早已展开黑色的羽翼?
火儿在半空中长大,变成一团黑色的火焰,在那一刻,他果真是威风凛凛。就连龙神都忍不住微笑了,注视着火儿在半空中浮浮沉沉,慕童突然觉得惊恐。这一切实在太过熟悉,这是火儿在迎战,究竟是什么样的危机让火儿如临大敌?
什么都没有发生,火儿只是飘浮在冰澈前方,护着他穿过巨大的、人来人广的广场。当他进入幽暗的长廊时,火儿变得更大,他身周黑色的火焰照亮了一切的阴暗,慕童知道危机正潜伏在不可预知的角落,他本能的抱紧了小博,却听孤叶轻声道:“羽墨。你保护小博好吗?”
令慕童奇怪提,羽墨飞到半空之中,他身上发出寒冷的光。攻击一定会立刻开始,羽墨一向都躲在火儿身后,今日他的反应告诉慕童,银月城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之事。
“陛下,”宰相满面惊恐的从长廊另一端飞身而来。“陛下,银月城出现了白昼。大家都很恐慌……。”
“让大家进入幽深之廊吧!”冰澈满面淡笑,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成竹于胸,他侧首看了看羽墨,“羽墨,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小博,你得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殿下,请你带着小博和羽墨随我的侍丛一同进入幽深之廊,他们会保护你的。”
“孤叶呢?”慕童知道虽然冰澈虽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将要发生的一切,定不会如他表现出的那般云淡风清,“她不和我们呆在一块儿吗?”
“不,有的事我需要孤叶帮忙,”冰澈微笑着拍了拍肩上不安的龙神,慕童突然发现龙神缩小了许多,许是注意到慕童惊惶的神情,冰澈伸手轻轻拍了拍龙神,“好了,你们去幽深之廊吧!
抱着小博跟随在鲛人身后进入那条隐藏在银月城广场下的长廊,慕童发现这条虽然涌入了全城的鲛人,并不显得拥护,他们整齐而有序的在鲛人官员们的引导下向地底的纵深处行进,长廊的两侧不知用什么样的晶石修砌而成,可以清晰看到廊外的景致,那是深海的景色,和想象中不同,深海的海水幽蓝得几近于黑色,如同伞状的鱼缓慢而优雅的飘浮着,还有那些蔓生着的银白色水草,就像地面的森林,穿行其间的各色奇形怪状的鱼儿就像林间的飞鸟,景色这般的美,以至于慕童全然忘记了恐惧。
羽墨静静的守在小博身边,他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只是偶尔抬首好奇的看着游过廊外的鱼,慕童心想,如果火儿在此,这两个家伙一定会不顾体统的贴在长廊上,讨论着所见的一切。
“羽墨,你一定很孤单吧!没有火儿的陪伴,”慕童从怀里取出两块米糕,一块给了小博,另一块给了羽墨,“他在这里,的确会热闹许多。”
羽墨一口吞下米糕,澄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随后他摇头晃脑,显示自己赞同慕童的观点,慕童微微一笑,“我们睡一会儿吧!也许醒了,一切都解决了。”
“殿下,”鲛人的宰相奉上两盘食物和一壶清水,“此次也许咱们要在这里呆很久了,幸好陛下早有准备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全文阅读。”
“为何?”慕童惊讶的瞪大眼睛,“难道白昼会持续很久吗?”
“白昼是一场灾难,一场就算神都会恐惧的灾难,”宰相坐在慕童身边,挥手令人送上一个贝壳,他示意慕童将小博放在贝壳里柔软的水草垫上,羽墨跳进贝壳里,小博伏在羽墨身上,欢快的笑了起来,慕童任由他们打闹,静心听宰相缓缓道:“在我们鲛人传说里,每当白昼来临时,水中的异鬼便会苏醒,他们会将鲛人的世界送进永恒的黑暗之中。”
“异鬼是什么?”慕童一边吃着粗糙的食物,一边追问,他想自己很悲哀,如果不是为了送那封信,自己也不会轻涉及危险,真真的奇怪,以的能耐,为何一定要孤叶亲自来送,心中一动,难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听说鲛皇陛下曾经和阁主大人订下誓约,帝国与银月城互不……。”
“呵呵,”宰相的笑声听上去很愉快,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愉悦的神情,“先皇曾经说过,有的人注定就不应该出生,有的人即使是死了,也会留下灾难,陛下自幼便是个孝顺的孩子,为了那个女子忤逆了先皇,他今日终于明白那个女子有的是怎样恶毒的心肠了。”
女子?慕童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堕入了迷雾之中,宰相喝了一口水,“殿下一定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是……,”慕童突然想到了祭师,想到她、百蓝生与冰澈之间不为人所知的往事,犹豫半晌,他轻声道:“是祭师吗?”
“的确是她,”宰相似乎连名字都不愿提起,咬牙切齿一般,“的确是她,陛下说过,她是他的亲人,可是她却将陛下当成了仇人,即使变成了魂魄,她也没有放过陛下,我真不明白这个女子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其实她的心事并不难猜吧!慕童轻轻抚着贝壳,看小博疲惫的闭上眼眸,她想要的只是一点儿爱,可惜她爱的人并不爱她,所以她疯狂了,就算是恨,她也要在他心里留下印痕吧!
自己为何会猜到她的心事?慕童奇怪的问自己,也许这一切并不难猜,为何旁人都看不穿呢?
“孤叶,”冰澈伸手执着孤叶走到银月城的最顶端,他指着城外如阳光般耀眼的月亮,“那便是白昼,在很久一段时间,太阳不会升起,月亮主宰着天空,异鬼横行。”
也许是风吧!它们穿透了银月城外的结界,将冰原的寒冷带到了此处,异鬼吗?曾经听鱼先生提到过,异鬼是死去而不肯转生的鲛人,他们不能进入归墟之地,受到神的诅咒,他们是活着的尸体。
那般的可怕,可怕得浑身都在发抖,冰澈将她拥在怀里,指着城外的结界淡然笑道:“你害怕吗?其实不用恐惧,孤叶,我们有一日都会离开,但是绝对不会是今日,我会让你和小博安全的回到帝都,我也会让你实现你的愿望,转生成为人类。”
“大人不害怕吗?”孤叶仰首看着冰澈,他如同神一般的闪光,“鱼先生说过,异鬼是鲛人最大的敌人,他们本身就是鲛人,熟知鲛人的一切……。”
“嘘……,”冰澈竖起手指,发出轻响,“你听,风中的声响,他们正在复苏,他们很快就会到达银月城,孤叶,我需要你的帮助,随我一起来吧!”
将视线从琉璃镜上移开,祭满面的恼怒,“祭,你应该知道他们都能猜到是你操纵了一切,整个鲛人帝国中,只有你能够召唤白昼。”
“他为什么不破解?”祭的声音和此时掠过大地的寒风一样冰冷,她紧紧的相握的手昭示着她是怎样的愤怒,“他既然知道答案,为什么他不破解?”
“你知道他会让孤叶做什么吗?”站起身,满面的淡笑,“他要让孤叶创造一个镜相,他要将所有的异鬼都关在镜相之中,通过镜相,他会让孤叶明白,他能够主宰一切,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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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六节镜相(六)
站在无极之巅,从前繁盛的摩罗国只剩下一堆断垣断壁,即使有终年的积雪的掩盖,那些早已枯萎的凤凰花树仍然顽强的向天伸展的枝桠,孔雀默默的扶着断龙石坐下,追杀风虎军团至此,连场的大战,即使是最惨烈的战役,都未如此刻般令自己这般的沮丧。
“大掌教,”浑身鲜血斑驳的澄天披头散发,异样的狼狈,“我们失去风虎军团的踪迹,他们应该逃进了遗忘之地。”
遗忘之地?那个地方是天机阁的禁地,初代的阁主在遗忘之地下了极重的封印,任何天机阁的教众都无法进入,也因为此,摩罗国的遗族才能偏安一隅,至今无法斩草除根吧!
“派人守在遗忘之地外,”孔雀闭着眼眸,默默的感受着悠然飘落的雪花,天地间这般的静,仿佛要将人冻结一般,“就地扎营,未得许可,任何人不许进入摩罗城真灵九变。”
命令立时传令了下去,天机阁的教众就地扎营,帐篷连绵至断龙崖下,孔雀倚着断龙石而坐,冷冷的眺望着远处闪烁着七彩光环的结界,此次自己与黑焰兵分两路,一路剿灭风虎军团,另一路追杀天行健的四大圣使,虽然风虎军团被自己压回遗忘之地,自己却未取得根本性的胜利,不知要在此地等候多久,才能完全的覆灭摩罗的残余势力。
“大掌教,”填补木微留下空缺的玄机踏雪而行,“我们在遗忘之地外遇到了一个自遗忘之地出来的人,大掌教是否要见见他?”
人?的确是个人,他背对着孔雀,安静的站在天机阁教众之间,没有一丝的惊惶,这般的雪天。他手中仍然执着一柄白玉的扇子,神情潇洒,仿佛观花赏雪的翩翩公子,骄傲而又孤独。
“你来自遗忘之地?”听到孔雀的声音,那人缓缓的转过身,一见孔雀,便露出惊诧的神情,“摩罗的风虎军团是否就藏身于遗忘之地?”
过了片刻,那人淡然一笑,“遗忘之地?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有这样的称谓。也罢,你想喜欢如何称呼便如何称呼吧!我的确来自你们口中的遗忘之地,至于你说的风虎军团。我并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
从他的眼中,孔雀看到了惊疑和恐惧,他很怕自己,虽然他竭力的压抑,但那恐惧仍然从他眼眸流淌而出。“你不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只想知道遗忘之地是怎样的所在。”
“我知道你们的帝国分为六州,遗忘之地与你们的青州一般大小,”来人微笑着对玄机点头示意,然后安然的坐在她放在身后的椅中。“那里终年都是冬季,所有的米粮都来自地底迁河平原。”
没想到遗忘之地竟然是这样的所在,难怪风虎军团可以隐身于此数十年。孔雀沉默片刻,他扬眉而笑,“好吧,你从遗忘之地出来,要到何处去?”
“我听到声响。觉得好奇,”那人用扇子轻轻的击打着手掌。“便出来看了看,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般多的人,在咱们的籍典中,在许多年前,这里是一个极大的都邑,我们可以与这里的人交换器具和粮食,可惜一场大火之后,此处化为了灰烬,没想到今日竟有这般多的人出现在此地。”
静静的坐在帐篷里,孔雀听到远处树林间美妙的歌声,那歌声正娓娓的讲述着摩罗的历史,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总是觉得就算此处只是一片废墟,仍然美得令人心碎。
“大掌教,”澄天站在帐外,“那人已经进入遗忘之地,在封印打开的瞬间,属下看到另一侧是茂密的森林。”
若果真如那人口中所言,遗忘之地与青州一般大小,大军就算在此驻扎十年,都无法风虎军团再次出现,孔雀令澄天准备好琉璃镜,静待的命令。
听完孔雀的讲述,静默了许久,“既然如此,你们退回帝都,在两百里外的通都留人看守,在遗忘之地外布下结界,只要风虎军团再次出动,留在通都的人务必全力击杀,孔雀,断龙石上的谒句拓下了吗?”
“是,”孔雀挥手示意澄天展开手中的硬蚕纸,“这便是拓本。”
“命人送回帝都,”注视良久,语气有些颤抖,“孔雀,我听闻摩罗的凤凰花树冠绝天下,你在离开之前,挑一株仍然存活的送回帝都。”
雪落无声,孔雀和澄天细心的在积雪中寻找着仍然凤凰花树,玄机静静的跟随在他们身后,没有,这城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死亡,除了寒冷,就只有寒冷。
孔雀默默的仰起首,天边的积雪云不住的翻滚,状若龙形,那条龙挂在天际,仿佛正俯视着他,那条龙似乎从他踏入摩罗国的国土始,便一直跟随在他身后,这是幻觉吗?
“大掌教,”澄天欣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还有一株,还有一株凤凰花树活着兄弟,拽起来。”
在废墟之中,那株凤凰花开得鲜艳如同滴血,满树的花朵艳丽得妖异,澄天飞扑而去,孔雀大吼道:“澄天,不要动。”
澄天在空中的身形僵硬的顿住,玄机的朱绫捆在他腰间,将他一点一点的拉了回来,澄天满头的大汗,站在孔雀身侧,不住的颤抖,“大掌教,那是……。”
“那是记忆之蛊,”孔雀挥手抹去眼前的幻境,露出丛丛的枯枝“他们是摩罗人临死前遗留下的记忆凝成的幻境,你一旦进入,便会坠入那些记忆之中,永远无法清醒。”
天机阁的众人一脸的茫然,也许是为了掩饰当年那个师出无名的屠魔令,帝国所有的典籍中对摩罗的记载都语蔫不详,摩罗的秘术基本无人知晓,而自己自踏入摩罗国境,总有一个奇怪的影子在梦境之中提示自己避开种种的危机,直到现在,孔雀都不知道那影子是谁,唯一能够确认的,他并不是天机阁中之人。
踏遍了摩罗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法找到一株仍然存活着的凤凰花树,天色黑尽,垂头丧气的回到营地,只待明日天亮再次入城寻找。
躺在木床之上,孔雀只觉得心神恍惚,仿佛有什么一直在呼唤自己去断龙石那里,可是真的走到断龙石处,除了那高耸入云的巨石,便只有皑皑的白雪,索性席地而坐,默默的注视着黑暗中的摩罗城,奇怪的是,孔雀觉得自己比白日看得更加清楚。
“你回来了,”那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孔雀正要起身,一股柔和的力量却阻止了他,“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就算下了那么多重的结界,你终会想起自己是谁的。”
“你是谁?”孔雀不敢高声询问,他知道澄天就侯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连场的恶战之后,自己在阁的声势日隆,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敬畏多于尊重,但这并不妨碍有人觊觎自己的地位,“为何一直都跟随着我?”
“我吗?”那苍老的声音有些欣慰、有些心酸、又有一些苦涩,“我是摩罗国的大祭司,我已经死去数十年,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留在摩罗国残余的记忆。”
大祭司?摩罗的大祭司为何要一直保护自己?难道自己果真是摩罗的人?“你不用怀疑,你的确是摩罗的遗族,你出生之时,我已算到摩罗将要灭国,便将你送出了摩罗。”
“你既然算到了摩罗将要灭国,为何不早做准备?”孔雀满心的疑惑,“你们可以逃进遗忘之地。”
“呵呵,”大祭司的笑声并不愉快,“一切都已注定,以的性子,就算我们算到摩罗将要灭国,就算我们逃进遗忘之地,他为了帝国,也会打破初代阁主结下的封印,进入遗忘之地,更何况,遗忘之地是阿修罗王为阿修罗族留在凡世的遗族所修筑的,是我们的神境,没有神的诏谕,我们怎么可能进入?”
实在难以理解,孔雀干脆将一切放到一旁,“你说我是摩罗的遗族,那我的父母是谁呢?”
“你的父母是摩罗的国王和王后,”大祭司的声音有些模糊,“我在这里等候得太久,记忆之蛊已经快要消散了,我只能引异你进入你的记忆之源,其他的,只能依靠你自己去发现,一年前,有人曾经进入摩罗城,修改了其中的一个记忆之蛊,你需要找出那个人,还原真实的记忆,这里太悲哀了,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你还在尘世之中吗?”听上去,大祭司似乎正在远离,“你为了留下记忆,所以拒绝了转生吗?”
“不,我的魂魄已经去了神界,”大祭司的声音越加的远,“阿修罗王赐给我最高的荣誉,终有一日,我们能够在神界相见。”
是风声吗?孔雀睁开眼眸,林中美妙的歌声仍在回响,歌声中的悲鸣仿佛响彻天际,孔雀仰起首,积雪云密布的天空中,那条龙无比的巨大,一直以来紧闭的眼眸已经睁开,正狰狞而又慈悲的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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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七节镜相(七)
天色微明,便已回到摩罗城中,有了昨日的经历,今日澄天特别的小心,他一直不敢远离孔雀,只在孔雀身周走动,玄机比他更加的谨慎,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孔雀身后,仿佛在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留意四周的记忆之蛊,昨日进城时,天色已暗,今日有微薄的阳光透过云层,看上去摩罗城没有昨日那般的灰败,偶尔孔雀能够看到记忆之蛊里闪烁着淡淡的光华,那想必是生前愉快的记忆吧!
究竟那一个记忆之蛊是被修改过的?孔雀有些烦躁,不知为什么,他在心里暗中希望自己不要找到那个被修改后的记忆之蛊,在心底的深处,竟然觉得摩罗王子的身份实在太过于悲哀,自己宁愿是那个不知道来历的小小妖怪。
“大掌教,”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完了半个摩罗城,澄天和玄机觉得那般的绝望,“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正午,若还不离开摩罗,我们在日落前便无法赶到通都阴阳毒神全文阅读。”
仰首看了看天空,天空中那条巨龙仍然存在,真真的奇怪,为何只有自己看见,难道澄天他们不觉得诧异?孔雀眨了眨眼睛,“发信号让教众们拨营,玄机回去主持,澄天和我再找一个时辰,若一个时辰后还没有发现,我们便离开此地。”
说完,孔雀结了一个手印,“玄机,你跟随这个手印可以出城,记得不要惊醒记忆之蛊。”
玄机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手印身后,孔雀转过身,继续前行,澄天走得更加小心,他不仅仅是在提防摩罗城的各种秘术,还在提防孔雀突然出手。这令孔雀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可能在只有自己和他的时候对他出手,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孔雀在欣喜之余,又觉得有些遗憾,毕竟那是自己的身世,也罢,就当成一个梦境吧!
出城比入城快了许多,澄天终是放松了,他跟随在孔雀身后。小心翼翼的避开记忆之蛊,“大掌教,摩罗的凤凰花真的很美吗?为何阁主一定要我们带回去?”
心中一动。是啊!摩罗的凤凰花真的很美吗?若真的很美,在摩罗灭国的时候,天机阁倾巢而出,那时阁主就应该从摩罗带回凤凰花树,他此次让自己寻找余下的凤凰花树。应该另有深意隐藏其中,这深意究竟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呢?
走出摩罗城,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孔雀坐进云霄飞车,下令开拨。大小不一的云霄飞车腾空而起,就在摩罗城消失的那一瞬间,孔雀看到在断龙石下。有一株小小的凤凰花,那株凤凰花迎着寒风开放得如火如荼,孔雀确认那不是记忆之蛊,的确是一株真实的花树。
天黑时分终于赶到了通都,听完孔雀的回报。有些失望,他仍然微笑着。“既然没有残余的凤凰花树,那便罢了。”
琉璃镜归于沉寂,祭从阴影中走出,满面的淡笑,“你相信吗?你相信他们没找到凤凰花树吗?”
“孔雀从不说谎,”凝神看着案几上的爻草,“可是我感应到阿修罗王的灵光波动的确出现在摩罗上空,若孔雀果真是命定之人,他应该能够找到凤凰花树。”
待收走爻草,祭走到月光下,她取出一个龟甲,“要我帮你吗?虽然你的占卜举世无双,你又不便唤占星官来确认自己的占卜,若我可以助你,我很乐意。”
沉默片刻,从案几旁拈起一柱清香,迎风点燃,“没关系,我希望你占卜的结果与我的完全一致。”
祭站在案几旁,口中默默的向鲛神祈祷,在这一刻,她完全恢复成银月城的祭师,有些痴迷的退到栏杆旁,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从前,她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鲜活的鲛人,而非银色的魂魄,若她不死,那有多好。
祭很认真的进行着占卜,知道她占卜的结果一定与自己的一致,阿修罗王短暂的离开了神界,他重回摩罗只意味着一件事,神谕将要成为现实,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神谕所指的人,是赤瞳还是孔雀?在心里,更希望神谕指向的是赤瞳,毕竟自己亲手将孔雀抚养长大,要痛下杀手,并非易事。
“结果出来了,”祭抬起双眸,在月光下,她银白的身体几如透明,“与你的结果完全一致,阿修罗王果然短暂的离开了神域,鲛神与阿修罗王出现在凡世,难道又是一次神战?”
并非不可能,天神有的时候真的太寂寞了,他们在凡世翻云覆雨,只是为了聊解寂寞,可是鲛神与阿修罗王各司其域,他们的同时出现难道是为了结束神话时代?孤叶出生于天空白龙飞舞的时代,鲛神用海底的灵气凭空塑造了一个鲛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般的疑惑,觉得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两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将自己的帝国带向不可预知的未来,难道一切都要在自己手中结束?
“不用担心,”祭显得胸有成竹,“就算是神战,他们也必须依赖于人,你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立于不败之地,你忘记之前的神战,你们人类的帝王获得了怎样的收益吗?”
有了前车之鉴,此次诸位神想必不会那般轻易的就让人类获得收益吧花开几度!不过没关系,正如祭所言,即使是神,要在凡世翻云覆雨也只能依靠人,只要是人,自己就有信心能够击败任何人,即使站在他身后的是神。
“你准备怎样对付孔雀?”祭收回龟甲,她又退回阴影之中,“他毕竟是天机阁的大掌教,如果没有确实的罪证,你要除去他,并非易事。”
的确,这些年来为了阁中的权力制衡,自己放任孔雀坐大,到了此时,孔雀的大掌教之位已获得了七成教众的认可,若没有确切的罪行,要除去孔雀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没关系,只要孔雀还在天机阁,自己就能像除去赤瞳一样除去他。
“祭,你能感应到银月城发生了何事吗?”连续数次都无法在琉璃镜中召唤出银月城的影像,他有些烦躁,“如果镜相已经结成,那么为何我们还是看不到银月城的影像?”
“我想银月城应该发生了我们没有预计到的变故,也许孤叶失败了,”祭神情很复杂,她仿佛有些恐惧,“我想去银月城……。”
“如果异鬼真的复活,你觉得你还能接近银月城吗?”越加的烦躁,他来回的踱步,“也许我应该让孔雀去吧!”
“他不能接近银月城的,”祭的语气满含着恐惧,“你不知道冰澈在银月城外下了怎样的结界,那些结界是鲛人最古老的封印,连我都无法尽识,我猜异鬼没办法轻易接近银月城,银月城此时的寂静,是因为冰澈将银月城隐藏在结界之中。”
是吗?她也不敢肯定吧!可惜小博睡了,否则透过他的眼睛,自己也能看到银月城内的景像,但这般做会相当的危险,冰澈一旦发现自己下在小博身上的结界,他一定会立刻毁去,再要利用小博,绝非易事。
“阁主,”白羽的声音透过了琉璃镜,“我们在焰空山被天行健伏击,黑焰所部损失惨重,我们需要增援。”
没想到黑焰这般快便败在赤瞳手下,此刻不能派出孔雀与赤瞳正面对战,微觉恼怒,他结了手印召唤出飞鹤,急令孔雀派澄天带领除玄机外的八部众前去增援黑焰,他们通过水镜到达,应是明日清晨,黑焰应该能够坚守到那时。
天明时分,澄天果然通过了水镜,黑焰所部死伤大半,虽有援军,但仍经过浴血奋战才击退了天行健,看到长长的伤亡名单,勃然大怒,立刻免去了黑焰的职务,责令他立刻回帝都述职,由澄天带领其余部众继续追杀天行健。
回到帝都的黑焰委顿不堪,细细追问几场遭遇战,黑焰倾诉了一切,突觉自己小看了赤瞳,也许从前他一直都在伪装,所以自己才没有发现他真实的一面。
“你不用着恼,”祭蜷缩在小小的贝壳中,吸收月亮的精华,“赤瞳绝非孔雀的对手,只要时机到了,你可以利用孔雀。”
不,现在不是利用孔雀的最好时机,没有说话,他只是快速的在贝壳四周画下结界以帮助祭吸收月亮的精华,她的能力越来越大,也许再过一些时日,她便能实体化。
“我感应到银月城有灵气的波动,”祭突然翻身坐起,“是冰澈,他终于出手了,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应到孤叶的灵气,难道镜相是冰澈亲自结下的?”
琉璃镜中,银月城几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冰澈手持三叉戟站在城头,肩头的龙神闪烁着逼人的光华,而火儿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火焰之中,张牙舞爪的冲城外的异鬼喷出烈焰,烈焰所及之处,异鬼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尽数消融。
“原来火儿破除了封印,”恍然大悟,“难怪冰澈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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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八节镜相(八)
站在银月城的城墙之上,孤叶好奇的注视着城外茫茫的冰原,所谓的异鬼一直未出现,只有结界外的寒风掠过大地,惊起满地的冰雪。
“孤叶,”冰澈伸出手,与孤叶紧紧相握,“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呢?离开银月城吗?孤叶满腹的疑惑,她仰首看了看天空,隐约看到琉璃镜打开时的灵气波动,有人正通过琉璃镜查看城的景象,懂得使用幻术的,绝对不会是异鬼,这般想着,仰首看了看冰澈,“大人,有人……。”
“那是祭和,”冰澈随意的挥了挥手,天空中那点灵气波动立时消失了,“祭召唤出白昼,想借着白昼一探银月城的究竟。”
不是已经订下盟约了吗?为何还要这样的步步为营?孤叶心下难过,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随冰澈走下城墙,到了城门旁,冰澈突然顿住,孤叶听见城门外传来惨厉的嚎叫声,那声音响彻云霄,隐约含着寒冷之意,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大人,这是异鬼的叫声吗?”
“你怕吗?”冰澈面上露出淡淡的笑,他握紧孤叶的手,神情诡异的仰望着天空,“不用畏惧,孤叶,到了此时,我们可以不用畏惧任何的危险,因为,我们就置身于危险的最中央密十三。”
愤怒的将琉璃镜扔到地上,琉璃镜应手而裂,平静的注视着祭如同困兽一般在屋中呼啸来去,“我觉得很诡异,,银月城一定发生了我们意想不到的事,冰澈越是镇定,我便越觉得诡异。”
不用她道出个中的原由,已知晓银月城定有诡异。孤叶那般轻易的便召唤出永恒之井的井水,冰澈是鲛神转世,永恒之井在干涸的这数十年里,冰澈为何迟迟想不出办法?适才琉璃镜中异常的闪光又是什么?
“我想去银月城一探究竟,”祭突然在屋中站定,“只有你能帮我,我需要立刻就去。”
“你现在不能去,”断然拒绝了祭的请求,他眯着眼睛,盯着琉璃镜的碎片。“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每一次通过琉璃镜查看银月城时,琉璃镜镜面上总有奇怪的闪光掠过,以冰澈的性子。适才怎会只是关闭琉璃镜了事?祭,我得好好儿的想想发生的一切,我想有的细节被我忽略了。”
“你要想什么?”祭异样的焦躁,“只要到银月城看一眼,一切都了然了。”
“你平静下来好吗?”终是怒了。他竭力的压抑着自己的不快,“若银月城果真出事了,那么我与冰澈订下的盟约又有何意义?”
屋中终于安静了,祭回到自己栖身的贝壳之中,挥手将琉璃镜的碎片集拢在一块儿,他没有施用幻术。只是一片一片的自己将它们拼凑起来,这般的吃力,直拼得满头的大汗。才勉强拼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块,若是使用幻术,在眨眼之间,它便能恢复原状。
明明有能力,却偏偏不用。若果真一曲祭舞能够召唤出永恒之井,银月城新的巫师便可完成。为何定要等到孤叶到访?以冰澈的灵力,适才那一击,琉璃镜早已粉碎,为何只是与银月城失去联系?种种的迹象似乎表明冰澈的灵力……。
“碧潮。”
拉响空竹,简短的下达命令后继续坐在窗前回想琉璃镜中显现出的银月城,过了那么多年,银月城与记忆之中完全一致,没有一丝变化,这本就是令人觉得奇怪,以冰澈的个性,他总会按照自己欢喜的方式去改变他的城池,以往不要说数十年,就算是一个月,银月城都会有不同的变化,为何这一次银月城没有任何的变化?
“阁主,”碧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轻轻挥袖打开房门,碧潮伏在廊中,“您传召我吗?”
“碧潮,阁中的卷宗是否有关于鲛神的记载?”尽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不因为激动而颤抖,如果自己猜想得不错,长久以来自己的愿望就将实现,“或者关于银月城的记载?”
“回禀阁主,阁中的卷宗有两卷记载了鲛神,”碧潮没有丝毫犹豫,长久的执掌天书阁,令她对天书阁中的一切卷宗都如数家珍,“阁中所有关于银月城的记载,都是阁主手书的卷宗,共有七卷。”
“我想看看这些卷宗,”微笑着注视有些不安的碧潮,“去吧。”
卷宗很快便呈了上来,令碧潮在旁讲解,他细细的察看自己多年前手书的银月城卷宗,在那些手绘的卷宗之上,琉璃镜中的银月城与数十年前完全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碧潮,”眨了眨眼眸,也许是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他有些不能置信,“卷宗中关于鲛神的记载来自何处?”
“回阁主,那些记载都只是传说而已,”碧潮从众多的卷宗中抽出两卷已经微黄的卷宗恭恭敬敬的铺开,“我曾细细看过,这些记载应该源自鲛人的传说,前代的教众将它们整理成册,可信度并不高。”
“是吗?”笑了,“你且挑一些有趣的与我分享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
冥想片刻,碧潮徐徐道:“在卷宗中有一条记载,鲛神每隔千年便会转世成为鲛人,他虽然拥有神的力量,但那力量在觉醒之前会经历长久的沉眠,那个时候,鲛神非旦没有神的力量,甚至不及普通的鲛人……。”
一切都有答案了,当年银月城突然失去踪影,并非因为鲛人战败,而是冰澈失去了力量,他的神的力量沉眠了,时至今日均未苏醒,难怪他愿意与自己缔结城下之盟,互不侵犯,自己竟然一叶障目,真真的愚蠢。
“真真的有趣,”的笑容在不知不觉间有些狰狞,“那这所谓的神的力量何时才会苏醒呢?”
“据卷宗的记载,当白昼过去,神的力量便会复苏,”碧潮认真的看着放在左侧的卷宗,“七海臣服……。”
糟了,难怪冰澈明明知道祭召唤出白昼,异鬼将要横行银月城都不为所动,他知道白昼过后他的力量就将复苏,自己应该早看到这些卷宗的。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还有其他吗?”
“阁主,”碧潮仿佛沉浸进卷宗的世界之中,头也不抬便回道:“上一次鲛神转生为鲛人是阿修罗王堕天之战,记载中阿修罗王在回归神域前曾与鲛神会战于东海……。”
顾不得碧潮在场,结起手印,小博,小博在何处?看到了,终是看到了,他在幽深之廊,这是深藏于银月城底的城中城,是被自己杀死的鲛皇修筑的避难所,冰澈果然失去了力量。
透过小博的眼眸,看到了一个峨冠博带的老鲛人,他颈下的明珠告诉,他是鲛人帝国的宰相,“殿下,您听到的声响是异鬼的嚎叫之声,您放心,异鬼找不到此处。”
原来慕童也在,看样子除了孤叶和冰澈,所有人都在幽深之廊。
“异鬼究竟是什么?”慕童的声音异样的迷惑,他肆无忌惮的昭示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孤叶和鲛皇又去了何处?”
“在咱们的传说里,异鬼首次出现是在三千年前,他本是一个执念很深的鲛人战士,可惜生不逢时,他所在的城邦毁于战火,他自己也将殁于敌手,在临死前,他与恶魔订下契约,放弃了进入归墟之地转生的机会,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成为不死的尸体,”宰相一边说,一边颤抖,“凡是他杀死的鲛人,都会与他一样……。”
说完异鬼的来历,宰相停顿片刻以平复心情,“要杀死异鬼其实非常简单,只要一缕阳光,就能让他们烟消云散,可是那个女人召唤出白昼,异鬼看来要横行一些时日了。”
“孤叶和鲛皇呢?”慕童的声音越加的颤抖,他的恐惧甚至远超宰相,做为人类,他并不算胆大,“他们去了何处?会有危险吗?”
“陛下去苍穹海了,”宰相提到冰澈,心头似乎涌起了无穷的勇气,就连声音都不再颤抖,“孤叶能够保护他,所以陛下一定带着孤叶一同去了。”
“保护?”慕童惊跳了起来,“你说保护?你知不知道孤叶在冥洋州被吸走了多少的灵气?她现在连天机阁最普通的教众都无法对敌,更何况是异鬼?”
“殿下不用担心,”宰相轻声的笑了,“陛下当然知道孤叶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进入苍穹海,所以他才带走了火儿,只要火儿在身边,异鬼绝不会靠近他们,火儿的妖气能够令百兽臣服。”
“你们……,”慕童仰天镇定了半晌,“你们可曾知道,火儿这个家伙是虚有其表,他根本不堪大用,一个小小的妖兽,就能令他惊恐万状,你怎么还能保护孤叶?”
“陛下已经解开了火儿身上的封印,”宰相伸手斟了一杯清水递给羽墨,“他神兽的力量正逐步释放,待火儿完全恢复,天下间,还有什么妖兽能够伤害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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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九节镜相(九)
冰澈果然发现了自己下在火儿身上的封印,既然火儿封印已经解除,那么羽墨身上的封印想必也被解除了,冰澈虽然没有了灵力,但粗浅的封印想必难不住那些身经百战的鲛人官员吧!
在冰澈失去力量的这些岁月,不知道他是怎样统治他的帝国,难道那些鲛人都甘愿被这个没有一点儿力量的鲛人统治,若自己失去力量,想必无法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伤害?”慕童退到了石壁旁,他浑身都在散发出恐惧,“你是说冰澈如孤叶一般已经没有力量了吗?你是说冰澈需要完全依赖于火儿的保护了吗?”
“是的,”宰相转过头,看着小博的眼眸,觉得那含笑的眼睛,直盯向自己心里一般,“陛下的力量沉眠了,当白昼过去,他又会成为七海最有力量的统治者,那个时候,也许不仅仅是七海,包括你们的帝国都要臣服于他。”
真真的妄谈,如同与宰相在对视一般冷笑起来,宰相收回视线,“殿下不用恐惧,虽然我们这些老人的力量远远及不上陛下万一,可保护幽深之廊不受异鬼侵害却是绰绰有余……超能建筑师。”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慕童几乎在咆哮,“他带走了孤叶,他明明只要火儿保护便可,为何他要带走孤叶?”
“因为孤叶是他创造的,”宰相说得非常的庄重,仿佛他在谈论一件神圣不可侵犯的事一般,“孤叶是能打开苍穹海的碧落泉的钥匙,她若不去,陛下如何取回神力?”
“你们疯了吗?”慕童紧紧的抱着小博,“孤叶是人啊,她有血有肉。不是什么钥匙。”
“是的,在你们眼中,她的确是人,有血有肉,但陛下还是鲛神的时候,他已经预知到来日之难,所以他将自己一部份的神力封印在碧落泉中,他用自己身体的一部份创造了孤叶,那一部份身体便是打开封印的钥匙,”宰相说得很淡然。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愤怒,“你不明白吗?孤叶和陛下本就是一体的,孤叶就是陛下。陛下就是孤叶。”
慕童看宰相的眼神,完全是看看了的神情,他根本就不能理解宰相所说的话,宰相绽开的笑容如同盛放的鲜花,“你不用担心。她还是你的妻子,永远不变,作为回报,当永恒之井重新开始喷涌时,陛下会赐给你不老的容颜和与孤叶一般的凡世岁月。”
“神?”慕童没有一丝欣喜的神色,只是冷冷的提防着宰相。“你适才说冰澈是神?”
“是,”宰相的面上焕发着神采的光彩,“陛下是鲛神转世。我、龙神和神威大将军都是在神域侍候陛下的奴仆……。”
紧紧的握着拳头,面上浮出狰狞的笑,神吗?就算冰澈是神,也不能抢走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
在城墙的角落。孤叶看到了幻术燃烧的迹象,她霍然转过身。眼前的银月城仍然辉煌壮丽,是幻境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吗?
“你没看错,”冰澈面上的笑如同断裂的冰层,“这一切都是幻境,你看到的,全都是幻境。”
全是幻境?那么意味着自己所立之处,并非真实之地,那么自己置身何处呢?忍不住轻轻的顿了顿足,冰澈淡然一笑,“你在境相之中,孤叶,我们都在银月城的境相之中,我利用自己的记忆创造了这个境相,这数十年来,所有的银月城鲛人都生活在我的记忆之城,真正的银月城,在我的记忆以外,我们很快就能看到真正的银月城。”
真正的银月城,孤叶有些恐惧的后退了一步,她觉得那般的不祥,银月城应是自己的家,为什么在这里仍有隐瞒,冰澈握住孤叶的手,柔声道:“不用害怕,孤叶,很快一切就能恢复原状,让我告诉你一切吧!真正的银月城已经被异鬼占领,神的力量在真正爆发前,需要长时间的休眠,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复苏,因为在神谕中,白昼能够解开封印。”
神的力量?孤叶有些厌恶的皱着眉,神的力量?为何听上去这般的遥远,这样巨大的力量意味着战争吧!
“你害怕吗?”冰澈转过身,他面上的笑意更盛,伸指抚了抚孤叶煞白的脸,“我能感应到你心中的恐惧,其实我也很害怕啊!当我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当我预感到阿修罗王在凡世的灵气波动,你也不会明白我有多恐惧,可是恐惧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除了勇敢的面对,便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逃避这恐惧。”
“大人……,”孤叶用冰冷的手与冰澈紧紧相握,她突然觉得仿佛无所不能的鲛皇陛下也有虚弱的一面,当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其实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吧!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怜惜,“大人不用担心,孤叶会陪着大人渡过这些灾难的。”
“傻瓜,”冰澈面上的笑仿佛滴落在丝绸上的水渍迅速的化开,“你不是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吗?我有什么好恐惧的。”
“大人适才说阿修罗王,他不是摩罗的守护神吗?”孤叶与冰澈并肩走出镜相,寒风刺骨,没有灵力护身,孤叶有些瑟缩,“大人认识阿修罗王吗?”
“他吗?”冰澈笑了,“不仅仅是认识,很快孤叶也会认识他的冷总独宠契约妻。”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镜相,站在茫茫的冰原之上,孤叶已不觉得恐惧,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破旧的城墙,从那些古老花纹来看,这几乎已是废墟的城池,便是银月城,那举世无双的白色都邑。
“看到了吗?这数十年来,异鬼在银月城中出没,”冰澈面上的笑很淡,但凛冽的寒风却无法抹去,他执着孤叶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银月城破败的城门,“我们得快一些,异鬼很快就会觅食归来,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必须赶到碧落海。”
走进银月城,只觉得满目的沧夷,也许是镜相中的幻境与现实对比得太过强烈,孤叶看着那些断垣残壁,几乎想要呕吐,奇怪的是,城中并没有任何的食物残渣,这里仿佛只是一个被废弃的空城……。
“大人,异鬼的食物是什么?”走到城的中央,孤叶抬起首,“异鬼的食物是什么?”
“是新鲜的血肉,”冰澈没有停住脚步,他只是紧紧的执着孤叶的手,大步的向前,仿佛异鬼已出现在身后一般,“他们通过新鲜的血肉获得生存下去的力量。”
是吗?在这样的冰原之上,异鬼又从何处得来新鲜的血肉呢?孤叶缓缓的想要停下脚步,却被冰澈紧紧的拖着向前飞奔,“大人,你说异鬼去觅食了,难道他们要进入镜相吗?”
“不错,”冰澈并没有否认,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拉着孤叶向前飞奔,“他们的确进入镜相了。”
“小博和慕童,还有许多的鲛人都在镜相里,”孤叶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哀嚎,竭力的想要挣脱冰澈的手,可是冰澈的手如铁钳一般,“你放开我……。”
“你即使回去,也无法拯救他们,”冰澈的声音异样的冷酷,“我们只能尽快赶到碧落海,当我的力量苏醒,他们才能得救。”
“火儿呢?”孤叶绝望的流着眼泪,“火儿可以回去吗?他可以……。”
“不能,”冰澈断然否定了孤叶的哀求,“火儿须得与我们在一块儿,羽墨在幽深之廊,他的力量,再加上宰相和神威将军的力量,足以支持半个时辰。”
是吗?如果支持不了呢?如果半个时辰自己和他无法赶到碧落海呢?想到小博,孤叶的心几乎都碎了,她惊恐万状,却听冰澈冷酷道:“我们只有这个机会,唯一的机会,孤叶,若你真的爱小博,那么就拼命吧!”
是啊!为了小博和慕童,自己就算拼却了性命,也要护着他赶到碧落海去,半空中的火儿仿佛感应到孤叶内心的悲哀,他有些不知措的落在孤叶肩着,轻声鸣叫着,孤叶一边飞奔,一边擦去面上的泪,“火儿,没关系,我们快些吧!这样,才能尽快的赶回小博身边。”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凄厉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慕童下意识的离开了墙壁,他抱着有些惊恐不安的小博,柔声哼着小曲儿,羽墨不安的来回踱步,从未有此刻这般想念火儿,如果他在身边,也许自己不会这般的恐惧。
“大人,”鲛人的将军神情紧张,浑身紧绷得仿佛就要断裂的弦,“第一层结界已经被攻破。”
攻破?是这嚎叫的声音吗?慕童恐惧得几乎窒息了,羽墨突然变小,他不停的沿着幽深之廊的边缘快速跑动,他小小的脚印连成一串,最终形成一道透明的墙壁。
“叹息之墙,”宰相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惊喜,“是叹息之墙,我们一定能够支撑到陛下赶到碧落海。”
他的声音才落,慕童便看见一具鲛人的死尸骑着一条巨大的鱼尸出现在幽深之廊中,他的双眸闪烁着渗人的蓝光,一眨不眨的瞪着自己怀里的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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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节镜相(十)
四周静得让人颤抖,孤叶惊恐得不住颤抖,冰澈半抱着她走进地下厅堂,那是一个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只有冰澈发端微微闪烁的银光。
火儿身上黑色的火焰发出明亮的澄黄的光,孤叶微觉欣喜,冰澈却满面的严肃,“孤叶,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
这才发现火儿身形比适才小了许多,妖气微弱了许多,孤叶的呼吸都几乎停顿了,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若赶不到碧落海,小博和慕童也许……。
“不用担心,”冰澈轻轻的握着孤叶的手,“你的灵气虽然稀薄,但是已在缓慢的恢复中,其实我们比小博更加的危险,羽墨是来自灵界的异兽,他一定会建成叹息之墙,叹息之墙里充满了正气,异鬼无法接近,他们感应到我到此处,一定会追杀而来。”
是吗?如果羽墨真的会叹息之墙,那么自己置身此处显然要更加的危险,虽是如此,心里却轻松了许多,就连呼吸都顺畅了,冰澈微微的笑了,“孤叶,你真的那般喜欢小博吗?”
“是,”孤叶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火儿,一边静静的感应体内灵气的运转,果然感应到了很微弱的灵气,虽然那丝如同风中之烛一般的灵气微弱得仿佛一口气就能抿灭,但也令孤叶的心安定了许多,“大人喜欢过什么东西吗?要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你看不见,心里便会无比的牵挂西凉铁骑全文阅读。”
“有啊!”冰澈的笑很轻松,面上的神情却异样的严肃,他小心翼翼的借着火儿身体上越来越微弱的光查看着四周,“怎会没有呢?有的东西你如果太喜欢,你不由自主的便会生出一种恐惧。”
恐惧吗?孤叶想到了慕童,她会心的笑了。立刻便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地,冰澈突然伏身将她抱起,“孤叶,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火儿,只要有危险,你保护孤叶,绝对绝对不要离开她。”
变得如同初遇时大小的火儿异样可爱的点着头,黑暗中。冰澈面上的笑异样的温暖,孤叶突然看见很远的地方出现无数蓝色的光点,却感应不到那里有活物的气息。唯一能够感应到的是冷。
“他们来了,”冰澈似乎飘浮在半空之中,行走的速度快了许多,身后蓝色的光点越来越近,孤叶情不自禁的蜷缩成一团。“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走到碧落海的入口。”
将小博挡在身后,慕童强迫着自己勇敢的与异鬼对视,那个异鬼似乎是前锋,他业已腐烂的双手握着与他同样腐烂的鱼鳍,脚边有温暖的东西在不住的颤抖。慕童垂下首,却是羽墨,他如同普通的人类婴儿一般。澄澈的双眸中盈满了惊恐。
缓缓的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腿后,慕童觉得自己真真的可笑,明明自己怕得几乎就要窒息了,却在保护这个比自己不知强大了多少倍的妖兽。
“殿下。请屏住呼吸,”宰相拼命的压低自己呼吸的声响。“他没有眼睛,看不到咱们,只能感应到我们热血的味道。”
回过身,这才发现所有的鲛人都退到了远处,只有自己和宰相立于原地,急急的屏住呼吸,又以眼睛示意羽墨,羽墨颤抖着伸出前爪,画了一个小小的圈,慕童觉得那个无形的圈在自己身前无尽的扩大,最终将自己和小博、宰相笼罩其中。
这又是一种秘术吗?宰相面上的神情略微有些轻松,“殿下,咱们小心的后退,千万不要发出任何的声响。”
蹑手蹑脚的后退,却始终挡在小博和羽墨身前,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应该保护羽墨,尽管与他的力量相比,自己简直就像一只小小的蝼蚁。
终是退到鲛人们身前,他们面上的惊恐与慕童别无二致,宰相轻轻的挥手,两个鲛人无声的抬出两条明黄色的石头,在宰相的指挥下,他们将那两条明黄色的石头放在廊内最狭窄的地方,那两条石头发出柔和的光,那两道光缓缓的织成一道光屏,挡住了前方的通道,也挡住了异鬼。
不为知为什么,心中的恐慌远胜于适才,慕童有些烦躁,羽墨鬼鬼祟祟走到那道光屏之前,又无声的跑了起来,直至叹息之墙再次笼罩了众人,这才回到慕童腿边瑟瑟发抖。
静静的注视着琉璃镜中的黑暗,完全看不到一点儿的光,孤叶的灵气缓慢的增强,祭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冰澈在利用孤叶的灵气吗?”
“是,”琉璃镜中,冰澈的身形发出微微的光,知道他用幻术屏蔽了他和孤叶的气息,在两柱香的时光,异鬼无法发现他们的所在,但是以他目前的力量,两柱香还无法赶到碧落海的入口,一旦碧落海落潮,他与孤叶绝对无法幸免,“他自己完全没有灵气,只能利用孤叶身上的灵气。”
“,如果神死了,他们会去往何处?”祭突然瞪着,她仿佛预想到了冰澈的结局,“你不是说冰澈是鲛神转生吗?他如果死了,会回到神域吗?”
“不,如果神死了,他是不可能回到神域的,他的魂魄将会烟消云散,山河永寂煮妇难为。”
祭颤抖起来,“山河永寂?你想要杀死他?”
“不是我想,”冷冷的注视着琉璃镜中的冰澈,“是这个世间无法容他,作为神,他就应该安于神域,他进入世间,便是扰乱了神域与尘世,他若死了,是……,祭,你想走出结界吗?你应该知道,以你目前的力量,是无法接近银月城的。”
“那个结界是你下的吗?银月城外的,目的就是阻止我接近银月城,”祭满面的怒火,“你早算准银月城会有今日之祸吗?”
“不,我根本不知道银月城会有今日之祸,我甚至不知道异鬼已经占领了银月城,”说得很诚恳,他扬眉看了看祭,“你即使赶到银月城,也无济于事,冰澈的生死,就在三柱香时分,你还未赶到银月城,一切便已揭晓。”
强忍着焦急,祭不住的在琉璃镜前来回走动,但她的灵力远不及,只能无奈的看着琉璃镜中如夜色一般漆黑。
异鬼比预想中更早的发现了冰澈的踪迹,他们快速的追随而去,虽然相隔甚远,但追踪气息而去,冰澈应该赶不到碧落海了。
轻轻的挥袖,琉璃镜中的影像更改为幽深之廊,原来羽墨已经展开了叹息之墙,微笑着伸出手,只要轻轻一弹,叹息之墙就会破碎,异鬼立时就能发现他们……。
手指碰到镜面,却被一股力量弹回,霍然转身,却见朱雀无声的浮在半空之中,满面关切的注视着仍然缩在慕童腿后的羽墨,“灵界也要插手凡界之事?”
“我并非灵界中人,”朱雀双腿盘坐在半空之中,“羽墨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他。”
“你与冥帝相交甚厚,且这些年来,一直居住于灵界,怎非灵界中人?”紧皱着眉头,“至于羽墨,叹息之墙即使倒塌,他也足能自保……。”
“他那般的喜欢小博,若小博出事,他怎会独善其身,”朱雀冷冷的笑了,“更何况阁主大人在他身上下了结界,叹息之墙只能支撑半个时辰,难道阁主大人连这半个时辰都不肯给羽墨?你非要取鲛皇的性命?”
“不是我不肯给,而是我不敢给,”做攻击的架式,却被人轻轻的扣住了命脉,他没有回头,只是淡然道:“冥帝?”
陆冥微笑着走到朱雀身后,“的确是我,阁主大人,天下苍生何辜,要劳阁主大人如此费心?”
“没想到鲛神的交游这般的广阔,他的生死竟然能够惊动冥帝?”冷冷的笑着,手腕一动,已经挣脱了陆冥的手,“冥帝既然主掌生死,便应该知道天道循环……。”
“天道循环?”陆冥面上浮出嘲讽的笑,他指着琉璃镜中的异鬼,“这些东西是天道循环吗?他们超脱了生死,魂魄交给了恶鬼,任由身体在世间腐烂,阁主大人觉得这是天道循环吗?阁主大人寿与天齐,难道也是天道循环?”
面色惨白,陆冥的笑容却很淡泊,“阁主大人超脱了生死,却觉得旁人应该遵循天道?我只想问阁主大人,天道究竟是什么?”
沉默了良久,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既然羽墨是朱雀的朋友,那么,我便放过羽墨,至于鲛皇,他的生死想必冥帝也无法干涉吧!”
朱雀正要说话,却被陆冥阻止,“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很敬佩你的勇敢,只不过注定,一定会发生,人力不可能战胜天意,就算是神,也得遵循天意,朱雀,我们回去吧!阁主大人的承诺一定会实现,羽墨的命运就让他自己掌握吧!”
陆冥和朱雀消失在半空中,琉璃镜中仍然一片漆黑,冰澈和孤叶静静的站在异鬼之中,火儿挡在孤叶身前,他幼弱的身子仿佛只是孤叶发间的一缕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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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一节镜相(十一)
从身周几乎凝固的寒气推测,异鬼们遍布四周,还有七步才能进入碧落海结界,而这七步,也许便是天涯海角,火儿身周黑色的火焰越来越淡,冰澈知道正加强结界的力量,以自己目前的灵力根本无法解开那重封印,就算孤叶的灵力完全恢复,也无法解开。
“火儿,”孤叶很恐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回来吧!你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火儿蜷缩在孤叶身上,如同婴儿一般恐惧,孤叶将他放回自己的侧袋里,“火儿,不用担心,一会儿我把你扔出去,你就能逃了,逃到羽墨那儿,和他一块儿保护小博和慕童回去……。”
“孤叶,”寒气的异动告诉冰澈,异鬼们已经开始围拢,“我们向前,异鬼已经……。”
话未说完,一股寒风袭面而来,冰澈正要飞身跃开,孤叶左手一挥,一道光环飞旋而出,光旋斩!毫无准备的异鬼被光旋斩一分为二,其余的异鬼仿佛被震慑住了,齐齐的停在原地,冰澈执着孤叶,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
突然听见号角的声音,这声音虽然陌生,但却令冰澈浑身一抖,这是异鬼在召集同伙攻击的号角声吗?
不及细想,只是飞身后退,却听孤叶一声惊叫,“大人,他们在我们身后特种教师。”
身形在半空之中生生的顿住,冰澈向身向前,稳稳的落回适才跃起之地,眯着眼睛,盯着黑暗之中,他感觉黑暗之中有双冰蓝色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瞪着自己,是异鬼的首领吗?
“大人,”孤叶的指间闪闪发光,“他们正在接近我们。我们要……。”
“孤叶,你看前方,”冰澈没有动弹,他只是静静的与那双眼睛对视,如果自己猜得不错,这双眼睛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执念很深的鲛人战士,他想要杀死自己吗?“异鬼的首领就在前方,他知道我们要去碧落海。”
“大人不用担心,”孤叶突然站直了身子,她的身体发出很微弱的粉金色光芒。她突然变成了鲛人的模样,冰澈垂下首,果然看见火儿的身子如同正在燃烧的火炭。火儿正将残余的灵气传给孤叶,“一会儿我打开一个缺口,再送你进碧落海的结界。”
“傻瓜,”冰澈放开一直紧握孤叶手臂的手,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没有你,我就算进入了碧落海,我也无法取回神力。”
“可是我们……。”
孤叶话音未落,只听号角的声响又起,冰澈面色微变,号角吹响时。颇有节奏,寻常只知道异鬼神出鬼没,以血肉为食。难道他们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我知道,我们倾尽全力吧!”黑暗中,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仿佛在缓缓向前,冰澈伸手护住孤叶,“我们一同后退。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退到碧落海的结界口。”
静静站了片刻。异鬼们始终留在原地,究竟他们要做什么?冰澈执着孤叶缓缓后退,从身后流淌的寒气来看,异鬼们正让出道路,他们也想进入碧落海吗?
一点一点的后退,眼看他们就要进入碧落海的结界口,异鬼们始终没有动静,紧皱着眉头,他们究竟在等什么?适才那个号角的声音不是要召集异鬼们进攻吗?
“怎么了?”祭飘浮在身后,她紧张得几乎颤抖,“异鬼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的确没有动静,他们安静的呆在原地,站在那个身材极度高大的异鬼身后,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那般战战兢兢,他们似乎不像传说中那般渴望血肉,只是那般默默的站立着,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还有一步冰澈就能退入结界口,正要结出手印,站在最前方的异鬼突然上前了一步,要攻击了吗?微微有些兴奋,他似乎看到了冰澈血肉横飞的样子,要让祭回到结界之中吗?
没想到那个异鬼走到冰澈身前,突然五体投地,“吾主,求你怜悯。”
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终是明白了这些异鬼,他们想要转生,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已经厌恶了以血肉为食,生活在寒冷和阴暗之中了吗?他们怎会知道冰澈是鲛神?吾主!吾主!!这声呼唤已经说明了一切。
“吾主,我真心向你忏悔,”那异鬼伏在地上,如同一堆腐烂的肉,看冰澈的神情,仿佛也觉得诧异,“求你饶恕我们的罪过,自今日始,我们真心的信奉你,奉你为神,求你赐我们死亡。”
“你们起来吧!”冰澈的声音很淡,也很轻,他转身走进结界之中,“你的心意我明白,待我走出这个结界,你们就能知道我的答复。”
结界漾开的银光瞬间的闭合,隐约听到碧落海的潮声,紧紧的握着拳头,筹备了这许久,难道这样就失败了,也许自己可以想个办法激怒异鬼。
这般想着,手已经结好了手印,祭飞身挡在琉璃镜前,满面的警惕,“你想做什么?”
“祭,让开,”一脸的严肃,“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行,”祭摇着头,“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他是我们鲛人的信仰,是我们鲛人的神,我不能让你杀了鲛人的神,他带给我们的,并不限于信仰……黄金王座。”
“你为何不说他是你此生的挚爱呢?”的声音尖厉得仿佛可以断冰切雪,“你早已抛弃了自己鲛人的身份,此时却和我谈什么信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祭,这一生你都在欺骗自己,到了此时,你还想骗我吗?”
沉默了许久,祭仍然护着琉璃镜不肯离开,“的确,他是我的信仰,此生唯一的信仰,哪怕他不是神,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鲛人,那有什么关系呢?我爱他,为了他的一个微笑,我就算死,又能如何呢?”
“可是他并不爱你,”的声音异样的冷酷,他的眉目渲染着怒火,昭示着他内心是怎样的雷霆,“他从未爱过你,你的恼怒、你的嫉妒、你的冷酷、你的无情,甚至于你的死亡都是因为他不爱你,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祭有些犹豫,却瞬间变得坚定了,“你在初遇我时,就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爱他,我倾出了自己的性命来爱他,除了我之外,我绝对不允许其他的人伤害他。”
“可是他却在伤害你,”高高举起双手,指掌边缘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芒,“你刚刚也听见了,他对孤叶说,没有孤叶,他就算进入碧落海,也无法取回神力,他爱的是谁,你应该清楚。”
“那是因为孤叶是用他身体的一部份幻化成的,他怎能不爱自己?”祭很固执,她的手仍然坚定的伸展开来,毫不畏惧的与对视,“如果是你,你也会选择将自己的力量封印在自己的身体之上。”
“你们这些傻瓜,”面目异样的狰狞,“你觉得鲛神用他那一部份的身体幻化为孤叶?你猜不到吗?你看他注视孤叶的眼神,你就应该明白,从初始,我就明白他的心意,为什么你们却看不懂呢?”
“什么?”祭一脸的茫然,“他究竟用什么幻化的孤叶?我真的看不懂,看不明白,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同吗?和看常人完全一样。”
“当然不一样,”几乎是咬牙切齿,仿佛想当头棒喝让祭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每次他注视孤叶,眼神都特别的温柔,若我猜得不错,他是用自己的心幻化成的孤叶,你难道没发现孤叶的容貌和他很相似吗?除了面上的胎记,孤叶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一样吗?祭瞪大眼睛,几乎是贴在镜面上之上,怎会一样呢?孤叶长得这般丑,而冰澈,那绝世美貌怎会与孤叶一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疯了吗?你看,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会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回应,只是待冰澈转过身时,轻轻拂了拂琉璃镜,琉璃镜中的两个人凝固了,指着冰澈嘴角的淡笑,“看到了吗?他的这个神情,和孤叶的完全一样,你若看不懂,你把冰澈的眼睛挡住,你再看看他们的样貌。”
颤抖着伸出手,将他们的眼睛挡住,是啊!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精巧、一样美丽,孤叶怎能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愤怒得颤抖起来,伸出手,不住的抚摩着孤叶,真想自己能够杀死她!是的,杀死她!
“你还记得冰澈从前的相貌吗?”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帛,“你看看吧!这是你亲手绘的,你看看他的相貌……。”
展开的白帛之上,冰澈淡漠的笑着,他的相貌……,他的相貌……,有些恶意的笑了,“你看清楚了吧!冰澈在遇见孤叶之前,他的相貌与他的父亲很相似,可是他遇到孤叶之后,他的相貌与孤叶变得一模一样,他是怎样的爱着孤叶,就连相貌都想和她一样,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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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二节镜相(十二)
静静的看着祭面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知道她的内心会怎样的翻滚了,无所谓了,只要能阻止冰澈获得神的力量,什么样的话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幸好进入碧落海的结界后,冰澈没有任何的变化,想必他要重新获得神的力量也非易事。
“你为什么要说谎?”祭的声音透着无比的愤怒,令微微有些惊骇,“你在说谎,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谎?”
转过身的祭眼睛如滴血一般的通红,有些惊骇的后退了半步,他从未见过祭如此的愤怒,也许自己此次赌得太大了吧!
“我没想过,这样的谎言竟然出自你的口中,”祭仿佛很伤心,她的双手高高举起,那是她发动攻击前的征兆,“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谎言流传在世间……。”
“祭,”微微用力,琉璃界上的结界将祭笼罩其中,令她完全不能动弹,“你若不喜欢,我绝不会再说,只不过你能否认一次,今后越来越明显,你还能否认吗?我早告诉过你,就算是神,也有喜怒哀乐,你如何能猜到他是用自己的心来幻化成这个人呢?既然是自己的心,他怎会不渴慕呢?”
将祭送回贝壳之中,转过身,琉璃镜已失去了光华,难道冰澈又封闭了结界?不,不是,看见黑暗中有一点一点的微光闪烁,那是什么?那绝对不是……。
叹息之墙外的异鬼始终一动不动,慕童不着痕迹的缓缓后退,宰相和几个鲛人武将挡在他身前,慕童高悬着的心始终没有落下,他紧紧的抱着小博,期待着孤叶与冰澈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幽深之廊的入口。
远处隐隐传来号角的声响,那异鬼突然调转鱼头,如来时一般,鬼魅般的消失了,没有人敢动弹,也没有人敢走出叹息之墙,羽墨鬼鬼祟祟的探出头,瞬间之后又缩回慕童身后,就在那一瞬间,慕童看见异鬼们蜂拥而入,他们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饥饿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危机吧!
宰相后退一步,“殿下,你且退到鲛人们之中,无论发生什么,都由我们来应对。”
应对吗?不及说话,站在最前首的异鬼扑上前去,却被叹息之墙弹了回去,那异鬼跌出幽深之廊,慕童的心微微一喜,没想到叹息之墙竟然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宰相却紧皱着眉头,“殿下,小心,叹息之墙的力量没有我们想像中强大,否则这些异鬼已经全部消失了。”
是吗?慕童又惊异起来,他垂首看着腿边的羽墨,可惜他只是瑟瑟的发抖,完全没有感应到慕童内心的恐惧。
“羽墨,我们能逃回帝都吗?”慕童终于忍不住,他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尽管他的声音已经结冰,听上去那般的诡异,“你说,我们能够逃回帝都吗?”
羽墨侧着头,并没有回应,慕童却感到一种释然,“羽墨,无论发生什么,我把小博交托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小博,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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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三节镜相(十三)
羽墨似懂非懂的侧首看了看慕童,他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和火儿呆得太久,他早已习惯在火儿的保护下生活了,可是现在只能依靠他,除了他,慕童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他并不相信身周这些鲛人,在他们眼中,只要冰澈能够取回力量,就算有再大的牺牲,也无所谓,这就意味着,他们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小博又算得了什么?
一直快乐的小博睁着澄澈的双眸,他仿佛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不停的对慕童笑,看着他可爱的笑脸,慕童只觉得异样心酸,心中对的不满如同潮涌,他隐约觉得一切都是一个局,为了覆灭冰澈所设下的局,而自己和孤叶只是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也许感应到慕童心中的不快,小博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慕童微笑起来,无论如何,就算倾尽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他的周全,这般想着,忍不住垂下首,却见羽墨已经长大,他示意慕童抱着小博坐在自己背上,伸出前爪,仿佛要打开结界一般。
“不要,”宰相几乎惊叫失声,他飞身上前,“请不要打开结界,否则异鬼们就会逃出银月城为祸世间,殿下,请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够保护你和小王子的,对于孤叶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殿下和小王子更加重要,我们深深明白她的心意,她护着陛下去取回神力,已是九死一生,我们怎么可能让您和小王子置身与危险之中。”
不可能吗?自己和小博不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慕童不想回应,羽墨又变回了原状,听到长廊外的异响,慕童知道异鬼很快就会展开第二轮的攻击,他正要将小博藏回身后,小博却挣脱了。他飞在半空之中,眨眼之间,已经变身为纯粹的鲛人。
“小博,”慕童异样的焦急,“快回来,父王会保护你的。”
飞身就要上前,却被宰相拉住,“殿下,请不要动,小王子是人类与鲛人的后代。他拥有巨大的灵力,你感应到了吗?这如果潮水一般的力量,他在修复叹息之墙。”
这才想起小博也是鲛人。他这般的幼小,却要为保护自己奋争,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心潮起伏,过了半晌,这才平静下来,小博已经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雪脸上满满都是得意。
羽墨欢快的跳动着,异鬼们已经纷纷涌进了幽深之廊。他们愤怒的嚎叫着,却无法通过叹息之墙,看着他们可怕的样子。慕童不住的后退,羽墨和小博挡在他身前,羽墨欢快的尖叫着,仿佛在安慰慕童不安定的心。
和对峙良久,祭突然放松下来。她转身看着琉璃镜,此时琉璃镜显示小博变化为鲛人后修复叹息之墙。好厉害,即使相隔得这般远,也能感应到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是人类与鲛人的后代吗?
“小博的力量很强大,”轻声道:“假以时日,他甚至能够超越我,这是最好的机会除去他们,祭,你还想保护他们吗?你还想让冰澈活下去吗?”
“为何不?”祭冷冷回,“哪怕整个世道都毁灭了,我也希望冰澈能够活下去,你不会明白的。”
不会吗?当时她死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心痛如摧,自己从来没有告诉其他人,若非知道她的魂魄仍然活着,自己早已死了,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吧!这些话,得深深的藏在自己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即使是她!
“,”祭突然有些伤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你不是为了激怒我才说的,我想听你说实话,如果冰澈真的用自己的心幻化为孤叶,我们要怎么办呢?如果孤叶真的是他的心,他不是没有心了吗?如果他的心死了,他就是行尸走肉。”
她还是怕吧!她怕冰澈死,其实有什么关系呢?任何人都会死,即使是神,也有山河永寂之时!默默的抬起首,夜空清朗,繁星点点,神吗?冰澈转生为鲛人,阿修罗王重临人世,难道真的是神与神要开战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人间世道不是将要毁灭了吗?
这般想着,琉璃镜又转到了冰澈,他独自站在黑暗之中,碧落海黑色的海水慢慢的升高,逐渐淹没了他的身体,他身上银色的长袍如同花瓣一般散开,美得超凡脱俗,他的身体逐渐发出淡淡的银光,神之光环?
碧落海的水已经完全淹没了冰澈,黑暗之中,并没有灵气爆发,始终只有淡淡的银光在闪烁,心中一动,难道冰澈的力量被封印得太久,已经完全解开?
“孤叶,”冰澈的声音从海底传来,“你下来吧情定大唐:诗仙,请留步!最新章节!”
这才看见站在海边的孤叶,她一点一点的走进碧落海中,随着孤叶的进入,海水起了奇妙的变化,黑色的海水逐渐变得透明,当孤叶完全进入碧落海中,整个海面仿佛被阳光照亮,清澈的海水缓缓泛着涟漪,一朵一朵透明的水花自水底翻滚而上。
强烈的光线来自海底,下意识的闭上双眸,当他睁开时,碧落海已经变成色彩的海洋,海底蔓生的海草五颜六色,如同正在流淌的彩虹,海底的珠母随着水流一张一合,鲛珠发出强烈的光华,将海底映得如同白昼。
冰澈站在海草之中,他拥抱着孤叶,孤叶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她闭目躺在冰澈的臂弯之中酣睡,冰澈默默的抬起首,他的眼瞳发出淡淡的银光,不对,冰澈只是恢复了灵气,神的力量?完全没有感应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海潮翻涌,龙神的出现非常的突然,他围绕着冰澈,“吾主,你难道真的不想恢复神之力吗?等待了这许久,你在这一刻要放弃吗?”
“你说过,要取回神之力,就要孤叶烟消云散。你怎么能够忍心?”冰澈缓缓的闭上眼眸,“从孤叶出生开始,我就一直在犹豫,你不会明白这是怎样的心情。”
“吾主,她本身就是你身体的一部份,”龙神盘旋在冰澈身前,身体如海水一般透明,“如果你不取回神之力,阿修罗王重临人间之后,你……。”
“我知道。”冰澈摇了摇头,“我都知道,可是看孤叶活得这么幸福。我怎么能忍心,当你看着她那般快乐的与那个人类相处,当你听她坚定的诉说着自己对那个人类的爱,你说你还忍心让她归于虚无吗?我不忍心。”
“你不忍心,那是因为你喜欢看着她。”龙神的话似乎在印证所说的一切,“吾主,你觉得她是你在人间道的影子,你看着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在人间道吗?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留在神域。”
“是啊!我只有看着孤叶。才明白自己真的活在人间道,”冰澈微笑起来,“就让她继续快乐的活着吧!让她与那个人类幸福的活着。不是很好吗?”
“吾主,以你目前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杀死那些异鬼的,”龙神腾空而起,“就让我帮你吧!让他们去归墟之地。让他们获得安息。”
龙神消失了,冰澈抱着孤叶一步一步的走出碧落海。一层一层的银光从他身体四散,虽然他没有取回神之力,但是他恢复的灵力已经令人瞠目结舌,如果他真的是神,那么他的力量的确能够毁天灭地。
“你看够了吗?”冰澈微笑着斜眼看着空中琉璃镜打开的空隙,“,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纵的,没关系,只要孤叶没事,我便能原谅你,我已取回了灵力,你再想要对银月城为敌已非易事,你放心,在消除异鬼之后,我会将银月城沉回海底,我们鲛人受了太多的苦难,我会让他们休养生息,你可以放心了。”
“鲛皇,我想问一个问题,”沉吟良久,“我知道你是鲛神转生,我想请你告诉我,你与阿修罗王是要毁灭人间世道吗?”
“呵呵,”冰澈的笑很愉快,满含着嘲讽,“人间世道?天机阁有足够的卷宗让你查阅当年神之战的种种,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祭,如果你想回银月城,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也可以饶恕你所有的罪过,但是我要你把所有的力量都给孤叶。”
回归墟?那么自己永远也看不到祭,即使只是一个魂魄?这般的恐惧,可转念一想,她能够转生,不用再孤伶伶的飘零在世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心下释然,“祭,你回去吧古武杀手混都市!那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我拒绝,”祭的声音很冷,她与镜中的冰澈对视,“我为何要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孤叶?饶恕?你即使是鲛神,你有什么……?”
“祭,”冰澈默默的垂下首,声音也冰冷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一天之后,银月城会沉入海底,你若不回来,你应该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琉璃镜中的一切都消失了,知道冰澈关闭了琉璃镜,他沉默的注视着祭,看她犹豫不定,过了许久,她微笑着仰起首,“,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回归墟,不瞒你说,我突然很心动,我突然很想回去,你也许不明白那里对鲛人而言,是什么?是你们人类的桃源,我真的想回去了。”
“你不用说了,”的笑很温暖,他觉得在这一瞬间,自己终于明白了冰澈宁愿舍弃神的力量,也不舍让孤叶消失的原因,“你回去吧!那里是你自己的家乡,你怎么能永远的漂泊在世间?”
“在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吧!”祭转过身,她有些憧憬的眺望着夜空,“你还记得吗?我们初遇的景象,我坐在海边的枯枝上等冰澈,你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小官吏,背着一个可笑的竹篓,你说你在拾捡冲到岸上的贝类,那些贝类可以换成银两资助那些失学的孩子,当时我对人间全然不懂,只觉得你是这般的可笑,可是此时想来,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你知道吗?对于魂魄来说。那温暖多令我贪恋啊!其实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喜欢着你啊!只不过,我对冰澈的爱实在太深太深,我永远不可能像爱他一样爱你。”
是眼泪吗?觉得自己的眼角潮湿了,等了一生这般久,自己终是等到她说这句话了,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自己为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们走吧!”祭淡然一笑。“我们一块儿去看看你的江山,,你真的很了不起。作为人类,有的时候,你比神还要强大。”
与祭飞出窗外,有些恋恋不舍,她真的要消失了吗?去那个鲛人们传说中的归墟?不。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起贪念,她获得幸福,便是自己得到了幸福,只要她幸福,自己怎样都可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开了,”祭看着庭院中的星星兰,“你为我摘枝花吧!你从没有送过花给我。小的时候,冰澈经常偷偷跑到海沟去为我摘花,那个时候,银月城还飘浮在海中。”
将星星兰插到她的发髻之中,又用幻术将它固定。很美吧!紫色的花,蓝色的头发。觉得自己又忍不住要落下泪来,这一别,便是永远吧!
“吾主,”龙神有些疲惫的伏在冰澈肩头,“祭会将力量传给孤叶吗?她的心机比七海还要深不可测,你真的原谅她吗?她从前做过的坏事?”
“这是让孤叶强大的唯一方法,”冰澈垂首看着怀里仍在酣睡的孤叶,“她的灵力的确很强大,但都不是她自己的,当我从她身体里获得我的力量,她便与寻常的鲛人无异,祭的力量能够让她强大,至于祭做的那些事,我想只要她真的力量传给孤叶,我便能原谅她。”
“吾主,”龙神振翅而飞,“要我去监视她吗?我始终不能完全相信祭,她实在太可怕了。”
“去吧!”冰澈抱着孤叶缓缓走向已经支离破碎的镜相,“我也不能完全相信她。”
镜相已经完全坍塌,叹息之墙却仍然高高耸立,所有的鲛人都匍匐在地,慕童站在一众的鲛人之中,有些不知所措,冰澈轻轻的抬手,叹息之墙应手而裂,冰澈将孤叶放到慕童怀里,伸手抚了抚浮在半空之中的小博,“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将银月城沉入海底,你们回去吧!凡世才是你们的家至尊战士全文阅读。”
面前真正的银月城满目仓夷,鲛人们掩面而泣,冰澈淡笑着,“你们伤心吗?无论银月城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都是你们的家,我们回到海中,重新修筑我们的家园,终有一日,他会如从前一般的辉煌。”
“谨尊陛下旨意。”
就那么的一句话,所有的鲛人仿佛都充满了生气,慕童突然觉得很羡慕,他盯着冰澈的背影,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当他失去所有的力量,这些鲛人仍然臣服于他,当他的城池几乎化为废墟,这些鲛人仍然追随着他,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呢?
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火儿呢?他不是保护着冰澈和孤叶去了吗?禁不住有些紧张,“羽墨,火儿呢?”
羽墨伸出前爪指了指孤叶的侧袋,看到了,孤叶的侧袋隐隐约约有黑红的光掠过,慕童微微吁了口气,“孤叶,我们回去吧!”
“暂时你们还不能走,”冰澈站在银月城的最高处,“异鬼们清除之后,永恒之井会重新喷涌,浸泡了永恒之井后,小博才能够足够强大,我想宰相已经告诉你,我会赐你青春和漫长的生命,所以我特许你可以与小博一同浸泡永恒之井。”
没有兴奋,没有愉悦,慕童很奇怪自己怎会如此的平静,他静静的向冰澈行礼以示感激,冰澈默默注视他良久,“你不高兴?作为人类,你不是一直期待着青春和永恒的生命吗?你难道不喜欢和孤叶生活在一块儿吗?”
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袭来,这般的令人心颤,他在威胁自己吗?虽然从初时便感觉他待孤叶不同,但从不知道孤叶于他这般的重要,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慕童不敢说谎,只是轻声道:“不,我很喜欢和她在一块儿,不知为什么。我看着银月城这般的破败,我有些感慨,我觉得皇图霸业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
冰澈愉快的笑了,“我明白了,当你拥有足够漫长的生命,皇图霸业?那真的是弹指一挥间,你不用太感慨了,因为孤叶会陪着你的,你不会觉得孤单,你也不会觉得漫长的生命对你来说其实只是一个惩罚。”
惩罚吗?慕童垂首看着仍在酣睡的孤叶。究竟什么才是惩罚呢?自己真的不明白,也许自己真的不太懂自己吧!
半夜的时光,电光掠影一般的游过大半个帝国。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今夜的一切,能够与她把臂同游,不正是自己一直期待,真的发生后,自己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只愿这个梦境永远不会醒来。
“,”天色将明,祭坐在初遇的那个海滩之上,“你说如果一切都不改变那有多好?你还是银月城的公主,你还是那个小镇的小吏,永远永远都那么快乐的生活下去。”
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是那么的孤单,她为了爱,牺牲得太多太多。不过没关系,当她进入归墟之后,她便能获得解脱了,她这般的美,来世一定也会很美吧!是的。会是天下间最美最美的人。
“龙神,我知道你一直跟随在我们身后。你出来吧!”祭没有转身,她只是平静的眺望着正在涨潮的大海,“我知道你和冰澈不相信我,没关系,冰澈终会明白我一切都是为了他的。”
突然出现的龙神令有些敬畏,尽管龙神与火儿只是一般大小,但他散发出的气息却令人窒息,他的身体散发着云霞一般的光华,“吾主就是太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放我跟随在你们身后,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对你不利的,吾主已经说过,只要你将力量传给孤叶,他便会饶恕你犯下的罪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祭冷笑起来,她的眉高高的挑起,“你等我片刻吧!让我最后一次看看日出,归墟之地看不到这些吧!”
“归墟之地很美,”看龙神的眼神,即使只是与祭说话,也令他无比的厌恶,不由有些着恼,“你在凡尘能够看到一切,你在归墟都能看到,你身上的结界快要消失了,当太阳跃出海面,你就会消失,我们还是走吧桃运官途!”
“好吧!”祭缓缓起身,“我们走吧!回银月城去,我可以邀请一同去吗?他是我的朋友,我想在最后一刻,他能够陪伴在我身边。”
“他当然可以去,”龙神打开通往银月城的通道,“他不仅仅是你的朋友,他还是天机阁的阁主,吾主是他是帝国的王者。”
走进通道,不知为什么,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想到将要直面冰澈,还有是有些忐忑,龙神仿佛觉察到他的不安,淡然笑道:“,你害怕吗?其实没关系,吾主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眼前的银月城破败得令人有些心酸,可是站在城头的冰澈辉煌得仿佛天边的明月,鲛人们安静的清洗着银月城,清洗那些异鬼们留在城墙上的血污。
听到声响,冰澈缓缓的转过身,他的眼眸闪烁着银色的光华,“你们来了,,你终于看到了真正的银月城,你是否很安慰呢?你与我斗了这么多年,你终是胜了。”
胜了吗?其实自己是一败涂地吧!默默的与冰澈对视良久,然后淡然一笑,“你应该明白,其实我输了,没有祭,就算拥有整个帝国,我也一无所有。”
“祭,”冰澈高高在上,他面上的笑早已完全消失,“你听到了吗?你在做了这许多的错事之后,还能这般的恋着你,是你这一生最大的幸福,你应该微笑着进入归墟。”
“我明白,”祭温柔的注视着冰澈,仿佛一个孩子在依恋着自己的父母,“我也明白你为何肯原谅我,都是为了孤叶,对吗?如果没有孤叶,你绝对不可能原谅我,对吗?”
“也许吧!”冰澈眼中浮出一丝厌恶,他也在讨厌祭吗?祭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这般的厌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吧!为了爱,无论祭做了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我常常这般告诉自己,就算没有你,银月城不会被异鬼占据,永恒之井也不会枯竭。”
“你难道不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吗?”祭突然有些疯狂,“你难道不明白我是怎样的爱着你吗?为了你,我连神都可以杀掉。”
“祭,”冰澈厌恶的转过身,“别说了,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异鬼占领银月城之后,有多少鲛人死去了吗?没有永恒之井的井水,他们的魂魄永远飘浮在凡尘,不能转生,你知道他们有多可悲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多么的可悲,”祭疯狂的嘶叫着,“冰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了银月城,你为了你的帝国,什么都能放弃,我是在解脱你,没有了银月城,没有了帝国,你就能解脱了,难道我不是在解脱你吗?”
站在一旁的那般的心痛,祭,她为了爱真的疯狂了,这是冰澈厌恶他的原因吗?如果是,那么冰澈实在太自私了,他怎么能如此的漠视祭的爱呢?
“解脱吗?”冰澈冷笑了,“你第一次在满月的时候跳起祭舞,你就知道我是鲛神,你说你在解脱我,除非你杀死所有的鲛人。”
一点一点的冷静下来,祭的眼神坚定而悲哀,“我明白了,因为你是鲛神,你永远不可能放弃鲛人,即使他们不堪到不以为人,既然这样,我就帮你吧!你不是说所有的鲛人死去,你才能真正的解脱吗?我就帮你吧!”
说着,祭突然抽出权杖,那柄权杖发出妖异的光,血誓盟!大惊失色,“祭,你疯了吗?”
没有回应,祭只是用权杖狠狠的一挥,只听尖厉的叫声在身后响起,回过身,火儿已经腾空飞起,他身上翻滚着重重的火焰,那黑色的火焰燃烧得如此炙烈,透出绿色的光辉,龙神冷冷的笑了,“你以为你能够毁天灭地吗?就算你将魂魄出卖给恶魔,你也无法杀死所有的鲛人,更何况早已在火儿身上下了封印,他很快就会失去所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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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十四节镜相(十四)
失去吗?火儿越变越大,围绕在他身周的火焰已经从黑色转换为绿色,半个银月城都笼罩在那样的火焰之中,鲛人们聚拢在城墙下,满面的惊恐,冰澈从城墙上飞下,他身上的外衣被强烈的罡风吹碎,轻薄的鲛绡烈烈而舞。
他双手举在空中,鲛人们面上的惊恐逐渐消散,只是镇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火儿越来越近,冰澈面上满上惊怒,他伸出手,仿佛就要挥出,可是却硬生生的顿在半空之中,“祭,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解除火儿的血誓盟,我还是能够饶恕你。”
没有回应,祭已经飘浮在半空之中,面色惨白,他仿佛要追随着祭,可是身体却被莫明的力量束缚着,完全无法动弹。
龙神冷冷的注视着半空之中的祭,并没有要出手的意图,他只是轻轻的摆动着尾巴,厌恶的转过首,看着一众的鲛人黄金王座。
“我明白了,”冰澈的面色变得异样的可怕,他正要挥出手,羽墨却叼着孤叶飞升至半空中,孤叶满面的惊惶,她显然不明白火儿发生了何事,只是竭力的想让火儿恢复常态,冰澈瞬移到她身边,将她带回到城墙上,“孤叶,别靠近火儿,他中了恶毒的诅咒,他身体内隐藏的力量正在释放。”
看孤叶惊恐的脸,龙神缓缓飞到她身边,“吾主,要我去镇压火儿吗?”
“不,”冰澈转身看着半空中的祭,“这件事由我发源,便由我结束吧!如果当年我没有一念之仁,也不会有今日的灾劫。”
“大人想要做什么?”孤叶紧张的绞着手指,“要杀了火儿吗?”
冰澈微微的笑了,他淡然的注视着不远处的火儿。他的身体已经挡住了半个银月城,那些本就残破不堪的房屋开始燃烧,也许银月城应该毁灭了吧!将过去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然后自己和鲛人将在灰烬之中重生,“当然不会,我只是让一切都还原……。”
“不要,”站在原地,满面的惶恐,“冰澈,不要杀了祭。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如果你出手,她真的就会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孤叶显得手足无措,她惊慌的看着羽墨,仿佛要从那个同样一无所知的妖兽眼中看穿一切,龙神盘旋在她肩头,看着冰澈飞身迎向火儿。“不用担心,吾主能够应对一切。”
“龙神,”孤叶的声音轻轻的颤抖,“我担心大人的力量过于强大会伤害到火儿,火儿究竟中了什么恶毒的诅咒?我能帮他吗?”
“那个诅咒叫血盟誓,”龙神冷冷的注视着半空之中的祭。“是我们鲛人的禁术,这个禁术是将自己的血结为诅咒,中了这个诅咒的人或者妖兽。会随下禁术的人的意愿燃烧自己所有的力量以达成下禁术人的心愿,祭应该发现火儿的力量是最大的,也能够毁灭银月城,所以她才下在火儿身上吧!”
“祭师大人为什么要利用火儿呢?”孤叶仿佛将要哭泣,太长时间的相依为命。在她心里,火儿已如亲人般重要。她泫然欲滴,“火儿什么都不懂,他刚刚为了保护我和大人燃烧了灵力,他会受伤的。”
这个孩子是个傻瓜吧!龙神没有回应孤叶,只是凝视着正与冰澈对战的火儿,能够正面与鲛神对战的妖兽怎会什么都不懂,他的灵力直如七海一般无穷无尽,如果不是下在他身上的封印,他的力量早已摧毁了整个银月城,他燃烧的那一点点灵力,真的不值一提。
“放心吧,火儿不会受伤的,”龙神轻轻的摆动着尾巴,他似乎心情很好,“我许久许久没有看到吾主发怒了,真真的令人有些怀念。”
“阁主大人很伤心,”孤叶犹豫着,她似乎不忍看到浑身颤抖的,“我们能够帮他吗?”
“帮?”龙神眯着眼睛,仿佛躺大海滩上晒太阳的火儿,显得惬意而又有些慵懒,“我们如何帮他?他已经中毒了,所谓的情深至毒,他为了爱祭,连自己都抛弃了自己,这样的人真真的可怜,又可悲。”
“不是,”孤叶固执的摇着头,“不是,阁主大人只是因为爱吧!难道龙神没有爱过别人吗?如果龙神也爱过别人,你就能理解阁主大人了。”
爱?龙神眯着眼睛,也许自己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便是鲛神吗?他是神,是七海的主人,自己如何能够不爱他呢?“孤叶呢?孤叶爱过别人吗?”
“是啊!”就算只是这般说着,也能感应到她心里的甜蜜,“我爱着别人,所以才能理解阁主大人,当你真的爱着一个人时,你会有无穷无尽的勇气,想着为他付出一切。”
冷冷的注视着,他眼睛一直盯着半空中的祭,那个女人还在驱使着火儿,火儿已经炙毁了半个银月城,龙神腾空而起,呼啸着扑向火儿,冰澈有些诧异,龙神在越过他的一刹那轻声道:“孤叶不想火儿受到伤害,吾主,就让我解开这个诅咒吧道心修魔传!”
漫天金色的火焰如同盛大的烟火,众人着迷的看着那些如同盛放金菊的火焰,发出阵阵的感叹之声,就连孤叶都看得呆住了,解除了诅咒的火儿显得有些疑惑,他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会置身此处,他在半空之中不住的转圈,待看到孤叶,便欢快的飞了过来,扑在孤叶肩上,呼呼大睡过去。
半空中的祭缓慢的落下,落在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厌恶的躲开了,一见她,孤叶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过半个时辰,那个魂魄已经淡得如冬日的阳光般稀薄,她在消失!孤叶不住的眨着眼眸,她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颤抖着结出手印,暂时的阻止祭魂魄的消散,“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鲛皇和龙神的对手,你为什么?”
“为什么?”祭的身体如同烟一般消散,“我知道冰澈讨厌我,可是这厌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他是鲛神,可与天地同寿,我既然不能令他爱我,那便让他恨我吧!让他的恨与天荒地老……。”
说完,祭已经完全消失,跌坐在地上,他呆呆看着满地淡淡的光,仿佛不肯相信祭已经消失,冰澈落在他身后,“龙神,送阁主回天机阁,我想他需要自己品味自己的悲伤。”
“你难道不感动吗?”瞬间便恢复了常态,他站起身,冷冷的与冰澈对视,“祭为你烟消云散,你难道不感动吗?”
“感动?”冰澈嘴角牵出一丝嘲讽的笑,“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宁愿自己消失,也不肯将力量传给孤叶,她是怎样的自私,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那是嫉妒,”双眉高高耸起,不远处的孤叶又紧张了起来,这是发怒的征兆,“她在嫉妒孤叶,你不明白吗?可怜的祭,她就是死,也没能让你明白她的心意。”
看着结的手印,冰澈眼神凝固成一柄利刃,“你想与我动手?也罢,就让你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吧!你要动手,那便来吧!”
“你为何要强迫她将力量传给孤叶?”紧握着的手指发白了,他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量阻止自己,“为何你要强迫她?如果你不强迫她,如果你不给她那一丝希望,她绝对不会灰飞烟灭……。”
“那是因为吾主想要拯救她,”龙神盘旋在冰澈肩头,“你不是鲛人,你不懂祭犯了滔天的大罪,也许在你眼中,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错误,你不会明白她的用心,适才孤叶说过,你爱她,所以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就冲这份爱,就冲孤叶的爱,我就饶过你吧!”
巨大的力量如同浪潮一般将送进了通道之中,他只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天机阁自己的房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碧潮、黑焰和澄天身上的明珠发出幽绿色的光芒,他们满面的关切,“阁主,您没事吧!”
没事?转首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这样的憔悴、这样的苍老,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与勇气,在接下来的岁月中,自己要以何为继呢?仇恨吧!只有仇恨,冰澈不是爱着孤叶吗?那么自己也让他尝尝痛失所爱那种剜心一般的疼爱吧!是的,现下只有这样的仇恨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阁主,”孔雀自窗外飞跃而入,五体投地,“适才接到冰原天机阁教众的飞报,银月城重又沉入大海之中,七海之源被结界封印,我们完全看不到冰原……。”
“我知道了,”慢慢的翻身坐起,孔雀惊惶的看着他两鬓间星星点点的华发,“孔雀,一切我都知道,鲛皇取回了灵力,他让鲛人们回到深海休养生息,我们不用再考虑银月城的威胁,自明白始,我要你们全力的剿灭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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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一节剜心(一)
这一年的雪季非常的漫长,城东的胭脂巷镇日人潮汹涌,也许时日苦闷而又无聊吧,手中稍有余银的男子纷纷逃逸到此处避世,关于天机阁的流言就算鹅毛大雪也无法掩盖,听闻天机阁阁主,那个神一般的男子一夜白头。
一夜白头,多么诡异而又富有谈资的传言,聚集在胭脂巷的达官贵人们在无数个大雪纷飞的永夜,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究竟发生了什么,能令那个强悍得仿佛永远不会被击败的男子憔悴如斯。
偶尔人们也会谈到天行健,似乎那个神秘的组织更换了新的主人,与老的主人相比,新的主人充满了杀气,他仿佛要将自己恨的官吏尽数斩杀一般的绝决,凡是传闻中的贪官污吏,无一例外都被杀死,而天机阁,却刻意的待天行健行事完成之后,才微笑着出现。
惧怕,无比的惧怕,官吏们竭力的令自己的官声清廉,以免死于天行健神出鬼没的杀手手下,可是无论怎样提防,每隔四五日,总有官吏被暗杀的消失传遍整条胭脂巷。
银青光禄大夫霍启光近日心情不佳,他在朝中苦心经营了十数年,终于编织成的关系网在两月之内,被天行健破坏殆尽,神威大将军卢鼎助暗夜飞头,自己伏在五部的暗线也被一一诛杀,他直是怀疑自己的政敌暗中收买了天行健凡路仙途。
他坐在飞来阁最里间的暗阁内,默默的喝着闷酒,失去了往日的助力,这几日上朝,他只能保持缄默,坐视中州的税收这样的肥差旁落。
“大人,”飞来阁的凤妈妈春风满面。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佻的女子,云鬓高耸,插着亮晶晶的发钗,身穿白色锦纹长袍,长袍的上晕染着云彩、碧水和桃花,她们的装扮与往日见过的女子均不相同,那媚人的双眸,用胭脂晕成淡淡的红,显得特别的娇媚,“大人。姑娘们来了。”
这是飞来阁新来的歌妓,艺名在半月内便传遍了整个帝都,等闲难得一见。若自己不是银青光禄大夫,即使奉上万金,也会被拒之门外,霍启光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文有礼,他含笑请她们坐下。又柔声吩咐凤妈妈送上最好的蜜酒供两位歌妓润喉。
“大人,”坐在左侧的歌妓妩媚而又全神贯注的调试着古琴,“长夜无聊,既然大人的客人未至,不如由小女子清歌一曲,聊解大人的苦思。”
转首看了看天色。再过一柱香的时光便是午夜,他也应该到了,微笑着摇了摇头。“两位姑娘请用些蜜酒吧!咱们就坐在此处静静的听雪落下的声音岂不更好。”
“大人真真的风雅,”右侧脸稍圆的女子笑面如花,她的笑甜如蜜酒,“雪落的声音?雪落有声音吗?我与姐姐来的地方,终日都在落雪。咱们可真真的看厌了这皑皑的白雪,早听旁人说帝都终年温暖如春。没想到来到帝都,却还是凛冬。”
“是啊!今年的冬季特别的漫长,屈指算来,已经五个多月,这漫长的雪季不知何时才能过去?”霍启光喝了一口酒,有些惆怅,随即展颜笑道:“其实也不遗憾,从前咱们在帝都,雪季弹指即过,有的时候,真真的希望能够痛痛快快的过个漫长的冬季。”
“大人真真的有趣,”姐姐掩口而笑,真真是千娇百媚,难怪那般短的时日,就能名震帝都,“冬季有什么好?咱们可真希望能够尽快的看到帝都春暖花开。从前在老家的时候,总是听说天机阁在帝都,他们能够令四季倒转,看来是名过其实。”
名过其实?当然不会,想到那个男子的移山倒海之力,霍启光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不,当然不是,他们的确有神奇的力量,只不过……。”
“只不过他们不愿意用在这般无聊的地方,”说着,一个清俊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一见他,霍启光立刻站起身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地方看到他,“你坐吧!我听说你在这儿,又听说她们在这儿,便急急的赶过来,霍启光,我没有焚琴煮鹤吧!”
“当然没有,”霍启光激动的瞪大眼睛,“请坐,请坐!”
几乎是浑身颤抖的坐了下来,那男子淡然一笑,“好了,两位姑娘,不知今日可否为我们唱一曲烈火焚城。”
烈火焚城?两个歌妓对视一眼,满面的诧异,这是一曲极少有客人在这样的地方点的歌曲儿,它的琴曲高亢激烈,歌声又苍凉悲壮,传闻中,是始皇帝陛下在出征之初定下的悲歌。
“客人真的想听这个小曲儿吗?”妹妹仍然甜笑着,笑容却有些尴尬,“要不咱们为客人唱一曲……。”
“不,”那清雅的男子笑容可掬,“就这一曲,我很喜欢。”
暴烈的琴曲声震屋宇,霍启光不安的注视着那清雅的男子闭目聆听琴曲,这两个歌妓果然有过人之处,这曲烈火焚城真真弹得令人心折,虽然听不懂琴曲里的悲声,但霍启光隐约觉得这琴曲颇有些诡异。
一曲终了,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歌妓袅袅的余音,那清雅的男子仿佛沉醉在歌声之中不能自拔,久久的闭目养神,霍启光不敢异动,只是紧张的喝了两口蜜酒。
“果然是好曲儿,两位姑娘歌艺惊人,来日定能声动帝国,”清雅的男子终是睁开了眼睛,从怀里取出十数枚金瓜子放在案几之上,两个歌妓面露惊诧之色,虽然往日里见过不少豪客,从未有人出手这般的大方,“两位姑娘定是累了,不如下去小休,喝杯蜜酒阴阳毒神最新章节。”
两个歌妓知趣儿的起身,优雅的对男子和霍启光点头作礼,然后缓缓退了出去,霍启光待她们的脚步声消失,这才长身而起,跪伏在上,“请大王恕在下无礼。”
“无礼?”清雅的男子伸长了腿,显得极为粗野,“你如何无礼?适才有外人在此,不得不惺惺作态,你应该知道我常日里最讨厌这些。”
“是,大王教训得是,”霍启光小心翼翼的起身,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很有可能一言不合便会翻脸,所以显得特别的恭敬,“大王星夜到此,可是……。”
“当然是为你而来的,”男子仰颈喝完杯中的酒,“我知道你在朝中的势力被消除得差不多,你准备投靠大鸿颅卿是吗?”
心中一惊,却不敢否认,只是尴尬的笑着,“一切都在大王的掌握之中,我的确是请了大鸿颅卿,屈指算来,他也应该来了。”
“他来不了了,”男子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在西市的菜市口,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是死人了。”
心中一动,他怎会知晓?难道是他授意的?
“你不用疑惑,不是我,”男子摇晃着杯中的酒,长眉微轩,“我可没那么无聊,他活着,比死了对我更加有利,是有人不想他再在朝中出现,他太老了,又不肯回家休息,所以有的人终于忍耐不住,你应该知道,这世间不仅仅只有天行健一个杀手集团。”
心中暗惊,难道他话里所指,这些月来,被天行健杀掉的官吏不完全是出自于天行健的手笔,听说天行健的新主人是从前天机阁八部众的首席赤瞳,以赤瞳从前在天机阁的行事,决不可能听命于人,那么出手的人,的确不会是天行健的杀手,既然不是天行健,那么朝中任何人都有可能……。
“你不用再胡思乱想,”男子将手中的酒杯扔到窗外,听到酒杯落入湖中发出的闷响,他如孩子一般的笑了,“既然大鸿颅卿死了,你又想找一个依靠,我这里正好差人,你若愿意,今后就跟着我吧!”
真真的大喜过望,霍启光立刻跪下,可是他过于激动,竟然伏倒在地,狼狈不堪,面色赦然的爬了起来,“是,请大王提拨。”
“好了,长夜漫漫,我不想面对一个男子,”男子挥了挥手,“让我自己呆着吧,我还想听几曲小曲儿。”
“是,是,”霍启光不住的后退,退到门边,又几乎跌到,幸好男子全未注意,只是全神贯注的挑选着盘中的蜜饯,“大王慢用。”
听霍启光的脚步声在长廊尽头消失,男子转过身,“出来吧!你觉得这人如何?”
戴着黑纱斗笠的修长男子走出屏风,默默的坐了下来,“好一曲烈火焚城!”
“我问你霍启光如何,你却在称赞琴曲,”男子微笑着为来人斟酒,手腕却在空中顿住,“你是说那两个歌妓……。”
“嗯,”斗笠男子接过他手中的酒壶,“你终是明白了,那两个歌妓琴艺超凡,虽是如此,但她们在弹琴之时,琴曲高亢入云,若没有幻术修为,绝不可能弹出这般有力的曲调,一曲悲歌,直唱得人心都碎了,你道寻常的歌妓真有这般的技艺?”
“她们是谁?”男子面若寒冰,“我去……。”
“不要去,”斗笠男子竖起食指,不住的晃动,“你不要去,现在的帝都龙蛇混杂,在没有彻底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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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节剜心(二)
雪越下越大,霍启光走出飞来阁,满面的喜色,等候在门外的管家小跑着迎上前来,“大人,您出来了,刚刚得到消息,银青光禄大夫在……。”
“好了,我知道了,”霍启光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回去。”
回到府中,管家一脸疑惑的跟在霍启光身后到了书房,霍启光满面的喜色,管家疑惑道:“大人不是去见银青光禄大夫吗?为何这般兴奋?”
“我在飞来阁见过青州王,”霍启光想到青州王子房,就忍不住兴奋,他是帝国宁州王和越州王之外权势最大的异姓王,外间传言他与宁州王关系不浅,如果自己真能投靠他,那么就间接的与帝国两大异姓王拉上了关系,“你应该知道他的权势,只要和他在一块儿,你说爷还愁性命吗?”
“那属下可真得恭喜大人了,”管家也是喜上眉梢,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我听闻阁主大人现在可不是那么喜欢宁州的太子妃了,太子妃失宠之后,宁州的太子地位可是江河日下,他现在在朝中可是人人避之不及,大人还迎上前去,是否……特种兵在都市。”
“我当然明白,”霍启光想到慕童,禁不住也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投靠的是青州王,就算青州王和宁州王有暗中往来,他们的关系也绝对上不了台面,我们不用担心。”
“大人,”管家斟上一杯热茶,仍然忧心忡忡,“慕童太子也不是一个善与的主儿,我听天机阁的人说过,他陪太子妃去了一个什么七海之源的地方,身上被施过妖法,所以他长生不老。计算他的年龄,也有二十出头,可是看上去,他不过十六七岁。”
“我也听说了,”霍启光想到那些传言,并不觉得恐惧,而是无比的羡慕,“天机阁的人说过,慕童太子去过鲛人的城市,那个传说中的鲛人圣地。我曾经看过帝国的秘卷,鲛人有一眼圣泉,永恒之井。就算是肉胎凡身,被永恒之井的泉水浸泡过,也能获得神秘的力量,青春不老。”
青春不老吗?子房认真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慕童,他全神贯注的将手中的粥喂给他的儿子。那个长着鱼尾的孩子,他欢快的在木桶里游动,顽皮得令人厌恶,可是慕童却满面的爱怜,他仿佛在看自己的影子。
“慕童,”子房将手中的果核放到案几的碟子上。又伸手取了一个果子,“我听说你浸泡了永恒之井的井水,是否果真如传言中那般神奇?”
永恒之井吗?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美丽的庭院。血樱花缓缓的盛放,花瓣静静的垂落,永恒之井的井水清澈得仿佛并不存在,小博在那个浅浅的池塘里缓缓的游动,仿佛游动在满池的月光之中。就像这世间最美最美的一尾鱼儿。
“的确是,”慕童微笑着抚去小博脸颊上的饭粒。“你会觉得你是在月光之中游弋,你永远不会明白鲛人的幻术有多么的神奇。”
“神奇?”子房懒洋洋的看着那条四脚蛇和那头极美的冰麒麟欢快的背负着小博跑到门外,“神奇?不过我挺羡慕你,听说鲛人们从不许人类进入他们的城池,银月城真的很美吗?”
美?想到冰澈站在城头,微笑着冲自己和孤叶挥手作别的样子,他银色的长发如同蔓生的水草飘浮在空中,月光一般的长袍静静的流淌,他身后是业已毁坏了七成的银月城,那些鲛人们静静的站在冰澈身后,如同回家一般的安静,那场景,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心碎。
“如果你去过,你会觉得他是这世间最美的地方之一,”慕童不愿多说,只是微笑着侧首看了看子房,“你呢?我听说你一到帝都就去了胭脂巷,听闻那里的歌妓歌艺无双,我和孤叶一直想去,可惜身边总有重重的阻碍。”
“你和孤叶?”子房放浪形骸的坐在椅中,“到那个地方你还要带着太子妃?我听说天机阁的阁主已经抛弃了她,从前的宠爱已经变成了今日的厌恶,若我是你,一定和她和离。”
和离?慕童苦笑了,自己如何能够与孤叶和离?虽然不再宠爱她,可是孔雀在天机阁的权势日益增大,放眼帝国,孔雀是除了权力最大的人,他对孤叶的宠爱丝毫不逊于,自己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个能耐能够离开孤叶。
“你不会明白的,如果你有小博,你就会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敌不过他的一个微笑,”慕童听到小博在庭院里发出的笑声,忍不住也会心的笑了,“好了,此次你到帝都是为了什么?青州王离开青州,举国震动。”
“我吗?”子房冲屋顶翻了一个白眼,“青州实在太闷了,什么好玩儿的,我都玩过了,我想到帝都来,一是探看你,二是向陛下朝贡,三是将今年的岁赋送至天机阁,阁主大人传了后日觐见。”
“没想到这些许的小事竟然能够劳动青州王大驾亲至,”慕童看着子房青春年少的脸,自己离开宁州时,他不过八岁,转瞬间,十余年匆匆而过,他从太子登基为王,而自己仍然还在帝都为质,想想冰澈从前对自己说过,当自己拥有了漫长的生命,也许会觉得这是一种惩罚,现在想来,隐约觉得那并不是言过其实,“想来你真的很无聊吧透视之眼!”
“可止是无聊,”子房将手中的果子扔到对面案几的碟子中,“慕童,我们去胭脂巷吧!上阳宫和青州同样的无聊,你若愿意,就请太子妃与我们同行吧!”
唤了孤叶,细细道明子房的身份,又微笑着说胭脂巷歌妓的歌艺冠绝天下,孤叶没有多想,便应承了,急急的换了男装,又再三嘱咐火儿和羽墨照顾小博,这才乘了两乘小轿出了府门。
胭脂巷仍如寻常一般人如潮涌,慕童一下轿,便惊动了四众,无论男女,都痴痴的看着他,子房一边调笑,一边唤了下人挡在慕童身前,直到进了暗阁这才松了口气。
孤叶静静的坐在慕童身边,她对一切都很好奇,在人世间这许久的光荫,孤叶从未见过这般奢华的地方,即使在天机阁的藏宝库中,也不曾见过这般的华丽,她有些好奇的看那些镶嵌着明珠的琉璃灯,眼中渐渐流出悲伤的神情。
“怎么了?”慕童伸手握着孤叶冰冷的指间,“看到什么了吗?”
“那些灯都是鲛人的眼珠幻化而成的,”孤叶满面的厌恶与冷,“名为翦水珠,若鲛人死后,精气散开,眼眸会变得污秽,不能再使用,要获得翦水珠,必须在鲛人活着的时候,生生的将眼珠剜出,才能如此时这般灵气流动。”
没想到这些美丽的珠子竟然这般的血腥,子房轻轻捋掌,“原来如此,难怪鲛人会越来越稀少,既然如此,这些美丽的珠子不要也罢,就让他们回归大海吧!”
孤叶静静的喝了一口蜜酒,她并不太喜欢子房,她觉得这个男子过于快乐,他仿佛不将一切放在眼中,他顽强的反抗着一切的压力,竭力的令自己活得自由自在,“好了,咱们就传召歌妓吧!此次,我不听烈火焚城,让你们挑选可好?”
不及说话,便闻到一股奇异的白檀香,那香味如此的沉静、如此的优雅,真叫人闻之沉醉,众人不由齐齐转过身去,那身着重重织锦长袍的女子已经走进门来,她并不像旁的女子那般穿着色彩斑斓的织锦长袍,她身上的白袍竟然是细布织成,连最简单的花纹装饰都没有。
她的脸很美,那种一见便令人难以忘记的美,在人类之中,她也算万中无一的美女,那金丝般的黑发,只是松松挽了一个发髻,她满面的甜笑,冲子房和慕童恭敬的行礼,“两位爷久坐了。”
子房挑高了长眉,“你是……?”
“我是泽,”女子不待子房和慕童让座,便优雅而慵懒的坐了下来,那万种的风情仿佛最好的酒,令人有些微醺,“妈妈说宁州的太子殿下驾到,我便赶了过来。”
“原来是冲你来的,”子房大笑着转过首冲慕童点了点头,他修长的眉高高挑起,神情愉悦,“太子妃也来了。”
“是的,”泽优雅的冲孤叶点了点头,神情倨傲,仿佛在俯视弱小的孤叶一般,“这般的气度,也只有太子妃殿下才有。”
从她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到亲近,明明她面上满是甜笑,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孤叶有些不悦的转过首,慕童也有一种受了侮辱的感觉,他的神情不由沉寂了下来。
“太子妃殿下男装前来,就让我为太子妃弹奏一曲吧!”泽伸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不知太了妃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小曲儿呢?”
小曲儿?孤叶眨了眨眼睛,“我并不太懂小曲儿,你随意弹吧!”
“原来太子妃殿下不识琴曲,”泽的语气充满了遗憾,“那泽为太子妃弹一曲醉渔晚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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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三节剜心(三)
不及回话,便听轻微的破空声,转过首,孔雀已缓步走了进来,一见他,慕童和子房均觉一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孔雀却满面的浅笑,“原来青州王果真在此,越州王进贡了一尾奇鱼,想请青州王一同观赏,不知大王是否方便?”
奇鱼?子房不敢拒绝,他知道这样邀请意味着什么,在正式见面之前的会见,往往意味着有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要询问,这般的恐惧,子房整肃了衣冠,勉强笑道:“在下可否回客栈更衣?”
“大王无需执礼,阁主大人便侯在水阁外,”孔雀微笑着转过首,轻轻击了击掌,立刻有天机阁的教众抬了一把紫檀木的圈椅走了进来,安放在屋中,又无声的退了出去,“阁主大人听闻飞来阁的花魁泽的琴艺过人,早想一睹真伪,听闻大王在此,特意附雅。”
说完,已经走了进来,一见他,慕童便轻轻的颤抖起来,与在银月城外见面,仿佛苍老了十岁,虽然那张美丽的脸没有一丝的皱纹,可是总觉得他那般的憔悴,有一种掩不住的沧桑,他究竟是哪儿变了呢?让他变得这般的可怕古武杀手混都市。
“阁主大人。”
众人跪了下来,泽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木然的盯着,不停的颤抖。
“起来吧!”淡然一笑,他缓缓的坐在圈椅中,“我没想到胭脂巷竟然有这样的所在,我适才在阁外,竟然听到了雪落的声音,孤叶,你到我身边来吧,你没有灵气。一定非常怕冷。”
如从前一般,孤叶坐在脚边的锦垫上,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仿佛她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他眯起眼睛,那一刻,慕童看到他眼泛凶光,禁不住一抖,可是他睁开眼睛时,却是满面的淡笑。“我总是在想你年幼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在越州,鱼先生做了你的先生。银月城回了深海,你说他在归墟过得可好?”
“我也不知,”孤叶面上的笑有些迷茫,“我只是常常在做一个梦,我梦见鲛皇大人坐在一条很深很深的海沟旁。那海沟里蔓生着赤红色的水草,水草间有一粒黯淡无光的明珠……。”
的手停在孤叶的头顶,孔雀满面的紧张,只要他轻轻用力,孤叶立刻就会无幸,可是他却倾首听孤叶轻声道:“鲛皇大人在引日月的精华养育那颗明珠。我不知道粒明珠什么时候才能重放光华,可是我总觉得那粒明珠是我熟悉的一个人,却怎样也想不到是谁?大人。我仿佛忘记了许多许多重要的事!慕童昨日对我说,他去过银月城,那里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是真的吗?银月城真的化为废墟了吗?”
凝神看了孤叶许久,随即展颜笑道:“傻孩子。银月城在深深的海底,怎会化为一片废墟。是殿下说笑罢了。”
孤叶似乎松了口气,她眨了眨眼睛,露出童稚的笑,“我想果真是殿下和孤叶说笑罢了,火儿也说过,银月城在海底。”
看面上温和的笑,孔雀松了口气,他看到孤叶眉中那个封印,想必是鲛皇将她关于银月城所有的记忆都封印了吧!七海之源发生的一切,没有人知晓,就算是曾经亲历的慕童也讳莫如深,可是能令这般憔悴的,一定是剜心切肤之痛吧!
“孤叶,这是什么?”看着孤叶从袖袋里取出一层薄薄的鲛绡,无意识的淡笑着,他的眼眸凝视着庭院中的飞雪,“是你做的衣吗?”
“不是,”孤叶得意的笑了,“大人看看,这是我默出鱼先生教过我的心法,他说总有一日,你会用到的,我也不知那一日是什么时候,我听慕童说,大人病了,所以我想现在给大人,也许对大人的病势有帮助。”
病了?放眼帝国,没有人敢这般说,更何况的病是心病,孔雀的心又高悬了起来,他见慕童也一脸的惶惑,伸手接过那片鲛绡,快速的掠过一遍,随即神情变得专注起来,“这是什么?”
“是功课,”孤叶又如孩子般笑了,鲛皇似乎将她的记忆封印得太深了一些,“大人喜欢吗?”
沉默的将鲛绡收回怀里,摸了摸孤叶的头顶,“傻孩子,你若冷,便坐在身边吧!青州王、殿下站得久了,想必早已累了,请坐吧!”
这才坐了下来,慕童看孤叶从袖中取出针线,比对着袍角的破洞,咬出一根线,细细的帮他缝补起来,多年以前,似乎曾见过这样的景象,那个时候,孤叶还不知道他是天机阁的阁主,这天下都是他的。
“姑娘请坐,”的语气很温和,“姑娘从遗忘之地来到帝都,山迢水远,想必累得紧了,不知风虎军团的四象军师可好?”
泽面色大变,她的手停顿在琴弦之上,隐隐有鲜血溢出,她扬起眉,“原来大人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
“姑娘的艳名已经传遍帝都,就像龟缩于天机阁,对姑娘的芳名也是如雷贯耳,”语气彬彬有礼,却显得那般的冷漠,“所以请麾下的教众去探知了姑娘的来历,原来姑娘是摩罗风虎军团的乐师,这才恍然大悟,姑娘既然来了,就为抚一曲吧情定大唐:诗仙,请留步!!你适才不是说要为孤叶抚一曲渔舟晚唱吗?”
渔舟晚唱是越州一首民谣,街知巷闻,就连满岁的孩儿都能哼唱,泽的原意是要嘲讽孤叶,这般说,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若她抚的琴曲没有出彩之处,想必这种嘲讽就会变成索命的绳索。
“孤叶,”微笑着垂下首,“你喜欢琴曲吗?”
“琴曲吗?”孤叶咬断余下的线,细细的抚着缝补过的袍角,“大人和慕童喜欢,孤叶便喜欢,大人的袍子旧了,我明日为大人再做一件吧!”
“既然孤叶喜欢,那么姑娘就请弹奏吧!”舒适的坐在圈椅中,他目光冰冷的掠过孔雀,“孔雀,其他的人已经请到了吧!就让他们为泽姑娘伴奏吧!”
庭院中坐满了人,看样子都是风虎军团派到帝都的细作,泽面若死灰,她的手放在琴弦之上,孤叶微笑着注视着她,完全没有发现她置身于怎样的危机之中,泽咬牙抚起琴曲,果然婉转动听,隐隐有破冰的声音。
本是一首欢快的乐曲,孤叶却落下泪来,孔雀惊恐的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化为鲛珠,这是大忌,正要厉声提醒她,慕童已经飞快上前将她拉到身后,“大人恕罪,孤叶触曲生情,她只是……。”
“我知道,这首小曲儿让她想到越州的种种了,”看了满地的鲛珠,“有的时候,就连神都会悲泣,不是吗?殿下无须担心,孤叶的性子我最是清楚。”
虽是如此,但眼中的神情却告诉孔雀,他相当的厌恶,“好了,殿下出门久了,想必小博在家里十分的想念,殿下与青州王就请回上阳宫,我想青州王住不惯官驿,上阳宫又冷清寂寞了许久,就请青州王在上阳宫与殿下作伴吧!”
行礼后退出水阁,慕童和子房均觉满身的大汗,寒风吹过,如同在冰窟之中一般,孔雀大步从阁中走出,“孤叶,阁主说你身子虚弱,这件斗篷是南荒的异物,与你御寒。”
斗篷?那分明是在向帝国的众人无声的讲述他对孤叶宠爱的回归,慕童却心事重重,他觉得变了,却不知道他变在何处,只隐约觉得他待孤叶的态度既亲近,又疏远,他仿佛竭力的在阻止自己去重新接纳孤叶,也许他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吧!虽然那仇恨并非针对孤叶,可是他的在恨着,那恨令他忘怀了一切。
“孤叶,”慕童伸手执着孤叶的手,他突然觉得这般的害怕,天地苍茫,何处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呢?“你真的不回去银月城了吗?”
“是啊!慕童在何处,孤叶便在何处,”孤叶的笑那般的童稚,她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失去的宠爱对她意味着什么,她似乎觉得自己能就给她一切的一切,“慕童在怕什么?阁主大人吗?”
“是啊!孤叶不怕他吗?”慕童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孤叶觉得大人是否变了?”
“是啊,”孤叶侧首想了许久,“鱼先生当年说过,孤叶把那幅鲛绡交给大人,如果大人没有面露喜色,那么孤叶就得早些离开帝都了。”
想到适才的神情,慕童禁不住一抖,也许是时候要离开帝都了,要怎样才能离开呢?自己可真得花费时间好好儿的想一想了。
“慕童,”子房神情有些惊惶,“你听到身后的惨呼声了吗?他们果真要对风虎军团赶尽杀绝?”
“那是帝国最大的敌人,”慕童吩咐车夫快马加鞭的离开胭脂巷,他能想像到现在那里是人间的地狱,“阁主大人绝不会让他们活在世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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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四节剜心(四)
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却不愿醒来,他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蔚蓝之中,一尾小小的鱼儿在海水中欢快的游动,虽然看不清她的眉目,但却觉得那是孤叶,她孤单的穿行在银色的水草之中,心无旁鹜,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忍不住就想迎上前去,可是孤叶却不住的在长草间出没,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她在找什么?跟随在孤叶身后,终于看到她面露喜色,远处的银月城庄严恢宏,难道孤叶在寻找银月城?
这般想着,却从梦境中清醒,看天色,还是中夜,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在做这样的梦,在梦中,孤叶孤单得令人心痛,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在做这样的梦?躺在床上,仿佛能够听到潮汐的声音,这一次,绝对不要再陷入梦境之中吧!
再进入梦境,却是初遇祭的情景,她微笑着坐在飘流的木桩之上,仰首看着升上中天的月亮,那个时候,祭无忧无虑,与后期心事重重的模样截然不同。
“祭,”冰澈站在岸边,满面的厌恶,他仿佛厌恶着人世的一切,“我们回去吧!我并不喜欢凡世。”
“我们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好吗?”祭满面的恳求,“我想在这里再坐片刻,我们看到太阳升起的样子,澈,你知道吗?凡世的太阳是暖的。”
那个时候的祭多么的可爱啊!禁不住热泪盈眶,如果她不死那有多好!如果她永远如初见一般快乐,那有多好,可惜一切都变了。
是的!一切都变了,祭含泪看着冰澈,“为什么?你总是不肯陪我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一直一直想回银月城,你究竟有什么秘密?”
“没有,”冰澈沉默片刻,他淡淡的扬起眉,“我不喜欢凡世,我想回到海中。”
“是因为那条小人鱼吗?”祭突然尖刻起来,“我看到了,那条野生的人鱼,你将她藏在城外的银叶森林里,她是谁?她甚至不是银月城的子民,你竟然这般关注她?”
“你说过了,她是野生的人鱼,没有人照顾她,”冰澈一边说,一边走向大海,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决绝,“祭,我们回去吧!我真的不喜欢凡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个喧嚣的地方,我喜欢银叶森林,我可以坐在那里,静静的听水流的声音。”
祭委屈的站起身,跟随着冰澈走向大海,当她变成一条人鱼时,冰澈已经有些不耐烦,“走吧!祭,孤叶应该等了许久了。”
果真是孤叶,那个时候,她还很幼小,冰澈一见她,便凝出满面的笑,那般的温暖,仿佛天上的太阳都会凋谢,“孤叶,我来了,你看,这个果子是凡世的果树上结成的果实,甜得如同蜜一般,你一定喜欢。”
和小博一般大小的孤叶笑弯了眼睛,“嗯,我今日在森林里找到了一粒明珠,大人想与我一同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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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五节剜心(五)
觉得自己一直活在梦境之中,他总是在入睡之后看到从前发生的种种,也许冰澈在自己离开银月城时,已在自己身上下了结界,他的用意当然是为了保护孤叶,没有用,无论他让自己看到什么,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心意,他知道自己亲眼看着祭在自己眼前烟消云散是什么样的疼痛吗?
又是银叶森林,幼年的孤叶独自坐在森林的空地上,小心翼翼的关注着空地上那粒暗淡无光的明珠,那究竟是什么呢?忍不住向前,站在孤叶身后,看她小心翼翼的伸指拨弄着那粒明珠,她甚至连呼吸都放得轻柔了男男一一缠绵入骨全文阅读。
“孤叶,”冰澈捧着从凡世买的果子,快乐的游到孤叶身边,他兴奋得就像一个孩子,“你看,这是你最爱的果子,你肚子饿了吧!银叶森林设有结界,没有太多的食物可以进到这里,你先用些果子吧!”
孤叶幼小得如同人类刚刚满岁的孩儿,她用力的捧着那些对她而言过大的果子,“大人每天都这个时候来,大人的父亲不会生气吗?”
“不,父皇在这个时候,正处理政务,”冰澈如孤叶一般注视着那粒明珠,“孤叶,这究竟是什么?为何你一直要守在这里?”
“我不知道,”孤叶小心翼翼的啃着那些清甜的果子,面上浮出淡淡的笑,“我出生时就在这里,我只觉得脑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不停的对我说,要守护这粒明珠,绝对不能让它受到伤害,大人知道这粒明珠是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冰澈笑了,“你是我向鲛神祈祷后出现的,我想你是海底的灵气幻化而成的。孤叶,你是鲛神的礼物,你独自留在这里多有不便,我在这里会下一个极强力的结界,你随我回银月城吧!银月城是我们鲛人的家。”
“银月城是鲛人的家,但不是她的,”祭穿着淡紫色的星星长袍,在水流中美得令人心颤,即使在梦中,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如果她不死,那该有多好,就算她仍然痴恋着冰澈。那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会小心翼翼的守候着她,不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绝对不会让她烟消云散,“你如何知道她是鲛神的礼物?”
“祭。你是银月城的祭师,不该到这个地方来,”一边说,冰澈一边在那粒明珠四周设下结界,那淡黄的光令心中一悸,好厉害的结界。这世间能够破坏这结界的,只有阿修罗王吧!那个时候冰澈不过百岁,却有这般强大的灵力。“好了,我们回去吧!银月城的主人是父皇,就由他决定孤叶是否能留在银月城吧!”
第一次进入银月城的孤叶显得异样的兴奋,她吃力的游动在冰澈身边,冰澈耐心的为她讲解着那座对于孤叶而言过于庞大的城池。祭无声的跟随在他们身边,银月城的鲛人居民们显得很喜欢冰澈。他们不时扬手作礼,显得恭敬而又充满敬畏。
“祭,”捧着一朵红色的海葵,冰澈小心翼翼的送到祭手中,“你看,你最喜欢的花,三日前,我便请他们到城外去寻找,现在不是海葵开花的季节,他们是在南边的暖流之地发现的,只有这一朵,你喜欢吗?”
看祭的神情,她不仅仅是喜欢吧!是心花怒放,看着她面上盛放的笑,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为祭觉得幸福,自己多爱她啊!只要她觉得幸福,那么这世间便没有痛苦,是的!没有痛苦,如果冰澈永远这般待她,那么,祭这一生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幸福吧!
“喜欢,为何突然送花给我?”祭珍惜的捧着那朵海葵,“你想我求鲛皇大人留下孤叶吗?”
“不,”冰澈返身执着已经无力的孤叶,面上满是笑,“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礼物能让你快乐,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看你快乐的样子,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祭,当你过完这个生辰,便是银月城正式的祭师,我真想看着你穿上祭师的长袍,在血樱花纷飞的花瓣中沿着永恒之井跳舞的样子。”
从祭的眼神便知道她是怎样的快乐,异样的心酸,静静的跟随在他们身后进入银月城的王座之厅,老的鲛皇坐在高高的珊瑚王座之上,皱眉看着海草卷宗,显得心事重重,听到冰澈进门的声音,他立刻便展开了笑颜,那张脸上凝着太多太多的爱,“澈,这孩子是谁?她受了委屈吗?粉色鱼尾?她是那个王族的后代?”
“父皇,”冰澈将孤叶带到鲛皇面前,“她是鲛神送给我的礼物,我在白龙飞舞的满月之夜向鲛神祈祷,鲛神便将孤叶赐给了我,父皇,她出生在银叶森林,一直独自在银叶森林,我们能让她在银月城吗?”
“当然可以,”鲛皇温和的对孤叶笑着,“原来是鲛神的礼物,那么就让她住在你的白色宫殿里吧重生之商业庶女全文阅读!”
白色宫殿!那是银月城最高的地方,用银白色的水草、银白色的海底泥和鲛珠的粉末筑成,外表气势恢宏,宫殿内穷尽奢华,各色珍宝闪烁着淡淡的光华,冰澈兴奋的为孤叶布置着房间,他亲自用水草铺好巨大的贝壳床,各色的宝石镶嵌在房间四周,房间正中悬挂着一粒巨大的明珠,被沉香木雕刻而成的镂空木罩在其间。
柔软的水草铺满了整个房间,巨大的琉璃玄石打磨而成的镜子镶嵌在墙壁之上,沉香木打造而成的家具精心的放置在房间各处,走出琉璃打造而成的门,是巨大的晒台,可以俯视整个银月城和银叶森林的美景。
“孤叶,你喜欢吗?”冰澈问孤叶的神情和几日前问祭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温暖的眼神,他是真心的希望孤叶喜欢,“我们再到城的暖流之地摘花可好?”
“好,”孤叶幸福得有些不知所措,“大人。我真的可以住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吗?”
“当然,”冰澈笑道:“我在白色宫殿外下了结界,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你可以安心在的住在这里。”
伤害?冰澈究竟在担心什么?他难道从一开始就在怀疑祭?不,不对,那个时候,祭还没有因爱生恨,而且对于孤叶而言,她仅仅只是一个婴儿……。
“大人,”碧潮伏在房门外。“澄天回来了,他想见您。”
从梦中醒来,梳洗后在从前羽王居住的庭院里召见澄天。木微离开天机阁后,澄天委顿了许多,他刀锋一般的光芒似乎收敛了许多,也许他也在遗憾自己不应该逼迫赤瞳离开吧!如果早知道……,就算是神。就算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也无法阻止将会发生的一切吧!
“大人,风虎军团在帝都的势力都已经消灭了,”澄天的声音很疲惫,“可是四象却命人送了一封信给阁主,属下们不敢轻易拆阅。”
“信呢?”猜到了信的内容。他明白澄天和孔雀也猜到了信的内容,可是仍然送了过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现在只要没人妨碍自己报仇,一切都没关系,“我想四象在信里会狠狠的嘲笑我们吧!”
简陋的信,甚至没有封口。百晓笑一脸嘲讽的打开信纸,果然如自己的预期一般。四象在信里嘲笑着自己的小题大做,他说他的下属在封印之地呆得厌恶了,所以想到帝都来看看帝都的繁花,没想到竟然令天机阁如临大敌,竟然对十几个无辜的女子下毒手。
“无聊,”用灵力将信纸化为碎片,“澄天,这些时日想必你累得紧了,歇息几日吧!我想孔雀已经想好派你去南荒了。”
“阁主,”澄天突然五体投地,全然不顾忌站在一旁的碧潮,“我愿在中州为阁主扫灭天行健。”
他不肯离开中州,就是不肯离开木微,也罢,自己在清除孔雀之后,总得有人为自己继续扫灭天行健,黑焰虽然忠心,但是能力始终不够,澄天胜在心狠手辣,他是最好的替身,“好吧!我会让孔雀令璇光去南荒。”
澄天退了出去,碧潮默默而立,她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般的容忍澄天,从前在阁中,没有人敢违逆自己,“碧潮,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在这里呆一会儿。”
碧潮默默的退了,看着庭院中繁盛的星星兰,多少年了,记不清多少年了,老羽王住在这里,每天侍候这些兰花,他究竟在想什么?耳语森林?还是羽人的前途?宁州王的王妃是黑森林羽人的公主,手握重兵……西凉铁骑全文阅读。
罢了,罢了,真的没有必要再理会宁州潜伏着什么样的势力,赤瞳的天行健根本不足为惧,自己害怕的是星辰在无声的移位,一颗耀眼的新星闪烁着西方的天空,星辰的运转发生这般大的改变,真真的令人恐惧,究竟那颗星意味着什么?
禁不住又睡了过去,这一次,自己没有去银月城,而是去了耳语森林,他看见身穿星光长袍的羽王飞翔在耳语森林上空,他的儿子,身披黑羽的羽王跟随在他身边,他们满面的笑,显得异样的幸福和默契。
他终于取得了幸福,突然笑了,羽王飞到近前,他对点首为礼,“阁主大人神游到耳语森林吗?不,你应是在梦境之中,看你双目凝满了悲伤,大人遇到什么不幸吗?不知我可否为大人解忧呢?”
禁不住笑了,“解忧?我没有什么忧愁,唯有的只有孤独。”
“孤独吗?”羽王又笑了,“自古以来,所有的王者都是孤独的,大人是王者的王,当然会更加的孤独,可是大人真的孤独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仰仗着你活下去吗?你是他们的神,没有你,他们会生活得不幸,为了那些人,大人也不应该觉得孤独。”
是啊!自己是很多人的神,他们觉得自己无坚不摧,他们觉得自己就应该高高在上,为他们挡风遮雨,例如说那个深宫中的皇帝,他最近异动频频,不住的调动着各方的势力,太天真了。自己只是稍稍动了一个手指,便将他苦心经营的网撕破了,他却不知道暗中收买天行健的人是自己,要除去他,真是太容易了。
“大人,情深至毒,”羽王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捧着一捧星星兰飞了回来,“我得走了,我一年只能归来一次,我想和自己的儿子好好儿的呆在一块儿。从前,我们浪费了太多太多的光荫,我希望大人也不要浪费。孤叶好吗?她一定和从前一样吧!”
“她嫁给了慕童,”有些羡慕的看着羽王越飞越近,是时候走了,“现在很幸福,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老羽王一脸的疑惑。“她应该过得很不幸,没有任何人在不爱自己的人身边会觉得幸福,正如大人所爱的那位鲛人祭师,就算她和大人呆在一块儿,大人也不会觉得幸福,只会觉得痛苦。”
是吗?眨开眼睛。雪已经停了,天空露出鸽灰的蓝,雪晴了吗?漫长的冬季终于要过去了。想到老羽王在梦中说的话,突然很想见见孤叶,他轻轻的击掌,碧潮应声出现,“碧潮。去唤孤叶来,我想她了。”
孤叶的到来。不仅仅带来了小博,还有火儿和羽墨,这两个妖兽在教众们仇视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天机阁,这些时日,他们悄悄的偷吃了皇宫中无数的异兽,可是现在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无辜而又顽皮。
“大人,孤叶已经做好了新衣,大人试试,”孤叶微笑着展开手中柔软的棉袍,轻底薄得就像天边的云彩,“我想大人的尺寸应该没有改变。”
穿着身上,那件棉袍合体得如同度身量做,觉得温暖,他俯首看着小博,他抱着果子的样子和梦中孤叶的模样没有任何差异,他神态那般的可爱,真真讨人喜欢,难怪冰澈会那般的喜欢孤叶。
“做得真好,”坐在火盆边,粗大的雪彬在燃烧的时候发出爆裂的声响,若不是为了孤叶,自己永远不会在这里升起飞盆,“这些果子是永州进贡来的,你尝尝。”
小口啃着果子的小博真的和孤叶幼时一模一样,“小博今年六岁了吧!他和人类的婴儿完全一样。”
“小博已经七岁了,”孤叶怜爱的剥开果子的皮,将果肉划分开来,一点一点的交给小博,“他已经长大了,大人,小博很快就会长大,我们鲛人满百岁之后,便是成年的鲛人,那个时候,银月城应该已经浮上满面,小博会很幸福的。”
在孤叶心里,百年不过眨眼之间吧煮妇难为!她似乎看到了小博长大的样子,满面的幸福,多么令人厌恶,为什么这世间人人都觉得幸福,而自己却这般的孤单呢?
“大人,”孤叶细心的从食盒里取出一碗面,“今日是大人的生辰,我一直一直在等大人召唤,这碗面是我特意为大人做的,大人尝尝。”
无论怎样的否认,无论怎样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充满仇恨,可是这一刻,真的觉得温暖,那碗细心烹制的面,真真的无比甘美,禁不住连汤都饮尽,孤叶眉开眼笑,又从食盒里取出米糕,“大人再尝尝。”
直到傍晚,孤叶才带着小博、火儿和羽墨离开,不知为什么,空虚的心仿佛不那么孤单了,处理完一切的阁务,静静的坐在静思崖下,心境难得的平静。
“澈,你看,”祭兴奋的飞速的游向冰澈,“我得到了权杖,满月之夜,能够在永恒之井跳起祭舞了。”
冰澈满面的欣喜,那快乐与喜悦是真实不虚的,记忆中,冰澈很少待祭这般和颜悦色,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冰澈与祭产生裂隙呢?
“我听人说,那条小鲛人和你住在一块儿,”祭盯着冰澈,“你怎么能让她住在白色宫殿,那是银月城最神圣的地方。”
“孤叶是鲛神的礼物,”冰澈漫不经心的样子显然是激怒了祭,“她只是一个孩子,祭,我们去为你挑选鲛绡吧!我喜欢看你穿紫红色的长袍,我从尘世买了许多的金线,那些纤细美丽的金线可以镶嵌进长袍里。”
从祭的眼神看去,此事远未结束,果然,到了晚间,祭独自去了锦园。那是冰澈为孤叶修筑的花园,那里种满了从暖流之地移来的各种海底花草,还有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海底石块。
孤叶小心翼翼的将花草种植在海底的细砂里,她全神贯注的神情和此时一般模样,祭站在锦园正中,充满敌意的召唤着正在忙碌的孤叶,“孤叶……。”
孤叶听到呼唤,微笑着转过身,一见祭,立刻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欢快的游了过来,“祭师大人找我吗?大人很快来了,他去城外找月光石了。”
“月光石?”祭扬起眉。“是你要的吗?你知道月光石在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祭一脸的疑惑,“大人告诉我,用月光石铺成水池,再放下海光藓会特别的美。大人说他很快就会把月光石带回来,让我把早上他采摘的飞星草种好。”
那些长长的草轻轻的摆动,湛蓝的草边缘呈现出银色的光,根茎却是红色的,看样子应该是异种,看祭眼中愤恨的神情。想必对些飞星草充满了愤怒吧!
看着祭站起身,环顾四周,整个庭院里种满了奇花异卉。不知冰澈花费了多少的精力在这小小的庭院之中,银月城所有的鲛人都知道冰澈太子为这尾不知来历的鲛人修筑了这个花园,美仑美焕。
“孤叶,”冰澈兴奋的声音还在远处便传了过来,“你看看。我知道你喜欢银叶森林,我把银叶森林的针叶树移到锦园。这样,你便能常常回到银叶森林了。”
“祭,”拖着巨袋的月光石出现在锦园门口的冰澈一见祭便呆住了,他扬了扬眉,“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锦园完成后,再邀请你和父皇一同前来,你来得正好,帮我们把月光石砌在水池上吧!我要在水池里种金线莲。”
金线莲?祭转身走到锦园入口,“冰澈,你是银月城的太子,若我是你,就好好儿的想想自己怎么为自己的父亲解忧吧!后日便是满月,祭舞会告诉我们银月城的将来。”
在海底看满月,只觉得特别的怪异,月光如同惨白的太阳,血樱花静静的绽放,永恒之井流出的井水清澈得几不可见,鲛皇和冰澈并肩而立,满面笑却又异样惶惑的孤叶站在冰澈腿边,她躲避着鲛人们探究的目光,那些善意的目光令她有些害羞彪悍农家大嫂全文阅读。
水流的声音唤醒了盯着祭的,他这才发现除了鲛皇、冰澈和孤叶外其他的鲛人纷纷退出了那个庭院,祭轻轻的敛着衣袖,执着权杖走进永恒之井,她屏息站立半晌,腰支轻摆,开始曼妙的起舞。
随着祭舞出现的幻景告诉,冰澈并没有说谎,一切的幻景都在告诉,冰澈的确是鲛神,银月城将在他的带领下走向极盛,老鲛皇极为兴奋,他不住的提醒冰澈,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幻景。
祭舞终于在月上中天时完结,祭气喘吁吁的站在永恒之井中,冰澈伸出手,“祭,你辛苦了,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等等,”祭伸手阻住冰澈,她伸手指着孤叶,“适才鲛神告诉我,她是银月城最大的敌人,我们必须将她赶走,越快越好。”
冰澈面上的笑凝固了,他缓缓的收回手臂,“父皇,我带孤叶回去了。”
“可是……,”老鲛皇有些犹豫,他扬眉看了看祭,又垂首看了看孤叶,“澈,如果鲛神真的示意孤叶是银月城的敌人,我们……。”
“父皇,鲛神绝对不会昭示孤叶是银月城的敌人,”冰澈面上的笑容仿佛完全凝固了,他异样的愤怒,“孤叶是鲛神的礼物,她怎么可能会是银月城的敌人?祭,我想你自己清楚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以后你没事,就不用再到白色宫殿来了,孤叶呆在那里,不会再妨碍你,你是银月城最高贵的女子,我想白色宫殿这样的地方,已经配不上你了。”
说完,冰澈决绝的转身执着孤叶走出了永恒之井的庭院,老鲛皇看了看祭,过了半晌,他温和的笑着,“祭,孤叶只是一个孩子,就算真的来日是银月城的敌人,那也应该在很久很久之后,就让她陪着澈吧!你没有发现孤叶出现之后,澈快乐了许多吗?那孩子,孤单得太久了。”
说完,鲛皇吩咐侍女扶祭回自己的宫殿,心痛的看着祭独自坐在黑暗之中,伤心欲绝,即使明明知道她在说谎,可是却为她这般的心痛,祭,你太笨了吧!你怎么能说这样笨的谎?冰澈这般的聪明,他一眼便能看穿你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祭和冰澈的冲突显得令他们生分了,无论何时,冰澈面上的神情都如同冰封一般,祭冷傲的不想解释她的爱,她只是孤独的守着自己的感情,冷冷的注视着冰澈与孤叶越来越亲密,从前总是陪伴在他身边的祭早已换成了孤叶。
银月城的人并没有意味到这有什么不妥,他们早已接受了那个总是不知所措的小鲛人,她虽然来历不明,可是对任何人都无害,更何况她总是那般的楚楚可怜,就算长久丑一些,也无损于人们对她的喜爱。
唯一不喜欢她的,便是祭,她待孤叶异样的冷酷,她似乎接受了鲛皇的建议,静静的等冰澈将孤叶赶出银月城,可是希望越来越渺茫,也许百年之后,银月城的女主人将不会是祭,而是孤叶。
祭,你一定心痛如摧吧!你每日里对冰澈绽开这般鲜妍明媚的笑,你的心想必充满了对孤叶的嫉妒,真真的奇怪,孤叶只是一个婴儿,有什么值得提防吗?
直到那一日,是祭的生日,鲛皇将七海最大的珍珠送给了祭,“澈,你陪祭到海边去看看吧!她一直想到尘世去看看人的生活。”
于是冰澈陪着祭到了海边,一切都那么的熟悉,是自己初遇他们的景象,祭坐在海边,冰澈站在海里,他一定担心独自留在白色宫殿的孤叶吧!所以他才心有旁鹜,所以他总显得魂不守舍。
“原来你叫,”祭面上的笑如同春花一般,她一定非常珍惜与冰澈单独相处的机会吧!所以她迟迟的不肯回归银月城,“你说你是这个镇的一个官吏,官吏是什么?”
看着自己那个时候青涩的模样,突然泪流满面,多少年了,原来自己从前是那般的年轻,年轻得自己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已曾经年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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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节剜心(六)
一如从前的记忆,梦境之中,觉得自己正重新经历自己的人生,那么多的记忆,没想到竟然在梦境之中清晰如昨,还有许多许多的细节,早已被自己所遗忘,在梦境之一中,它们被一一展示,冥洋州花开几度全文阅读!青州!宁州!自己如何登上权力的顶峰,那许多被自己抛弃、牺牲、利用的人,有许多的人,自己早已忘记。
不知不觉间便沉溺于这个游戏之中,每日里处理完阁中事务,便静静的坐在自己房中,通过冥想回到自己的记忆之中去,在那个世间里,祭还活着,她美丽而又健康,虽然越来越疯狂,可是看着活生生的她,总觉得异样的幸福。
幸福!是的,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的爱着祭,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如此的爱着另一个人,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祭已经死了,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爱她,将她凝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永远不会再嫉妒若狂,永远不会!
冷漠的注视着祭一步一步的逼迫冰澈将孤叶送到陆上,当她听说冰澈要自己转生到陆上成为孤叶的父亲,祭终于完全的疯狂了,她那双如同滴血的宝石一般的眼眸在告诉,有什么可怕的事将要发生。
那是孤叶要离开银月城的前两日,她如往常一般回到银叶森林,静静的坐在那粒黯淡的明珠前,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它,究竟那粒明珠是什么呢?直到现在,似乎鲛皇和孤叶都不知道它的用处,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
水流的异动告诉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的接近孤叶,她却恍若不觉,只是怔怔的注视着那粒明珠,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冷!不知道寒冷竟然可以触摸,他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异鬼!来的,是异鬼。
虽然明知孤叶活了下来,可是当个骑着巨鱼出现在银叶森林的异鬼无声的出现在孤叶身后时,仍然觉得异样的恐惧,孤叶发间龙晶制成的发钗闪烁着淡淡的微光,她在异鬼离开银叶森林的瞬间觉察到他的到来,飞身到了结界的另一侧。
异鬼咧开嘴,发出无声的呐喊。那双闪烁着湛蓝光芒的眼眸中除了寒冷别无他物,可是却觉得他很欣喜,一种饥饿的野兽终于找到食物的欣喜。
食物?幼小的孤叶在异鬼面前几不可见。她慌乱的从自己发间取下与她同样幼小的发钗,如同宝剑一般竖在自己身前,“你不要过来,我是孤叶,你呢?”
异鬼没有理睬孤叶。只是径直的向前游动,就算在梦境之中,仿佛也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着的冷的气味,是的,寒冷的气味。
“你不要过来,”惊惶失措的孤叶不住的后退,却又惊恐的顿住。另一个异鬼出现在她身后,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你们不应该进入银叶森林。这里有神的祝福……。”
是的,异鬼们应该进入不了银叶森林,看见祭樱红的衣襟在远处无声的飘荡,是她打开了结界吧!是冰澈拯救了孤叶吗?就算在梦境之中,还是结出了手印。那些以血肉为食的东西,真真的令人恐惧。就算是自己,也不敢直接面对他们冰蓝色的眼眸,
出现的异鬼越来越多,他们无声嚎叫着接近孤叶,孤叶惊恐的蜷缩在明珠旁,仿佛想将自己缩进明珠之中,左侧的异鬼最先发动攻击,孤叶尖声惊叫,异鬼们捂住耳朵,仿佛惧怕这样的声响,待他们习惯了这尖叫的声音,他们扑向了孤叶。
一道柔和的光芒过后,冰澈下在明珠上的结界竟然将孤叶笼罩其中,她惊恐莫明的盯着结界外的异鬼,他们恼怒的吼叫着,却无法接近结界,惊讶的发现那粒明珠闪烁着微微的光华,它在保护孤叶!它竟然在保护孤叶!它究竟是什么?
最先出现的,是冰澈,随后是他的护卫,他满面的惊惶,仿佛惧怕自己到来后,看到孤叶已成为异鬼的一员,当他发现孤叶安全无恙,这才欣喜若狂,他挥动着手中的龙晶长剑,“孤叶,我来了。”
龙晶长剑!那黑色的长剑每每触及异鬼,那些邪恶的生物便融化为水,明白了,异鬼们惧怕龙晶,可是为何最后他们还是占据了银月城呢?
新月如钩,孤叶睡得很安稳,冰澈坐在贝壳床边,注视着孤叶,神色平和,当他听到身后的响动,面上神情如同已经结冰,“我说过不希望你出现在此处,你来做什么?”
祭穿着晕染着春风和樱花的长袍,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她成年的礼物,那时自己刚刚加入天机阁,作为普通的教众,自己每月的薪酬只是半个银毫,而这件长袍,需要十七个金币,十七个阴阳毒神最新章节!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为了这十七个金币做了些什么,当时只为了看她一个笑容,自己穷尽了所有的智慧才为她心买到了这凡世能够买到的最美的鲛绡长袍,自己的确看到了她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中却充盈着毒液。
“明日孤叶便要去凡世了,我想来送送她,”明明知道祭在背后做的一切,听到她美妙的声音,自己仍然忍不住笑了,无论何时,祭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哪怕她是一个恶魔,自己也仍然爱她,“你虽然不想我出现在此地,但是我想你相信,我对孤叶是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冰澈仿佛在冷笑,“你打开结界,引导异鬼进入银叶森林去袭击也是没有恶意吗?祭,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本是我的亲人,没想到你竟然与异鬼为伍。”
“你如何知道是我所为?”祭听上去异样的愤怒,即使自己亲眼看到她安排了一切,听到这声音,自己也不敢相信是她所为,可是冰澈却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转身,“冰澈,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认为我是这样恶毒的人?我的确不喜欢孤叶,但我也不敢违反鲛人的……。”
“祭,算了,”冰澈的声音透着深切的失望和疲惫,他仿佛已经厌恶了祭无休无止的谎言,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如果我告诉你,我早已预想到会有今日之祸,所以我在带孤叶离开银叶森林时,在结界上下了另一重结界,而且,孤叶用的发钗,都是龙晶,否则,在我赶到前,在孤叶触碰到结界进入其中前,异鬼已经将她撕裂了,祭,这样的把戏你究竟还要玩多少次才够,我已经厌恶了,孤叶到凡世后,我有一半的魂魄会转生成为她的父亲,我要你跟随我一同转世,作为孤叶名义上的母亲,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要这般的安排,我不希望你伤害孤叶,听懂了吗?否则,我不会再饶恕你。”
祭一脸愤怒的离开了白色宫殿,锦园里,老鲛皇独自坐在银叶林中,祭一见他,便露出淡淡的笑,“父亲……。”
“祭,你让我很失望,你知道吗?”老鲛皇的声音痛彻心扉一般的喑哑,“不是为了孤叶,不是为了冰澈,而是为了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银叶森林是我们的圣地,是我们的魂魄吟唱的地方,你竟然将异鬼引到银叶森林去,你太让我失望了。”
连他都知道了,看样子祭行事并不隐秘,想这也许是祭死后不能再回银叶城的原因。
“失望?”祭仿佛很疑惑,她高耸着眉,神情诡异得令人有些恐惧,“父亲大人知道什么是失望吗?如果你真的明白,你就不会知道为何我会这般做了,如果你肯让我与澈成亲,我就不会……。”
“祭,你放弃吧!”老鲛皇仿佛很疲惫,也很厌恶,他与冰澈的语气莫明的相近,“我不会同意的,我永远也不会同意的,我的澈,我的澈怎能娶一个如你一般恶毒的女子,祭,你是银叶城的祭师,你应该是银叶城最尊贵的人,可惜,你背叛了你的身份,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宣之于人,我也会要求澈将这一切忘却,同时封印孤叶的记忆,可是你必须离开银叶城,永远不准再回来,听明白了吗?当你转生成为人类,结束你凡世的一切之后,你不允许再回来。”
不允许吗?祭穿着那领长袍找到了已经升任为天机阁阁主的,她的笑容比鲜花还要美丽,“,我很快就要转世到凡世了,就在越州,可是我听说银月城的鲛皇准备攻击凡世,是的,他将要攻击凡世。”
当时自己对此深信不疑吧!所以自己取走了老鲛皇的性命,若没有那柄镜子,老鲛皇的魂魄早已去了归墟之地,祭!连你自己的父亲都要杀吗?尽管他只是你的养父!独自坐在黑暗中,他觉得自己的心异样的疼痛,说不出的痛,剜心一般的痛,祭,你究竟做了什么啊!你怎么能,怎么可以为了你自己,就欺骗我去杀害那个老鲛人,你知道你这般做,为自己埋下多大的隐患吗?你知道即使这般做,你也永远回不去银月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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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七节剜心(七)
孤叶到了凡世之后的一切,自己早已了然于胸,唯一奇怪的,是银月城怎样陷落在异鬼手中,祭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呢?她一半的魂魄被迫转生为人,一半的魂魄被封印在银月城中,她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呢?
转生成为人的鲛皇与祭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祭仍然那般爱着鲛皇,即使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即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身患重病,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人,她仍然那般爱着他,是的,爱着他,那双美丽的明眸,每每看到他,总是闪烁着特别温暖的光芒,那光芒足以令太阳的光辉失色。
究竟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就算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仍然爱着他,究竟冰澈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令祭如此的爱他?看不懂,看不明,真真的奇怪,难道只是痴恋吗?
碧潮默默的放下笔,“阁主,近来各地呈上的卷宗已经整理好了,我一一的翻过,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天行健又杀了数十个官吏全能侍卫最新章节。”
数十个?厌恶的睁开眼睛,大雪纷飞,夜深人静,不知为什么,近来很害怕独自一人,总希望有人陪在自己身边,不是碧潮,就是黑焰,偶尔也会是孔雀,无论怎样否认,每每与孔雀相对而坐,心里总是特别的安静。
“碧潮,唤孔雀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天行健近来活动频频,澄天领命去了许久,天行健的活动还是这般猖獗?”
被仓促唤来的孔雀满头的汗,想是自远处赶来,凝视他良久,“孔雀,你满头的大汗。从何处赶来?”
“回阁主,属下适才在房中酣睡,突听阁主召唤,急急的赶来,所以……,”孔雀竭力的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喘息,过了半晌,“请阁主恕罪。”
“你若不舒服,便去唤医士为你诊脉,咱们虽然身怀异术。但总是血肉之躯,”注视孔雀良久,这才转过首。“我这有粒丹药,你拿去服下,我看你面色涨红,浑身的虚汗,这些时日天寒地冻。你还是呆在阁中吧!”
“谢阁主,”孔雀服下丹药,运息良久,面色稍稍恢复了常态,他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翻看卷宗。“阁主,不知召唤属下来所为何事?”
“孔雀,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一边批阅着卷宗,一边淡笑着看着手中的朱笔,“你是何时发现自己爱上的孤叶,你为何这般确定自己爱她?她究竟有什么地方这般的吸引你?”
显然没有料到自己被传来竟然是询问这样的问题,孔雀有些呆住了。他下意识的抬首看了看,和默默坐在栏杆边的碧潮。要回应吧!可是要怎样回应呢?一开口,便是实话,“回阁主,属下自己也不知是何时爱上的孤叶,至于为何这般爱她,属下自己也不知晓,属下只觉得只要看着她,属下便有无穷无尽的勇气,就算是死,也没有一丝的畏惧,至于她如何吸引了属下,属下不知,属下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吗?示意碧潮再为自己斟满金杯,琥珀色的蜜酒来自冥洋州,自那摩死后,冥洋州风调雨顺,葡萄的收成一年好过一年,他们将那摩和阿姆奉为神,神?真真的可笑,他们唯一应该供奉的,是他们的爱情,那个女子怎会有这般高尚的情操,她竟然能够放弃永生,陪着那摩去了那个人人都恐惧的地方。
“大人为何要这般问?”孔雀鼓起勇气,他连声音都在发抖,“大人想知道什么?”
“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喝完半杯的蜜酒,“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和碧潮为何会这般的痴恋一个人,我直到今天都没有想明白,孔雀,我真的不明白,他们究竟怎样媚惑了你们,让你们这般的痴恋入骨?也许终我这一生,我都不会明白。”
“阁主,”孔雀沉默良久,他喝完杯中的酒,长眉微轩,“阁主不也痴恋着银月城的祭师吗?她死之后,阁主不也是沉沦了吗?”
这些话,若在寻常,就算在心里想一想,他也会无比的恐惧吧!不过今日自己绝不会怪他,是的,绝不会,伸出手指,迎风一展,指尖绽出一朵晶莹透明的冰花,“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孔雀,我真的很奇怪,只不过,祭已不是银月城的祭师,她只是普通的一个人类,老鲛皇大人将她赶出了银月城,孔雀,她不是鲛人的祭师了。”
这番话听在耳中,那般的悲伤,赶出了银月城?孔雀心中一动,“阁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孔雀,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般的伤心,他竭力的抑住眼中的泪,不让它们奔涌而出,“祭,她犯了鲛人的律法,她将异鬼引进了银月城,银月城已非我们记忆中的桃源,它已成为鬼域,所以鲛皇将它沉入了海底,他要重建银月城,祭在我面前化为了灰烬网游之傲视群雄最新章节。”
今日的特别的虚弱,孔雀心中微惊,当他从这虚弱中走出,自己和碧潮也许就大难临头了,“阁主,让碧潮为阁主煮一碗面吧!想必阁主已经饿了。”
淡然笑了,当然知道孔雀的用意,即使赤瞳离开这般久的时日,他仍然信守着与赤瞳的约定,保护着碧潮不受任何的伤害,赤瞳,他也是一个情种啊!
“你放心吧,今日之事,来日我必不会提及,”转首看了看碧潮,她满面煞白,显然心中也是极怕,“碧潮,你下去吧!我真的饿了,煮两碗吧,给孔雀也煮一碗。”
碧潮走了,俯身将木柴加进火盆中,这般做不是为了取暖,只为木柴燃烧时发出那一抹绚丽的光,多么的迷人,就像祭的眼眸。
“鲛皇给祭一个机会,只要她肯将力量传给孤叶,鲛皇便让她去归墟之地,”眨着眼眸,眼泪还是忍不住微微浸出了眼角,“可是祭宁愿死,也在反抗鲛皇……。”
反抗?不,不是反抗,孔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阁主,不是反抗,她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了,您还记得鲛人的那个传说吗?只要有执念,又被自己所爱的人杀死,那么鲛人的魂魄便被出卖给了恶魔,她因而转生为魔,大人还记得吗?”
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竭力的在脑海中寻找那个卷宗中的记录,是啊!自己为何忘记了?这卷宗不久之前才看过,是鱼淳机给孤叶的课业,他嘱咐孤叶交给自己,自己看时,只觉得无比的厌恶,此时想来,才那般的恐惧,祭,你何至于此?
“是啊!我忘了,”握紧了拳头,“我真的忘了,孔雀,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自己忘了许多的事,许多的事。”
“阁主,银月城会有危险吗?”孔雀怜悯的看着满面的痛苦,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样剜心的痛?“鲛皇会有危险吗?”
“没有,”不住的眨着眼眸,“冰澈早就知道她要成魔,龙神杀死了所有的异鬼,祭成了魔,她要覆灭银月城,也需要军队……。”
“是啊!我也需要军队,,你愿意帮我吗?”听到声音,和孔雀一齐转过身,踏着冰雪而入的祭妖艳得仿佛另外一个人,她额间银色的光点告诉,她果已成魔,“,你愿意帮我吗?覆灭了银月城,你便收服了七海。”
愿意吗?自己要怎样回应呢?只要一开口,自己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去助她,可是她是魔,她已经堕入魔道,自己若与她为伍,自己便永远背弃了自己的誓言,背弃了与那摩加入天机阁时发下的誓言,要怎样回应呢?
“,你愿意吗?”这美丽的笑,曾经为了这美丽的笑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粉身碎骨,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飞身而去,“,你怎么了?你愿意吗?”
“我……,”无意识的看着孔雀,仿佛要从他那里获得无穷的勇气一般,“我不愿意,祭,请原谅我,我不能助你,你已入魔道,就算我与冰澈为敌,就算我真要覆没银月城,我也不能……。”
“你忘了当年你在海边许下的誓言了吗?”祭面上的笑消失了,她身上晕染着春风和桃花的白袍因为愤怒而猎猎而舞,“你已经背弃过我,这一次,你还要背弃我吗?”
“祭,你原谅我,”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他不敢放松,只害怕自己一松手,自己的一切决心与勇气便会消散,天涯海角便随她去了,“我不能,这一次,我真的不能,我毕竟是天机阁的阁主,我毕竟向旁人许下过誓约要守护这一朝的百姓,祭,你向冰澈服输吧!他会原谅你的,他会让你去归墟之地,永远的获得幸福,祭,你走得太远太远了,你再不回头,就连你的家乡你都会忘记了,你回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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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八节剜心(八)
祭似乎没有听懂的话,她仍在微笑,看着她面上的笑,孔雀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与恐惧,这两种情感在心中交织,孔雀想离开,他无声的后退一步,却听柔声道:“祭,我不能体会你心中的痛,可是你怎么能,怎么可以用旁人的性命来弥补你心里的痛,祭,你向冰澈服输吧官网天下全文阅读!他会原谅你的,即使你堕入魔道,即使你不将力量传给孤叶,他一定会原谅你的,神的胸襟是博大的。”
“原来你认可冰澈了,”祭面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没想到你这般快便屈服于他的神之力,真真的可笑,你不是想要一统七海吗?”
“祭,你不会明白的,”转首看了看案几上的卷宗,那里面详细的记录了神之战的始末,如果真的鲛神与阿修罗王开战,那么人间世道将化为虚无,鲛神也许预计到那悲惨的结局,所以他才将自己的心幻化为孤叶,让他不舍,也不忍毁灭世道,“七海?那是冰澈的,帝国才属于我。”
“你怎么了?”祭侧着首,娇媚得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女,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带着无比的魅惑,“我仿佛不认识你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有这般大的改变?是因为孤叶吗?”
孤叶?看到祭眼中的恨,孔雀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力量,他竭力的不让自己的目光避开祭,他强迫着自己观察祭的一举一动,他要自己牢牢的记住这个女子的一言一行,她也许在心里正在筹谋如何除去孤叶吧!
“不,孤叶的存在与我何干?”冷冷的笑了,他眨着眼睛。“祭,你放手吧!你这般的执着,你为了冰澈宁愿为魔,你不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吗?”
“可怜?”祭面上浮出一丝疑惑,“可怜吗?你当真觉得我可怜吗?,你真是这般认为的吗?”
“是,”回应得异样坚决,“祭,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我也爱着你啊!我爱你,丝毫不比你爱冰澈少,为了你。我宁愿去死,可是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只要你幸福,我便拥有了幸福,你却在破坏冰澈的幸福。你应该让他幸福,你应该!”
祭呆住了,她似乎从未想过自己应该让冰澈幸福,她沉思了许久,“是吗?我应该让冰澈幸福,可是他却让我痛苦。,你永远不会明白,当他对着孤叶微笑。当他冒着危险到暖流之地去为孤叶采摘花朵,当他在白色宫殿为孤叶修筑锦园,当他为了孤叶转生成为凡人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撕裂一样的痛,他从未那般对过我。其实只要他一个微笑,仅仅只要一个微笑。我就能为他赴汤蹈火,可是他从未那般待过我。”
是吗?闭上眼睛,又急速的睁开,“冰澈送你的花呢?他在暖流之地为你采摘的花呢?祭,他难道不也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去摘那朵花了吗?我早对你说过,孤叶是他身体的一部份,他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祭,作为神,他没有常人的感情,他的爱,是对鲛人的博爱,他怎么可能如凡人一般的爱你?”
想到那朵海葵,祭的神情温柔了,可是转瞬,她的眼神又变得冷酷了,“他如何不能如凡人一般的爱我,他如何能如常人一般的爱着孤叶……。”
这个女子已经无可救药了吧!孔雀这般想着,笑了,“祭,你若不急着走,就进来喝杯茶吧!从前你是魂魄,无法享受人间的饮食,现在你是魔,拥有了血肉,我想在你忘情背爱之前,就如凡人一般的享受人间的美食吧!”
祭坐在窗边,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快速的离开这个房间,又笑了,他亲手为祭斟了一杯茶,“祭,你想听故事吗?我有一个故事,一直一直想要告诉你,今日,你便静心听我讲完吧!”
故事?孔雀不知自己应该离开,还是继续留在此处,他有些踌躇,转晴看了看孔雀,“孔雀,你也坐下吧!有的故事,是天机阁的卷宗永远不可能记录下来的。”
缓缓的坐了下来,在窗边的另一侧,虽然日精轮还在掌心沉睡,并未示警,但手中仍然捏了手诀,在天机阁的卷宗里,从未有过与魔道交手的记录,无论怎样,还是需要防范,对于一个业已疯狂的女子,谁也不能预料她会怎样的疯狂。
“这个故事其实发生得并不久远,我记得那是六十年前,我和那摩刚刚才加入天机阁,当时的八部众首席从一百七十四名新教众里挑选了七人分别到冥洋州去寻找碧兰花和魔鬼花,孔雀,你去过冥洋州,你应该知道那两种异物意味着什么,”神情悠然,他远远的坐在自己的案几之后,高高在上的孤独,他仿佛正抛弃常人的情感,眼中如同雪原一般一览无余的空洞,“我们初去时,并不顺利,我和那摩费尽了心机,都未找到碧兰花,冥洋州的百姓逐水而迁,我们花费了许多的精力才终于找到一些端倪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
那摩自告奋勇去探听消息,阿姆所在种族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可是他们很好客,我记得我和那摩在那里留宿的第一夜,阿姆的父亲将他们族中最好的烧肉和酒都给我们,那摩最受不了别人待他好,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他说他是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他们村里的人,还是邻村的人待他都特别好,有一年饥荒,村里几乎是颗粒无收,可是那些村民们,宁愿自己少吃一口,也会给他,他从小就学会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当时觉得那摩特别的可笑,可是他是我在天机阁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没有笑他,在今后的岁月里,那摩用他实际的行动告诉我,他始终遵守着他的信仰。
初时,族中的女子们都很喜欢我,她们的确不太喜欢貌不惊人的那摩,更何况他总是微笑着,默默的为族人做事,而不像我,天南海北的为他们讲述一些奇人异事,世人常常为表象所痴迷。
可是阿姆是一个例外,她自初始,便特别的留意那摩,她为那摩洗衣,为那摩缝衣,在最细微之处体贴着那摩,我冷眼看他们越来越近,直到那一日,赤泉爆发,我们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碧兰花,当时我们和冥洋州的百姓一般特别的恐惧,我们不住的后退,那些可怕的蛇……,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要怎样形容当时我心里的恐惧。
本来一切都会很顺利,可是阿姆的父亲掉进了赤泉之中,我根本不敢动弹,可是那摩却奋不顾身的跳进了赤泉之后,他用身体挡在阿姆的父亲身前,用双臂高高的将他举起,碧兰花缠满了他的全身,他的手却坚定的向上托举着那个凡人,直到我将他救走,他才颓然的垂下手,当时我看见他面上的笑,你们不会明白我当时的心情,我恐惧,可是更多的,是对我自己的厌恶,我恨自己没有那摩的勇气。
我用幻术将那摩救起,他身中剧毒,奄奄一息,阿姆在冥洋州的巫女帐前的骨堆上跪了一夜,双膝鲜血淋漓才打动了巫女,巫女告诉那摩,她可以救他的性命,但是她要那摩用另一个人的性命来换,若是我,我肯定毫不犹豫的让巫女随意指定一个人,可是那摩却艰难的笑着,他说他一生的愿望便是让别人幸福,他怎么可能为自己活命,便牺牲旁人的性命,我再次觉得那摩太傻了,因为巫女转身就走到帐外,我听着阿姆绝望的哭泣,我想这个女子也许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那摩。
结果我的猜想变成了现实,阿姆从她的帐篷爬了一天,爬到了巫女帐前,她说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回那摩的性命,巫女又去见那摩,那个时候,他已经半死,巫女说,只要他微微点头,她便能救他,更何况,阿姆是宁愿牺牲自己来换他的性命,他不用有任何的负疚,但是如果他拒绝,他可以有一个愿望。
那摩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摇了一下头,他说他希望巫女能够给阿姆幸福,他求我封印阿姆的记忆,让阿姆永远幸福。
巫女很感动,她救了那摩,她说她从未见过那摩这样的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别人幸福,她问那摩,如果不是阿姆,他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那摩没有犹豫,他说无论是谁,他都不愿牺牲,但他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够给旁的人幸福,他爱的人幸福,他尤其希望阿姆能够永远、永远的幸福。
巫女给了那摩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异能,她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了阿姆,她告诉阿姆,她救那摩,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那摩,因为那摩宁愿自己死,也要让她幸福。
巫女说,她之所以愿意把自己的力量传给阿姆,也是因为爱,因为阿姆也愿意为那摩的幸福而死。
祭,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那么不是你要占有他,而是让他幸福,这才是对一个人的真爱,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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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九节剜心(九)
许久没有人说话,从祭的神情来看,她并不感动,她只是觉得疑惑,疑惑为何会讲述这个故事,看样子,的良苦用心又化为了流水,孔雀淡然笑着,他想那摩和阿姆都是大傻瓜,真的,都是大傻瓜!
如果是自己要怎么做呢?自己要怎么选择呢?也是死吗?不,自己一定不会死,因为自己死了,这世上没有人再给自己爱的人幸福,自己怎能确认她会得到幸福,只有自己能够给她幸福,是的,只有自己可以。
心潮起伏,却听祭冷笑起来,“如果那摩死了,他怎能知道阿姆会活得幸福?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的语气如冰一般,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很累一般,“假的吗?你不肯相信这个故事,因为你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幸福而牺牲自己,可是我告诉你,那摩就是那样的人,那摩是会了别人的幸福,牺牲自己的人,更何况他是为了自己的爱人。”
“你想告诉我你也会?”祭冷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嘲讽,“算了吧!如果你真的和那摩一样,那么我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想骗我?这个故事你讲给你自己听吧!你可以不停的告诉自己,你可以为了别人的幸福,做怎样的牺牲。”
说完,祭昂首飞出窗外,跟随而去,他看见两个着红衣的女子等待着祭,从她们眉间闪烁着的银光不难看出,她们是魔道中人,看样子祭真的沦入了魔道,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会醒悟的。
长长的梦境中。觉得自己终于醒了过来,他转身看着孔雀,他仿佛在冥想,从他闪烁不定的眼神来看,他的心思应该在适才的故事中,如果是他,他会怎样选择呢?是活下去,还是为了爱人的幸福死去?
“孔雀,你觉得那摩蠢吗?”回到案几后,他淡淡的笑着。“你觉得若你是那摩,你会如何呢?”
“我从不觉得那摩蠢,在这世间。那摩是最让我尊重的人之一,”孔雀淡然的讲述着自己对那摩的尊重,他知道能够理解自己的情感,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讲述事实,“若是我。我想我不会死,至少我不会选择死,我会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是吗?你会让自己活下去,”有些茫然,他面上的笑消失了,他盯着孔雀。看了许久,“孔雀,如果你爱的人死了。你会怎样?”
是吗?就算是自己想一想,也会觉得痛不欲生吧!孔雀没有犹豫,他淡然道:“我想我会跟随她一同死去,没有她,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只是想一想没有她的岁月。我也会觉得生无可恋。”
“那如果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呢?”很冷酷的将手中的符撕成碎片,“如果只能活一个。你会如何?”
“如果只能活一个,那就一同死去,”孔雀的笑容很平静,他知道这些话是的心里话,他不想自己说出来,只想旁人一点一点的告诉他自己,他想通过旁人的口,听到自己的心声,所以孔雀轻声道:“我不想死,是因为我不知道我死之后,会不会有人如我一般的爱她,如我一般的待她,所以我要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可是如果我的爱人死了,我一定会跟随她而去,她不在了,我漫长的生命没有了希望,我活着,直如死了一般,那对我而言,是生不如死的痛苦与折磨。”
轻声的叹息,“这番话那摩也曾对我说过,在我们自冥洋州回帝都的路上,那摩对我说,他很后悔告诉巫女他想死,我当时很惊讶,我不明白那摩话里所指,我以为那摩真的后悔了,他在巫女面前说的话,都是假话。
可是那摩对我说,当他清醒过来之后,他觉得自己不能死,因为他死了,他永远也不知道阿姆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幸福,他要亲眼看见阿姆幸福,孔雀,所以祭死了之后,我才没有跟随而去,我想杀了孤叶,因为这会让冰澈痛不欲生,让他生无可恋,可是孔雀,我忘了冰澈是神,他是为了鲛人而生,却绝不会为了自己而死。”
究竟他想告诉自己什么呢?孔雀有些不明白,他相信说的是实话,他也相信亲眼看着祭死去时,他如同剜心一般的痛,可是他究竟想让自己明白什么,“孔雀,我想告诉你,这世上孤叶是我永不能伤害的人,我虽然很肯定的告诉祭,冰澈用自己的心幻化为孤叶,可其实我并不知道他用他身体的那一部份幻化为孤叶,可是无论是什么,他应该是用自己身体里最纯净的那一部份,因为在孤叶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污秽兄弟,拽起来。”
抱臂站在屋顶上,看孤叶陪伴着小博和慕童,虽然慕童满面的笑,可是从他的眼神里,孔雀看到了厌恶与无奈,他一定痛恨目前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吧!朝庭里的争斗永无止境,他一次又一次的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每一次都是自己在暗中帮他解脱,他是否感觉到了这股神秘的力量,还是他觉得单纯的依靠药王谷的力量,就能令他成为这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慕童,”子房懒洋洋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他面上的笑如孩童一般纯净动人,这是孔雀在帝国为数不多的喜欢的人之一,他总觉得这位青州王是一个渴求着糖果的孩子,“我们到市集去游玩吧!我听说南荒来了许多许多的人,想必有很多新奇的事物。”
游玩?在他的心里,最最重要的,便是游玩吧!他的心,仿佛永远不在朝政,不在他风调雨顺,越来越富庶的封国,尽管那曾经是帝国最叛乱的地方,他是怎样在几年的光荫里,让青州的反叛势力尽数消亡的?
“子房,”慕童手中拿着那个精雕的面具,面具用龙骨木雕成,雕工精致而细腻,带着南荒人特有的细致,白色的木头泛着淡青色的光华,金粉闪烁着迷人的光,“你的青州许久许久没有叛乱过,你是怎样做到的?”
“很简单,”子房微笑着将手中的铜钱扔给街头卖艺的孩子,看他们齐声的欢呼,“其实老百姓要的东西都很简单,非常简单,简单得你往往会忽略,他们只要求吃饱饭而已,就那么简单,你只要让他们丰衣足食,他们就会安静的生活下去。”
原来如此,孔雀笑了,难怪那摩一直一直都在说,他要全天下的百姓丰衣足食,如果天下十六州的王侯们,都能如子房一样的了解他麾下的百姓,那么帝国的百姓便真的生活在桃源之中吧!不知阁主是否知道百姓真正的需求?
“你怎样做到的呢?”慕童显然在凝神细听,看他的模样,真的很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永远永远的丰衣足食,“你怎样在短短的数年里,让你的百姓丰衣足食呢?”
“其实我并没有做到,”子房面上闪烁着深刻的痛,“我的百姓们远远没有达到我希望他们能够得到的幸福,慕童,我打开了粮仓,将贵族们强行占据的土地分给百姓,告诉他们,只要种下种子,他们便能获得粮食,那些粮食,会让他们不再挨饿,我的军队不再镇压他们,而是帮忙他们去开垦土地,第一年,有三成的百姓到了我期望他们去的地方,第二年,有七成的百姓去了,第三年,所有的百姓都去了,慕童,他们很可爱,你知道吗?当我陪着他们开垦荒地,当我陪着他们将种子撒到土地里,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么的充实,我甚至能够从风里闻到粮食成熟的清香,那是一种无比的满足感,慕童,我要我的百姓丰衣足食,就那么简单,我会倾尽我所有的力量,让他们得到这种幸福。”
明白了,这才是爱吧!这才是真正的爱吧!孔雀笑了,他觉得自己很佩服这位青州王,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青州王,他是真的用自己的心爱自己的百姓,想要他们获得幸福,所以他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帮助他们获得幸福。
“慕童,”子房又笑了,“其实只要你愿望,宁州的百姓也能幸福,你只要将沿海的打渔权给他们,让他们居有定所,让他们拥有自己的房屋、自己的土地,他们不安的心就能安定下来,我们没什么能给他们的,我们唯一能够给的,是将他们想要的东西给他们。”
真真有些肃然起敬,孔雀情不自禁的希望他能多说一些,慕童面上的笑更加的真实,“是啊!我真的希望我的百姓们能够丰衣足食,子房,你知道吗?有了你,我便有勇气去向陛下和阁主提出建议,我要将沿海的捕渔权开放,给我的子民们富裕的生活,我一定能够让他们幸福,我相信,我一定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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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十节剜心(十)
一切都仿佛改变了,却又不知究竟变在何处,孔雀总是看静静的坐在从前羽王居住的庭院里注视着星星兰,那些草,不,那些花越来越茂盛,他们仿佛探知了心中的不安,所以他们静静的,静静的绽放,在漫天的寒气中绽放,那是庆典吗?那是一种葬送过去的庆典!
孔雀觉得自己很蠢,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在猜测什么时候会倒下,却不是为了权力,他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自己升为大掌教之后,权力越来越大,大得让自己有些不安,非常的不安。
为何不安呢?孔雀自己却说不出来,他总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灭亡,也许是因为这权力来得太快,太快了吧!
天仍然很冷,这一年的冬季几乎已经持续了一年,孔雀知道以的能耐,他完全可以令凛冬过去,帝都在一日之内便春暖花开,可惜他不愿,他也许觉得此刻的寒冷正能反应他的心,他心中的痛。
从不明白他为何会那般的喜爱祭,几乎自一开始,自己便不喜欢她,总觉得那双狐媚的眼中,时时闪现着痛和恨,她注视孤叶时,眼中总是充满了仇恨,不明来历的仇恨,也许是因为鲛皇,也许并不是重生之晗雅。
其实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吧!孔雀常常这般想,正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一般,自己那般的爱孤叶,仿佛没有一点儿原由,仿佛自己是为她而生的一般,有的时候也觉得疑惑,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被封印了,为何偏偏无法封印住对孤叶的情感。
可怕吗?的确很可怕吧!自己一直一直都无法挣脱,仿佛被什么束缚着一般。从前不觉得,现在看深陷情牢,孔雀才觉得情之一物的可怕,这感情,真的能令人疯狂啊!
“孔雀,”将面前的卷宗推给孔雀,他的面容沉静,仿佛厌恶了一切一般,“这些卷宗,你帮我处理吧!”
“阁主。”孔雀伸手捧起卷宗,“阁中的事务……。”
“孔雀,”缓缓的转过首。“你说这世间最平凡的百姓每一日都做些什么呢?他们没有幻术,是如何生活的呢?”
是啊!平常的百姓都做些什么?孔雀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他不停的眨着眼睛,“也许是……。”
“孔雀。我们去帝都看看吧!”站起身,缓缓的脱下星空袍,“你去接孤叶和小博,我很想看看平凡的百姓们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抱着小博,孔雀很感慨,他觉得自己和孤叶仿佛是一对夫妻。陪伴着家中的长辈在城中漫步,没有人使用幻术,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他们只是静静的生活在自己的世间,在他们的心里,一定有旁人不知晓的一切吧!
那么的平凡,平凡得连孔雀都觉得恐惧,如果自己只是平凡的百姓。自己一定无法活下去吧!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胭脂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静静的坐在胭脂巷口的酒楼,和孔雀默默的细数进入胭脂巷的朝庭官员,短短的半个时辰,便有十七个官员进入了胭脂巷,对于百姓们而言,他们眼中的朝庭官员想必早已腐化堕落得不堪救药了吧!
小博突然很快乐,他不住的摆动着鱼尾,孤叶抬起首,却见子房陪着慕童自胭脂巷中走出,他们面上的神情都很愉快,孤叶好奇的瞪大眼睛,她仿佛早已忘记了此地是城中著名的胭脂花巷,她甚至想伸手吸引慕童的关注。
“孤叶,”转过首,对孤叶淡淡一笑,“今日咱们在城中游弋,我不想惊动任何人,小博,到爷爷这里来,陪爷爷说会儿话好吗?”
小博欢快的摆动着鱼尾,他显然不了解的可怕,只是不停的对他微笑,“小博,你喜欢爷爷吗?还是你喜欢爹爹?”
小博伸臂指了指慕童,他显然更喜欢慕童,说来真真的怪异,小博似乎更爱慕童,他甚至对孤叶都不甚亲近。
“孤叶,今日火儿和羽墨去了何处?”仿佛突然才想到那两个妖兽,“平常他们总是跟随在小博身边,寸步不离,为何今日他们始终踪影全无?”
“他们去陪慕童了,”孤叶微笑着,她如同孩子一般的快乐,孔雀看她眉间的封印,似乎明白了鲛皇的良苦用心,也许只有真的忘记了一切,孤叶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慕童说他近来总是觉得心中不安,所以火儿和羽墨都去保护他了。”
是吗?火儿和羽墨都去了?冷笑起来,他突然觉得慕童似乎留在帝都太久太久了,也许是时候让他回自己的封国了,可是他若要回去,那么宁州王……,这般想着,微笑着垂下首,小博手里玩弄着腰间的古玉,心无旁鹜,他一定不会知道,自己会怎样残忍的将他与他最爱的人分离开来吧!
“孤叶,你喜欢宁州王吗?”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仿佛是无心,又仿佛是有意,那细长的凤目闪烁着淡淡的光,“你若喜欢慕童,我想你一定也会喜欢宁州王追美高手全文阅读。”
“嗯,”孤叶欢快的笑了,“我喜欢,他是慕童的家人,慕童喜欢的人,我都喜欢。”
“那他不喜欢的呢?”继续笑道:“他似乎并不太喜欢我。”
“可是我很喜欢阁主,”孤叶微笑着,那双美丽的眼眸,闪烁着真挚的光,孤叶从不说谎,她若说喜欢,便一定喜欢,“慕童也从未说过他不喜欢阁主。”
他当然不会说,因为他怕,只有心虚,他才会恐惧,也不说破,只是微笑着抚了抚小博的脸,“是啊!只有心虚,才会恐惧,孤叶,我听人说,离开家乡太远,便会忘记回家的路,你还记得回银月城的路吗?”
月亮升起的时候,仍然坐在那个庭院里,孔雀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他知道有些决定在心里已经形成,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想……。
“孔雀,我决定了,”突然开口,孔雀瞪大眼睛,“我要让慕童回去,回宁州去,可是按照惯例,我得留下人质,你说咱们留谁好一些呢?”
留谁?当然是小博,既然小博留下了,那么孤叶也会留下,可是真的留下这两个人,慕童就真的受制了吗?在他心里,小博和孤叶究竟有多重要呢?幻术可以通天彻底,唯一不能的,便是猜测人心,如果慕童如孤叶一般是妖怪那有多好,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道出自己心里的话,可惜他不是。
“阁主,按照惯例,我们应该留下小博,”孔雀说得小心翼翼,他还不能完全猜出的心意,“如果小博留下,那么我们也应该留下孤叶。”
“这一次,我不想依惯例行事,”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杯茶早已结冰,他没有使用幻术保护自己,他的眼睛甚至空无一物,“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制住慕童,我要在小博身上下毒,一种只有我可以解的毒,为了解药,慕童只能听命于我。”
毒?这天下间果真有可以制住慕童的毒吗?如果他的心如手中的茶,就是毒死小博和孤叶,都无法制住他吧!
“也许我应该将毒下在孤叶身上,”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微笑起来,“孤叶是个傻孩子,若我不帮他,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慕童心中的位置。”
也许不知道要更好一些吧!知道了,孤叶还能活下去吗?就算有最强力的封印,她也会心痛如摧吧!
“阁主,其实您早已知晓,慕童并不爱孤叶,在他心里,他只爱自己,”孔雀小心翼翼的提醒,“就算将毒一齐下到小博和孤叶身上,他都不会……。”
“我知道,”举起手,“就让我们赌一局吧!孔雀,明日唤慕童前来,就让我为孤叶试试他吧!”
站在阶下的慕童异样的不安,每次他单独见,总是特别的恐惧,就算面带淡笑,就算眼中毫无杀气,他都会惊恐莫明,如此刻一般。
“殿下到帝都已经不少时日,想必心中很是挂念宁州的父母吧!”轻抚着一旁的星星兰,“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想,宁州王年事渐高,他常说想念你,想念小博,所以我想让你们回去,殿下愿意吗?”
呆立原地的慕童仿佛不敢相信这突出奇来的幸运,“阁主大人,你说你愿意让我们回去?回宁州?”
“当然,”终于转过身,他微笑着正视慕童,“殿下应该很愿意吧!只不过,我想殿下应该明白天机阁的惯例,我知道小博年纪幼小,让他单独留在帝都很是不是便,所以这一次,我想通融行事,我手里有一瓶毒药,这毒药没有解药,每年端午,都得服下解药,否则立时便会死去,殿下,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我,这毒下在孤叶,还是下在小博身上,我让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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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十一节剜心(十一)
慕童面色变得煞白,他举棋不定,仿佛在心里挣扎,又仿佛他在探知真实的心意,究竟他是什么用意?是为了试探?还是真的想送自己回家?孔雀冷眼看去,却始终猜不到慕童的真心,却很快乐,他缓缓挥了挥手,碧潮捧着一个瓷瓶走了出来,那个瓷瓶里,想必便是没有解药的毒药吧!
“殿下,”的声音云淡风清,他似乎很快乐,看着慕童那般的挣扎,他似乎非常的快乐,“你做好决定了吗?小博?还是孤叶?”
若是自己,自己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吧!孔雀在心里冷笑着,他想慕童对小博的爱也不过如此,若他真的如他想象般爱着小博,那么他还犹豫什么呢?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吧!
“阁主大人,若我真的可以选择,那么这毒就由我来服下吧!”慕童瞬间下了决定,他抬起首,眼中闪烁着义无反顾的决心,“无论是小博,还是孤叶,我都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就让我来喝下这毒吧!”
“不急,”冷笑起来,他仿佛并不相信慕童,可是却不说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孔雀,仿佛也在猜测他的心思一般,“你明日再答我吧!药你可以带回去,小博、孤叶和你,无论谁服下,你们都可以回宁州。”
远远的注视着慕童的车离开,孔雀心潮起伏,他不知道慕童回到家里,会不会将此次召见告诉孤叶,若孤叶知晓,她一定会为慕童饮下毒药,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么慕童一定会告诉孤叶的。她没有了灵力,毒药一定会让她痛不欲生的。
“你想去救孤叶吗?”听到赤瞳的声音,孔雀默默的转过身,果然是赤瞳,与从前在天机阁相较,他的衣饰华丽了许多,看着他身上艳丽的丝绸长袍,只觉得他是翩翩浊世的佳公子,而非天机阁最大的敌人之一,“孔雀。阁主这般做,不是针对慕童,也不是要伤害孤叶和小博。他知道你会去救他们,他是要杀你。”
是的,自己适才就明白了,阁主知道慕童一定会将被召见的事告诉孤叶,孤叶也一定会为慕童饮下那毒一日豪门:吻别恶魔前夫。自己为了救孤叶,一定会代替孤叶,他是要杀自己,因为自己在阁中的权力实在太大,不,也许不是因为自己在阁中的权力。是因为自己是摩罗人吧!阁主怎么可能让一个摩罗人,长久的生活在他的世界之中?
虽然想得透彻,虽然想得明白。孔雀仍然觉得痛苦,他扬起秀长的眉,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是啊!可是我能怎样呢?我除了为孤叶而死,我还能如何呢?”
“孔雀。不要,”赤瞳很认真。他非常的认真,仿佛在告诫孔雀,“你应该活下去,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你活着才能看到摩罗复国,我知道你是摩罗人,我希望你能看着我将摩罗复国。”
是碧潮吗?是碧潮将一切告诉他的吗?赤瞳仿佛猜到了孔雀的想法,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碧潮,我离开阁中之后,再未见过她,是木微,她用召唤术让我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孔雀,阁主已经疯了,他为了那个鲛人祭师发疯了。”
是吗?木微,孔雀又笑了,自己能够相信赤瞳吗?自己要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告诉赤瞳吗?自己要告诉他,记忆之蛊被人更改过了吗?不能,也许自己什么都不说,对赤瞳最好吧!
“孔雀,你活着吧!”赤瞳异样迫切的盯着孔雀,“你到天行健来,我会保护你和孤叶,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有这样的能力保护你,保护你关心的一切。”
“赤瞳,其实你不懂我,”孔雀笑了,他想自己眼中的义无反顾应该已经告诉赤瞳自己的决定,没有孤叶,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呢?生无可恋是多么的可怕,“若有一日,碧潮要死了,要你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你会如何选择呢?”
“这个问题你不是才想过吗?”赤瞳笑了,他的笑容有些邪恶,有些玩世不恭,连他也变了吗?“你不是觉得师傅太蠢了吗?他为了阿姆,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孔雀,你不是觉得他太蠢了吗?”
听他不停的重复、不停的强调那摩太蠢了,其实他的心里并未这般想吧!他也觉得那摩很伟大吧!孔雀笑了,“真的吗?在你的心里,真的觉得那摩很蠢吗?其实若是你,其实若碧潮真的要死了,你一定也会义无反顾吧!”
沉默了许久,赤瞳终于笑了,“是的,你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我的确不会让碧潮死,如果有必要,我的确会为了碧潮而死,可是孔雀,你不觉得……。”
“赤瞳,请你不要再说了,”孔雀摇了摇头,他缓缓的飞到半空中,“我决心已定,阁主在讲述那个故事的时候,我一度认为自己可以与孤叶一同活下去,因为我想我自己活着,才能让孤叶幸福,可是真的到了必要选择的时候,我唯一能够选择的,是牺牲我自己,让她活下去,只要她活着,我便觉得幸福。”
默默的注视着孔雀急速的飞向上阳宫,木微无声的出现在赤瞳身后,“宗主,即使孔雀不肯放弃初衷,你还是要救他吗?”
“是,”赤瞳没有一丝犹豫,他微笑着跟随在孔雀身后,“木微,这世上我不忍伤害的人之中,除了你和碧潮,就只有孔雀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我离开天机阁后,我觉得我是抛弃了孔雀,我让他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也许在我的心里,在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已将孔雀当成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的亲人。”
“宗主,”木微不知为什么有些焦急,她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请你不要去救孔雀,因为你救不了他,他的命运早已确定,你若去了,你自己会置身于危险之中,比你想像得更加危险。”
“我会死吗?”赤瞳微笑着询问木微,“我若去救孔雀,我会死吗?”
“不会,”木微摇了摇头,“还不至于此。”
“那么为什么我不去呢?”赤瞳决绝的转过身,“木微,有的事,是你明明知道不可为,却要去做的,你就当我是傻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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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十二节剜心(十二)
站在上阳宫宫顶,看着孤叶与小博嬉戏,孔雀觉得满心的悲哀,他觉得孤叶真真的傻,她为何会这般爱着慕童呢?她难道不知道慕童只在利用她吗?屈指算来,她嫁给慕童已经七年,七年,那么漫长的岁月,她难道真的不知道慕童待她并非真心?鲛皇封印她的记忆,就是为了不让她伤心吧!让她相信慕童为她营造的那虚幻的美景。
小博欢快的笑着,他伸出刚刚幻化的双腿,吃力的走动着,一如人类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他越来越可爱,越来越像慕童,简直一模一样,真真的可笑,一个人类与鲛人混种的孩子,竟然具有鲛人的特性,却有人类的心。
火儿和羽墨欢快的在屋檐上跳来跳去,两个妖兽完全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真真的奇怪,以火儿敏感度,他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的危机?孔雀仰起首,苍翠的碧空没有一丝云气,安静得令人有些心酸,孤叶!你的心,就像今日的晴空一样吧!
火儿突然转过身,澄黄的眼眸闪烁着淡淡的光,孔雀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他却没有心动任何人,只是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从他眼中光孔雀突然发现他也许已经洞悉了一切,只不过,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是为了保护孤叶吗?一定是吧!在他的心里,孤叶就是他的母亲。
坐在屋檐上,火儿站在孔雀的肩头,孔雀觉得很安静,四周安静得几乎听得见火儿细细的喘息声,他突然吱吱的叫了起来,孔雀听到了他内心的不安,伸手轻轻抚了抚火儿,让他安静了下来。“你不说,是因为你知道一切都不可逆转吧!”
火儿立时安静了下来,他侧首看着孔雀,仿佛在猜测孔雀的真心,“没关系,火儿,真的没关系,你应该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保护孤叶的。你应该明白,我对她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火儿跳了起来。他很快乐的飞到庭院中,与羽墨一同陪伴着小博,他不时抬首看着屋檐上的孔雀,眼中的神情仿佛在告诉孔雀,他相信他。能让火儿相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希望自己不会让他失望,是的,真真的希望自己不让他失望,可是自己同样也希望慕童不会让自己失望守护校花武君录全文阅读。
天色过午慕童才回到上阳宫。他仿佛已经喝过酒,满面涨红,看到小博。他面上立时浮出欣慰的神情,他眼中深厚的感情告诉孔雀,他是真心的爱着小博,可是眼中那浓烈的情感在他注视孤叶时,便在瞬间完全消失了。
“孤叶。今日阁主大人召我去了,”用膳的时候。慕童终于说话了,他微笑着注视着孤叶,满面伪装出的笑与关怀,“他只是问了你的近况,孤叶,他真的很关心你。”
孤叶面上的笑那般的欢快,“是吗?我听旁人说阁主大人最近不太舒服,他总是不肯见人,就连陛下都无法见到他,我想他一定很想念我们,他之前一直说想见一见小博,我写信告诉他小博的鱼尾已经幻化为人腿了。”
慕童心事重重,他仿佛已经无法再伪装下去,只是不停的微笑,将面前的腌鹿肉一扫而光,因为凛冬的缘故,帝都的蔬菜与鲜肉的价格已经高到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虽然慕童贵为王子,可是每月他只有固定的俸银可以使用,根据惯例,他无法从自己的家乡获得半枚铜钱的支持,所以这个冬天以来,火儿和羽墨偷偷的到珍兽苑偷了无数的鹿回到上阳宫,孤叶命人将它们腌制成肉干,这些时日以来,腌鹿肉已是最珍贵的美味,究竟阁主大人要让这个冬季持续多久呢?
“孤叶,你想回宁州去吗?”慕童放下手中的筷子,“我们一同回宁州去,在那里,小博会过得很幸福,他会得到你想要给他的一切幸福。”
“宁州?”孤叶将鹿肉喂到小博口中,看他微笑着细细咀嚼,“其实我并不是太喜欢宁州,我总觉得那个地方很陌生,非常的陌生,那里不是孤叶的家,从来都不是。”
心中一阵急跳,原来孤叶并不喜欢宁州,那么她喜欢摩罗吗?她会喜欢摩罗吗?看慕童的神情,他似乎也很意外,意外得他不知要如何回应,他愣怔了半晌,才轻声道:“原来你不喜欢,为什么?宁州几乎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为何孤叶不喜欢呢?”
“因为我觉得这世上最美的地方是银月城,”孤叶的神情告诉孔雀,她说的是实话,孤叶毕竟是鲛人,无论她怎样否认,都无法否认自己来自于血缘的爱,“我记得银月城里有一个白色的宫殿,我藏了一个秘密在那里,一个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那里是这世上最美最美的地方。”
秘密?什么秘密?也许只是因为孤叶的记忆被封印了,所以她才会这样坦诚的将自己心里的秘密一一道出吧!若她的记忆没有被封印,她一定会告诉慕童这世上她最觉得最美的地方,就是宁州!
“什么秘密?”慕童的眼中泛起了渴望,他一定也没想到孤叶的心里也会有秘密吧!“可以告诉我吗?”
“鲛皇大人说过,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其他人,”孤叶皱了皱眉,随即展颜笑道:“就算可以,我也想不出那个秘密是什么,我似乎忘了许多许多的事,许多重要的事,我甚至忘记了怎么回银月城,我想鲛皇大人不想让我起一些东西。”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鲛皇究竟在防范什么呢?孤叶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要鲛皇这般的防范?
孔雀疑惑不解,他垂首看了看火儿,他懒洋洋的躺在羽墨的犄角间,仿佛早已置身事外,根本不想再理睬将要发生的一切。
究竟是怎么回事?孔雀坐在屋檐,紧皱着眉头看着火儿,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从自银月城回来之后,便变得有些怪异。变得有些不问世事的感觉,他究竟怎么了?
默默的等了一整日,慕童始终没有拿出那个瓷瓶,在欣喜的同时,孔雀又觉得隐隐有些失望,若慕童不顾一切的让孤叶服下那药该有多好,自己可以为孤叶……。
“你在想什么?”听到赤瞳的声音,孔雀转过身,一个酒壶迎面扔了过来,下意识的接住晚清神捕全文阅读。赤瞳笑道:“那是千日红,我特意命人自摩罗的城下挖掘出来的,听闻是摩罗从前的百姓。祝贺自己的小孩满月时饮的酒,这一坛,是埋藏在摩罗皇宫下的,应该是摩罗的国主在自己的小孩子出生时,埋藏在地底的。”
黑陶的酒壶。带着泥土的腥味儿,酒壶的缝隙间,隐约还能感受到细细的泥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究竟在什么地方感应到这泥土,那般的芳香。令自己那般的愉悦,有一种回到家的触感,是的。回到家的触感。
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赤瞳微笑起来,“你喜欢吗?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因为它能告诉你家的味道。”
回到阁中,却出城去了。他去了自己冥想的地方,几日内都不会回来,孔雀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细细的把玩那个酒壶,千日红!好奇怪的名字,细的把玩那个酒壶,千日红!好奇怪的名字,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出生,这酒埋在树下一千日,那便是三年……。
仰颈喝了一口,那醇厚的口感令孔雀有些迷醉,禁不住又喝了一口,酒的后劲很大,孔雀觉得自己累了,他躺倒在床榻之间,迷糊了过去。
梦,一定是梦,孔雀看到了摩罗城,那应该是干季,满城的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在美丽的凤凰花树下,一个威严的男子注视着一个正垂泪的女子,“你应该知道摩罗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你不答应,摩罗就将灭国亡种。”
那女子抬起首,孔雀一见她泪流满面,便心痛如摧,怎么会?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女子的眼泪感到这般的痛苦,她是自己的亲人,可是自己怎样也无法想起她来,“我明白的,从大祭师到访过后,我就知道保不住咱们的孩儿,可是我求求你,至少让我留下一个。”
“一个?”那男子苦笑了起来,“真的大难临头,不要说一个,就连一根草都留不下来,你不知道天机阁是多么可怕的组织,帝都建立几百年了,天机阁每每要除去的诸侯国,自来便是鸡犬不留,我们也不会例外,所以,为了将来,现在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那你允许我留下来陪着你吧!”那女子咬着牙,抬起首,满目的泪,那般的楚楚可怜,“我说过,我会永远伴着你,无论天涯、无论海角,就算进入封印之地,我也会陪伴在你身边,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好吧!”那男子凄然的笑着,“我知道就算不应承你,你也不会离开的,既然命中注定如此,那么我们就一同去面对死亡吧!”
从梦中清醒,孔雀觉得那般的诡异,自己在梦中看到的,是遗留在酒中的记忆吗?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这些记忆是谁留下的呢?那个男子,还有那个女子对于自己而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还是在梦中吗?孔雀觉得自己仿佛在挣扎,在黑暗中挣扎,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在摩罗国曾经听到过的,是摩罗的大祭师,他仿佛很兴奋,也很快乐,“你又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回来听一听你父母的声音,他们是摩罗的国主和王后,那个时候,你还未出生,我忘记告诉你,你一出生,便离开了摩罗,这数十年来,你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常常对国主说,一个人离家太远、太久,就会忘记回家的路,幸好你没有忘记。”
没有吗?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条路在何处吧!父母?这个词对自己而言,实在太遥远了,自己的父亲是天,母亲是地,父母?真真的可笑,禁不住冷笑起来,“我回来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是啊!”大祭师有些伤感。“我明白的,其实你不用太伤心,你的命运之轮已经在旋转,很快你就知道你来自何方,将要去往何处了,我想我真的太老了,有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和你说说话,可惜我留在凡世的魂魄实在太少太少,除非你自己来找我。我是无法出来见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一切都可以。”
“我是谁?”孔雀冷冷道:“我究竟是什么人?”
“你?”大祭师笑了早安,检察官娇妻。笑声很慈祥,“你是你父母的孩子,你是摩罗的未来,你身负重塑摩罗的重任,你是阿修罗王的后裔。孩子,你是摩罗国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那么赤瞳呢?禁不住冷笑起来,赤瞳一心的认为自己是摩罗国的国主,他甚至将风虎军团召回了帝都,自己是不被认可的王子,那些摩罗国的遗民。怎么可能认可自己?更何况,自己就算是摩罗的王子又有什么意义呢?重塑摩罗?阿修罗王的后裔?真真的可笑。
“你不用奇怪,”大祭师柔声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或许那个被篡改过的记忆之蛊已经让人窃取了本应属于你的一切,可是我留给你的,远远比你能够想象的多得多,我无法对你讲述得太多,我只想告诉你。你的命运之轮已经开始旋转,命中注定的一切。都将尽情的绽放,你很快便能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走向何方了,孩子,喝完千日红吧!那是你的父母为了庆祝你出生所埋下的,它已经等你等得太久了,有的记忆,你若再不唤醒,也许就会永远的沉睡下去了。”
永远的沉睡下去?孔雀垂首看着手中的酒壶,唤醒那些沉睡的记忆吗?那些记忆里都有些什么呢?仰颈将壶中的酒尽数饮下,却了无睡意,甚至感觉不到醉意,孔雀只看见摩罗国的凤凰花千秋万世的招摇,原来那些记忆便在这此处。
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梦境之中,除了茫茫的雪原一无所有,对了,还有那幢破旧的老房子,非常破、破得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倒的老房子,又老又旧又破,还有房子外的森林,苍翠而寒冷,幽幽的蓝光伴随着寒气封印着自己的记忆。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呢?那般的熟悉,仿佛自己生来就是为了要回那里一般,眨着眼睛,竭力的想要将越来越模糊的那幢老房子看清楚,可是它却快速的隐藏在雪雾之中,那雪雾好大,遮天蔽日一般,整个世界都被雪雾所掩盖了。
“孩子,你看到了吗?”大祭师的声音仍然那般的慈祥,他仿佛在轻笑,又仿佛在遗憾,“我知道你看到了记忆,可是你还无法破解,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傻孩子,你太累了,就好好儿的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如孩子一般真的睡了过去,仿佛重又回到母腹一般,睡得安心而又酣畅淋漓,许久许久没有这般的熟睡过,直是要睡死过去一般。
“孔雀,”碧潮好奇的看着孔雀,仿佛不相信他在短短的两日之内会憔悴如斯,“阁主大人回来了,他想见你。”
梳洗过后,孔雀觉得自己的精神一振,梦境的一切都随着流水冉冉远去,自己是孔雀,孔雀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是梦境之中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与自己无关,没有一丝的关系,这般的笑着,可是心却是悲哀的,异样的悲哀。
“孔雀,慕童饮下那瓶毒药了吗?”没有停顿,他只是淡然的这般问,仿佛是再轰然自然不过的事,“他饮下那瓶毒药了吗?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回大人,”孔雀稍稍犹豫片刻,他淡然一笑,“没有,莫童至今还在犹豫。”
“比我预想得久多了,”扔掉手中的朱笔,淡然一笑,“也罢,既然他做了不决定,那么就由我来帮他吧,碧潮,去传慕童,就说我想见他。”
碧潮回来得很快,她身边却空无一人,“阁主,慕童殿下出城去了,他不在上阳宫中,听闻青州王病了,病得非常厉害,听闻是在胭脂巷中了毒,药王谷的人为青州王解了毒,慕童殿下一直陪伴在青州王病榻旁。”
是为了逃避吗?还是只是为了拖迟一些时日呢?
“我知道了,”的声音很冷酷,他仿佛并不相信,可是也不置疑,“既然子房病了,那么我理应去探望,孔雀,你陪我一同去吧!我也想孤叶了,她写信给我,说小博的鱼尾已经幻化成腿,你知道吗?当鲛人的鱼尾能够幻化为腿时,他便拥有了灵气,那灵气能够让他畅游七海,如果我记得不错,小博今年只有六岁,六岁的鲛人便拥有了双腿,我想小博一定会是这世间最厉害的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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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十三节剜心(十三)
转眼已过了两日,慕童仍未回到上阳宫,孔雀每日傍晚都会坐在上阳宫的屋檐上,默默的注视着孤叶平静的渡过每个夜晚。
太安静了,孔雀总觉得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有些不安,他总觉得有些东西在静静的改变,可是这改变自己却无法发现,究竟是什么呢?
又过了两日,慕童仍未归来,孤叶有些不安,她时时遣火儿到上阳宫的门边张望,似乎慕童给她的承诺的归期便是今日,此次慕童回来,应该就会将阁主给他的瓷瓶拿给孤叶了吧网游之傲视群雄全文阅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慕童始终没有回来,孔雀却来越焦急,他觉得慕童回来的越晚,将要来的,一定越严重,究竟是什么呢?
直到深夜,慕童均未出现,孤叶非常的失望,她怏怏的回到寝宫,哄着小博入睡,她转过身,孔雀突然看见她妆台的一角放着一个熟悉的瓷瓶,那精描的素胎,的确就是阁主给慕童的毒药,他放在孤叶的妆台之上,是希望孤叶自己发现吧!
太可恶了,孔雀紧紧的怀着拳头,慕童实在太可恶了,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如此的算计孤叶?
“你气恼吗?”不用转首,孔雀便知道是赤瞳,他不想回应,只是冷漠的注视着那个瓷瓶,真真的想将它远远的扔到一旁,让孤叶永远不会发现它的存在,可是那些素描的花告诉孔雀,在它之上下了怎样强力的结界,他不能轻举妄动,“其实你没有必要气恼,慕童自回来之后,那个瓷瓶便一直的放在孤叶妆台之上,他早已做出了决定。只是火儿将它屏蔽了而已,你的心一直在孤叶身上,所以你没有发现。”
难怪火儿这段时间如此的怪异,他一定非常非常小心的不让孤叶发现那个瓷瓶吧!孔雀只觉得自己满眼的怒火,他突然很想杀掉慕童,特别的想,“你没有办法去伤害那个男人,因为在他心里,除了自己,谁都不重要。”
不愿再说一句话。孔雀下定决心,只要孤叶离开寝殿,自己便去取走那个瓷瓶。就算要自己死,只要孔雀不伤心,自己就去死吧!虽然自己死了,这世上没有人再如自己一般爱着慕童,只有要火儿和羽墨保护她。也就足够了。
屋里的灯熄灭了,孤叶蜷缩成一团已经睡去,孔雀正准备小心翼翼的潜进寝殿,火儿却灵活的跃到屋檐之上,澄黄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淡笑凝视着孔雀。“我知道是你,可是孤叶一日不看到那个瓷瓶,他一日便不会回来。我甚至怀疑青州王受伤都是一个局,你明白吗?他根本是想让孤叶代他喝下那瓶毒药。”
火儿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他无法直接表述自己的心境,可是他眼中的光告诉孔雀,他受伤了。他觉得慕童辜负了孤叶的爱吧!可是火儿却吱吱的叫着,孔雀不由愣住了。他万没想到火儿竟然是来阻止自己喝下那瓶毒药。
“火儿,你难道想让孤叶自己喝吗?”孔雀满面的诧异,“你应该知道,她没有一丝的灵力,只要她饮下,她立刻就会死去,你愿意看着她死去吗?”
火儿侧着首,他好奇的盯着孔雀,仿佛不相信孔雀所说的话一般,他伸出前爪指着那个瓷瓶,吱吱的叫着,告诉孔雀那个瓷瓶里只是普通的药汤,孔雀微笑起来,“你没发现吧!那个瓷瓶里是南荒的剧毒,那种毒药无色无味,是用初冬第一缕寒风炼制而成,混合了七种毒药和七种毒虫,这种毒没有解药,只要饮下,你会发现你渐渐的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最终,你发现你的身体不再是你自己的……。”
火儿抱成一团,他轻轻的翻滚着,当他站定时,孔雀从他眼中看到了恐惧,他微笑起来,“火儿,不用担心,孤叶不会受到伤害的,我会代她饮下那瓶毒药,我会让她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火儿摇摆着身子,他仍在阻止孔雀,令孔雀有些诧异,“怎么了?你不愿意让我代替孤叶去死吗?”
火儿不住的摆晃,孔雀有些不解,过了半晌,火儿才轻声叫着,听明白了,终是明白了,孔雀淡然笑了起来,“傻瓜,我的幻术足以让我活下去,我会远远的找一个地方,不让阁主和任何人发现我,我会静静的注视着孤叶,静静的注视着她得到幸福,你明白吗?”
火儿明黄的眼中流下泪来,孔雀却很镇定,他甚至还在笑,“没关系,火儿,你原来并不喜欢我,你还记得吗?这一次,我就让做一件让你欢喜的事吧!你去帮我把那个瓷瓶拿上来吧,等我喝下,你再把它放回原地。”
犹豫了许久,火儿飞到寝殿之中,他抱着那个瓷瓶飞了回来,却紧紧的抱在怀里,孔雀伸出手,“火儿,给我吧守护校花武君录全文阅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火儿犹豫了许久,他才将瓷瓶放在孔雀手里,赤瞳非常的紧张,“孔雀,你一定不要喝,那个毒药会让你失去一切的。”
一切吗?孔雀抬首看了看天空,晴了两日,天空又彤云密布,又要下雪了吧!当自己逃到封印之地时,帝都一定被大雪淹没,孤叶也会忘了自己,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了,阁主处心积虑,他只是想要自己的命而已,无论为了什么,自己绝对不怨。
“赤瞳,我想你的心里还爱着碧潮吧!”孔雀捏着瓷瓶,微笑着侧首看了看赤瞳,“就为了你对碧潮爱帮我一次吧,我喝下这瓶毒药之后,请你将我送进封印之地,让我在那里老去,让我静静的在那里守护着孤叶的幸福。”
“没有你,孤叶不会幸福,”赤瞳的声音很冷酷,“你难道没发现,这世上只有你才真实的爱着孤叶,无论阁主、无论慕童,他们都只在利用孤叶,孤叶是他们较量的棋盘上一枚棋子,要她行的时候,她就必须前进,要她停的时候,她便不能动弹,你卷入其中,便是……。”
“我明白,”孔雀握着瓷瓶,大祭师的话又浮上心头,究竟那个改了记忆之蛊的人是谁呢?他骗了赤瞳,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也许自己的放弃,是成全了赤瞳吧!“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不过,我饮这瓶毒,我不会死,孤叶却会死,是吗?你应该知道吧!”
还要劝解,孔雀却在赤瞳开口的电光火石间打开瓶盖,将瓶中的毒一饮而尽,赤瞳面色大变,孔雀缓慢而无力的坐了下来,毒很霸道,几乎在瞬间,孔雀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量消散了,自己再没有一丝的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坐下,只能借助大地的力量让自己不过于失态。
“孔雀,你疯了吗?”赤瞳满面的关切,“你让我……。”
话未说完,便听到火焰冲天而起的声音,两人一同转过首,上阳宫的前殿已经烧成一片火海,发生了什么?孔雀挣扎着爬了起来,“赤瞳,快去救孤叶。”
话音才落,上阳宫的寝殿已经陷落在火海之中,赤瞳飞身跃下庭院,又目却被黑烟蒙蔽,不对,这味道不对,这火是有人刻意放的,有人想要杀死孤叶,火儿叼着孔雀飞了下来,孔雀面色大变,“黑油,有人在上阳宫四处泼洒了黑油,他们的目的是想要置孤叶于死地。”
“不是为了孤叶,”赤瞳竭力的屏住呼吸,“是为了杀死慕童,火儿,你带孔雀飞到半空中去,我去救孤叶。”
说完,赤瞳返身冲进火场,孔雀没有犹豫,“火儿,我们也进去,赤瞳找不到孤叶,这强力的结界会让他迷失的,你看到了吗?地底结下的封印。”
火儿叼着孔雀吃力的飞进火场,在那里?孤叶究竟在那里?听不到小博的声音,难道他已经被人带走了吗?那么孤叶是否已经脱离了危险?若这场大火只是慕童为了逃离帝都设下的局那该有多好!
火儿焦急的挥舞着前爪,他竭力的想要挥散眼前的黑烟,可是黑烟却越来越浓,失去所有力量的孔雀觉得自己正慢慢的死去,眼前阵阵的发黑,也许孤叶已经离开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孔雀却强烈的感应到孤叶仍在火场之中。
看到了,在眼睛彻底失去一切的影像之前,孔雀终于看到了孤叶,她蜷缩在屋角,睡得如同一个孩子,她身上被人下了七重的封印,没有旁人的帮助,她根本无法离开此地,太恶毒了!真的太恶毒了!
孔雀吃力的抱起孤叶,要怎样才能离开火场呢?火儿竭力的拍打着翅膀,想要挣脱封印的束缚,可是他却越飞越慢,火焰灼热的光让孔雀窒息,他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抱着孤叶,就睡那么一小会儿。
小腿一阵巨痛,孔雀觉得自己清醒了,火儿放开孔雀鲜血淋漓的腿,他惊恐的仰着首,看着上阳宫的龙梁在大火中瘫塌,那火焰漫天遍地,仿佛织就的一张天罗地网将一切都笼罩其中,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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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十四节剜心(十四)
从琉璃镜中看上去,上阳宫平静如常,宰相和威武大将军站在冰澈身后,他们从冰澈眼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神情,他们想有什么东西一定发生了,可是从海底到帝都真的太远了,即使打开水镜,也需要半个时辰。
银月城在缓慢的恢复,鲛皇大人下达了禁令,鲛人们除了月圆之夜,不允许到海面进入凡世,他们严格的遵守了鲛皇大人的命令,那些为了避难而分散至七海各地的鲛人们回到了银月城,他们带来了七海新鲜的玩艺儿,让银月城逐渐的恢复生气界王。
永恒之井的泉水开始喷涌,它洗净了银月城的一切污秽,鲛人们清理废墟,将那些断垣残壁夷为平地,然后重新用粉末混着海底的白泥重新修筑房屋,他们知道鲛皇大人喜欢白色的、气势恢宏的房屋,他们甚至从很远的地方采摘来五颜的海藻与海草装饰在房屋外。
东城最先恢复,因为鲛皇大人的居所白色宫殿就在东城,也许是因为封印的缘故,此地并没有被异鬼们占据,锦园里的花木仍然和从前一样繁盛,鲛皇大人在无事的时候,总是静静的坐在锦园的石凳上,颌首沉思,没有人打扰他,鲛人们只是静静的清理着废墟。
三天前,鲛皇大人终于打破了冥思,他久久的站在琉璃镜前注视着上阳宫的一切,凡世这一季的凛冬持续的时间漫长得令人有些厌恶,显然不想转天换日,只是一任凡世的百姓挣扎在寒冷之中。
晴了两日,帝都的百姓们面上露出愉悦的笑,可是鲛皇大人的心事直可车载斗量,宰相悄悄的看了看威武大将军,他紧皱着眉。从神域开始,他只有这一个神情,他也许看到了一些自己不愿,也不能看到的事。
正要后退一步,却听鲛皇大人轻声道:“命运之轮已经开始旋转,就是今日了,一切都在今日,为何现在还如此平静?”
平静?平静吗?宰相看封印笼罩在帝都上空,那是一个很强力的结界,是为了火儿结下的吧!那个可爱的妖兽。他不能拯救自己的主人,因为他所有的力量都被封印了。
心中一阵一阵的不安,“大人。孤叶会有危险吗?她还在上阳宫,结下的这个封印,似乎是因为火儿,孤叶没有灵力,一旦有异动。孤叶就会……。”
“你没有发现吗?”冰澈不住的眨着眼眸,竭力的让自己平静一些,“孤叶的气息越来越弱,火儿和羽墨的气息也消失了……。”
“大人,需要我去帝都吗?”威武大将军的声音竭力的轻柔,却仍然震得琉璃镜哗哗作响。“如果孤叶真的死了,大人的神之力也会消失,要我去帝都吗?”
“不用。”冰澈摇了摇头,“这一次救她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鲛神,武威。有的时候,就算是神也无法与命运抗争。我们只能无奈的接受,既然只能接受,那么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命运之轮既然已经开始转动,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它。”
孔雀和赤瞳的对话很清晰的透过琉璃镜,宰相将蒸酿过的新酒放在案几旁,默默的垂手坐在一旁的椅中,他和武威都明白,在这样的时刻,鲛皇大人需要人陪伴在他身边,哪怕只是静静的坐着,也比让他一个人注视孤叶走向死亡要更好一些。
“潮汐,”鲛皇放下夜光海螺杯,注视着宰相的双眼中满满都是落寞,“你说当年我让自己的一部份转生为孤叶是否错了?她这般的痛苦,有的时候,我觉得她所有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大人无需担心,”潮汐垂下眼眸,他知道自己无法真的可以消除鲛皇大人心中的痛苦,可是自己除了空洞的安慰还能做什么呢?赶到帝都去救孤叶吗?“既然大人说一切都注定了,那么大人还要忧心什么呢?”
听上去鲛皇大人在笑,潮汐和武威不解的对视一眼,又勿勿的移开视线,“你们知道为何我一直很迷恋尘世吗?因为作为普通的鲛人,可以体会到作为神体会不到的东西,我有七情六欲,我有牵挂的东西,我有就算是牺牲也不愿放弃的东西,但是神却不能,因为神需要爱所有的世人,唯独不能爱自己。”
没有再说话,潮汐和武威不停的对视,他们看着孔雀饮下那瓶毒药丧失了所有的灵力,他们看着上阳宫陷落在火海之中,一切都无法逆转了,是的,无法逆转……。
冰澈一言不发的站起身,他走出冰墙,静静的锦园里坐了下来,默默的注视着结界内那粒黯淡无光的明珠,没有人知晓这究竟是什么,这数十年来,它一直躺在沙地之上,黯淡无光,却吸引了鲛皇大人所有的心力情定大唐:诗仙,请留步!全文阅读。
“大人,”潮汐垂手站在不远处,“这究竟是何物?”
“我也不知,”冰澈笑了,“转生成为鲛人之后,我忘记了许多的事,我唯一记得的是这粒明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因为这粒明珠也许是孤叶的命,它与孤叶之间有莫明的联系。”
是吗?正要转身再为他斟一杯酒,那粒明珠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只是短短的一瞬,那美丽的光芒已经映亮了整个银月城,瞬间之间,明珠重又归于寂静,潮汐转过身,在琉璃镜中看到上阳宫的龙梁在烈焰中断裂,孔雀满面惊恐的抱着孤叶,潮汐默默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大人再来一杯酒吧!今年的凛冬特别的漫长,烈焰果却特别的肥大鲜美,酿成酒之后,特别的清甜。”
抱臂立在半空之上,澄天冷漠的注视上阳宫化为火海,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碧潮和黑焰远远的立在一旁,他们神情特别的复杂,黑焰的手如澄天一般的颤抖,“是你呢?是阁主大人下的令?”
“不,”澄天怒发冲冠,“当然不是,大人只是下令将孔雀带回阁中,却未说过要纵火烧毁上阳宫,能在我们的眼皮下将上阳宫焚毁,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只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的?”
听上去,他怀疑的是,应该是慕童吧!碧潮不知自己是否应该为慕童辩解,她转目看着那辆急驰而来的马车,上面宁州王的王徽闪烁着微光,慕童回来了吗?他这般快便得知消息了?
步下马车的却不是慕童,而是木蝴蝶,他焦急的围绕着上阳宫快步而行,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进入火场的突破口,可是那灼热的火焰遮天蔽日,就连自己都不敢进入,以他粗浅的灵力要进入上阳宫全不可能。
“澄天,”黑焰的语气很冷漠,“我可以知道此次阁主是以什么样的罪名要拘捕孔雀吗?此事发生得太过于突然,我们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实情。”
实情?澄天皱起了眉,其实他也并不清楚,自木微离开之后,不知为什么,阁中的事务早已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随着木微的离开,对于权力追逐的**也消失了许多,澄天只想安静的回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权力却突然来了,在自己最不想要的时候,其实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多么的无聊,没有了美人,权力也可以弥补自己心里的伤,心里虽然明白阁主不可能给予自己和孔雀一般大小的权力,可是那也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我也不知道,”澄天的语气和黑焰一样的冷漠,“阁主只是下令我们将孔雀送回阁中,他也未告诉我上阳宫会被焚毁。”
巨大的声响来自下方,那是上阳宫在坍塌,垂下首,果然,上阳宫正飞快的被黑色的火焰吞噬,孤叶和孔雀在什么地方呢?
这般想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冲天而起,黑焰大喝一声,天机阁的教众立时按照计划结成阵法,灵力幻化为的刀剑交织成网,可是那股力量实在太大,教众们纷纷后退,黑焰正要上前镇压,却见火儿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上阳宫上方,他的身体裹着黑色的黑焰,看着他中的泪,黑焰不敢上前,一任他抓着孔雀和孤叶的身体消失在天际。
听到回报,久久的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桌上的爻草,静静的推算着将要发生的一切,“澄天,若按照你的描述,孔雀和孤叶都死了?”
“属下不敢,”澄天垂着首,他并不敢肯定孔雀和孤叶都已死去,可是那两具了无生机的身体,还有火儿的眼泪……,“属下看到火儿在流泪,应该是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才令火儿那般的伤心。”
“我明白了,”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你知道我在帝都下了什么结界吗?那是封魔大阵,我没想到火儿竟然会突破结界,他的力量我已经无法控制了,这是第一次封魔大阵被冲破,不过没关系,火儿这般的伤心,也许从侧面证明了你的猜测,虽然我们还需要时间来证明。慕童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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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十五节剜心(十五)
不用回身细看,便知道上阳宫现在已是一片火海,那些从域外运来的黑油,能够在瞬间便让上阳宫化为灰烬,更何况还有那般强力的结界,药王谷虽然灵力不及天机阁,可是论下结界的力度,天下间无人可以比肩。
满面憔悴的子房仍然显得很疲惫,连续数日的服用药物让他腹泻不止,虽然只是逃出帝都的第一步,但损失也极为巨大,为了避嫌,药王谷的人大多都遣回了宁州,木蝴蝶虽然留在了帝都,但为了不让他阻止自己抛弃孤叶,此次的计划全未让他知晓,所以子房自青州带来的大部分随从都散落在帝都各处搜寻名医为他诊治,这些人想必在天机阁发现自己潜逃之后,都无法幸免。
“慕童,你真的不带孤叶一起离开吗?”子房喝着阻止腹泻的药汤,元气伤得太过于厉害,短时期内,无法恢复,“我觉得你有一日也许会后悔的。”
后悔?慕童冷笑了,自己与她成亲才真真的后悔,从认识她开始,自己便处于一个恶梦之中,就算自己迷尽了天下人,也不希望迷上自己的人是她,可是偏偏她是宠爱的人,所以逼迫自己娶了她,那是怎样的恨,恨到自己在梦中,也咬牙切齿,就算她生下小博,也丝毫不能让自己的恨消散。
“慕童,”子房说得很艰难,他仿佛竭力的想让慕童明白自己想要向他解释清楚的情感,“我觉得孤叶待你很好,她真的是倾尽了她的所有来爱你,这让我非常的羡慕,在遇到孤叶之前,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爱,不求任何的回报。孤叶给了我信心,她对你的爱,就不求任何的回报。”
是吗?慕童冷酷的转过身,子房还不了解自己对于孤叶的情感吧!自己是如何的恨着她,他难道没有发现,自己令药王谷下的那重重的结界,不是为了阻止火儿,而是为了阻止孤叶吗?自己要让孤叶留在火场,永远永远也无法离开,这样。再没有人可以逼迫自己娶她,再没有人可以逼迫自己违心的假装爱着她。
好了,一切都解脱了。自己不会再有恨,除了小博,自己也不会再爱其他人,这样自己就能成为王者,如一般。无爱无恨,唯有的,是权力顶峰之上那美妙的风景,自己将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
“子房,你不会明白的,孤叶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负担,”慕童冷冷的笑了,“我只有摆脱了这个负担。我才能成为真正的王者,你不是说为了这一天,你等了很久吗?让我们一同去征服这个世间吧!你和我,才应该拥有这个帝国。”
迟疑了很久,子房仿佛不想认可慕童一般。“慕童,我觉得你也许错了。不过,不到最后,我也无法肯定,我只想问你,你与孤叶一同经历了那般多的事,你的心,难道真的没有为她悸动过吗?你真的可以彻底的、完全的将她从你的心里抹去吗?更何况你们还有小博。”
“你怎么了?”慕童不解的转过身,他紧皱着眉头,“你难道也惧怕没有了孤叶,我们便失去了天机阁的庇佑?你应该知道,以我们目前的势力,天机阁也对我们无可奈何,我告诉过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孤叶,那怕只有一天、那怕只有一刻,我从没有过,我恨她,也恨,可是这些年来,我为了活下去,只有委曲求全,难道你要我在获得自由之后,还要委屈自己吗?”
子房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默默的转过身,眺望着远处的大火,那辉煌壮丽的火焰点亮了帝都阴霾的夜空,子房可以想象到火场是怎样的惨烈,那重重的结界,束缚了火儿,火儿那令人恐惧的妖力无法施展,孤叶必死无疑。
可惜了,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子,初遇时,子房并不太喜欢孤叶,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如孤叶一般的丑陋,就算她在笑,那笑容也丑得令人恐惧,那巨大的胎记让她的脸诡异而又扭曲,只有那双璀璨的明眸让她的脸生动而又有趣。
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被孤叶感动,她仿佛春日最细的那场春雨,无声无息的便滋润了大地,似乎在一瞬间,自己发现孤叶很可爱,她是那样的爱着慕童,全身心的投入,心无旁鹜的爱让人那般的感动,感动到连自己都会惭愧异世无冕邪皇最新章节。
也许爱的背面就是恨吧!因为孤叶那般的爱着慕童,所以慕童才那般的恨着她,其实慕童对她的恨,是因是吧!因为慕童不能恨,所以他只能恨孤叶,绝望而又无奈,真真的可怜。
“小博,”慕童的声音异样的温柔,他轻轻的抚着怀里的小博,服了米酒的小博睡得很香,即使在梦中,他也在微笑,不知他梦到了什么,也许是鲛人们那个传说的银月城吧!“待你醒过来,我们已经到了海上,只要上了船,你就安全了。”
安全吗?只要没有到海边,便不安全,赤瞳和孔雀的关系非常的微妙,即使自己才到帝都不久,也听说过赤瞳与孔雀之间的种种,慕童一石二鸟之计,不仅仅是设计了孤叶,还要除去孔雀,这般一来,天机阁与天行健都会视慕童为敌,赤瞳一向心狠手辣,他若要为孔雀报仇,绝不是般温柔的手腕。
“羽墨,”慕童垂首看着伏在竹篓里的羽墨,他懒洋洋的一动不动,看上去异样的委顿,“你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宁州的,我们回到宁州,你就会明白,我们所有的放弃都是值得的。”
羽墨爬在竹篓边缘,澄黄色的眼眸盯着帝都的方向,大火仍然在熊熊的燃烧,不到明日天明,上阳宫就会化为灰烬,没有人知道慕童已经安然的逃出了帝都,待他们发现,大船已经过了红海的海口……。
“阁主,”黑焰跪在地上,他显得异样的沉重,“火场内发现了许多的尸体,因为火势过大,尸体已经尽数烧焦,无法辩认,但是留在上阳宫的结界仍然强力,就连我们都无法消除,我想孔雀和孤叶都死去了。”
坐在窗边的许久没有说话,黑焰依稀看到他的眼泪,这般的惊骇与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安慰他,只是低垂着头,不知过了多久,轻声道:“黑焰,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你拥有的时候,你不知道自己应该珍惜,可是当你失去的时候,你才觉得剜心一般的痛。”
“大人是在说孤叶吗?”黑焰压低了声音,“孤叶的确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不,不完全是为了孤叶,我早知道我会失去她,”轻轻的叹息,他伸袖抹去眼角的泪,“我说的是孔雀啊!这两年来,我处心积虑的想要除去他,可是今日他真的死了,我突然觉得心很痛,痛得让我窒息了,我从小将他养大,无论我怎样的否认,我都无法否认自己心里对他的感情,他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虽然早已听说孔雀是从小养大的,却不知道他的心里有这般深厚的感情,常日里,总觉得时时偏袒孔雀,偶尔又会觉得对他特别的冷酷,当逼迫孔雀喝下那瓶毒药的时候,只觉得的心里,根本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可是此刻看他泪流满面,听他亲口讲述他对孔雀的爱时,唯一的感觉不是感动,而是恐惧。
“我知道你不相信,”笑了,笑得很寂寞,“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如果我告诉你,从我在门边看到孔雀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他是摩罗人,可是我仍然收养了他,就像我明明知道赤瞳是摩罗人,我也仍然默许那摩收养了赤瞳一般,黑焰,你知道吗?这世上真正能够做到无情的,只有神,因为神要爱世人,可是我是人,无论我多么的强大、多么的无坚不摧,我仍然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我不可能,也不可以完全的放下我的感情,没有了感情,我不是神,只能是行尸走肉。”
是吗?自己仍然无法理解吧!黑焰无声的抬首,看着的侧面,在月光下,他的侧面精致美丽,如同传说中的神,“黑焰,在我的心里,其实真的爱着孔雀,也爱着孤叶,可是为了帝国,我不得不杀死他们,你看到刚才冲天的黑气了吗?那是火儿挣脱药王谷结界燃烧了自己,他为了救孤叶和孔雀,宁愿牺牲自己,可惜,他没能如愿,孔雀和孤叶的本命星还是……,黑焰,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剜心的痛,是一生一世的,你永远无法漠视,你永远无法磨灭,你永远无法消除,因为你明明知道你爱着的人,却不得不将他们杀死,为了一个你早已想要抛弃的帝国,这,才是真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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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妻子岂因关大计(卷 终)
玄冰琉璃镜中,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火儿艰难的想要突破最后一层结界,可是无论他怎样的努力,那层结界都始终笼罩在天际,无法突破,他身上的火焰越来越黯淡,直至最终他带着孤叶和孔雀跌落尘埃。
黑色的火焰中,火儿挣扎的身影最终幻灭了,唯一能够看到的是漫天星星点点的星光交织成天罗地网,消失了,孤叶和孔雀微弱的灵气在那一瞬间完全消失,就连火儿的妖气也无法探知,是因为太远了吗?是因为海底距离帝都实在太远了吗?
从怀里取出月光石,如同凡世美味的米粒一般的大小,那是从孤叶的月光石下取下的一角,它能告诉自己孤叶是否……万界圣尊。
闪烁着璀璨光华的月光石一点一点的丧失了光华,潮汐和武威都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黯然的注视着冰澈,他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是凝视着琉璃镜中漫天的火焰,插在琉璃镜旁的紫色朝雾花早已融化为水,顺着镜面快速落下,一如眼泪。
“怎么会?”冰澈突然起身,他秀长的眉高高的挑起,秀丽的眼角不住的颤抖,“怎么会?命运之轮显示的轨迹不是这样的。”
他飞奔而出,站在庭院俯首查看那粒从锦园移到此地的明珠,那黯淡无光的明珠仿佛蒙了一层尘埃,阴霾得如同被积雨云覆盖的天空,潮汐看他颤抖着伸出手,在明珠上方轻轻移动,一声轻响,那粒明珠无声的裂开。
怔怔的站在原地,冰澈久久的没有收回手臂,武威低声道:“吾主,看来命运之轮运转的轨迹发生了改变。若孤叶已经逝去,吾主的神之力是否已经……。”
从不知冰澈竟会流泪,武威惊恐的注视着一滴眼泪自冰澈眼角缓缓堕落,那粒晶莹透明的眼泪堕落在明珠之上,久久不散,“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将银月城沉入海底,我应该去帝都,我没想到那个人类竟然如此的狠心,孤叶。是我的错!”
如流淌般月光的长袍逶迤在地,潮汐和武威跪伏在地上,听冰澈伏地无声的痛哭。他那般的伤心、那般的绝望,他仿佛要将成为鲛人之后所有的伤心与委屈在此刻倾尽,他也许在后悔自己为何要转生为人吧!
“吾主,”龙神突然出现在冰澈身前,“我感知到你心中的伤痛。发生了什么吗?”
“孤叶逝去了,”潮汐悲哀的仰首看着龙神,“她与阿修罗王的后裔一同逝去了。”
沉默许久,龙神长久的叹息,他飞升至半空之中,“吾主。既然一切都不可挽回,您是否想回归神域?”
“不,”冰澈突然顿住悲声。他缓缓的起身,面上已无泪痕,“我要留在尘世,就算是孤叶与孔雀一同逝去,我也觉得自己应该留在尘世……。”
在他的心里。也许还有一丝残留的期许吧!龙神的眼神告诉潮汐和武威,也许他觉得命运之轮并非完全偏离轨道。孤叶和孔雀还有一线生机。
“大人,”黑焰跟随在身后,穿行在上阳宫的废墟之中,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火场的惨烈程度,他只觉得这场大火燃得异样诡异,若非用幻术召唤出的离火,凡世的火焰怎么可能让一切化为焦土?“您是否觉察到幻术的痕迹?”
“不是幻术,”沉着面孔,缓缓的摇了摇头,“是黑油,我听传闻外域有一种地底冒出油,一旦起火,便可将一切化为糜灰,我想,上阳宫四处都洒了这种黑油,所以火势才如此的迅猛,不可扑灭。”
说话间,教众们抬着两具尸体走了过来,注视着他们默默的在远处便跪了下来,从搭在尸体的白布下,一条手臂垂落在外,那手臂上,缠着初见时,自己赠给孤叶的珠串,真是她吗?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掀起白布,手在半空中却硬硬的顿住,不要掀起吧!在自己记忆中,孤叶永远是那般的可爱,不要让她变成一具烧黑的焦碳……。
“是大掌教吗?”强行忍住呕吐的**,黑焰竭力的令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你们如何知晓他是大掌教?”
“回大人,”教众们后退一步,他们低垂着头,仿佛不敢看眼中的悲哀,“确是大掌教,他发间还系着墨鱼玉佩。”
沉默的注视着教众从白布下取出墨鱼玉佩,突然觉得心痛得不可抑止,明明自己应该抛弃了一切的情感,可是自祭重生为魔后,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感突然完全的泛滥,无论怎么抑止,都无法抑止下去。
眼泪已经到了眼角,缓缓的抬首,将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也许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爱着孔雀吧梦幻救赎!就像爱自己的孩子,其实在自己心里,孔雀直如赤瞳在那摩心中一般,只不过,自己永远不会让人知晓,因为自己曾经想过让孔雀成为天机阁的阁主,即使明明知道他是摩罗的遗族,若非那个被篡改的记忆之蛊,自己几乎就将天机阁全然的交到孔雀手中,是上天不让自己离开吧!这个帝国永远是自己的桎梏,束缚着自己,可是自己离开天机阁又能去何处呢?没有了祭、没有了孔雀、没有了孤叶,自己是孤身一人,是的,孤身一人。
“好了,”终于平静下来,他微笑着转过身,那般的决绝,还是不忍,根本不忍心亲眼看到孤叶和孔雀,他们明明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自己却不得不将他们送到另外一个世间,那是怎样的残酷?“抬下去吧!将他们焚化,送到阁中。”
默默的注视着昂然走远,黑焰突然觉得自己也许错了,在他的心里,也许真的是爱着孔雀,只不过,他不敢让旁人知道,甚至在孔雀死前,他连自己都不许知道这个事实,却不知情感压抑得太久,一旦释放出来便如潮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从身后看,赤瞳满头的银发均已被烧焦,他垂头丧气,一身华丽的丝绸已尽数焚尽,木微伸手轻轻抚着赤瞳的短发,“宗主,怎么了?孔雀和孤叶……。”
“木微,”赤瞳闭着眼眸,轻轻的靠在木微微微隆起的腹部,他静静的听着腹中胎儿的心跳声,“有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我原来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一切,其实最终我发现自己其实无能为力。”
“傻瓜,”木微柔柔的笑着,她修长的手指从赤瞳的头顶落在自己腹部,她感受到胎儿有力的心跳,新的生命总让人觉得无比的欣喜,她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可以面对一切的勇气,“你不是神,有的时候,我们总得学会放弃。”
“是啊!”赤瞳笑了,他的笑容异样的苦涩,“的确我们需要学会放弃,可是木微,我不愿啊!我真的不愿,有的时候,我明明知道前方是雷池,可是仍然忍不住会涌身跃入。”
“没关系,”木微缓缓坐了下来,就坐在赤瞳的身边,她的笑容平静而淡定,“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和孩子都会跟随而去,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在你身边。”
夕阳的余晖落在木微的面上,她的双眸闪闪发光,赤瞳忍不住又笑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新的情感在升腾,那是一种与碧潮截然不同的感情,“木微,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让他能够健康、幸福的长大,不会遭受我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平静的依偎在赤瞳身边,木微觉得够了,有他这样一句话,自己还需要什么呢?什么都不需要了,即使在他的心里,他仍然深爱着碧潮,那有什么样的关系,有了这个孩子,自己的生命便永远永远的与他连接在一块儿,永远永远也不会分开。
自从得知真相之后,木蝴蝶连续数日都没有说话,子房知道在他的心里,早已将孤叶当成自己的孩子,如果他提前知道真相,孤叶一定不会死,可是慕童怎么可能让孤叶继续活下去,在离开帝都之后,他才深切的感受到慕童对孤叶的恨,那么的刻骨铭心,尤其是碧潮到来后,他觉得自己才真正的窥探到慕童内心深深隐藏的情感,他一直爱恋的,都是这位容颜绝尘的美女。
“小博,”子房微笑着将手中的果子递给坐在羽墨背后的小博,“我们再过数日便能到药王谷,那里四季如春,你可以看到许多的珍奇异卉,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博没有说话,他有些惆怅的看着船舷,仿佛期待着孤叶突然出现一般,然后他伸手拍了拍羽墨的犄角,让他带着自己走向后甲板,子房缓缓的直起身子,一眼便看见慕童与碧潮坐在船头谈笑风生,他觉得自己的心异样的沉重,难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小博,”慕童突然跃起,他神情惊惶得仿佛失去了一切,在得到子房的示意后,他不顾一切的冲向后甲板,“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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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 :英雄无奈是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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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节梦境(一)
又是那个梦,在梦中,总是有一条漫长得走不到尽头的长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有一丝光在引导着自己不停的向前,心里总是觉得前方有什么自己一定得找到的东西在召唤在自己,可是自己怎样也想不出自己要寻找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重要的,非常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忘记了。
总是在午夜时分从梦中清醒,慕童惊恐莫明的瞪大眼睛,即使寝殿里的明珠亮若白昼,他也觉得四周漆黑如墨,小博!小博在何处?
穿着白色的织锦长衣,慕童觉得自己如同午夜穿行在黑暗中的鬼魂,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小博居住的庭院,他安静的躺在羽墨身边,甜美的笑容令慕童莫明的心安,他无声的躺了下来,就躺在小博的身边,感受到他的温暖,纷乱的心安定下来,只有在小博身边,自己才觉得安全,才觉得温暖,他就是自己的一切。
合衣躺了下来,羽墨睁开眼眸,他仿佛从未真正的酣睡过,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小博在他身边,他仿佛永远清醒,永远在保护着小博,慕童对他微笑起来,“羽墨,无论小博在何处,只要想到你在他身边,我就会永远的觉得安心,你明白吗?”
羽墨悄悄的转身,从离开帝都到现在已经一年,他仍然没有原谅自己抛弃了火儿,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火儿不可能离开帝都,他是不可能离开的。
“羽墨,你还在恨我?”慕童伸手为小博拉好被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会怪你,因为在你心里,小博非常重要。”
安然睡了一夜,小博在清晨愉快的清醒,他欢快的跑到庭院里,收集好露水再跑回房中,坐在床榻边,“父王,父王,陪小博去市集,我想去市集。”
慕童睁开眼睛,看着小博鲜嫩甜美的脸,心中爱意翻腾,自己多爱他啊!倾出了性命和所有的来爱他,根本没有办法想到如果有一日没有了他,自己将会怎样,从未想过自己怎会如此爱他,也许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吧!
起身梳洗,抱着他走出宁州王府,街市上人潮涌动,一如帝都,天机阁对于自己的出逃,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是因为大掌教的逝去吗?给予了孔雀无比崇高的礼遇,天机阁至今没有立大掌教,澄天只是升任八部众的首席,却只能与黑焰分享从前孔雀一人所有的权力。
买了两朵雾影花,小博兴奋的捏在手里,他欢快的看着宁州来来往往的人潮,美丽的双眸不住的在人群中搜索,他在找什么呢?慕童不敢问他,因为他害怕他要找的人,不是自己,想想他的心里除了自己还爱着其他人,慕童就觉得特别的恐惧。
“父王,我饿了,”小博眼睁睁的看着道旁的店铺,那里的米糕特别的香甜,几乎每天清晨,都会为小博买一块这样的米糕,慕童微笑着上前,从袖里取出两枚铜钱,小博微笑着对店主道:“要两块。”
店主缓缓的仰起头,对慕童微微一笑,“殿下离开帝都这般久,还能记得这美味,真真的令人感动。”
“赤瞳?”慕童满面的诧异,“你怎会到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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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节梦境(二)
坐在大殿内,赤瞳没有一丝不安,他颇感兴趣的看着坐在羽墨背上的小博,眼睛闪闪发亮,他从怀里取出一粒翠绿的宝石,祖母绿吗?慕童看赤瞳微笑着弯下腰,“小博,这粒宝石送给你好吗?你喜欢吗?”
凝视半晌,小博伸手拈起祖母绿,扬手扔到庭院中,羽墨如同小狗一般负着小博跑了出去,远远听见小博的笑声,赤瞳微笑着转过身,“殿下,小博的容貌和殿下长得一模一样,他的鱼尾何时幻化成的双腿?”
“一年前,”慕童喝了一口茶,他有些不悦,天行健目前在各州的势力越来越大,虽然不能与天机阁抗衡,但轻易不能得罪,“那段时日,小博发着高热,我日夜守在他身边,幸好有羽墨,否则我真不知要怎么应付。”
“殿下真真的辛苦,”看赤瞳嘴角的冷笑,慕童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他暗中猜测着赤瞳的来意,想来想去,只有碧潮……,“我此次到宁州,是为了殿下手中羽人的军队。”
心中一抖,难道他想要自己加入天行健,那他真的太天真了,自己好不容易才集合了药王谷和羽人的力量,加上南海三岛的妖兽,自己才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与天机阁相抗,如果赤瞳想任凭一句话就能获得自己的支持,他真的太天真了。
“是吗?你希望我支持你?还是加入天行健呢?”慕童的语调依然冰冷,“我想你会失望的,你应该知道我为了获得自由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你也应该明白既然我牺牲得这般大,就不可能轻易的放弃。”
“我当然知道,”赤瞳的嘴角冷冷的上扬,他在笑,笑容却残酷而冰冷,“我不是为了你想的那个原因,慕童,我此次到宁州,是为了碧潮,我希望你能让我见她一面。”
碧潮?慕童有些诧异,却不意外,他面上浮出一丝浅笑,正要命人去唤碧潮,却听赤瞳轻声道:“不急,在我见碧潮之前,我还有旁的事,想和你谈谈。”
旁的事?是为了上阳宫的大火吧!慕童冷冷的眨了眨眼睛,“你想问我为什么要火烧上阳宫?”
赤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与慕童对视,慕童淡然道:“因为只有火烧上阳宫,我才能离开帝都。”
“是因为孔雀还在上阳宫吗?”赤瞳霍然起身,“因为孔雀在上阳宫,所以所有的天机阁教众都会涌向上阳宫,你才有机会可以逃走对吗?你太恶毒了。”
“恶毒?”慕童也霍然起身,双目喷射着怒火,“你说我恶毒?你知道我在帝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委曲求全,我曲意奉迎着一切的侮辱,我是一国的王子,我忍受了十数年那样的屈辱,你们想过我的痛苦吗?”
“我没想过,”赤瞳断喝道:“我只知道从一开始,你就准备牺牲孔雀,因为你知道他喜欢孤叶,因为你知道他为了孤叶一定会喝下那瓶毒药,我事后听天机阁的人说过,给你的毒药,不是孔雀喝下的那一瓶,是你让药王谷的换了。”
“的确是,”慕童冷然的坐回椅中,神情骄傲而又冷酷,“我没想到会爱着孔雀,他在那个瓷瓶里放的竟然不是毒药,既然他没放,那么就由我来放吧,如果孔雀不死,我怎么能够离开帝都,想来真真的可笑,竟然也有那般柔软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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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节梦境(三)
许久赤瞳都没有说话,他眼中浮出一丝厌恶,慕童敏感的觉察到赤瞳心中的厌恶,他也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他伸手捧起茶杯,却听赤瞳压低了声音,“连都放他们一条生路,为何你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我一直不明白为何要放过他们,”慕童扬起眉,他嘴角噙着的冷笑令赤瞳越加的恼怒,甚至比恼怒更加的愤怒,“我不敢相信心中也有情感,在我心里,他已经到达无情的境地,当我倒出瓷瓶里的所谓的毒药,我只觉得好笑,他在瓷瓶里装的是水,他想放过孔雀,真真的可笑,他竟然愿意放过孔雀。”
冷冷的看着幕童面上的笑,他却在流泪,赤瞳放下茶杯,听慕童轻声道:“你不会明白我在下定决心时是多么的心痛,我发现自己很软弱,我不想离开帝都,因为我害怕,我怕离开帝都之后,我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幻境,我甚至羡慕,因为他有勇气为了孔雀而欺骗天下人,赤瞳,其实在帝都,在帝国,在世间,我没有什么朋友,能够相知的,只有孔雀和子房,你觉得我在置孔雀于死地时,会有多愉快?”
也许在这一刻,他才稍稍的显露自己的心吧!赤瞳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也许你能找到一个办法……。”
“办法?”慕童又笑了,他伸袖抹去面上的眼泪,“什么办法?如果有办法,我早已离开帝都,那是我唯一能够找到的机会,当我倒出那瓶水的时候,我明白想要放过孔雀,他既然爱着孔雀。如果孔雀在上阳宫出事,那么天机阁的众人一定都会赶往上阳宫,我就有机会可以离开帝都,事实证明我没错……武逆最新章节。”
“你错了,”赤瞳缓缓站起身,他仿佛承受不了赤焰的重量一般,动作犹豫而又迟滞,“天机阁的人去上阳宫不是为了孔雀,他们是为了孤叶才去的上阳宫,因为在心里。孤叶比孔雀重要得太多。”
许久慕童都没有说话,他仿佛在刻意的避开孤叶这个名字,赤瞳也不说话。他缓缓走到大殿门口,阳光落在他面上,若非他鲜红如血的眼眸,慕童真以为是孔雀再生,“从越州遇到孤叶始。我就发现在心里真真是将孤叶当成自己的亲人那般疼爱的,在孤叶之前,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可是孤叶却能坐在他的脚边为他缝制衣袍,慕童,其实你根本不用利用孔雀和孤叶。只要孤叶开口,就会送你回宁州……。”
“孤叶?”这两个字慕童说得异样的沉重,“如果真的她愿意我回宁州。为何我一直在帝都蹉跎岁月?她只想着自己而已,她怕我离开帝都之后,便会……。”
“算了,”赤瞳打断慕童,他面上浮出一丝讥讽的笑。“你怎样离开帝都与我有什么关系?孤叶和孔雀都已经死了,我们何必执念于他们。我只想问你,是否想与我共享天下?”
共享?慕童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冷笑着,就算天行健的势力飞速的发展,可是赤瞳明显低估了的力量,就算放过了孔雀,也不意味着他会放过赤瞳,只要他愿意,只要伸指一按,天行健就会烟消云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赤瞳淡然一笑,“你当然没错,只要愿意,他立刻就能让天行健烟消云散,可是你知道他为何一直放任天行健吗?因为天机阁太久没有对手,他觉得寂寞了,他想要一个对手,让他可以消遣的对手,我曾经将摩罗的风虎军团调到帝都,布局精密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般快就能瓦解,可是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我根植在帝都的风虎军团拔除了,那些杀手一个都没能留下来,你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吗?所以我需要一个盟友,放眼天下,能够成为我盟友的,只有你。”
“我?”慕童静静的倾听着庭院里小博和羽墨的嬉闹声,面上浮出一丝淡笑,“我想你太高看我了吧!我只想在宁州终老而已,我唯一的希望,是小博能够健康平安的长大,其他的……。”
“慕童,这一年来,你频频的调动黑森林的羽族,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吗?”赤瞳扬起眉,他嘴角浮出一丝淡笑,“不仅仅是黑森林,你通过碧潮,也控制了耳语森林的羽族了吧!既然我知道了,当然也会知道,所以你没有退路,因为天机阁的大军很快就会出现在宁州的外海,你别期待南海的妖怪能够给你强力的支持,早已在宁州外海设下结界,就连我都无法利用水镜进入宁州,更何况南海的妖怪。”
本以为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可是听赤瞳这般说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探知得清清楚楚,难道真的要和赤瞳合作吗?如果和赤瞳合作,自己肯定得放弃一些权力,一时之间,难以决策。
“我知道你还在犹豫,我连日来不停的赶路,早已累得紧了,在殿下做出决定之前,我会在宁州等你的,”赤瞳举步走出大殿,“殿下可别忘了,我想见见碧潮。”
说话间,羽墨负着小博跑到赤瞳腿边,小博手里拈着那粒祖母绿,微笑着侧首,仿佛在等赤瞳问他一般,赤瞳弯下腰,“小博,这粒祖母绿就送给你了,我有一个朋友,他的眼眸就像这粒祖母绿。”
小博犹豫着转首看了看慕童,慕童勉强笑道:“小博若喜欢,便留下吧!”
小博举起祖母绿在眼前看了半晌,随即笑着收回侧袋中,羽墨仰首走进大殿,慕童伸手抱起小博,“赤瞳,三日之后,我会再来,希望到时候能够得到你的回复,也能看到碧潮。”
微笑着走出大殿,看赤瞳消失在半空之中,慕童敛了面上的笑,垂下首,小博正认真的盯着那粒祖母绿,那粒祖母绿果然和孔雀的眼眸一般翠绿,想到孔雀,慕童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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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节梦境(四)
小博一直在玩那粒祖母绿,慕童耐心的捧着饭碗,静静的等他转过首,心中却在回想赤瞳到访的种种,究竟赤瞳联合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他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孔雀的存在,只是想让自己对孔雀的死充满愧疚吗?
要说完全无感绝不可能,在离开帝都那一路,自己一直都在重复做一个梦,那漫长而幽深的黑暗长廊,是上阳宫通往明湖的走廊,自己永远都在那个走廊中不停的向前走,在梦境之中,自己总是充满了期望,心里总是认为长廊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等候着自己,是的,在等候自己,那应该是自由和权力的顶峰。
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自己,为了自由和权力,自己付出了多少的牺牲,承受了多少的委屈,他不愿再回想从前,在帝都的种种,虽然偶尔会有快乐,可是自己真正的快乐应该是在宁州,应该是在获得天下之后。
可是离开帝都的快乐因为孔雀的死亡而被冲淡了,那个计划本来天衣无缝,从碧潮那儿,早就发现了对孔雀的提防,他默默的坐视孔雀权力越来越大,只为有一日能够将他覆灭,他爬得越高,便会跌得越重,所以原以为孔雀的死对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可是当自己打开那瓶所谓的毒药,木蝴蝶鉴定出那只是一瓶水的时候,自己唯一的感觉是惊恐,这才真正的探知了对孔雀的真正的感情,他要饶孔雀一死,他要放过孔雀,自己的计划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可是一切都准备妥当,再要改变,自己永远也不能离开帝都。
也罢,既然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那么就随他去吧!慕童强行拉回心神,垂下首,小博仍在兴奋的摆弄那个粒祖母绿,不知为什么,慕童突然觉得那粒祖母绿异样的碍眼,他忍不住伸手抢过那粒祖母绿,小博一愣,面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看他的嘴一扁,似乎要哭,慕童立时祖母绿还回小博手中,柔声笑道:“小博,这粒宝石这般漂亮,你想用来做什么?”
“这粒宝石上有一个诅咒,”听到这突入其来的声音,慕童有些惊恐的转过身,却看见朱雀抱着羽墨站在门边,面上浮出一丝冷笑,“这个诅咒会让你失去你珍贵的东西,你越珍视,便失去得越快,你若不想失去你珍视的东西,就将它给我吧!”
惊恐万状的从小博手里再次抢走那粒绿宝石,将它送到朱雀身前,朱雀懒洋洋的拈起那粒宝石,手指轻轻一拈,祖母绿便化为糜粉,小博轻声尖叫,慕童将他抱在怀里,柔声抚慰,心中却暗怕朱雀带走羽墨,自己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羽墨,只有羽墨在小博身边,自己才能真正的放心。
“我要带羽墨回冥界,”朱雀的笑显得异样的愉快,“他在凡世太久……。”
“朱雀,”慕童的声音异样的沙哑,他觉得自己很难说出哀求的话,可是为了小博,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要留下羽墨,“能让羽墨陪在小博身边吗?我怕有人会伤害他,羽墨是我唯一能够托付,也是唯一能够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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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五节梦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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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墨一直伏在通天镜前,一动不动,朱雀担忧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在带他回冥界时,朱雀能够明显感觉到羽墨的抗拒,他不明白,只短短的数年光景,他变得和火儿那般的相似,他仿佛更愿意与人类亲近,朱雀能够感应到他对小博的欢喜之情,那种喜爱接近,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对自己的依恋。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从通天镜里看到的一切,再寻常不过,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与火儿到珍禽苑和异兽庭偷猎,快乐的时候,他与火儿一同庆贺,也许在长久的相互依赖中,他与火儿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同盟,他们是同一类的……。
“朱雀,”陆冥微笑着为朱雀斟了一杯酒,“你放弃吧!在羽墨心里,始终对火儿有一份歉疚,他觉得自己辜负了火儿的嘱托,你让他去吧!只要时机成熟,他就会回到小博身边的,他比你更需要羽墨。”
黯然的垂下眼眸,朱雀知道陆冥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在羽墨心中,自己仍然是他最亲的人,只不过,他心里有了责任,他觉得自己对小博有一份责任,那份责任驱使着他将要离开自己,时机成熟?什么时候时机就会成熟?
自羽墨离开之后,慕童不曾离开小博半步,他随时都将小博带在身边,害怕他受到一丝的伤害,可是小博总是闷闷不乐,他手里永远拿着一株荷叶,没有人知道那株荷叶对小博意味着什么。每每看到那株荷叶,他们总是远远的避开,因为那株荷叶之后,总有无数双阴郁的眼眸追随着他,那是慕童的宠妾们嫉妒的眼睛,她们厌恶着小博,因为他几乎占据了慕童所有的生命,只有碧潮安之若素,只有她才真正了解小博在慕童心里的重量。
时日如飞,眨眼已过了三月。众人渐渐的习惯了没有羽墨的时日,这一日,宁州王与王妃终于自遥远的黑森林返回宁州。加之是新年的第一次满月,宁州王府上下喜气洋洋,慕童抱着小博回到寝宫,为小博换好了衣袍,微笑着将荷叶还给他。“小博,父王去换衣袍,你在这里等我好吗?千万不要离开,一定不要离开好吗?”
小博沉默的点了点头,自羽墨离开后,他很少说话煮妇难为。慕童轻声的叹息着,他走到屏风后,那一日。自己无论如何的哀求,朱雀均不愿将羽墨留下,当那个奇妙的结界打开时,小博哭了起来,直到那个闪烁着五彩光华的结界完全消失。小博的哭声才停止了,从那以后。他便很少开口说话,他的想法,自己只能通过他的眼神猜测。
“小博,待过几日,父王请木蝴蝶想办法让你见见羽墨可好?”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木蝴蝶已经犹豫着承诺自己会尝试着与冥界联系,只要小博看到羽墨,羽墨一定不忍心再离开他,这般想着,异样的欣喜,“小博,你很快就能见到羽墨了。”
寝殿外始终没有回应,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不及披上外袍,慕童急急的从屏风后走出,外殿却空空如也,小博呢?慕童惊恐得几乎昏厥过去,他飞快的在寝殿内走了一圈,没有,没有,小博一定出去了,他带着了那片荷叶……。
“来人,”慕童的声音哑嘶得连自己都无法听清,“来人……。”
药王谷和宁州王府所有人都涌进了后院,他们仔细的搜索着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可是任何地方都无法找到小博和那片荷叶,喧闹之间,月亮已升到了半空,慕童面色煞白,浑身发抖,他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和他同样手足无措的,是宁州王和木蝴蝶。
得到消息赶到的相思子异样的镇定,他详细的询问了慕童小博失踪前发生的一切,却得不到一点儿头绪,心烦意乱的站在水池边,看着满池枯萎的荷叶……。
“殿下,”相思子满面的惊恐,吓得慕童几乎瘫坐在地上,“这满池的荷叶是何时枯萎的?我记得三日前到访时,这荷叶仍然郁郁葱葱。”
“我……,我不知道,难道……。”
“这池水里有剧毒,大家快沿着水池边缘寻找,也许……,”相思子转首看了看宁州王和慕童,他们浑身瘫软,若无人搀扶,早已跌倒在地上,“小博是鲛人,在月圆之夜,他一定要吸收月亮的精华,他必须在水中,我们……。”
一道黑影闪过,相思子正要使出缚术,却见羽墨伏在他们身后的水缸边缘,引颈向内张望,慕童挣扎着扑到水缸旁,果然看见小博的那片荷叶浮在水面上,颤抖着伸出手,拨开那片荷叶,已经化为鲛人形状的小博蜷缩成一团,整个身体闪烁着淡淡的银光。
“殿下,不要将小博抱出水面,”相思子低声警告,“在月圆之夜,鲛人不能水,现在必须查出是谁想对小博下手,若找不出祸首,这是首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慕童收回手,侧首看了看羽墨,他纵身跳起水缸里,将小博护在身侧,慕童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注视着围在身周的一应人等,“无需查找,府中一应人等,尽数棒杀,我绝不能容许任何人存有伤害小博的念头。”
“看来他真的疯了,”朱雀苦笑着回身看了看坐在案几后查看冥界的陆冥,“慕童要棒杀宁州王府所有人……。”
“他不会的,”陆冥冷静的摇了摇头,“他只想查出是谁想要伤害小博,他在害怕,他怕有一日羽墨再次离开,他无法保护小博,所以,他要用残酷的手段让所有人都惧怕,否则。他不会说棒杀,直接将所有人扔进池塘里就可以。”
“他不相信羽墨?”朱雀非常的不悦,他甚至紧握起拳头,“他不相信羽墨能够保护小博?他不相信羽墨回去就是为了保护小博?”
“他当然相信,”陆冥微笑起来,他抬首对朱雀挑了挑秀长的眉,“他就是太过于相信,所以才惧怕有一日羽墨会离开,朱雀,就像你现在一样。你不也在惧怕着失去羽墨吗?你深爱着羽墨,在你的心里,羽墨是你的亲人。慕童的心里,小博的位置绝不逊于羽墨在你心中。”
“刚才你看到了吗?”朱雀突然挑起长眉,“你应该看到那月光……。”
“我知道,”陆冥再一次展开了笑颜,“世人一边说万事皆有定数彪悍农家大嫂。一边又不相信命运,可是谁又能逃过命运的安排呢?”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天明时分,大雪已经堆满了街道,风三娘推开窗,一眼便看到街尾的那对夫妻。从衣饰看,他们应是来自方外,而且初到此地。他们一定没有落脚之处,自己的店正好差两个杂役,如果收留他们……。
不,那个男子是瞎子,待他们走得近了。风三娘才看到那女子手中牵着一根杆,牵引着男子缓步上前。即使相隔得这般远,风三娘也看到那女子面上偌大的胎记,这般丑的女子若在店中,也许所有的客人都会吓跑吧!
风情万种的走下楼,一眼便看到那对夫妻走下店门,女子手中捏着四个铜钱,“我们要三个馒头。”
好美妙的声音,风三娘的眼睛眯了起来,也许让她在店中唱唱小曲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那个男子,风三娘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就算他是瞎子,也是这小镇上最美的男子,从未见过这般润洁如玉的肌肤,和满头流水一般的黑发,也许……。
“给他们六个,”风三娘在大厅里坐了下来,“我看你们是新到此地,想必没有地方落脚吧!城外的树林里有一幢破屋,无人居住,你们若喜欢,可以在那里落脚,我店里还差两个杂役,若你们愿意,每日辰时一刻上工,客人散了下工,每人每月三钱银子,足够你们的花销。”
清晰的看见女子转身去摸男子的手,那男子的手修长洁白,手指仿佛透明的珊瑚一般,触到女子的皮肤,他嘴角浮出一丝淡笑,轻轻的按了按女子的手,女子这才转身,“好吧!我们愿意。”
吩咐老莫套了车,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城外,他们果然找到了那幢破屋,女子扶着男子在屋外坐下,一条火红的四脚蛇从她的侧袋里爬出,站在她的肩头,吱吱的叫着。
女子微笑着抚了抚四脚蛇,举步走进破屋,很快便听见她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孔雀,这里只是屋顶破了一个大洞,那个老板娘说得没错,我们真的可以在此落脚。”
琉璃镜的光华渐渐的暗淡,默默的轻抚镜面,却听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谢谢你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冰澈?”没有回首,他凝视着自己的指尖,“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天机阁……。”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侵犯了你的无上权威,”冰澈微笑着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永恒之井的井水,浸泡过血樱花的花瓣,这世间只有这瓶水才能表示我的感激……。”
“我不需要,”冷冷道:“你觉得此时的我,还需要长生不老吗?”
“你当然需要,”冰澈缓缓的起身,“因为命运之轮的轨迹还需要你见证,你应该知道,总有一日你也会进入神域,在那之前,命运要你见证这世间最终的神之战,那一日虽然不会太远,但也不会太近,我只是奇怪,你是如何突破阿修罗王下在遗忘之地的封印。”
仰首饮下瓷瓶中所有的水,他觉得浑身充盈着力量,这力量却未给他一丝一毫的欣喜,他面无表情,“遗忘之地?其实那是一个惩罚吧!那里其实是永冬之境,永远都是冬日,以我的力量,并不能突破那重封印,适才你看到的,其实是记忆之蛊传来的影像。”
“我明白了,”冰澈愉快的笑了,“天机阁也有人在遗忘之地,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的回银月城了,,谢谢你给孤叶一条生路。”
“既然来了,就一块儿聊聊吧!”转身从身后的柜中取出一瓶酒,珍惜的在手中抚了良久,“这瓶酒是孤叶为我酿的,我一直不舍得饮,在遇到孤叶之前,我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算了,其实你又尝没有给孤叶一条生路呢?你若真要取回神之力,孤叶应该早已消失了,你连神的力量都可以舍弃,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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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六节梦境(六)
夜深了,孔雀静静的听着雪花飘落的声音,他从不知自己的心境会如此平静,也许在帝都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想过这样静静的与孤叶相伴,为她失去所有,都在所不惜,自己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为了让她觉得幸福吗?
常常在酣睡中回到上阳宫大火那一日,孤叶的眼神那般的绝望,自己在失去最后一丝光明之前,竟然只看到她眼中的绝望,她的眼睛那么的美,为何会透出这般令人心碎的神情,若是自己可以,自己永远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让她伤心。
不,不要再想了,孔雀告诫自己,因为越想,自己便会越伤心,自己就会觉得孤叶的绝望是因为自己,而非因为慕童的抛弃。
“火儿,”孤叶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不要那样的,我们得把这里清理干净,你看,用这块布用力的擦拭,所有的灰烬都会被擦得干干净净。”
即使相隔得这般远,仍然能够感觉到火儿在用力的擦拭,他们一定把这幢破屋收拾得很干净吧,半个月来,这幢破屋的气息越来越温馨,孔雀能够感觉到孤叶和火儿在一点一点的将破屋翻新,他们修补了屋顶的破洞,他们将屋里破旧的家具修复一新,他们在林中采伐了木头,重新做了一扇木门,接下来,他们应该会修整那些破旧的墙围。
“孔雀,”孤叶快乐的将烤熟的鸟腿放到孔雀手中,“肉已经烤好了,你尝尝,今天火儿找到了一些香叶子调味,味道会好一些。”
微笑着将鸟腿吃完,孔雀敏捷的站了起来,“我来将木头切割开来,明日火儿就能将它们重新贴在屋外,这样,夜晚我们就能更温暖一些。”
“嗯,”孤叶似乎在点头,这半年来,她竭力的让自己显得快乐一些,孔雀有些黯然,“孔雀,我们还得做一些罐子装水,我在林中找到一些野果,我想把它们腌成蜜饯,这些蜜饯可以在镇上售卖……。”
手指灵敏的抚摸着木头的纹理,孔雀轻轻的用力,那些粗大的圆木便应手而裂,光滑而平整,这是最最粗浅的幻术,从前在修习的时候,孔雀从不知道今日将会用到,这幻术不需要灵气的支撑,只需要简单的技巧……。
同样失去了大部份灵气的火儿将木板整齐的放好,孔雀听到他在轻轻的计数,还差六块就能完成围墙的修理,好吧,一次完成吗?
将最后的四根圆木切割开来,修理完外墙之后,还有十块木板可以钉成一个木床,孤叶不用再睡在草垫之上,或者草垫可以放在床上……。
“孤叶,蜜饯要多长时间才能腌制完成?”孔雀微笑着,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为了区区几钱银子而如此的忧心,“明日火儿修理完外墙,我会用余下的木板为你做个木床,待过几日雪晴,我就在床上雕上精美的花儿,只不过,床上的被褥需得等蜜饯腌熟换得银两之后才能添置。”
日子就这般静静的过去,就算总是要为银两而忧心,就算活得卑贱,孔雀也觉得是一种幸福,比从前在天机阁大权在握更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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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七节梦境(七)
马车经过树林的时候,风三娘突然很想看一看那对夫妻在做什么,他们到店中来已经半月,每日里早出晚归,只是默默的做事,从不多言,傍晚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们并肩坐在后院,默默的分食膳食,那般的亲怜蜜爱,不由总在心中猜想,那男子在眼盲之前,是否见过自己妻子的容貌,若他看到自己的妻子竟然那般的丑陋,是否仍然这般的眷恋着她。
马车无声的驶进树林,一见那幢破屋,风三娘不由吃了一惊,那摇摇欲坠的破屋仿佛突然焕出生机,一道用树皮和泥土筑成的矮墙围在破屋外,矮墙内种了十数株梅花,细看过去,墨梅、腊梅、绿梅、红梅……,真真的别致,远远便嗅到那泌人的馨香。
走进矮墙,从院门到破屋的屋门用形状各异的石块砌成一条小径,而那幢破屋已经修葺得焕然一新,仰首看上去,屋顶已经修补一新,外墙用木板整齐的砌成,粗大的圆木支撑着将要倒塌的梁柱,虽然看上去还是破旧不堪,可是这墙子,这幢破屋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
从半开的屋门向内张望,屋中是一个硕大的火盆,火盆用赤红的石块砌成,火盆内炭火熊熊燃烧,火光中,墙边整齐的堆放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再向内张望,却是一张精致得令风三娘有些诧异的木床。
那木床用木板拼就而成,接隼处没有一丝罅隙,床边雕着精细的花纹,那美妙的花纹仿佛是湖面的波涛,无数的鱼儿浮在波涛之上,而木床上,堆放着柔软的皮毛。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温暖。
不想看下去,风三娘转身走出矮墙,却远远看见那对夫妻从林中走出,他们没有拉那支竿,丈夫满面笑容,手中抱着许多的花木,妻子手中提着一只雪兔,那只红得诡异的四脚蛇站在她肩头,各种的尖叫梦幻救赎。仿佛在指挥那对夫妻一般。
隐身在林中,注视着那对夫妻走回院中,那丈夫放下花木。从墙角拿出一个锄头,沿着院墙走到矮墙的另一侧,看他运锄如飞,很快便将所有的花木种好,妻子从屋里挑出水来。一一浇灌,看他们如此默契,风三娘微微一笑。
坐回车中,天空又开始飘雪,真真的讨厌,这个地方为什么总会下雪?听旁的人说。在越过那道不能逾越的封印之后,便能到达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那里能够看到湛蓝的天空、青翠的花木。还有温暖的太阳……。
究竟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呢?风三娘眯着眼睛,那一定是极美的所在吧!自己从出生便在此地,从未离开此地一步,如果有一天能够到封印之外去,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雪落的夜晚总是特别的美。孔雀轻轻的揽着已经入睡的孤叶,听她平静的呼吸。伸手为她拉了拉皮褥,直到现在,自己也未凑够足够的银两去购买被褥,不过孤叶用柔软的草编织成褥子,再铺上硝制过的皮毛,加上火儿和火盆,也足够御寒了。
眼前仍是白茫茫的一片,自饮下那毒药始,自己全身的灵气都消散了,也许因为如此,所以自己保存了一条性命,只是眼盲而已,这样也好,看不到一切的丑恶,自己可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孤叶的美好,就连那块胎记也异样的美。
梦境经过大雪的过滤,总是特别的美,在梦中,那个突然裂开的封印裂缝仿佛盛开着鲜花,大巫师说过,那是阁主特别为自己和孤叶打开的,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足够赤瞳送自己和孤叶离开火场。
想到,孔雀总是想哭,从前每每看到那摩待赤瞳温柔体贴,心中总是特别的羡慕,有的时候,也能感应到他的眷顾,虽然只是一瞬,短暂得令自己不能相信,事后,总是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此次,孔雀终是感应到他内心深处为自己和孤叶留下的那块柔软之地。
不知赤瞳在中州过得如何,在这里,除了最简单的生存需要,唯一能够想念的,便是赤瞳,他的孩子一定非常可爱吧,木微是个极美的女子,想必她与赤瞳的孩儿,也会承继他们的美貌和惊人的灵力。
身侧的孤叶发出熟悉的呓语,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安宁,虽然窥探不到她的梦境,但孔雀知道她在梦境之中,再一次的经历那剜心的疼痛,慕童决绝的将她抛弃在火场之中,那重重的封印宣告着他是怎样的无情。
这一年来,这样的梦境总在上阳宫起火的那一刻在孤叶心中燃烧,一切清晰如昨,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孔雀伸手越过堆放在自己与孤叶之间的皮毛,轻轻的抚着孤叶紧皱的眉头,再深的痛,总有一日也会平复,在那之前,就让孤叶狠狠的痛吧!痛到彻骨,她就能忘却一切的前尘。
终是睡了过去,在梦境中,大巫师满面皱纹的脸总是凝满了笑,“你来了,今日我要教你如何运用幻力,幻力与灵力不同,幻力全凭你的想象,你现在闭上双眸,想象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你的力量来自你身体的四周……。”
每天夜里,大巫师总会出现在梦境中,将从前摩罗国的一切娓娓的道出,然后教授自己那至今仍不可捉摸的幻力,直到今日,自己都未感应到那虚无的力量,大巫师从不曾失望,这和自己幼时,总也无法捕捉到灵气时阁主的反应一般模样,那个时候,阁主总是轻声的叹息,“没关系,孔雀,总有一日你能够感应到灵气的,你是聪明的孩子,你要相信,总有一日,你能够找到灵气……。”
是的,总有一日,每日拉着那根竿,缓缓的跟随在孤叶身后走向小镇时,孔雀总是下意识的感应着四周流淌着的力量,初时完全感应不到,渐渐的,果真觉得自己的身周有神秘的力量,那力量就像水一般,虽然明知要操纵水并不容易,可是孔雀却觉得那水是属于自己的,只要自己找到一个点,这所有的水都能为自己所用,是的,只要找到那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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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八节梦境(八)
天黑后,街上燃起了华灯,整个小镇显得异样的繁华,就连纷纷扬扬的大雪也令人觉得别有韵味,风三娘更换了新衣,站在二楼向下张望,厅堂早已坐满了人,那些欢客们均是满面的淡笑,谈论着从外地新到小镇的姑娘,在他们口中,每一个姑娘都貌若天仙。
不知怎的,在人群中,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对夫妻,他们坐在门后的长凳之上,劳碌了一日,妻子弱弱的依在丈夫怀里,眼盲的丈夫嘴角噙着一丝淡笑,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一任她如小猫儿一般的半眯着眼眸。
他们穿着粗砺的单衣,即使坐在火边,也微微的发抖,与四周华裳的人潮相比,他们显得异样的寒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之感,风三娘转身看了看跟随在身后潋剑,“送两件棉袍给他们,今儿是什么日子,他们穿成这样子站在店中,着实丢脸。”
接过棉袍,丈夫微笑着致谢,那精致的容貌直可说这人间的绝色,风三娘看他将棉袍在火炉旁展开,烤得热了,才套在妻子身上,然后他自己才穿上棉袍,那青色粗布的棉袍穿在旁人身上,只觉得卑贱,在他身上,却衬得他面若冠玉花开几度全文阅读。
这男子绝非等闲的人物,风三娘告诉自己,有这等的气度之人,即使与风舞山庄的主人并立,也毫不逊色吧!
这般想着,却听云板轻响,风三娘面上立时浮出笑来,却见锦帘早已被高高挑起,风卷着雪吹了进来,就在漫天的风雪之中,霍风舞踏雪而入,拥挤不堪的大厅突然显得空旷起来。众人下意识的起身,屏息靠墙而立。
自接手幻雪楼以来,这是风三娘第三年见到霍风舞,最初见他时,他跟随在霍老爷子身边,冷漠得就像一块冰雪,这三年来,霍老爷子出现在人群前的时日越来越少,他似乎想让众人明白,霍风舞。迟早会成为风舞山庄的主人。
众人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上,向霍风舞行礼,和三年前霍老爷子在时完全相同。霍风舞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梢,众人无声的回到自己的座上,安静得就像无人之境。
新甄选的清俊孩童们净了双手,奉上新鲜的点心和香茶,如来时一般鬼魅的退进阴影之中。霍风舞目不斜视,他仿佛并不喜欢将要发生的一切,却又不得不呆在此地,风三娘远远的眺望着此地最有权力的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的权势甚至连风虎军团都对他退避三舍。可是他让人感到的,只有厌恶,他仿佛早已厌恶了身周的一切。包括那滔天的、令多少人无比企羡的权势。
他很美,和那个眼盲的男子在伯仲之间,可是权力却让他产生了耀目的光彩,也许权势对于男人而言,就如同女子的脂粉。令他们格外的迷人,风三娘这般想着。却见霍风舞美丽的凤目突然眯成了一条线,他仿佛也看到了那对夫妻,只是瞬间惊诧于男子的美貌,然后他便移开了视线,如旁人一般,静静的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自那个少年出现之后,身周的力量仿佛发生了变化,他们在自己和那少年之间来回奔涌,如同找不到出口的河流,那少年拥有幻力,孔雀告诉自己,而且他是自己能够感应到,最有力量的人,他的力量不是来自于他的权势,他与一般,是拥有近乎于神的力量的凡人。
孤叶醒了,她轻轻的向着火炉靠了靠,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孤叶如同凡人一般的虚弱,孔雀甚至能够感应到她如凡人一般将要经历生老病死,他初时觉得异样的恐惧,可是渐渐的,他又觉得欣喜,因为自己也是凡人啊,想一想能够与孤叶一同白发苍苍,一同携手老去,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啊!
“孤叶,”从火炉旁拈起烤好的饼,“用些饼吧,今日要很晚才能回去,火儿准备了蜜水,饼里夹着鹿肉,你会喜欢的。”
伸手捧着肉饼,孤叶认真的一分为二,举在眼前比了比,将大的一半放到孔雀手中,孔雀微笑着张口便咬,他突然觉得那少年正在注视着自己,他的目光凌厉如刀,随后,他感到有人走了过来,“我家主人想要你们的肉饼。”
孤叶仰首看了看霍风舞,伸手将火炉旁余下的两块面饼用油纸包好,“这饼里夹了鹿肉,又洒了辣椒,配蜜水最是相宜。”
来人放下一锭金子,捧着肉饼返身走上二楼,孤叶有些诧异的看着那锭金子,有些不知不措,孔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们留下吧,也不枉火儿一番心意。”
侧袋中的火儿不满的轻轻摇晃着尾巴,孔雀轻声道:“咱们的屋顶已经千疮百孔,被褥早该添置,这里的冬日这般的漫长,咱们总得添置一些必用之物。”
火儿安静下来,他也明白自己的苦心吧!自来此地,才真正的明白这天下间平凡的夫妻过着怎样的生活,每日里为衣食奔波忙碌,虽然活得不易、活得卑微,可是心贴着心,那般的温暖,温暖得就连冬日都不觉得恐惧了。
那少年食用了肉饼,他显得很满足,孤叶烹饪的技艺越来越好,没有了幻术,食物却越加的美味,有的时候,做为凡人,也有凡人的幸福恶魔哥哥的禁宠全文阅读。
没了肉饼,和孤叶分食了店中配给的两个馒头,就着蜜水,也算可口,孤叶仍在发抖,孔雀展开棉袍,将她拥在怀里,在寒冷的冬夜,凡世的夫妻们,就是这样相互依偎着取暖吧!他们没有高深的法术,唯有的,只有相互的体温。
“孔雀,你说大人在做什么?”孤叶的心非常的忙碌,她总是牵挂着太多太多的人,小博、、冰澈……,当然还有慕童,虽然她从不曾开口,但一年了,她总是重复着那个恶梦,在梦中,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慕童抛弃,伤口总是鲜血淋漓,不曾愈合,“那些羽王大人种植的星星兰,长得可好?”
“大人一定会继续统治着中州,虽然天行健做乱,可是赤瞳无法与大人抗衡,”孔雀压低了声音,他的手执着孤叶的手,温暖一点一点的从她指尖传进心里,“至于那些星星兰,大人一定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孔雀,你冷吗?”孤叶合拢双手,将孔雀的手捧在手心,“你的手很冷,让我给你捂捂吧!每日里要做那许多的事,你一定很冷吧!”
“傻瓜,怎么会冷呢?”孔雀笑了,在她身边,即使再冷,也不觉得苦,“咱们到此地已经一年,早已习惯了,只是你的身子始终冰冷,我寻思着将毛皮缝在你的棉袍之内,也许你就不会那般的冷。”
看着他们面上露出的笑,风三娘有些厌恶,他们怎么能如此的快乐,在旁的人都觉得厌恶的时候,她有些决绝的转过身,却见霍风舞的随从沉默的立于身后,一见她转身,便浅浅的躬身行礼,“三娘,主人说今年信风来得晚,珠子不若往年那般好。”
明白了,风三娘终是明白霍风舞亲至此地的原因,信风来得晚吗?那意味着冻海解冻的时日较往年短,那么珠子的数量自比往年少,质量也比往年差,可是今年来的客人却比往年多,那许多的达官贵人,想必会特别的失望吧!
“既然如此,主人是想压低价格?”风三娘示意潋剑关注厅中的一切动静,“或者主人有其他的吩咐。”
“主人要将价格抬高三倍,”随从面上露出疑惑的笑,“主人说,三娘是聪明人,许多的话,自不用他多言。”
风三娘眼角轻跳,她知道自己无法与霍风舞抗衡,若果真珠子的价格比往年高三倍,这一厅的人,不知会生出多少的祸端,心中暗自叹息,也许自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贪图风舞山庄的护卫。
“请回禀主人,就说风三娘明白主人的用意,定会竭力为主人分忧,”风三娘垂下首,以示恭敬,心中却在转念如何挣脱将要到来的大难,“若主人倦了,后堂备了……。”
“主人对厅中那对夫妇很感兴趣,”随从似乎没有听风三娘寒喧的意思,他径直的问了,“主人想知道,那对夫妇从何处来?”
“这……,”风三娘心中一紧,她突然想到风舞山庄的禁令,擅自收留来历不明的人,会遭受怎样的惩罚,心中暗自后悔,“我也不知,这对夫妇一年前来到此处,我见他们无依无靠,便收留他们在店中打杂,若主人不喜,我即刻赶他们走。”
“主人很喜欢他们的肉饼,”随从后退一步,“主人说你可以留下他们,他说这两人无害。”
无害?风三娘有些愣怔,再抬首,随从已经离开,她却惊讶的看见妻子捧了一个油纸包慢慢的走到楼梯旁,微笑着递给霍风舞的随从,她听见她轻声道:“这包蜜饯是我们自己腌制的,那两个肉饼实不及金子贵重,这些蜜饯送予你家主人品尝。”
油灯下,蜜饯黑沉沉的,并不起眼,霍风舞伸手拈起一粒,放在鼻下轻闻,“果真是好果子。”
风三娘从未听过霍风舞的声音,今日听在耳中,却大感意外,她从未想过这般美貌的少年,声音竟然如老人般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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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九节梦境(九)
天明时分,众人才散去,风三娘斜倚在窗前,看那对夫妇笨拙的赶着从店中借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出没于街市上的各家店铺,他们买了被褥、油盐、茶叶、泥瓦和两筐木炭,在这个什么都异样昂贵的地方,那锭金子想必已经用尽了吧!
令风三娘奇怪的是,那男子最终走进了一家珠宝铺,那家铺子除了往来的巨贾几乎无人光顾,他在里面呆的时间不久,很快他便拈着一支珠钗走了出来,相隔得太远,风三娘看不清那珠钗的款式,仅凭直觉,她便知道那是店中最便宜的珠钗,饶是如此,也是他们二人一月的饷银极品侦探。
看男子小心翼翼的将珠钗插进妻子的发间,他面上的笑容异样的温暖,那女子伸手摸了摸那幼幼的珠钗,面上浮出淡淡的笑,随后她为丈夫拉紧了棉袍,那辆马车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长街。
放下窗帘,风三娘突然笑了,她觉得自己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真心的笑,可是今日,她却笑得流出了眼泪,感动吗?为了这对贫贱的夫妇,他们过得这般的幸福,真真的令人感动啊!
“老板,”潋剑算好帐目,将帐本交给风三娘,“今日下午我要出城。”
垂首查看帐目的风三娘一惊,从二年前开始,潋剑从不曾离开城门半步,难道是霍风舞召他?好奇的仰首,潋剑冰冷的脸没有一丝神情,“孔雀的屋顶破了,他眼盲不便,我午间要帮他们修补屋顶。”
默默的垂下首,原来他叫孔雀,很奇怪的名字,“好。你去吧,不准动店内的一分一毫,那女子的名字你知道吗?”
“孤叶,”潋剑的声音很冷,他似乎并不在意风三娘的警告,“昨夜剩了很多的肉,是否可以带给他们?”
“什么时候你有了这般的怜悯之心?”风三娘禁不住冷笑了,“好吧!反正剩下的肉都要扔掉,你拿走更好。”
待潋剑提着油纸包走出店门,风三娘才放下手中的笔。孔雀!这名字显示他并非此地之人,算了,自己真真的是疯了。为何总是想着那对夫妇,难道因为他们的来历不明?或者是因为孔雀倾国倾城的容颜呢?
到达城外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潋剑将孔雀备下的厚木板一层一层的铺在屋顶,然后再搭上藤条编就的厚垫。铺上瓦片,抹上泥浆,直忙到傍晚,才将屋顶的那个洞修补完成。
坐在火炉旁,潋剑只觉惬意,孤叶将那些余下的肉抹上蜂蜜在火上烤热。清香扑鼻,喝着粗劣的酒,潋剑注视着那条四脚蛇欢快的在木桌上跑来跑去。他不时拖着一颗和他的体形相较显得特别硕大的果子,让孤叶清洗干净,裹上糖霜,放进小泥缸里腌制。
似乎很久以来,自己都未享受过这般的宁静。潋剑皱眉咽下最后一块肉,“我该走了。马车我赶回店中,明日可别迟了。”
走了很远,还能感到那对夫妇站在院门旁,他们一定很寂寞吧!独自住在这树林之中,潋剑仰颈饮了一口冷酒,却惊讶的发现霍风舞的随从打马进了树林,他拉住马,要回去吗?不,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与霍风舞抗衡,自己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掩上院门,却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孔雀轻声的叹息,“孤叶,去拿一缸腌好的蜜饯。”
霍风舞的随从果真是为了蜜饯而来,捏着那锭金子,孤叶显得很兴奋,“孔雀,如果我们继续……。”
“傻瓜,”孔雀示意火儿将所有的果子捣碎,“霍风舞用了两锭金子买走了所有的蜜饯,他的用意很明显,他不希望这里还有人能吃到这些蜜饯。”
一边说,一边将烤好的被褥在床榻之上铺好,再挂上青布的帘子,指间涌动着熟悉的酸涩感,那是在逐渐凝聚的幻力,在大巫师的指导下,自己渐渐的掌握了控制幻力的技巧,很快,自己就能重新拥有力量。
“孔雀,”大巫师严肃的凝视着孔雀,“你的进展太缓慢了,按照我的预想,你应该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幻术了,我想是你在离开帝都前中的毒还没完全清除,这毒非常的棘手,你在遗忘之地,是无法真正清除干净的,你需得回到摩罗,去寻找凤凰花,凤凰花的树皮才能完全清除余毒。”
走出遗忘之地吗?以自己目前的力量,连封印都无法开启,孔雀眨着眼睛,大巫师皱着眉,“我忘记了封印,以你目前的幻力,是无法离开遗忘之地的,我必须提前打开另外一个记忆之蛊,将里面的力量注入你的体内。”
另外一个记忆之蛊?想必大巫师在进入神域之前,在摩罗留下了无数的记忆之蛊,就是为了今日吧一日豪门:吻别恶魔前夫!屈指算来,摩罗灭国已经数十年,没想到在数十年前,他们便预想到今日将会发生的一切,究竟阿修罗王在摩罗留下了什么样的记忆呢?
“无需怀疑,你是阿修罗王的子嗣,”大巫师猜到了孔雀的疑惑,面上浮出温和的笑,“今日你已倦了,明日我会将记忆之蛊送给你,也会详细的告诉你那场神之战的始末。”
神之战?孔雀在黑暗中睁开眼晴,身侧的孤叶睡得并不安稳,她还沉浸在那场恶梦之中吧!多希望她能分享自己在梦中的快乐,哪怕只有一刻,只要能让她忘记那些伤痛……,可惜大巫师不愿,他说孤叶是鲛人,摩罗人世代都没有见过海,也没有见过鲛人,所以摩罗人不能接受鲛人进入摩罗人的梦境。
如往常一样,轻轻抚着孤叶,让她平静下来,黑暗中,火儿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红光,他澄澈的眼眸如同透明的冰,原来火儿的力量也在恢复之中,是因为自己太过虚弱,所以没有觉察到吗?
火儿纵身跳到堆放在自己和孤叶之间的皮毛之上,好奇的侧首注视着孔雀,他突然轻声鸣叫了起来,孔雀点了点头,“是的,我身上还有毒,你能看到我的梦境。”
火儿退回孤叶头边,伸爪拍着孤叶的头,他仿佛在沉思,过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他担忧的转首看着孤叶,口中轻声鸣叫,果然,孤叶在梦境之中,还在不停的回想上阳宫的大火,要如何才能让她忘记呢?也许她受的伤实在太重,时光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是让那伤极缓慢的愈合,没关系,自己能等,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总有一日,她心里的伤会完全愈合的。
火儿赞赏的看了看孔雀,他伸出前爪,在空中画一个圈,琉光屏应爪而出,缓缓的升到半空之中,挡在屋顶那面未修复的破洞之上,屋里立时温暖了许多,原来火儿的力量已经恢复到可以使出琉光屏的地步,孔雀禁不住笑了,不,也许火儿的力量已经恢复到自己不可想象的地步。
火儿蜷缩成一团,他的身体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热,孔雀突然感到幻力的流淌,是霍风舞吗?不,不是他,是其他的人,他们在窥探着自己和孤叶,究竟是何人呢?伸手拍了拍火儿,火儿身上的光尽数消失,他恢复成普通的形状,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自己的异状,自己需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
“主人,”随从跪在地上,“我们已经查过那幢破屋,屋里空空如也,所有的家具与陈设都是用木板和土块搭建而成,那对夫妻养了一条四脚蛇。”
“除此之外呢?”霍风舞拈起一粒蜜饯放进口中细细的品尝,这美妙的味道似乎在记忆中曾经留存过,“难道你们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将金子放在油灯下,”随从想了很久,“他们似乎并不在意那些金子,他们的屋顶千疮百孔,虽然经过简单的修复,但有一半,仍然有一个破洞,还有,屋里的火炉上有一口锅,锅里放满了果子,他们似乎在煮果子。”
霍风舞送到口边的蜜饯顿住了,煮果子?他们果真领会了自己的用意,在这个通都大邑,人才济济,但如那男子一般聪明的人,却不出一掌之数,难道自己看错了他们,可是他们没有幻力,不仅仅是没有幻力,他们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夫妇,难道是因为长期的漂泊,让他们拥有了旁人难以理解的聪慧?
“我们回去吧!”霍风舞顿了顿足,还有六日,在那一日到来之前,不可分心,爷爷说过,自己能不能真正的主掌霍家,主掌风舞山庄,就要看那一日了,虽然目前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不能保证不发生任何的意外,自己绝不允许发生任何的意外,“告诉风三娘,明日的晚膳,我想用烤鹿肉,洒上辣椒。”
随从恭恭敬敬的转身离开,马车缓缓的启动,霍风舞挑起车帘,寒风扑面而来,在这里,每一年的冬季都特别的漫长,去年的冬季几乎持续了一年,看样子,天气也不会转暖,那些从冻海运来的珠子,一定能够带来更丰厚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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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节梦境(十)
那对夫妇在天色微明的时候便到了店中,他们协助着其他人一同的准备傍晚的盛宴,那些从冻海运来的食物被分类摆放,只待从冻海请到的厨师烹饪成美味佳肴,令众人诧异的是,风三娘买了上好的鹿肉,抹上作料,在这个镇,鹿肉只是普通人家过冬的食物,也许风三娘今日是为了迎合某个大人物的特殊口味吧!
忙碌了一日,黄昏时分才有空闲可以用餐以便晚上的忙碌,孤叶捧着火儿坐在门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来到遗忘之地已经一年,除了树林,最熟悉的地方,便是这条长街,每日里来来往往,每个店铺都很熟悉,进去过的,只有两三家全能侍卫。
“孤叶,”孔雀捧着碗了坐了下来,在店里呆得久了,孔雀行动自若,恍若常人,无论孤叶在何处,他总是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所在,“喝碗热汤吧,你的身子总是那般的冷。”
微笑着喝下那碗加了辣椒的热汤,在这里,辣椒是穷人们取暖的必备之物,从前在帝都的时候,总不习惯食用辣椒,每每用到洒了辣椒的食物,总是被辣得热泪盈眶,在这里一年,早已在潜移默化之中接受了辣椒,甚至一日不可或缺。
饮下半碗,孤叶将余下的半碗放回孔雀手中,“你也喝点儿吧,看天色,晚间又是一场大雪,幸好昨日咱们在屋顶的破洞上加了一层木块,否则火炉里的火都要被压熄了。”
这般寻常的谈话,仿佛这世间最平凡的仓夫俗吏,在一年之前,怎样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孔雀微笑着饮下余下的大半碗热汤,他伸手执着孤叶的手。仿佛想用自己全身的体温去温暖那如同冰块一般的小手,她总是这般的冷,即使火儿在她身旁,她的手也如同冰块一般,孔雀觉得心中一紧,即使她丧失了所有的灵气,以她鲛人的体质,怎么可能会虚弱至此?
“孤叶,”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静静的闭目养神。“待忙过这几日,我们到林中去挖花树可好?我听潋剑说,再过月余。也许就会春暖,此地的春日虽然短暂,但冰雪消融之后,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孔雀。”孤叶半闭着眼眸,她嘴角浮出一丝笑来,“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回到了银月城,可是城中空无一人,我不停不停的寻找。却怎样也无法找到大人,我只看到一粒珠子,一粒很美很美的珠子。那粒珠子仿佛在告诉我一个故事,我在梦中告诉自己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永远永远不要忘记,可是我睁开眼睛,那个故事就消失了。我怎样也无法想起。”
“没关系,”孔雀伸手抚着孤叶的头发。只有在白日,在阳光下,她才能安静的酣睡,“睡吧,我会陪着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陪着你的。”
“孔雀,我很害怕,”孤叶轻声道:“每每我回到银月城,我总会想到异鬼,他们跪伏在大人脚前,乞求死亡,孔雀,他们获得了永生,可是却宁愿一死……。”
孤叶在想什么?从前她总是快乐的,从不曾想过生与死,她这般的诡异,究竟是为何呢?孔雀笑了,在旁人眼中,他们只在闲话家常而已,却不知道自己和孤叶拥有怎样的秘密?那些秘密会让这里所有的人疯狂。
听到云板的声响,孔雀抱着迷迷糊糊的孤叶站了起来,他准确的绕过厅内无数的障碍物,静静的走进后堂,听到嘈杂的声响,孤叶睁开了眼眸,她的笑容如同孩子一般澄澈,“孔雀,我看到星星兰了,它们开得非常的繁盛。”
和第一夜一样,众人在厅中白白的等待了一夜,霍风舞始终坐在二楼,他沉默的注视着案几上的一卷古册,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了一般。
又是天明时分才走出长街,他们仍如从前一般,孤叶在前执着竹竿带路,孔雀跟随在她身后,缓缓的消失在风三娘眼前,这一年多来,每日里总是这般注视着他们走进长街,又目送着他们远去,他们几乎已经成为这小镇一道独特的风景。
回到小屋,孔雀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回到火炉旁,他听孤叶和火儿轻声的说话,他微笑着走出房门,绕到屋后,就在床榻旁的泥墙旁,长了一株诡异的树,黑色的,如同铁一般,这就是孤叶的手,总是那般冰冷彻骨的原因吧!就是这株树,让她不停的重复恶梦。
孔雀挥舞着锄头,正要挖出那株树,眼前一花,大巫师竟然脱离了梦境,出现在光天花日之下,他面色异样的凝重,“孔雀,你若挖出这株树,我便不能再出现在你的梦境之中,我留在凡尘的魂魄实在太过于虚弱,不能穿过重重的封印……。”
“为什么要利用孤叶?”孔雀握着锄头,他异样的愤怒,“你应该知道,你若再凭借她的灵气与我联系,待她的灵气耗尽,她就会死的网游之傲视群雄全文阅读。”
“她绝对不会死去的,”大巫师紧皱着眉头,“你还没发现孤叶身上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她跟随你到此处,便说明她是有缘之人,既然是有缘之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可是你在吸收她的灵力,”孔雀怒染眉梢,“你应该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我不需要你每夜都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我只想让孤叶康复,让她静静的平息她内心的伤痛,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的理由伤害孤叶,你不会明白,我们一同经历了什么。”
沉默了许久,大巫师终是笑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从你所愿,我每月月圆之时能够与你相会,我的记忆离开这株树之后,它便是一株普通的树木,你就将它移开即可。”
大巫师的魂魄越来越淡,在他完全消失前一刻,孔雀低声道:“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你无需为我担心。”
大巫师重又出现,他的笑容很淡,“我能感应到你的力量,只不过我始终担心你体内的余毒,既然你不愿伤害那个鲛人,而且命运之轮又清晰的昭示了你的命途,我也不会强求,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绝不会在乎多等几年,阿修罗王等待的时日更久。”
说完那番没头没脑的话,大巫师便完全的消失了,那株漆黑如墨的树渐渐变成白色,和其他的树木别无二致,孔雀将那株树移到院旁,又伸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封印,没有了灵力,想必封印也推动效力了吧!
转身将火儿唤出,示意他加强封印,火儿用前爪沿着封印重又画了一遍,封印闪烁着微微的光芒,随即便消失在雪泥之中,孔雀这才放下心来,他缓缓的起身,捧着火儿一同回到屋里,孤叶已经煮好晚餐,欢快得就像一个孩子,“孔雀,我将火儿发现的野菜煮在肉汤里,是不是特别的香。”
还未回话,便听见门边一声轻响,那是一条很幼小的冰狼,它应该是才出生不久,想必是火儿吧,失去了羽墨的陪伴,他觉得孤单了吧,所以他找到了这条冰狼与他作伴,他应该不知道这条冰狼只是凡世之物……。
听火儿唔唔的叫着,仿佛在哀求孤叶收留那条冰狼,孤叶犹豫不决,过了半晌才轻声道:“孔雀,咱们留下这条小狼可以吗?火儿说他的父母都已经死去了,如果我不收留它,它会死的。”
“那就留下它吧!”孔雀微笑着伸手抚了抚孤叶怀里的冰狼,它的皮毛厚而润泽,“它早就与咱们同屋而居,火儿应该已经将它藏匿了许久,今日它闻到香味儿自己跑了出来,火儿,你说是吗?”
火儿欣喜万分,只是轻声鸣叫,他示意孤叶将冰狼放在草垫之上,然后讨好的拖了一块鹿腿跑到草垫前,孔雀想到火儿的神情,忍不住便绽出了笑,“火儿,你在何处发现的它?”
火儿唔唔叫个不停,终是听懂了大概,原来火儿七日前在林中发现了它的母亲,它已经奄奄一息,许在临终前,它将自己的孩儿托付给了火儿,也罢,反正林中鹿群众多,要多养一条冰狼,并非难事,更何况火儿每每天林中闲逛,总有收益,为避免旁人怀疑,只是留下皮毛硝制已用,食不完的肉,都已掩埋,这条冰狼正好可以消耗多余的肉。
用完了晚餐,果如孤叶所言,大雪纷扬而下,孤叶清洗了一应用具,又为冰狼加了一个厚厚的草垫,这才坐在灯下为孔雀织补衣衫,孔雀摸索着取出米里混着的碎石,淡笑道:“孤叶,我听潋剑说过再过月余天气便会转暖,这屋子着实破败不堪,一旦天气转暖,我们得找人来修缮,否则它可支撑不了来年的冬季。”
孤叶咬断多余的线,“嗯,我听小绿说,天暖之后,许多的工匠都会涌到镇上,那个时候,那两锭金子应该足够支付我们修缮房屋的花费。”
站在屋外,风三娘拉紧了大毛的斗篷,待孤叶话音轻落,便举手在那粗糙的木门上轻叩,“孔雀,你们可曾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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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一节梦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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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被两个贱人烦得没办法,现在稍好一些,恢复更新,亲们勿怪!
听到风三娘的声音,孔雀禁不住一愣,孤叶却起身想要打开房门,孔雀缓缓伸臂挡住,“孤叶,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到此地做什么?”
听他这般问,孤叶禁不住侧首想了想,过了片刻,微笑道:“是啊,老板娘找我做什么?也许她只是想看看我们?”
淡然一笑,孔雀也不多言,从到这个镇始,他就觉得风三娘并非一个普通的女子,普通的女子怎么可能轻易的执掌那般大的青楼,虽然眼盲了,可是心却是透亮的,她今日到此,绝不会因为这样简单的目的,只是要猜透她的来意还真不容易。
“老板,请坐,”孔雀摸索着为风三娘斟了一杯水,“我们平常都只喝水。”
知道他们的困窘,风三娘风情万种的坐了下来,她示意随从从车中取下茶叶和食盐,“今岁的春季,这些东西买得多了,茶叶和盐都受了潮,送予你们吧。”
虽是受了潮的茶叶和盐,但在镇上,这些东西也需要七钱碎银才能换到,孔雀知道礼下于下,必有所求,也不推辞,只是示意孤叶加旺炉火,重又泡了一杯茶给风三娘。
优雅的饮着茶,仍然注意到孔雀将泡好的茶吹得温热了才交到孤叶手中,如同待一个孩子般,“小心烫,离火炉稍近一些。”
坐在孔雀脚旁的一个草垫之上,孤叶用银白色的草叶细细的编织着一些无用之物,这样东西两枚铜钱一个,一个冬夜,也许他们依靠这个,能够换了一串铜钱吧!
“你们知道这两日在店中的那位公子是谁吗?”风三娘拈起一粒肉干,从香味儿推测,这应该是鹿肉,或者是豚鼠的肉,若是寻常,自己绝对不会放入口中,也罢,微笑着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竟然别有一种风味,回过首,却见那条四脚蛇懒洋洋的伏在孤叶膝上,不住的甩动着尾巴,一条纯白色的冰狼卧在孔雀脚旁,那双赤红色的眼眸,闪烁着警惕的光,真真的诡异,竟然会养狼,他们养活自己也很困难吧!“他姓霍,名风舞,是风舞山庄未来的主人,也许会是这个地方未来的主人。”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但想必她要自己做的事和这个霍风舞有极大的关系,孔雀静静的倾听,孤叶很认真的在编织那些草筐,大巫师不在吸取她的灵气之后,她的身体已在逐渐的恢复中,很快,她就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抵御恶梦的侵袭了。
“霍风舞是一个极风雅的人,”风三娘的笑突然有些怪异,她拈起最后一粒肉,停顿了片刻,“他喜欢美妙的声音,我曾经听闻霍风舞命人打开风舞山庄所有的门窗,就是为了倾听雪落的声音,孤叶的声音很清美,你的手指这般修长,一定能够弹箜篌,我要你们在店中唱曲儿取悦霍风舞。”
手指微顿,孔雀即时便想回绝,可是想到那许多许多需要银两购置的事物,他又犹豫了,也许自己应该彻底忘记过去了吧,在这里,谁又知道自己曾是天机阁的大掌教,自己曾是青天覆盖的地方,最有权力的人之一呢?
“好,”孔雀镇定的回应着,他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抚了抚孤叶的头发,她传单的转过身,满面的笑,“我们应了。”
“每月五两银子,若唱得好,客人的打赏可以分一成给你们,”风三娘满意的起身,她注意到那条四条蛇滚到冰狼身上,赖皮得就像一个孩子,“明日会有人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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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二节梦境(十二)
天色微明便已起身,孔雀静静听孤叶吩咐火儿喷火烧滚壶中的水,火儿这个家伙,总是偷懒,抑或他只喜欢听孤叶欢快的声音,也罢,就让他尽情的嬉戏吧,人生本就苦多乐少,能让他快乐,也是一件乐事吧!
“孔雀,”孤叶细细的为孔雀净面,又将他的手放在水中,细细清洗,“你觉不觉得这破屋近日暖了许多,我想,很快春天就会到了。”
不,不是春暖,看天空的铅云,还是掠过大地的寒风,这里的冬季仍然漫长得没有尽头,令孤叶觉得温暖的,是灵气,是火儿传给她的灵气。
“孤叶,近来你的梦快乐吗?”孔雀听孤叶将粗面饼放进口中,这才缓缓撕开面饼,“我觉得你睡得香甜了许多。”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近来的梦少了许多,”孤叶仿佛有些怅惘,“我似乎忘了很多的事,孔雀,很多很重要的事。”
是吗?缓缓的转过首,黑暗中,仿佛看见火儿身体闪烁着淡淡的红光,是他吗?是火儿吗?可是火儿只是欢快的鸣叫着,教训着冰狼不要将早餐弄到满地都是,是谁在令孤叶忘却前尘呢?
如往常一样,持着竹竿跟随在孤叶身后,随着幻力修为的日渐提升,逐渐的,可以通过身周幻力的流动推测出周遭的一切景致,鲜活如同亲见,唯一不愿推测的,是孤叶的悲伤,那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的纵容,所以慕童才有机会伤害孤叶,是自己的错……。
“孔雀,前面有一只鸟儿,身披五彩的羽衣,”孤叶语气里的惊喜令孔雀异样的欣喜,“我们可以将它带回去吗?”
火儿轻易的便捉住了那只鸟儿,听它鸣叫的声音,异样的清脆婉转,听孤叶模仿它的叫声,不过半个时辰,孤叶便模仿得惟妙惟肖,几可乱真,孔雀微微一笑,风三娘果然厉害,孤叶虽然面容不讨喜,可是声音却清脆婉转,令人听之忘忧。
“孤叶,”听到远远传来的市嚣之声,孔雀轻声提示,“我们要进镇了。”
一应的声响立刻沉寂了,孤叶一定规行矩步,如果她仿佛如同适才那般快乐那该多好,要不今天就不要去店中……,这般想着,几乎便要转身,却听踏雪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是快马疾驰而来的声响,不仅仅只是一骑,风虎军团!!难道霍风舞等待的,是风虎军团?
轻轻的摇了摇竹竿,孤叶会意的走到道旁,很快,身后的马蹄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孔雀摸索着上前将孤叶护在怀里,想像中,孤叶会透过自己的手臂向外张望。
“看什么?”这般美妙的声音,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当年碧潮也有这般美的声音,可惜,语气这般的生硬,毫无韵律,“长得这般丑……。”
鞭子破空的声响来得突然,孔雀竭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却仍然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护住孤叶,不曾想孤叶却猛的用力一推,孔雀身子后仰,随即便听到马鞭入肉的声响,耳中听得孤叶咬牙呼痛,孔雀禁不住勃然大怒,却听一个孩子冷声斥道:“妙音,你在做什么?这对夫妇已经避让,你为何还要击打他们?”
踏雪的声音异样的急促,很快那孩子便走到近前,听他轻声叹息,“伤得这般重,这瓶中是伤药,前方店铺中讨一碗热水,拭净伤口之后将药倒在伤口之上,明日便会结痂,这些银两你们拿去买些御寒的衣物,今年的冬季特别的漫长,看你们衣着单薄,时日一定特别的难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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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三节梦境(十三)
从楼下向下望去,孔雀满面的惊怒,这令他极美的面容有一种诡异的美,风三娘冷冷的看着孔雀伸手轻轻抚着孤叶面上的血痕,满面的心痛,那双盲目,竟也闪烁着彻骨的痛,若非与他们相熟,几乎不敢相信孔雀双目早盲。
也许是因为心痛如摧吧,孔雀觉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清晰的看到了孤叶面上的血痕,那般的触目惊心,妙音!妙音!风虎军团的妙音使?
火儿因为愤怒,无法再抑制身体的灵气,孤叶似乎惧怕他闯祸,只是低声劝慰,孔雀心中疼痛,伸手捧起孤叶的脸,伸舌轻轻舔了舔孤叶的伤痕,“伤得这般重,得到街角去买伤药,火儿……。”
侧过身,火儿已经失去了踪影,他定然去偷药,有的时候,他对孤叶的关心丝毫不逊于自己,只是瞬间,火儿已经回来,他悄悄的将膏药塞到孔雀手里,孔雀轻轻挑出膏药,抹在孤叶面上,那股刺鼻的气味真真令人厌恶,想必孤叶比自己更加的痛苦吧!
坐在帘后,听教习教导孤叶怎样用气,孤叶很聪明,很快就心领神会,她的歌声很美妙,但从间中的吸气声推测,孤叶的伤仍在疼痛,心中越来越怒,若在从前,自己教训妙音,只是指掌之中的小事,可是现在却似乎比登天还难……。
没关系,孔雀告诉自己,自己总有一日会为孤叶讨回公道,无论她是谁,就算要与全天下为敌,自己也在所不惜。
一入手,便知这把箜篌非常的珍惜,虽然是竹子,但想必用得久了,竟然发出玉石一般的声响,那般的悦耳,令人听之难忘,教习轻声的叹息,“这把箜篌真真的难得,虽是竹木,却能发出玉石般的声响,即使花费无数的银两也无法获得,这样的宝贝竟然舍得,真真令人感慨。”
罕见吗?孔雀冷冷的弹着箜篌,谁能听出自己心中的痛呢?从前并不觉得那些荣光对自己有何意义,可是今日失去,才觉得珍贵,若再一次,自己会做何选择呢?是孤叶?还是权势?
那柔软的手,带着令人沉迷的温柔,“孔雀,你心痛吗?你在心痛什么?能告诉我吗?”
还有什么遗憾呢?有了孤叶,还有什么不能失去呢?反手握着孤叶的手,“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你怎么知道我心痛?”
“从乐音里,”孤叶柔软的手指轻轻抚着孔雀,“没关系,刚刚是我躲得慢了,我面上涂了药膏,很快就会痊愈,现在已经不痛了。”
这个傻瓜总是这般的快乐,不知怎的,心情突然转好,仇恨渐渐的在心里淡去,却不会遗忘,孔雀在心里轻声对自己说,有一日,总有一日,那些待孤叶不好的人,自己会让他们知道,伤害孤叶,比伤害其他人,或是伤害自己更加的严重,自己有一日,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痛苦,比孤叶曾经遭受的痛苦更加的痛苦。
回家的路总是很快乐,火儿坐在孤叶肩头,轻声的鸣叫,孤叶快乐的挽着孔雀的手,“孔雀,火儿和雪狼找到很多的野菜,晚上,我可以熬一锅热汤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策马立在树边,妙音无声的伏在地上,“军师,已经探查过,那对夫妻都在凤鸣苑,男子弹箜篌,女子唱曲儿,他们的来历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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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四节梦境(十四)
时日渐过,大巫师果真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随着火儿灵力的增长,孤叶的梦境日渐减少,有的时候,她总是若有所思,仿佛在寻找某些被她遗忘的记忆,孔雀已经确认那是火儿所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阻止火儿,无论孤叶多么的痛苦,那些记忆应该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吧!
霍风舞频频的到访,却始终不知他每日在店中等待的什么,有的时候,霍家的人也会抬着一顶软轿放在霍风舞身边,那个时候,霍风舞和霍家的人都特别的小心翼翼,整个店里完全听不到一丝声息,在一片寂静之中,孔雀却能听到软轿中的人,发出的沉重的呼吸声,从那虚弱的呼吸推测轿中的人重病在身。
这般了过了七日,这一日下了特别大的雪,霍飞舞没有如常出现,风三娘长出了口气,听她的声音,仿佛是避过一场大难一般,很早她便吩咐潋剑关门,还特意命人到酒窖取出好酒,准备请店中众人小斟,可是霍风舞就在潋剑关上最后一块门板时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那顶软轿。
店门重新打开,客人们重又涌入,孔雀心中微动,他已猜到今日定有大事发生,本想带孤叶早早儿的离开,风三娘却命潋剑传令,让他在帘后弹箜篌,孔雀无奈,携着孤叶到了绣帘后,乐班众人已齐齐的坐定。
手持箜篌坐下,示意孤叶坐在自己身边,孔雀静静的感应四周发生的一切,随着幻力的增长,逐渐能够模糊的感应到四周正在发生的一切,可是今日的感应却是静,身周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孤叶,发生了什么吗?”孔雀压低了声音,“我怎么听不到声音?”
“软轿里的人出来了,”孤叶仿佛很害怕,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孔雀伸出手,与她紧紧相握,却仍不能阻止她的颤抖,“是一个极老的老人,他好象病得很重,霍风舞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我想,那位老人应该是霍风舞的长辈。”
“那是霍老爷子,”弹筝的乐师也在颤抖,“他平日足不出户,今日现身,定然有极重要的事需要他亲自出面,今日的事,恐不能善终。”
难怪四周会这般的静,可是很奇怪,霍老爷子既然出现,可是自己竟然完全感应不到他的气,只隐约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真真的怪异,除非是死人,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把自己的气隐藏得如此滴水不露,难道霍老爷子已经逝去?
“孤叶,你看霍老爷子面色如何?”孔雀几乎是用喉音在说话,可他仍觉得自己的声音大得怕人,“他是否在食用食物?”
等了片刻,孤叶才轻声道:“霍老爷子面色焦黄,眼睛深陷,他没有用食物,只是喝了几口蜜水。”
蜜水?孔雀下意识的轻轻拨了拨箜篌,乐师们会错了意,瞬间,乐音四起,店中的众人齐齐的一惊,孔雀凝聚了心神,乐音轻响,虽然只演练过数次,但乐音也算美妙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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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五节梦境(十五)
弹了两支小曲儿,店内的气氛似乎活跃了许多,孔雀虽然感应不到霍老爷子的气息,可是渐渐的,他发现霍老爷子身周的气流动得非常诡异,他隐约看到霍老爷子身周散发着黑色的气,那是代表死亡的气息。
究竟他在等什么呢?歇息的时候,听到四周的乐师在轻声交谈,从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孔雀隐约听出了霍老爷子每一年都会在这里等待,他等的东西非常诡异,通通都是用一个柳条木箱装好的,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
孤叶在厨房捧了一碗热汤,无论何时,风三娘都不会亏待店中的下人,孔雀一边喝着热汤,一边想那个泼辣的女子,大多的时候,她很招人厌恶,偶尔会特别让人讨厌,就算她长得美若天仙,也是一个让人厌恶的女子,体贴下人,是她唯一的优点吧!
“孔雀,这汤很鲜美,你再饮一碗吧!”孤叶的声音里仍然能够听到吸气的声音,想必那伤还在疼痛吧!心中一痛,手里却一暖,从那汤的温度就猜到是孤叶将自己的让了出来,“快饮下吧,汤里放了辣椒,喝下去,就会暖暖的。”
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孤叶,有火儿在身边,她的手始终都是暖的,呷了一口,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太辣了,孤叶,你也喝一些吧!”
心领神会,孤叶饮下半碗,仍是强逼着孔雀饮尽了余下的半碗,待孤叶欢快的将碗送去厨房,风三娘娉婷的走到孔雀身边,“孔雀,霍老爷子很喜欢你适才弹的箜篌,他赏了五十两。”
一众的惊叹声,孔雀竭力的让自己显得快乐一些,风三娘的声音显得有些特意,想必她正为自己的慧眼而兴奋吧!
“孔雀,”风三娘风情万种的坐了下来,“霍老爷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店里,他是来拿记忆之蛊的,你和孤叶也许都不知道记忆之蛊是什么吧!我们这里的人,寿命比其他地方的人要长,每逢我们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就会将自己的记忆结成蛊,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将你的记忆之蛊卖给凌烟阁,可是当你想要重新看那些记忆时,你就必须花费巨额的银两,对于霍老爷子而言,他不缺银两,可是他的记忆之蛊,这地方的人都想要,所以每年凌烟阁在送出记忆之蛊时,霍家的人都如临大敌,计算时日,今日应该是凌烟阁交付记忆之蛊的日子,想要抢走记忆之蛊,只有在交接的时候才有机会。”
不明白她巴巴儿的对自己说这些做什么?难道她希望自己能够去抢夺那个无聊的记忆之蛊吗?
“孔雀,我要去你守在霍老爷子身边,”风三娘淡笑着,“我希望你能潜进霍家去……。”
“抱歉,”孔雀有些厌恶的放下手中的箜篌,“我和孤叶都是普通人,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就算三餐不济,我们也不希望用性命来换取银两,老板的好意,还是关照旁人吧!”
风三娘急促的呼吸告诉孔雀,她异样的恼怒,可是孔雀只是淡然一笑,静静的转过身,孤叶回来了,火儿重又帮她擦过药了吧!听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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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六节梦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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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恭贺各位亲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听风三娘急促的呼吸声,孔雀知道她在发怒,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自己和孤叶离开帝都之后,从未在某个地方呆许久,主要是惧怕天机阁的追杀,孔雀从不相信遗忘之地没有没有天机阁的教众,有的时候,也会怀疑自己和孤叶能够轻易的离开帝都,也许是因为并不想取走自己的性命,可是总对此存有怀疑。
“孔雀,”孤叶兴奋的把手中的肉饼放到孔雀手里,“这是金妈妈给我的,她在里面放了新鲜的肉,你一定会喜欢的。”
与自己相较,这里的人似乎更喜欢孤叶,微笑着将肉饼一分为二,摸索着将大的一半交还到孤叶手里,“我们一块儿吃。”
“潋剑,”风三娘倨傲的起身,“再给大家一碗汤吧,每人再分两个肉饼,今夜会很漫长。”
用完肉饼,再饮完汤,果然温暖了许多,孔雀轻轻抚了孤叶的头发,他想起风三娘说的话,凌烟阁?依稀记得上次征战摩罗国时,大巫师曾经说过赤瞳的记忆之蛊曾经被人修改过,若果真如此,自己在凌烟阁是否能够看到赤瞳真实的记忆之蛊?
“孔雀,”潋剑来得很突然,一众的乐师莫明的惊骇,他们立时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定,却听潋剑轻声道:“霍老爷子想听曲儿,老板让孤叶为他唱一曲儿。”
这般的愤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孤叶,他们怎么能?怎么敢?怎么可以让孤叶为他们唱曲儿?她是自己的妻子,即使自己再穷困,也不能让自己的妻子为了生计为旁人唱曲儿?
正要暴跳,孤叶伸出手超能建筑师。“孔雀,你想听听我唱的小曲儿吗?我在离开之前,学过好多小曲儿,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孔雀强忍着怒气,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孤叶吧!她总是能感应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孔雀摸索着箜篌,却听孤叶轻轻的击掌,她开始曼声清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支小曲儿曾经在宫中听到过,那是新晋入宫的一个美姬为皇帝献上的,除了碧潮外,孔雀从未见过如那个美姬一般美貌的女子。当时他还清晰的记得孤叶注视她羡慕的眼神,在孤叶心里,一定期望自己与她一般的美貌吧!
几乎便要落下泪来,孔雀仰起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应到孤叶心里痛,即使用外力让她忘记了慕童,她的心里。仍然记着对美的期待与渴慕,是自己的错,自己从未告诉过她,她有多美,就算在世人眼中。她的容貌丑陋,可是在自己心里。她永远、永远都是最美的。
在一片寂静里,突然听到有人击掌,那击掌的声音很弱,几乎无法听清,可是偏偏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一同转过身,看着那个如君王般站立在栏杆旁轻轻击掌的老人,他满面的皱纹,眼睛却犀利如鹰,“好,唱得好,来人,请他们上来。”
那苍老的声音里有一种天然的权势,仿佛他就是一切,孔雀突然想笑,从前在帝都的时候,就算是,也不曾用这样的语调说话,他的权威并不是来自声音,也许对于平凡的人类而言,缺乏足够的力量,他们只能依靠这样的粉饰来装饰自己的权威吧!
与孤叶并肩站在霍老爷子身前,孔雀觉得霍风舞的目光如刀一般的在自己身上游弋,那带有敌意的目光令孔雀有些心寒,也仅仅只是心寒而已。
“唱得很好听,”霍老爷子放下风帽,他的眼睛微闭,“我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纯净的声音了,很难得,你的心地纯净如水,没有任何的杂念,所以才能唱出这般美的曲儿,坐下吧!陪我坐坐,我有太久、太久没有遇到这般有趣儿的人了。”
坐在霍风舞的下首,霍老爷子摒退了所有的下人,他示意霍风舞为自己斟满酒杯,却不举杯,只是凝视着杯中的酒轻轻的旋转,“我如你们一般大小的时候,这里并不繁华,人烟稀少,往来的,只有过路的商贾,我那个时候常常想,我要将这里变成遗忘之地最繁华的大邑,达成这个愿望,我用了三十年。”
三十年?对于人类而言,是他们半生的光荫,真真的了不起,霍老爷子仿佛感应到孔雀的心思,淡然一笑,“年轻人,你的心里充满了一种不必要的崇敬,三十年?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有的时候,我会从梦中惊醒,那些往事,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恐惧啊!”
“自来要攀上权力的巅峰,总会有无数的白骨,”孔雀轻声道:“当时你不觉得恐惧,此刻又害怕什么呢?其实都是没有必要的。”
沉默了良久,霍老爷子淡然道:“果然不是常人,能有这般的见识,是我痴了,你还年轻,不会懂我们这些老人的心思,有的时候,回忆就是一个恶梦,你越想忘记的,你越忘不了。”
不知要怎么回应,因为对于自己而言,有的回忆的确是一个恶梦,幸好霍老爷子又笑道:“我还记得当年发生的种种,其中不需要什么记忆之蛊,那些人争来抢去,只是为了看我怎么发家?他们太蠢了,那有什么好看的。”
“既然老爷子什么都记在心里,那你要记忆之蛊做什么?”孔雀有些不解,他轻轻的握着孤叶的手,“难道老爷子是觉得此地太寂寞了吗?”
“当然不是,”霍老爷子扬眉而笑,“我还没那么无聊,其实我要看记忆之蛊,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对我而言,就算是死,也不想忘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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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七节梦境(十七)
连死都不愿意忘记的?想必是个女子吧!能让男人魂牵梦萦至此的,除了女子便不会再有其他,孔雀觉得兴趣索然,要成为霸主,总会有些牺牲,也许霍老爷子一直想念着的,便是当年那个他曾经辜负了的女子,既然当年辜负了,今时今刻后悔又有何用?
“你猜错了,”霍老爷子紧闭着双眸,“我没有负过她,她没有给过我机会,一个都没有,她让我后悔、让我悔恨,时至今日,我还觉得心痛,痛不欲生。”
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孔雀眨着眼眸,他仍然执着孤叶的手,多好啊!只要能与孤叶在一块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惧,心里是这般的满足,就算他拥有了所有,也不圆满,而自己,就算失去了所有,只要有了孤叶,一切都是圆满的。
“我真羡慕你,”霍老爷子在笑,笑得很扭曲,他的目光掠过孔雀与孤叶紧紧相握的手,“这数十年来,我真真的期待能有这样的一刻,与她的手紧紧相握,就算老,就算死,也不会觉得恐惧。”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令他这般的颠倒,孔雀伸手为孤叶斟了半杯酒,“喝杯酒暖暖身子吧!天儿晚了,越来越冷。”
孤叶喝下半杯酒,睡眼朦胧的斜依在孔雀怀里,她竭力的想让自己清醒,却又抵抗不了睡意,霍老爷子轻轻一击掌,立时有人送了两枚果子上来,随后又急速退下,霍老爷子指了指果子,“咬一口,你就不会想睡了。”
酸涩的果子果然令孤叶振奋,霍老爷子又喝了一杯酒,“年轻人。想听故事吗?我想这个故事,除了你们,没有旁的人喜欢吧!”
“老爷子喜欢就行,”孔雀将孤叶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单薄的身子,“冬夜苦寒,难得能有这样的温暖,我们愿意听老爷子讲述往事。”
“我就喜欢聪明的年轻人,”霍老爷子转身看了看霍风舞,“再加点儿木炭吧!我也觉得冷了。”
霍风舞会意的起身。注视着他的背影,霍老爷子面无表情,“有的时候。明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仍然不愿意亲口在他面前讲出往事,毕竟对于他而言,往事过于残酷,我不想让他知道从前的种种。”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挑选自己和孤叶来倾听他的故事。也许自己和孤叶是一个不知前因,无关后果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吧!孔雀伸手为霍老爷子斟满杯中的酒,“息术是一种很可怕的秘术,它虽然能够让你活着,却享受不到人应该享受的一切。”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常人。”霍老爷子的眼中异光闪动,“你果然看出来了,我的确已经死了。是冥帝可怜我的痴情,让我在这躯壳里守候十年,他说这十年里,只要我想见的人出来见我,他立刻就会带我去冥界。可惜,今天已是第十个年头的最后一日。我想,我等不到那个人了。”
陆冥?孤叶嘴角浮出一丝淡笑,若他出现,那么这位霍老爷子的痴情果真是感天动地吧!睁开双眸,却见孔雀一脸的严霜,孤叶的笑意立时消失了,她想孔雀一定感应到什么,也许那即将道出的故事,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快乐吧!
“霍家是大家族,从我有记忆始,就记得家里整日里人来人往,”霍老爷子微笑着,他仿佛沉浸在过往中一般,“我首次走出家门,是七岁的时候,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七岁才能走出家门,那是因为我自幼便身体孱弱,所以可以想而知,我当时是多么的快乐神环啸。
那些记忆着实太过于遥远,但我仍然能够清晰的记得我第一眼在城门边看到她的模样,她被人插了草标在市场出售,她是一个小奴隶,不过三、四岁光景,很弱小、很脏,她抱着一只很小的白狐,那白狐长得异样的美,它身上的皮毛如同锦缎一般闪闪发光,那双漆黑的双眸和她的一模一样,仿佛世间最纯净的宝石。
我想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那双眼睛,我立刻命人将她和那条小白狐买了下来,她坐在我的车辕上,一直眯着眼睛笑,却不曾说话,我还以为她是哑巴,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我很不喜欢。
回到府中,我命人给她和小白狐沐浴,可是那种味道一直都无法驱除,作为奴隶,她并不合格,她镇日的笑,也不说话,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无事的时候,她就抱着那条小狐狸跟随在我身后。
渐渐的,我习惯了有她跟随,就连那股奇怪的味道,我也不觉得厌恶了,有了她的陪伴,我的身体渐渐健壮起来,我十岁那年,我们举家迁到了阳城。
阳城比起此地,温暖了许多,我结识了很多的朋友,我的朋友们都很讨厌她,说她总是像一个鬼魅一般跟随在我身后,无论我想要什么,她都知道,更何况,她还将那条如她一般鬼魅的小白狐当成宝贝。
初时我并不以为意,渐渐的,我也开始讨厌起她,可是无论我怎么驱赶,她都跟随在我身后,从不因为我的厌弃而伤心,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烦,觉得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她都如影子一般跟随在我身后,就算我骂她、打她,甚至用火烧她,她都寸步不离。
随着霍家势力的扩张,嘲笑我的人越来越少,他们都惧怕于霍家的权势,所以我在众人的阿谀声中成长,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觉得自己拥有了一切,我就是这个世间的王者。
渐渐的,我开始忽略起她,我觉得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她都应该在,其实那个时候,霍家的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喜欢她,他们经常虐待她,我待她好的时候。他们就对她笑脸相迎,我待她不屑的时候,他们就对她冷右冰霜,我最厌恶的,是她爱那条小白狐的心,我根本无法想像她怎会那般的关爱那条小白狐,她宁愿自己挨饿,也要将最好的食物留给它。
我还记得有一天,我和朋友们刚刚喝完酒回家,在街上就被人挡住了。那是肉店的掌柜,他说小白狐偷了他的肉,朋友们哄堂大笑。我大怒,伸腿便去踢那条白狐,她疯了一般的将白狐抱在怀里,不让我碰到它,我越加的恼怒。便将他们关在柴房里,一关就是三天。
也许是因为我的愤怒,所以没有人敢关心他们,第三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赏花的时候看见小白狐叼着沾满了雨水的叶子进了柴房,我才想起她还在柴房。如果不是偶然间我看到小白狐,也许她会被饿死在柴房。
那是第一次我忽略她,过后又发生过两次。她却待我始终如一,有一次我在城外摔伤了腿,她用树枝搭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把我拉回城里,回到府中,她几乎虚脱了。也因为那次,我的家人对她的态度发生改变。
我十五岁的时候。家里的人开始为我挑选妻子,当时我一心只想着风花雪月,根本无暇顾忌自己的婚事,其实对于霍家的人而言,妻子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交换权势与金钱的工具,我实在是厌恶了一切,就竭力的想要摆脱,于是带着她四处游历。
那段时日很辛苦,也很快乐,没有了异样的目光,我觉得她也不是那般的令人厌恶,虽然除了那双眼睛,她又黄又瘦,与美丽全无半点儿关系,可是我和她在一块儿,却能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我觉得只要和她在一块儿,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间。
三年过后,我回到了阳城,我的妻子人选已经挑选好,我只能与她成亲,虽然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名字,我的心异样的苦闷,往日的嘲讽重又来临,我无法排解,喝醉了之后,我就会虐打她,她从不反抗,只是用悲怆的眼神注视我,仿佛在怜悯我一般,那目光令我越加的疯狂极品侦探全文阅读。
我的妻子是个美人儿,成亲那些时日,我很快乐,待她也很好,成亲的第二年,我循祖便回此地省亲,那条小白狐异样的兴奋,不时的冲树林狂叫,我的妻子有了身孕,一切的声响都令她觉得厌恶与恐惧。
有一天夜里,那条白狐又在庭院中嗥叫,那声音特别的刺耳,我的妻子辗转反侧,惊恐不已,我奔到庭院中,一脚踢了过去,那条总也长不大的小白狐弹了起来,撞到花树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我只记得她惊叫着,扑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那条小白狐,一动不动。
我的心很烦,我让人将她们赶了出去,还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开门让她们进来,那天的雪很大,我在屋子里一直都很烦躁,我觉得这个地方特别的不吉祥,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第二日,我便下令回阳城。
为了照顾我的妻子,我们走得很慢,我不停的,不停的回身张望,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找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应该跟随在我们身后,可是车队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我始终找不到我想要看到的东西。
这般走了数日,我突然很想见她,彻骨一般的想,我便管家去唤她,管家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一样,他说她没有跟上来,那天我把她赶走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当时根本不相信,那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她都在我身边,我亲自打马沿着来路寻找,什么都找不到,没有一丝她跟随前来的痕迹,我回到了小镇,没有,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她,她仿佛凭空就消失了。
我坚信她不会离开我,我想她只是躲起来了,她想我一定很生小白狐的气,她不敢出来见我,我负气回了阳城,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待她回来之后,怎么惩罚她。
可是她真的失踪了,我等了一天、两天、五天、一个月、两个月,她都没有回来,我开始害怕,我总觉得有人在叩门,我让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等在府门边,只要有一丝动静,就立刻打开府门。
下人们都觉得我疯了,我也觉得自己疯了,过了三个月,我无法再等下去,我带着她的画像沿途寻找,没有人见过她,回到此地,我几乎问遍了所有的人,没有人见过她,直到那一日,我在街边问到一个算命的人,他看了她的画像,他对我说,她不会回来了,因为我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已经报答完了。
我根本不相信,十数年来,我无论怎么虐待她,她都没有离开,她为什么要突然离开?那个算命的人说我和她的缘份尽了,我这十数年来,一直不把她当人看,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消散,更何况,我伤害了她最亲近的人,她不会原谅我。
那天夜里,我坐在庭院里,回想当日的种种,我突然觉得那个算命的,也许说对了,因为她抱着小白狐的时候,眼神空无一物,那不是伤心,是绝望,我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也许我是真的失去她了。
回到阳城,我接手了霍家,我仍然抱有一丝的期望,我把霍家迁回了小镇,我想总有一日她会回来的,如果她回来了,我不在这里,她就找不到我了。
这般一年一年的等下去,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我不死心,让人拿着她的画像在城中四处寻找,可是没有,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就那么的消失了,无影无踪。
十年前,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一个年青人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说他是冥帝,他想亲自来接我去冥界,我哀求他,说再给我些岁月,有一个人,我一直想见,他想了想说可以再给你十年,这十年里,无论那一日,那个人出现,他就会来接我走。”
这般哀伤的故事,孔雀禁不住把孤叶的手握得更紧,“年青人,我知道你不是常人,你可以帮我找到她吗?我的时日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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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八节梦境(十八)
找到那个女子吗?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帝都的时候,可以通过幻术召唤那些残留在黑暗之中的记忆,也许能够帮他找到,可是现在,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力量,如何能够助他,可是看他苍老的眼眸中凝满了期待,孔雀觉得拒绝的话怎样也无法道出口。
“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孔雀艰难与霍老爷子对视,“就算我知道息术,也不意味着我就能帮你。”
“不,不对,”霍老爷子抬起手,缓缓的接近孔雀,还未触到他的身体,便如同火烧一般的撤了回来,然后他举起手掌,似乎想让孔雀看他手掌边缘的灼痕,“看到了吗?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无穷的力量,只不过你还不懂得应用。”
应用?孔雀淡然笑了,“抱歉,我是盲人,我看不到你要我看的东西,我也感受不到我的力量煮妇难为。”
“你的眼睛虽然盲了,你的心却没有盲,”霍老爷子突然笑了,“我虽然是常人,可是我却能感应到你的力量,就算你不知道,可是那力量总有一日会爆发出来,既然你不能帮我,那你就回去吧,我不会怪你。”
孔雀缓缓的起身,他又突然顿住,“我虽然不能帮你,但是我知道一个结界,可以帮你召唤出过往的记忆,也许你看过那个记忆,会觉得遗憾,觉得真不如不知她的下落更好。”
“我用我一生的光荫来寻找她的下落,我不后悔,”霍老爷子有些激动,却强自镇定,他甚至停顿了片刻,“我愿意,你能帮我吗?”
孔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你把这张符在最后见到那位姑娘的地方焚化了,你就能看到她留在那个地方的记忆。”
手颤抖着轻抚那张符,霍老爷子竭力的想要起身,却始终无法站起,孤叶面有不忍,孔雀淡然道:“如果老爷子不介意,就让我陪你一同去吧!我眼盲了,看不到那些记忆,老爷子的秘密,可以跟随你一同去另外一个轮回。”
霍老爷子缓缓坐定。他伸手轻轻击掌,霍风舞几乎立刻出现在霍老爷子身边,“风舞。你随我们一同去,有的事,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
站在那株枯树之下,孔雀明显能够感应到一股诡异的气息,这里被人施了强力的咒术。那熟悉的咒术告诉孔雀,下这个咒术的人是天机阁的教众,相对于普通人类而言,要破解这个咒术极是不易,可是要破解却也不难。
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枯树下。咒术即刻便消失了,孔雀听霍老爷子吩咐霍风舞将符纸在枯树下焚烧,孔雀执着孤叶缓缓后退。不住的后退,却听霍老爷子淡然道:“你们留下吧!风舞,无论发生什么,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这两个人,明白了吗?”
霍风舞默默的点了点头。此刻符已焚尽,黑暗如同幕布一般迅速展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霍老爷子发出激动的声音,霍风舞伸手扶住他,却见那女子怔怔的跪在雪地上,怀里抱着一条白狐,那白狐身上皮毛闪烁着融化了的银子一般的光华,华美无比。
几个粗使的婆子出现在黑暗中,她们将那女子赶了出去,那女子抱着白狐缓缓的向前走,看她的走路,似乎是出镇,霍老爷子怔怔的凝视着她的背影,孤叶看他的眼神,突然觉得那般的恐惧,她从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那般多的悔恨与期待。
那女子走到镇口,她手中的白狐微动,随后白狐抬起首来,发出轻微的鸣叫声,女子站定了脚步,她的声音很柔美,“我知道,我们该回去了。”
那白狐跃到雪地之上,很快幻化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姐姐,他毕竟救过我们的性命,我们真的要舍弃他吗?若适才他不踢我,我也没那么快解开诅咒……。”
“这十数年来,我们在暗中帮了他许多,”女子低垂着头,她的声音仍然很美,却透着一种冷,仿佛伤透了心一般,“我连孩儿都帮他生了,他却始终不肯给我一个名份,原因不外乎因为我是奴隶,我想这就是人类所谓的爱吧!”
心中一动,没想到霍老爷子和那女子竟然有这般亲密的关系,那么霍风舞想必就是那女子的后代吧!难怪霍老爷子初始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更何况,霍风舞将成为霍家的主宰。
“姐姐,当年我们离开南海的时候,母亲就曾说过,人最不可信,人心最是难测,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你又要跟随他,不离不弃,”少年玫瑰色的眼眸令孤叶想到了赤瞳,“你既然明知他不可能给你名份,你为何又要跟随着他?既然跟随了他,为何现在又要离开?”
“初始的时候我那般的喜爱他,觉得即使是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为他付出的一切,我都无怨无悔,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女子抬起首,那张枯黄的脸上,有一种深刻的疲惫,“小弟,我燃烧了所有的热情去爱他,当我的热情燃烧为灰烬的时候,我再没有力量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回到南海西凉铁骑最新章节。”
这般说着,女子的身形渐渐变化,最终变成一条白狐,她与同样变成白狐的少年飞快的穿过城门,消失在密林深处。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霍老爷子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在寂寞中显得特别的凄厉,孤叶恐惧的靠近了孔雀,孔雀伸手将她挡在身后,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霍老爷子身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妖怪,”孤叶突然惊恐的尖叫,“他是妖怪。”
霍风舞飞身挡在孔雀和孤叶身前,“爷爷,一切都过去了,当年的种种你又何必执着于心?奶奶的确是妖怪,当年你不容她,她挣脱了封印才能逃回南海,你难道真的要杀了她,才觉得心满意足?我知道你投身为魔,也只是想重见她一面。”
寂静,听不到一丝声响,孤叶恐惧得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一般,孔雀伸手轻轻抚着孤叶冰凉的手指,投身为魔?看样子,封印之地并非如自己想象般平静,难怪适才怎样也无法感应到他的气息,原来他已是魔。
寂静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切的声响都凝固了,过了很久,听霍风舞嘶哑着声音道:“好了,我们走吧!”
孤叶仿佛全身都冻僵了,她几乎是被孔雀抱着走回店中,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只有风三娘和潋剑垂手站在店中,一见霍风舞,两人均是一抖。
霍风舞精致美丽的脸有一半漆黑如墨,他神情严肃,手中捏着一粒漆黑的珠子,浑身发抖,他连喝了两杯酒,才勉强镇定下来,转首看了看孔雀和孤叶,紧皱着眉头,仿佛在挣扎,过了许久,他才转过首,“你们走吧!今夜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孔雀轻舒一口气,点首示意,心中决意尽快离开此地,正要举步,却听霍风舞沉声道:“等等,风三娘,记忆之蛊呢?”
陈旧的红色木箱,刻着古老的封印,霍风舞若有所思的轻抚着封印的花纹,“你们能打开记忆之蛊吗?”
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打开记忆之蛊吗?孔雀明显感应到风三娘和潋剑的恐惧,看来他们两人是为数不多的聪明人,他们知道了解得越多,距离死亡越近的至理,孔雀沉默片刻,“前些时日,我听商贾说过,他们曾经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记忆之蛊,看到记忆之蛊里贮藏的记忆,也许这是一个方法吧!”
“你们走吧!”霍风舞背对着孔雀,摆了摆手,“来人,回风舞山庄。”
在屋中坐定,火儿欢快的屋里跑动,孔雀知道他在布下结界,其实没有必要吧,若霍风舞要杀掉自己和孤叶,适才就能动手,心里突然一动,火儿也许防范的,并不是霍风舞。
“孤叶,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并肩躺在床上,孔雀伸手轻轻抚着孤叶的头发,他知道她还在恐惧,“霍老爷子到何处去了?”
“他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孤叶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我在火焰里看到他化成一阵黑烟,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火焰让我觉得恐惧,我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明白了,孤叶恐惧的,并非是霍老爷子,而是上阳宫的大火,孔雀默默的转过身,他知道火儿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有些瑟缩,孔雀知道他很快就能将记忆还给孤叶,无论是否继续痛苦,都应该由孤叶自己选择。
独自坐在黑暗中,霍风舞喝完最后一杯冷酒,银光闪烁,一条白狐出现在黑暗中,它静静的注视霍风舞良久,然后幻化为一个美貌的少年,“风舞,从你十岁开始,你就了解当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为何今日你不揭破你爷爷的谎言?”
“对于爷爷而言,就算那是一个梦境,他也想让它持续下去,”霍风舞仿佛在流泪,“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让他活在梦境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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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九节梦境(十九)
直到天色微明,孔雀才略略的合眼,孤叶睡得很香甜,她的面上甚至有淡淡的笑,孔雀知道火儿并没有将记忆归还给她,满心的怒意。
隐约听见火儿和雪狼回归的声响,孔雀无声的翻身坐起,黑暗中,他感应到火儿浑身闪烁着晶红的光,他似乎很快乐,他兴奋的跳到孤叶身边,懒洋洋的便要躺下,孔雀沉声道:“火儿,孤叶的记忆之蛊在何处?”
火儿呜呜了半晌,始终不愿将孤叶的记忆归还,孔雀知道他害怕孤叶伤心,可是自己要孤叶心甘情愿的忘记过去的伤痛,即使痛苦,也比用法术让她遗忘的好,孔雀伸手捉住火儿,“火儿,如果你不愿孤叶永远痛苦,就把她的记忆还给她,否则来日她记起自己的过往,会更加的痛苦。”
火儿挣扎着挣脱孔雀的手,他显得非常的愤怒,看上去他似乎想对孔雀喷火,可是忌惮孤叶,只是呜呜的叫着,孔雀轻声叹息,“好吧,你若不愿,来日孤叶痛苦的时候,你便知今日之错一日豪门:吻别恶魔前夫全文阅读。”
火儿侧首想了想,鬼鬼祟祟的从屋角搬出一个木箱,拉着孔雀的手到了木箱旁,孔雀摸索半晌,的确是孤叶的记忆,寒冷如水,伸手轻轻打开箱盖,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出,回到孤叶体内。
在黑暗中站立半晌,孔雀回到床榻边,他的眼睛透过黑暗仿佛看到孤叶紧皱的眉,可是她显然不如从前那般痛苦,是所有的记忆吗?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紧皱的眉头,感觉到了,所有的记忆都回去了。
坐在床榻上,听孤叶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她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上阳宫的大火吗?孔雀缓缓躺下。将孤叶抱在怀里,没关系,这般的痛苦,总有一日会淡去的,孤叶一定会挣脱所有的痛苦,敞开心扉的接受自己。
“孔雀,”清醒的孤叶满面的疑惑,“我昨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帝都,阁主大人坐在天机阁的飞檐之上。他对我微笑,他说我终于回去了,他有一个东西想让我看。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看清他要我看的东西。”
没想到孤叶在梦中看到的,竟然是,他的力量难道已经突破封印的限制,进入了此地。如果他能找到孤叶,自己和孤叶的行踪他是否已经了然于胸,那么天机阁潮水般的追杀是否会如影而至?
这般的忧心忡忡,恨不能立刻突破一切的限制,恢复所有的力量,可是越是心急。进展得便越是缓慢,孤叶每日的梦境都不尽相同,有时是、有时有鱼淳机、有时有鲛皇、有时是自己。唯独没有慕童。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孤叶的梦境果真被滤清?这般的疑惑,这日又下了大雪,在店内忙了一日,孔雀和孤叶早早儿的便歇下了,刚刚躺下。孔雀便看到大巫师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他惊骇莫明。难道他又在吸收孤叶的灵气?
大巫师面上凝满了笑,“放心吧!这一次,我没有吸鲛人的灵气,我自己有足够的灵气支撑,每隔一段时日,便在梦中与你相见,我感觉到你的幻力越来越强,这让我很安慰。”
询问了他几个关于幻力的问题,大巫师事无巨细的细细解释,孔雀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突破力量的限制,可是要恢复从前的神勇,绝非朝夕之功,心下有些烦躁,“大巫师,我有一个疑惑,孤叶的记忆被火儿抽走之后,她仿佛忘记了一些事,可是我仔细察看过她的梦境,我想那些令她痛苦的记忆仍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大巫师的笑容很和蔼,他半眯着眼睛,“你说得不错,那条孽火龙在偷走鲛人的记忆之后,鲛人的记忆混乱了,我隐约感应到她身上封印着巨大的力量,那力量属于神,我想那力量的主人不愿意感受她的痛苦,所以刻意的将那些让她痛苦的记忆封印起来。”
原来是鲛皇!孔雀紧紧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放开,“要如何做才能打开封印?”
沉默了片刻,大巫师淡然道:“我可以助你,不过你真的想让那鲛人继续活在痛苦之中吗?也许没有那些记忆,她会活得快乐一些。”
“我想让她自己忘记从前的种种,这样她才能完全的接受我,”孔雀知道大巫师会是怎样的疑惑与诧异,他只是淡淡的解释,“我很爱她,为了她,我宁愿抛弃自己的性命,她若痛苦,我也会觉得痛苦,可是没有那些记忆,并不意味着她能忘记一切的伤痛,单纯的把伤痛抽离,并不能帮助她获得真正的安宁。”
“我明白了,”大巫师淡然一笑,“既然这般,那我助你打开封印,另外,霍风舞并非常人,他是九尾天狐的后人,九尾天狐是南海十三岛仅次于孽火龙的妖兽,神力几可通天,有他们九尾天狐族类的相助,他总有一日会展翅高飞。
前些时日你们遇到风虎军团,你已引起风虎军团军师罹天的关注,在目前这个时刻,你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你要想尽一切的办法让风虎军团觉得你只是一个平民,没有任何的力量,你不能再运用符咒透视之眼。”
解开了封印的孤叶,果然又在重复那个令她伤心欲绝的梦境,她一次又一次的在梦中看到上阳宫的大火,一次又一次的体会那彻骨的痛。
孔雀静静的陪伴着她,随她的痛苦而痛苦,他想,也许有一日,自己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的时候,便是孤叶完全接纳自己的时候。
时日平静的过去,风虎军团没有出现,霍风舞也没有再光临,风三娘重又恢复成从前那个刻薄的老板,工钱虽然不多,但打赏丰厚,凭借着那些打赏,添加了一些必用之物,又修缮了破屋,孔雀终是觉得自己可以在此地安定下来。
这日一早出门,孔雀觉得暖风扑面而来,却是到此地一年多,从未有过的温暖,孤叶欣喜莫明,“孔雀,道旁的花儿全都开了,雪都消融了,难道是潋剑说的春天到了?”
从不知此地会有这般多的人,人潮从各个角落涌出,他们感受着难得的阳光,一夜之间,此地仿佛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孔雀和孤叶异样的欣喜,就连风三娘的责骂也不以为意。
坐在熟悉的帘后,孔雀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箜篌,这把箜篌现在与藏匿在自己掌心的日月精轮一样的重要,它能够带给自己源源不绝的快乐与安慰,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带给自己和孤叶足够的银两渡过难熬的冬季。
“孔雀,”潋剑的语气如今日的阳光一般明媚,“老板说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她要你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的侍候。”
重要的客人?是霍风舞吗?在此地,除了霍风舞,还有谁值得风三娘如此慎重的招待?孔雀淡然一笑,都不重要了吧!其实于自己而言,他们只是另一个世间的人,与自己格格不入。
用软布擦拭着手中的箜篌,今日要弹奏什么曲调呢?还在沉思,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原来你们在这里,数月前真真的抱歉。”
手指一紧,妙音?孔雀竭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面上仍然流露出厌恶的神情,这应该是最正常的反应吧!她打伤了孤叶,做为没有任何力量的丈夫,除了厌恶,自己还能如何呢?
“妙音,我早说过你让人厌恶了,”这是那个给自己和孤叶银两的少年,听他的声音,仿佛他永远都很快乐,“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此次只是在此地歇歇脚,不会再伤害你们,对了,你们知道风舞山庄的路吗?我们想去见见霍风舞。”
是试探吗?孔雀微微一抖,他紧张的摸索到孤叶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我们从未去过风舞山庄,那儿的道路也不熟悉。”
“你们不用害怕,”那少年很欢快,“我们不会对霍风舞不利的,只是听说他病了,想上门探病而已。”
紧张得几乎要颤抖,孔雀将孤叶挡在自己身后,却显得异样的无助,站在二楼帘后的罹天默默的后退两步,手指轻弹,很快,妙音和少年就回到了包厢,“军师,你觉得那男子有异?“
罹天缓缓摇了摇头,“不,妙音说得对,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我只是奇怪他的妻子,那双澄澈的眼眸怎会如此的纯净,仿佛天地间最透明的冰。”
“军师,你不觉得那女子很丑陋吗?”妙音有些厌恶的转首看了看依偎在孔雀怀里的孤叶,“我从未见过这般丑的女子,她面上的胎记几乎覆盖了她整个面庞,可是看她的丈夫,仍然与她亲怜蜜爱,许是因为她的丈夫从未见过她的容颜吧!”
少年长身而起,“妙音,我却觉得那女子很可爱,你们女子真真的怪异,竟比我们男子更加的以貌取人。”
妙音恼了,正要回应,罹天站起身,“好了,公子羽,我要你探听风舞山庄上山的道路,有结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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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节正统(一)
春暖之后,冰雪很快便消融了,从未觉得阳光这般的可贵,听潋剑说,此地的春暖极为短暂,几可用弹指即过形容,孔雀将近来获得的打赏细细清理一遍,银两足够将破屋推倒重建,孔雀与孤叶商议过后,决定将破屋推倒重建。
潋剑在镇上为孔雀和孤叶租了一间小屋,供他们日常起居,虽然春暖过后,店中的流水大增,孔雀仍然坚持每日下工后到破屋去查看进度,潋剑见他们辛苦,特意向风三娘借了马车,日日带孔雀和孤叶回到破屋监工密十三最新章节。
由于天气晴好,破屋的重建进行得很顺利,许是因为潋剑的缘故,工匠们不敢稍有懈怠,工料都用得极好,很快地基便修筑完毕,潋剑和孔雀又在空闲的时日在林中挑选上好的木材,孤叶带着火儿在镇上挑选必备的用具,时日过得飞快。
这一日,新屋终于竣工,孔雀与孤叶在店中告了假,将一应的事物搬进新屋,又忙碌了几日,终于一切尘埃落定,潋剑提了两壶酒和几个小菜前来道贺,孔雀和孤叶煮了一锅肉,又用余下的银两买了新鲜的菜,加上火儿和雪狼,也算其乐融融。
刚刚在火炉旁坐下,孔雀便觉得有人伏在屋顶,力量的流动令孔雀有些恐慌,伏在屋顶的人幻力极高深,那力量是自己从未感应到过的强大,究竟屋顶的人是谁呢?
“孤叶,这锅肉真的很香,”潋剑兴致很高,他连尽了两碗肉,“肉汤里放了许多的香料,这般的可口,这些香料非常的昂贵。我看你们平日过得极为节俭,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奢侈。”
“那些香料都是我在林中找到的,自己用火烘焙干磨细,根本没有花费任何的银两,你若喜欢,一会儿带一些回去,”孤叶见潋剑欢喜,心下也颇觉喜悦,盛了一碗热汤放到孔雀手中,“孔雀很喜欢辣椒。我在林中找到一种黄色的小辣椒,辣味虽然没有镇上售卖的辣椒那么重,但有一股奇妙的香味儿。我在汤里放了许多。”
即使在屋顶,也能闻到那股奇妙的香味儿,罹天有些羡慕潋剑,真真的奇妙,自从洞查了自己嗜好美食的弱点。已经加意的克制,因此自己许久没有这种馋涎欲滴的感觉,没想到今日竟会破戒,这汤除了那种辣椒之外,还有其他的香料吧!
“果然不错,”潋剑非常的兴奋。他伸手将串好的肉洒上调料,“店中的香料虽然昂贵,却没有你们亲手制成的香料这般可口。孔雀,我真真的羡慕你,有这般善于烹饪的妻子。”
孤叶淡然一笑,转身看着孔雀将热汤饮尽,又用了半块面饼。这才展颜笑道:“若潋剑喜欢,可经常到家里来做客。我们在林中找到了许多野菜的菜籽,已经种在屋后的菜地里,若天气晴好,那些菜很快就能食用了。”
听上去,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竭力的在困苦中获得幸福的夫妻,难道是自己的预感出错?应该不会,这孔雀的容貌精致美丽,与此地绝大多数人全然不同,还有那对盲目,总是令自己觉得不安,他在凝神注视自己妻子的时候,无神的眼眸中仿佛也蕴满了深情,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有他这般镇定、雍容的气度?
太诡异了,罹天缓缓的躺在屋顶,黄昏的天空特别的美,湛蓝的天空几乎是透明的,晚霞仿佛正在燃烧,这般的美,真真是美到了心里。
天微黑的时候,潋眉告辞了,待他的马车在庭院外消失,孔雀和孤叶缓缓转身,罹天从屋顶翻身而下,微笑着站在屋门,“两位,还记得我吗?”
孤叶满面的诧异,她侧首轻声对孔雀说了两句,孔雀面上浮出了茫然,过了片刻,他轻声道:“潋剑说你是风虎军团的人,我不知道你找我们做什么,不过来的都是客,请屋里坐吧!”
在火炉边坐下,孤叶看罹天的目光在铁锅上扫过,会意的从锅里盛出一碗汤,“请喝碗汤吧!”
伸手接过汤和面饼,罹天也不客气,仰首饮了一口,那汤不仅仅香味浓郁,喝到口中,有诸般的滋味,各种滋味层层叠叠的涌上舌尖,每一重滋味,都有不同的口感,回味良久,罹天将面饼放到汤中,吸饱了汤汁,珍惜的放进口中,“从未用过这般美味的汤,让我在瞬间想到小的时候,妈妈在冬夜里,也会用野菜熬上一碗热汤。”
一边说,一边将整块面饼用尽,意犹未尽的将汤碗放下,孤叶又为他斟满,满面的笑,“没关系,你喜欢就多饮一碗吧!”
“谢谢,”罹天微笑着捧起碗,“这碗汤里放了野葱、蓟叶菜、香芹,还有腌制过的鹿肉,除了辣椒,还有七种香料,各种香料配合得极妙,四十九种不同的味道相配,真真的绝妙重生之晗雅全文阅读。”
听他这般分析,孤叶有些诧异,“你看到我们熬汤的过程?”
“没有,”罹天仰首饮尽,微笑着将汤碗放下,阻止了孤叶再次盛汤的举动,“我够了,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每每有吃的东西,我们都特别的珍惜,妈妈说过,每一种食物都来之不易,我们需要细细的品尝,因此,自幼我便学会了分辨食物的味道,我真真的羡慕你们,一碗汤里都盛满了这般的深情与关怀,若没有深情与关怀,再多的香料也熬制不出这样的美味。”
孔雀面上浮出诡异的神情,又是骄傲,又是自豪,罹天淡笑着,“两位想必很好奇我突然到访的目的吧!对了,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罹天,风虎军团的军师,今日到此,原是怀疑两位身份,不瞒两位,我至今还在怀疑,不知两位可否告之来处?”
清晰的看见孔雀轻轻的拍了拍孤叶的手,仿佛让她镇定下来一般,过了片刻,孔雀淡然道:“我们一自封印之外,那里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正如你感应到的,我们的确不是常人,我们的力量与你们不同,我们使用的是灵力,所谓的灵力,就是充盈在你体内一股流淌着的气,总而言之,我们在帝国被追杀,所有的力量都丧失了。”
罹天细细的查看孔雀良久,然后轻轻一击掌,“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告辞了,非常感谢你们的热汤,既然逃到此地不易,就好好的隐藏行踪吧!其实风虎军团也是隐藏于此的逃犯,既然活得不易,便得更加珍惜我们的性命,我虽然龟缩于此地,但也听过天机阁阁主的大名,唉,世事多艰辛,既然相识一场,又领了你们两碗热汤的恩情,若今后有事,可吹响案几上那枚铁哨,风虎军团定会相助。”
没想到这位军师竟是这般的性情中人,孔雀伸手摸了摸铁哨,暗自庆幸适才没有说谎,孤叶自去清洗了碗筷,又伺候孔雀梳洗完毕,“孔雀,明日我们能到城外走走吗?我突然很想看看他们口中说的桃花……。”
“有何不可?”孔雀淡然一笑,“我们明日就去看桃花。”
孤叶异常的兴奋,她欢快的吩咐火儿和雪狼关闭院门和房门,孔雀知道孤叶心中恐惧风三娘,她不愿在快乐的时候回到店中与她相对,想到孤叶的痛苦,而自己从前竟未感应到,心下异样的难过。
“孤叶,自明日始,咱们不去店里了吧!”孔雀伸手抚着孤叶的头发,“趁这几些时日天气晴好,我们四处游玩可好?”
“好是好,可是天气重又变冷咱们怎么办呢?冬季可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食物,”孤叶既喜又忧,“我们还是不要离开店里吧!多一些银两,总是好的。”
“傻瓜,这些就让我来忧虑吧!”孔雀笑了,自己虽然还不能应用幻力,但力量已超出常人许多,要挣到银两并非难事,“咱们在这里既然已经安下身来,要赚取银两并非难事,你呆在家里即可。”
沉默了片刻,孤叶轻声道:“我不喜欢老板娘,可是我也不想你独自受苦,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在你身边,我听潋剑说过,老板娘嘴硬心软,我虽不喜她,可是所有人都说咱们在店内做工,比在其他地方好太多……。”
“没关系,”孔雀淡然一笑,“没关系,孤叶,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苦,一想到你难过,我的心,就像被火灼烧一般的痛苦。”
这般轻声安慰,孤叶蜷缩在孔雀怀里沉沉的睡去,与初到此地相较,她的梦境已经安静了许多,也许上阳宫的大火正在缓缓的熄灭。
仍是那个梦,孤叶在梦里看到那辉煌壮丽的宫殿沦陷在一片火海之中,可是这一次,自己并不在火海之中,而是远远的站在云端看它化为灰烬,孤叶惆怅的转过身,眺望着不远处那队如同蚂蚁一般的军队,她仿佛看到了慕童和小博,他们在中州,一定过得很幸福吧!慕童一直期望着能够摆脱自己,他终于如愿以偿了,想必他一定过得比从前更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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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节正统(二)
回到总堂,罹天只觉得异样的累,他实在不愿再去面对几大长老,径自回了房间,合衣躺了下来,眼前却总是闪烁着孔雀和孤叶微笑的脸,这是第二次与他们相见,与首次相较,孤叶面上的胎记大了许多,那艳红的胎记覆盖了她整个面庞,令她的脸诡异而丑陋。
虽然并不迷恋女子的容貌,罹天仍然在心里猜测,若孔雀眼未盲,他见到自己妻子的脸,是否仍如此时一般的恋着她?
突然觉得自己好笑,明明是去探查来历,却莫名其妙的忧心人家夫妻的情感,真真的可笑,悠闲的闭上眼眸,却听房门轻响,不用睁开双眸,便知道是公子羽,整个风虎军内,只有他才敢如此放肆的进入自己的领地网游之傲视群雄最新章节。
和从前一样,公子羽无声的坐在地上,轻轻的抚着孔雀弩,“军师,你去见那对夫妻,可探听出他们的来历?”
“他们的确是从封印之外来的,”罹天睁开眼眸,笑容平淡,眼中却闪烁着淡淡的光,“那个男子令我有些不安,他的力量仿佛正在不断的增长,虽然还未到达让我恐惧的地步,但那力量却如同洪水一般,一旦泛滥,便不可收拾。”
“力量?”公子羽的手停住了,他转身注视着罹天,仿佛要透过他平静的面容看穿他的心一般,“军师不是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力量吗?”
“我初时也是这般认为的,”罹天皱着眉头,他侧首想了想,“可是他还平静了,平静得令我非常不安,如果他果真是常人,他绝对不会那般刻意的镇定。我注意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那是因为幻力流动引起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想他一定与摩罗有关,能够修习幻力的,岂是常人。”
沉默了许久,公子羽用绒布将孔雀弩擦拭一新,他将孔雀弩放在自己膝上,敛眉想了许久,“如果他是摩罗人。为何不肯写军师相认?”
“我也觉得奇怪,”罹天微笑起来,却不知公子羽满心的忧虑。“我更奇怪的是,除了我们之外,他是从何处得到修习幻力的指引,他说他失去了一切的灵气,我并不怀疑。因为他的确没有任何的力量,但是他身上积蓄的幻力却在成倍的增长,这令我觉得好奇,能够让天机阁追杀的人,岂是常人?若他果真失去了一切的力量,那么说明他从前在帝国之时。应该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地位,只不过他不愿说,我也不能追问。他既然敢承认自己曾经有过力量,那么他应该知道我们对他无害。”
“军师这番话令我不安,”公子羽将孔雀弩放回架上,眼眸微眨,“只是他若暂时无害。军师还是不要轻易离开总堂的好,几大长老一直在寻找将军师罢黜的机会。军师在这样的时刻,可千万不要行差踏错。”
在心里轻声的叹息,罹天苦笑着,“我知道,他们总是不敢承认非贵族军统的人加入风虎军团,其实摩罗衰败至今,还有多少血统纯正的贵族?我们若总是固守着祖制,何时才能让摩罗复国?”
一时无话,过了许久,公子羽才淡笑道:“军师不用太介意那些迂腐的长老,这些年,若没有军师,咱们如何能够在夹缝中生存这般惬意,我想总有一日,他们会明白军师的苦心。”
总有一日?那一日又是何时?罹天知道风虎军队已经到了非改制不可的境地,长老制已经成摩罗复国的桎梏,可是自己不是摩罗的贵族,也没有足够的权力能够令所有的长老俯首称臣,可是没关系,只要大巫师传下的密令中命定之人出现,摩罗就能得救。
“军师,”妙音的声音很惶惑,隔着一道木门,罹天都能感觉到她的恐惧,“霍家的人下山了,霍风舞血洗了连云十七寨……。”
霍风舞终是忍耐不住,开始行动了,也罢,以他的性子,能够忍到今日,也算奇迹,霍老爷子的守孝期已过,霍风舞要掌权,必得有一番苦斗,若以自己的想法,此时鼎力相助,来日定能得到霍家的支持,可惜长老们不愿卷入霍家内部的纷争,白白的坐视这大好机会从指尖流走。
“我知道了,”罹天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疲惫,天神究竟让那个人何时出现?自己苦苦的一力支撑,已然是强弩之末,他若再不出现,风虎军队许会烟消云散,自己将看不到摩罗复国,那时,自己有何面目去见亲自从贱民之中将自己提拔进入风虎军团的大巫师?自己有何面目去面对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霍风舞应该还有行动……?”
“不,”妙音惶急的打断罹天,“霍家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霍风舞在混战中失踪,至今无人知到他的下落。”
是机会吗?罹天翻身坐起,看来天神还是在眷顾着摩罗,霍风舞失踪了?如果自己在霍家的敌人之前找到霍风舞,那么将来还是有机会可以利用霍家的势力,“公子羽,立刻命四妙使出动,全力寻找霍风舞的下落,千万不要惊动各长老,让他们安心歇息守护校花武君录。”
公子羽会意的领命,闪身出门,罹天淡然一笑,他仰首看着鸽灰色的天色,今年的春季比往年的要漫长,也罢,就让这明媚的阳光持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吧!永冬之地需要这样的温暖!
提着竹篮沿着林中的小径细细的搜索,因为天气晴好,许多的人涌入林中,将那些野菜尽数挖尽,拿到镇上换取高价,奇怪的是,镇上的菜价仍然高涨,以自己和孔雀的薪水,根本无法支撑,孤叶轻声的叹息,看样子,今日又会空手而归。
正要转身,雪狼却飞奔而至,叼着孤叶的裙裾焦急的拉动,孤叶心中一动,缓缓跟随在它身后进入林中,道旁的树木越加的茂密,走得着实不易,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看见火儿站在地上,明黄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一具尸体。
心中惊恐万状,不知雪狼和火儿的用意,正要轻易呼唤火儿,却见那具尸体微动,孤叶放下竹篮,飞奔而去,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霍风舞,他受了极重的伤,浑身是血,精致的脸上布满了血污。
镇定片刻,孤叶示意雪狼和火儿收集树枝,又脱下外衣,撕成布条将树枝捆成一个架子,用尽全力将霍风舞推上架子,吃力的拖着那个架子回到屋中,火儿和雪狼跟随在后,它们小心翼翼的抹去一切的痕迹。
好容易才将霍风舞在床上安置好,孤叶为霍风舞洗去血污,这才发现他浑身是血,伤口有深有浅,看得出他受了极大的苦楚。
来到此地之后,因为银两短缺,家里并没有止血的药粉,只是当时离开帝都,孔雀随身携带着天机阁的伤药,那些伤药蜡封在瓷瓶里,虽然时日已久,想必仍然可用,孤叶用发钗挑出伤药,细细的抹在霍风舞的伤口之上,听他不时发出吸气的声响,想是极痛。
处理好霍风舞的伤口,孤叶灌了几口伤药,霍风舞沉沉睡了过去,却睡得并不安稳,时时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不知他在梦境之中,是否也如自己一般经历着诸多的苦楚,孤叶令雪狼守着霍风舞,令火儿将霍风舞的衣物和架子烧尽,这才回到屋中开始熬汤。
汤滚时,孔雀与潋剑一同回来,他们到镇上买了建屋余下的木材,换得的银两也足够孔雀与孤叶三月生活所需。
坐在火炉旁谈笑良久,直到天黑潋剑才告辞,孤叶轻声将在林中发现霍风舞告诉孔雀,孔雀心中暗惊,他在镇上已然听闻霍风舞血洗连云十七寨之事,若让连云十七寨的人知晓霍风舞的下落,自己和孤叶定然无幸。
“孔雀,”孤叶忧心忡忡,“霍风舞面色潮红,我得到林中去找一些药草……。”
隐隐约约觉得地面在颤抖,那是大队的人马呼啸而至的征兆,孔雀立时起身,“孤叶,将霍风舞送到地窖中去,火儿与雪狼呆在那里,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要出来。”
即使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但孤叶的面色已然大变,火儿叼着霍风舞进了地窖,孔雀嘱咐火儿在地窖之中结下封印,不让他的气息外泄,刚刚关闭地窖的大门,马蹄声已在院中停顿。
执着孤叶的人,淡然的迎出门外,听声响,来的人应有二、三十骑,人喝多,但懂幻力的人却没有,只是一群蛮夫而已。
“瞎子,你们在林中可曾看到一个身穿金丝黑衣的少年?”当前的骑手声音低沉,虽然竭力的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却显得有些急躁,“快说,你们可曾见过。”
“大爷,”孔雀的声音微微的颤抖,一年多来,刻意的卑微早令他如同这市井中最不起眼的贩夫走卒一般,“我们在这林中居住已经一年多,除了挖野菜的人,从未听说过大爷口中身穿金丝黑衣的少年。”
马队未曾离去,隐约听见破风的声音,领头的骑手大喝道:“有血渍,来人,给我进屋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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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三节正统(三)
孔雀听那人这般说,禁不住一动,却被孔雀抓住手,来人提马进了屋门,只听得屋中器皿破碎的声音,孤叶大急,就连孔雀都转过身,满面的心痛,骑手们在屋里很快便搜索完毕,飞骑出门,只留一片的狼籍。
“主人,我们已在屋里细细搜过,未见异常,”孤叶看着满地的碎片,已然流下泪来,“屋里养着一条雪狼。”
“雪狼?”带头的骑手提马转身,“走,他逃不了多远,我猜应该就在这附近。”
耳听得那数十骑呼啸而去,孔雀这才缓缓走进屋,孤叶一边哽咽,一边收拾满地的碎片,孔雀紧紧的握着拳头,他能够感应到孤叶的悲伤,这两年来,自己竭力的想让孤叶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家的温暖,这些混蛋却在弹指之间毁灭了一切,不能原谅,自己一定不能原谅他们。
静静的走进屋中,淡笑着,“孤叶,罢了,这些打破的东西,我们来日重新买过道心修魔传。”
“他们把火炉也踏坏了,”仿佛看到孤叶面上的泪水,在胎记之上肆意纵横,孔雀的心如同被紧捏着一般的疼痛,“他们还纵马到了床榻之上,被褥全都踏坏了。”
紧紧的握着拳头,孔雀面上浮出淡淡的笑,他感觉到自己的指间有丝丝的凉气冒出,掌心却在发热,耳中似乎听到日精轮柔和的蜂鸣声,“没关系,傻瓜,真的没关系,我很快就能将火炉修缮好,孤叶,你不是要到林中去采摘草药吗?去吧!火儿陪着你,你便不会孤单的,我在家中把火炉修好。”
提着竹篮,孤叶一边流泪。一边走出了房门,孔雀伸手摸索着火炉,将那些被踏坏的石块一点一点的取出,再一块一块的放回原位,走到庭院中,又用泥土和了泥浆填充了空隙,不待泥浆干去,孔雀已飞身跃到屋外。
他静静的感应着那些骑手的动静,听到了,他们在西侧的密林中。那里林木茂盛,正是下手的好地方,寻声而去。很快便赶上了他们,那些骑手发现了孔雀,好奇的注视着他,“大哥,快看这个瞎子。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日精轮飞跃而出,甚至听不到惨呼的声音,所有的骑手便已毙命,孔雀静静的倾听良久,感应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这才缓缓回退。将日精轮收回掌心,待回到屋中,孔雀才觉得诧异。适才怒上心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怎样驱动的日精轮,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到得此时,完全想不到刚才的力量是如何的运转?
静静的收拾着屋里的残局。将踏破的被褥从床榻上取下,清洗干净。又升起火炉烘烤,清洗干净屋里的一切残骸,这才听到孤叶进院门的声响。
“孔雀,”孤叶一边熬煮着草药,一边轻声道:“霍大爷的伤这般重,我们要不要送他回霍家?”
“现下不能,”孔雀的手灵敏的感应着被褥,再用针线细细的缝好,“我想他若此时回霍家,一定非常的危险。”
话音刚落,便听见霍风舞呻吟的声响,孔雀欣喜的起身,“霍大爷,你终是醒了,你伤得很重,我们熬了草药,你服下便会舒适许多。”
霍风舞满面的敌意,他缓缓的转首,“你们……。”
知道他的心思,孔雀淡淡一笑,“我们在林中发现了你,当时你就像死人一样,我的妻子看你伤得很重,便将你拖回家里来养伤,你放心吧,适才有人来找你,已经被我们骗过了,他们此时去了他处,你暂时没有危险。”
霍风舞眼珠转动,看到屋里残破的景象,终是相信了孔雀的话,勉强喝下草药,胸口痛得几乎窒息,“有吃的吗?我饿了。”
一碗稀薄的米粥,放了青翠的野菜,若在寻常,霍风舞根本不会入口,但此时,他明白这碗米粥几乎是这对夫妻一月的工钱,颤抖着伸出手,孤叶淡然一笑,“我喂你吧,这些米来得不易,可不能浪费了。”
仅凭数言,霍风舞已然明白这丑陋的女子心地纯良,强忍着痛,喝了一口米粥,没想到竟然是无比的鲜美,禁不住连喝了数口,孔雀用绢巾拭去他嘴角的汤渍,“火儿,把腌肉拿过来。”
令霍风舞吃惊的是,那条懒洋洋伏在雪狼背上的四脚蛇一跃而起,两只前爪捧着一个粗泥大碗跑了过来,孤叶挑出磨细的肉松,“这肉松是孔雀一点一点儿磨细的,很香,混在米粥里最是相宜。”
用尽一碗米粥,孤叶扶着霍风舞躺下,又拧了绢巾为他拭净脸和手脚,这才坐到火炉旁,侍候孔雀用餐,虽是贫困夫妻,但也举案齐眉,恩爱得令人有些羡慕。
正看得出神,却觉得耳侧轻轻一暖,转过首,那条四脚蛇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站在一旁,趾高气扬的注视着自己,那对澄澈的眼眸,如同孩子一般,禁不住便笑了,“你叫火儿?我姓霍,霍风舞。”
听霍风舞和火儿说话,孤叶有些好奇,她面上浮出孩子气的笑,孔雀的心终是定了下来,但痛却仍在余韵,是自己的错吧万界圣尊!不应该让孤叶……。
“孔雀,”孤叶捧起孔雀的手,轻轻的吐气,呵护着收拾碎片时被割伤的手,“你的手受伤了,都怪我,我应该尽快赶回来帮你一块儿收拾的,可是那些果子捣碎了可以用来调味,我一时贪心便回来得晚了,都怪我。”
这般说着,孔雀禁不住想要流泪,孤叶嚼碎了草药,一点一点的敷在孔雀的伤口上,“孔雀,幸好他们没打碎咱们腌糖果子的罐子,明日卖了糖果子,又能换一些银两。”
多好啊!孔雀在心里这般说,只要有希望,那就太好了,其实只要和孤叶在一块儿,自己永远永远也不会失去希望,那般的幸福,只要和她在一块儿,便是幸福,听她欢快的叫着,“我忘了……。”
手心里硬塞了几粒糖果子,这是寻常时日,自己和孤叶绝对不舍得入口的,又听孤叶柔声对霍风舞道:“霍大爷,对不住,咱们家贫,只得这些糖果子可以过药,我放在这里,不过你得小心,火儿嘴馋,他许会偷吃。”
在孤叶心里,这世上便无坏人,霍风舞虽然落难,但他毕竟是霍家的当权人,来日重回权力的顶峰,今日的种种将如过眼烟云,不会留一丝痕迹,可是看孤叶高兴,孔雀也不忍说破,只是铺了一个临时的床铺。
拥着孤叶躺了下来,她很快便睡了,在梦中,她轻声的哽咽,想必心里的痛,此时才翻上心头,黑暗中,霍风舞的声音很嘶哑,“你们被打了吧!”
“没关系,”孔雀轻轻的抚着孤叶,让她尽情的在梦中释放悲伤,“没关系,只是打破了一些东西,孤叶受了惊吓,很快就好了。”
一时无话,孔雀闭上眼眸,黑暗中,他仿佛看到傍晚在林间发生的一切,日精轮的出现虽很突然,但仍是有迹可寻,若镇定所有的心神,将力量汇聚于掌心……。
“那些人是连云十七寨的,霍家有他们的内应,”霍风舞突然开口,“我们被伏击了,我独骑逃了出来,我能感应到那些冷箭都是来自霍家内部,爷爷走后,霍家几乎要四分五裂,没关系,我会让他们知道,我,霍风舞才是霍家的主人。”
他太孤单了吧!所以这样的话他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孔雀轻声道:“我们穷人从不忧心,因为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争抢,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我明白,”霍风舞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如同刀刻一般,“我当然明白,你也许在心里暗笑我为何会对你说这些吧!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失去了所有,却拥有了常人不能拥有的幸福,你敢放弃别人不敢放弃的,便能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你比所有人都勇敢。”
听他这般说,孔雀已然明白他知道自己与孤叶的来历,至少知道自己和孤叶是为了避祸来到此地,淡然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霍大爷想必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才那么坚定吧!”
“当然,”霍风舞傲然道:“我要的,是整个封印之地臣服于我。”
“我想霍大爷总有一日会如愿的,”孔雀垂首将脸颊贴在孤叶头顶,“而我,只想要与我的妻子相守……。”
“你有一日会一飞冲天,那是爷爷说的,”霍风舞淡然道:“爷爷虽然是魔,但他的眼光绝不会错,他说你注定不是凡人。”
是吗?自己现在不是平凡轻贱得如同地上的烂泥?孔雀忍不住笑了,却听霍风舞淡然道:“你不相信?没关系,我告诉你,七日之后,我将是整个封印之地的主人,你相信吗?”
那股冲天的妖气告诉孔雀,他的确没有说谎,火儿躲藏在孤叶臂弯里,向外张望,有什么东西负起霍风舞,他的声音在屋顶响起,“今日你们救了我,来日我定然报答你们的恩情,放心吧!霍家的人,有恩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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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四节正统(四)
相信吗?孔雀淡然一笑,他知道此时此刻除了自己、孤叶、火儿和雪狼之外,他不相信任何人,从前在天机阁的时候,要相信旁人是一件危险的事,时至今日,那危险更加的加倍,相信?孔雀冷笑着,他缓缓的举起手,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掌心的日精轮,要怎样才能再次驱动日精轮呢?
这般的日思夜想,可是日精轮还是安然的沉睡,数日前的杀戮仿佛从不曾发生,甚至连孔雀都觉得那只是一场梦境。
连云十七寨二十七条尸首在密林中发现后,没有人怀疑孔雀和孤叶,他们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得连罹天都不相信他们与此事无关,他连连的派人查探霍风舞的动向,可是霍风舞的行踪仍然成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这日傍晚,罹天提了一壶酒叩响了院门,一见他,孤叶便愣住了,罹天微微一笑,“我昨日在林中猎到一头彘,已经用调料腌好,左右无事,便想到这里来借个火,不知你们可方便?”
当然不会不方便,在这里,本就没有人会光顾,孤叶欢天喜地的将罹天迎了进屋,孔雀听她兴奋,淡然一笑,也不说话,只是径直将野菜放进锅里,“请坐吧!今日孤叶在林中发现了许多的野菜,加上腌肉,肉汤会非常的香。”
伸腿坐了下来,罹天轻轻拍了拍掌,公子羽背着一袋米走了进来,“军师,我已经买到米了。”
“坐吧!”罹天看孤叶笑弯了眼眸,知道她心中欢喜,早已知晓只要她欢喜,孔雀定然不会反对,“这些米是从帝国买来的。在封印之地,所有的米都来自南方的平原,非常的昂贵,这些米就便宜许多,希望你们不要介意真灵九变。”
当然不会介意,这里的米非常的昂贵,偶尔也会用赏金买一些次米用来熬粥,即使稀薄得就像米汤,孤叶也会兴奋不已,这一袋米。足够小半年食用,想到孤叶的笑脸,孔雀便由衷的快乐。
“只是一些热汤而已。不用这般珍贵的礼物,”孤叶眼睛闪闪发光,公子羽好奇的看着火儿在孤叶肩头跳动,他仿佛比孤叶和孔雀更加的兴奋,听得孤叶推辞。他飞跑到公子羽身前,两只前爪抓住布袋,不住的叫,听上去,他仿佛竭力在劝说孤叶将“礼物”留下,雪狼摇摇晃晃的站在火儿身边。两只眼眸中闪烁着哀求的光芒,公子羽只觉得异样的有趣,孤叶微微一笑。“好吧!孔雀,我们能留下来吗?”
“留下来吧!”孔雀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头,“去拿些糖果子吧!我想客人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围着火炉坐了下来,虽然春阳高照,但阳光却越来越稀薄。潋剑曾经说过,今年的春暖已是近十年来最漫长的一季。转瞬便又是冰封之季。
盛好了汤,又分了粗面烤制成的饼,孤叶微笑着坐在孔雀身边,轻声与火儿和雪狼说话,公子羽好奇的盯着火儿和雪狼,眼眸里闪烁着顽皮的光,这孩子自幼便在自己身边长大,屈指算来,也有十六岁了,在风虎军团,他没有同龄的朋友,与那些自恃身份的人相较,孤叶、火儿和雪狼更能讨得他的欢喜。
很快便听他们热聊了起来,罹天淡然一笑,提壶为孔雀斟了一杯酒,“这是公子羽,是五大使者之一,他是孤儿,自幼便在我的身边长大,我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父亲。”
不知为什么,一瞬间竟然想到了赤瞳,孔雀突然有流泪的冲动,他竭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淡然一笑,“是吗?原来他也是孤儿。”
“当年天机阁的阁主下了屠魔令,封印之门打开时,许多摩罗的贵族逃进了封印之地,”罹天的笑有些惨然,他仿佛闭了闭眼睛,如孔雀一般将眼泪逼回眼眶,“封印之门打开的时辰非常短暂,能逃进封印之地的,并不多,而且失去了一切,许多的贵族在封印之地都没能活下去,在这里,金银只能让你安身,却不能立命。”
也许摩罗从前的遗族在这里活得很潦倒吧!孔雀缓缓饮了一口酒,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掌捏着,一点一点的收紧,几乎窒息了一般,“你们也活得不易。”
“是啊!”罹天的笑没有一丝欢愉,他侧首看公子羽坐在孤叶身边,笨手笨脚的将藤条编织成筐,至少此刻他的笑是纯粹而快乐的,“不过没关系,我们活得有希望便是,你说是吗?无论活得多么的绝望,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们便有活下去的勇气。”
希望?那希望不是会是自己吧!若他们知道一直等待的人,便是自己,他们是否会丧失最后的希望?孔雀不敢再想,他知道自己是懦夫,到了现在,唯一的期盼是与孤叶快乐的相守到老,其他的国恨家仇,真真累得不想再关注。
“孔雀,”罹天放下汤碗,侧首看了看孤叶,“你应该并非出生便已眼盲,你可曾见过自己妻子的容貌?”
这世间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对孤叶的爱吧!孔雀放下酒碗,淡然道:“我见过孤叶的容貌,我也知道此刻胎记覆盖了她整个面孔,可是在我心中,她应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她的纯良令她的美无人可及。”
原来他是知道的,罹天轻轻吁了口气,“这般便好,有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太老了,总会不知不觉的关注一些不该关注的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喜欢你的妻子,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如孩子一般的清澈透明,她的所思所想,从她的眼眸便能一眼看穿。”
是啊!从初识始,孤叶便是这般的纯净,从未有过片刻的伪装,想到初见时她的模样,孔雀禁不住笑了,“是啊!我每每想到她的眼眸,总是觉得特别的快乐,这世间如婴儿一般纯净的眼眸,滤清了世间一切的污秽,只有她,唯有她有这般美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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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五节正统(五)
无需开口询问,罹天便知道孔雀是怎样的恋着孤叶,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无声的讲述着他心里有多么的喜爱那个丑陋的女子,真真的羡慕啊!能够这般的喜爱一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似乎从未尝试过,究竟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呢?快乐吗?幸福吗?或者是可以放弃一切的勇气?
喝完了一壶酒,公子羽已然学会了编织藤筐,他比孤叶更加的熟练,飞快的编完了所有的藤条,他一边擦拭着额上的微汗,一边得意的询问,“这些藤筐可以换多少的银两?”
“两串铜钱,”孤叶微笑着斟了一杯茶给公子羽,又递过一碗糖果子,“你尝尝,我用林中的野果腌制的,昨日孔雀在镇上卖了许多,这些糖果子因为颜色稍暗,镇上的店铺不肯收,我们便留了下来,火儿和小狼都非常的喜欢。”
公子羽吃了两粒,大加赞赏,“这糖果子真真的美味,为何镇上的店铺不肯收?明日我帮你们去卖,他们若不收,我便砸了他们的店。”
一边说,一边笑,罹天突然有些沉迷于公子羽的快乐,这孩子快乐的时日不多,不知怎的,竟然希望他一直快乐下去,孔雀沉默着从屋后抱了几捆晒干的草铺在火炉旁,又抱了两床被褥,“两位若不嫌弃,今日便在寒舍将就吧!”
孤叶烧了大锅的热水,罹天和公子羽梳洗过后便躺了下来,从未有过的安定与快乐,罹天竟然睡了过去,在梦境之中,他看见大巫师,他一言不发的微笑,眼神却异样的快乐。充满了赞许与欣慰。
天明时分,从梦境之中清醒,孤叶与孔雀早已起身,一碗稀薄的粥加两个烤熟的鸟蛋,便是简单的早餐,罹天拍醒了公子羽,他一跃而起,“孤叶,我帮你到镇上去卖糖果子极品侦探。”
没有跟随公子羽去镇上,罹天知道他会为孤叶和孔雀讨一个极好的价钱。心情愉悦的回到总堂,大长老独自站在总堂门口,仿佛沉睡了过去。罹天眼神闪动,镇定了心神,恭敬的长身施礼,“大长老……。”
“起来吧!”大长老睁开眼眸,眼中寒光闪动。“你与公子羽昨夜去了何处?”
“到镇上喝了一夜的酒,”罹天镇定自若,他猜大长老定然掌握了自己与公子羽的动向,算准他不会揭破自己的谎言,便淡然回道:“转眼天又要变凉,趁着还暖和。四处走动走动。”
大长老面沉如水,过了许久才冷然道:“霍风舞已经回到了霍家,他将七房的人尽数赶出了霍家。我们在霍家的眼线也全被摒除,在此这前,你难道没有一丝觉察。”
觉察?怎么可能没有?罹天沉默片刻,决意道出实情,“在霍风舞失踪之时。我们的眼线回报,霍家当日围困连云十七寨。霍风舞受伤的暗箭,是从霍家射出,霍风舞逃走之后,并没有立刻回霍家,也没人知晓他那几日的动向,西侧茂林中发现的尸首全是一刀毙命,我曾悄悄去查看过伤口,所有的伤口都以极利的武器,在瞬间割开喉咙,这完全是神鬼之力,即使咱们有幻力,也无法在瞬间便将二十七人尽数诛杀,我在林中隐约感应到妖气,若我猜得不错,救走霍风舞,应该是南海十三岛的妖兽。”
大长老听到南海十三岛,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如你这般说,那个传言是真的?”
“对,”罹天紧皱了眉头,“霍老爷子掌家数十载,每一年都会在风舞山庄大开筵席,所有人都说他数十载如一日,从不曾见老,我三年前曾悄悄的潜入过霍家,我在他的身周看到了魔气,同时,我也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妖气,那妖气足以横扫整个封印之地,霍风舞虽然没有异常,但他身后应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我们想要利用霍家的势力并不容易,而且大巫师预言之人并未出现,我想……。”
“好了,”大长老断然喝止了罹天,他诧异的抬起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预言之人?咱们在这苦寒之地等了数十载,大巫师留下的记忆之蛊越来越少,那人何时才会出现?数年前我们以记忆之蛊选定了赤瞳作为承继之人,但结果失去了乐族的精锐,我现在根本不相信大巫师所说的命定之人。”
明白了,其实说到底还是对权力的恋栈吧!在没有主上的时日,他在风虎军团便是当然的主宰,有的时候,借别人的东西太久,在不知不觉间,就会觉得那东西其实是自己的,这是人之常情吧!
罹天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的笑,“大巫师留下的记忆之蛊还有许多,只待天气转冷,我便会出封印之门,去将记忆之蛊取回,我想大巫师一定会给我们更多的指引。”
“哼,”大长老冷哼一声,“我想你与公子羽再次潜入霍家,去探听霍家的虚实,若霍风舞真的驱逐了七房,那么他应该很快就能执掌霍家的权柄,若与他结盟,对我们应该有百利而无一害。”
的确如此,只不过要说服霍风舞并非易事,更何况外人不知风虎军团已处于分崩离析的态势,霍风舞应该了然于胸,他怎么可能与风虎军队结盟?可是不待罹天回应,大长老已经负手走进前厅,“罹天,我知道以你之能,这世间便无不可办之事。”
直到午间,公子羽才欢喜的回到总堂,罹天静静的听他讲述完为孤叶讨回“公道”的过程,才笑吟吟道:“大长老要我们去霍家,说服霍风舞与我们结盟,若你无事,便随我走一遭吧!”
“结盟?”公子羽高扬着眉尾,“结盟?难道大长老不知道,霍老爷子一向对我们深恶痛绝,他在世之时,便立下重誓,绝不与风虎军团结盟,霍风舞怎么可能破坏他爷爷立下的誓约,大长老不是强人所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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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六节正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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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一周,无奈断更,请亲们见谅!
在这瞬间,罹天突然有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连公子羽都觉察到军团内部的矛盾了吗?也许自一开始,自己便错了吧!与各大长老的争执中,自己总是执着的相信,自己的退避可以让他们省悟到自己的错,看样子,他们只是步步紧逼着要让自己交出所有的权力,如果自己带着所有的势力离开风虎军团会怎样呢?
“今日你我都累了,”罹天淡然笑着,“你出去玩吧!让我歇息一下,我得好好儿的想想今后要走的路。”
眨着眼眸,公子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轻轻的顿足,离开了总堂,要去何处呢?坐在遗忘森林外,公子羽突然觉得无助,近来,他频频的感觉大长老与罹天之间的矛盾,那矛盾已经到了临界点,也许很快,那矛盾就会爆发,自己要如何才能帮助罹天呢?
“公子羽,”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听到孤叶的呼唤,公子羽才从沉思中清醒,他看孤叶满面淡笑的挽着一个竹篮,篮里空空如也,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到林中挖野菜吧,火儿捧着一个窝头,坐在她的肩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知要怎样才能解释清楚自己的境遇,淡然的笑着,“我只是有些闷了,想在这里坐坐,你要去挖野菜吗?”
“嗯,”孤叶兴奋的点了点头,“我发现了一个地方,长了许多许多的野菜,你若无事,随我一同去可好?”
“好,”公子羽跳下树枝,他有些不解,“孤叶,今日不是卖了许多的银两,你为何还要来挖野菜?”
“孔雀说我们得仔细用钱,”孤叶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很快冬天就要来了,那个时候,林中没有野菜,那些银两便要支撑着我们渡过冬季,没关系,反正天黑还早,火儿在家里也闷了。”
一边说,一边前行,不知怎的,在孤叶身边,公子羽觉得那股让自己窒息的气息仿佛消散了许多,“孤叶,你和孔雀是怎样认识的?”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孤叶微笑着,“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帝国,我生活在一个临海的地方,就在那里遇到了孔雀,那个时候,鱼先生还在世,他告诉了我许多许多的事,鱼先生后来回了他的家乡,孔雀便带着我去了帝都。”
听她言语之中,似乎多有避忌,想必有的东西不便告诉自己,公子羽也不追问,说笑着走到林中,孤叶突然惊喜道:“到了,你看,这里都是野菜。”
野菜?公子羽看着那郁郁葱葱的绿,面色大变,伸手拉住孤叶,“小心,那些都是蛇,这些绿色的,都是它们头顶的肉瘤,你看看四周,是不是连一条虫都看不到?这些蛇叫沙蚁,它们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公子羽的话音才落,那片绿油油的草地突然起了变化,仿佛风中翻滚的波涛,孤叶轻声尖叫着,不住的后退,才退了两步,她又尖叫着顿住,公子羽转过身,这才发现自己和孤叶已经被沙蚁包围,它们高高的昂着头,不住的发出低沉的声响,仿佛人类的笑声。
“孤叶,没关系,”公子羽提起幻力,“我会保护你的,它们……。”
“小心,”孤叶突然伸手,将公子羽拉到一侧,一团红色的唾液自耳边飞过,“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我们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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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七节正统(七)
果然四周都是蛇,公子羽心下惊慌,仍然伸手挡在孤叶身前,“孤叶,不用害怕,我可以保护你的,虽然我的幻术修为不高,但要对付这些蛇,还是……。”
一句话未说完,无数的鲜红的液体喷了过来,公子羽手忙脚乱的用掌风将液体挥开,那些液体落地时,聚焦在一块儿的蛇纷纷躲避,想必液体中存有剧毒,镇定了心神,将幻力聚于掌心,待下一轮蛇喷出毒液,公子羽飞速的围着孤叶旋转一周,幻力到处,毒液尽数飞溅而回,逼得蛇群一阵慌乱,可是后面的蛇如潮水一般涌来,毫无可逃的空隙,公子羽一顿足,“孤叶,别害怕,我这就放出烟火,请军师来救我们……。”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嘲笑声,公子羽垂下头,发出声音的却是火儿,只见那条四脚蛇神气活现的飞到半空中,冲那些蛇怪叫一声,蛇群们呈出畏惧的神情,火儿在半空中叉着腰,不住的左摇右晃,无论它飞到何处,那里的蛇群便纷纷后退,不敢上前半步。
公子羽正觉得诧异,不防火儿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澄黄的眼眸中凝满了不屑,不由大怒,涨红了脸,正要发作,却见火儿小小的胸膛如风箱般鼓动,烈焰喷出,一时之间,黑烟阵阵,公子羽被呛得不住咳嗽,待黑烟散尽,满地皆是蛇尸,远处的蛇群望风而逃,一时之间,林中鸦雀无声,全然看不出适才的危机。
心中暗自赞叹,却不知火儿是什么妖怪,抬眼望去,火儿得意洋洋的坐在孤叶肩头,捧着一个馒头,不时侧首注视自己。眼中满是不屑,公子羽大怒,“我的幻力还未……,军师说了……,总而言之,有朝一日我会成为除军师之外最厉害的人。”
火儿正在发出嘲笑之声,却被孤叶捧在掌心,“公子羽,咱们回去吧!一会儿孔雀会担心的。”
正要举步,公子羽突然道:“不急。你看这些蛇头顶的瘤,咱们收了,可以拿到镇上换取银两。孤叶,军师说过两日又要下雪,你和孔雀的被褥过于单薄了。”
孤叶打开手掌,轻声对火儿道:“火儿,你去收这些瘤可好真灵九变。我怕这些蛇。”
只见红光闪动,片刻之间,所有蛇头上的肉瘤都被火儿收到孤叶身前,如小山一般,公子羽忍住气,用布包了肉瘤。与孤叶一同回到小屋,孔雀果然站在门边等待,看他满面焦急的神情。孤叶在很快的地方便欢快的唤道:“孔雀,我们回来了。”
静静的听孤叶讲述完林中发生的一切,孔雀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头,“傻孩子,有火儿在。不用担心,明日咱们就去把这些肉瘤卖了。”
待孤叶安静的睡下。孔雀这才转过身,无神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公子羽,你可知道今日你们闯祸了。”
刚刚躺在火炉边的公子羽听他这般说,立时翻身坐起,“怎么?难道那些蛇有异样?”
孔雀轻声的叹息,“这些蛇名为碧海潮生,是南海十三妖蛇姬豢养的,今日火儿杀了这般多的碧海潮生,蛇姬岂会罢休,我想她很快就会找到你们,没有火儿的保护,你绝对活不到今年的雪季。”
不待公子羽答话,便听有人在院门外轻笑道:“好一个孔雀,难怪是天机阁的大掌教,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就把你的妻子和这个幻术低下家伙交出来,让我给我的心肝宝贝们报仇。”
静夜里,那笑声分外的尖厉,仿佛千万条蛇同时振响尾翼一般,公子羽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孤叶惊恐万状的起身,“孔雀……。”
“不用怕,”孔雀微微一笑,他伸手将孤叶抱在怀里,缓缓在火炉旁坐下,“她绝对不敢进来,火儿……。”
腾空而起的火儿得意洋洋的飞出屋门,很快屋外便传来涨潮一般的声响,孔雀轻声对孤叶道:“傻孩子,火儿是南海十三妖之首,即使没了灵力,他的妖气也能令这些小妖退去,你安心的睡吧!”
孤叶听话的闭上眼眸,却不住的颤抖,公子羽不敢伸头去探看战况,只是上下打量着孔雀,“我听军师说你来历不凡,没想到你竟然是天机阁的大掌教。”
“曾经是,”孔雀淡然一笑,他知道自己的来历迟早会被风虎军团探知,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自己揭露便是,“现在不过是一个在此地避难的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听到这个声音,公子羽的面色微变,他正要起身,却被孔雀伸臂挡住,“大掌教可知天机阁的阁主至今将大掌教之位悬空,不知是否还在等你归去呢?”
随着声音进入屋门的,却是风虎军团的大长老摩笛,看他的模样,也不十分的苍老,可是那双眼眸却总令人他已老得可怕,孔雀无神的眼眸静静与他对视,过了许久,摩笛淡笑道:“原来大掌教果如传言一般双目已盲,难怪不怕老朽的摄魂眼。”
“大长老请坐,”孔雀伸手指了指火炉的另一侧,“火儿,你既然已经得胜,何不回来为大长老烹茶?”
火儿洋洋自得的从屋外飞了回来,却不立刻去烹茶,而是飞到孤叶身前,让孤叶伸手抚了抚他的犄角,低声赞扬之后,他才飞到雪狼头顶,坐在雪狼身上冲火炉喷了一口火,屋内立时明亮了起来。
“真没想到大掌教竟然能够驱动南海十三妖的首妖孽火龙,”大长老面色微变,就连眼神都变得有些尖锐,他的目光快速的掠过孤叶,“鲛人?从未见过这般丑的鲛人,你的身上有一个极强力的诅咒,不,不是诅咒,是保护,这个结界是亲自下的。”
没想到他竟然能够看穿……,孔雀淡然一笑,“原来大长老也曾是天机阁的叛徒,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开门见山,谈一谈大长老屈尊到此的目的?”
“当然可以,”大长老目光掠过公子羽,“公子羽,军师在外等候,请你去唤他进来,有的事,他在此地要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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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八节正统(八)
注视着公子羽走出房门,孔雀心中微动,他似乎已经明白大长老的用意,淡然一笑,伸手执起孤叶,轻声道:“孤叶,夜凉了,披件衣袍吧!”
火儿眨着澄黄的明眸,他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孔雀伸手抚了抚他的犄角,仿佛在示意他安静,火儿跳到孤叶肩头,身体发出淡淡的红,大长老面色微变,“好厉害的妖气,蛇姬又回来了。”
的确,虽然幻力还未增长至足以与蛇姬对抗,可是以自己目前的力量,只要与火儿联手,就算大长老与蛇姬一同发难,自己也能立于不败之地,重新获得力量的感觉竟然有些忐忑,自三日前发现自己可以随意的驱动日精轮时,孔雀就觉得自己也许不能再蛰伏下去极品美女公寓。
“大掌教稍坐,”大长老站起身,“待在下为大掌教除去烦恼。”
看他飞身而出,孔雀微微一笑,身后一凉,大巫师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孔雀明确自己不在梦境,他甚至能感到孤叶的恐惧,“孔雀,现在不是你展示力量的时候,风虎军团此刻权力斗争已至白热,你最好坐收渔人之利,此刻无论你支持那一方,你最终都是输家。”
没想到大巫师竟然要自己坐山观虎斗,孔雀异样的诧异,大巫师仿佛看透了孔雀的疑惑,“你根本想不到罹天的力量会有多大,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你要逼迫他使出全身的力量,当他一统风虎军团,那个时候,才是你现身的最佳时机。”
沉默片刻,孔雀淡然一笑,“大巫师的意思我目前不是罹天的对手?”
“对,”大巫师满面的焦急。“我得要离开了,他们很快就会归来,孔雀,大长老和罹天的争斗是摩罗国新旧势力的斗争,你应该知道记忆之蛊被人篡改过,在风虎军团中,认为赤瞳为正统的不在少数。”
说完,大巫师急急的便消逝了,孔雀沉默片刻,细细想来。的确是自己操之过急,也许太久的委曲求全,让自己有些急迫的想要重回权力的顶峰。也许如大巫师所言,此刻并非最佳时机,那自己要如何善后呢?
正沉默间,大长老带着罹天和公子羽走了回来,听他们的脚步声。孔雀已知大巫师所言非假,罹天的幻术已致化境,就算自己没有失去所有的力量,也无法与他对抗,大长老虽然气息沉稳,但毕竟血气已亏。绝非罹天之敌,只不知他们二人在风虎军团之中的势力如何?公子羽应该会细细道尽吧!
“罹天,你可知道这位大掌教的来历?”听上去。大长老微笑着坐了下来,他甚至伸出手仿佛在取暖一般,“除了是天机阁的大掌教之外,你可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沉默了很久,罹天轻声道:“我之前曾听说过国主有一对儿子。小王子出生时,便夭折了。大王子在灭国之时被大巫师送出了摩罗,难道大掌教便是国主的小王子?”
“军师果然博闻,”大长老的笑声中饱含着讥讽,孔雀立时明白了大巫师言中所指,看样子大长老支持的是赤瞳,而自己在他眼中,便是异类,他在罹天面前揭穿自己的身份,想必是要除去自己吧!“当年大巫师看破天机,知道天机阁将要降下屠魔令,便设计将大王子送进了天机阁,而小王子则作为大王子的替身进入天机阁,掩饰大王子的身份,大掌教,你自幼便由亲手抚养长大,虽然资质不如大王子,但成就也算惊人,我只奇怪,你逃回遗忘之地,为何不找风虎军团以藏身,偏偏要入世呢?”
明显感到他的敌意,孔雀淡然一笑,“原来大长老早已知道我的来历,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进入封印之地之后自梦境之中获知的,孔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对权位并无恋栈,这一生,只愿与妻子相依着过完便……。”
“大掌教真真的虚伪,”大长老打断孔雀,异样的无礼,“虽然你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但你身上的幻力却着实不容小觑,我要你说出实情,是谁教你的幻力?”
若自己说是大巫师在梦中教导自己,想必他不会相信,就算他相信,他也不会承认,孔雀心念急转,“大长老想听在下说什么呢?在下无论说什么,想必大长老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在下何必在说废话?”
一番话说下来,竟将大长老迫得无言以对,就连罹天都觉得佩服,他抬眼看了看孔雀,那双无神的双眸仿佛凝满了嘲讽,不由有些担心,虽然心中对孔雀的疑惑还未尽数释怀,但却不希望他因此而受到伤害,这般想着,将幻力凝在掌中,却见火儿飞身跳到孔雀肩头,冲大长老呜呜叫了起来。
大长老大怒,挥手一击,火儿在空中翻滚,孤叶大惊,飞身跃起挡在火儿身前,“火儿,你没事吧凡路仙途!”
火儿落在地上,呆怔了片刻,他突然飞身而起,烈焰熊熊,直击大长老,孔雀立时觉察到火儿的愤怒,想必大长老已伤了孤叶,勃然大怒,他飞身跃起,手中掌心雷直击,大长老一时不察,竟然被掌心雷连击数下,痛彻心痱,顾不得其他,举手便凝出幻刀,直取孔雀头顶。
站在一旁的公子羽被眼前的惊变吓得不敢动弹,罹天却后退一步,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愿,只是伸手将孤叶拉到一旁,示意公子羽照顾孤叶,转身凝神细看孔雀、火儿与大长老对战。
可是愤怒之中的孔雀似乎并不需要火儿相助,他使出的法术从未见过,大长老的幻术显然比他更加的犀利,眼看他渐渐落于下风,罹天正要出手,却听孔雀一声断喝,两手掌心精光大作,只听大长老厉声惊呼,随后他涌身跳出圈外,“你……。”
不及说话,大长老口中鲜血喷涌,竟是受了极重的伤,凝神看过去,孔雀掌中空空如也,竟然不知他是如何击伤的大长老,心中惊诧,飞身跃到大长老身边,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断然推开,“你竟然会鲛人的妖术?”
“妖术?”孔雀冷然一笑,“这是天机阁曾经的大掌教绝招,千山暮雪,大长老身体连受重创,竟然能够说话,真令在下佩服。”
“你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竟然能够使出千山暮雪?”大长老只觉得气血翻滚,几乎要窒息,勉强调息,“我怀疑你是派进遗忘之地的探子。”
冷笑了起来,孔雀转过身,他走到孤叶身边,伸手抚了抚她,已知大长老适才打伤了她的内脏,心下大怒,“你要杀我,尽管冲我来便是,若你再敢伤害我的妻子,无论你是谁,我定不饶你。”
大长老和罹天面上都浮出诧异的神情,公子羽面上却浮出淡淡的笑,过了良久,大长老轻声道:“这女子便是宁州太子慕童的王妃?听闻她与他一同葬身上阳宫的火海,没想到竟然成了你的妻子?”
听他提到慕童,孔雀更加的恼怒,伸手将孤叶护在怀里,大长老继续道:“不对,应该是宁州王,你们在这里不知时日,宁州已然巨变,宁州王被百里夏侯派出的刺客所杀,黑森林的羽人离开泪海,到达宁州,已然奉慕童为王,准备讨伐越州王百里夏侯。”
心中一动,没想到竟然离开中州不过……,屈指算来,自己离开中州已经六年,想必中州早已天翻地覆,慕童拥有羽人和药王谷的力量,想必在诛杀百里夏侯易若覆掌吧!
“大长老这般说有何意义?”孔雀紧紧的抱着孤叶,只觉得她微微的颤抖,在她心里,仍然对慕童不能忘情吧!“难道大长老想将在下与妻子一同交给宁州王?”
“遗忘之地之人与外间无关,”大长老好容易才调息完毕,扶着罹天的手缓缓坐了下来,“你既然进了遗忘之地,我便会谨守此地的规则,否则遗忘之地所有人都不会容我,并未出手镇压诸侯王之间的纷争,外间传言他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大掌教可知为何?”
听他不住口的称呼自己为大掌教,孔雀心中如明镜一般,只是恼他在孤叶面前提起慕童,心下极怒,禁不住轻轻颤抖,“还请大长老指教。”
“有人说已经潜入了遗忘之地,”大长老抬眼看着孤叶,缓缓伸手指着孤叶,“中州人人传言这女子身上背负着鲛皇冰澈的秘密,我想一日不发现她身上的秘密,一日便不能安枕。”
听到此刻,终是明白他来的目的是为了孤叶,孔雀心中恼怒欲狂,日精轮在掌心跃跃欲试,却听清雅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晓生不材,还劳大长老牵挂,孤叶这孩子早被鲛皇封印了记忆,就算大长老得到了孤叶,也解不开离落海的秘密,大长老何苦要惹恼鲛皇?”
转过身,已经微笑着走进屋门,他穿着一袭青衫,背着一把箜篌,仿佛一个沦落红尘的琴师,“孔雀,这些年来,你与孤叶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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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九节正统(九)
孤叶身上贴着符咒,她沉沉的陷入睡梦之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淡笑,火儿站在肩头,明黄的眼眸不住的闪烁着淡淡的光,仿佛欣喜,又仿佛是诡诈,孔雀坐在床头,他猜想着突然造访的原因,也许他感应到了旁人没有感应到的危机吧!
“阁主大人竟然出现在遗忘之地,真真的令人有些惊恐,”大长老竭力的维系着自己的尊严,罹天垂手站在他身侧,眼中却隐约闪烁着恐惧,他的指尖不住的颤抖,“难道天机阁准备打破誓言,想要入主遗忘之地?”
“晓生虽然胆大,但祖宗立下的规矩却是绝对不敢违背的,”淡然一笑,他的目光快速掠过孔雀,“大长老居风虎军团高位,想必那些尘封的往事也如晓生一般了然于胸,既然离落海的封印已经松动,那么阿修罗王是否将要复活呢?”
这真真才是晴天霹雳吧!孔雀诧异的抬首,眼前却一片漆黑,阿修罗王?他不是回归神域了吗?难道……?
“阁主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大长老也未否认,他仿佛牙痛一般的吸着气,“半年前,罹天便发现离落海的海面向下陷落了七寸,海中心的七彩宝莲正在枯萎,这两个征兆正是阿修罗王苏醒的征兆。”
一时之间,再无人开口说话,火儿却异常的忙碌,他谄媚一般的将糖果子和腌肉找了出来放在面前,手舞足蹈的要品尝,又飞到火炉旁,将余下的汤温热,指挥着孔雀斟了一碗给。
众人不解其意,只觉得这个妖怪异样的令人厌恶,微笑着饮尽汤。伸手拍了拍躺在脚边的雪狼,“火儿,这雪狼只是普通的狼,他已经老了,你要我带他回天机阁?”
火儿不住的点首,众人这才明白他如此殷勤的原因,侧首看了看雪狼,“也罢,就让他为孤叶去守护那一院的星星兰吧!”
火儿万分欣喜,他坐在雪狼头顶。自到一旁说话,转过身,面上的淡笑早已消失殆尽。“我此次进入封印之地,正是为了离落海之事,星枢官半年前推算天下大运,星盘呈现的星相昭示阿修罗王将会重临人间,我猜便是离落海的封印将要失效豪门世婚。”
“阁主大人幻术高绝。想必有阁主大人,离落海的封印再无需我们忧心,”大长老仿佛在嘲讽,面上的神情却异样的恭敬,罹天不由有些诧异,“至于大掌教……。”
“孔雀。”待大长老意味深长的顿住片刻,这才轻声道:“你的眼睛既然已盲,那就在遗忘之地好好儿的和孤叶相携着到老吧!”
“是。”孔雀神情很恭敬,他仿佛又回到天机阁中,正静静聆听的训示一般,“大人此次亲自遗忘之地加固封印,若有需要。孔雀……。”
“你与孤叶随我一同去离落海吧!”的声音很柔和,“我久未踏足红尘。许多的事需要人打点,我想大长老无暇顾及此等俗务,就由天机阁为遗忘之地的百姓们免除这场灾祸吧!”
大长老面上涌出恼怒的神情,却淡然一笑,“只笑天下苍生愚昧,明明大祸临头,仍然为蝇头小利而争斗,岂知祸起萧墙,一旦来日大难,谁又能独善其身?”
罹天眼眸闪动,他突然长身冲大长老施礼道:“大长老,罹天恳请大长老允许我随同阁主一同前往离落海。”
大长老沉默良久,“既然如此,就由你替我前去吧!公子羽与地火堂的一众人等护你一同前往。”
“谢大长老,”罹天站起身,却见面上浮出淡淡的笑,他伸指搭着孤叶的脉,仿佛心无旁鹜,“阁主若有吩咐,请尽管开口,罹天愿全力相助。”
微笑着点头回应,大长老起身站定,“在此喧扰半日,在下告退了。”
缓缓起身,躬身一礼,“大长老请慢行。”
待大长老走出房门,扬眉淡然一笑,“军师请坐,晓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恭恭敬敬坐下,罹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几乎无法喘息,面上笑容早已消逝,“风虎军团在半年前便发现离落海有异,为何不通知天机阁?在离落海面下降之前,我们要加固封印比此时容易太多。”
“回阁主,我们发现离落海有异时,已经传出警报,”罹天满面的诧异,“那个消息是在下亲自送出的封印之地,按照约定,天机阁应该在一个月之后便得知消息,在下也奇怪为何天机阁全然没有任何应对,我前后共发出三封火箭,难道阁主大人均未收到?”
无需再询问根源,孔雀已猜到是大长老截留了这些消息,他的目的就是逼迫阁主到封印之地,至于原因,并不难猜测,他要阁主到封印之地除掉自己,以绝后患,真真的恶毒,这一石二鸟的毒计,竟是以遗忘之地所有百姓的性命作为赌注,一时之间,只觉得恼怒难耐。
紧皱着眉,他的目光掠过酣睡中的孤叶,她面上的胎记越加的大,已然覆盖了她整个面庞,仿佛正蚕食着孤叶一般,“孔雀,孤叶面上的胎记是何时扩大的?”
“我……,”孔雀摸索着转过身,“火儿,孤叶面上的胎记是何时扩大的?”
火儿尖厉的声音刺破了黑暗,他对孔雀的询问异样的不满,在他的抱怨中,仍是明白,孤叶的胎记自进入封印之地后,便日益的扩大,面上的神情越加的沉重,“孔雀,我们明日一定要启程赶往离落海,你眼睛不便,此行需得万事小心。”
心中早已明白他提醒自己要注意的是风虎军团,孔雀恭敬的应了,却听淡然道:“你入天机阁时,摩罗已经灭国,并不知晓当年我与大巫师的约定,我在覆没摩罗时,大巫师曾经去世,他留下一个记忆之蛊,说来日封印之地有一场灾劫,他要我念在天下苍生的面上,救摩罗的遗民,孔雀,你知道那个记忆之蛊是谁带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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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节正统(十)
听他这般问,罹天已然明白那个记忆之蛊一定是在孔雀身上,可是大巫师为什么明明是希望孔雀能够离开摩罗国之后活下去,为何又要特意点出他的身世?真真的诡异,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听继续说下去。
却停顿了,他微笑着眯起眼睛,抬首看了看屋顶,看着他的神情,罹天突然觉得异样的心酸,却如孩子般笑了,“从前在帝都的时候,我总在想封印之地是什么样的地方,即使教众们传回了记忆之蛊,我仍然期待着有一日能够踏足此地,我没想到真的到来,却是因为离落海的封印。”
这般说着,他转首看着孤叶,她正缓缓的睁开眼眸,一见,露出惊喜的笑,温和的笑着,“孤叶,你既然醒了,为我煮碗面可好?”
孤叶缓缓坐起,“好,火儿藏了许多的肉类。”
坐在孤叶身边,看她专注的盯着火炉,面上浮出的笑令罹天有些恐惧,他从未想过在风虎军团令人闻风色变的大人物竟然这般的温和,“孤叶,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我看你长胖了。”
“嗯,”孤叶侧过首,那张被胎记覆满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罹天猜孔雀一定听出了孤叶语气里的幸福,所以他也笑了,那张精致的脸瞬间变得令人有些入迷了,“我们过得很好,大人一定不知道,这里的冬天很冷,我们初到的时候,特别特别的冷,孔雀用他仅余的幻术把屋顶的破洞堵上,我们就静静的躺在黑暗中,看雪花飘落。那个时候,我总是想到越州,想到鱼先生。”
“傻孩子,”捧着孤叶盛给自己的热汤,微笑着看孔雀缓缓的饮下那碗热汤,看上去,他们应该很幸福吧极品侦探最新章节!“你们过得幸福便好,我想孔雀会好好儿的待你,所以我并不担心,你若想回越州。待慕童与百里夏侯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便让你和孔雀回去。”
“嗯,”孤叶很兴奋。她眼中闪烁着平静的光,“大人喜欢这汤吗?”
“喜欢,”饮完热汤,将空碗交给孤叶,看她为自己盛了一碗面。淡然一笑,“孤叶,让我用完这碗面吧!我许久没有好好儿的歇息过了,你若喜欢,听我讲个故事可好?我记得你当年,特别喜欢听我讲故事。”
当年?那个时候还伪装成孤叶的公公吧!孔雀伸手将孤叶揽在怀里。让她静静的伏在自己怀里,火儿和雪狼也回到火炉边,静夜里。雪花飘落的声响由远及近,用完面,将空碗放下,“那一年白羽在门外发现了你,同时也发现了放在你襁褓中的记忆之蛊。我当时觉得很诧异,因为这世间只有摩罗国的人会通过记忆之蛊传递消息。
我犹豫了很久。这才打开记忆之蛊,大巫师在记忆之蛊中说明了你的身世,他说你是摩罗国国主的王子,是继承人,他不忍摩罗国断后,便将你送到我门下,他说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感激他将你送到我身边。”
听了半晌,均未听出大巫师送孔雀进天机阁的用意,不过这番话自口中道出,孔雀的身份毋庸质疑,心下微觉欣喜,虽然与孔雀相交不久,但他的性子已然摸透,他性子温和、纯良,同时眼界开阔,绝不会如大长老一般拘泥于古制,若由他指挥风虎军团,摩罗国才算有复苏的期望。
“阁主,”孔雀皱了皱眉,“难道阁主轻易的便相信了大巫师?”
“当然不会这般轻易,”示意火儿为自己盛了一碗汤,“大巫师在记忆之蛊里说了一个秘密,一个足以令我动心让你活下去的秘密,他说你身负阿修罗王的秘密,就如孤叶身负鲛皇的秘密一般。”
心中一动,罹天眨了眨眼睛,却听淡然道:“大巫师说当年你出生之时,天降异兆,天空所有的云彩都聚成一团,如龙一般的形状,龙头便在摩罗王宫的上方,你出生之后,天空的云层便消散了,那天夜里,大巫师在断龙石边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阿修罗王重临世间,孔雀,你的身上隐藏着阿修罗王的秘密,这一次,我便是要探出这个秘密,阻止鲛皇与阿修罗王的神之战。”
罹天终是明白到此的真正目的,他不是为了离落海的封印,而是为了孔雀,他要让孔雀成为风虎军团的首领,他要让孔雀一统封印之地,不知为什么,罹天并不觉得愤怒,他反而有些欣喜,也许风虎军团需要真正的迎来自己的主人了。
“罹天,你猜到我到此地的用意了吧!”看孤叶不住的眨着眼睛,显得极度疲惫,他缓缓的起身,举手在半空之中画了一道屏障,缓缓躺在那道屏障之上,“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孔雀吧!你们躺下!从此地到离落海,非常的遥远。”
说完,的手在半空中连挥两下,他翻身仿佛将身下透明的屏障搭到自己身上,转瞬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罹天和公子羽如他一般躺下,这才发现那道透明的屏障竟然这般的温暖,如同云彩一般的轻柔。
孔雀抱着孤叶,这是六年来每个冬夜里自己和孤叶取暖的唯一方法,孔雀觉得今日与六年来并没有一丝异样,他甚至不觉得所说的一切与自己有一丝的关系,他只觉得自己累了,累得不想再说一句话,只想在酣睡中,寻找自己与孤叶往日的平静。
在梦境中,孔雀突然看到自己出生那一日天空的异状,在云层之上,他仿佛看到一个鸟首人身的人,他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眼中冰冷如同雪原,他仿佛在无声的讲述某些事,可是自己一个字都无法听到。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孔雀在天色微明的时候睁开眼睛,他怜爱的注视着孤叶,她睡得很香,面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笑,从不知道自己和孤叶竟然拥有这样的秘密,也许正是这样的秘密,才让自己和孤叶相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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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一节正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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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猫猫在此祝各位亲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天色微明孤叶便已起身,她用在镇上换的米为熬了一碗粥,罹天不知道可明白这碗米粥对于孔雀和孤叶的意义所在,这碗米粥几乎是他们一年的收益,微笑着饮下那碗米粥,从怀里取出一个鹿皮袋,“孤叶,这袋金子是我在进入封印之地前剿灭土匪所得,留给你们渡日吧!”
孤叶欣喜异常,她面上生动的快乐令有些心酸,罹天看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头,“傻孩子,不过一袋金子,竟然这般的快乐,孔雀,屋外来了一堆不速之客,你帮我打发了他们吧凡路仙途!”
看孔雀飞身跃到屋外,罹天的眼角不住跳动,他竟然使用的是幻力,禁不住起身想要出去查看,却听轻声道:“来的是风虎军团的人,大长老不是不放心孔雀和你,你放心吧,我昨夜已经打通了孔雀的经脉,他虽然还不能随意的使用幻术,但他的力量,绝非你们可比。”
敏感的觉察到他言语当中将自己在含在内,想必孔雀的力量果真是自己不能掌控的吧!突觉身后微凉,转过身,却见大巫师含笑站在屋角,立时拉着公子羽起身跪伏在地,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自己是大巫师收养的平民子弟,在自己心中,他直如自己的父亲一般。
“罹天,你竟长得这般大了,”大巫师伸手抚了抚罹天的头,语气温和,罹天激动得泣不成声,大巫师柔声道:“你起来吧!我的时辰不多,有些话儿。我想对阁主大人说。”
沉默着起身,待大巫师坐下,罹天跪在他身后,静心听他们讲话,大巫师面上的笑容仿佛刀刻一般,“中州大乱,阁主不处理中州事务,亲至封印之地,想必已经感应到离落海的咆哮了吧!”
“大巫师说得不错,”亲手为大巫师盛了一碗汤。“占星师七日前发现星相大变,我到星枢台亲自占卜,天下大乱将至。若孔雀不能加固离落海的封印,封印之地便将毁于一旦。”
“星相?”大巫师笑了,“那些都是你们中州人骗自己的把戏,以阁主的神通,又何需星相或者占卜?莫非阁主心中也不肯定小王子能解封印之地之忧?”
“大巫师既然已经神化。魂魄已可进入神域,为何又要将一成的魂魄留在此地,大巫师的心里,也存有疑惑吧!”
“适才我在暗中,看阁主大人轻抚鲛人,我想在阁主心中。早将她视为自己的孩儿了吧!”大巫师将汤捧在手中,却不饮用,他转头看了看孤叶。她伏在膝上,睡得很香,火儿瞪大眼睛,与自己对视,“原来是孽火龙。真是一个可爱的孽畜,难得你也有这般的慈悲心肠。你的妖气这般凌厉,难怪鬼影林中再无其他的魔兽,阁主,有孽火龙相助,你何需担心小王子加固不了离落海的封印?”
“火儿?”淡然一笑,“他只能保护孤叶,我要孔雀自己去加固离落海的封印,只有这样,他才能收服风虎军团,成为摩罗国真正的主人,我知道大长老看了那个被篡改的记忆之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认可孔雀,他派来的杀手不就证明了他的所思所想。”
“愚钝,”大巫师伸手拍了拍罹天的肩,“我的时辰到了,以后我不能再教孔雀幻术,罹天,我将保护小王子的重任交给你,只有小王子才能带领你们光复摩罗,这条路很漫长,今日的朋友,便是来日的大敌。”
心中一动,大巫师口中的敌人……,“阁主大人,我要告退了,来日在神域相见,还望阁主大人能够见谅。”
“我明白,”对大巫师点首示意,“大巫师既然已经故去,就安心去神域吧,凡世的种种,与大巫师再无关系,孔雀的路,就让他自己行吧!”
“若是孤叶在命运中,阁主大人还会这般举重若轻吗?”大巫师面上的笑异样的璀璨,罹天从未见他这般快乐,禁不住也快乐起来,仿佛前路的所有艰辛都不在话下,“阁主大人的心想必也放不开吧!罹天,你送我回去吧!”
目送着罹天跟随在大巫师身后走出屋外,公子羽有些不安,却见对着自己淡然一笑,“没想到风虎军团的第二代竟然这般的孱弱,大长老想必没有教导你们吧!”
心下很虚,公子羽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其实自己的幻力都是在罹天的指导下修习,大长老完全没有……。
“你知道这世上最高深的幻术是什么吗?”轻轻晃了晃食指,一朵冰花出现在他指头,公子羽瞠目结舌,适才这朵凝汽为花自己也会,但是绝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孔雀很小的时候便会了,那个时候他刚刚学会走路,有一日,朝中发生了大事,我回到阁中,非常的郁闷,孔雀便变出这朵花给我阴阳毒神。”
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这般的力量,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微笑着轻轻伸指,将孤叶唤醒,在她的记忆中,永远不会记得大巫师的出现。
公子羽悄悄的坐在孤叶身边,看醮水在地上画一个复杂的阵法,他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法术,禁不住压低了声音,“孤叶,你们在中州的时候,都会这般奇妙的法术吗?”
“你不会吗?”孤叶看上去很诧异,“你能感应到体内气的运转吗?你试着想想体内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腾,直至你的指尖,然后你将它想象成一朵花……。”
按照孤叶所言,很容易便凝出了一朵冰花,这是从未有过的速度,公子羽张大口,孤叶却很欣喜,“公子羽,你看,你身上藏着很巨大的力量,如果有人肯教导你,你的力量很快就能爆发,孔雀能帮你们。”
“孤叶,”画完阵法,那阵法上的符咒发出淡淡的金光,“去收拾东西,咱们很快就要去离落海了,此时有禁止,我们不能凝出水镜,火儿,不允许动,只能用穿越阵去离落海,待孔雀和罹天回来,我们立刻出发。”
刚刚正准备悄悄凝出水镜的火儿灰溜溜的跟随孤叶去收拾东西,看公子羽收回那朵冰花,“风虎军团有许多古老的典籍,待我们从离落海归来,你们可以去查看,它们能助你们。”
“为什么要告诉我?”公子羽有些好奇,“天机阁与风虎军团不是敌人吗?为何你愿意将这些秘密告诉我?”
“因为我不希望和太弱的人为敌,这会令人失去战斗的**,”仰首看了看天空,雪下得越加的频密,永冬之地果然名不虚传,在中州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冬季,可是在这里,自己却特别的期待能够看到飘雪,因为寒冷能够暂时令离落海的封印稳定,“只是我没想到风虎军团的内斗竟然这般的激烈,以至于你们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却不自知。”
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辩解,在今天之前,公子羽一直相信自己的力量只在罹天之下,他在见到的那一刹那,只觉得自己从前所认知的一切都颠覆了,他觉得就连火儿都拥有自己无法匹敌的力量。
“你不用这般的自怜自怨,”虽然背对着公子羽,但他似乎看穿了公子羽所有的想法,“火儿是南海十三岛妖兽之王,他已在世上生存了千年,他的力量完全挣脱束缚时,连我都无法与他匹敌。”
没想到那条四脚蛇,不,不是四脚蛇,孽火龙竟然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看他摇着尾巴讨好孤叶的样子,完全就像一条小狗,可是当他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公子羽触到他的目光,觉得不寒而栗,这个家伙……。
孔雀和罹天很快就走了回来,没问孔雀战况,只是挥了挥手,让所有人站到阵中,公子羽看孔雀将孤叶抱在怀里,火儿站在他的肩头,无论怎样看,都不觉得他是王者,他那般的安静,全然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佳公子,就像霍风舞一般。
似乎只是眨了眨眼睛,公子羽发现自己站在离落海的边缘,与记忆中相较,离落海仿佛小了许多,神情淡然,“孔雀,把孤叶给我,你到离落海上去查看封印所在,你必须记住,封印所在之地,是离落海上妖气最盛之地,火儿和罹天能够保护你,却不能让你加固封印,你必须用心去看周围的一切。”
孔雀沉默片刻,小心翼翼的将孤叶放在海岸边,贴耳对她轻声讲述良久,这才转身飞到半空之中,火儿和罹天跟随在他身后,开始飞向离落海的中央。
待孔雀消失在自己眼前,缓缓后退一步,“好了,鲛皇,你现在可以现身了。”
公子羽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却觉得身后一凉,却见一个虚幻的人影出现在孤叶身后,那人影无比的高大,无比的俊美,他银色的长发随着海风飘浮,仿佛是随波荡漾,“你果然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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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二节正统(十二)
与那虚幻的影子相对而立,看他们的神情相互之间都充盈着敌意,公子羽莫明的恐惧,他站在孤叶身边,“孤叶,那个人影是谁?”
“鲛皇大人,”孤叶的声调里也透着一丝恐惧,想必她也觉察到冰澈与之间的敌意,“是七海的主人,是鲛人的皇帝,我听孔雀说,鲛皇大人是鲛神转世。”
全然不明白孤叶在说什么,不过公子羽曾听罹天说过孤叶是鲛人,是生活在水中的族类,可是东看西看,都不觉得孤叶与自己有何异处,虽然初见时,觉得她过于丑陋,可是相处日久,渐渐的被她的性子所吸引,只觉得她如孩童般纯真,异样的喜爱她,至于外貌如何,也不挂在心上。
“孤叶,”半空中的虚影突然转过身来,一见他的容貌,公子羽的胸口如何被重锤撞击了一般,只觉得气血翻涌,从不知这世上有这般精致美貌的人,看他长眉凤目,冷目如星,禁不住后退一步,只想向他膜拜,“到我这儿来,我有话儿要和你说。”
注视着鲛皇将孤叶抱在怀里,远远的飘到一旁,负手站在离落海边,仿佛不屑于鲛皇的冷漠,公子羽讪讪走到他身边,“阁主大人,孤叶是鲛人,她如何会来到封印之地?”
转过身,对公子羽淡然一笑,却没有立即回应公子羽的问题,只是淡淡扬眉道:“你知道孔雀是谁吗?”
“我知道,他是天机阁的大掌教,”公子羽挠了挠头,显得很困惑,“罹天告诉我,他从前是天机阁的八部众,是赤瞳王子的属下。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天机阁的大掌教,赤瞳王子也离开了天机阁。”
听他语气里对赤瞳颇感生疏,微微一笑,“你说得不错,孔雀原来的确是天机阁的八部众,我提拔他成为大掌教,是要他来日主掌天机阁,孤叶是慕童的王妃,宁州王慕童。他想要摆脱孤叶,便一手策划了上阳宫的大火,孔雀为了救孤叶。喝下了药王谷的毒药,他虽然活了下来,但失去了所有的灵力,还有他的眼睛,孤叶和他这七年。便一直在封印之地流浪。”
“王妃?”公子羽张大口,他显然不相信孤叶竟然曾是王妃,“孤叶这般的……,难怪那位宁州王想要摆脱孤叶,他一定不明白孤叶有多好全能侍卫全文阅读。”
“是的,”握紧了拳头。随即放开,“他一直都不明白孤叶曾经用性命在维护他,也许有朝一日他会懂。但他永远也不会珍惜。”
不知为什么,突然快乐起来,公子羽蹲在腿边,“我想孤叶现在一定很幸福吧,孔雀也很幸福。这七年来,他们相濡以沫……。”
“幸福吗?”侧身看了看孤叶。“如果真的幸福,孤叶身上背负的诅咒早就解除了,孤叶一定夜复一夜的活在噩梦之中,她的心里还有悲哀。”
“你如何知道?”公子羽有些好奇,“阁主大人如何知道孤叶身上的诅咒还未解除?”
“因为……,”欲言又止,此时,孔雀已带着罹天和火儿飞了回来,扬眉垂首看了看公子羽,“他们已经找到封印所在之地,有鲛皇相助,加固封印并非难事,看来鲛皇也不希望阿修罗王这般快的便回到世间。”
果如所料,孔雀果然找到了封印所在之地,听他轻声的讲述,原来封印竟然在大海的中心,鲛皇伸手拍了拍孤叶,“我随孔雀一同去,你乖乖呆在岸边,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孤叶点头应了,悄悄的站在身边,微笑着看了看孔雀,“孔雀,你放心吧!我和阁主大人在一块儿,他和公子羽会保护我的……。”
听她这般说,公子羽只觉得汗颜,自己的力量还不及孤叶,如果有事,定然是她保护自己,可是此时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鲛皇伸手在空中一招,一条巨大的白龙应手而出,鲛皇站在龙首,手中持着三叉戟,海风吹拂,真真令人臣服。
“看样子一定很棘手,”拉着孤叶不住后退,直到远离海岸的高岗之上,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的法阵,“公子羽,如果鲛皇召唤了龙神,我想那个封印不是那般轻易便会被加固,也许神族在这里留了一些令鲛皇都心悸的法阵,我要去帮冰澈,你在此地保护孤叶,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诛仙阵。”
诛仙阵?站在孤叶身边,只觉得一道黄气冲天,将自己和孤叶笼罩在内,对满面惊悸的孤叶微微一笑,“傻孩子,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回来。”
“可是大人用血结下诛仙阵,说明一定非常凶险,”孤叶似乎想离开,可是的目光却令她不敢动弹,“大人……。”
“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孔雀的……。”
“我不是只担心孔雀,”孤叶终是哭出声来,“适才鲛皇大人说了很奇怪的话,他说以后银月城就交给我了,龙神会带我回去……。”
“你说什么?”颤声转过身来,“冰澈把银月城……,他还说了什么?”
“大人说了很奇怪的话,他说那个怪物既然来了,他也必须要来应战,”孤叶哭得不住颤抖,“大人说怪物以后他没有神之力,便无法与他匹敌是完全错误的。”
“我从未说过没有神之力的鲛皇无法与我匹敌,”听到这如同打雷一般的声响,三人一同仰起首,却是一个鹰首人身极丑陋的人,他凛凛的目光扫过众人,“冰澈这个家伙很狡猾,他转生成为鲛人,就是想隐藏自己的力量,他经历了作为普通鲛人的种种,力量早已超越了他自己的想像,否则龙神根本不会臣服于他。”
“阿修罗王?”浑身发抖,“你已经挣脱了封印?”
“封印?”阿修罗王腾空而起,“你们人类真是天真,一个小小的封印永远无法束缚神族,我早已重临世间,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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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三节正统(十三)
目前着阿修罗王的身影在海面消失,孤叶浑身发抖,而公子羽早已软瘫在地,无法动弹,半晌才省过神来,“原来阿修罗王已经苏醒,他挣脱了封印,却未立时发难,难道就是为了等冰澈,孤叶,你们在呆在诛仙阵里,绝不要离开。”
说完,飞身跃起,转瞬便消失在海面,公子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孤叶,我们……梦幻救赎最新章节。”
不及说完,远处的海面便传来轰鸣的声响,公子羽转过身,一道强光闪烁在海际,孤叶不住的流泪,“阿修罗王和鲛皇大人已经交手了,阁主大人护着孔雀和罹天,他们的力量太大,阁主大人无法和那力量对抗的。”
依稀记得在古老的卷籍中关于神之战的记载,难道这就是天地将会毁灭的神战?公子羽挣扎着站起身,却见孤叶浑身发出柔弱的光,那光芒令公子羽感到平静和温暖,孤叶缓缓的浮到半空中,她眺望着远方,“鲛皇大人和龙神的力量足以和阿修罗王相对抗,奇怪,鲛皇大人并没有取回神之力,他怎会有力量与阿修罗王交战?”
“你怎会知晓?”公子羽眯着眼睛,他看到半空之中结界被攻击发出的耀眼蓝光,想必有人在离落海上下了极强力的结界,阻止两位神交战时力量摧毁封印之地,“你能看到发生的一切吗?”
“因为鲛皇大人的神之力封印在我的身上,”孤叶转过身,她的眼神空洞,公子羽惊恐的发现孤叶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如果他取回神之力,也许我就会消失。”
消失?公子羽突然笑了,“傻瓜。你不会消失的,我看到了,孤叶,我看到了你的未来,你不会消失的。”
“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孤叶垂下首,她的眼睛仍然空洞无神,“你有奇怪的力量,是的,很奇怪的力量。”
公子羽知道此刻的孤叶因为鲛皇与阿修罗王的交战发生了一些奇妙的改变,所以也不觉得诧异。他悠闲的坐了下来,“是的,我自幼便有一种能力。偶尔能够看到别人的未来,孤叶,我看到你身上有一道红光,那道红光在保护你,就算是鲛皇大人。也不能动你分毫。”
“红光?”孤叶转首看着远处的海面,那里早已波涛汹涌,天地都仿佛将要毁灭,她看到鲛皇站在龙首,挥舞着三叉戟直冲向阿修罗王,而阿修罗王身边却出现了一个极妖娆的美女。“什么样的红光就连鲛皇大人都无法撼动?”
“我看不穿,”公子羽兴趣索然,结界里也许早已天翻地覆。可是在结界外,只能看到滔天的巨浪和层层的黑气,还有交战时发出耀眼的光芒,“不过能够织出这样结界的人,一定不是凡人。他的力量还在鲛神和阿修罗王之上。”
孤叶没有再说话中,她看到鲛皇与阿修罗王的战斗处于胶着状态。三叉戟掀起万倾的波涛令那个妖娆的美女无法靠近龙神,阿修罗王高高飞翔于天际,毫无畏惧的与鲛皇正面对战,而竭力的维持着结界以抵御那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孔雀和罹天撕裂。
坚持不了多久,孤叶相信,她感到的结界在力量纵横的结界内就像一片脆弱的叶子,那保持着封印之地的结界似乎来自两个不同的种族,相互保护,无论那一重结界被撕裂,另一重的结界便及时的替换,被撕裂的结界快速的自我修复,结界相互交替,正是那脆弱的平衡保护着此地。
一定要挣脱诛仙阵,这强力的阵法比维系生命的结界具有更大的力量,他用自己的血结下的阵法不知是否减弱了他的力量,与鲛皇和阿修罗王相较,人类的力量真的是太渺小了。
战斗越来越激烈,孤叶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利如刀锋的力量正将的结界一片一片的撕裂,孔雀虽然竭力的协助他,但结界的破损只是旦夕之间,孤叶看到的头发在缓慢的蜷曲,他的力量不停的减弱。
快了,还差一点儿,孤叶感到了诛仙阵在慢慢收缩,有的地方越来越薄弱,公子羽不停的在阵中走动,“孤叶,你无法挣脱这个阵,除非阁主大人死去,他的血与他的命相连。”
是吗?孤叶眯着眼睛,却发现目前在支撑结界的却是孔雀,他的身体发出蓝色的光,与包裹着阿修罗王身体的光完全一致,在这一刻,孔雀的力量几乎能与相若,可是他也支撑不了多久,孤叶看见阿修罗王突然转身看了一眼孔雀,他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抬,翅膀掀起的大风令三叉戟微微一顿武逆全文阅读。
阿修罗王眼中突然泛起红光,孤叶只觉得浑身僵硬,她闭上眼睛,却感觉阿修罗王的力量在瞬间增长得几乎可令天地同时毁灭,鲛皇的力量却衰弱了,待她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鲛皇被阿修罗王的力量压制,他美丽的脸上满是痛苦。
不,不,孤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自己必须去救他,这般想着,孤叶飞身到半空之中,她感到自己脱去了一切的束缚,身轻如燕,这是自己失去所有灵力之后的首次有这般的轻快。
公子羽注视着孤叶在半空变幻为鲛人,她银紫色的头发如同蔓生的海草,她的眉目如鲛皇有九成相似,精致而柔美,她不是孤叶,不完全是,她的力量令她在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浑身闪烁着耀目的银光,巨大的鱼尾包裹在粉色的银光之中,她在半空之中飞速前行,转瞬便进入结界之内。
也许有的人命中注定便不是凡人吧!公子羽从怀里摸中七粒洁白的小石子,有一个秘密他从未告诉过罹天,在罹天将他带入风虎军团时,他连续七天都做同一个梦,在梦中,大巫师告诉他占卜之术,大巫师曾经说过,有些占卜的结果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公子羽心中的秘密越来越多,他曾经预测过终极,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因为那终极是山河永寂。
山河永寂吗?公子羽再一次将玄星石扔了出去,玄星石带着彩虹一般的光芒散落,还是那个结局吗?公子羽抬起首,孤叶的身体发出耀眼的光,照亮了一切的阴霾,公子羽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发生的一切,鲛皇似乎受了伤,龙神将他团团围住,护在身体里,真真的奇怪,龙神与鲛皇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可是看上去,龙神异样的爱护鲛皇,难怪没有神之力的鲛皇还能驱动龙神。
微笑着伸指拨了拨玄星石,这些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吧,即使自己早已参透了一切,多么的寂寞啊!就连自己最爱的哥哥也不能告诉,这样的寂寞,就连神都会发疯吧!
至今不明白为何大巫师选中了自己,也许如孤叶适才所言,自己隐藏的力量,连自己都不知道吧!公子羽将玄星石收回怀里,专注的注视着远方,孤叶已经飞到近前,阿修罗王举剑攻向和孔雀,孔雀身上的蓝光迅速的黯淡下去,看得出他已经在勉力支撑,人怎么能与神对战?
相隔得这般远,仍然看到阿修罗王已经欺到孔雀身前,即使相隔着结界,似乎也听到了孤叶的惊呼声,孔雀一定是受伤了吧!
孤叶捏着指诀,那是中州神秘的幻术吧!如果罹天能够知道那有多好!公子羽这般想着,却见孤叶张开手,阿修罗王的身形微微后退,孤叶挡在三人身前,她伸手在三人身前轻轻一挥,一块淡黄色的光屏出现在三人身前,孤叶仿佛看了看孔雀,她飞到龙神身边,与阿修罗王相对而立。
孤叶的出现似乎令阿修罗王显得很诧异,他甚至没有攻击,只是与孤叶对视良久,他身边妖娆的美女一直注视着孤叶,过了半晌,阿修罗王涌身而上,与孤叶战成一团。
即使最终的结果是山河永寂,那也绝不会是今天吧!公子羽看鲛皇与龙神一同加入了战团,可是阿修罗王的身形不住长大,天地之间,仿佛都是阿修罗王的身影,这就是万千化身吗?阿修罗王离开修罗天界真的就是为了和鲛皇一争长短吗?
闭着眼睛,公子羽觉得这般的累,若没有今日,也许自己还是幸福的,因为从前那些占卜,自己只当是游戏,可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占卜的结果,的确会成真,若真的自己眼中的那些“游戏”变成了现实,那该是多么的恐惧。
今天的战局如何呢?禁不住想从怀里取出玄星石,它们却如何被大火炙烧一般的滚烫,这是不能占卜的征兆,即使强行占卜,也无法得到结果,难道今日的结局,就连上天都无法知晓吗?
睁开眼睛,孤叶已经明显落于下风,鲛皇挥舞着三叉戟勉力对战,阿修罗王不知何时离开的离落海,他重回修罗天界,想必力量的增长早已超出了鲛皇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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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四节正统(十四)
力量!这就是力量吧!公子羽站起身,他知道自己无法如孤叶一般挣脱诛仙阵,那可怕的力量仿佛突然就挣脱了一切的束缚,从初识始,公子羽只发现孔雀身上隐藏着奇怪的力量,却不知道孤叶竟然也这般的强大恶魔哥哥的禁宠最新章节!
站在远处,战况却仿佛近在眼前,公子羽看见鲛皇手中的三叉戟掀起滔天的巨浪,孤叶的攻势也很凌厉,渐渐的,阿修罗王的力量似乎在衰竭,那妖娆的美女仿佛抵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量,不住的后退,孤叶飞翔在空中,手指微微蜷缩,她展开手诀时,公子羽看见无数的金莲仿佛在瞬间绽放,阿修罗王不住的退避,眼中似乎闪烁着恐惧。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法术?公子羽突然感到强烈的召唤感,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吸进了结界,待省过神来,已站在身边,他满面的惊恐,“公子羽,你的玄星石呢?”
不及问他为何会知道自己有玄星石,公子羽从怀里掏出烫得吓人的玄星石,一见玄星石,面色越加的难看,“都说天意难测,原来也有不能测的天意,今日是吉是凶,就看孤叶是否能完全唤醒冰澈的力量。”
“你们这些蠢人,”听到这锯木一般的声响,众人一同回首,却见那妖娆的美女也站在琉光屏后,她面色惨白,仿佛受了极重的伤一般,“你们没看出鲛神的力量根本就不在那个女子身上,我也不明白鲛神创造她的意图,但是鲛神完全拥有他的力量,他不肯释放出来,他惧怕自己的力量太大,会毁灭这个世间。”
万没想到这才是真相,鲛神创造了孤叶。如果不是为了隐藏力量,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转首看了看,他也是一脸的疑惑,他比所有人都紧张,他几乎是贴在光屏住,紧紧的盯着孤叶,他眼中的关怀,就连罹天都不能怀疑他是出于真心。
“你不用担心,”那美女坐了下来,仿佛精疲力竭一般。“我们离开结界的时候,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为了让自己休眠。我们下的这个结界力量着实太强大了。”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上去,阿修罗王并没有想像中那般强大,如果不是因为休眠,那么也许鲛皇早已失败了?
“你错了。”那美女仿佛读出了的心事,她已经缓缓坐下,“鲛神的力量远在我们之上,当年他之所以能够纵横七海,将阿修罗赶回修罗天界,就是因为在力量的争斗中获得了胜利。修罗族退回修罗天界,阿修罗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他悄悄的回到了人间界。我不知道发生了发生,他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后来他说,我们要重回人间界。将自己封印在离落海,等到鲛神重逢的那一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与鲛神有一个约定,我猜他第二次与鲛神做战时,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愿意说。”
此时已经知道这女子便是阿修罗王的妻子,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过往,如果真的如此,那么鲛神究竟为什么创造了孤叶呢?转身盯着孤叶,她的力量正在迅速的衰竭,适才突然爆发出的力量,正在快速的耗尽,很快,她就会被阿修罗王击倒,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离开琉光屏,究竟要怎样才能帮助孤叶呢?
“你放弃吧!”阿修罗王妃气喘吁吁,她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她蜷缩成一团,“阿修罗三招之内就会击倒那个女鲛人,她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她根本不知道阿修罗和鲛神真正的力量有多大。”
的确,孤叶已经被击倒,快速得自己完全没有看清阿修罗王是怎样出的手,孤叶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在她抬头的那一刻,看见血从她的头顶流下,那是怎样的一种恐惧,从认识开始,孤叶受过无数次的伤,却从未见她流血,这似乎是首次。
天色不知何时开始变暗,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打破琉光屏,却是徒然,修罗王妃发出一声惊叫,转过首时,阿修罗王满面的惧色,而鲛神浑身包裹在一团银色的气中,他的气息仿佛充盈在天地之间。
“大人,”孤叶的声音很弱,在巨大的声响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孱弱的呼唤,鲛神转过身,他缓缓在孤叶身边蹲下,他的身影如此的美,仿佛一朵盛放的银色莲花,“大人,我想回家,你能带我回去吗?”
“当然,”鲛神的声音很柔和,却令觉得恐惧,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孤叶,只需片刻,我就带你……超能建筑师。”
“大人,我总是在梦中看到上阳宫,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那个地方吗?我知道明湖里隐藏着秘密,可是我不会说,”明湖?听到孤叶的话,的心突然向下一沉,自己从不知道明湖里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孤叶从不对自己隐瞒,除非那个秘密与慕童相关,“不会告诉任何人,就算是慕童,我也不会说,大人,你知道那个秘密吧!你一定知道。”
“是的,”鲛神仿佛在笑,他的声音越加的轻柔,“我当然知道,有的时候,我也会去那个湖里,就像你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孤叶的声音很轻,“孔雀呢?我想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鲛神抱起孤叶,令和所有人都觉得诧异的是,阿修罗王停止了攻击,他与鲛神相对而立,他的神情相当诧异,他指手画脚,仿佛在指责鲛神,看他们的眼神交流,仿佛并非完全充满了敌意,他们之间的默契告诉,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争论了半晌,阿修罗王恼怒的挥手,琉光屏应手而裂,他携着自己的妻子很快的离开,从他打开的通道来看,他应该是回了修罗天界,鲛神身上的光辉逐渐的黯淡,他重又变回普通人类的冰澈,他抱着孤叶,满面的笑容,“孔雀,你们回去吧!”
龙神载着他离开,他身上的力量仿佛水波一般荡漾,知道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力量外泄,所以他必须立刻离开此地,否则整个封印之地都会崩溃,可是他的力量留下的余波,却让结界开始崩塌,离落海波涛呼啸着冲向海岸。
“我们快离开此地,”孔雀满身的伤痕,他抱着孤叶,完全没有一丝的慌乱,突然想到,在孤叶提到他之前,自己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孔雀在做什么?在孤叶和鲛神一同与阿修罗王对战时,他去了何处?在鲛神和阿修罗王发生争执时,他去了何处?他似乎突然就出现了,“走吧!”
离开离落海时,那巨大的咆哮声还充斥在天地之间,那愤怒的声响似乎昭示着阿修罗王离开时的愤慨,异样的沉默,他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一生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无论是孔雀,还是孤叶,还有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阿修王和鲛神,有的东西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就算是星相,也无法完全诠释。
回到熟悉的小镇,孔雀仿佛完全恢复了正常,他为孤叶梳洗、更衣,然后抱着她安静的坐在火炉边,默默的注视着炉火发呆,他仿佛在追忆某些事,那些能够令他回复到从前的事,不想让任何人知晓的事。
“孔雀,我要回帝都了,”微笑着放下一袋金叶子,这是唯一能够让孤叶幸福的东西了吧!今后,她的幸福不属于自己了,她的幸福属于孔雀,从此,自己再不能给孤叶幸福了,不能强迫她喜欢,而不喜欢她的人成为她的丈夫,“待孤叶清醒了,就告诉她我回去了。”
“如果大人坚持要离开,我也不留了,”孔雀微笑着转过首,他无神的眼晴注视着远处,“我想大人离开中州太久了,若大人再不回去,中州就会发生巨变。”
是的,巨变!如果传说中的神之战并非如自己想像中一般,那么意味着自己必须关注人间界发生的一切,而非一意的认为人间界会毁灭于神战,看样子,是自己误会了,是的,一定是误会了!自己没有完全参透星相,就连玄星石都无法进行的占卜,看样子,自己必须从头开始了。
微笑着走出房门,伸手打开水镜,他举步迈进水镜,没有一次回首,他想自己应该和过去的一刀两断了,那些忧心忡忡,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神的一次玩弄?
“你并没有错,”坐在天机阁最高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听见有人这般说,他握着酒杯转过身,身边却空无一人,只有熟悉的声音徐徐道:“我相信你没错。”
是啊!自己并没有错,仰首饮下杯中的冷酒,他看见天空中那颗直逼紫微星的星星闪烁着逼人的光芒,难道这就是慕童真正的命运,成为这天下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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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五节正统(十五)
一切仿佛都未发生过,在那惊人的力量爆发之后,一切迅速的回归平静,公子羽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去过离落海,孔雀与罹天的平静却令人觉得异样的不安,一切都在默默的转变,那改变迅速得仿佛完全未发生过一般。
也许是因为带走了雪狼,火儿异样的孤单,他常常坐在孤叶的肩头,听孔雀静静的弹奏着箜篌,他澄黄的眼眸中盛满了公子羽无法理解的孤独,也许对于他这样拥有无尽寿命的妖兽来说,离落海的种种,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不值一提。
孤叶却开朗了许多,她仿佛挣脱了种种的束缚,开始接受身边新的事物,每日里都能看到她的微笑,那般的快乐,就连孔雀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在静静的雪夜,常常听见孤叶清脆的笑声穿透一室的孤静,“火儿,你看,我在这里。”
那个妖兽总是刻意的讨得孤叶的欢心,他伪装出笨拙的模样,只是为了讨得孤叶一笑,虽然狡猾,但不知为什么,常常会为他觉得感动,明明是一个妖,却这般的多情,情不自禁的觉得欢喜,常常看着他和孤叶嬉戏,看得痴了过去,假如自己年幼的时候,也有火儿这般的挚友陪伴,那该有多好至尊战士。
几乎每一个夜晚都在破屋渡过,公子羽静静的坐在罹天身边,听他事无巨细的讲述风虎军团的一切,大巫师的出现,仿佛印证了孔雀的身份,可是风虎军团的其他人并不接受这位所谓的小王子,他们听从大长老的命令,视身份低贱的罹天为异类,当然也不可能认可来历不明的孔雀,尤其那些依附于大长老生存的人。他们预想到孔雀会分薄大长老的权势,想必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了吧!
孔雀总是静静的听,他从不置一言,而罹天也只是就事论事,从不加自己的评判,在他的心里,仿佛只是将一切的过往与现在细细的描述,没有任何的修饰,苍白得就像那些无味的水一般。
在最后那一日,罹天道尽了一切。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满面如释重负的淡笑,“好了。就是这些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将手中的木柴放进火炉之中,孔雀的盲眼闪烁着淡淡的光,他仿佛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
就是这样吗?难道一句谢谢,就可以描述出风虎军团的将来?公子羽不知道孔雀要如何才能收服风虎军团的人心,再依靠大巫师显灵?
“再过几日,便是十长老会,”孔雀突然开口。他仿佛在笑,仿佛成竹在胸,“我听说在那个会上。所有风虎军团的长老都会列席,那个时候,我想是我现身最好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十大长老之中,有六人是大长老的亲信,余下的三人。都是骑墙之人,那边的势大。他们便倒向那边,目前看来,显然是大长老势大……。
“你们放心吧,”孔雀放下手中的茶杯,准确的转身朝向孤叶,她坐在灯下,正为孔雀缝补长袍,火儿坐在木案之上,为她穿针引线,这些时日早已发现,就算孤叶一言不发,孔雀仍能准确的找到她的所在,“我的出现,不会让大长老过份吃惊的。”
“需要我们做什么准备吗?”罹天问得小心翼翼,他微微的扬起眉,这里他极度不安时的特征,他在害怕!他竟然在害怕!公子羽默默的注视着孔雀精致的脸,虽然见过鲛皇之后,孔雀的美貌已经不那么让人惊讶,可是他的美丽仍然令人有一种错觉,一种他没有任何力量的错觉,“什么准备都可以。”
“准备吗?”孔雀缓缓的起身,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当然需要,你很快就会知道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这几日,你与公子羽不要再过来了,他们这些日子都在林中,火儿可闷坏了。”
起身向他行礼,罹天带着公子羽走出破屋,公子羽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玄星石,要占卜吗?有的时候,就算猜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仍然忍不住想要去确认,可是罹天却缓缓的摇了摇首,“公子羽,不要,我不希望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因为小王子要获得风虎军团的支持,只有一个办法。”
是的,那个办法罹天明白,自己也清楚,既然罹天不道明,那么自己也绝不会开口,那就沉默吧!其实沉默也没什么,自己小的时候,没有人理睬,自己总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话,所以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傻孩子,”罹天突然温和的笑了,“你既然想问,就说吧!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王子真的……,”公子羽觉得那般的难以启齿,“我们要帮他吗?”
“不需要,”罹天摇了摇首,他仰首看着夜空,漆黑的夜空彤云密布,明日将会有大雪,今冬最大的一场雪,“其实他早已想好了一切,既然他说不需要我们相助,那么,我们就缄默吧!毕竟,那是他的国家,那是他的军队,作为他的属下,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遵从他的命令。”
“罹天,我很奇怪,”公子羽再一次的拨弄着怀里的玄星石,“玄星石并没有告诉我离落海的大战,难道命运之轮已经发生改变?”
“不,”罹天突然站定,他仰首而笑,显得那般的自信,那般的期待,“命运之轮决不会偏移,公子羽,一切都会循着既定的轨迹前进,我们注定是这个时代的见证人,也是缔造这个时代的人,公子羽,我们将见证这个时代的起始桃运官途全文阅读!”
不知为什么,重重的心事仿佛在瞬间便消融了,公子羽从道旁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唇边轻轻的吹起乡间的小调,“罹天,我突然想去中州看一看,看一看孤叶曾经说过的辽阔大地、蔚蓝海洋,还有她的家乡――银月城,听说满月的时候,它会散发着辉煌的光辉,照亮海底一切的阴霾。”
“是的,那是世间的仙境,”罹天转首看着公子羽,“我们终有一日,能够去到那个美妙的所在。”
从未有过这般的快乐,公子羽甚至能够预想到那快乐的一日,血樱花静静的飘落,永恒之井的泉水带来不灭的生命……。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孔雀伸出手,“孤叶,咱们歇息吧!再过几日,店中越加的忙,我想明日带你去看朝来湖,我听潋剑说过,那个湖只有在晨曦微露之时才会显露。”
静静的蜷缩在孔雀身边,孤叶似乎感应到了孔雀的改变,可是她从不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蜷缩在他身边,仿佛在感应他力量的增长一般。
“孤叶,你害怕吗?”孔雀伸手轻轻抚着孤叶的头发,“你心里有事的,总是不肯多言,你担心我会被大长老杀死吗?”
“不,”孤叶仿佛在笑,她仰首看着天空,雪花已经开始飘落,这里入冬以来,第十场雪,不知在林中狩猎的火儿,是否会在天明回归?这些时日,火儿没有雪狼的陪伴,总是特别的孤单,有的时候,他也会离开此地,“我在想,我们总是身不由已,是的,孔雀,如果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也许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是啊!如果自己和孤叶只是这凡尘俗世最最普通的一对夫妇那该有多好!没有家国的纠绊,那该有多好!可惜,自己是孔雀,她是孤叶!多么的可悲!
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温热的肌肤,八年了,自己与她逃离帝都已经八年了,从未如今夜一般的想要她,是因为恐惧吗?也许是吧!在这样的寒冷与孤寂之中,只有彼此才能给予温暖与安定。
孤叶并没有抗拒,她回应了孔雀的热情,也许她也觉得冷吧!在这样的寒冷之中,只有对方的身体与灵魂能够让彼此温暖!是的,灵魂与**的完全结合,这才是爱的至高境界,这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在喘息声中,孔雀仿佛听到了雪花飘落的声响,那般的美妙,仿佛是这世间最美的歌谣,还有彼此拥有的快乐与幸福,这样的幸福,是语言无法描述的,是的!幸福,这便是人间最大的幸福,就算是权力,就算是力量也无法相比。
是泪水吗?流过自己眼睛,让眼睛微微刺痛的,是孤叶的泪水吗?孔雀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面颊上的泪水,感觉不到悲伤,是的,完全没有悲伤,自己终于,终于,完全的拥有了孤叶,没有过往与悲伤的孤叶。
一片漆黑中,看到了那点点的光亮,慕童奋身向前,好漫长的岁月啊!自己终是在这般漫长的黑暗中,看到了光明,那点点的微光,仿佛是照耀着自己生命的火,到了,终是到了,这是自己生命的终极吗?
上阳宫!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回到这个恶梦般的所在,在一片废墟中,慕童看到了明湖,那个女子,那个满头银发的女子在湖面的残骸中快速的游动,她仿佛在躲避着熊熊的宫殿,还有那不断掉落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
孤叶!情不自禁的飞跑上前,在起步前,便已伸出手,那一刻,泪流满面!亲爱的,我来了,我来救你,怎么能?我怎么能让你留在这片大火之中,我来了!你!一定等我!我!终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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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六节正统(十六)
从远处一直跑向那个湖,那个不停熊熊燃烧的湖,慕童看见孤叶仓皇失措的不停游动,她竭力的躲避着不停落下的火焰,慕童心急如焚,怎么能?自己怎么能让她置于如此险地?忘了,早忘了这场大火是自己所筹划,也早忘了这般的处心积虑是为了摆脱她,只是飞快的奔跑着,一边跑,一边流泪,那么久的时间,自己找了她那般久的时间,原来她一直藏在此处,从来没有离开过。
上阳宫一日豪门:吻别恶魔前夫最新章节!多想再回去那里,从前在帝都的时候,只是那般恨着那个梦魇一般的宫殿,尽管它富丽堂皇、尽管它金碧辉煌,在自己心里,它是一个黄金打造的牢笼,它困囿着自己的一切,梦想、快乐、憧憬,那般多的梦想,在那里,都只是奢望。
奢望!的确是奢望,在帝都,自己的一切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婚姻、爵位、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唯一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可以排斥旁人强加给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些被强迫着自己接受的爱。
也许是因为这样,自己才那般的憎恶着孤叶吧!自己强烈的反抗着她的爱与关怀,即使明知道除了她,在帝都,再没人是真心的对待自己……,不,不是在帝都,是整个帝国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里那般的渴念着孤叶的关怀,渴念着在寒冷的冬夜她给予的温暖,即使是现在,是的,即使是现在,仅仅只是看到她的背影,也温暖得想要流泪。
终是跑到了那片废墟旁,那漆黑的湖。水波荡漾,却没有了孤叶的身影,她消失了!是的,她消失了!慕童默默的坐了下来,是自己吧!是自己把她推离了自己,自己永远永远也不用再处心积虑的想要离开她,因为她真的已经消失了。
眼泪滂沱而下,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她那般的重要?因为自己再也找不到如她一般爱着自己的人吗?想想从前总有人告诉自己孤叶有多重要,自己从未相信,这许多年来。自己的心平静无波,孤叶仿佛从未出现过,为什么?今日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看到她?因为今日自己真正的失去了她吗?
从梦中清醒。面上仍然满是泪痕,羽墨背着小博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仿佛在猜测自己为何会流泪?
“我适才做了一个梦,”慕童轻声对羽墨说,这许多看来。自己的心事只有他和小博知道,他们的盛满了自己灵魂的碎片,“我梦见了上阳宫的大火,梦见……,梦见孤叶在明湖之中,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做同样的梦,在那个梦中,我穿行在漆黑的走廊里。那条走廊没有终点,可是今日,我走出了那个走廊,看到的,是孤叶……。”
羽墨默默的走到床边。示意慕童抱走小博,然后他缓缓后退。直到退到殿中,他轻轻的一跃,空中出现一片森林,那片森林被大雪覆盖,越向里走,林木越加茂盛,在树林中,有一幢泥土搭建的房屋,那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孤叶在里面!是的!她的确住在里面,多令人向往,那般的温馨……。
孔雀?的确是孔雀,他微笑着轻抚孤叶的头发,满面的怜爱,看得出他们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厚……,这是自己梦到孤叶的真正原因,她接受了别人,她的心,不再属于自己,所以……。
禁不住流下泪来,那般的痛苦,痛苦得浑身痉挛,羽墨收回了影像,他默默的坐回床边,澄黄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着慕童,仿佛适才发生的,并未让慕童心痛如摧,“她不再爱我了,对吗?就算从前她那般的爱着我,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爱我了,对吗?是我错了,羽墨,真的是我错了。”
羽墨始终平静的注视着慕童,看他抱着小博,仿佛抱着自己的性命一般,“我知道我错了,羽墨,可是又能怎样呢?我明明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无法改变什么,如果有一日我重遇孤叶,我只想告诉她,我是怎样的爱着她,甚至比从前她爱我,更加的爱着她。”
那剧烈的疼痛过去之后,孔雀觉得自己眼前的阴霾在瞬间消失了,他看到这五年来居住的破屋,他知道这屋里一切陈设的所在,可是从未亲眼看过他们,当今日亲眼看到它们时,孔雀发现自己的想象错了,因为它们比自己的想像更加的美。
孤叶睡得很沉,她裸露的后背上有一只振翅高飞的凤凰,那凤凰如此的栩栩如生,仿佛它翱翔在孤叶背上一般,微笑着伸手轻抚着她温润的皮肤,自己要告诉她这个喜讯,是的,只告诉她。
清醒的孤叶转身过,她对孔雀微微一笑,孔雀惊讶的发现,她精致美丽的脸上再没有了那刺目的胎记,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自己和孤叶,在这一夜之间发生的改变……。
“大人,”星枢官浑身发抖,“昨夜星相发生异变,北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颗新星,那颗新星光芒四射,覆盖了一半的夜空,到了下半夜,七星的位置突然偏移,破军的光芒在瞬间大作,那些光在夜空幻化成一只凤凰……透视之眼。”
沉默不语的缓缓的抬起首,他看了看不安的八部众,“破军!你们知道破军吧!七百年来,破军一直被封印在北离荒原,破军星一直黯淡无光,昨夜破军星光芒大作,我想是破军的封印被打破了吧!乱世将临,我们能做什么呢?”
“大人,”澄天跪伏在地,满面的惊恐,“破军如果真的逃出了封印,我们……。”
“不用担心,”突然冷笑了,“既然破军当初能被封印,那么他也能再次被封印,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天行健会趁机做乱,澄天,我要你在半月之内覆灭天行健在帝都的势力。”
“阁主,”澄天仍然跪伏在地,“这一次,您还想对赤瞳网开一面吗?”
沉默了许久,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这一次不,我要你们一举歼灭天行健的势力,然后,我们要挥军南下,与慕童决战于中州,必须要尽快平定这些反叛势力,否则,当破军的力量真正苏醒时,我们才能够应付他。”
众人行礼之后退下,独自坐在屋内,雪狼伸舌舔了舔他的手,微微一笑,“他们都不知道破军是谁,对吗?只有你和我知道,其实命运之轮和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它让我以为神之战会毁灭人间世道,其实它是要隐藏破军出世的真相,究竟它要让这人间世道去向何处?”
“也许命运之轮发现你妄图改变它画下的规则,所以它才这般的戏弄你,”听到声音,没有回身,“命运之轮宁愿让你的人间世道毁灭,也不愿你改变它画下的规则,你应该感应到加在孔雀和孤叶身上的诅咒已经失效,他们很快就会按照命运之轮的安排为你的帝国带来大祸,你以为平定了天行健,你的中州便能万无一失?”
“这些事不需要你说,”的声音很冷,他伸手拍了拍雪狼的头,然后缓缓起身,“你既然已入魔道,这些事,便与你再无关系……。”
“我知道,”那甜美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我入魔之后,许多的事我也同时想了起来,冰澈的神之力并未封印,还有,命运之轮的真正轨迹为何?破军在封印里沉睡了七百年,为何突然封印会失效你想过没有?”
“有人打开了封印?”缓缓坐下,“是那个鲛人的哥哥吗?所以……。”
“我不知道,”那声音虽然甜美,却带着一丝颤抖,“虽然经历了七百年,但那道封印仍然强力,当年设下封印的那一族,可是倾尽了全族的力量,能够打开封印的,一定不是普通的族类。”
“你既然都清楚,为何不阻止?”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应该清楚,破军对我们所有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比你更害怕,”那声音果然充满了恐惧,“因为我们不知道破军出事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对于未知之事,我们都很恐惧。”
转过身时,她已经离开,默默的坐了下来,究竟自己要何去何从?迷茫的看着星枢官呈上来的星机图,这般的凶险,自己一生中,从未有过此刻的彷徨。
“你不用担心,”听到冰澈的声音,缓缓的转过身,冰澈坐在窗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庭院中开得欣欣向荣的星星兰,“你把这些花照顾得很好,孤叶很喜欢这些花,即使在封印之地,她也挂念着你和这满院的星星兰。”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彷徨,”的声音很轻,“你和我都明白,破军星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破军,去了封印之地,”冰澈突然转过身,“他去了封印之地,所有的一切,在那里开始,也会在那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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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七节正统(十七)
站在二楼向下张望,那男子的眼睛今夜特别的迷人,那璀璨的明眸与寻常时候大不相同,他注视自己妻子的眼神特别的温柔,他的目光追随着她,那般的依恋,他的每个眼神,都在告诉旁人,他是怎样的爱恋着自己的妻子。
眼神?风三娘心中一动,从前孔雀的眼睛黯淡无神,可是今日看上去……,不对,他的眼睛……,心下惊骇,禁不住站了起来,此时孔雀垂首调箜篌,待他抬起首时,帘子已经放下,再看不到他的身影,风三娘缓缓坐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灵动如风,想必他的眼睛已经痊愈。
一曲弹罢,四座侧耳,今日这曲相思引真真弹得缠绵悱恻,风三娘放下手中的酒杯,潋剑满面涨红,“三娘,孔雀适才说,他要离开风息楼了。”
离开?风三娘有些愣怔,离开!缓缓扬了扬眉,“你说什么?”
“三娘,孔雀说他与孤叶在此呆得太久了,他想带孤叶到其他地方走走,”潋剑的声音很低沉,他仿佛洞悉了风三娘心中的疼痛,“他说他和孤叶是无根的人,并不应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的重生之晗雅。”
“是吗?”风三娘风情万种的站起身,从他们到此地始,便知道有朝一日终是会走,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的快,“他们要去何处?”
“不知,”潋剑很淡然,“孔雀只说想在封印之地各处游历,要到何处落脚却不知晓,三娘,我们在此地蛰伏这许多的时日,若你有意,不如我也陪你到各处游历?”
风三娘倨傲的站起身,各处游历?与他?她心里明白潋剑是个极好的男子。他在自己身边默默守候了这多年,从未有过怨言,可是无论怎样,自己的心都无法为他悸动,与他的感情更像亲人,而非爱人,相濡以沫这些年来,自己对他的确有一份依恋,可是这份依恋还不足以让他相伴自己一生。
“好吧!”微笑着转过身,看他在瞬间容光焕发的脸。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眸让他不甚英俊的脸有一种奇特的光辉,“你想去何处?”
“我听闻离落海最近涨潮,有许多的异景从未出现过。”潋剑兴致勃勃,“三娘,我们去离落海吧!北部的平原有温泉,我们在那里呆一段时日,让你将养你的旧伤。”
“好。我们就去离落海,”风三娘缓缓坐下,心却空洞得仿佛没有边际,从第一眼见到孔雀开始,她便觉得自己遇到了自己的命运,可惜他是自己的命运。而自己却不是他的,“天寒地冻,道路难行。你得好好准备才是。”
潋剑兴高采烈的下了楼,数曲弹罢,孔雀已经走出了竹帘,他如往常一般执着孤叶坐在屋角,将手中的辣椒汤吹到温热。再让她饮下,这般的亲怜蜜爱。真真的令人羡慕,如果自己愿意,潋剑也会如孔雀一般的对待自己,可是自己的心啊!怎样也无法委屈自己。
辞去了店中的工作,风三娘在结算工钱时,额外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孔雀也没有拒绝,只是任由孤叶兴奋的道了谢,然后相携着一同沿着长街走出小镇,看着他们的背影被风雪淹没,风三娘沉默的关上窗户,她听见某种东西碎裂的脆响,从此以后,自己的心再也不可能复原了吧!
驾着车走出小镇,风三娘突然很想去看看那幢林间的破屋,“潋剑,我们去和孔雀、孤叶道别吧!因为也许我们再也不能与他们相见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潋剑满面的笑,“昨天夜里,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昨夜?那么就是他们离开小镇的那一刻,其实他们是永远的离开了此地,风三娘闭上眼睛,“潋剑,你应该清楚孔雀和孤叶的来历,他们要做什么?”
“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潋剑淡然一笑,“三娘,孔雀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很快,整个封印之地都将属于他……。”
“是吗?”听到这突兀的声响,潋剑骇然的抬起首,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冰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封印之地可不属于他,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
拉停了马车,却没有看见任何人,那声音仿佛只是刹那的幻觉,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呢?
“走吧!”潋剑满面的惊恐,“三娘,我们还是回风息楼去,在时局平定下来之前,我们也许不要离开风息楼。”
“你太傻了,”风三娘拉开车帘,她看见一颗血红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掠过天际,慧星扫日,主兵当大兴,这血色的慧星,应该是破军!破军的封印已经解除,“潋剑,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我们谁都逃不掉。”
沉默着在风雪中立了许久,风三娘从怀里掏出玄星石,她轻轻的扬手,将七颗雪白的石头抛洒在空中,玄星石发出淡淡的白光,“潋剑,破军已经到了封印之地,我们不可能独善其身。”
“三娘,我们去找孔雀,”潋剑扬手抖动手中的马鞭,“我们立刻去找孔雀,只有他能保护我们,这世间只有他才能保护我们密十三。”
保护?风三娘看着飘浮在半空中的玄星石,没有,这世间没有人能保护自己,此次挣脱封印的破军与七百年前的破军全然不同,这凶煞之气令人不寒而栗,他是带着天谴来的,也许神觉得这世间业已腐烂了吧!
“潋剑,你逃吧!”风三娘疲惫的靠在车窗上,她突然觉得深刻的疲惫,逃了这许多年,也够了,“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不,三娘,我一定能够助你打破诅咒的,”潋剑非常的固执,“既然孔雀和孤叶能够打破诅咒,你也一定能够。”
“你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吗?”风三娘微笑着注视着玄星石,自昨夜开始,自己不止一次的想用玄星石占卜出孔雀的去向,可是每一次,都无法得到答案,“其实没关系,潋剑,真的没关系,你应该知道,我这一族的人,是不可能逃脱那个诅咒的。”
“孔雀去风虎军团了,”潋剑似乎在发抖,“三娘,你放心,孔雀一定能够帮你的。”
是吗?其实明明知道了结局,出于虚荣,也忍不住想要潋剑为自己向孔雀争取关注,即使孔雀只是为了潋剑而帮助自己,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刻,想到孔雀曾经有一刻为了保护自己而努力,那么自己就算是死,也会觉得安慰吧!
与孤叶候在树林外,公子羽知道孔雀和罹天出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孤叶坐在树根上,用玄星石玩抓石子,她的神情很专注,火儿不时吱吱的尖叫,指导着孤叶应用适才自己教导他们的技巧,孤叶不时抬首,面上满是迷茫的笑,她似乎并没有用心记忆那些技巧,公子羽知道她的心里挂念着孔雀,其实自己的心,也纠缠如同乱麻。
“孤叶,”听到这带笑的声音,孤叶抬起首,一见那个男子,面色立时变得僵硬了,公子羽从未见过孤叶这般恐惧过,禁不住也觉得害怕,甚至不敢转首去看来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孤叶小心翼翼,她眨了眨眼睛,“我在等孔雀,他去办事了。”
“是吗?”待那男子坐在孤叶身边,公子羽才看到他的相貌,那张精致的脸,满头赤红的乱发,就像一个普通的美貌少年,可是他的肌肤就像结冰一样呈现出冰一般的光华,“昨日我夜观天相,发现破军星光芒大作,光辉覆盖了一半的夜空,心觉有异,便赶到此处查看……。”
“破军是什么?”孤叶抱着火儿,仿佛和他同样瑟瑟发抖的火儿能够保护她一般,“公主呢?”
“你不知道破军?”赤发少年扬起眉,眼中的恐惧一闪而过,他的笑仿佛静夜里绽放的梨花,“没关系,她的魂魄在缓慢的恢复,我没办法带她离开荒原,映原在照顾她。”
孤叶眨了眨眼睛,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玄星石,突然像孩子一般的笑了,“不破,能让你亲自到封印之地来,想必破军是很可怕的东西吧!”
那少年又笑了,他伸手执着孤叶的手,眯着眼睛盯着突然放晴的天空,“也许在荒原呆得太久了,我已经习惯了那里的温暖,对于我而言,封印之地实在太冷了。”
阳光!公子羽不能置信的仰起首,封印之地在寒冬竟然如春天一般的温暖,适才还彤云密布的天空,此刻竟然天青气朗,连天都在眷顾这个被孤叶称为不破的少年吗?
“孤叶,你想回中州吗?”不破的嘴角浮出一丝充满邪气的笑,他仿佛在嘲讽,“破军星落在封印之地,此地很快就会发生大事,孔雀和孤叶是不可能和破军对抗的。”
“我想和孔雀留在这里,”孤叶眨着眼睛,“如果破军这般的厉害,不破能够帮我们赶走破军吗?”
“傻瓜,”不破拍了拍孤叶的手,轻轻的放下,“你怎知破军的可怕?没关系,他现在还不会做乱,若有一日他要伤害你,我定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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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八节正统(十八)
大步走进大厅,大厅正中的火炉里圆木燃烧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大长老坐在圆桌旁,仿佛已经沉睡,而大长老坐在一盏昏黄的油灯后,正闭目沉睡,孔雀看他们如此装腔作势,心中暗笑,却不作声,只听罹天轻咳一声,“属下参见大长老。”
等了许久,大长老才睁开眼睛,他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孔雀,仿佛在等他行礼一般,孔雀倨傲着站在厅中,面无表情的与大长老对视,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大长老下意识的想收回视线,却又勉强的顿在半空中,竭力的支撑着自己不肯退缩。
不过一柱香的时光,大长老觉得漫长得仿佛一生,他终是无法忍耐,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心中暗自诧异孔雀的力量增长得如此快速,那目光仿佛挟着雷霆一般,“既然贵客到访,罹天,还不请客人坐下剩女媚惑天下-江山红颜定。”
客人?孔雀冷冷一笑,大长老一开口,便将自己置了下风,也不多言,只是转首看了看罹天,他镇定的站在自己身后,“大长老,属下不能从命,属下陪小王子……。”
“小王子?”大长老笑了,那笑声有些刺耳,十大长老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盯着孔雀,目光中都是置疑,“他如何证明他是小王子?在摩罗遗城里,没有一个记忆之蛊能够昭示他的身份,即使是大巫师显灵,也不能证明他便是摩罗的小王子。”
的确没有记忆之蛊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可不需要什么记忆之蛊,孔雀轻轻的握了握拳头,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大长老希望我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呢?就连大巫师显灵也不行吗?”
“我知道中州有一种奇妙的法术,可以让人看到一些自己期望看到的东西。”大长老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令人无法置疑的权威,“你曾经是天机阁的大掌教,我相信你会的法术,绝对比我认知的更多。”
他的确很容易蛊惑人心,孔雀示意罹天为自己放好一把椅子,这才缓缓坐下,气势宛若君王,“我想大长老比我想象中更了解天机阁,在中州。的确有许多奇妙的法术,不过我想摩罗曾经的幻术也丝毫不逊于中州。”
这般说着,后背悄悄用力。凝出黑色的火焰,仿佛翅膀一般展开,孔雀听到十长老中有人发出惊叹的声响,面上微微露出得意的笑,“这是用幻力凝出的羽翼。是摩罗不传之秘。”
孔雀并不奢望这样的幻术能够让他们认可自己的身份,在大长老教导自己时,曾经再三强调,这是幻力之中最高深的幻术,除风虎军团少数人外,很少有人洞悉其中的妙处。但是自己与罹天的关系,会成为大长老攻击自己的口实,果然。大长老恼怒的扫视了罹天一眼,“我想罹天曾经教导过你一些军团之中的不传之秘。”
深深的吸了口气,孔雀准备再次尝试,他眨了眨眼睛,“我当然知道这是不传之秘。大巫师曾经对我说过,在摩罗。每一年的湿季都是风虎军团招收禁军的日子,因为在湿季,幻力会因为潮湿而无法完全尽展……。”
“你怎会知道?”坐在大长老右首的长老恼怒异常,“你怎会知道?大巫师早已仙去,你怎会知道这个秘密?”
看其他长老的神情,想必他们也不尽知这个秘密,孔雀看他们这般的惊恐,心中有些后悔,“我适才已经说过,是大巫师告诉我的。”
“大巫师?”另外一个大长老须眉横飞,显得极为恼怒,“大巫师早已仙游,如何能够教导你这些教中的秘闻?我看你应该不知从何处看到这些不传之密,想到此处讹人。”
听他的语气,虽然粗豪,但最后一句,已经颇为温柔,似乎在提示自己尽早离去,孔雀微微一笑,“运用幻力的要义,不是将力量集中于一点,而是要让它均匀的满布于全身,在要使用的时候,让它们瞬间暴发……。”
十大长老一直沉默不语,他们的神情如同海面一般变幻无常,孔雀知道他们受到了冲击,于他们而言,这些都是风虎军团不能外传的秘密,其实从前在天机阁,这些都不是秘密,最普通的教众都知道如何应用灵力,如果自己真的执掌了风虎军团,一定要打破这些壁垒,让所有加入风虎军团的人,都掌握幻力应用的秘密。
“我想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大长老满面戒备的站起身,他眯着眼睛,眼神里闪烁着威胁,孔雀知道自己若还是回应大巫师,那么他立刻便要出手,“别胡说,我可不相信那些大巫师教导你的谎言。”
要如何回应呢?孔雀踌躇片刻,扬眉笑道“大长老看样子并不相信是大巫师教导了在下,其实我想各位都清楚,能够教导在下的,只有大巫师本人,他告诉我,说有人篡改了记忆之蛊,他当年把我送出摩罗时,非常仓促,为了让我活下去,他留了一个记忆之蛊给天机阁的阁主,求他照顾我,同时,他把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他一直在封印之地等我,直到我来到封印之地,他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教导我使用幻力神环啸。”
大长老勃然大怒,他出手如风,孔雀待那力道到了自己近前,这才缓缓侧身,光箭飞速自自己耳边掠过,“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秘密,只有军团中的人知晓,我知道的有些秘密,就连大长老都不知道,因为那只有摩罗的皇族可以知道。”
“你在嘲讽我?”大长老眯着眼睛,“你竟然敢嘲讽我,摩罗的皇族?你真当自己是摩罗的皇族……?”
孔雀伸手拉开自己的衣襟,那只狼的胎记在火光的映照下异样的狰狞,孔雀听见大长老吸气的声音,“这只有皇族才有的图腾胎记,大长老不会不记得吧!”
“骗子!”大长老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罹天,你怎么能将军团的秘密尽数向这个骗子道出,我要惩罚你……。”
到了此刻,孔雀已经肯定即使大长老在心里明白自己果真是摩罗的皇族,他也不知道承认自己的身份,风虎军团的最高掌权人的身份已经令他迷失了自己,也罢,既然一战不可避免,那么自己只能用极端的手法来解决此事,自己需要给孤叶一个家,一个能够安静的活下去的家。
正要出手,却觉得眼前一花,再抬首时,一个满头红发的少年已经站在自己身前,他精致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如阳光般灿烂的笑,一见他,孔雀便吓得呆住了,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孔雀,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这个老头子,怎样也不会承认你的身份的,在他心里,你的身份可比不过他手中的权力。”
颤抖着不敢开口,大长老却没有察觉到孔雀的恐惧,他只是恼怒的盯着离不破,“你是谁?是谁放你进来的?”
“你安排在外面的人?”离不破如孩子一般的笑了,他雪白的脸上满是得意,“很简单,我打倒了他们,推门而入,至于我是什么人?我想孔雀会很乐意告诉你我的身份。”
大长老显然没有询问孔雀的意愿,他甚至没有看孔雀一眼,如果他愿意,他会发现孔雀的惊恐,那是在孔雀面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情,站在孔雀身后的罹天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山一般的压来,要将自己压倒一般的越来越沉重。
“不破,你怎会到此?”孔雀好容易才挣扎出声音,“你离开了荒原?”
“当然,否则你怎会在此地见到我?”离不破悠闲的在屋中不停走动,他眯了眯眼睛,“我到此地的原因已经告诉了孤叶,她会愿意转述的。”
孤叶?孔雀下意识的想要退出去,孤叶在外间等候得太久了,她一定非常担心……,“你放心吧!”离不破猜到了孔雀的心思,“她和那条孽火龙玩得很快乐,还有造梦师与他们在一块儿,孤叶不会孤单的。”
听到离不破轻易便揭破了公子羽的真实身份,罹天不由面色大变,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公子羽是造梦师,如果这样……。
不及转念,眼前一花,离不破已经伸手扼住了大长老的脖颈,他面色如常,仿佛他只是想要摘下一朵花一般,“孔雀,我替你杀了这个老家伙,作为庆贺孤叶挣脱诅咒的礼物,其他的人,我相信以你的力量,要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不及出言阻止,离不破已经扼死了大长老,未看清他是如何用力,只看见大长老满面紫涨的软瘫在地,离不破得意的回身看了看孔雀,“看到了吗?非常容易,这个老家伙可没他想像中那般的厉害,孔雀,你杀这些长老,需要多少的时辰?只要你开口,我便能为了清理掉他们所有人。”
十大长老一齐起身,他们仿佛心意相通一般的整齐,孔雀本以为他们想要求饶,却见他们一齐涌身上前,攻向离不破,不要!孔雀在心里大声的吼叫,不要!这屋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惜没人听见,十大长老只是执着的冲向离不破,如同一群扑火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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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九节正统(十九)
不知为什么,孔雀很想和十大长老一同与离不破对抗,他的手指微动,离不破已经微笑着转过身,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让孔雀想到了赤瞳,从前赤瞳的眼睛也如他此时一般泛着玫瑰色的光泽,那是开在黄泉彼岸花的色彩黄金王座全文阅读。
惊恐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离不破一个接一个的将十大长老击倒,他们倒在地上,甚至没有流血就已经死去,孔雀不敢相信这般绝对的力量,在某个时刻,他甚至觉得就算是阿修罗王与鲛神一同联手也无法与离不破对抗。
离不破打倒最后一个长老,他猛的转身,淡笑着盯着大厅的入口,“你来了?你想偷袭?”
不知他在与谁对话,孔雀转过身,大厅入口空空如也,只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离不破缓缓举步,再眨眼时,他已执着满面淡笑的孤叶走了进来,火儿缩在孤叶的侧袋中瑟瑟发抖。
“孔雀,从今天开始,风虎军队便完全属于你了,”离不破将孤叶的手交给孔雀,然后悠闲的退到厅口,“我要回荒原去了,如果有一日你们再见我,天下应该已经大乱。”
进入到大厅的侍从满面的惊恐,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大长老和十大长老均已毙命,他们注视孔雀的目光都充满了恐惧,这并不是孔雀想要的结果,他面沉如水,罹天浑身颤抖的站在他身后,众人还道他对孔雀充满恐惧,却不知他的心神还留在适才离不破的杀戮之中。
公子羽站在孤叶身边,他怀里的玄星石如同火烧一般滚烫,这是从未有过的异兆,他伸手想将玄星石抓到手中,玄星石突然发出灼人的高热,公子羽不得不放开手。却觉得玄星石在那一瞬间裂为了碎片。
惊恐万状,不知所措的转身看着罹天,他仍在发抖,公子羽从未见罹天这般恐惧过,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见孔雀缓缓起身,“好了,你们出去吧!今日之事,我自会向军团所有人有个交待。”
“交待?”一个首领模样的男子皱眉站在厅口,他满头蓝色的头发。显得眼珠漆黑如墨,“十大长老同时殒命?你如何交待?我只不信凭你一人之力半个时辰内便能杀掉所有的长老。”
“你说得不错,”孔雀眼中的恐惧一闪而过。他想到离不破鬼神一般的身影,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的确不是我,十大长老合力,我根本无法抵挡。那个人……,他在一柱香的时辰内,杀了大长老及其他的长老,我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
蓝发人默默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最终他侧首看着罹天。“罹天,这男子便是你口中的小王子?”
罹天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垂头丧气得令人沮丧,“这位是小王子,便是大巫师在梦中托付给我的太子殿下,小王子说得不错,大长老和其他长老都是一个红发少年所杀。他出手太快,我们根本没看清楚。我甚至连他怎么进的大厅都不知道。”
蓝发人紧紧皱了皱眉,他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三个人,“大长老召我们前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他的尸体?若罹天说面前这位男子便是小王子,你们当如何看?”
如何看?公子羽知道他们不会轻易认可孔雀的身份,暗暗叹息,却见孔雀面上浮出笑来,“是大长老召你们来的吗?其实他是想让你们认识我吧!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心急,其实我还未完全证实自己的身份。”
心中暗自佩服孔雀的急智,转过身时,罹天已经勉强恢复了平静,他镇定的站在孔雀身后,显得毕恭毕敬而又小心谨慎,仿佛最好的侍从,他的态度令蓝发人有些顾忌,他眨了眨眼睛,“罹天,你虽不是贵族,但是大巫师一手将你带大,在军团中,除了大长老,便以你为尊,我并非不相信诸位所言,只不过此事太过于突然,又关系到军团的存亡,我希望你由首至尾将一切向我们倾囊相告。”
听他这般说,孔雀已知晓他是风虎军团四大分堂主管刑罚的堂主辛梓康,在罹天口中,他是一个顽固拥护贵族制度的人,孔雀心中微转,已知他的用意,淡然一笑,“辛堂主及各位堂主请坐吧!我想今日之事罹天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辛梓康转身对其他三个堂主点头示意,那三人跟随在他身后,分别坐下,孔雀细细观察众人,果如罹天所言,除辛梓康外,其他三人都非常年轻,应该是年轻一辈的贵族,与前辈相比,他们没有经历过灭国之祸,想必对当年的灾难都没有记忆,当然也没有切肤之痛,唯一让他们痛苦的,应该是流离失所吧特种教师全文阅读!
罹天用沉稳的语气细细的讲述了一切,辛梓康始终一言不发,感觉上,他并不是太相信罹天,孔雀知道要打动他并不是容易的事,自己与他心目中贵族的形象差异太大,适才罹天讲述时,孔雀细细的打量过他,发现他的衣着,是四人当中最华丽的,即使在袖口这等细小的地方,都镶嵌着金丝和宝石。
“我知道其实你们并不是太相信我,其实没关系,”孔雀的笑容仿佛最温暖的春风,能让一切的冰雪解冻,“我并不要求你们立刻就相信我,因为我与你们一样,有记忆始,便在异国他乡,在我的概念中,我的家乡是中州,是帝都,即使在眼前,我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帝都的金碧辉煌和富丽堂皇,几年前,我率军来到摩罗,我唯一的感受是摩罗只是一片废墟,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忆之蛊,令我有些震惊,我曾经看过几个,那些记忆之蛊里装载着的记乙让我很难过,如果那是摩罗的全盛时期,那么,我不知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看到那些的盛景,不过,我看你们都非常的年轻,我想让你们和我一块儿去看看摩罗,去看看那个曾经繁盛国度。”
没有人看清展开那个幻境的其实是火儿,孔雀还不能完全的操纵幻力,他只能借助火儿来完成这个收服人心的幻术,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画卷一般缓缓展开,就连罹天和公子羽都是首次看到摩罗的全景。
没有人相信面前这个城市便是曾经的摩罗,美丽的凤凰花如同燃烧的火焰,漫过城市的水流让人仿佛飘浮在水面之上,在重重的房屋之中,摩罗的皇城显得异样的辉煌,那些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子一般的光泽。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幻境,就连辛梓康都张大了嘴,公子羽悄悄的靠近孤叶,“这是什么?是召唤过往记忆的法术吗?”
“这叫镜花水月,”孤叶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儿学会了赤瞳的绝招,可是眼前的摩罗国,却美得让人有些神魂颠倒,“是一种幻术,能够演绎得这般栩栩如生,并非易事,孔雀光凭记忆之蛊是无法达成的。”
“如你这般说,他是怎样将摩罗展示出来的呢?”辛梓康微笑着凝视半空中的幻境,此时正是摩罗国的冬季,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的地方吗?“难道眼前的美景都只不过是一场……。”
“我想是大巫师留在孔雀记忆之中的吧!”孤叶扬眉淡笑,“孔雀从未到过繁盛时期的摩罗,光凭记忆之蛊,是不可能连皇城最细微之处都还原出来的,是大巫师不忍孔雀忘怀自己真正的家乡,所以他在送离孔雀时,将一切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就连孔雀自己都不知道,幻力打开了记忆之锁,那些过往便一一重现。”
没有人再说话,他们都知道那些细致之处,的确不是光凭记忆之蛊就能描述出来,幻境在空中静静的燃烧,辛梓康转身注视着孔雀,“很抱歉,我的心中仍然半信半疑,但此时军团处于危急之时,我愿意奉你为主,只不过,我希望你能让我心中的怀疑完全消失。”
说完,辛梓康跪了下来,冲孔雀行礼,其他的三位堂主也随同他一同行礼,孔雀微笑着请他们起身,他仍然坐在木椅之上,神态慵懒,仿佛并不在意他们的认可,“我想现在,我们应该谈谈风虎军团要如何发展壮大。”
众人面面相觑,辛梓康轻声道:“吾主,大长老刚刚去世,军团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是否应该……。”
孔雀微笑着起身,此时,他仿佛回到了天机阁,仿佛如从前一般面对着天机阁的万千教众,“大长老?他老了?许多的观念让风虎军虎不断的走向莫落,在现在这样的乱世,我们要生存下去,要回到摩罗重建国家,我们需要打破以前的一切约束。”
“吾主是想扩大风虎军团?”孔雀清晰的看见辛梓康眼中的敌意与防备,“风虎军团的传统是只限贵族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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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十节正统(二十)
传统吗?孔雀知道要打破这个传统将会有多么的艰难,但如果不重建规则,那么自己永远也不能重建摩罗国,孔雀微笑起来,“我知道,我也明白你们担心的,可是你们真的想固守着从前的规则在这个永冬之地老死?我不相信你们从未踏足过中州,以你们的身份,应该很容易就知道中州有多么的繁华……。”
从他们犹豫的眼神,孔雀知道自己将要成功了,他适时的顿住了,微笑着转身看了看火儿,“火儿,我想你可以让他们看一看银月城,看一看他们从未见过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繁华,让他们了解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永冬之地。”
从未如此刻一般的震惊,就连孔雀都不知道银月城竟是这样的美,它甚至比孤叶描述中的更美,他突然很羡慕孤叶,也仅仅是羡慕而已,孔雀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银月城已经毁灭了,就算鲛皇是神,他也不可能在瞬间就让银月城恢复昔日的繁华。
所有人都犹豫了,他们似乎被幻境激起了无穷的期待,辛梓康不住的后退,当他站定之后,突然大吼起来,“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不要再让我们抱有这些期待了,大长老说过,这世上没有人有救我们,除了我们自己。”
“是的,”孔雀的声音很柔和,甚至低得一阵微风都能吹散,可是所有人都奇妙的注视着他,期待着他说出的话,“大长老说得没错,这世上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能救我们,我们只能自我救赎,我们要自己走出永冬之地。”
辛梓康没有说话。他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其他的人跟随在他身后也走出了大门,孔雀转身看着罹天,“我想他们会回来的,而且无需太久。”
罹天淡然一笑,“吾主,我带你去看看你在此地的居处,我想你不一定会觉得舒适,不过在封印之地,没有其他的地方会让你更觉得安全。”
的确不太舒适。孔雀虽然早已想到风虎军团在没落,却没想到竟然会没落到这个境地,他看着那些破旧的房屋。心中隐隐觉得酸涩,也许改变从细微处开始吧!
将留下的那袋金子交给了公子羽,令他去采买一些必要之物,可是在一切都很昂贵的封印之地,想必能改善的非常有限。当务之急,是要提升士气,要提升士气,住在这般简陋的地方可不行。
孔雀筹谋了一夜,他细细的回想了自己在天机阁中曾经经历的一切,可是都不适用于今日。那个时候,所有的教众都视为神,无论发生什么界王最新章节。他们都认为能够拯救自己,可是现在,风虎军团的人并不认为自己是神,究竟要怎样才能……。
银子!孔雀不知道自己今日竟然会这般的渴求银子,只有大量的银子才能助自己提升军团众人的士气。可是银子从何处来呢?从前天机阁总是有金山银海,似乎从不曾差过银子。似乎自从到了封印之地,自己总是在渴求着银子。
封印之地最有钱的人是谁呢?当然是霍风舞,可是霍风舞绝对不会出手相助,那么只能依靠自己了,孔雀伸手抚了抚孤叶酣睡的脸,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自己心里有多么的忧愁,只要看到她,自己便能涌起无穷无尽的力量,为了她,是的,为了让她过得更幸福,不要说封印之地,就算要自己去征服阿修罗王的宫殿,自己也会去。
傍晚时分,辛梓康单独回来了,他神情萎靡,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他红着眼眸,默默的坐在孔雀下首,喝了两杯茶,才轻声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怀疑大长老说的话,可是他是大长老,从小保护我们长大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骗我们,可是这些年来,我们一年一年的衰败下去,我心里清楚,却不敢道出,特别是大长老派出我们的精锐到帝都去……。”
那些人果真是风虎军团的精锐?孔雀不敢开口询问,他想就算一切都与自己的设想大相径庭,自己也能够掌控一切,是的,必须要掌控一切。
静静听完罹天的讲述,孔雀没有说话,他只是起身,伸手拍了拍辛梓康的肩,“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你相信吗?其实我们已经遭遇了最差的一切,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更沮丧,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转的。”
辛梓康沉默的站起身,他恭敬的向孔雀行礼,“吾主,属下只是……。”
“我明白,”孔雀扬眉淡淡的笑,“我都明白,你也累了,好好儿休息吧。”
与罹天相对静坐,孤叶和火儿坐在灯下,她聚精会神翻看风虎军团每一次出征记录,孔雀不时侧身看她,眼神中满满都是怜爱,罹天觉得自己看不懂孔雀,明明那么无情的一个人,注视任何人的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却偏偏这般的爱着一个人,究竟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如果真的是预言中的那个能够拯救摩罗的人,他便是唯一的阿修罗王的遗族。
“罹天,我想要很多的银子,”孔雀淡笑着盯着罹天的眼睛,仿佛在逼迫他找出银两一般,“我要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很多的银子。”
“吾主,”罹天苦笑起来,“如果我们真的有办法,就不会住在这里,大长老为了银两穷尽心血,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办法可以解决我们的困境。”
“罹天,”孤叶突然转过身,她的眼晴闪闪发光,“在进入封印之地前,风虎军团曾经执行过一个绝密的任务,他们的每一次任务都有详细的说明,只有这一次没有,我想他们应该是把从前摩罗的财富隐藏在某个地方吧!”
孔雀站起身,眼睛如孤叶一般闪闪发光,“罹天,去唤辛梓康,我想我们应该动动了,这个冬天这般的漫长,我们不应该再在此地呆下去。”
听完孔雀的话,辛梓康满面的诧异,“此事我并不知情,若果真在进入封印之地之前,是大长老在执掌风虎军团……。”
“吾主,若果真大长老知道,我们这些年不应该过得这般艰辛,”罹天有些沮丧,“我想那笔财富一定早已随着摩罗消失了。”
“不,”孔雀断然否定了罹天的猜测,虽然这是对风虎军团此刻困境最合理的解释,可是他不想让自己失去这唯一的希望,“我们应该去摩罗的废墟,就算不知道确切的位置,我们也应该去那里,因为那里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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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节遗落之境(一)
住进风虎军团之后,孔雀才意识到情况远比罹天形容的要糟糕许多,尽管罹天已经竭力的想要将真实的情况描述出来,可是在他口中,始终对风虎军团有一份爱护,他不肯,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军团正在消亡,是的,消亡!
严格的甄选制度让许多的遗族被排斥在军团之外,他们散落在封印之地各处,逐渐的被平民化,而真正的贵族们却拘泥于陈礼,不肯正视自己的身份,自己必须让他们了解自己活得有多么的可悲。
再次召见了辛梓康,他虽然仍在排斥着自己,可是眼神却逐渐变得柔和了,孔雀知道这是一个好的转变,虽然四大堂主不会立刻接受自己,但是辛梓康态度的软化却是一个征兆,能让那些贵族接受自己的征兆。
“吾主想要离开封印之地?”辛梓康眼中的惊喜远远超过孔雀的想象,他甚至有些雀跃,孔雀在惊愕之后,突然觉得心酸,这些年来,他们过得,也许远比自己艰难得多,“需要我们所有人都去吗?”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们之前离开此地时,需要做些什么?”孔雀淡然一笑,“如果可以,我们能够很快出发重生之天下权柄最新章节。”
辛梓康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辉,“大长老每年都会在某个月圆之夜带我们离开封印之境,他从未道出我们何时可以离开,只不过我们每次离开之前,大长老都会祭天……。”
祭天?孔雀有些错愕,辛梓康完全没有注意到孔雀的神情,只是雀跃着说下去,“然后大长老就会带我们离开此地,到曾经的摩罗国去,吾主。那里虽然是一片废墟,可是我能感应到那里曾经的温暖与美丽,和你展示的幻境截然不同,是的,截然不同,那里是家,那里的温暖无比比拟。”
明白了,其实他们都在期待离开此地,就算摩罗是片废墟,在他们心里。也是他们的家,孔雀缓缓起身,“好吧。我们明天就回家去,回我们共同的家,我在几年前曾经到……。”
“我知道,”辛梓康突然站起身来,“我知道。我那个时候见过你,你忘记了吗?那个引路的人。”
记忆中似乎曾经有过一个来自封印之境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辛梓康,孔雀看他兴奋的笑了起来,“我看见成片的帐篷连绵不绝,你坐在断龙石旁。你身后站满了人,穿着绣着诡异火焰花纹的衣衫的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特别向往去中州,看一看那个繁华之地。”
“那里不是天堂,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当我们重新建立摩罗之后,摩罗国将比中州更加的繁华美丽。”孔雀这才注意到辛梓康的衣衫与天机阁教众的相似,在他的心里。一定憧憬着中州的阳光与富庶,“我向你保证,我们不用花费太多的岁月就能达成。”
“吾主,”辛梓康就像一个孩子般快乐,“大长老曾经说过,我们如果找到遗落之境,所有的困局就能打破,你知道遗落之境在何地吗?”
遗落之境?孔雀翻看了大长老留下的所有典籍,均未找到关于遗落之境的记载,孔雀细细的回想辛梓康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断定所有摩罗留下来的财富都在那个遗落之境里,但是大长老并不知道这个秘密,想必这个秘密并严格的限定在很小的范围内。
不知不觉睡着了,孔雀觉得自己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那是一个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的洞穴,洞壁之上绘满了瑰丽的图画,图画之中,似乎镶嵌着五彩的宝石,孔雀正要伸手,却听有人在身后淡笑,“你终是来了。”
是个女子!孔雀这般的震惊,这天下间能够无声无息接近自己的不出一掌之数,这女子是如何走到自己身后的?孔雀飞速转身,却见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掩口一笑,一见她,孔雀的心莫明一动,他不由大吃一惊,除孤叶外,自己从未对其他的女子动过心,这女子容色不及碧潮,但风情万种,她仿佛就是为了打动自己而出现的一般,心里虽然不停的告诫自己要谨慎,不知怎的,仍是被她强烈的所吸引。
“少主不用担心,”那女子微笑着走上前,孔雀警惕的后退一步,“婢子名唤焰茑,是主人命我到世间相助少主。”
“主人?”孔雀疑惑的盯着那女子缓步走到洞壁旁,“谁是你的主人?”
“阿修罗王,”焰茑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孔雀,“难道少主的记忆还没被解封吗?少主是阿修罗王的后代,少主离开阿修罗界,是为了助阿修罗王陛下赢得最终的胜利。”
虽然早已从大巫师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但由第三人这般直接的道出,孔雀还是觉得震惊,他突然很厌恶自己的身份,他想自己和孤叶仿佛就是棋盘上两粒任人摆放的棋子,完全不能自主。
“少主也许觉得诧异,当时阿修罗王在送少主离开修罗天界时,也非常的犹豫,”焰莺的笑非常的温暖,令孔雀的心又微微一动,“少主无需担心,焰莺一定会帮忙少主回到修罗天界的。”
琉璃镜中,那个女子妖艳得仿佛可以令天下所有的男子折腰,冰澈轻声的叹息,“他终是不肯服输原来渣攻是大神。”
“吾主,”大将军有些忐忑,“若阿修罗王想将孤叶赶离孔雀身边,我们是否……。”
“顺其自然吧!”冰澈缓缓起身,他走到院中,坐在那粒黯淡无关的石头前,淡笑着盯着那块闪烁着淡淡萤光的石头,与从前相较,那块石头上仿佛流淌着淡淡的光,令那块石头有莫明的灵气,“我想孤叶也不会介意,这世间的男子,大多薄情寡幸。”
缓缓的退到一旁,转首看了看侧手站在一旁的宰相,“我觉得此事……。”
“你不明白吾主的心,”宰相摇了摇头,“在他心里,一直期待孤叶能够回来,就算输了这场赌,在吾主心中,也无足轻重,你知道为何吾主不愿意回归神界,而宁愿留在银月城?因为在孤叶心里,这里才是她的家,而不是神界。”
“我一直疑惑,吾主不愿回归神域的原因,”大将军注视着冰澈的背影,轻声的叹息,“我想吾主的转世之身在向吾主许愿之时,就连吾主也不曾想到会发生今日的一切,难道这果真是天意?”
“天机不可测,”宰相仰首看着幽蓝的夜空,“吾主与阿修罗王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吾主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晓,也许在吾主心里,宁愿自己只有一个凡人,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非作为一个神……。”
“我也宁愿吾主是一个凡人,”大将军突然转过身,他缓缓举步走出庭院,“这千百年来,我守候在吾主身边,看他固守着永恒的寂寞与孤独,我恨不能为他打破那个桎梏。”
叹息着转过身,宰相跟随着大将军走出庭院,宫殿下的银月城生机勃勃,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银月城正逐渐的恢复生气,每每看到那勃勃的生气,总是有无穷的快乐,就算眼前的一切繁华只是弹指一瞬,心中的感动仍如潮涌。
“也许孤叶回来,吾主会更加的快乐,”宰相突然笑了,他伸手取下一枝蔓生的海草,“其实我常常想,只要吾主觉得快乐,这世间毁灭又有何妨?”
“是吗?”听到这冰冷的声音,两人齐齐的转身,却惊异的发现一个红发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宫殿的入口处,他的眉目精致得仿佛细笔描绘,鲛神已是世间的绝色,可是这少年的容色却不逊于鲛神,“冰澈在吗?我想见他。”
“离不破!”宰相突然大叫起来,“你是离不破,你怎么……?”
“这才是我的真身,”离不破的笑容冰冷而诡异,两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两步,“在很久之前,你们在神域曾经见过我,我还记得你,那个沉重的龟壳,这千百年来,你不觉得沉重吗?”
“你为何会到此处?”大将军用眼神示意宰相离开,手中的震天锤已缓缓举起,“你应该知道吾主绝不希望你出现在此地。”
“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离不破缓缓举步,待大将军回过神,他已经走到庭院入口处,“可是我一定要来,冰澈知道我的来意。”
“我当然知道,”冰澈面上的笑很淡,“既然来了,就请喝杯茶吧!永恒之井已经彻底清洗干净,井水甘香甜美,你会喜欢的。”
坐在简陋的庭院中,冰澈亲自汲水烹茶,离不破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步,始终一言不发,直到他在石凳上坐定,这才轻声道:“我想拿走转星石。”
正在斟茶的手顿在半空,冰澈顿了片刻,手中的壶缓缓放下,“你应该知道转星石上的结界就算你与我联手,也无法打开,你的父亲显然不希望你、我和阿修罗王都洞悉那个天机,你又何必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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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节遗落之境(二)
喝了一杯茶,离不破放下茶杯,他眯着眼睛,盯着庭院中的血樱花,若有所思,光线从他面上掠过,令他的脸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而坐在他对面的冰澈,面上闪烁着冰一般的光泽,令他仿佛是用冰雕刻的一般。
静谧的庭院,悠缓堕落的血樱花瓣,清澈的泉水和容颜绝世的男子,如果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许眼前的一幕会令人莫明的沉溺。
站在不远处,没有一刻的放松,他们的谈话时断时续,完全听不出敌意,若非千年前那场大战,几乎就要以为眼前的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
“茶够了,”离不破饮下第二杯茶,缓缓放下茶杯,面上浮出淡淡的笑,“这世间那般多的人希望到银月城来饮下这令他们可以不老不死的水,你却用来烹茶,若让旁人知晓,我岂不是罪过?”
“你是在说孤叶吧!”冰澈将茶壶从火炉下取下,用茶水浇熄了炉火,“她为了慕童,的确做了太多太多不应该做的事,作为一个凡人,憧憬着不老不死本就荒唐,我宁愿相信他这般的奢望只是为了守候在孤叶身边密十三全文阅读。”
“是吗?”离不破仿佛在冷笑,他眯着眼睛盯着满院的血樱花,“我在天界的时候常常想你为什么要在神域种植那般多的血樱花,今日身临其境,我才明白你的用意,我想当时你取天地的灵气创造孤叶时,一定在她的灵魂深处埋藏了太多太多的美好。”
首次看到冰澈那般快乐的笑,他的眼神闪烁着温柔的光,“是的,我在神域想了很久,才创造出孤叶,七海之源最纯净的水、海底深处最璀璨的明珠、新近盛放的血樱花、还有天边第一缕阳光和傍晚第一缕星光。”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离不破站起身。他从怀里掏出一面玉牌,缓缓的放下,“你创造了一个连神都无法拒绝的女子,她无法拯救你,也无法拯救世间,这面玉牌我送给你,来日大战,只要看到这面玉牌,我便饶了持这面玉牌的人,你无需送给孤叶。因为我也许不会伤害她,如果她能活到我们开战的那一日。”
站在转星石前,离不破眼神闪烁。他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抚了抚转星石,在他的手指触到转星石那一瞬,转星石爆发着一阵璀璨的五色光华,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一般。即使只是一块石头,仿佛也凝满了快乐与欣喜。
转星石上快速的出现诡异的纹路,那纹路如同文字一般,初时只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随后那金光中又出现了血一般红的细丝,“他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色彩。在将我赶离天界的时候,他令人送了一件长袍给我,那长袍上。就绣着转星石上的纹路。”
“你的父亲终是不忍让你永远在凡世流浪,”冰澈看离不破快速的站直身,仰首凝视着天空,“只要你愿意,他随时都敞开怀抱欢迎你回去。”
“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离不破面色沉寂,他注视着转星石上的花纹快速消失。“我明白为何他要令孤叶来守护这块石头,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谁说他不会错。”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话,离不破伸手摘下一朵朝雾花,“我要回荒原去了,我的家在那里,在命运之轮转动到那一刻之前,我不会再踏足中州,冰澈,凡世的种种你和我都无法掌控,我早已不再反抗命运之轮,我想你在我之前就明白,一切都不可逆。”
注视着离不破的身影在银月城外消失,冰澈坐在城墙之上,看风雪狂舞,“我想离不破已经洞悉了天机,他也知道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显然没有按照他父亲期望的那样选择。”
“吾主,离不破走之前说的话似乎是告诫,他显然不希望吾主去改变一些将要发生的,”宰相小心翼翼的语气令冰澈笑了,于是他的声音便大了一些,“离不破留下那面玉牌给吾主,也是为了告诫……。”
“不,不是告诫,”冰澈再一次笑了,他眼中闪烁着苦涩的光,“他只是为了感谢,是的,只是感谢,没有其他,你们放心吧!他不会杀我的,从一开始,命运之轮的转动就预定了两条轨道,谁说天意不可测,毕竟是血浓于水。”
“吾主话里的意思是……,”宰相惊愕的扬了扬眉,“难道那场大战不会……。”
“不,一定都不会改变,只是……,”冰澈没有说下去,他如孩子般跳下城墙,“也许我们应该想一想孤叶回来的时候住在何处,我们应该着手准备……。”
“吾主,”宰相突然跪伏了下来,“臣下求吾主不要再踏足尘世,离不破适才已经说过,他不会再踏足中州,相对应的,吾主也应该禁足中州,凡人的一切,就让他们自己面对一切,臣下与吾主一般忐忑,阿修罗王的考验,不是谁都能顺利通过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孤叶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冰澈胸有成竹,他的笑容异样的快乐,“所以我才说我们要着手准备……。”
“吾主,若是孔雀不能通过考验,您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失败了,”大将军也跪了下来,“吾主为何还这般的快乐?”
“因为在我的心底深处,并不希望孔雀通过考验,”冰澈眨着眼眸,“离不破说得对,我自己创造了一个连神都不能拒绝的女子重生之晗雅全文阅读。”
“吾主……,”宰相仰起首,“您将诸般的美好加诸于一人之身,难道在您的心底深处……。”
“是啊!寂寞太可怕了,”冰澈微笑着转过身,“更何况是千百年的寂寞,难道这样不好吗?”
沉默了许久,宰相长身而跪,“臣下明白了,臣下这就到城中去安排吾主期望的一切。”
并肩走出银月城,大将军如离不破一般眯着双眸,宰相淡然一笑,“走吧!我现在终是明白吾主的心意,在他的心里,也害怕着孤独与寂寞,你知道吗?其实这世上没有人了解神,无论是吾主、无论是离不破,他们心底的深处,都害怕寂寞。”
“大人,是鲛皇大人想要珍珠吗?”商贩的笑容仿佛春天的阳光,温暖得让人异样的快乐,“这些珍珠都不太好,我们昨日进一批最好的珍珠,大人们稍候,我们这就去取来。”
果然是最好的珍珠,在神域之外的地方,已算是顶级,“鲛皇大人想要装饰宫殿吗?这些珍珠都送予鲛皇大人,若不够,我们再去采,大人们无需担心,无论鲛皇大人想要多少,我们都会尽数呈上。”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表达着他们对鲛皇的爱,这也许是来到尘世之后,鲛皇大人最大的快乐之一吧!
跟随着焰莺离开山洞,孔雀莫明的兴奋,他突然觉得很快乐,这些年来的压抑与苦恼仿佛一扫而空,他很希望告诉孤叶他的快乐。
睁开眼眸,却惊异的看见焰莺侍候在案几旁,“你……。”
“少主,”焰莺奉上一杯热茶,“从今日始,焰莺便会侍候在少主身侧……。”
不知要如何才能向孤叶解释清楚焰莺的来历,孤叶如往常一般,只是好奇的打量了焰莺片刻,便转身与火儿到一旁嬉戏,只有火儿不时侧首打量着焰莺,澄黄的眼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每每一触到火儿的目光,孔雀便觉得恐惧与心虚,仿佛他已经洞悉了自己不堪的心事一般。
也许是因为心虚吧!孔雀异样坚持要带孤叶同行,虽然他知道失去一切力量的孤叶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困扰,其实自踏足封印之地,孤叶便是自己的困扰……。
这般的恐惧,孔雀从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竟会有这般的想法,他以为自己与孤叶这些年来的相濡以沫只会让自己觉得快乐,花费了近十年的时光才赢得孤叶的心,自己本应很快乐,为何此时却觉得一切都是困扰?
公子羽目光复杂的注视着焰莺,自一开始,他便不喜欢这个突入奇来的女子,“孤叶,那个焰莺是什么人?她似乎与孔雀很早便相识了。”
“我不知道,孔雀没有提过,”孤叶也有些疑惑,她不住的眨着眼睛,眼神中满满都是不悦,自那女子出现之后,孔雀仿佛与自己生分了许多,“我也曾想过问,可是火儿不许。”
火儿?那条可恶的孽火龙欢快的玩弄着手中玄星石的碎片,他仿佛心无挂碍,他仿佛无忧无虑,可是不知怎的,总觉得他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他仿佛早已洞察了一些改变,可是他不肯说。
“孤叶,我们明日便要去摩罗了,你准备好了吗?”公子羽放下手中的弓弩,“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我知道,”孤叶仿佛很快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很大的宫殿,那宫殿里……。”
火儿突然尖叫了起来,他不住的指手画脚,示意孤叶去看他用玄星石摆下的那个图案,公子羽恼火的随同孤叶一同走到火儿身边,一见那个图案,却如同被无数的雷同时击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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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三节遗落之境(三)
呆立半晌,公子羽转首看着火儿,这才发现他正在凝视自己,那双澄黄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威胁,公子羽缓缓后退一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对这条恶龙有一种奇妙的恐惧,那眼中的杀气竟比封印之境的冬天更令自己恐惧。
“火儿,这是什么?”孤叶看不懂那个充满顾诅咒意味的阵,公子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这个阵法意味着什么,火儿微笑着指手画脚,仿佛那个阵昭示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一般,孤叶满目的迷茫,“火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可恶的妖兽佯装可爱的跳到孤叶肩头,不知为什么,公子羽首次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忍,也许对于他而言,孤叶是在他世间唯一不忍伤害的人。
黑暗中,公子羽缓缓将玄星石扔到半空中,玄星石发出柔和的光芒,天机不可泄露吗?为何自己这一族偏偏可以看穿一切?
玄星石落下时,呈现出火儿摆放的那个阵法,天机如此,自己不能透露,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可是心这般的痛,若自己可以,若自己能够,一定会倾尽所有的力量去帮助自己想要帮助的人,可是自己不能、不可以……。
“孤叶,最近主人对你好吗?”小心翼翼的问,仿佛怕声音大了,就会惊醒她的一般,只希望那一日能来得晚些,再晚一些,“他待你一如从前吗?”
“为何这般问?”孤叶面上的笑没有任何的掩饰,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伤痛,“孔雀待我很好,比从前还要好。”
是吗?这般就能放下心来吗?闷闷不乐的坐在栏杆旁,罹天忙得满头大汗,“公子羽。你独自坐在此地做什么?你难道没看到我们这般的忙碌?”
“罹天,我不知道此事应不应该说,”公子羽伸手将手中的石块扔到远处,“我这几日,心里闷得很。”
罹天放下手中的事物,靠在栏杆上,夜风轻拂,虽然寒气逼人,但他面上仍是显露出愉快的神情,“是因为那个莫明而来的女子吧凡路仙途!吾主说过。她是阿修罗王派遣到世间相助我们的。”
“相助?”公子羽冷冷的笑了,“主人的心里也是这般期待的吧!可是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发现主人的变化。他注视那个女子的目光,罹天,你不会明白我有多喜爱孤叶,我很怕有一日……。”
“那一日迟早会来,”罹天轻轻的叹息声仿佛吹过大地的微风。“你道我们没有发现吾主的眼神吗?孤叶在那女子出现的首日,便已发现吾主的改变,可是她并没有离开,因为她相信吾主不会离开她,可是她不懂人心,她并不知道吾主那般努力的不让自己离开她。可是那努力,又能持续多久呢?那是人心!”
原来他也发现了,那个卦象无论如何都会成真。公子羽缓缓的从栏杆上跃下,“罹天,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不见了,你不要找我……。”
“我知道,”罹天微笑着弯腰把一应的事物捧在手中。“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于孤叶而言。一切都不必要,你忘了她是鲛人吗?她总有一日会回归七海,我听吾主提过,七海的主人是鲛神,他是阿修罗王的敌人……。”
注视着罹天的背影,公子羽有些黯然,他仰首看着彤云密布的天空,天机?天机!究竟自己没有看透的那三成的天机是什么?从未有此刻这般的期待想要看穿一切,忍不住又掏出玄星石……。
“没用的,”听到这熟悉的叹息声,公子羽转过身,果然看见大巫师站在自己身后,忍不住跪了下来,眼泪尽情的奔涌,“傻孩子,天机难测,你岂能强求?”
“师傅,火儿在我之前便得出了那个卦象,他是否已经看穿了天机?”抱着大巫师的腿,尽管只是一个幻像,公子羽仿佛抱着世间的一切一般满足,“师傅,为何我最终会得到这样的卦象?”
“傻孩子,”大巫师伸手摸了摸公子羽的头,“我只道世人痴,却不知你也是痴人,所有的一切早已注定,就连神都不能拒绝命运之轮的安排。”
沉默不语的抱着大巫师的腿,大巫师柔声道:“我心里挂念着你,总不忍离你而去,这是我在世间唯一的执念,我见你这般的挣扎,傻孩子,你既然心意已决,师傅决不会怪你的离弃。”
“师傅,”公子羽禁不住又流下泪来,“师傅可否化解……。”
“不能,”大巫师的声音越加的柔和,“你若强行要扭转天意,只会给自己招来不幸,傻孩子,一切顺其自然吧!”
说完,大巫师便消失了,公子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却听门户轻响,木然的转过身,却是火儿,他手中捧着七粒崭新的玄星石,澄黄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
“你送给我吗?”公子羽取过玄星石,“师傅说过,玄星石只有南海才有,你难道回南海去了吗?”
听火儿吱吱的叫着,公子羽木然的笑,原来火儿竟有这般的神通,如果他能操纵人心该有多好!
火儿如来时一般,如同鬼魅一样消失在门边,寒气透过门缝,迅速的在屋中弥漫开来,公子羽默默的站起身,却听罹天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吾主,这般夜了,您还要出门?”
不想听孔雀的回应,公子羽知道他只是想和那个女子独处而已,在这样的夜里,孤叶一定非常的孤单吧!提着热茶,果真看见孤叶独自坐在走廊的尽头,火儿笨拙的在栏杆上来回跑动,逗得孤叶不住发出清脆的笑。
“孤叶,来喝杯热茶吧!”杯中的茶迅速的结冰,就像孔雀的心,公子羽仰头饮尽,“你喜欢吗?我们去打猎可好?在这样的寒夜里,也许我们能够看到雪翼蝶,那是这里传说中最美的东西,它的翅膀就像世上最美的雪花。”
“好啊!”孤叶缓缓的站起身,公子羽在她眼中看到一丝迅速掠过的伤痛,“我们去看雪翼蝶,火儿,你也许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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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四节遗落之境(四)
从不知封印之境的冬天竟会这般的寒冷,孤叶披着公子羽的貂皮长袍,如同移动的雪堆,公子羽搜肠刮肚的想着从前的趣事儿,望能博孤叶一笑,可是她的笑容令公子羽更加的难受,他从不知一个人笑的时候,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悲伤。
“孤叶,咱们就在这里等吧!”公子羽拉着孤叶坐在树枝的分叉上,“从这里,可以看到雪翼蝶振翅飞舞的景象,我听罹天说过,中州有一种名为萤火的虫儿,可在夜晚发出淡淡的绿光,那么雪翼蝶就是封印之境的萤火虫儿,它们起飞的时候,会发出五颜六色的流光……。”
正要滔滔不绝的介绍雪翼蝶,不妨火儿突然张口咬来,公子羽急急躲避,几乎要掉下树去,好容易定了神,却不及发怒,因为他已看见孔雀与焰莺并肩而来,他们似乎在谈论愉快之事,两人面上都盈满了笑。
不用细看孤叶的神色,公子羽便已知晓她的心会有多痛,在这一刻,他竟然不敢转首去看孤叶,却听孤叶轻声道:“我从未见孔雀这般快乐过,这十年来,他总是心事重重,公子羽,你知道吗?其实孔雀很少快乐,即使从前在中州,他是除阁主大人外最有权势的人,他也从未如此刻这般快乐过。”
是吗?转首看了看火儿,他双眼冒火的盯着孔雀和焰莺,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感动,在这世上,真正爱着孤叶的,还有他吧!在他心里,一定不忍孤叶受苦,其实这世上本就忧多乐少,自己又何必这般执着呢?
这般想着。孔雀与焰莺已经走到树下,只听他们柔声蜜语,讲的,都是情侣间的体已话儿,恨不能伸手掩住孤叶的双耳,她却苦苦的笑了,示意火儿隐藏了行踪,以孔雀的修为,想必也不能透过火儿的结界发现孤叶的行踪吧!
注视着孔雀与焰莺越来越近,在他们眼中公子羽看到陌生的神情。身侧的孤叶呼吸却沉重了,火儿似乎已无法忍耐自己的怒火,他飞跃至空中。却被孤叶抓在掌心中,“火儿……。”
就在孔雀与焰莺情浓时,林中的雪翼蝶振翅而飞,那五彩的流岚,令整个雪林仿佛梦境一般。孤叶缓缓起身,她执着公子羽的手飞到半空中,公子羽不知道她要到何处,也不想知道她要去何处,他有些沮丧的想,就这般的飞走。只是为了逃离这里的一切豪门世婚全文阅读。
在大雪中飞了一夜,天明时分才回到飞虎军团,众人喧扰着准备出发。没有人发现自己和孤叶一夜未归,孔雀眉目含春,他微笑着注视着孤叶,“孤叶,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风虎军团。罹天与公子羽并骑跟随在队伍的最尾端,罹天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昨夜,你们去了何处?”
终是有人发现自己与孤叶彻夜未归,公子羽默默的接过短笛,“我带孤叶去看雪翼蝶了。”
“若是孤叶已然知晓,她仍然选择留在吾主身边,那么,此事你是否不应该再如此的悲愤?”罹天轻轻的扬着马鞭,“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懂你为什么这般的悲愤,可是我们终是外人,他们之间的种种,应由他们自己解决。”
是啊!自己始终是外人,昨夜看到的种种,即使孤叶心痛如摧,也未在自己面前提及只言片语,自己要如何去帮助孤叶呢?真真的好笑吧!
肩头微微一沉,火儿从天而降,他的手中捧了两个血一般红的果子,澄黄的眼眸中闪烁着温和的光,他是领了孤叶的令吗?接过果子,火儿再次腾空而起,闪电一般的消失在天际,他的心,一直停在孤叶身上吧!
“是龙焰果,避寒用的,”罹天的声音里带着笑,“那条孽火龙真的把孤叶当成自己的亲人了,我不知道他与孤叶是怎么相识的,但从一开始,我便明白,在他的心里,孤叶是他的亲人,绝不容许别人伤害她。”
默默的分了一个给罹天,“罹天,你也吃吧!这个果子非常的难得,我也不知道火儿在何处寻到的。”
“我想他是回了南海吧!”罹天快速的将果子用完,他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他知道孤叶的力量是不可能抵抗寒冷,吾主此刻的心思皆在焰莺身上,他一定不会再想到孤叶对寒冷的恐惧。”
用枯枝生了火,看孤叶面上透出淡淡的红,公子羽用辣椒烹煮好热汤,满面的笑,“孤叶,喝碗汤吧!喝了汤,你就能暖和一些。”
“没关系,”孤叶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接过碗,吹凉了喝了两口,扬眉又是一笑,“火儿在我身边,我不觉得冷。”
是啊!自己几乎忘记了,火儿是孽火龙,是南海十三妖兽之首,他一定不会让孤叶觉得冷的,默默的饮下半碗的汤,“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很小的时候,便跟随在罹天身边,他只比我大五岁,那个时候,大长老掌控着风虎军团的一切,如我和罹天这样贫民的子女,在军团中过得特别的辛苦,有许多时候,我都想离开,我总是想去找我的父母,罹天总对我说,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们会实现我们所有的愿望。”
这是自己心中的痛,无论何时,自己都不愿触碰,此刻,为了缓解孤叶的心痛,情不自禁的便说了出来,孤叶伸出手,轻轻的握着公子羽的手,眼中满是关怀的光,这是自己这般喜爱孤叶的原因,无论何时,她都能如家人一般的关怀着旁人,即使她自己心痛如摧。
“我记得我们加入军团的第一年冬天,特别特别的冷,我和罹天没有通过试练,所以接连三日都没有膳食,林中的野果早已被摘得干干净净,我饿得蜷缩成一团,几乎就要死过去,罹天冒险进了厨房,他偷了一个馒头给我。那是我在这世上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公子羽想到当时的境况,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他强忍着伤心,“可是第二日,他们发现罹天偷馒头,无论他们怎么打他,罹天都不肯说馒头给了我,于是他们把他吊在中庭之中。我想要从人群中走出,罹天一直用目光阻止着,他仿佛在对我说。如果我出来承认,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说到此处,公子羽顿住了,他用另一只手拿起汤碗,又喝了两口。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于是那天夜里,我第一次违反禁令离开了房间,我在后廊口折断了一根冰棱,打磨得锋利无比,我要用它割断捆着罹天的绳子。
我很小心的绕过了岗哨。到了中庭,罹天浑身是血,他们为了一个馒头把他打得遍体鳞伤七色变脸师全文阅读。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满是仇恨,我想燃起一把冲天的大火将一切都炙为灰烬,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用自己磨好的那把冰刀一点一点的想把绳子割断。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罹天大吼着要我赶快离开,可是我怎么能离开?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除了他,我在这世上再没有任何的亲人,所以我咬着牙不肯离开,罹天又急又气,却无可奈何。
他们很快就抓住了我,我又打又踢,大长老异样的恼火,他下令乱棒将我打死,我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棍,我突然听见罹天的声音,那个声音我到今日都无法形容,我听旁人提起过,他们心有余悸的形容那是野兽将死时发出最后一声的嚎叫。
我从满是血的眼中看到罹天浑身燃烧着火焰,他一拳一拳的将那些阻止他接近我的人打倒,我从未见过罹天那般的可怕,他浑身都是血,可是就连我都能看出他的力量所向无敌,我当时哭了,我多希望是自己在保护他,因为我看见大长老已经脱下了斗篷,在我心里,觉得大长老一出手,罹天就会死去。
大长老最终没有出手,因为一直闭关的大巫师在那一刻突然出现了,他说罹天是他收的关门弟子,他要带罹天回无极宫,你知道无极宫是什么地方吗?无极宫对于摩罗而言,便是你们心中的天机阁。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无极宫,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六日,罹天一直守在我身边,他说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挨饿,因为大巫师已经责令大长老改变训练摩罗死士的方法。”
“死士?”孤叶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什么是死士?”
“死士是风虎军团中最神秘的一个分堂,罹天成为军师后,曾想取消这个分堂,大长老执意不肯,”公子羽闪烁了片刻,随后缓缓抬首,“其实死士是风虎军团中唯一吸收平民的分堂,在这个分堂中的所有人,都随时要准备为保护摩罗而死……。”
孤叶轻声的叹息,“为何在这般做呢?都是一样的人,为何要因为身份的不同,而刻意的要让平民的子弟牺牲?难道贵族天生就应该享受这些特权?”
“是啊!这是罹天成为军师后,一直想要改变的,可惜,他失败了,孔雀出现后,罹天非常的兴奋,他说孔雀会改变一切,他说孔雀会带给我们新的生机,”公子羽不知不觉的冷笑起来,“其实我不怀疑罹天所说的一切,可是孤叶,我不喜欢孔雀,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他。”
“为何?”孤叶满面的诧异,“孔雀并未伤害过你,而且罹天说得对,孔雀一定会让摩罗复国的,火儿说他已经看到孔雀复国的那一日,火儿绝对不会错的。”
是的,火儿绝对不会错,因为他是妖兽,他天生就能洞察未来,比起自己,更加的轻而易举,“公子羽,你放心吧!孔雀不会伤害你的,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他在伤害你,”公子羽执着的盯着孤叶,“孤叶,你真的不觉得心痛吗?你真的不觉得他在伤害你吗?”
许久孤叶都没有说话,公子羽有些忐忑,他想自己太过份了,自己终是忍不住想要劝孤叶离开孔雀,正要开言劝解,却听孤叶轻声道:“你不会明白的,这些年来,我负孔雀太多。今日他无论怎样待我,我始终都不会怨他,更何况,我觉得焰莺来得突然,孔雀的转变也着实突然,我总要找出其间的缘由方才甘心。”
伸手拍了拍孤叶的肩,“傻瓜,有什么过不去的,你看我,那般的苦。到了现在,不是活得很快乐吗?”
“快乐吗?”孤叶抬首看着公子羽,“你心底的苦。罹天知道,你也知道,你若一天不放下,你一天便不会快乐!”
心头巨震,孤叶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吗?禁不住便要流下泪来。却听孤叶轻声道:“当年你的父母一定是迫于无奈才抛弃的你吧!”
这是隐藏在自己心头最深的痛,就连罹天都不敢轻易的触碰,公子羽一跃而起,他瞪大眼睛,双目赤红的盯着孤叶,她却不恐惧界王。只是伸手执着公子羽,“你若心痛,就狠狠的痛一次吧。否则,你的心会永远的痛。”
如孩子一般的坐了下来,枕着孤叶的腿,如孩子一般的流着泪,“孤叶。没有人,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他们都知道这是我心底不能让人触碰的伤痕,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心是怎样的渴念着那个问题的答案。”
轻轻的抚着公子羽的头发,孤叶微笑起来,“火儿能帮你找到最终的答案,只要你愿意,火儿能回到过去,看到曾经发生的一切。”
怕吗?公子羽觉得自己几乎怕得要发抖了,可是他仍然颤抖着点了点头,“孤叶,你能请火儿帮我吗?我想知道自己的来历,我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我的父母这般忍心要将我丢弃?”
“火儿,你可以帮我们吗?”孤叶转身看着火儿,“只让我们回到过去,看一看公子羽的父母为何要将他离弃,如此这般,便可以了。”
火儿心领神会,他的手爪在空中不住的挥舞,四周的一切都模糊了,待公子羽擦净面上的泪,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奇怪的山洞之中,那山洞之中站满了人,他们沉默不语,满面的悲愤。
“族长,难道我们真要向净空城的人屈膝?”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满面的悲愤,“我们一族,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也要……。”
“国师,”坐在上首的男子满面的冷,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襁褓,“我明白大家的决心,可是连场的大战,我们的战力早已消耗殆尽,除了妇孺、老人和孩童这些连武器都拿不动的人,我们还有什么人去对净空城的人对敌?他们的大军已经攻到城下,唯今之计,还是保全孩童们的性命才是最上策。”
“族长,”国师五体投地,“若非属下无能……。”
“国师,子藜的死与国师无关,一切都是天命所定,”说话间,族长已站起身来,烛光映在他面上,公子羽几乎惊叫出声,他的眉目与自己一模一样,几乎可以断定他与自己的关系,“我现在将羽儿托付给你,你带着他从秘道离开。”
“族长,你……。”
“国师,你应该知道子藜死后,我已下定决心要守护着祖宗的基业,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的,”族长将怀里的襁褓交到国师手中,“你并非我族之人,净空城的人也不知道你与我族的关系,你定能平安的离开。”
“族长,属下就是死,也会护卫小王子的周全,”国师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他站起身,抱着襁褓大步走出山洞,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待他走到山顶,这才泪流满面的转过身,他身后已是尘烟漫天,他举着襁褓五体投地的伏在地上良久,“族长,你放心吧!无论如何的艰难,我都会将小王子带大,就算我死了,我的后人也会护卫着他的周全。”
眼前的幻境消失了,不用火儿解释,公子羽已经明白自己便是那襁褓中的婴儿,那位国师,应是罹天的父亲,而那位守着祖宗基业的族长,便是自己的父亲,看来自己也算是一个灭国的王子,净空城?那里什么地方?自己不知,也不想知道,原来这就是自己的身世,原来自己并非被父母所抛弃,在自己心里,难道不应该觉得快乐吗?可是怎样也不快乐。
“火儿,净空城是什么地方?”孤叶眨着眼睛,她知道公子羽不会开口,所以她微笑着替他问了出来,“公子羽一族,还有其他人吗?”
火儿有些怜悯的看了看公子羽,默默的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他轻声叫了起来,原来净空城这般的远,比南海还要远,想必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地方,可怜的罹天,为了保护自己,他也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公子羽,没关系,”孤叶的笑那么的温暖,这世上除了罹天,便只有她的笑能让自己觉得这般的暖,“总有一日我会陪你回去的,那个时候,你就能看到自己的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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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五节遗落之境(五)
大队行了四日,才接近封印之地的出口,这里的风雪比其他地方更加的猛烈,孔雀早已命人备了两辆车让焰莺和孤叶乘坐,车内燃了火,虽然仍然困苦,但比车外,已是天堂。
加了两根柴木,公子羽退到一边的椅中坐下,看孤叶细细的缝补着孔雀的衣裳,这一路来,早已听孤叶讲述了过往发生的一,这才明白为何她能这般的容忍孔雀的不忠,若是自己,想必也会容忍吧!
禁不住在暗中猜测,孤叶的心中究竟更喜爱谁?听她讲述过往的时候,除了伤心,并无仇恨,她仿佛从未怪责过她的丈夫,只是单纯的觉得一切的错皆在自己,只也曾偷偷的问过火儿,这可恶的家伙却装聋作哑,对于前尘往事缄口不提。
“孤叶,再过两日我们就能离开封印之境了,”公子羽想到封印外的摩罗,禁不住喜上眉梢,能够离开此地,无论如何都是快慰之事,“你会不会回中州去?”
“我不知道,”孤叶摇了摇头,却喜笑颜开,“公子羽,我在想,不知鲛皇大人知不知道我们离开了封印之地,他会不会来见我万界圣尊。”
想到离落海的大战,公子羽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孤叶,你口中的鲛皇其实是神,能够与阿修罗王对战的,除了神,便再无其他人可以旗鼓相当,虽然他们都隐藏了自己的力量,可是那力量,根本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
未及答话,只听车门轻响,难道是孔雀回来了?孤叶喜上眉梢,示意火儿立刻拉开了车门,弯腰进门的,却是焰莺。她满面的笑,手中捧着一碟雪糕,“妹妹,再过两日便要离开封印之境,我这几日好容易挖到雪树的树根,磨成粉做了这碟雪糕,眼看着今日天色尚早,便想着来与妹妹分享,不可妹妹此处可有好茶。”
一时间冷了脸,可是焰莺并不介意。她甚至腆颜坐了下来,孤叶当然满面带笑,示意火儿取了好茶。开始聚精会神的烹茶,火儿坐在孤叶肩头,眼眸中尽是敌意,不知为何,公子羽觉得火儿很是防备。他仿佛惧怕着焰莺会伤害孤叶。
趁孤叶转身去取茶,焰莺对火儿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伤害孤叶的,若我有意害她,今日绝不会出现在此地。”
相对而坐,焰莺饮下一口热茶。闭目享受片刻,这才睁开双眸,满面的笑。“只有凡间有这般醇香的茶。”
凡间?公子羽有些诧异,他仔细的打量着焰莺,她与寻常的人相较,全部异状,只眉间有一点淡淡的红印。可是听她这般说,似乎她并非凡间之人。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玄星石……。
“你来自何处?”孤叶惊愕的扬起眉,“你来得这般突然,难道你不是凡间之人?”
“孤叶说得不错,”焰莺又饮了一口茶,如初时一般,她闭目静静享受片刻,这才睁开眼眸,“我来自修罗天界……。”
如同雷击一般,公子羽瞪大了眼眸,焰莺却很镇定,她优雅的放下茶杯,“我是阿修罗王派遣来帮助少主的。”
少主?公子羽突然想起罹天曾经说过,大巫师在归天之前曾经单独传召他到病榻前,再三嘱咐他一定要找到小王子,大巫师说小王子身系摩罗的将来和过去,当时自己与罹天怎样也想不到为何小王子会身系过去,现在这般看来,孔雀果真是阿修罗族留在人间的后人,他的确身系摩罗的将来和过去……。
“你错了,”听焰莺这般说,禁不住抬起首,她果然凝视着自己,眼中满是悲哀,公子羽虽然厌恶着她,但看她这般伤心,仍然忍不住有些心软,“你错了,孔雀不是阿修罗族留在人间的后人,他是阿修罗王的儿子……。”
这才是真正的惊雷,就连火儿也觉得诧异了,他有些紧张的抓着孤叶的衣袖,仿佛在竭力的阻止自己暴起一般,焰莺轻声道:“阿修罗王对当日的失利一直耿耿于怀,他曾悄悄离开修罗天界,我们猜测他与鲛神曾经会面,可是阿修罗王对会面的一切都缄口不语,实情如何,只有他们二人知晓,阿修罗王回到修罗天界不久,他就传令自己的小儿子下界……。”
没想到阿修罗王为了获胜,竟然甘心让自己的儿子转世为凡人,孤叶伸出手,将火儿捧在掌心,“难怪孔雀的天赋远高于常人,只可叹阿修罗王这般的处心积虑。”
“不,你们都误解了,”焰莺摇了摇头,她眼中突然坠下泪来,“孔雀不是凡人,在修罗天界,他是阿修罗王最宠爱的孩子,阿修罗王就算再想获胜,也绝对不忍心让他转生为凡人,所以他只是饮下了转世水,被封印了记忆,他还是修罗天界的阿修罗,从未曾变过。”
“你为何要哭?”孤叶面有不忍,她伸手执着焰莺的手,“难道孔雀已经不想再回修罗天界了吗?他这般的喜爱你,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随你回去的梦幻救赎最新章节。”
听孤叶说得这般艰难,又从她眼中看到了肝肠寸断的痛,公子羽禁不住黯然,孤叶再豁达,也会为孔雀的离弃而痛彻心扉吧!
“从他离开天界,我便日日这般的哀哭,”焰莺用绢巾擦拭着眼角的泪,却怎样也无法擦尽,“我是他的妻子啊!他离开修罗天界的时候,我们才成婚百年,他不愿意,可是阿修罗王的命令谁又能抗拒呢?”
这是第二记的惊雷,孤叶缓缓的收回手,她眼中满是茫然,“你是他的妻子?孔雀在修罗天界已经成婚了?”
“是,”焰莺泪眼朦胧的注视着孤叶,她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对羊脂玉扣,那对玉扣的雕工之精妙即使是天机阁的巧匠也无法有这般精妙的技艺,“这是我们成婚时,阿修罗到离恨天取来的,当年他去取玉扣时,害怕自己弄错,特意将它们印在自己左胸之上……。”
看孤叶的神情,想必焰莺所言非虚,原以为是焰莺抢走了孔雀,没想到事实却是孤叶抢走了人家的丈夫,公子羽心念电转,伸手一击案几,“阿修罗族的男子长得都凶神恶煞,而孔雀却精致美貌,你确定他真是你的丈夫?”
焰莺没有说话,她缓缓的将案几上的一切放到一旁,然后伸手在案几上轻拂,案几上呈现出几个面目精致的男子,“这是阿修罗王的几个孩子,你们细看,他们是否如世间传说一般凶神恶煞。”
定晴细看,果真都是精致美貌的男子,公子羽又冷冷一笑,“他们若是阿修罗王的孩子,为何与孔雀全然不像?孔雀的眉目与摩罗国主有七分相似……。”
“你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于事无补,”焰莺擦净了眼角的泪,“我已经说过,阿修罗饮下了转世水,那水里有摩罗国主的头发,所以阿修罗的相貌与他有七成相似,你想看看阿修罗的真身吗?”
想吗?只要孤叶想,那么……,转首看了看孤叶,她异样的沉默,只是目光闪烁,仿佛被刚刚得知的真相惊得呆住了一般,禁不住有些犹豫。
焰莺并没有等待,她站起身,伸手在半空中缓缓画一个圈,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圈中缓缓出现,火儿突然腾空而起,挥手将幻影打碎,随后又回到孤叶肩头,满目敌意的瞪着焰莺。
“我知道因为我的出现,令你非常的痛苦,”焰莺没有怪责火儿,只是缓缓坐了下来,她伸手为自己斟满一杯茶,“可是我在修罗天界,日日夜夜的看着他为你沉迷,你可知我是怎样的心痛?我简直痛不欲生,往日恩爱的种种,都仿佛是过眼烟云,就算他被封印了记忆,我仍然心痛难耐。”
“我知道,”孤叶抬起双眸,“你放心吧!只要孔雀复国,我便会离开他,让你们相守,我绝对不会食言。”
终是在焰莺面上看到了一丝笑,“我知道你的心意,即使你留下,也不能守在阿修罗身边,阿修罗王特别的憎恶鲛人,他之前严禁我们离开修罗天界,此次他破例让我下界相助阿修罗,就是因为你,阿修罗王绝对不会容忍阿修罗与鲛人相守。”
送走了焰莺,公子羽有些沮丧,他伸手将焰莺带来的雪糕扔到车外,恨声道:“谁知道她所言是否属实?”
火儿轻声的回应,孤叶突然落下泪来,“火儿说焰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孔雀果真是阿修罗王的儿子,他终有一日会回修罗天界,公子羽,我原道自己是伤心人,不曾想过真正的伤心人是旁人。”
不知要如何回应,只是伸手执着孤叶的手,对视良久,孤叶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助孔雀复国,从今日始,我不会再伤心,也不会再仇视焰莺,公子羽,无论我有多伤心,我都绝不会再去伤害焰莺。”
伏在车窗上,看孔雀弯腰走进焰莺的车,孤叶难过的回转身,关上车窗,低声对火儿道:“火儿,我一定一定不能伤心,即使伤心了,也只能你和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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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六节遗落之境(六)
车队行到封印之地出口之处,狂风混着暴风雪席卷大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孔雀知道这是封印口所在之处,想必下了最强力的封印,要离开此地,只有找到封印的弱点,召了辛梓康和罹天,细细商量良久,均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郁闷难当。
坐在孤叶身侧,她与火儿正轻声商量那朵月光花如何才能绣得栩栩如生,心中突然觉得恐惧,这些时日以来,总是觉得孤叶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仿佛刻意的在疏远着自己,难道她已发现自己与焰莺的隐情?即使只是想一想,孔雀也觉得害怕,他急急的将这个想法扔到一旁,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孤叶,你与火儿日日在车中闲坐,想必已经闷了,我陪你到林中散步可好?”
孤叶侧首想了想,不知为何,那片刻的功夫,孔雀竟觉得异样的漫长,“好吧!火儿,我们一同到车下去散散步吧!”
下了车,孔雀如往常一般把自己的斗篷展开,想要披在孤叶身上,她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裹紧了身上的貂皮,“孔雀,风雪这般大,我们在林中会迷路吧情定大唐:诗仙,请留步!!”
“没关系,”心中微觉不悦,“火儿能找到路,我听罹天说,这林中有很美丽的雪翼蝶,我定为你捉几只放在车中。”
艰难的走在林中,孔雀看孤叶走得着实吃力,俯身将她背在身后,缓缓的悬在半空之上,心中回想着罹天提到过雪翼蝶出没之处,它们喜欢在雪最浓的地方出没,只要找到雪窝,那里就能找到雪翼蝶吧!
“孔雀,我们回去吧!”孤叶俯在孔雀身后,声音有些沉闷。听上去她有些恐惧,“我们离开营地太远了。”
“没关系,”不知为何这般的坚持,心中只觉得就算是天塌了,自己也要为她找到雪翼蝶,“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雪翼蝶,罹天说过,这种蝴蝶在飞翔的时候,会发出五彩的流光,我记得在越州的时候。你特别喜欢在雨后打开侧窗,就是为了看彩虹掠过天际……。”
没想到他竟然记得,孤叶悄悄的把自己的脸埋藏在皮毛之中。让它们无声的吸干自己面上的眼泪,她不敢让孔雀和火儿发现自己在哭,她也不敢让孔雀发现自己有多么的依恋他,毕竟他是旁人的丈夫,总有一日。无论自己有多么的不舍,自己也必须要离开他,是的,必须要离开。
那么的依恋着这一刻的温暖,哪怕只是短短的瞬间,只希望孔雀晚一点。再晚一点找到那美丽的蝴蝶……。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孤叶惊恐的抓住了孔雀的肩,“孔雀。有人跟在我们身后?”
孔雀早已感应到身后的异状,他没有回身,他感到跟随在身后的妖物有着极强烈的妖气,但是它没有杀意,是的。除了好奇之外,孔雀感应不到跟随在身后的妖物有其他的气息。
“没关系。”孔雀柔声道:“它没有恶意,也许只是想看看我们在林中做什么?”
“孔雀,”孤叶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惊恐,“它不是没有恶意,它封断了我们的退路,四周都是它结的网,我们无法离开了。”
缓缓的站定了脚步,在指间凝出琉光球,将孤叶笼罩在琉光球中,这才转过身,跟随在身后的,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女子,她很美,那张笼罩在萤光中的脸,细致美妙,“你是雪翼蝶的皇后?”
“是啊!”那个女子欢快的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她的身后散着流岚一般的霞光,即使在恐惧中,孤叶仍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你们是谁?怎么会进入耳语森林?你们不知道此地是人类的禁区?”
火儿从孤叶的侧袋中跑了出来,坐在孤叶的肩头,傻傻的盯着雪翼蝶,那女子面色微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你的朋友,”孔雀打开琉光球,将斗篷披在不住颤抖的孤叶身上,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孔雀已经感应到四周的不断接近的危机,看来必有一场恶战,他压低了声音,“火儿,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保护孤叶离开此地便可。”
话未说完,攻击已经袭来,那些漫天飞舞的银网,令孔雀狼狈不堪,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挣脱了银网的束缚,他不断的召唤着火焰,将袭到近前的银网炙烬,“火儿,快带着孤叶离开。”
火儿摇摇晃晃的抓着琉光球飞到半空中,那些银网令他的身子有些沉重,孤叶伏在琉光球壁,看孔雀逐渐被银网包裹,“火儿,是你召唤出这些雪翼蝶吗?你想做什么?”
火儿顿在半空中,他仿佛有些恼怒,孤叶仰起首,“火儿,你放过孔雀好吗?焰莺是他的妻子,是我抢了人家的东西……。”
火儿突然暴怒了,他高声的尖叫着,斥责着孤叶的软弱,孤叶从未见过火儿这般恼怒,她禁不住有些恐惧,也许进感应到孤叶的惊恐,火儿强自忍耐,孤叶眨着眼睛,“火儿,你既然杀了孔雀,他也是焰莺的丈夫,是阿修罗王的孩子,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古武杀手混都市。”
在半空中停顿片刻,火儿突然放开手爪,琉光球极速向下坠落,孤叶轻声的叹息,她仰首看了看半空中的火儿,又缓缓的垂下首,闭上眼眸,火儿对自己太失望了吧!他明明想要帮助自己,是自己辜负了他的心意。
几乎是眨眼之间,琉光球便坠进雪地之中,孤叶摔得头昏眼花,待她定下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快速向下坠落,雪正疯狂的将琉光球掩埋,她有些惊恐的想要呼救,眼前一黑,琉光球应该已经陷落在雪洞之中,声音滞在喉间,孤叶绝望看着雪将琉光球完全的掩埋。
孔雀好容易才挣脱了丝网,他飞腾在半空之中,却见火儿独自在半空之中,孤叶却不知去了何处?他气急败坏,“火儿,孤叶呢?孤叶在何处?”
火儿转过身,小小的身子被黑色的火焰所包裹,就连他的眼眸,也被火焰盈满,孔雀又急又怒,“火儿,孤叶呢?她在何处?”
火儿伸爪指了指下方,孔雀大惊失色,“你将她遗落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她根本没有任何力量,林中的妖怪会杀死她的?”
火儿倨傲的收回前爪,孔雀看他的神情,异样的恼怒,他一言不发的向下降落,一边紧急的四处张望,可是下方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树林与雪原,完全看不到孤叶与琉光球所在之地。
凝聚了心神,不行,完全感应不到孤叶,火儿也缓缓到沉到自己眼前,孔雀又惊又急,“火儿,你这个混蛋,孤叶在哪儿?她没有力量,我完全感应不到她在何处?你为什么要放开她?”
火儿眨着眼睛,突然显得有些心虚,他突然疯狂的在林子上空盘旋,不住的发出尖厉的叫声,林中的雪翼蝶尽数飞起,跟随在他身后,在盘旋了数十圈之后,火儿顿在半空之中,他的前爪不住的挥舞,孔雀眼角微跳,镜花水月!火儿竟然能够这般轻易的使出赤瞳的绝招,他要召唤出孤叶所在之地吗?
终于,在火儿使出上百次镜花水月之后,孔雀终于看到林中某一点闪烁出幽幽的蓝光,火儿和孔雀如箭一般的飞到那点蓝光所在之地,雪翼蝶们发出惊恐的叫声,火儿转过身,雪翼蝶的皇后颤抖得仿佛秋风中的树叶,“这个地方我们不能进入,是鬼魂出没之地。”
眼看着那点蓝色即将消失,孔雀涌身向前一跳,火儿在他消失在雪洞的前一刻抓住了他的衣襟。
眼前一片漆黑,孔雀在指尖燃出一点火光,却惊恐的看到琉光球的碎片,孤叶却不知所踪,“火儿,你能看到孤叶在何处吗?”
火儿沉默着向前飞动,孔雀跟随在他身后,似乎走了一个时辰,前方仍没有一点儿的亮光,孤叶!她究竟去了何处?
孔雀站定脚步,他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将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双眼之上,目光透过一切的黑暗,看到了,是孤叶,她裹在自己的斗篷中,被一个浑身漆黑的东西在地上拖行,他们的方向……。
“这边,火儿,”孔雀指挥着火儿撞向墙壁,却被坚硬的墙壁反弹在地,“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到孤叶在这墙壁里。”
火儿突然抓住孔雀,毫不犹豫的冲向墙壁,孔雀闭上眼眸,待他再睁开,已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洞穴之中,孤叶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紧紧的闭着眼眸。
“孤叶……,”正要冲向孤叶,却被火儿挡在身前,“火儿?你做什么?”
火儿轻声尖叫着,他的手爪轻轻的挥动,眼前的幻境完全消失了,孔雀这才发现,横亘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坑,坑里蠕动着红色的毒蛇,它们不时昂起头,冲自己发出如同笑声一般的声响。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孤叶究竟在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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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七节遗落之境(七)
站在黑暗中,孔雀突然觉得异样的恐惧,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世间的一切都抛弃了一般,他觉得自己象孩子般虚弱,虚弱得几乎寸步难行,他缓缓的蹲了下来,那么的痛苦,痛苦得都几乎窒息了。
火儿在头顶缓缓的盘旋,他仿佛完全镇定了下来,澄黄的眼眸不住的闪烁着淡淡的光,他突然伸手拉了拉孔雀的头发,孔雀仰起首,火儿看到他面上的泪,仿佛有些诧异,他顿在半空中,缓缓的放开了自己的前爪。
孔雀委顿的坐在地上,“你看什么?难道没见我哭过吗?”
火儿缓缓的从半空中落下,坐在孔雀肩头,虽然相识日久,却从未这般亲昵过,孔雀靠在岩壁上,他觉得自己这般的无力,仿佛一切都想放弃了一般,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扬着眉,“火儿,你害怕吗?”
坐在孔雀肩头的火儿点了点头,孔雀伸手抚了抚火儿,“火儿,你为何要放开手?有什么样的恼怒,让你连孤叶的性命都不顾?”
火儿沉默了片刻,他轻声的吱吱叫了起来,孔雀听他的话,禁不住愣了,“你是说你生孤叶的气了?孤叶自来待你甚厚,为什么你会生孤叶的气?”
火儿不再说话,他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不住的盘旋,他仿佛有些急躁,突然伸爪指着左侧的墙壁,不住的尖叫,孔雀缓缓起身,走到墙壁旁,伸手轻触墙壁,突然精神一震,感觉到了,是孤叶,是她的气,即使她完全没有了力量异世无冕邪皇最新章节。可是那股淡淡的香味儿是不会错的。
用尽全身的力量击向墙壁,墙壁应手而碎,孔雀惊讶的发现墙壁后竟然另有一番天地……。
那是一个硕大的庭院,庭院中种满了奇花异卉,无数美丽的鸟儿穿行在花草之中,孤叶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仿佛正在沉睡,孔雀快步奔向孤叶,却被火儿用力拉住头发,听他尖声高叫。孔雀仰起首,只见火儿满面惊恐的看着天空,孔雀仰起首。却见整面天空都作火焰一般的红色。
随后火儿又尖声叫了起来,孔雀抬首望去,只见一条血红的大蛇伏在草丛之中,他的血盆大口正对着垂首而坐的孤叶。
凝出日精轮,孔雀顾不得其他。飞身挡在孤叶身前,就在双足刚刚落地的瞬间,那条大蛇已经袭了过来,日精轮挥出,大蛇在半空中灵活的转身,竟在万不可避的当口避开了日精轮的刀锋。
没想到这条大蛇竟然这般的难缠。孔雀左手执着日精轮,右手凝出掌心雷,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孔雀右手冲着大蛇摊开,掌心雷击出一连串的炸雷,大蛇在半空中顿住,身子轻弹,大蛇后退了半尺。
这条大蛇竟然这般的通人性。自己的一举一动它仿佛都了然于胸,孔雀缓缓后退。侧身看着孤叶,“孤叶,你怎么了?是这条大蛇把你拖在此地的吗?”
伏在石桌上的孤叶一动不动,孔雀有些心急,顾不得大蛇守候在侧,伸手便想将孤叶扶起,“孤叶……。”
孤叶突然仰起首,看她眼中闪烁着血红的光,孔雀大惊,难道有人操纵了孤叶?这般的恼怒,却不忍伤害孤叶,眨眼间,她已袭到近前,一拳击打在自己小腹之上,巨痛钻心,孔雀扬起手,孤叶立时后退,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孔雀,眼中的红光异样的妖异。
“孤叶,你怎么了?”孔雀痛得满头大汗,他紧张的盯着大蛇的身影出现在孤叶身后,“你小心,你身后……。”
眼见得那条大蛇从半空中张开大口,离弦的箭一般袭向孤叶,孔雀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量,拔地而起,手中的日精轮精光四射,那绵密的光芒,仿佛天罗地网,那条大蛇在空中避无可避,竟然突然弯小,从刀刃织成的网中逃出。
孔雀一愣,不妨孤叶已经跃到身后,双掌带风,听上去手中竟持了利刃,孔雀生生从半空中跌落,背脊仍被劲风扫过,生生的痛,转过身,孤叶手中果真持着一根木棍,看上去那根木棍也如何的粗大,但通体漆黑,看上去仿佛生硬所铸。
火儿飞到孔雀身边,呜呜的叫着,孔雀一愣,他没想到火儿竟然要自己出手击倒孤叶,难道火儿不知道孤叶被人操纵了?正要出言提醒,孤叶的攻击又至,孔雀快速的回身,却不及避开,被木棍扫中的左腿,又是剜心一般的疼痛。
孤叶的力量越来越大,自己每一次躲避,她都能准确的击中自己,不过片刻,孔雀已经遍体鳞伤,他知道自己如若还手,定要伤害她才能击倒孤叶,无论如何的硬起心肠,总是下不了手。
不住的后退,只觉得身后越来越热,躲避的间隙,孔雀飞速的看了看身后,他有些惊恐的发现身后是一个熔化的岩石形成的湖,自己再退两步,便会退进湖中。
火儿尖声叫着,他提醒着孔雀,若再不还手,孔雀定然无幸。
这不是火儿!孔雀气喘吁吁,浑身是伤,鲜血不住的向下滴落,随着血的流失,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眼看孤叶又要发动攻击,孔雀突然笑了,“孤叶,你真的忘记我了吗?你真的忍心要杀了我吗?”
手中高举着木棍的孤叶仿佛呆住了,她侧首打量着孔雀,他已经颓然的坐在地上,沮丧得仿佛要抛弃一切一般,“你真的忘记我了吗?无论是什么操纵着你,你就是你……兄弟,拽起来全文阅读。”
不待孔雀说完,孤叶已经暴起,就在她袭到近前的那一瞬间,孔雀突然起身,手中的幻术施出,天罗地网,孤叶被束缚在网中,横躺在地,不住的挣扎,孔雀缓缓蹲下身,左手的日精轮发出尖厉的声响。
那个东西一定附在孤叶身上,否则日精轮不会示警,这般的恼怒,禁不住便变了神情,就连火儿都有些惊恐的不住后退,孔雀伸手在孤叶身上连连施出幻术,虽然幻力与灵力的使用方法不同,但要施展摒退附身的怪物,应该绰绰有余。
忙了半个时辰,孤叶仍然双目血红,火儿欺到近前,他突然举起手爪,眼看他就要击打孤叶,孔雀立刻挥手将他挥到一旁,厉声斥道:“你作什么?”
半空中的火儿有些委屈,他指着孤叶,不住的尖叫,孔雀冷笑着,“无论是什么附在孤叶身上,孤叶就是孤叶,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可以驱除附在她身上的怪物。”
火儿高叫起来,他厉声斥责着孔雀,听上去,附身在孤叶身上的东西根本无法驱除,除了把孤叶杀死,根本没有办法能让孤叶解脱。
“你真的是火儿吗?”孔雀冷冷的盯着半空中的火儿,手中的日精轮又挥舞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待火儿回应,日精轮已经挥出,凌厉的劲风扫过,火儿狼狈不堪的躲到一旁,他远远的顿在空中,不敢再靠近孔雀。
赶开火儿,孔雀垂下首,却惊讶的发现孤叶已经挣脱了天罗地网,还未省过神来,脑后风声闪过,孔雀心中叫苦,只得向前跃起,眼前就要落到湖中,却看见适才草丛中的大蛇从火湖弹出,正正的迎向自己。
那条大蛇浑身燃烧着火焰,孔雀将手中的日精轮抛出,足尖踏在日精轮上,身形已经转过,正遇上孤叶冷笑着袭到近前,手中的木棍直取孔雀的双目。
片刻之间便做出了决定,孔雀将日精轮召回,足尖轻点,身形又转了回去,相较之下,宁愿与大蛇为敌,也不想伤害孤叶。
身形还未稳住,已经被木棍击中,孔雀眼冒金星,几乎晕过去,可是大蛇已经扑到,孔雀举起手,却无力的下落,他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大蛇直取孤叶而去,不及有任何想法,孔雀已经落入火湖之中。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孔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化,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看到孤叶被大蛇咬住了手臂,满面的惊恐……。
孤叶!
那股力量仿佛来自天外,孔雀浑身燃满了火焰,他挣脱了融化的岩石的束缚直取那条大蛇,听到风声,大蛇惊恐万状,它放开了孤叶,却被孔雀抓住了七寸,瞬间便化为灰烬。
眼看着孤叶一脸惊恐的抚着自己的手臂,孔雀艰难的想要挤出一个笑,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春阳下的积雪一般在快速的融化,孤叶!只要你安全,我便是死了,也是安然。
火儿沉默的站在孤叶肩头,看孔雀浑身都在燃烧,就在倒在的那一刻,他仍然注视着孤叶,仿佛要确认她的无恙……。
“你输了,”孤叶甜笑着仰起首,看着黑暗中那个长着翅膀的怪物,“你输了,你适才应该已经看到,就算是死,孔雀也希望我能平安。”
“孔雀?”那个怪物的笑声如同锯木,“你再仔细看看,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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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八节遗落之境(八)
细细看去,那个正在融化的人形正是孔雀,虽然明知是假,孤叶仍然觉得心痛如摧,她侧首看了看火儿,火儿却避开了孤叶的目光,他仿佛已经知道孔雀正在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孤叶心中一动,她仿佛猜到了这个怪物的用意,霍然转首,“你想逼孔雀……。”
那个怪物再一次发出锯木一般的笑声,仿佛在孤叶一般,“你现在才发现?那个火湖名为照天镜,无论神、妖或者是人,只要进入那个湖里,都会被剥去一切的伪装,还原成他本来的样子,再过片刻,你就能看到修罗天界的王子,阿修罗!”
也许早有准备吧!孤叶并不觉得恐惧,她只是沉默的盯着那堆正在融化的人形,虽然早已知晓自己将要离开孔雀,却未曾想过会这般的迅速,也罢,本就不属于自己,强求也无用,孤叶苦苦的笑了凡路仙途。
火儿突然伸爪轻轻抚了抚孤叶的脸,仿佛想将她从梦境中惊醒一般,“火儿,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既然我们都知道孔雀的真正身份,我们又何必恐惧呢?”
火儿颓然的坐在孤叶肩头,他轻声的呜咽着,仿佛在谴责自己的任性,孤叶淡然笑了,“火儿,即使你不将我抛到此地,难道注定要发生的,便不会发生吗?你又何需自责呢?对于我们而言,当改变到来的时候,除了顺应时势之外,我们还能做其他的什么呢?”
火儿再次伸爪抚了抚孤叶的脸,他转身看着孔雀,此时他几乎已经化为一堆血肉,再看不出从前潇洒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他才会变成阿修罗,轻声的叹息着,他有些沮丧的靠在孤叶脖颈处。又是期待,又是恐惧的盯着孔雀。
过了一个时辰,那堆血肉全无动静,怪物振动翅膀从山洞中飞了出去,孤叶转过身,却看见结界闪烁着冷冷的蓝光,怪物在离开之前,仍然不忘记将自己和火儿困在此处,可是感觉上,那个怪物并不想伤害自己和火儿。只是想逼迫孔雀变回阿修罗。
缓缓的坐了下来,强撑了这般久,孤叶终是觉得自己虚弱得没有一丝的力气。从离开越州开始,自己仿佛就在强撑,无论是爱,或者是被爱,自己都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可是始终未能获得圆满的结局,也许果真如龟宰相所言,自己只是鲛神创造出来平息世间一切纷争的工具,本就不应该获得幸福。
累了,真的是累了,累得不想动。不想再奋争什么,茫然的注视着毫无半点儿动静的孔雀,在这一刻。真真的想靠在孔雀怀里,什么都不想,只求能静静的安眠便是终极的幸福。
火儿突然轻声的尖叫起来,孤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孔雀有了动静。正要起身,却听怪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早,你们不用太过急迫,你们终是能够看到阿修罗的真身。”
伴随着冷冷的声音,怪物抛了两只冰冷的雪兔,抬起首,它抓着一只雪兔,正要撕咬,孤叶缓缓起身,“烤熟了再吃吧!”
就连孤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用这般亲昵的语气去劝导这个将自己抓到此处的怪物,倒挂在山洞上的怪物也愣住了,它将雪兔抛到孤叶脚边,孤叶从发上取下发钗,将三只雪兔的皮毛细细的剥了下来,在山洞里挖了一个洞将它们埋了起来,再双手合掌,轻念数句,这才拢上土。
怪物好奇的盯着孤叶,待她站起身,孤叶轻声道:“鱼先生曾说过,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灵性,今日这三只雪兔成为我们果腹之物,我们为它们祈祷数句,期望它们来生能够摆脱今生之苦。”
怪物冷笑起来,“幼稚!”
示意火儿喷火将怪物从洞外挖来的雪融化,将雪兔细细洗净,从随身的侧袋里取出调料,均匀的抹在雪兔上,待一切准备完毕,孤叶洗净了手,再次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孔雀,这才示意火儿喷火灼烤雪兔。
很快洞里就充盈着食物的香味儿,怪物有些急躁,却始终不肯靠近火儿,它仿佛对火儿有些忌惮,反而火儿不时侧首去看它,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好了,”孤叶撕下雪兔的腿,微笑着递给怪物,“这两只后腿最肥美,你先吃吧!”
怪物两口将后腿吞到口中,飞快的跑到洞壁边,背对着孤叶和火儿,不知在做什么,等了片刻,它才转过身来,孤叶看它将后腿捧在爪中,并未吞下,不由有些奇怪,火儿突然高声笑了起来,原来那怪物竟是模仿孤叶在为将要吞进腹中的雪兔祈祷。
轻声斥停了火儿,孤叶将烤好的大半只雪兔递给了怪物,怪物摇摇晃晃的走到孤叶身侧,艰难的伸腿坐了下来,捧着雪兔大口吃了起来,孤叶将烤好的另一半雪兔递给火儿,示意他享用,又抬首去看孔雀。
“你为什么总要看阿修罗?”怪物吃完爪里的雪兔,贪婪的舔着自己的爪子,“他至少还需要二十个时辰才能完成还原,在这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此地的阴阳毒神全文阅读。”
“风虎军团的人找不到孔雀,他们会着急的,”想到公子羽发现自己失踪之后的模样,孤叶轻声的叹息着,自己没有兄弟姐妹,连年龄相若的朋友都没有,自认识公子羽之后,首次感觉到有朋友的快乐,“能不能帮我……。”
“不用担心,”那怪物馋涎欲滴的盯着孤叶手里的另外两只雪兔,“他们不会发现你们失踪了,他们现在正忧心着暴风雪,从前风虎军团在进境的时候,总会送一两个人让我尝鲜,看样子,风虎军团的大长老已经死了。”
听怪物这般说,孤叶愣住了,她不能置信的转首看着怪物,“你是说风虎军团的大长老用人作为祭品给你换取离开封印之境的权力?”
“当然,”怪物的笑声不知为何有些顽皮,“我骗他说我想吃人肉,那个家伙真的就每次都进贡一对童男童女给我。”
“你真的吃了那些童男童女?”孤叶的手握紧了拳头,她没有看怪物,只是低垂着头,“你真的……。”
“傻瓜,”怪物捧腹大笑,直在地上打起滚来,“耳语森林中有太多的猎物了,我根本不需要吃人,更何况我吃人做什么?那些童男童女都被我送回家里去了,风虎军团在封印之境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转首看了看火儿,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火儿累了,我们升火吧!”
怪物将枯枝抛在地上,颇感兴趣的看孤叶将枯枝一层一层的放好,然后火儿再喷火将枯枝点燃,有了火,阴沉沉的山洞也显得活泼了许多,孤叶将雪兔架在火上慢慢烤,这才发现洞里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石头。
随后捡了一块,却惊讶的发现那块石头竟然是一粒混杂着杂质的宝石,定晴细细看去,堆放在山洞旁的石头,竟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石,怪物看见孤叶那般的诧异,得意非凡,它转身飞出山洞,很快又飞了回来,满抱都是血红的宝石,“这些都是我在山里发现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觉得它们很漂亮,就捡了回来,我把你们捉到此地,待阿修罗恢复了真身,我就放你们回去,这些石头你们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吧!”
“这些都是很贵重的宝石,”孤叶将怪物抛到自己身上的红宝石放进宝石堆中,“我们不能要,我只奇怪,你将我们捉到此地就是为了看孔雀恢复成阿修罗?”
“是啊!”怪物看孤叶重新坐下,它摇摇晃晃的也坐了下来,又侧首察看孤叶翻烤雪兔,“我在这里等了很久,阿修罗才来到此地。”
等了很久?孤叶将雪兔轻轻翻面,“你从前就认识孔雀吗?”
“是啊!”怪物再次馋涎欲滴的盯着雪兔,仿佛恨不能立刻将它们吞下去一般,“我和阿修罗在修罗天界的时候是朋友,他被阿修罗王逼迫着下界之后,我便偷偷的跟随下来,阿修罗王发现了,便惩罚我驻守在封印之境与摩罗的接壤之处,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禁不住愣住了,孤叶有些感动,她转首看了看怪物,轻声道:“你在这里的日子一定很无聊吧!”
“傻瓜,”怪物得意洋洋的伸长腿,“这里可比修罗天界好玩太多了,我时时飞到封印之境,去查看人们在做什么?对了,你可知道银两的用处?封印之境的人似乎都很喜欢这个东西,我常常想,不知道阿修罗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对人世充满了这般的好奇。”
“你为什么不回修罗天界?”听它说得轻松,但孤叶却知道驻守在这样苦寒之地,是怎样的孤寂和痛苦,“你应该知道孔雀是阿修罗王的儿子,阿修罗王无论怎样,也不会伤害他的。”
“我当然知道,”怪物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可是我不放心,我和阿修罗约好的,我们要一同去打猎,一同去看修罗天界最美的花开,我绝对不能食言,我也绝对不能让阿修罗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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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九节遗落之境(九)
暴风雪越下越大,罹天和公子羽愁眉不展,困在耳语森林已经两日,真真是寸步难行,公子羽本想去找孤叶解闷,却被罹天强行留了下来,“孔雀这几日与孤叶生分了许多,这两日好容易在一起,就让他们好好相处吧!”
闷闷的坐了下来,公子羽觉得异样的郁闷,从怀里掏出小笛子,缓缓吹了两声,又放回怀里,罹天将手中的兵器交到他手中,“既然觉得闷,就帮我擦净兵器吧!”
伸手自罹天手中接过软布,公子羽沾着酒,细细的擦拭那柄已经雪亮的长刀,这此年来,无数次的看到罹天擦拭这柄长刀,他却从未用过,不用追问,公子羽已猜到这柄长刀于罹天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
“罹天,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刻意将语气里的紧张淡化,显得那般的随意,“这柄长刀究竟你要用来做什么?我从未见你用过。”
“这柄刀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罹天没有一丝的犹豫,他面上凝满了淡淡的笑,眼中满是回忆,“我三岁的时候,他亲手为我铸造的,虽然铸工不好,但是对我而言,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记忆。”
父亲?公子羽眼前又闪现出国师的身形,他竭力的将那个身影抛到脑后,勉强绽出笑来,“我对我的父亲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
“大巫师收养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中,”罹天的微笑很淡泊,“你当然对你的父母没有任何的记忆,不过我们在你的襁褓中发现了一块锦帕,锦帕里包着两张绢巾,我想应是你父母的画像。”
这般的紧张,几乎就要发抖了一般。“画像?为何你们从未提及过?”
“大巫师把绢巾给我了,”罹天从侧袋里取出一块淡青色的锦帕,微笑着递了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这般的胆怯,公子羽甚至不敢伸手去接那块锦帕,他瞪大了眼睛,罹天的手凝固了一般停顿在半空中,他好奇的侧过头,“怎么?你不想看你的父母吗?”
“我……,”迟疑的伸出手。手指触到锦帕,又飞速的退了回来,“我……。罹天,我觉得好恐惧,真的好恐惧,我突然很害怕认清自己……。”
缓缓的收回手,罹天将锦帕收回怀里透视之眼最新章节。他面上的笑缓缓的消失了,他幽幽的叹口气,“我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曾经也有过同样的恐惧,我的母亲死后,我的父亲留了一面锦帕就离开了……。”
一边说。罹天一边从怀里掏出另外一面锦帕,这面锦帕与前一方锦帕不同,这面锦帕四角均已磨破。看上去罹天时常打开看。
“你看看吧!”罹天淡然的扬了扬眉,“你看看锦帕上有什么?”
缓缓打开锦帕,淡青色的锦帕上用水红色的丝线绣着一阕词……
一张机,红香落尽绿繁枝,连天草色烟如碧。评花醉月。吟莺闲赏,景缀暮春时。
两张机。孤芳玉骨化春泥,湘帘半卷东风细。残红著见,馀花泪断,泣血子规啼。
三张机,梁间紫燕共双栖,良辰美景凭堪忆。空帏寂处,愁心对雨,颦蹙月眉低。
四张机,残抛红豆种相思,谁怜织结同心缕。三生石上,蓝桥约定,回首漫相思。
五张机,联床话雨夜深时,残灯明灭春余几?鱼沉江水,鳞鸿无据,写尽断肠诗。
六张机,抛珠滚玉冷铢衣,断肠当时书一纸,阳关唱彻,别离南浦,愁倚小楼西。
七张机,鸳窗羁月苦难支,泪珠浥透鲛绡湿。萦愁锦字,哀弦纺梦,心事不谁知?
八张机,缠绵藕断未销丝,芙蕖并蒂根同寄,双花相向,莲心甘苦,生死永相依。
九张机,黄昏无语酌金卮,珊珊病骨回扶起。缣缃初展,丹铅乍染,此夕困填词。
十张机,吴蚕作茧故人非,难禁司马青衫泪。垂杨自碧,催归杜宇,啼恨只还迟。
细细的读了两遍,公子羽突然落下泪来,原来罹天的父亲因为他母亲的逝去也追随而去,他的父亲完全没有想到罹天需要他,相较而言,罹天的痛远胜于自己,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一抚罹天的头,他却偏过头,避开了公子羽的手,“你明白了吧!”
“是的,”缓缓的垂下手,公子羽想要拭去面上的泪,罹天却微笑起来,公子羽看他面上深刻的痛不禁愣住了,“罹天……。”
“我的心痛得就象要裂开了一样,”罹天埋首在自己的臂弯中,他仿佛在流泪,却不愿让公子羽看到他的眼泪,“公子羽,其实相对而言,我更羡慕你,没有父母又怎样,不知道前因,无关后果,你永远是一张白纸,而我呢?我每每想到父亲在得知母亲的死迅时,他绝望的眼神,我当时好怕,我觉得他就要抛弃我了……,我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是真的……。”
终是听到了罹天压抑的哭声,公子羽伸手拍了拍罹天的背,罹天仰首看了看公子羽,他眼中没有泪,眼神里满满都是痛苦,那般的深刻,那般的刻骨铭心,公子羽第一次感觉到没有眼泪的悲伤,这悲伤比流泪更加的令人痛苦。
“没关系,你想哭就哭吧!”公子羽觉得自己仿佛在瞬间变成了大人,他柔和的看着罹天,仿佛在这一刻,自己变成了从前的罹天,“我就在你身边,静静的守着你,看着你流泪,没有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感觉到你的痛苦,我能感应到。”
罹天伏在公子羽怀里,他的眼泪一点一点的潮润了公子羽的胸膛,他如同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轻轻的抚着罹天的头,“哭吧!罹天,你若想哭就尽情的哭,我能感应到你的痛苦,就让你的痛苦随着你的眼泪一同流逝吧!”
没有人再说话,公子羽也静静的流着泪,他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罹天冰封的过去和未来,要如何才能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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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节遗落之境(十)
静静的坐在火堆旁,孤叶抱着自己的双膝,心潮起伏,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她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现在自己已经走到了梦的边缘,眨眼之间,梦便会醒,梦中的繁华便会烟消云散,可是梦醒之后,究竟自己会看到什么呢?这般的迷茫,仿佛已经失去了整个未来。
火儿坐在孤叶肩头,他仿佛累了,一动不动的瞪大眼睛,那双澄黄的双眸中没有一丝神采,那个怪物坐在火堆的另一侧,好奇的打量着孤叶和火儿,过了许久,它突然大声叫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怎么逃跑吗?”
“不是,”孤叶摇了摇头,她看了看远处毫无动静的孔雀,“在孔雀……,不,在阿修罗恢复真身之前,我们不会离开的,我适才在想当年在越州发生的种种,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是离开越州,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最平安喜乐的岁月就是在越州,每日傍晚,我会提着花篮到城中卖花,卖花所得的银两,只够换一碗稀粥,可是那个越是真真的快乐,雨水将越州的青石长街洗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赤足走在长街之上,仿佛行走在水面,我常常在长街之上看到银月城,那是我曾经的记忆,那么那么的美,总觉得自己是行走在银月城的幻影之上……。”
说得痴了过去,似乎自己果真是活在梦境之中,只不过这一重的梦境与现在的梦境截然不同,那一重的梦境仿佛是前生……。
“我在修罗天界的时候,阿修罗王曾经说过,鲛神在七海之源修筑了一个海中的城池,那是七海之中最美的所在,我常常期待着能够有一日能够亲眼看到那个座城池,后来我又听说有尸鬼出现花开几度最新章节。我便觉得那是这世上最阴暗所在。”
想到曾经的危机,孤叶有些黯然,离开银月城太久,已不知道银月城目前是什么模样,上一次见到鲛皇大人,仓促之间,也未询问,现在想想,真的想回银月城去,可是回去做什么呢?仿佛生命从此变成一片空白。
“修罗天界什么样的所在呢?”孤叶笑了起来。她期待着怪物能为自己描述一个仙境,因为孔雀来的地方,一定都是仙境。“阿修罗从前在修罗天界过得幸福吗?他是阿修罗王的孩子,一定会得到很多很多的宠爱。”
怪物沉默了片刻,它转身看了看孔雀,“其实我们在修罗天界过得并不快乐,那里简直就是地狱……。”
说完这句话。怪物没有再开口,它仿佛睡着了一般,孤叶突然感觉到它也许是真的觉得快乐,在这样的苦寒之地,它还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当它为那只烤得焦黄的雪兔快乐的时候。它的快乐是真实不虚的。
“我们从前在修罗天界的时候,要经过很严格的筛选,一些人作为战士。一些人作为术士,作为战士,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但也会经历各种严酷的考验,阿修罗在三岁的时候。阿修罗王便将他送进了战士训练营,我是他的伙伴。所以我跟随着他进入了战士训练营,你们根本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折磨,我们在烧红的火炭中寻找钥匙,在湍急的水流中寻找沙粒,我们需要在天界与地狱交界之地斩杀魔兽,那不是训练,而是折磨,有的时候,我们甚至想死,”怪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沉重的痛,它抬眼看了看孔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我记得那一年,我因为犯了一个小错,被罚在红池中,那些融化的岩浆让我的肌肤完全爆裂,我痛不欲生,日日夜夜的痛苦让我想死,阿修罗冒险绕过了守卫,他给我带来了半枚野果,他说这是他在凡世偷摘的,很甜美,和修罗天界干涩的果子不同,他一点一点的喂我,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那般的痛苦没有让我流过眼泪,可是那半枚果子,那甘美的果肉让我流泪了,我第一次感到这世间原来有这般的甜美……。”
看它一边说,眼角一边流下泪来,孤叶知道它在述说自己的真心,若它是阿修罗的朋友,那么,它应该不是怪物,而是阿修罗族的战士,只不知他怎会变成如此怪异?
“你不用觉得奇怪,”怪物看穿了孤叶的心思,“这并不是我的真身,你们想看看我的真身吗?”
火儿吱吱的叫着,怪物站起身,缓缓的脱下了身上的皮毛,待他转过身,孤叶大吃了一惊,面前这个男子,与赤瞳长得一模一样,若非他的眼眸呈现幽幽的蓝色,孤叶真要以为是赤瞳到了此地。
“我知道你们很诧异,你们知道赤瞳是什么人吗?”他一边说,一边重又坐了下来,“阿修罗下界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会偷随而至,他用自己的记忆创造了赤瞳,赤瞳是阿修罗记忆中的我。”
这般的震惊,原来赤瞳竟然只是阿修罗的记忆,那么是否意味着赤瞳并非真实存在的人,只是一个……。
“不,赤瞳是真实存在的,他是孔雀的兄弟,”怪物的声音很低沉,“阿修罗这个家伙,无论经历多么严酷的考验,他总是不肯放弃自己内心深处的柔软,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阿修罗王才这般的担心将修罗天界传给他。”
听他说得这般玄妙,孤叶也不知要从何问起,她轻声道:“你们过得这般痛苦,为何不离开呢?”
“离开?”怪物伸手将脚边的枯枝扔进火堆中,“谈何容易?阿修罗出世之时,天降征兆,修罗天界的所有红莲在同一时间绽放,阿修罗王对他寄予了深厚的期望,在阿修罗王眼中,他就是神送到修罗天界的礼物,他就是拯救宿命的救主。”
越来越觉得迷茫,孤叶侧首看了看怪物,他突然转过身,“我忘了,我叫黄泉,碧落黄泉!我便是黄泉。”
“黄泉。”孤叶转首看了看仍然毫无动静的孔雀,“你们当年在修罗天界时,孔雀……,不,阿修罗是否已经娶亲?”
“我知道你会询问,半年前,我便看见焰莺离开了修罗天界,到了人间界,我就知道,阿修罗王终是首肯了阿修罗当年的执念恶魔哥哥的禁宠。”黄泉又扔了一根枯枝到火中,随即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枯枝,熄灭了火。用焦黑的一端在地上不住的涂画,“焰莺也是战士,而且她的资质远高于常人,她应该是我们那一界里最厉害的战士,就连阿修罗在初时。也不是她之敌。”
没想到焰莺竟然这般的厉害,看她娇怯怯的模样,真真被她欺骗了,黄泉冷冷一笑,“被骗的又何止是你们?当初我们在训练营时,阿修罗为了保护她。可没少吃苦,训练营中女孩子本就少,更何况焰莺那般的美貌。我们修罗族的女子已是人间的绝色,而焰莺可算得上绝色中的绝色,那些嫉妒她的女子,那些觊觎她美貌的男子,都是阿修罗的敌人。阿修罗为了保护她,用尽了各种方法。也亏得了她,阿修罗的修为一日千里,很快便雄霸训练营。”
听他们如此亲怜蜜爱,孤叶不禁黯然,原来在遇到自己之前,孔雀已有了倾心相爱之人,也罢!从前总存了一分的疑惑,此刻听了,真觉得自己理应离开,也好!回帝都去吧!
“焰莺在不知道阿修罗的身份之前,对他可不是那么友好,”黄泉的语气虽然很淡泊,可是感觉上,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焰莺,“她时时的嘲讽阿修罗,那语气令人厌恶,我也劝过阿修罗,告诉他焰莺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单纯,阿修罗总是一笑置之。”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黄泉并不喜爱焰莺,也许单纯只是出自于嫉妒吧!在焰莺出现时,失去一切记忆的孔雀那般的神魂颠倒,就可想而知他当年是怎样的倾心于焰莺。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春季,焰莺说训练营外的绿炎花开得茂盛,阿修罗不顾禁令,漏夜离开了训练营,就是为了给焰莺摘一朵绿炎花,”黄泉面上的笑很淡,甚至带着一丝厌恶,“当阿修罗兴冲冲的将绿炎花交给焰莺时,她却扔到一旁,她说绿炎花离开枝头太久,香味儿已经消散了,她不喜欢。”
没想到焰莺竟然这般的任性,以孔雀的个性,他想必会将整株的绿炎花送给焰莺吧!
“第二天傍晚,阿修罗又离开了训练营,他将整件的绿炎花挖了出来,种植在焰莺的营房门口,因为这样,阿修罗受到了很严厉的惩罚,焰芝却很快乐,在整个花季,她都流莲在绿炎花丛中,全然没有顾忌阿修罗所受的折磨与苦难,”黄泉冷笑的模样令孤叶有些恐惧,“待阿修罗从惩戒营出来,绿炎花已经凋谢,焰莺让阿修罗将它拉走,阿修罗觉得可惜,她当着阿修罗的面,一把火将绿炎花烧得干干净净。”
没想到焰莺竟然这般的任性,孤叶想到孔雀的用心,不由有些心酸,若黄泉所言非虚,那么焰莺的确是辜负了孔雀太多太多,黄泉侧首看了看孤叶,“我觉得你真真的奇怪,你当我都在骗你吗?你不相信焰莺这般的可恶?其实这世间比她更可恶的女子何止千万?”
知他说的属实,孤叶心中越加的难受,想到孔雀曾经受过的折磨,孤叶禁不住流下泪来,黄泉从怀里掏出一朵碧绿的花,“这便是绿炎花,现在修罗天界已经绝种,世间只此一朵,我送给你。”
珍惜的捧在掌心,那阵阵的幽香泌人心脾,孤叶轻声道:“好美的花儿!我想当年阿修罗去挖那株绿炎花的时候,心中一定充满着期待与憧憬吧!当他在惩戒营中,想到焰莺看到它的快乐,一定甘之若饴。”
好奇的看了看孤叶,黄泉轻声道:“真真的奇怪,你竟然说得和阿修罗一模一样,我曾经问过他,是否后悔过,阿修罗说他从不曾后悔,当他在惩戒营中时,只要想到焰莺快乐的神情,他便觉得自己有了无穷的勇气与快乐,你是如何猜到阿修罗的心思?”
“我不是猜到,”孤叶郑重的将绿炎花放进自己的侧袋中,“因为我也曾如阿修罗一般爱过一个人,当那个人快乐的时候,便是我的快乐。只要他快乐,我便觉得自己获得了世上最大的快乐。”
黄泉突然笑了,前得那般的快慰,“这许多年来,我终是明白阿修罗的心了,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现在还在疑惑当中,我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我明白了超能建筑师。当阿修罗为了焰莺不惜犯禁将所有的绿炎花焚为灰烬时,尽管他的心如我一般的疼痛,可是他却是快乐的。因为他觉得当焰莺拥有了修罗天界绝对仅有的绿炎花时,焰莺一定是修罗天界里最快乐的人。”
快乐吗?阿修罗一定是痛苦的吧!他摧毁了这般的美,只是为了让焰莺觉得快乐,若有一日焰莺觉得她要拥有世间绝无仅有的美景,那么阿修罗是否需要摧毁这世间的一切?
“你说对了。那个女人就是那般的自私,”黄泉笑了,“阿修罗王看穿了她的心思,将阿修罗提前带离了训练营,焰莺才知道原来阿修罗是阿修罗王的儿子,她用尽了各种办法重新回到了阿修罗身边。她竭力的讨好阿修罗……。”
那焰莺并不爱阿修罗吧!焰莺爱的,只是阿修罗的身份而已,黄泉发出一声冷笑。“你又错了,那个女人后来的确爱上了阿修罗,否则她不会为了阿修罗离开修罗天界,我们在修罗天界不老不死,可是离开那里。我们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老,那女人珍爱自己的容貌。若不是因为对阿修罗的爱,她绝对不会离开修罗天界。”
是吗?孤叶轻声的问自己,若有一日,自己是否会愿意为孔雀放弃不老不死的生命?
“你没有答案的,”黄泉淡然一笑,“我也不知道阿修罗王当年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让阿修罗答应离开修罗天界,因为焰莺留在修罗天界,即使是让阿修罗死,他也不会愿意离开。”
宁愿死也不会离开吗?孤叶垂下首,她突然想到在帝都时听到的一首坊间小曲儿,曲调早已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那曲里的誓约,君当做磐石……,阿修罗,你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爱着焰莺?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弄清这个疑问的答案,我一遍又一遍的将当年发生的种种在脑中不断的重演,可是没有答案,我始终找不到答案,”黄泉那般的疑惑,他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画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甚至无意识的开始涂抹洞壁,“孤叶,你知道答案吗?在人世间流浪那般久,你一定知道答案吧!”
为什么?如果阿修罗真的深爱着焰莺,能让他离开修罗天界的,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阿修罗王用焰莺的性命来威胁阿修罗,若他不离开修罗天界,阿修罗王便会取了焰莺的性命。
“不,不是这个,”黄泉断然否定了孤叶的猜想,“你猜错了,阿修罗一族绝对不会擅自杀害自己的战士,而且阿修罗王也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令阿修罗屈服,他了解阿修罗的个性,阿修罗是宁死不屈的,所以我才这般的疑惑,所以我才这般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啊!若是自己,也会竭力的想要揭开迷底吧!可是这迷,除了阿修罗自己,没有人会为他解答,孤叶缓缓的站起身,“火儿,你去看看孔雀怎样了,已经二十个时辰了,他仍然没有一点儿的动静……。”
正这般说着,孤叶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她惊恐的转过头,却见孔雀已经缓缓坐起,他仿佛只是大睡了一觉而已,他的容貌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那张精致的脸令孤叶觉得陌生,那张闪烁着逼人光芒的脸,真真的令人不敢逼视。
“你想知道答案吗?”孔雀……,不,阿修罗的声音仿佛鸣玉一般的清脆,“其实答案很简单,我想离开修罗天界了,不为任何人,黄泉,我在转世之井看到凡世的种种,你可知道我内心的憧憬与羡慕,原来人世间有这般多的真情真爱,而我们在修罗天界,有的,只有仇恨与残酷,我实在是厌恶了那样的岁月,所以我在心里一直憧憬着自己有一日能够来到凡世,体验凡人的种种,父王在询问我的时候,我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焰莺呢?”黄泉满面的惊喜,“你当时未想到焰莺吗?”
“她?”阿修罗面上浮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仿佛在追忆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痛苦,“焰莺啊!我记起来了,她是我的妻子啊!曾经的妻子,我的心,即使只是想到这个名字,也觉得异样的温暖,你能感应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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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一节遗落之境(十一)
听阿修罗这般说,孤叶便知在他心里,焰莺占据了怎样重要的位置,心情这般的失落,可是面上还是得维持着笑容,直到阿修罗转过身看了看孤叶,他眯起眼睛,“孤叶!你是孤叶,你让我觉得很温暖,非常的温暖。”
火儿想要跳到阿修罗肩头,却被孤叶强行捧在掌心,孤叶有些尴尬,她觉得孔雀于自己而言,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的陌生人,虽然他的容貌与从前完全一致,可是那气息、那股令人压迫的气势令他变得陌生了。
“黄泉,我知道你会跟随我离开修罗天界,”阿修罗坐在火堆旁,舒适的伸长腿,“我沉睡了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百年?”
“你的父亲封印了你的记忆,”黄泉很欣喜,他示意孤叶将余下的雪兔放在火上灼烤,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酒,“我也忘记了在凡间渡过了多少岁月……恶魔哥哥的禁宠最新章节。”
“让我来吧!”阿修罗伸手从孤叶掌中接过串着雪兔的树枝,“看你的模样,似乎许久都没有休息过,你静静的躺下睡一会儿吧!待你醒了,也许我已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他被封印的记忆复苏之后,似乎他作为孔雀的记忆已经遗失了,孤叶有些惆怅的躺了下来,火儿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身侧,不住的打量着孔雀,看他娴熟的在火上翻烤着雪兔,若从他此时的神情和动作而言,他仍是孔雀,可是他额间如同红珊瑚一般的印记却令他有一种神奇而不可侵犯的气势。
“我当日离开修罗天界非常的仓促,在转世到人世之间,只来得及用自己的记忆创造了一个兄弟,黄泉,即使在人世间。我也期望你是我永生永世的兄弟,”阿修罗的笑很温柔,却没有太多的快乐,这与孔雀完全不同,无论何时孔雀绽出笑容,他的笑都是温暖而彻底的,“我想到你定然会随我来到人间世道,我一直在想,你是用何种方法离开的修罗天界。”
“很简单,”黄泉伸长腿。靠在洞壁之上,“转世之井,我通过转世之井离开的修罗天界。可是阿修罗王猜到了我的动向,他在摩罗国等着我,我一出现,便被抓住,他将我流放在此地。让我守候你的到来。”
“这里是个苦寒的地方,我的记忆里隐约有一种对这里的厌恶,”阿修罗皱眉冥想片刻,“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却隐隐有些快慰,似乎在这里的岁月。也不如何的痛苦一般。”
“你真的忘记了一切?”黄泉有些疑惑的眨着眼睛,“难道你在火湖里失去了凡人的心,连你的记忆都失去了?”
“我不知道。”阿修罗将烤好的雪兔一分为三,将最大的一半递给了孤叶,“小心烫。”
沉默不语的用着雪兔,阿修罗不住的侧首打量着火儿,“孽火龙?作为南海十三妖之首。你竟然会出现在此地?难道是鲛神诅咒了你,让你保护孤叶吗?”
火儿有些不悦。他吱吱叫着,反驳着阿修罗,阿修罗微微一笑,他伸手拿起另外一支串了雪兔的树枝,“这雪兔的味道让我很怀念,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绿炎花的香味儿,是黄泉送你的吗?”
默默的从侧袋里取出绿炎花,阿修罗微笑着侧首,他闭目轻嗅良久,“够了,这花的味道让我想到了修罗天界,训练营虽然残酷,但是营外却是一个极美的所在,琼花异卉、奇山怪石、流水淙淙,除了银月城,我从未见过那般美的所在。”
在自己的记忆里,孔雀到银月城时,正是异鬼占据了银月城,银月城破败而又荒凉,也许在阿修罗的记忆里,是作为阿修罗王的儿子到访的吧!
“不,我的记忆里,银月城是被异鬼占据了,可是我看到了一个花园,那个花园上有着极强力的结界与诅咒,那些结界与诅咒保护着花园不受伤害,”阿修罗将雪兔放在火焰上,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那个花园让我看到了银月城曾经的盛况,那是海中的天堂,是鲛神为了某人而创建的天堂。”
“你如何知道?”孤叶有些好奇,她在银月城时,并未见到阿修罗口中的花园,“你怎知银月城是鲛神创建的?”
“因为只有神才能创造那般壮丽美好的景象,”阿修罗的声音仍然温柔,“而且银月城是仿造神域建筑的,银月城是鲛神的城池,是他在人间为自己创造的神域。”
也许从阿修罗口中,可以探知鲛神的一切秘密,孤叶有些恐惧,她想自己只是一团气,也许对于任何人而言,自己的存在都无关紧要,她有些伤心,蜷缩成一团坐在火儿,却听阿修罗轻声道:“孤叶,你究竟是谁?你竟然让我觉得这般的温暖和留恋,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要如何回应他?不知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自己和他的关系?也许这是最好的机会离开他的生命,他本就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他生命的海洋中一朵不起眼的珊瑚花超能建筑师全文阅读。
“我是你的朋友,”孤叶微笑了,她知道自己的笑痉挛而扭曲,她不敢让阿修罗看到,所以她始终抱膝低头,“很好的朋友,我们一起渡过了许多的岁月,那个时候,你是作为人类。”
阿修罗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细细的将剩下的三只雪兔都烤好,将雪兔身上最肥美的部份都给了孤叶,“我知道,即使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仍然记得你,虽然很模糊,可是不知为什么,你在我心里,有很强的印记,似乎就算是世间毁灭了,我也不愿忘记你一般。”
这是一种快乐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自己在阿修罗心里,仍然占有一席之地,可是这种快乐是虚幻的,因为它会转瞬即逝,只在弹指之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曾经一同并肩战斗,”孤叶勇敢诉说着真实的谎言,“出生入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在我的心里,你也如同我在你心里一般,即使世间毁灭了,我也不会忘记你。”
阿修罗笑了,那笑容异样的温暖,这一次,是孤叶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快乐,“黄泉,若父王知道我有一个鲛人的朋友,他一定会气得发疯,我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个鲛人的朋友,你相信吗?孤叶是我的朋友。”
“我相信,”黄泉面无表情的加了一根枯枝,“我相信她是你的朋友,是你作为凡人最重要的人,阿修罗,这女子无论说什么,我都相信,因为我相信她不会说谎。”
这般的愧疚,黄泉应该知道自己骗了阿修罗,可是他选择支持自己,阿修罗有些嘲讽的笑了,“你也许在人间界太久了,你不了解凡人,我从前在转世之井看到了他们太多的美好,可是真的转生成为人类,你会有不同的感受,他们太阴险、太狡诈、太自私,充满了一切令我厌恶的习性。”
没想到作为孔雀,阿修罗竟对凡人有这般多的厌恶,孤叶有些黯然,她默默的咬了一口雪兔,感受到甘美的滋味在口中回荡,可是这味道,却再没有让孤叶觉得快乐,她只觉得异样的苦涩。
“也有偶尔的温暖,”阿修罗突然顿住了,他侧首盯着黄泉,“有一个人,让我觉得温暖,那个人是天机阁的阁主,他从小将我抚养长大,除了他执着的爱着一个鲛人的女子外,他几乎是无私的……。”
这般说着,阿修罗站起身,他有些烦躁的在洞中不住的踱步,“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黄泉,一定有什么不对,我的心,在顽强的反抗着我曾经有的记忆,他不停的在告诉我,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
“阿修罗,你躺下吧!”黄泉在地上铺好了被褥,“你刚刚才恢复了真身,你一定很累了,你好好休息,待你完全恢复,我想你会一点一点记起那些你认为重要的,即使你回到神界,也永远不想忘记的人和事。”
阿修罗果然躺了下来,他突然轻声道:“孤叶,到我身边来,这里太冷了。”
火儿跳到阿修罗身上,他的身体闪烁着淡淡的红光,阿修罗满足的叹了口气,他睡眼朦胧的挣扎片刻,轻声道:“孤叶,明日我们到林中去打猎吧!今年的雪季这般的长,我们若不积蓄一些银两,到了深冬,我们便要挨饿了。”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阿修罗关于孔雀的记忆便复苏了,孤叶从怀里掏出短笛,轻轻的吹奏起来,那美妙的笛声令阿修罗快乐的堕入梦境之中,他甚至没有想过抗拒。
“阿修罗一定很在乎你,因为即使他失去了作为凡人的记忆,他仍然记得你的名字,我想他一定在自己的记忆里下了一个结界,将你的牢牢的保护在其中,”黄泉突然笑了,笑得很快乐,“孤叶,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快乐,在人间界,从未想过、也从未享受过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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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二节遗落之境(十二)
没有任何留恋的,黄泉便离开了那个山洞,山洞里堆满了这些年来,他因为无聊从各处搜集而来的珍宝,这些珍宝在将来的某个岁月,也许将作为阿修罗重修摩罗国的国库,没有人想到要如何向风虎军团的众人解释孔雀的变化,他身上淡淡的光辉和额间那粒朱砂痣昭示着他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身份。
轻易的便离开了耳语森林,暴风雪仍在肆虐,孤叶在呼唤的寒风中听到了公子羽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她欣喜的令火儿引路,很快便找到了风虎军团的众人,罹天一见孔雀便呆住了,而公子羽只飞奔到孤叶身边,“孤叶,你们在林中迷路了吗?我们已经在林中找你们一日了。”
“我们……,”孤叶不知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她转身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阿修罗和黄泉,他们距离自己不过三步,却令孤叶觉得他们远在天涯,“我们在林中遇到了孔雀的朋友极品侦探最新章节。”
“阿修罗,”焰莺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她蔓妙的身姿如同舞蹈一般的越过众人,众人看到她身上如孔雀一般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辉,她的额间也如孔雀一般有一粒朱砂红痣,“阿修罗,我知道你终要归来……。”
看他们拥抱在一块儿,众人目瞪口呆,公子羽好奇的站在孤叶身侧,“她唤吾主为什么?阿修罗?”
“是,”孤叶抬首看着罹天,“这便是孔雀的真身,他是阿修罗王派遣至摩罗的儿子阿修罗,是来自修罗天界。”
众人一同跪伏在地,他们显得这般的战战兢兢,阿修罗微笑着执着焰莺站在众人中央,“你们起来吧!从此。我们便要并肩战斗。”
默默的起身,再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份,众人显得那般的心悦臣服,仿佛他生来便是作为他们的领袖,“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封印之境,摩罗国近在咫尺,我想你们了解,我们离开此地之后,将不会再归来,你们永远不会再享受严寒之苦。”
众人没有欢呼。他们齐齐的跪了下来,满面的泪,显得异样的激动。孤叶有些感慨,这里就算苦寒,也是他们曾经家啊!难道真的这般毫无留恋的便要离开?
“吾主,”公子羽突然小心翼翼道:“军团中有许多的人在封印之地已经成亲生子,如若我们不再踏入封印之地。那么……。”
阿修罗的目光转动,公子羽惊恐莫明的垂下首,如他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垂下首,孤叶感应到众人的惊恐和阿修罗心中的不悦,可是要斩断亲情却是不顾伦常。孤叶轻声道:“也许复国之后,他们也可迁到摩罗城居住。”
阿修罗转首看了看孤叶,他突然笑道:“如此最好。我们要重建摩罗城也需要众人的帮忙。”
回到车中,公子羽立刻安排人烧了热水让孤叶洗浴,待孤叶梳洗完毕出走内室,一眼便看见他与罹天坐在火炉边品茶,想必他们是来询问孔雀的转变吧!
轻声的讲述了林中发生的一切。罹天始终沉默不语,公子羽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孔雀果真是阿修罗王的儿子,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作为孔雀和凡人和记忆已经消失了?”
“是的,”孤叶不知为什么有些快乐,又伴随着悲伤,“他的确忘记了曾经的一切,他只记得我和阁主大人,你们应该很高兴,作为下界的神,阿修罗应该很轻易的便能让摩罗恢复旧貌。”
“并非那么容易,”这般说着,阿修罗微笑着走进车厢,“你们都没有感应到封印之境外的灵压?我想天机阁在摩罗的旧址上施加太多的结界与诅咒,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场艰苦的战争。”
齐齐的起身向阿修罗行礼,阿修罗伸手执起孤叶的手,“罹天,你们去休息吧!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孤叶说。”
罹天和公子羽立刻行礼退了出去,阿修罗坐在孤叶身边,“孤叶,我想问你,我与你是否真如你口中所言,仅仅只是朋友,在林中你让我很不悦,可是我的心却告诉我,一定要听从你的,不能让你难过。”
要怎样告诉他呢?告诉他自己是他在凡世的妻子?告诉他因为自己,他失去了权力,在封印之地流浪了十年?告诉他自己是鲛神用海中的灵气创造的一个鲛人?告诉他自己其实骗了他?
“孤叶,你不敢说?还是不想说?”阿修罗细细察看孤叶的神情,“没关系,我能感应到你心中的善意,我饿了,煮碗面吧!我的记忆里,还残留着在帝都的时候,曾经吃过的面,那个时候很穷吗?我记得肉末总是混在面里……。”
用木棍将火儿在林中猎得的鹿肉打成碎末,再混进面粉中细细搓揉,再用木棍碾得如纸一般的薄,锋利的刀刃将面片切成细丝,放进碗里,洒上野葱和麻油,香气四溢。
唤了罹天、公子羽,又请了黄泉和焰莺,看他们用得高兴,孤叶自也觉得快慰,将面卷在筷上,让火儿吸到口中,火儿很欢快,他不时跑到案几旁,从碟中拈一粒糖果送到孤叶口中神环啸。
正用得高兴,却听焰莺轻声道:“这条孽火龙真真的讨厌……。”
不待她再说,火儿腾空而起,一股黑焰自他口中吐出,虽然阿修罗手疾,焰莺鬓边的发仍然被灼烧得蜷曲了,孤叶见她怒火中烧,不由有些恐惧,可她转身看着阿修罗时,又满面的楚楚可怜,伸手抚着自己鬓边的焦发,炫然欲滴,“阿修罗……。”
“火儿不是故意的,”孤叶将火儿挡在身后,心中暗下决心,无论阿修罗要怎么惩罚火儿,自己都要保护他,“火儿自来顽皮……。”
“孤叶,”阿修罗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火儿自来顽皮,你无需担心。”
这般说着,阿修罗手指轻抚焰莺,待他移开手指,她鬓边的发已然恢复如初,孤叶不由长出一口气,那口气还未吐尽,便听黄泉高声道:“孤叶,小心……。”
阿修罗突然暴起,他满面的怒容,直取火儿,孤叶飞快的回身,手中的掌心雷已连续击中,阿修罗猝不及防,竟被掌心雷逼得不停后退,不待他转过身,孤叶已使出月海,如同波浪一般的灵力幻化为刀刃直取阿修罗和焰莺。
黄泉大惊失色,这样的招术对于阿修罗而言,真真是雕虫小技,心中暗暗叫苦,不知要如何才能救孤叶,没想到孤叶使出月海之后,竟在空中飞速转身,手掌轻招,灵力竟然如同雪崩一样袭向阿修罗和焰莺……。
待车厢内一切平息,孤叶与火儿已经失去踪影,阿修罗伸脚踢开车门,却见火儿已经化为孽火龙,负着孤叶和公子羽腾空而起,只眨眼间,火儿带着他们已经消失在夜空之中。
从未觉得这般的寒冷过,罹天默默的转过身,在公子羽起身那一刹那,他已知道他会追随孤叶而去,在他的心里,孤叶是他的妹妹和亲人,是值得他保护的人,他根本不知道火儿和孤叶根本不需要他的护卫,能够与阿修罗对敌的人,岂会那般简单便受到伤害。
“孤叶……。”阿修罗的声音即使在暴风雪中也清厉得仿佛刀刃,那呼唤声里满满都是痛楚,“孤叶……。”
站在阿修罗身边,充满期待的看着夜空中那点黑逐渐变大,火儿重又飞了回来,他警惕的落在距离马车很远的地方,孤叶抱着火儿,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切发生得这般快,几乎没有人想到发生这一切只是源由一句话。
“孤叶,”阿修罗欣喜的走下马车,“我不会怪责火儿了,你们不要走吧!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怪责他的。”
相识这般久,第一次在孤叶眼中看到了疑惑,她拍了拍火儿,火儿犹豫着在场中转了一圈,重又恢复成小小的样子,跳在孤叶的肩头,警惕的盯着阿修罗和焰莺。
“孤叶,适才我也不知怎了,突然便恼了,”阿修罗有些懊恼的吃着仍然温热的面,“我不该出手的……。”
出手?若阿修罗真的出手,孤叶、火儿和那个少年早就受伤了,幸好阿修罗只是躲避,所以……,这般想着,黄泉侧眼看了看焰莺,发生这般大的事,她却没事人一般的坐在一旁,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真真的可气。
“阿修罗,你不要伤害火儿吧!”孤叶突然落下泪来,她仿佛此刻才感到恐惧一般的蜷缩成一团,“火儿是我的亲人,你若要伤害他,我定要拼命保护他,然后,我们只能离开……。”
一切都平息了,阿修罗和焰莺回了自己的马车,黄泉与罹天、公子羽同住,孤叶眺望着远处的灯火一一熄灭,黑暗中,火儿澄黄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解与愤怒,孤叶轻声道:“火儿,你原谅我吧!我的心,总是不忍离开,他就算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是我知道,他是孔雀,他就是孔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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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三节遗落之境(十三)
一切都仿佛是静止的,在封印之境与摩罗的交界,暴风雪奇妙的停歇了,众人仿佛站在一个防护壁之内,壁外风雪交加,壁内却安静祥和。
孤叶站在公子羽身边,好奇的看着结界壁发出绚丽的霞光,那美丽的光彩,仿佛雨后的彩虹,孤叶伸手轻轻触动结界壁,却听有人在身后怒声道:“结界会被损坏的。”
转过身,却是一个不知来历的教众,孤叶有些惊恐的缩回手,火儿却大怒,他飞快的来回在结界内外穿梭,不住的吱吱叫着,看着火儿尖厉的牙齿,那个教众有瑟缩,转身又看到公子羽冷冷的站在一旁,更是恐惧,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
这些人真真的势利,从前孔雀……,阿修罗与孤叶亲密之时,众人待孤叶如同上宾,现下连最普通的教众都能斥责她,真真的可恶重生之天下权柄全文阅读!公子羽握紧拳头,心中怒火中烧,正要出拳教训那个教众,却被罹天暗中拉住,“不要动,你现在动,不但保护不了孤叶,别人再要伤害孤叶的时候,就会避开你。”
总觉得罹天说这话大有深意,公子羽好奇的转过身,却见罹天眯着眼睛,盯着站在阿修罗身边的黄泉,公子羽心中一动,难道罹天口中需要提防的人,并非焰莺,而是黄泉?从他的各种举动来看,他似乎待孤叶尚善……。
“有的事,不要光看表面,”罹天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暗中的敌人,比明里的敌人更可怕,公子羽,你不要总守在孤叶身边,你仔细看看火儿。他随时都会暴发,一旦火儿暴怒,你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果真,停在孤叶肩头的火儿澄黄的双眸中凝满了怒火,公子羽从未见过火儿如这般的愤怒,他用眼神向孤叶示意,孤叶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旁,静待阿修罗打开结界。
仿佛冰层在融化一般,众人赞叹的看着结界一层一层的散开。封印之地之外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贪婪的将那股带着泥土气息的寒气吸进肺腑之中,仿佛要将它深深锁在胸腔之中一般不舍吐出。
孤叶第一次感觉到封印之地与外界的区别。在这里呆了十年,她突然发现封印之地的气息是一股沉滞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记的味道,而外界的气息是鲜活的,带着一种无法压抑的勃勃生机……。
“孤叶。”阿修罗突然转过身,冲孤叶伸出手,“你到我身边来,封印之地外有许多天机阁布下的结界,你的力量还不足以保护你自己。”
孤叶犹豫着正要举步,火儿却腾空而起挡在孤叶身前。澄黄的眼皮中满是警示,孤叶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和大家在一块儿……。”
阿修罗犹豫片刻,“也好,罹天,你保护孤叶,我们先出去一探……。”
话未说完。便听有人在结界壁外高声呼唤,“孔雀、孤叶。是我们,是我们,快救救我们。”
潋剑!孤叶的眼角一动,她飞奔到结界壁处,果真看见潋剑和风三娘狼狈的飞奔而来,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是成群的雪狼,孤叶转首对火儿轻语,火儿越过结界,将他们轻易的便带进结界之内。
所有的人都警惕的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潋剑满面的惊恐,他转身上下打量着风三娘,直至确认她无恙才轻声道:“火儿,谢谢你,我们这一路,被这群饿疯了的雪狼追得无处藏身,孔雀呢?我们是来投奔……。”
转目看见阿修罗,潋剑张大了口,他缓缓抬手,指着阿修罗,“你……,你不是孔雀,你……,是传说中的阿修罗天界的天神吗?只有神域的天神,身周才会有你这般圣洁的光辉。”
阿修罗微笑起来,他缓缓的转过身,“黄泉、焰莺,我们走吧!”
看着他们走出结界,随即结界被紧紧的关闭,孤叶紧张的目光追随着阿修罗的背影,风三娘站在孤叶身后,她轻轻拢着自己散乱的头发,“孤叶,走在孔雀身旁的那个女子是谁?”
尽管是一句不经意的问话,孤叶仍能听到其中浓浓的醋意,她有些黯然,却又强绽出笑颜,“她是孔雀在修罗天界的妻子,也是修罗天界的神将……。”
“不,”风三娘曼妙的摇了摇头,即使在此刻,她也仍然保持着从前的风情,“她和走在孔雀右侧的男子都不是神将,虽然他们身上都有神圣之光,可是孔雀身上的和他们不同,他们三人之中,只有孔雀是神,其他二人与我们别无二致。”
不知她是如何看出黄泉与焰莺并非神将,孤叶轻声道:“即使他们不是神将,也来自修罗天界,焰莺是孔雀的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原来渣攻是大神全文阅读。”
“我明白了,”风三娘走到结界壁边坐了下来,她身边的教众如潮水般的散开,风三娘冲孤叶招了招手,“孤叶,我们许久未见,你到我身边来,我们述述旧吧!”
如她所言走到她身边坐下,风三娘从怀里掏出一柄镶玉的牙梳,细细的为孤叶梳理长发,“孤叶,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在封印之地过得辛苦,孔雀是如何待你,我们都看在眼中,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孔雀不是常人,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是修罗天界的神将,很早的时候,我父亲曾经说过,修罗天界的神将分为五级,最高一级,只有阿修罗王的儿子们才能胜任,若我看得不错,孔雀应是阿修罗王的儿子吧!”
眼见得孤叶便要应承,罹天轻咳一声,风三娘转首看了看罹天,“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对于两个穷途末路的人而言,还能什么觊觎呢?我们唯一期待的,便是能在孔雀身边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听她说得可怜,孤叶不由起了悲悯之心,风三娘为孤叶挽好发髻,从怀里掏出一根宝石发钗插在她的髻中,“孤叶,你是一个好女子,这些年来,我亲眼看着你与孔雀相濡以沫,这世间,是你的东西,别人永远也抢不走,不属于你的,你再想牢牢握在掌心都没用。”
最后一句的语气令孤叶一怔,她转过头,却见风三娘已站在结界旁,她手中拈着一朵淡白玉的花,潋剑高声吼道:“三娘,不要……。”
那股沉郁的气息如此的美妙,孤叶只觉得自己这般的累,累得渴求着能即刻睡下,缓缓便要坐下,火儿尖声叫着,一股细细的火焰直取风三娘,她却飞身躲开,待她转过身来,怀里已经抱着一柄白玉琵琶。
那阵凌厉的乐音令孤叶头痛欲裂,她禁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乐音却透指而入,令孤叶痛苦不堪,“火儿,我的头就像要裂开一样……,火儿,你……。”
火儿的攻击对风三娘完全无用,潋剑竭力的阻挡着火儿,且战且退,“三娘,你疯了不成?”
如同疯魔了一般,风三娘完全没有想过躲避,她一边快速的闪动,躲避着火儿和公子羽手中银弩射出的箭,一边手指急动,乐音越加的频繁,孤叶已经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她忍不住凄厉的叫了出来,火儿大急,全然不顾结界的安危,身子暴涨,罹天见势不好,飞身上前,站在孤叶身前,竭力的想要要孤叶身前凝出一个屏障。
“住手!”潋剑突然将背负在身后的木棒拨出,伸手攻向风三娘,风三娘没想到他竟会突然反戈,禁不住一愣,潋剑已经将她制住,“三娘,你疯了不成?你攻击孤叶做什么?”
“潋剑,”风三娘一脸的风霜,神情异样的委顿,“你让开,所有的一切,我自会承担。”
“承担?你如何承担?”潋剑满面的怒意,“三娘,孤叶从前待我们如何,你心里自是清楚,你这般突然发难,究竟是为了什么?”
潋剑一边说,一边退到风三娘身侧,手中的木棒始终挡在风三娘身前,仿佛在封住了她所有的攻击路数,实则却是在保护她,罹天轻声叹息,屈身蹲在孤叶身前,细细查看孤叶,却见孤叶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紫气,浑身发出檀木的香味儿。
只在瞬间的功夫,这女人就在孤叶身上下了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适才她为孤叶挽髻之时,罹天示意公子羽将孤叶的发髻打散,果然,一股浓郁的药味迅速扩散开来,罹天立时伸手掩住公子羽的口鼻,转身大吼道:“快用绢巾捂住口鼻。”
混乱中,火儿始终与潋剑和风三娘对峙,不让他们离开寸步,潋剑只觉得来自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压迫得不能呼吸了,饶是如此,他还是挡在风三娘身前,目光中满满都是哀求,仿佛在恳求火儿放过风三娘一般。
“火儿,”听到阿修罗的声音,惊惶的众人都平静下来,“你就是杀了他们都没用,孤叶中的是彼岸花的毒,彼岸花的毒除了冥河岸边生长的断魂草外,无药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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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五节遗落之境(十五)
听阿修罗这般说,众人面色齐齐一变,对于封印之境的人而言,这应该是比封印之境更可怕的所在,阿修罗却淡淡的笑,他看着孤叶面色迅速的浮出一层淡淡的紫色,这是毒气正迅速上涌。
“我们已在封印之境外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我先引你们前去安顿下来,”阿修罗将孤叶抱在怀里,他感觉到孤叶的身体仿佛正在燃烧一般火烫,“罹天,你负责看守他们,在我带孤叶回来之前,不允许旁人伤害他们。”
封印打开之后,外界新鲜的气息令众人的精神一振,火儿飞越阿修罗,立在道口之前,他仿佛有些犹豫,转身看了看阿修罗,满面的疑惑,阿修罗淡淡一笑,“放心吧!没有问题的,只要黄泉在,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他说得肯定,火儿这才缓缓的飞出道口,众人见他赤红的身影在道口外的风雪中闪烁着淡淡的红光,虽然众人心里对他充满了恐惧,但此刻看到他的身影,仍然感到异样的安慰。
跟随在阿修罗身后,众人冒着风雪前行,寒气如影随行,脚下的坚冰令行走异样的艰难,众人走得气喘吁吁,却不敢口出怨言,即使在心里抱怨,也强自的忍住,不知为什么,众人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身后盯着自己,无论自己做什么、想什么,那双眼睛都能尽收眼底。
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火儿停在一个巨大的石头旁,那石头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穿云破雾的龙,远看的时候,只觉得那条龙异样的狰狞,走得越近,便越觉得那条龙可怕。待走到足够近的地方,众人才发现那块巨石根本完全就是那条龙……。
是传说中的断龙石吧!站在巨石下,众人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敬畏,那种感觉既令人骄傲,又令人恐惧,如果传说属实,自己一转身,就能看到无极宫吧!
真的转身,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废墟,心中异样的空虚。众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连什么时候立起那些帐篷都未曾觉察到。
站在主帐中,辛梓康既兴奋重生之晗雅。又茫然,长久以来,一直期待着能有一天离开封印之境回到摩罗,可是要将这样的废墟恢复到幻境中繁华的往昔,想必不是那么容易吧!
“孤叶中了很厉害的毒。”阿修罗将手中的卷册放进背囊之中,又示意火儿尽量多的带上干粮和肉干,“我要带她去冥界找解药,这段旅程非常的危险,黄泉、罹天,我把所有的教众都托付给你了。火儿、焰莺和公子羽随我一同前往。”
黄泉坐在下首,他高高的扬起眉,“阿修罗。你根本不用亲自到冥界冒险,那个女子既然能够下毒,想必她也会有解药……。”
“黄泉,如果这世上有的毒没有解药,那么彼岸花提炼的毒药便是这样的毒。这世间最毒的是什么?是岁月的流逝啊!”
“时之砂?”黄泉面色微变,他有些惊诧。“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怎么可能会拥有冥界的毒?”
“这个问题,在我见到冥帝的时候,会亲自问他的,”阿修罗将背囊交给公子羽,又用貂裘将孤叶紧紧裹好,再背负在自己身后,“黄泉,打开冥界的通道吧!若三日后我们没有回来,你自行回修罗天界复命。”
轻声的叹息良久,黄泉取出一粒闪烁着晶光的宝石,“这粒七斗石交给你,若在冥界的银叶森林迷路,它会引领你走出迷途。”
将七斗石放进怀里,阿修罗后退两步,黄泉双手拿掌,大喝一声,一道裂口随着他的手掌缓缓张开,阿修罗纵身跃进裂口,待焰莺和公子羽一同跃进,他伸手执着公子羽飞速向前奔跑。
公子羽只觉得越来越热,满头的大汗,直跑得浑身都像着火了一样,阿修罗才顿住脚步,公子羽弯腰大声的喘息,只觉得自己的肺腑都在被火焰在灼烧一般,他听见焰莺轻声道:“阿修罗,我们在银叶森林上方……。”
银叶森林?就是适才黄泉所说的森林?公子羽勉强直起身来,却见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向阳花,那些向阳花开得正盛,头顶阳光如织,这那儿是想象中阴森恐怖的冥界,直如书卷中形容中州初夏的光景。
“孤叶,你看看这些美丽的花,”公子羽惊讶之余,全然忘怀了孤叶中了毒,“你喜欢吗?我去为你摘一朵……。”
“孤叶的毒很重,”阿修罗冷着脸,仿佛极度的不悦,“我让她睡过去了,若她醒着,她会很快的老……。”
火儿突然兴奋的尖叫起来,不待众人回过神来,一头浑身雪白的麒麟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火儿抱着他的犄角,欢快的尖叫着……。
好容易火儿和麒麟安静下来,阿修罗这才看到麒麟颈下系着的锦囊,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这是时之砂三粒解药中的一粒,你们在离开银叶森林之后,会得到第二粒解药。”
“冥帝何时会有这般慈悲的心肠?”阿修罗的声音很低沉,显得有些冷酷,“时之砂的毒如何流出的冥界?不知冥帝是否可交待此事?”
“当然可以,”那个声音的主人从半空中落下,那个绝色的少年细细的打量孤叶半晌,“时之砂,是冥帝刻意放出人间的。”
“刻意?”阿修罗微微扬起眉,他细细的打量那少年良久,“原来是四神兽中的朱雀,你竟然会在冥界,想必与冥帝的关系非同寻常吧!看你的模样,应该与孤叶也早就相识吧!”
“阿修罗殿下果真忘记了前尘,”朱雀笑显得有些诡异,仿佛是在遗憾,又仿佛觉得解脱,“其实我觉得这样对阿修罗殿下和孤叶都很好……。”
不知为什么,听他这般说有一种诡异的味道,公子羽站在阿修罗身边,一脸的茫然,他突然觉得朱雀转首看了看自己,“你能真心的待孤叶,这是你的福气,也是孤叶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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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六节遗落之境(十六)
目送着朱雀的身影在半空中消失,阿修罗深吸一口气,他取下玉墨颈下的锦囊,取出那粒绿色的丹药送进孤叶口中,孤叶潮红的面孔缓缓的恢复正常,却又慢慢的冰封起来,就连她的眉梢都凝出了一层淡淡的薄霜。
“玉墨,”孤叶睁开眼睛便看见玉墨好奇的侧首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安慰,“我在哪儿?我回到中州了吗?”
“我们在冥界,”阿修罗扶着孤叶站直身子,伸手指着崖下一望无际的向阳花,“这里是冥界第七十六道入口的银叶森林,我们必须穿过这座森林,才能拿到第二粒解药。”
一边说,阿修罗一边俯下身子,伸手为孤叶抚着双腿,为她理顺血脉,“孤叶,我们需得赶快出发,否则……。”
朝天镜中,阿修罗额间那粒神之印异样的刺目,陆冥转身看了看默默走进厅门的朱雀,他面上似有不忍之色,“陆冥,就算你要惩罚阿修罗的无礼,你何须让他们自银叶森林进入冥界呢?孤叶的身子这般虚弱,不知她是否还能坚持到走出银叶森林。”
“你太小看阿修罗了,”陆冥仰躺在木椅中,“你可知道阿修罗是修罗天界最厉害的神将,他的潜力爆发之时,就连阿修罗王都不知道是否能与他为敌,他小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次他爆发,朱雀,你相信我,在你的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想看到那样的景象。”
朝天镜中,阿修罗已经背负着孤叶缓缓步下山崖,公子羽紧紧跟随在阿修罗身后,焰莺与火儿、玉墨走在最后,朱雀皱着眉,“那个人类怎么会跟随而来?”
“因为阿修罗在所有的人当中,最最信任的。便是他,”陆冥笑了,他有些爱怜的看着玉墨和火儿兴奋的聊天,似乎有许久没有看到玉墨这般的快乐,也许在他的心里,火儿是他唯一牵挂的妖兽朋友,“阿修罗知道在公子羽心里,孤叶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他会拼了命的去阻止别人伤害孤叶。”
“是吗?”朱雀扬了扬眉,他盯着玉墨。“这个傻孩子,就让他和火儿好好的聊聊吧!他寂寞得太久了欢喜如初最新章节。”
“他不会留下太久的,你忘记小博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小博吗?”陆冥知道朱雀想将玉墨留下,可是此次若非为了火儿,玉墨是根本不会回来的,“这些人类真的有奇怪的能量,能够让大家为他们牵挂。”
“陆冥。”朱雀突然惊叫起来,“是龙首鸟,你竟然派出了龙首鸟。”
“什么?”陆冥一跃而起,他盯着朝天镜上漫天的龙首鸟,“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召唤它们,是谁把它们放出了笼子。朱雀,我们需要立刻到东海岸去,我要看看是谁放出了龙首鸟。”
“可是玉墨和孤叶怎么办?”朱雀明显犹豫了。“你应该知道孤叶和玉墨根本不是龙首鸟的敌手,如果他们伤在龙首鸟爪下……。”
“我早说过,有阿修罗在,他们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陆冥一边说。一边执起权杖,“我们走吧!我需要找出这个侵入冥界的家伙究竟是谁。”
从崖顶下到银叶森林。看上去很短的路程,却走了两个时辰,在冥界没有白昼和黑夜的分别,感觉上永远是艳阳高照,孤叶虚弱的伏在阿修罗身上,她不时转身看看公子羽和火儿,心中满是忧虑,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此行异样的艰难,行程的终点是自己将要离开……。
“阿修罗,”为了逃避心中的恐惧,孤叶轻声询问道:“你适才说我们从冥界的七十六道口进入银叶森林,听上去,你似乎对这片森林有些畏惧。”
“的确,这片森林并非如我们想象般平静,”虽然阿修罗竭力的抑制着声音里的恐惧,但他微颤的声音仍然向孤叶道出了他内心的不安,“冥界共有一百八十个道口,其中有个道口是冥界中的人都不敢轻易通过的,七十六道便是其中之一,银叶森林里种满了鬼花,就是看上去与中州的向阳花一般模样的花,可是这些花……。”
说到此处,阿修罗突然顿住,他仿佛有所畏惧一般,“听到这声音没?是龙……。”
阿修罗还未说完,只觉得身边热气蒸腾,刚刚转过身,便看见火儿已经腾空而起,那条巨大的龙身几乎占满了整个天空,那穿透云雾的啸声,令整个冥界仿佛都在颤抖,那一啸之后,火儿重又落下,坐在玉墨犄角之间,得意洋洋,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火儿惊走了龙首鸟,”听上去阿修罗有些感激,“鬼花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花,它们会探知你内心深处最恐惧,也最可怕的潜念,然后,它们的香味儿会操纵着走向你的潜念,如同让你永远坠入无法清醒的梦境之中一般沉醉不醒。”
“最恐惧?最可怕?”孤叶的声音很虚弱,她仿佛在想什么是自己最恐惧、最可怕的潜念一般,“阿修罗,你是天上的神将,难道你也觉得恐惧吗?”
“是的,”阿修罗笑了,他笑得有些凄然,“就像人们总是憧憬着银月城的种种美好,他们总觉得不老不死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幸福,却不知不老不死也是一种痛苦,就算是神,也会有恐惧、有悲哀、有怨念,否则我怎会有机会来到世间?”
一时之间沉默了,孤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舒解他的苦楚,感觉到了他的无奈,孤叶却不知道他的无奈来自于何处,虽然他未开口,但他似乎并不想回修罗天界,那么,他在逃避什么吗?也许他要逃的,是他最不愿让人知晓的吧!
“阿修罗,”孤叶伸手挡在额前,阳光透过指缝落在眼眸之上,异样的温暖,孤叶禁不住微笑起来,“一会儿若有危险,你记得一定要抛下我,把公子羽和火儿带离冥界,只要你们安全了,我便是安全了。”
“傻瓜,”公子羽听见阿修罗轻声斥道:“我们都是为了你才来自冥界,若你不能离开,我们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不愿看到你们受伤害,”孤叶的声音很温柔,又很坚定,她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容任何置疑的决定,“不愿看到你们为了我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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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七节遗落之境(十七)
那断断续续的号角之声来得如此突然,感觉上,龙首鸟的声响越来越小,阿修罗仰起首,只见碧空朗朗,适才漫天的乌云似乎尽数消散而去,心情异样的沉重,他转首看了看孤叶,她正闭目养神,面颊上那层薄薄的冰,仿佛在阳光下正缓缓的消融。
迈步向前,从未有过的彷徨,不知为什么,阿修罗总觉得自己有一种深刻而又无法言诉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惧何物,是银叶森林中传说中的魔物汲魂兽,还是自己的彷徨,难道因为离开修罗天界太久,自己的记忆封印得太久,所以忘记了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阿修罗,”焰莺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阿修罗的手臂,“你在恐惧什么?你害怕不能将孤叶带出冥界吗?你忘了她是鲛人,我们是神族了吗?”
“焰莺,你不明白,孤叶失去了力量,她中的毒,非同小可,”阿修罗不知要怎样才能道出自己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他始终有一种预感,自己和孤叶只能有一人离开此地,那般的伤心,不是为了自己无法离开,可是只要想到和孤叶分开,就觉得心如同要裂开一般的疼痛,这是从未有过的心痛,“我们就算倾尽了全力,也无法保护她离开啊特种兵在都市全文阅读!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焰莺淡然的笑了,她仰首看着天空,阳光落在她白净的肌肤之上,令她的皮肤仿佛透明的珊瑚,忍不住伸手将她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后,焰莺微微的笑着,“你忘了我们在修罗天界经历过的种种磨难了吗?无论发生什么,你所要保护的,便是我要保护的。你放心吧!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会护卫孤叶周全的。”
“傻瓜,”阿修罗缓步向前,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停留,否则自己的眼泪就会忍不住落下,“我怎会忍心让你……,我们走吧!在此多停留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
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前行,那股血腥的气味儿重又弥漫开来。这是魔物正在靠近,与龙首鸟相较,这些魔物相对而言要更好对付一些吧!
“阿修罗。火儿和羽墨的灵气都散尽了,”焰莺突然伸手将羽墨抱在怀里,他已经无法向前飞动,“这银叶森林果如传说中一般会散尽灵气。”
没关系,阿修罗突然飞升到半空之中。他双手在空中一挥,一个结界随手张开,“焰莺,你应该知道神之封印打开之后,除非我死了,这个结界是不可能消失的。我用神之封印将此地封印起来,火儿和羽墨消散的灵气就能重新聚集,我们离开此地的希望就能多一分。”
“阿修罗。”焰莺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堪堪的忍住,“没关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神之封印知银叶森林上空迅速的展开。那绚丽的光华令人在瞬间想到了修罗天界雨后的寸虹,这是多么残酷的美景。也许是因为被封印的缘故,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渐渐也能听到魔物轻鸣的声响,也许攻击即将展开吧!
将力量凝于手臂之上,阿修罗知道自己的一击也许对普通的魔物有效,但若前来的魔物是汲魂兽,自己这一击就全无半分用处,那可怕的魔物,就算是在修罗天界,也令人闻风丧胆,惧怕不已。
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的向阳花越见茂盛,渐渐的,阳光已经无法穿透它们的叶片落到林间,为了节约力量,又不能时时在空中飞翔,危险越来越近,却不知道何时会落下,这样的念头真真的令人焦虑不堪。
“阿修罗,”孤叶突然睁开眼睛,“我们在此地休息片刻吧!前方便是森林的最深处,我感应到一股寒气正慢慢的扩散开来,我想汲魂兽已经跟随而来了。”
沉默的展开叶床,让她半坐在叶床之上,“孤叶,你如何知晓汲魂兽?”
是啊!自己如何知晓呢?在自己的记忆里,汲魂兽根本完全不复存在,可是自己偏偏对这种怪兽了若指掌,它们是冥界最可怕的魔物,以吞噬一切的魂魄为生,凡是被它们吞噬的魂魄,将不能再转生,生生世世都在魔物的肚腹之中,受尽折磨。
汲魂兽!是冥界最可怕的惩罚吧!适才伏在阿修罗肩上时,清晰的感应到他内心的恐惧,就连阿修罗都在惧怕汲魂兽,那么汲魂兽也许连神都能吞噬吧!
要如何才能保护他们呢?看着焰莺淡定的神情,她仿佛无所畏惧,自己并不明白为何阿修罗会在银叶森林上方展开神之封印,若没有这个封印,也许他们还能从天空离开。
“他不让自己有退缩的理由,”焰莺仿佛看穿了孤叶的疑惑,她微微的笑着,“孤叶,他不想离开你,他不想和你分开,他知道他能从天空逃离,可是他不愿……。”
“傻瓜,”虚弱的从侧袋里取出最后一粒糖果子放到焰莺掌心,“这是我们在耳语森林腌渍的糖果子,我不知道阿修罗是如何知晓这些美味的糖果子的腌渍方法,现在我才明白,他记忆里,仍然残留着你所喜爱食物的味道透视之眼。”
焰莺轻声的叹息着,她取出水囊,喂孤叶喝了两口水,“你要记着,在人间界陪伴他上百年的人,是你,在他的心里,你的地位无可取代……。”
不知为什么会这般的感动,面前的这个女子应该厌恶自己才对,是自己抢走了她的丈夫,是自己至今还跟随在他们身边,若没有自己,他们就不会到此地冒险,若没有自己,即使他们到了此地,也不会陷入如此的危机。
“好了,我们继续前行吧!”阿修罗看火儿从孤叶的侧袋中钻出,他仿佛稍稍恢复了一点儿灵气,而羽墨在焰莺怀里一动不动,“在这里停留得越久,灵气消散得越快。”
孤叶缓缓的抬起手臂,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哀哭,那般的悲哀,仿佛凝聚了一千年的眼泪就将要倾泄而下一般。
究竟是谁有这般深重的悲哀呢?也许是那些被汲魂兽吞噬的魂魄吧!孤叶缓缓的闭上眼睛,耳边突然传来美妙的歌声,那歌声里充满了缠绵的爱情、死亡的恐惧、离别的悲哀和未完的壮志,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味道……。
那小曲儿过后,孤叶眼前又出现了幻象,那是一个绝色的美女在碧波间轻妙的舞蹈,满月的海面,闪烁着点点的银辉,那蓝紫色的裙裾如同海百合一般散开,禁不住就想追随着她而去……。
美女消失之后,帝都浮现在眼前,天机阁的种种……,不,不对,这些过往的记忆都深藏在自己心底,是谁?是谁让它们一一的浮现,究竟是谁?
孤叶吃力的仰起首,向阳花遮天蔽日,第一次觉得它们是这般的令人恐惧,那重重的黑影之中,隐藏了太多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火儿……。”
在那一瞬间,妖气冲天,火儿腾空而起,烈焰翻滚,在灼人的火焰中,孤叶觉得那般的温暖,一切的幻象都消失了,是这些向阳花吗?不,一定不是,它们不可能探知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那些连自己都遗忘了的秘密。
火儿回到孤叶身边时,四周的向阳花已经尽数化为灰烬,阳光如洗,这般的温暖,孤叶在黑色的火焰之中仰起首,突然想到一句咒语,那句咒语已经浮到口边,却怎样又无法张口将它念出……。
“孤叶,你在做什么?”阿修罗的声音显得异样的惶急,“你让火儿把所有的避风树焚烬,一旦魔物来袭,我们要如何藏身?”
“阿修罗,”焰莺甜美的声音突然令孤叶无比的厌恶,她几乎就令火儿去袭击她,“孤叶被操纵了……。”
操纵?是谁在操纵自己?是谁?突然暴怒了,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力量令孤叶飞腾在半空之中,她不住的查看四周,却没有看到一丝灵力的迹象,是谁?究竟是谁?
阿修罗跟随在孤叶身边,他伸出手,“孤叶,到我这儿来,我们离开这里……。”
“阿修罗,”孤叶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能带我离开此地吗?你自己心中都充满了恐惧,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离开此地,你如何带我离开?”
阿修罗指尖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无论你是谁?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我要你立刻解除对孤叶的操控,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这般说着,阿修罗手指的银光已经快速将孤叶环绕,阿修罗目中异光闪动,那赤红的光芒令他显得有些狰狞,“听到了吗?无论你是谁,立刻解除对孤叶操纵,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眼前的幻境仿佛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孤叶觉得适才支撑着自己的那股力量在快速的消退,她禁不住向下堕落,完全看不到任何终点的堕落,孔雀!在这一刻,她突然异样的怀念孔雀,虽然心里明明清楚眼前的阿修罗便是孔雀,可是心里却仍然期待着,怀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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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八节遗落之境(十八)
那个封印异样的坚固,且毫无破绽,几乎是绕着银叶森林飞了一圈,均未找到能够进入的点,朱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而陆冥也束手无策,他首次发现在冥界自己竟然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得到孟婆的传唤,大军齐齐的列在银叶森林外,陆冥却不知道自己想让他们做什么,这个封印闪烁着的光辉似乎在告诉他,这是来自神域的东西,无论怎样,都无法被摧毁。
避风树消失后,结界内仍然烟尘滚滚,完全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那些正在缓缓移动的银白色光点却昭示着汲魂兽的动向,陆冥有些绝望,汲魂兽是连魂使都惧怕的魔物,看这些光点,汲魂兽几乎是倾巢而出,吸引它们的,绝对不会是阿修罗和那个神将,是孤叶纯净的魂魄让它们如此疯狂吧弃后重生之风华!
“若孤叶死了,火儿会发狂的,”朱雀突然顿在封印之外,他绝望的眺望着结界内的烟尘,“他会毁灭了整个冥界……。”
无论怎样努力,自己和他都无法进入这个封印,如果自己猜得不错,这是阿修罗结下的神之封印,其目的不是阻止别人进入森林,而是为了阻止自己离开森林,难道就算是死,他也不想离开孤叶?
突觉身后一凉,难道又有人侵入了冥界?陆冥恼怒的转过身,却见离不破骑着一条苍龙,若有所思的顿在不远处,他满头的红发在风中轻轻的飘荡,那张精致的脸令陆冥有些惊惧,他真的越来越象那个人,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及的人。
“陛下就准备束手待毙?”似乎感应到陆冥的愤怒,离不破缓缓的抬起首,绣长的黑眉高挑而起。“我感应到汲魂兽正蠢蠢欲动。”
“的确如此,”一边说,一边只觉得心惊,陆冥下意识的将手负在身后,不停轻轻的招动,命令在下待命的人准备应战,“神之封印展开之后,除非是下封印的人自行拆去封印,否则外力根本无法打破,就算是我……。”
“我知道。”离不破有些粗鲁的打断陆冥,“我感应到有一股力量正在操纵孤叶,这股力量来自冥界之外。你感应到了吗?”
力量?应该是那个令夜哭打开龙首鸟鸟笼的人吧!陆冥被愤怒染红了面颊,他甚至在微微的颤抖,这个混蛋,他一定是感应到孤叶魂魄的美好吧!否则自己为何会挑选七十六道让他们进入,他早已算计好。孤叶的魂魄能够吸引汲魂兽,他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孤叶,自己为何没有想到?
“你无需觉得愤怒,”离不破的声音带着一丝淡笑,“因为这股力量就连阿修罗都没有觉察到。不,也许他已经发现了,只不过他没发现这力量来自何处。”
“难道皇子已经发现了吗?”陆冥尖刻的反问。在这一刻,恼怒让他忘记了一切,“皇子既然已经发现力量的来源,为何不切断呢?对于皇子而言,孤叶的存在也有特殊的意义吧!”
微笑着抬起首。离不破没有立刻回应陆冥,他只是高高的扬着眉。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切断?这般好玩的事,为何我要切断?我要看阿修罗怎么拯救他的两个女人,几百年前,他几乎毁灭了修罗天界,今日,我要看看他如何在冥帝面前毁灭冥界。”
不知他的想法,陆冥也不回应,只是转首盯着封印之内,朱雀缓缓靠近他,伸手与他相握,感觉到他指尖的温暖,陆冥的心缓缓的沉下,温暖而又平静,他转首看了看驱动苍龙飞到近前的离不破,他的眼睛微微闪烁着红光,月之眼!陆冥的心迅速的向下沉,没想到离不破的力量竟然恢复得这般快。
孤叶坐在叶床之上,她觉得浑身的力量都在迅速的消散,从阿修罗的眼神中她明白那粒解药的药效已经被耗去了一半,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力量是否还能坚持着离开这片森林?
疲惫的闭上眼眸,孤叶突然看到一个光彩四射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一片广阔的海洋,一如记忆之中的七海之源,没有重重的玄冰,孤叶觉得此地的阳光异样的温暖,那些飘浮在海面之上用藤筋纺织而成的房屋上长满了淡紫色的花,海涛轻柔,远处的绿地连绵不断,巨大的树木尽情的伸展着枝叶,在远处看去,就像妖艳绝伦的花。
这里是什么所在?感觉上亲近而又陌生,仿佛自己的前生就生活在此地一般,身子如羽毛一般的轻盈,不停的向前飘动,这感觉令孤叶异样的快乐,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飞翔在半空之中一般,似乎许久都没有这般轻松和快乐。
“阿修罗,”突听有人这般轻唤,孤叶下意识的转过身,却见更年轻一些的焰莺拿着一个赤红的果子,满面的羞涩,“阿修罗,谢谢你为我摘了那朵绿炎花,这个果子,是我在凡世历炼时采摘的……都市桃花运最新章节。”
突然觉得很感动,这个果子一定很珍贵吧!缓缓的伸出手,那个果子穿过了自己的手掌在半空中消失,焰莺面上浮出羞涩的笑,“阿修罗,再过几日便是大校,我……,我……。”
“我与你一组可好?”孤叶这般轻声说,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快乐涨满,快乐得几乎就要蹦起来欢呼一般,“我们一组可好?”
可好?孤叶突然明白了,自己是在幻境之中,这里一定是修罗天界,自己看经历的,应该是阿修罗与焰莺在训练营的情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一切,难道自己还被人操纵吗?
“不是操纵,”这声音来得如此突然,孤叶惊骇莫明,不待她转身,已看见阿修罗王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双金色的眼眸闪烁着犀利的光,“不是操纵,我只想让阿修罗得到历练。”
这股气息?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绝对不是阿修罗王,孤叶的指尖凝出一团白色的气,面前的阿修罗王面前浮现出惊惧的神情,快速后退两步,“你不是阿修罗王,你究竟是谁?”
阿修罗王面上浮出诡异的笑,如气一般快速的消散在空中,眼前的幻境却没有消失,孤叶仍然置身于修罗天界,她孤独的站在人群中,听教官做战前训话,她知道那个操纵着自己的人,把自己设为阿修罗放置于修罗天界中,一定是有所图谋。
“阿修罗,我们要驻守在十九区,那里是神之通道的接口,”焰莺面上浮出惊惧的神情,“以我们的修为,根本无法阻止魔物的入侵。”
“没关系,”孤叶的心异样的镇定,“没关系,我一定能护你安全的回到天界的。”
所谓的神之通道,原来是连接修罗天界和鬼畜界一条短短的通道,不时有魔物从鬼畜界逃出,想要进入修罗天界,驻军的任务便是在这些魔物进入修罗天界之前,将它们斩尽,有许多的魔物具有巨大的力量,在瞬间就能摧毁驻军的重重防守,最大的恐惧并非魔物的入侵,而是被魔物吞噬,那意味着所有的灵力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一切都得从头来过。
这是一种惊恐而又无望的生活,谁都不知道要在此地驻守多久,唯一的乐趣是看着鬼畜道的入口被一次一次的关闭,从不知道那些魔物为何这般执着的想要离开鬼畜道,也没人想知道鬼畜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也无人感兴趣。
“阿修罗,”唯一的快乐是她的笑脸,在那般绝望的生活之中,每每看到她的笑脸,便觉得异样的幸福,再大的苦,也不觉得是苦,“这个果子是我偷偷去摘的,我们一块儿腌渍成糖果子,这样,就可以吃很久……。”
很久吗?那甘美香甜的糖果子含在口中,只觉得异样的苦涩,原来孔雀执意的要将林中的果子腌渍,缘由便来自于此,心痛得几乎就要裂开,却强自忍住,因为那张美丽的脸上堆满了恐惧。
“阿修罗,你快离开,”雪亮的光焰几乎晃瞎了双目,那光焰之中,美丽的女子面上尽是绝望,“你进入焰道之后,立刻关闭火焰之门……。”
关闭吗?心里的愤怒与恐惧同时爆发,如果失去了她,自己是否会失去所有,那么不老不死的性命于自己而言又有何意义呢?
那长啸的声音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是自己吗?不,是阿修罗,孤叶感应到天地之间的颤动,孤叶感应到阿修罗心中如海的恐惧,回过身,整个修罗天界都在颤抖和坍塌,阿修罗浑身如同着火一般光焰四射……。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当年阿修罗为何会愤怒欲狂,那是因为恐惧啊!因为失去焰莺的恐惧!
孤叶睁开眼眸,却见四周都是高大如山的魔物,它们呈银白色,如同七海之源最纯净的星光,它们贪婪的盯着自己,而阿修罗和焰莺,被它们喷出的绿色粘液重重的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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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九节遗落之境(十九)
浑身冰凉,仿佛浸在冰水之中,本就虚弱的身体似乎连魂魄都无法支撑一般,瘫软在地上,依稀听到从前总在海底听到的葬歌,鱼先生曾经说过,鲛人在临终之前,都会听到神吟唱的歌曲,难道今日就是自己的大限?
这般想着,几乎就要放弃,却惊恐的看见羽墨背着火儿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汲魂兽,他们消散殆尽的灵气令他们还未冲到汲魂兽近前,就被汲魂兽吸到口中,再吐到一旁,看着火儿和羽墨竭力的站起,火儿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将余下的灵气尽数燃烧起来,可是那黑色的火焰还未成型,便被汲魂兽吹散。
火儿发疯一般的冲到汲魂兽身边,张口便咬,几乎是从前在帝都耍赖时与人争斗的泼皮模样,可是今日看来,却异样的心酸,他一定是异样的绝望,才最终想到这样的方法吧都市桃花运全文阅读!
羽墨如同火儿一般,几乎是爬到汲魂兽脚边,无力的用自己的犄角顶刺汲魂兽虚无的腿,而汲魂兽如同大山一般的越过他们,近了,越来越近了。
眼前一黑,阿修罗不知怎样挣脱了那绿色的汁液,他伸开手臂,气喘吁吁的挡在孤叶身前,“孤叶,你吞下绿炎花,尽速离开此地,这些魔物的目标,是你!”
阿修罗绝望的燃烧着自己的愤怒,可是在如山一般高大的汲魂兽身前,他几乎如同一根细小的幼草,孤叶感到天地都在颤抖,阿修罗浑身发出血一般红的火焰,焰莺惊恐的尖声叫划破了一切,“阿修罗,不要……。”
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量,孤叶突然站起身来。阿修罗为了救自己,在燃烧他的生命吧!这血一般红的火焰,是他在燃烧自己的真元!孤叶的眼泪滂沱而下,身体里灵气如同潮涌,旋舞天罗!
那美丽的白光几乎照亮了整个结界,在光亮的中央,陆冥和朱雀看到了孤叶,她美丽的头发尽数变成银色,在半空中飞散,淡紫色的衣裙如同大海深处最美的海葵。盛放得娇艳而凄怆,朱雀绝望的闭上眼睛,孤叶一定用尽了自己残余的力量才使出这招旋舞天罗。即使现在自己和陆冥进入封印,也无法再拯救她!
离不破安静的顿在半空中,他仿佛在等待孤叶最终的暴发,陆冥浑身发抖,“皇子。您不准备拯救孤叶吗?当她浑身的灵气燃尽,就算是您的父亲,也无法再救她,她只是一团灵气……。”
话未说完,天地仿佛都在颤抖,施舞天罗!孤叶终于使出了天机阁最强大的秘术之一。她一定不知道汲魂兽依靠汲取人类的魂魄和灵气生存吧!她的一记秘术,只会令汲魂兽更大的强大,令它们在吞噬她的魂魄之时。将她一切美好的记忆泯灭。
陆冥不再等待,他转过身,准备示意大军攻击结界,就算耗尽冥界大军的力量,也要打开这重神之封印。可是他的手却顿在半空中,他看见神之封印上出现了细碎的裂缝。那些裂缝默默的告诉着陆冥,孤叶几乎是倾尽了自己所有的生命……。
那璀璨的光辉冉冉的褪去,孤叶如同一片落叶缓缓的自半空中落下,陆冥紧张得浑身发抖,他看见阿修罗在不停的胀大,这便是传说中的修罗之怒吗?在七百年前,阿修罗的愤怒几乎倾覆了修罗天界,今日,他的愤怒会让冥界毁灭吗?
阿修罗的身形已经胀大到几乎充盈了整个天地,陆冥心中暗喜,他全不为冥界担忧,在这一刻,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应该守护冥界的安危,他只希望阿修罗能够击败汲魂兽,让孤叶安全的离开此地,他甚至后悔自己没有一次将所有的解药给朱雀……。
“长久的封印已经让阿修罗的力量消退了,”离不破的声音很冷酷,“汲魂兽很快就能击败阿修罗。”
“皇子,”朱雀突然跪了下来,陆冥从未见过朱雀这般的惶恐,他在心里轻声的叹息,他知道羽墨对于朱雀意味着什么,他也明白,当汲魂兽吞噬了羽墨之后,他便会从这世间永远的消失,对于朱雀而言,这几乎是与失去自己同样恐惧的事,“求……。”
“你起来吧!”离不破几乎是在冷笑,“我不会出手的,你的那头妖兽,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朱雀久久的伏在地上,陆冥突然感觉到他身体上灵气的暴发,陆冥不待朱雀起身,快速的在他身上画了一个符咒,将他封印起来,“朱雀,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孤叶、火儿和羽墨的,他们绝对不会出事。”
话音刚落,陆冥听到身后连串的暴雷声,刚刚转过身,便觉得凌厉的灵气扑面而来,那些灵气如同刀锋一般的锐利,陆冥挡在朱雀身前,待尘埃落定,只见阿修罗已经被汲魂兽击倒在地,焰莺站在他身前,浑身是血。
不用想象适才发生过什么,陆冥已然知道阿修罗的力量果然因为封印的缘故而消退,阿修罗甚至没有支撑到一柱香的功夫,便被汲魂兽击败重生之掌控世界最新章节。
“陆冥,”离不破使出定身咒将陆冥定在原地,他的目光扫过冥界的大军,众人心中机伶伶打一个寒颤,立在原地竟然不能动弹,“你若敢阻止我看好戏,我便灭了冥界。”
他的语气轻柔,仿佛随意便说了出来,可是那语气却令人相信他定能灭了冥界,陆冥的心向下猛的一沉,却见离不破驱动苍龙向前,他飞得缓慢而优雅,仿佛果真在悠然的看戏一般……。
那般的绝望,陆冥不知道离不破突然出现在此地,是否果真只为了看阿修罗如同殒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整个修罗天界的神军都会因为阿修罗王的愤怒而倾巢而出,即使离不破不在今日毁灭冥界,自己也无法应对修罗天界连续不绝的攻击。
“陆冥,”朱雀仍然伏在地上,“一切都完了吗?羽墨……。”
“不,一定不会,”陆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离不破下的符咒,可是无论怎么挣扎,自己都无法动弹,陆冥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事实,离不破驱动了苍龙!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驱动苍龙,正如鲛神能够驱动龙神,可是苍龙与龙神不同之处就是龙神对鲛神极为忠心,就算鲛神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也能供鲛神驱使,可是离不破若没有足够的力量,反而会被苍龙噬去魂魄……,“朱雀,待一切结束,你带着羽墨逃走吧!逃得越远越好!”
“傻瓜,你觉得我们能逃到哪儿呢?”朱雀仿佛探悉了陆冥心中的恐惧,他甚至笑了,“我和羽墨什么地方都不会去,我和羽墨会在此地陪伴你,就算冥界毁灭,我们也会陪伴在你身边的,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若我看不到你,那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恐惧。”
要流泪吗?要面对冥界的十万大军流泪吗?陆冥轻声的责问自己,已经不及回应,因为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冥界的大军们纷纷跪了下来,他们都能感应到陆冥的绝望与恐惧,“陛下,属下誓死效忠!”
誓死?此地已经是冥界,他们若死去,只会形神俱灭!陆冥挣扎着想要转过身,身体却僵直在原地,离不破究竟想做什么?若那个预言是真的,他不应该在此刻就让命定之人殒命!就算他不救孤叶,也绝对不会让阿修罗死去。
身上的压力突然轻了,陆冥飞身跃转,却见离不破飞在半空之中,红发如血,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刻意要自己看他如同消灭汲魂兽,他刻意的要在冥界立威吗?
亲眼看着离不破轻易的将汲魂兽举在半空中,陆冥看见它口中含着孤叶,眼中闪烁着惊恐,成群的汲魂兽不停的后退,这是千百年来,首次有人击败汲魂兽吧!
“放开,”离不破的声音很优雅,也很轻柔,“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一些。”
汲魂兽张开口,孤叶坠落在苍龙背上,离不破微微的笑着,“你们知道你们做错了什么吗?你们要伤害旁的人我不管,你们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她对我来说,意味着这世间唯一的美好,你们想要夺走?”
那只汲魂兽突然化为虚无,所有的汲魂兽开始快速的后退,它们想要躲藏起来,却被离不破一一的毁灭,那般的轻而易举,显得适才阿修罗燃烧自己的真元那般的可笑,难道天神真的要这个世间毁灭吗?
汲魂兽尽数被灭,冥界异样的寂寞,陆冥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他木然的立在半空中,离不破已经背负着孤叶飞了过来,“陆冥,解药呢?”
从怀里掏出解药,注视着离不破将解药放进孤叶口中,“陆冥,我要回荒原,孤叶便托付给你,阿修罗的伤很重,我想他会在摩罗的废墟休整很久,在此期间,我要你保护他,不让他和孤叶受到伤害。”
陆冥想提醒他自己只能守护冥界,可是那结冰的眼眸却越过了自己直望向碧空深处,“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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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十节遗落之境(二十)
坐在孤叶躺着的软榻边,阿修罗这才完全松懈下来,离开冥界已经六日,他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若不是陆冥,他们甚至无法安全的离开冥界,火儿一动不动的躺在结界阵中,那些柔和的白光缓缓的围绕着他,助他恢复燃烧过半的真元。
阿修罗首次觉得无能为力,这世间原来还有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若不是离不破突然出现,孤叶早已成为汲魂兽口中的食物,那一刻自己这般的恐惧,不是因为无法救她,而是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恐惧都市桃花运全文阅读。
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阿修罗不愿再想起,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黄泉带领着风虎军团的人清除了断龙石两旁的结界,勉强将营地立了起来,虽然凄凉得仿佛暴风雪席卷的摩罗大陆,但不知怎的,阿修罗总觉得一切都没有结束。
“阿修罗,”受伤较轻的焰莺不分昼夜的守护在孤叶身边,“孤叶直到今日都未苏醒,我们是否需要向神域祷告,以获得帮助?”
移步到榻边,伸手抚了抚孤叶的额,她的额仍如离开冥界那一日般冰冷,仿佛万年的玄冰,没有一丝的温度,“焰莺,准备香炉,我要见父王。”
白檀香尽,阿修罗王出现在帐中,他满面的不悦,想是已经知晓了冥界发生的一切,阿修罗束手站在一旁,“父王,孤叶至今未醒,儿子……。”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阿修罗王打断阿修罗,他眼眸中虽然满是不悦,可是仍有隐藏不了的关怀,“你受了这般重的伤,为何不立刻回归神域?”
“父王,”阿修罗垂下首,他显得有些烦躁。“父王可以令孤叶苏醒吗?我们束手无策,均不知道她为何一直沉睡。”
阿修罗王满面的愤怒,他似乎在竭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过了片刻,他缓缓走到榻前,伸手在孤叶上方轻抚片刻,“她受了很重的创伤,她的灵魂活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若没有人将她唤醒,她便会永远生活在那个梦境之中。”
“父王可以帮我唤醒她吗?”阿修罗满面的乞求。就连语气都从未有过的软弱,“父王,您可以帮我唤醒她吗?”
“我不能。因为我无法进入她的梦境,她的魂魄中下了一个极强的封印,我想应该是鲛神亲自下的,过后那个人类又加强了,我不能打开那个封印。”阿修罗王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帮你进入她的梦境,由你亲自将她唤醒。”
“好,”阿修罗完全没有犹豫,径自便应了,“我立刻便可以……。”
“我还未说完。”阿修罗王面色很凝重,他似乎有些烦躁,犹豫了半晌。才轻声道:“你进入孤叶的梦境之中,你会看到许多你不愿看到的幻境,那些幻境,都是鲛神封印在她脑中的秘密,那些秘密有许多会令天地色变。”
那一瞬间这般的愤怒。自己的胸膛仿佛都要爆炸了一般,“为何?为何鲛神要这般做?难道他不知道这对于孤叶而言是怎样的恐惧吗?一旦众神发现了她怀有的秘密。众神能放过她吗?那些想要谋得利益的人,会想尽办法从她那里获得……。”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们早就对孤叶不利了,”阿修罗王厉声打断阿修罗,“我真后悔让你到人间界来,你的记忆封印得太久,神之力几乎完全消散了,阿修罗,你静静听我说,孤叶是鲛神凭空创造的,他运用他的智慧、阿修罗族的力量创造了孤叶,创造了一个连神都不能拒绝的美好。”
一边说,阿修罗王一般咬破自己的手指,用指尖溢出的水在阿修罗额上画了一个符,阿修罗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些事层层叠叠的浮上心头,却纷乱得如同一团乱麻,“你应该知道天神的儿子是破坏神,他的力量除了天神之外,无人可以约束。
他是天神最宠爱的孩子,自幼天神便将他视为继承人,所以让他到世间历练,可是破坏神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他到了世间之后,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丑恶,他开始怀疑人间世道存在的必要,他想要毁灭整个人间。
天神制止了他,天神要他回返天界,他觉得自己应该亲自抚养他,让他了解这世间的美化,可是破坏神拒绝了,他在人间界大肆杀戮,我与鲛神一同联手,都被他打败了,幸好破坏神爱上了一个鲛人,那个鲛人的公主让破坏神发现这世间还有美好可言,他收手了,封印了自己一切的邪恶,准备回归天界。
可惜命运之轮发生了逆转,那位鲛人公主中了一种剧毒,为了解她的毒,鲛神冒险潜入了修罗天界的紫晶之海去采摘雾霞为她解毒,可惜太晚了,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位鲛人公主已经魂归了天界,破坏神愤怒之下,封印解除了,他又开始杀戮,没有人能够抑止他弃后重生之风华最新章节。
我和鲛神冒着天神的震怒用禁术将破坏神封印成魂器,天神默许了我们的做法,可是我和鲛神都知道,破坏神是天神的儿子,天神绝对不会让他永远的成为魂器,所以在破坏神被封印的那一天,我们设了一个赌,我们要为破坏神创造一个美好,一个能让他领略人间界真正美好的美好,鲛神用尽了一切的办法,集齐了这世间最最纯净的东西,我利用修罗族的力量将那些美好幻化成鲛人,可惜命运之轮发生了偏移,孤叶的命运被隐藏了,我和鲛神完全看不到她的命运走向。
我和鲛神用尽了一切的方法都没能驱散阴霾,到了最后,我们才明白,这是天神的意愿,他还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太多的痛苦,我们只能静静的看着一切的变迁,却对一切束手无策。”
阿修罗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眼中的怒火如织,阿修罗王轻声的叹息,“我明白你的愤怒来自何处,可是你不了解破坏神的力量,若他真的要毁灭世间,没有人能阻止他。”
“那天神呢?”阿修罗低垂着头,阿修罗王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是从那颤抖的声音推测,他的恼怒已到爆发的前夕,“难道天神就默视自己的儿子毁灭世间吗?”
沉默了许久,阿修罗王缓缓站起身,“天神与破坏神打了一个赌,天神赌破坏神会毁灭世间……。”
震惊的抬起首,阿修罗眼中的怒火冉冉褪去,余下的只有疑惑,“为何?天神为何会下这般的赌?”
“我与鲛神都不明白天神的用意,”阿修罗王轻声道:“那位鲛人公主的魂魄越来越虚弱,她消失是迟早的事,她一旦消失,破坏神就会故态复萌,破坏神虽然很眷顾孤叶,可是他对孤叶的喜爱远未达到放弃一切的地步……。”
“父王,告诉我怎么救醒孤叶,”阿修罗轻声打断阿修罗王,他缓缓的拭去眼角的泪,“我不敢相信孤叶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理由被创造出来,她明明是活生生的,那么的温暖,仿佛让我心底每个角落都感觉到她的温暖……。”
“傻孩子,”阿修罗王走到阿修罗身后,伸手轻轻抚了抚阿修罗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的痛苦缓解一般,“你也是神啊,破坏神不能拒绝的,你同样也不能拒绝,当然除了那个人类,他拥有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好,可是他却放弃了,放弃得这般彻底,我希望你能像那个人类一样彻底放弃。”
冰冷的魂锁绕在阿修罗腕间,他平静的躺在孤叶身边,自己在她的梦境中会看到什么呢?一切的美好,还是破坏神杀戮的种种往事呢?鲛神一定将那些可怕的记忆都封印在鲛神的魂魄之中吧!只待有朝一日,孤叶能够为他阻止破坏神的杀戮。
魂锁闪烁着冷冷的寒光,在陷入沉睡之前,阿修罗看到火儿坐在孤叶枕边,目光闪烁的打量着自己,仿佛置疑自己是否能够拯救孤叶一般,正要开口安慰他,火儿突然纵起身,那幼小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一片红光之中,阿修罗立时陷入昏睡之中。
默默的站在角落的焰莺看阿修罗王设好结界,这才缓缓跪伏在地上,“吾主适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允许我们向任何人道出的秘密,吾主突然将一切尽诉给阿修罗,是否因为……。”
“你猜得不错,破坏神的力量增长得令我觉得恐惧,就连鲛神在海底的深渊都感应到了他的力量,”阿修罗王一脸的严肃,“你应该知道,若非必要,我绝对不会轻易离开修罗天界,可是破坏神在消灭汲魂兽的时候,力量轻易便穿透了三界,我感应到那个时刻终是要到了,天神和破坏神的赌,天神定会赢,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赌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那柔和的声音突入奇来,阿修罗王惊骇得跪了下来,“我告诉他,如果他胜了,他便是天神,若我胜了,他便要转生成为人类,永远的留在人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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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十一节遗落之境(二十一)
五体投地的跪伏在地,焰莺听阿修罗王轻声道:“天神是真的想让破坏神成为这世间万物的主宰吗?您难道在设这个赌局时,就期望着破坏神能够突破自己?”
冥冥之中那幽幽的叹息之声仿佛来自虚无,“在你心中,阿修罗是你的一切,在我的心中,破坏神又何尝不是?”
那淡淡的香仿佛在瞬间消散,焰莺悄悄的抬起首,阿修罗王已经起身,他默默的立在原地,仿佛在沉思,仿佛在追忆,焰莺缓缓的起身,她正要转身去查看阿修罗,却听阿修罗王轻声道:“从一开始,天神就期待着他的孩子能够获胜……。”
那是一片荒原,与预想中的海面截然不同,那里黄沙滚滚,红尘喧嚣,阿修罗诧异的站在如潮的人海之中,他仿佛没有想到在孤叶的记忆里,竟然会有这样的所在。
随着人潮走进城门,那是一座极美的城,四处飘散着绯红的花瓣,整座城仿佛被花瓣淹没,人们却行色匆匆,阿修罗一眼便看到了火儿,他站在街的中心,正默默的注视着一株花树,他应该找到孤叶了吧!
那是孤叶,阿修罗轻声的告诉自己,是的,尽管她的外貌与自己记忆中完全不同,她仍是鲛人,浑身闪烁着淡淡的银色光辉,粉色的鱼尾的边缘仿佛涂抹了金色的光晕,她不停的在一个透明的水箱里游动着,腰间银色的链子在水中荡漾。
阿修罗这般的愤怒,他就要欺身而上,却被火儿拉住了头发,在那一刻,他看到了破坏神,他手中抱着一个金色的漆皮小球,红色的头发仿佛正在燃烧的火焰。精致而美丽的脸带着一丝怜悯,从未想过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那样冷酷的脸上。
“你害怕吗?”破坏神的声音很柔和,“你害怕吗?”
孤叶伏在水箱隔,显得异样的惶惑,她眨着眼眸,那稚气的神情告诉阿修罗她的确就是孤叶,至少,就算她的外貌已经完全改变,她那可爱的神情却始终如一,令人怜爱我的极品师兄们。
“我听说你是鲛人。每次流泪都会凝成最珍贵的珍珠,”破坏神轻轻的拍打着手中的球,若有所思。“我从不知道流泪是什么感觉,你可以告诉我吗?”
孤叶立在水箱壁后,她不住的眨动眼睛,从她美丽的淡粉色眼眸中,阿修罗看到了恐惧。深切的、没有一丝掩饰的恐惧,孤叶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所以她才这般的恐惧,她勉强着自己不离开那里……。
“你怕我,是吗?”破坏神突然抬首冲孤叶笑了,虽然只是孩子。可是那邪气的笑,又魅惑,又令人恐惧。“所有人都怕我,你当然也不例外,没担心,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孤叶轻轻的晃动着鱼尾,阿修罗清晰的感应到孤叶心中的恐惧。那恐惧正不停的增长,就算是自己。在注视着破坏神的时候,也情不自禁的觉得心底发寒。
“你想要出来吗?”破坏神翘起手指,他轻轻的按在水箱壁上,“我可以放你出来。”
不及回应,孤叶突然惊恐的不住后退,她粉色的头发仿佛飘动的水草,阿修罗看见一个奴隶贩子手持皮鞭走了过来,他显然是孤叶此刻的主人,“小鬼,滚开……。”
只有没有灵气的人才感应不到破坏神的可怕吧!阿修罗上前一步,却见破坏神裂嘴一笑,奴隶贩子惊讶莫明,他似乎并未想过竟然会有人不惧怕他手中的皮鞭,他轻轻的在空中甩动,孤叶惊骇莫明,她不停的在水箱中游动,“快走……。”
这是孤叶能够发出的唯一声音?孤叶还未成人,此时的孤叶是纯粹的鲛人,还没有任何的性别,阿修罗禁不住再上前一步,却见破坏神缓缓的侧过身,他诧异的冲孤叶一笑,“你害怕他吗?这个普通的凡人,所以我一直觉得鲛人没用。”
孤叶蜷缩在破坏神身后的水箱角落,不停的颤抖,破坏神伸手冲奴隶贩子一指,奴隶贩子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立时便瘫倒在地,一片的惊呼声,破坏神转过身,轻轻一挥,那水箱轰然倒塌,水箱中的水迅猛的涌出。
站在地上,孤叶还不能完全习惯自己的双腿,她甚至无法站立,破坏神冷冷的盯着孤叶,“待你习惯你的双腿,我要带你去遗忘之境,我要你帮我打开那里的封印。”
遗忘之境?那是什么样的所在,沉思中,阿修罗完全没有觉察到他们正走身自己,待清醒过来,破坏神和孤叶已经到了近前,惊恐之中,不知要如何应对,却惊讶的发现孤叶和破坏神径直穿过了自己,走向城门。
难道出现在孤叶记忆之中的,只是自己的魂魄吗?阿修罗转过身,火儿跳到他的肩头,轻声的呜呜着,原来他也被摒弃在孤叶的记忆之外,难道是破坏神吗?
这般的疑惑着,快步跟随在他们身后,幸好孤叶的双腿刚刚幻化不久,破坏神刻意的放慢的速度,这才勉强能够跟随而上。
令人诧异的是,破坏神到了城外,便停在一条小溪旁边,“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在这里清洗干净吧!”
看孤叶在溪水中畅游,破坏神站在溪边的花树下轻轻的拍打着金漆小球,看他眉目鲜妍明媚,阿修罗神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此人便是那个能够令天地都风云变色的……。
“给你,”孤叶不知从何处摘了一朵金线莲,那朵莲花刚刚绽放,带着一滴将要堕落的露珠,那纯净如冰的花瓣边缘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我在溪头看到了这朵莲花,送给你,谢谢你救了我。”
破坏神冷淡的接过莲花,伸手便将它扔到地上,“你若洗好了,就上岸吧!”
孤叶虽然失望,但她仍然从溪中起身,跟随在破坏神身后,在她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弯腰将金线莲放进自己的侧袋里,随后再紧张的跟随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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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节 天梯(一)
没想到破坏神竟然把孤叶带回了家,和史书上记载得一模一样,破坏神的家是当地的大仕族,他名义上的父亲是一个很严肃的老人,感觉上他对破坏神很恐惧,远远的站在一旁,注视着大君抱起破坏神。
那个时候的大君非常的年轻,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和画像中威严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的目光柔和而温暖,嘴角上翘,感觉上特别的顽皮,即使只是在记忆里,也能感觉到他对破坏神的爱。
他摸着破坏神的头,含笑看着孤叶,“那些奴隶贩子已经来过了,哥已经帮你打发走他们,你就安心的留下他吧!”
破坏神没有说话,他满头的红发轻轻的飘荡,然后他挣脱了大君的怀抱,抱着金漆的小球头也不回的走向后院,大君负手站在廊下,含笑注视着他,直到破坏神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重生之臣服最新章节。
“那些奴隶贩子还会再来的,”大君的父亲声音苍老得仿佛已经一百岁,“鲛人是最昂贵的奴隶,我看刚才那个鲛人还没转生,那些奴隶贩子怎会放弃,不如……。”
“父亲放心,”大君的眼神陡然的锋利,“他们若再上门,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是……。”
“不破自幼没什么朋友,”大君霍然转身,“我这几些年忙于自己的事,从未对他多加看顾,他既然喜欢,我便是转天换地,也要达成他的愿望,父亲,请勿再多言了。”
野史中,常常隐晦的提及离不破是大君的亲生儿子,他的母亲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大君酒后失态。与她春风一度……。
坐在离家大院的院墙上,阿修罗注视着离不破抱着金漆的小球,沉默的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浇花,那女子极为专注,离不破站了足有半个时辰,她才看到他,随即面上浮出刀刻一般的欣喜。
那女子洗净了手,从桶里拿出两个果子,看样子,果子已经不太新鲜。可是女子仍然珍惜的放到离不破手里,示意他食用,待离不破开始咬食果子。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柄破旧的木梳为他缓缓的梳理满头的乱发。
不知为什么,离不破总是一言不发,似乎只在遇到孤叶时,他开口说话,其他的时日。他总是沉默,孤叶安静的守在他身边,正如此刻,她安静的坐在离不破的脚边,为他缝补撕破的衣襟,那情景。一如当年孤叶坐在腿边一般。
心中一痛,几乎要落下泪来,那么那么久远的事。没想到此刻回忆起来,竟然鲜活如昨,就算自己找回了身份与记忆,属于孔雀的一切,也永远会留存吧!
那女子很喜欢孤叶。她亲手摘了一朵花儿别在孤叶衣襟上,还怜爱的拍了拍她苍白的脸。她如大君一般疼惜着谁都不太亲近的离不破吧!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离不破穿着孤叶为他做的新衣,抱着一盘点心走向后院,阿修罗猜测这应该是一个节日,因为离家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
后院仍然和从前一样,孤净冷寂,那女子穿着淡紫色的新衣,坐在花圃旁,仰头看着天空,看她的神情,仿佛在等候什么人一般,阿修罗突然觉得一般莫明的悲伤向自己袭来,缓缓转首,却是火儿,他澄黄的眼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
火儿一定想起了什么吧!在这美丽的夜晚,一定发生了什么悲哀的事,阿修罗看离不破停在阴影里,默默的注视着大君踏着月夜而来。
“你还在等吗?”大君站在女子身后,神态安详,在月色下,他显得那般的出尘,若非他真的得国,否则阿修罗根本不愿相信面前这丰神如玉的男子,是经过了怎样的铁血峥嵘,几乎用鲜血洗净了山河才得到了天下,“已经五年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陪你一同等吧!”
女子有些厌恶,可是她不能拒绝,因为她无法说话,她只是沉默的移动了身体,让自己离大君远一些,大君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我一直奇怪,你们猎妖师真真的是神秘一族,这世间有没有南海十三岛都不知道,就答应为我猎捕孽火龙。”
女子仍然沉默,大君轻声吟唱一曲小调儿,“你还记得这支小调儿吧!我在酒楼外听你唱过一次,便永远的记在心里,你以为你剜去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不再说话,便是赎了当年的罪过?即使没有听到你唱的小曲儿,我仍然会为你神魂颠倒,阿络,我这般的爱着你,这些年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阿络缓缓的转过身,她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厌恶的光,她伸指醮酒,在石桌上飞快的书写,阿修罗从她的神情便推测出她拒绝了大君,月色下,大君的神情变得狰狞而又可怕,阿修罗终于明白一个人在失望到了极致的时候,会因为绝望而怎样的恐惧。
“无论怎样,若今晚他们不能按照约定回来,你便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大君咬牙切齿的模样令人觉得可怕又可怜,“你们猎妖师说过的话,是血誓至高召唤系统全文阅读。”
说完,大君便不再开口,阴影中的离不破等待片刻,缓缓的走进庭院,一见他,大君锋利的眼神立刻柔软了,他甚至满面带笑,“不破,这般夜了,你还不睡?”
离不破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点心,那女子满面的怜爱,伸手摸了摸离不破的手,一脸的焦急,似乎示意他衣着单薄,小心着凉。
大君执着离不破的手,起身便要离开,那女子突然双目发亮,提着裙子,飞快的奔向庭院的角落,大君转过身,却见阿络满面惊喜的扶着一个粗豪的男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那男子浑身鲜血淋漓,面色苍白若死,可是他高高举起的手腕上,却停着一条幼小的孽火龙。
火儿不安的扭动着身子,阿修罗伸指轻轻抚了抚火儿的犄角,原来火儿是这般离开的南海十三岛,不知这位伟大的猎妖师,是怎样从妖兽之王的孽火龙爪下带走了火儿,让他来到这喧嚣的红尘之中。
“我们实现了诺言,”那男子的声音嘶哑得仿佛在滴血,“我要带阿络走。”
大君面色惨白,他后退一步,又退了一步,却没有看那男子,只是注视着阿络,看她心满意足的注视着身边的男子,仿佛他便是世间的一切,等了许久,大君咬牙道:“好,你们走吧!”
一直扶着那男子的阿络终是转身首,恋恋不舍的看着离不破,仿佛有些犹豫,那男子轻轻咳着,“阿络,我们走吧!爹还等着我们,这孩子,总有一日还能再见。”
看他们决绝的转过身,大君突然流下泪来,阿修罗从不知道如大君一般的男子竟然会这样的痛苦,他不些有些怜悯,火儿却不安的轻声鸣叫,正觉得诧异,却见阿络痛苦的倒地,她的身体仿佛正在融化。
那男子惊恐莫明,“你……,你在阿络身上下了毒?”
没有人回应,背对着他们的大君只是轻轻的招了招手,无数的人仿佛从地狱里突然出现,那男子身上的血迅速的洇成一片湖泊,他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已经死去,难道这就是君王之爱吗?阿修罗有些冷酷的想,自己得不到,便不许他人得到。
阿络爬在那男子身边,却没有流泪,即使相隔得这般远,阿修罗仿佛也能看到她眼中的爱与恨,若她能言,不知她会道出怎样的悲哀?
“阿络,这些年来,我给了你所有的一切,”大君紧紧的握着离不破的手,他没有回身,也没有回头,他仿佛惧怕看见阿络为这个男子悲伤,“即使此刻,只要你愿望回头,我仍……。”
若这世间真的有天籁,那么此刻听到的小曲儿便是世间最美的天籁,阿络抱着那男子的尸体,一边轻轻的哼唱着小曲儿,一边缓缓的爬出庭院,她的身体仿佛春阳下的冰雪迅速的消融,在无比的痛苦中,她仍然坚定的,坚定的向外蠕动,直到最终。
站在两具尸体旁的大君仿佛已经死去,他执着离不破的手,那般的用力,仿佛一松手,离不破就会消失,“不破,你须记着,这世上有的东西,就算是你拼去了性命,也是无法得到的。”
不明白为什么孤叶的记忆里会留存着这般的悲伤,阿修罗看孤叶小心翼翼的喂着幼小的火儿,离不破在开满凤凰花的树下拍打着金漆的小球,一切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没有人再记得猎妖师和那个女子,也没有人记得大君在那个美丽的月夜,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
“火儿,为什么?为什么孤叶的记忆里会有这段回忆?”阿修罗转身看着火儿,他异样的不安,“我们真的在孤叶的记忆里吗?”
火儿眨着眼睛,肯定的点了点头,他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阿修罗霍然转身,却见离不破立在远处,他仿佛也在窥探孤叶回忆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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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节 天梯(二)
不记得过了多少的岁月,阿修罗觉得在孤叶的记忆里,一切都是混乱的,他看见离不破执着孤叶的手,在第三个满月的时候来到无字山前,他一次又一次的轻轻叩响无字山的山壁,那绿色的光芒一如继往的慈悲,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
记忆里,离不破已是七岁的孩童,他的发色在阳光下如同燃烧着的火焰,孤叶和火儿坐在无字山的山脚,目送着离不破缓缓的沿着小径走向山顶那个洞穴。
“你想来吗?”离不破突然站定了脚步,他没有转身,只是这般轻声道:“你们想一块儿来吗?不想去看看山顶的世界吗?”
孤叶犹豫着站起身,她似乎不能置信一般,离不破却转过身了,对孤叶伸出手,“来吧!我们一块儿去。”
是这么长的岁月里相依为命形成的依赖吗?眼前似乎还能清晰的看见孤叶与离不破形影不离,孤叶几乎将离不破当做自己的性命那般爱护,是鲛人的天性吗?还是在相遇的初始,她便窥破了离不破的孤单与寂寞?
树林在山风中发出温柔的声响,那些开得绚烂的野花发出泌人的馨香,幼小的火儿吃力的拉着孤叶的一缕头发,竭力的让自己站在孤叶肩头,很陌生吧重生之臣服最新章节!对于火儿而言,中土的一切都那般的陌生,可是因为孤叶的缘故,他一定很快便爱上了这里,再也没有回过南海吧!
那是一个雕刻着古老咒语的洞穴,阿修罗曾经听说过,在这个洞穴里,只要念出一个咒语,那些被天神选中的人,便可以踏上天梯,进入天界。在离不破的心里,一定牢牢记得这个回家的路吧!
离不破放开孤叶的手,孤叶捧着火儿缓缓的退到一旁,她含笑看着离不破熟练的敲打着洞壁,古老的大门缓缓敞开,从未听过那般美妙的乐曲儿,即使在修罗天界,阿修罗几乎要沉迷过去……。
大门缓缓的关闭了,孤叶面上的笑一点一点的消失,她捧着火儿缓缓在树下坐了下来。面上是深刻的孤独,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大门,仿佛离不破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一般。
洞穴里七彩的光芒交织成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天界景象。离不破冲着虚无轻声念出那复杂的咒语,他一定熟记于心,所以他念得非常的快,可是天梯并没有出现,也许天神并不认为离不破能够在此时回到天界。
看到离不破的那一刹那。孤叶面上的笑容是真挚而又愉快的,离不破仍然面无表情,他与孤叶手执着手,下山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回头。
满月的夜晚,孤叶总在水里渡过。离不破坐在一个竹排上,孤叶顺着水在月光下推着他到了海面,那个时候的孤叶是顽皮而又快乐的。有的时候,她甚至会突然潜进水底,为离不破带来一粒海底最美的明珠。
很多的时候,离不破便在竹排上,靠在孤叶的肩头仰望着苍穹。孤叶会轻声讲述着海底的世界,鲛人传说中的银月城的归墟之地。有的时候,离不破会突然问孤叶,“你想去吗?银月城,若你想去,我便带你一同去。”
“不,”孤叶总是这般回应,她有些惆怅的垂下首,仿佛想要穿过重重的水幕看到海底的另外一个世界,“你不是鲛人,你不能进入银月城,我若回去了,你怎么办呢?火儿怎么办呢?”
离不破总是冷冷一笑,仿佛对孤叶的担心嗤之以鼻,可是阿修罗却从他眼中清晰的看到了快乐,他也在依赖着孤叶吧!正如孤叶依赖着他一般。
坐在粗糙的羊毛毡上,孤叶轻轻的哼着小曲儿,看离不破缓缓的闭上眼眸,白色的樱花花瓣缓缓的坠落,落在他们绿色镶金线的长袍之上,日子这般的静谧而又安逸。
站在廊下,大君满面的欣慰,他似乎已经离开了许久,一年?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你不在的时候,他与那个鲛人形影不离,及至现在,他已经离不开那个鲛人,再过数年,那鲛人转生之后,也许……。”
“随他吧!”大君转过身,面上的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这一年多以来,我时时的想念他,虽然我想将他带在身边,可是战事吃紧,在我身边,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我不得不让他留在此地,爹爹,半年,半年之后,我定将不破带在身边。”
离老太爷轻声的叹息,“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不破这孩子自幼便孤僻,我怕你将他带在身边,多有不便。”
“爹爹,不破是我的儿子,”大君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又转身去看了看离不破,目光在触到离不破的瞬间,又涌出满怀的爱,“无论怎样,我都会护着他……。”
“你如何能护他?”离老太爷突然道:“你明知老二推算的结果,你明知就算你将天下变成尸山血海,也无法救他,你……。”
“爹爹,”大君断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破是我的儿子,难道我忍心让他的魂魄被封印在兵刃之中数百年?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爹爹,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起兵,你也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破,就算是一个幻景也好,请你不要再劝我。”
这般的惊诧,虽然早已知道大君的弟弟便是天机阁的创始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有这般的神通,能够看到离不破的未来,也许他早已看穿了一切,可是他无法言说吧至高召唤系统全文阅读!
与画像上一模一样,天机阁的创始人即使只是负手而立,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他微微的扬眉,“哥,不破的命运已经定了,他就算是为了他颠覆了天地,他也逃不脱……。”
“不,”大君拼命的摇着头,“我知道不会,我相信上苍不会这般的残忍,如果真的不破背负着杀戮来到人间,那么一切的罪责就由我为他担待吧!我是他的父亲,他的一切一切,我就算是豁出了性命,我也愿意为他承担。”
沉默了许久,天机阁主长长的叹息,“哥,我只希望上苍怜悯你对不破的爱,能让他的苦楚少一些,更少一些,也许那鲛人就是为了不破的孤独才出现的吧!”
是吗?阿修罗看天机阁主走进庭院,他缓缓坐在樱花树下的土堆之上,对孤叶微微一笑,“不破很喜欢你,他出生的时候,我为他算过命,他这一生情孽纠结,爱的、恨的都源于一人,你可知那人是谁?”
在离家,除了离不破,没有人愿意与她接近,所以孤叶满面的好奇,她眨着眼睛,“不知道,是谁?”
“我也不知道,”天机阁主从怀里取出一个项圈,那项圈上镶嵌着一粒蓝色的珠子,“若我知道,我便是拼却了性命,也会护卫她的周全,这粒珠子是我在海边拾到的,我觉得漂亮,便镶嵌起来,你喜欢吗?”
孤叶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她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你若喜欢,我便送你。”
孤叶犹豫了,她垂头看了看离不破,似乎离不破曾经要求她不许随意接受别人的馈赠一般!
离不破突然睁开眼睛,“你收下吧,叔叔是好意。”
戴在颈中,那粒珠子闪烁着冰蓝的光芒,镇魂珠!阿修罗眼角不住抽动,原来他是知道的!那个令离不破一生情孽纠结的,是孤叶吗?
“这个珠子很美,”孤叶欣喜异常,她轻轻的拨弄着珠子,愉快的听它发出轻柔的声响,“不破,我真的可以留下它吗?”
“当然,”离不破靠在孤叶怀里,看火儿小心翼翼的走在紫檀木的盒子边缘,“叔叔是修道的人,他从不送人东西,他送你的,一定是好东西,你留下吧!”
过了三个半年,大君才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将离不破接到自己身边,那个时候,他已经得到了一半的江山,当然,代价便是他口中的尸山血海,离不破永远不会明白,大君那般执着的想要得到江山,只是为了他而已。
与众军士划角蹴鞠,离不破玩得很高兴,他不时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孤叶,她的转生显然还未开始,作为性别未定的鲛人,她只能是离不破的宠物,那些军士不时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她,火儿不时的冲那些军士喷出微弱的火焰。
“你不喜欢那些人?”离不破赤裸着上身坐在铜镜前,闭目任由孤叶为他梳理满头的乱发,“我知道你不喜欢,没关系,你不喜欢的人,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听他这般冷漠的谈论着旁人的生死,阿修罗缓缓一抖,他眯眼看着他后背龙一样的花纹,这些花纹……。
“这叫背龙令,”不知什么时候,离不破出现在阿修罗身边,“有这个纹身的人,不只我一个,你应该记得孤叶身上也有这样的符咒。”
背龙令?符咒?什么样的符咒?阿修罗眯着眼睛,“这个符咒是天生的吗?”
“当然不是,”离不破微笑起来,“是我用我的血结下的一个符咒,我用这个符咒把和孤叶永远的锁在一块儿,无论生,无论死,我们永远都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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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节 天梯(三)
在孤叶的记忆里,一切都是凌乱的,似乎是眨眼之间,阿修罗便看到了原映雪,她真的很美啊!做为凡世的人,在孔雀的记忆里,她甚至比碧潮还要美,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原世宗身边,那双极美的妙目含笑注视着离不破。
那个时候的离不破,应该已经十四五岁了吧!红发如火,眉目如画,在一片灰暗的军营中,他是那般的夺目,他穿着孤叶为他缝制的七海碧涛长袍,心无旁鹜的在大君的指导下查看着叛军袭来的路线。
这应该是大君起势以来,最惊心动魄的那场恶战吧!原来征服的六十四郡,有四十一郡反叛,最危急的时候,叛军仅距大君的营地只有三里,不知这个时候孤叶在做什么?她应该已经转生了吧!作为离不破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心突然剧烈的痛了起来,原来自己仍会嫉妒啊!阿修罗转首看了看火儿,他澄黄的双目一片宁静,带着一丝欣喜,想必他也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吧!其实仔细想来,这世间对孤叶最最忠诚的,便只有他了,从初识便不离不弃,一直一直的守候在孤叶身边,难怪无论孤叶变成何种模样,在她的心里,火儿都是她最亲的亲人。
后帐中,孤叶正执笔作画,细细看去,她似乎在书写大君的每一场大战,这也许就是将来留传百世的史书吧!阿修罗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孤叶的背影,她与离不破一般,也穿着七海碧涛长袍,粉红的长发高耸,插满了晶莹璀璨的珍珠异宝。
“火儿,你饿了吗?”孤叶放下手中的笔,拿出两块肉。微一犹豫,全放到火儿身前,雪脸上凝满了淡笑,“火儿,只有这两块肉了,一会儿不破回来了,咱们就有新的食粮了。”
幼小的火儿抱起最小的一块儿,缓慢的走到砚台旁,他明黄色的双眸闪烁着顽皮的光芒,孤叶微微笑着。“你又想玩游戏吗?这一次,你再点燃营帐,咱们就没有地方可以落脚了清宫熹照。”
火儿沮丧的挠了挠头。孤叶伸指抚了抚他的犄角,“已经七日了,不知不破可想到破敌之策。”
“没有,”听到这天籁一般的声音,阿修罗与孤叶一般转过首。来的人,是原映雪,她手中捧着一个木盘,“这是太子令我送给你的食粮。”
太子?大君已经登基了吗?原映雪径直穿过阿修罗的幻像,将木盘放在案几之上,她眉目带笑。温和如水,“你便是令太子殿下念念不忘的人吧!”
孤叶有些羞涩,也有些手足无措。无论何时,她总是这般的惧怕与陌生人交往,“你不用害怕,太子仍在主帐议事,他怕你们挨饿。便着我送这些食粮来。”
火儿呜呜的叫着,仿佛在指责原映雪。明白了,是她自己要来的吧!她要来说什么呢?
“这些年来,我一直听说你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你是他在市集买来的奴隶吧!”原映雪面上的笑如鲜花般盛放,眼中却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你一定不知道你的身份有多卑微吧!作为鲛人的你,自古以来,便只是奴隶……。”
紧紧的握着拳头,那般的愤怒,她是来逼迫孤叶离开的吧!若后世传说无错,她一直一直都深爱着离不破,她是出于嫉妒吧!
火儿突然腾空而起,那灼烈的火焰令原映雪异样的狼狈,她惊诧万分的注视着孤叶柔声安抚火儿,在孤叶侧身的那一刹那,阿修罗惊诧的发现她竟然还没有转生,这些年来,她仍然……,难道她对离不破的爱,还不足以让她转生吗?
“孽火龙?”原映雪从袖中取出一柄金制的剪刀,将自己的焦发剪下,珍惜的放在侧袋之中,“没想到你竟然能够与孽火龙相处,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力量,他的力量虽然近乎于神,可是他无法驱动孽火龙……。”
“真的是不破让你来的吗?”孤叶的声音仍然带着一丝羞涩和不安,她甚至后退了半步,仿佛非常惧怕原映雪伤害火儿一般,“他何时才会回来?”
“我回来了,”离不破的声音很冷,却带着一丝欣喜,他掀帘走入,手中捧着一个木盘,待他看见原映雪,满面的诧异,“你?”
“在下看公子异样的忙碌,便主动来为公子分忧,”原映雪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言,“既然公子回来了,想必已有破敌的良策,在下就告辞了。”
在孤叶的伺候下梳洗更衣,离不破舒适的躺在床榻上,他伸手抚着孤叶粉色的长发,“以后不要接近那个女人,她的力量非常的强大,她是巫女,是千年才出一个的巫女,能够看穿过去与未来,她若要与你为敌,你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她适才一直说太子殿下,是在说你吗?”孤叶小心翼翼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疑惑,“太子殿……。”
“她才进营,便告诉父王,来日,他会是中土七州的皇帝,”离不破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皇帝?多可笑,我宁愿她说来日……。”
离不破没有说完便酣睡了,孤叶无声无息的起身,她将离不破换下的衣袍泡进水里,将茶壶抱在怀里,不让壶里的水冷去,她坐在床边,有些忧伤的看着离不破,火儿跳到她肩头,轻轻的呜咽着,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我终会离开他的,”孤叶伸手抚了抚火儿,“我知道,你告诉过我,只要我和他在一块儿,他会受百年魂魄被封印的苦楚,可是我不看着他回到天界,我怎么忍心离开他?”
火儿沮丧的坐了下来,他拉着孤叶的头发,仿佛异样的为难,“火儿,我怎么忍心离开他啊!”
孤叶终是睡了,离不破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无声的注视着孤叶酣睡的脸,那双粉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阿修罗怎样也看不明白的光芒,仿佛是爱,又仿佛是……。
“明白便是月圆,”大君有些疲惫的说,“不破,你还是要离开大营吗?”
“嗯,”离不破放下手中的弩,“我们还是要离开锦绣善谋。”
“我派人护送你吧!”大君爱怜的看着离不破摆弄着案几上的各种箭弩,俊美的面上的笑温柔如同月光,“虽然有火儿。我总是不放心你单独离开。”
“没关系,”离不破轻声道:“我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父王自己小心。明日是月圆,叛军一定会发疯一般的攻击,父王自己一定小心。”
难道是离不破……。
果然是那个山洞,孤叶捧着火儿注视着离不破走进山洞,她缓缓的坐了下来。眼泪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火儿,你一定感到了吧!天神的怜悯,这一次,他一定会降下天梯的,火儿。你知道吗?我的心,我的心……,火儿……。”
孤叶如孩子一般蜷缩成一团。她的眼泪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一点一点的凝聚成鲛珠,只有鲛人皇族的眼泪才能在阳光下凝聚成珠,阿修罗眯起眼睛,鲛人的皇族怎会流落凡间。难道……。
眼前的一切转换进了山洞,离不破负手站在洞中。他并没有念出那个咒语,可是天梯却在他脚下缓缓展开,那美妙的仙乐,异样的欢乐,仿佛在庆贺他的归去一般。
即使明明知道他没有回归天界,仍然忍不住为孤叶觉得紧张,可是离不破却缓缓的踏上了天梯,一步又一步,没有丝毫的停歇。
自己会有幸看到天界吗?看来天神也不忍自己的儿子遭受百年的苦楚,要嘲笑天神的自私吗?如果这个时候离不破回到了天界,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孤叶就会消失,她的前世虽然痛苦,可是……。
近了,越来越近了,几乎可以看见天界幽蓝色的灵光,离不破踏上最后一级天梯,他伸出手,仿佛要推开苍穹之门,可是手却在中途顿住了,“你一定希望我推开门吧!”
他在和天神,自己的父亲说话吧!他微笑着扬起眉,“你知道我作为凡人的命运了吧!你知道如果我继续留在凡世,我的魂魄会被封印数百年吧!我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你也知道,所以,你要提前结束这场赌吗?”
没有回应,苍穹之门仿佛在缓缓打开,可是离不破却开始后退,“父亲,如果我告诉你,宁愿遭受数百年的痛苦,我也想和她相守你会明白吗?”
“你即使回到凡世,也只能和他相守六年,六年之后,她就会死,从世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你,将会被封印进入魂器……。”
“原映雪已经告诉我了,”离不破仍在笑,“可是父亲,就算要遭受数百年的痛苦,我相信,我始终相信终有一日,我会与她重逢,从此永远在一起,你要和我再赌一局吗?”
天神究竟和他再赌这一局了吗?阿修罗疑惑的看着离不破如来时一般走出山洞,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蜷缩成一团的孤叶,“怎么了?哭得这般厉害,我们回去吧!”
仰起首,孤叶面上的悲恸更加的深刻,“你……,你一定要回去啊!不然,不然……。”
“你怕死吗?”离不破缓缓蹲了下来,“你怕死吗?”
孤叶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怕,我怕我死之后,没有人像我一样的待你。”
“傻瓜,所以你不怕死,”离不破异样认真的为孤叶擦拭着面上的泪,“而我,也不惧怕那数百年的痛苦,因为我知道,你定会等我,是吗?你一定会等我。”
孤叶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就算是灰飞烟灭了,就算只余一丝的魂魄,我也会等你,直到末世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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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四节 天梯(四)
即使是在梦境之中,也为孤叶觉得高兴,仿佛孤叶得到了幸福,自己便能获得幸福,在这个时候,真希望能喝一杯酒,伸手抚了抚火儿的犄角,“火儿,你一定也为她感到幸福吧!有人这般的爱她,是吗?”
火儿明黄的双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辉,他侧首注视阿修罗良久,缓缓站在阿修罗肩头,犄角轻轻摆动,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柔声道:“我叫孤叶,你呢?”
情不自禁的回了,“我,我叫阿修罗……。”
如同雷击一般,阿修罗长身而起,为什么?为什么耳边会有这样的声音?难道在很久以前,自己就认识孤叶?
“你为什么不在水里?你快要干涸而死了?”
眼前闪现着奄奄一息的孤叶,她穿着粉色的鲛绡,在烈日下,她的皮肤一寸一寸的爆裂,就连她银色的头发都仿佛将要燃烧一般,“别怕,我找到水了,我立刻带你去水边。”
封印的链子将孤叶紧紧的禁锢在地上,也许是自己不停的颤抖令她误会了吧!孤叶微微的笑着,她甚至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脸,“别怕,别怕……。”
不对!阿修罗泪流满面的站起身,不对,适才的一切仿佛才是自己最真实的记忆,“火儿,是你让我看到真实的记忆吗?是他,是他扭曲了记忆是吗?”
火儿怜悯的点了点头,眼前的雾霾仿佛在瞬间消散我的极品空姐老婆。阿修罗清晰的看见孤叶伏在烈日下,离不破和原映雪站在远处,原映雪满面恶意的笑,“你看啊!你看啊!这个妖怪。他们没有水,就会干涸而死,很快,她很快就会变成鱼干,走,我们去摘花,不要看这么丑的东西。”
看着他们绝决的转身而去,阿修罗看见幼小的火儿焦急的吐着微弱的火焰,想要将铁链炙断,可是那寒铁锻造的链子。就算是天界的圣火也无法撼动分毫。阿修罗觉得自己仿佛身临其境。他忍不住伸出手,孤叶,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火儿突然腾空而起,他飞快的向前飞动,很快便看见一个少年破空而来,他站在孤叶身边,“你……,你是鲛人?别怕,我来救你,谁这么可恶,若不是这条孽火龙,我竟不知这世间有比妖兽更恶毒的人心。”
那少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解开那重重的封印。“别怕,我找到水了,我立刻带你去水边。”
在水中,孤叶暴烈的肌肤逐渐愈合,她虚弱的看着少年,看他因为愤怒而不住的发抖,“别怕,别怕,我很快,很快就能恢复。”
“是谁?”少年坐在石边,看孤叶缓慢的恢复,“是谁这么可恶?”
孤叶微微的笑着,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银光,巨大的鱼尾轻轻的摆动,“我叫孤叶,你呢?”
少年有些错愕,他似乎为孤叶的隐瞒而诧异,过了半晌,这才展颜笑道:“我?我叫阿修罗,我是到人间界来修行的,孤叶,你的名字真好听,你是鲛人,你是从银月城来的吗?我听说鲛皇坐拥七海,是天下间最厉害的神……。”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银月城来的,”孤叶面上的笑容仿佛有一些苦涩,“我记事起,就一直跟着……,主人。”
阿修罗眨着眼睛,“原来你不知道,我要去七海之源,你跟我一块儿去好吗?你们鲛人就应该生活在海里,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越州的。”
犹豫了很久,孤叶才点了点头,“可是主人找不到我,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没关系,”阿修罗微微一笑,“你看,这是我从南海摘的忘忧花,我把它放在适才封印你的地方,你的主人就会以为你已经死了,他便不会生气。”
那朵忘忧花静静的在风中招摇,到了黄昏,离不破和原映雪果真回来了,他们看到了忘忧花留下的幻像,即使只是幻像,看着仿佛在阳光下被炙烤而死的孤叶,阿修罗也觉得异样的痛苦,心仿佛炸裂开来一般。
注视着离不破面上的笑,阿修罗觉得这般的愤怒,他难道不觉得痛苦吗?他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应该是为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而后悔吧!而在真实的记忆里,他怎么能?怎么能?
不敢再看其他的记忆,从这段记忆就可看到孤叶在遇到自己之前,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常人都无法忍受烈日暴晒的痛苦,更何况是鲛人,禁不住紧握着拳头……。
“你是什么意思?”原映雪那般的恼怒,“只不过是一个奴隶,你冲我发火?”
离不破似乎很生气,“是你说鲛人不会死……。”
看着离不破燃烧着愤怒的眼睛,原映雪有些胆怯,“我还你一个鲛人奴隶便是……。”
“我要孤叶,”离不破突然暴发,“我要孤叶,不要其他的奴隶。”
“可是那个奴隶已经死了,”原映雪越加的胆怯,就算是千年一出的巫女,她也无法承受破坏神愤怒的力量吧!“鲛人死后都要去归墟之地,就算是鲛神,也无法让死去的鲛人从归墟之地回来,天下间所有的鲛人奴隶都是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离不破怒吼起来,“孤叶和其他鲛人不一样乡村女教师。”
“有什么不一样?”原映雪微微扬着眉,“我有很多的鲛人奴隶,我还你一个一样的。”
离不破似乎呆住了,他侧头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只要孤叶。”
这个时候的破坏神,还是一个孩子吧!阿修罗这般想着,他默默的转过身,却看见离不破抱臂站在自己身后,“你还是发现了,是火儿吧!这个家伙永远不知道让过去的一切过去,这段记忆,是我心底的痛……。”
要相信他吗?阿修罗冷冷的注视着他,“对于神而言,没什么不可能,唯一不可能的,便是改变真相。”
“你不会知道那段记忆对我而言是怎样的痛苦,”离不破淡然一笑,他冲火儿伸出手,火儿缓缓跳到他手臂上,“那朵花真的让我相信孤叶死了,初时,我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死了一个奴隶,对于神而言,奴隶实在是太过卑贱,更何况我已经得到天启,我立刻就能登上天梯,凡世间的一切再与我没有任何相干。”
的确如此吧!他若归去,一切的种种都不会再发生,就算是天神,也无法掌控自己儿子的心吧!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爱上那么卑贱的一个奴隶,阿修罗缓缓的坐了下来,他突然感到了离不破心中的悲哀……。
灯火通明的大帐,大君温柔而怜爱的注视着垂头丧气的离不破,就算是关于孤叶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大君对他的爱都是真的吧!
“不破,你玩得累了吗?”大君亲自斟了一杯茶,“今日你这般的沮丧,难道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离不破抬起首,束发的玉冠突然断裂,火焰一般头发四散开来,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如恶魔一般令人战栗,“孤叶不见了,我一直在找她,她不见了。”
看上去,大君完全没有想到离不破的沮丧竟然是因为孤叶,他迟疑了片刻,“是经常跟随在你身边的那个奴隶吗?”
“是,”离不破烦躁的站起身,“她突然就不见了,原映雪说她想看鲛人在太阳下融化的样子,孤叶在阳光下不见了。”
大君面上的疑惑如此的生动,阿修罗却仿佛看到他心里的叹息,他一定觉得自己的儿子疯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孤叶已经死了,鲛人在烈日下融化?他难道不能理解吗?
“二叔回来了,他能帮你,”大君突然笑了,他站起身,怜爱的抚着离不破散乱的头发,“你应该知道二叔的能耐,他一定能帮你找到孤叶。”
厌恶的用手把大君的手拨开,“我现在就要看到孤叶,我已经两天没看到她了,我现在就要看到她。”
这般的任性,仿佛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不知为什么,阿修罗突然觉得离不破是这般的恐惧,他仿佛真的在惧怕永远再见不到孤叶,从前那段记忆早已忘记,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否会如今日一般为了保护孤叶而奋不顾身。
“傻孩子,”大君温柔的从自己衣袍上撕下一条布,缓缓的为离不破捆好头发,“二叔已经进营了,他很快,很快就能为你找到孤叶。”
被传进大帐的天机阁主一脸的惊异,他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待听大君讲述完毕,他的眉角明显被愤怒点燃了,“那个鲛人已经……。”
“二弟,”大君的声音几乎震破了帐顶,他高声的喝止了阁主之后,眼中闪烁着哀求与威胁光芒,“不破想知道孤叶的去向,你一定能帮他吧!”
沉默片刻,天机阁主缓缓道:“当然,不破,你有孤叶的东西吗?二叔帮你找到那个鲛人。”
银色的头发在灯火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天机阁主伸手在头发上轻轻抚动,模糊的影像缓缓的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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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五节 天梯(五)
那是一片透明的海,那身着粉色鲛绡的鲛人飘浮在海面,她似乎在沉睡,那如画的眉目,仿佛真的有一种诡异的魅力,天机阁的阁主似乎有些诧异,他缓缓转过身,却惊讶的发现离不破已经不在身侧,大君一脸的惊惶,“二弟,不破突然不见了,就在幻像出现的那一刻,他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吗?那幻像之中的离不破那么的高大,那么的神秘,他安静的站在水面,俯首看着仍在沉睡的孤叶,那面上仍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却闪烁着愤怒,即使在记忆之中,阿修罗也为那愤怒心悸不已。
缓缓的,离不破缓缓的坐了下来,他随意的坐在水面,伸手轻轻抚了抚孤叶的头发,那银色的头发,在他指间就像流淌的月光,火儿警惕的盯着离不破,仿佛他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一般,可是他突然躺了下来,依在孤叶身边,就那么睡了过去,仿佛他从未睡过一般。
“哥,你发现了吗?”天机阁主紧皱着眉,“不破越来越怪异了,他的行为举止都不像一个正常人,我时时能感到他的力量,只要他愿意,就能将天地都毁灭一般……。”
“那又怎样?”大君突然异样的激动,“他是我的儿子,我为了他,连天地都可以毁灭,我还怕什么?”
“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你这般的爱他,爱到连我们都觉得恐惧,自他出生始。你便用尽了你所有的生命在爱他,难道你不觉得恐惧吗?”天机阁主扬起眉,“哥,在你的心里。你可曾如此的爱过一个人?”
沉默了许久,大君微微一笑,“二弟,你不会明白的,你知道冰冷的心是什么感觉吗?你根本不知道你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你根本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对你而言是重要的,天下?财富?女人?二弟,不破出生的那一日,我喝了很多的酒,对我而言,他没有任何意义。你懂吗?和这世间一切的一切一般模样。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当我看着他,那头火焰一般的头发,他睁开眼眸的那一刹那。你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一种爱,一种可以如此深沉的爱,你会觉得人生所有的意义都是为了他而存在,我终是明白,自己因何而生,因何而爱……。”
天机阁主轻声叹息,“哥,从你说要取得天下始鬼医狂妃。我就知道你为不破发疯了,你觉得只有这天下才能配得上他吧!”
“是的,”大君的笑容这般的童稚,阿修罗觉得自己突然为他感动了,他没想到作为神族,自己竟然会为人类感动,“从不破降生后,我便立志要为他夺取天下,二弟,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全是为了我才如此委屈自己,如果你不愿,我绝不会……。”
“哥,”天机阁主轻声打断大君,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怜悯与敬佩,“我会助你登上帝位,至于你为了什么,为了谁在这个天下,与我有何关系,你爱不破,咱们就一同爱他,就算来日大难,又有什么了不起。”
想必他已看到离不破的来日,想必在他心里,也在为大君叹息吧!这般想着,只觉得海风扑面,记忆里已是到了越州海边,离不破靠在孤叶身边酣睡,朝阳初升,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令他们如同闪烁着金光。
从沉睡中清醒的孤叶惊恐万状的看着离不破,她似乎想逃离,却又不敢,战战兢兢的呆立在海中,火儿站在她肩头,似乎要安慰她一般,过了片刻,离不破睁开眼睛,“是谁把你带到此地?”
惊恐的眨着眼睛,孤叶轻轻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回主人,是我自己……。”
“你解不开那个封印,”离不破翻身坐起,满面的愤怒,“究竟是谁?你说出来,我便不罚你。”
孤叶越来越紧张,她却始终摇着头,“没有人,是我自己……。”
“好了,”离不破厉声打断孤叶,“你每次说谎,总是特别紧张,你若不说,你应该知道我会如何罚你,我数三下,若你仍然不说,我便将你钉在山顶受暴风与烈日之苦。”
满面恐惧的孤叶缓缓的后退,可是却不敢逃离,她瞪大眼睛看着离不破伸出第一根手指,“一……。”
“二……。”离不破伸直第二根手指,孤叶不停的眨着眼睛,颤抖得如同风雨中的枯叶,可是她却抿紧的嘴唇,仿佛要加强自己拒绝的决心一般。
“三……。”
孤叶突然将火儿抛到空中,“火儿,你回南……。”
话未说完,离不破已扼住孤叶的脖颈,满面的凶光,“你宁愿受罚,也不透露是谁救了你?”
孤叶痛苦的摇着头,她乞怜的看了看振动着幼小的翅膀飞回自己头顶的火儿,又转首看着离不破,仿佛在乞求他饶了火儿一般。
离不破注视孤叶良久,缓缓放开手,“我累了,不想现在动手,此地是越州,你想回银月城吗?”
孤叶大口的喘息,火儿抱着她的头发,发出呜呜的声响,“我饿了,我们到岸上去找些吃的。”
离岸之后,孤叶的鱼尾幻化成双腿,她乖巧的跟随在离不破身边,好奇的左顾右盼,对于她而言,越州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而又陌生,在此地,人们并不像在中州一般对鲛人充满好奇,他们注视孤叶的目光是友好而又温和的。
美丽的粉色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辉,离不破站在铺前,“孤叶,你喜欢吗?”
孤叶默默的点了点头,她似乎想伸手抚摸那串珍珠,却又始终不敢,离不破突然伸手拈起那串珍珠挂在孤叶颈中,“走吧!”
掌柜飞跑而出,“客倌,您还没有付……。”
离不破缓缓的转过身,那精致而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冰冻了一般,那雷霆万钧的气势令掌柜的跌坐在地,他伸出手,执着孤叶,“走吧!你的衣裙破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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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六节 天梯(六)
整个越州似乎因为离不破的到来而显得异样,人们显得异样的小心翼翼,他们不住的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压力的来源,可是却始终找不到压力所在,他们只能规行矩步,而离不破身边的孤叶如他们一般的惶惑,她只能悄悄的偷眼打量着街边的店铺,每逢有她喜欢的店铺,她的眼睛总是恋恋不舍的停留在那些或美丽,或诡异的店铺之中。
“你喜欢吗?”离不破站在一家绸缎铺前,他眯着眼睛盯着挂在店内那套粉色鲛绡的衣裙,那衣裙轻柔得仿佛是清晨第一缕阳光和最后一缕星光,“你喜欢吗?”
孤叶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离不破走进店铺中,轻轻一招手,便将那套衣裙拿在手中,返过身便走出了店铺,“我们再去看其他的,我喜欢看你穿七海碧涛裙,我听说那是鲛神在梦境之中看到最美的七海时绘制出来的,他将人类的画师请到银月城为他绘制,在越州,只有一个人可以将七海碧涛图精绣在衣裙之上,他花费了毕生的精力才绣出了一套,今日,这套衣裙应该完工。”
破旧的门楼积满了灰尘,完全看不出这里是离不破口中那个可以将七海碧涛图精绣在衣裙之上的人所住之处,火儿越很兴奋,他不住的在孤叶肩头跳跃,离不破一跳踢开了紧闭的大门,门后所有的人都诧异的转首看着这个十余岁的少年,那头火焰一般燃烧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悬挂在大厅正中的正是七海碧涛图,离不破缓缓走进破碎的大门,侧首看着那幅精妙无比的图画,“我要你们今年的七海碧涛裙……。”
蜂涌而至的打手,仿佛要将离不破淹没,只一击,阿修罗甚至没有看到离不破怎样出手,那些打手便已经飞到屋外,众人惊恐的瞪大眼睛注视着一地的尸体。离不破站在四溢的鲜血之间。“我,要你们今年的七海碧涛裙。”
那是一套最好的粉色丝绸衣裙,裙子上绣着七海碧涛图,就算作为神,阿修罗也觉得这天上地下不可能再有这般美的东西,离不破微笑着注视孤叶,“看见了吗?我要看着你穿上这套衣裙,这天下间,只有你才配拥有这最美的东西少年医仙。”
绣坊的人几乎在瞬间便化为了灰烬,离不破执着孤叶。“我们走吧!”
氤氲的水汽中,穿上七海碧涛裙的孤叶显得有些悲哀。巨大的铜镜里,她银色的头发闪烁着迷人的光辉,火儿站在她的肩头,前抓捧着一根宝石发钗,孤叶轻声道:“火儿,主人是要去银月城取永恒之井的井水吧!他带我到越州,只是为了永恒之井的井水吧!”
火儿轻声的鸣叫着。仿佛在认同孤叶的询问,孤叶缓缓起身推开木窗,窗外的海水轻柔的泛着涟漪,月光如同融化的银子一般温柔,“火儿,你说鲛神大人会责怪我吗?如果我带主人去银月城,可是如果我不带主人去,原映雪有一天就会老,就会死。主人会伤心的,火儿,我们带他去好吗?就算鲛神大人要惩罚我,我也不能让主人这么伤心。”
火儿没有回应,他跳到孤叶头顶,默默的注视着海面,他仿佛在注视孤叶将要承受的惩罚,明黄的眼眸中,隐隐约约的闪烁着泪光,“火儿,我们走吧!我想,鲛神大人一定等得心急了。”
漫长的海岸线边,那个男子便坐在一枝枯萎的树木之上,从背后看,几乎看不到冰澈的影子,他那么的高大,闪烁着银色的光辉,这天下间所有的光芒仿佛都来自于他,孤叶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身后,“鲛神大人……。”
那美丽的脸仿佛隐藏在光芒之后,他微笑着轻轻招手,孤叶走到他身边,轻轻的依偎在他怀里,“孤叶,这是七海碧涛图吧!我觉得人类真真的奇妙,要将这般美的图画绣在衣裙之上,这天下间,只有人类才能做到吧!”
“大人,”孤叶像孩子一般偎着鲛神,“主人想要永恒之井的井水,我……。”
“我知道你的想法,”鲛神轻轻抚着孤叶银色的头发,“我在想,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去凡世吧!”
这般说着,鲛神微笑着仰起头,他眯着眼睛仰望着苍穹,“没关系,孤叶,就让我陪你在深海之中沉睡吧!你不会孤单的,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末世来临。”
难道孤叶是天神安排在离不破身边的吗?她和鲛神是怎样的关系呢?鲛神微微笑着,那精致美丽的脸令阿修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张脸,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是的,一定在什么地方曾经……。
“孤叶,你回去吧!我不能封印太久,破坏神会发现的,”鲛神从怀里掏出一枚镶嵌着明珠的发钗,细心的插进孤叶的发髻之中,“回去吧!即使要发生的一切终要发生,那么,我们就微笑着接受吧!”
回到客栈的孤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离不破微笑着推门而入,“孤叶,明日便是满月,我陪你回银月城吧!我听说月圆之夜,樱花会盛放,永恒之井的井水会奔涌不停,凡人饮用了那井水,就能长生不老。”
看着孤叶面上的笑,阿修罗突然想喝一杯酒,他缓缓转过身,却看见破坏神抱臂站在自己身边,“其实这段记忆连我自己都遗失了,你现在看到的,都是火儿的记忆,阿修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看到这段记忆吗?”
害怕吗?是他在这段记忆里失去了孤叶吧!阿修罗缓缓的转过身,却听破坏神轻声道:“阿修罗,你难道没发现你突然在火儿的记忆中消失了吗?看来火儿只愿意你出现在最初,而不愿你出现在最终,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其实在火儿的记忆中,鲛神也并非他本来的模样,但是他喜欢他,所以……。”
“你想说什么?”阿修罗伸手抚了抚站在自己肩头的火儿,“你想说,其实我和你一样的悲哀?”
“是,”破坏神微笑着坐了下来,“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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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七节 天梯(七)
眼前的幻象那么的模糊,阿修罗竭力的想要看清一切,可是一切都仿佛在水波之中剧烈的震荡,那般的焦急,忍不住看了看火儿,他却平静的坐在自己肩头,仿佛一切都尽收眼底一般,只是那澄黄的眼眸着,闪烁自己从未见过的悲哀。
“火儿,你不想让我们看见是吗?”阿修罗突然明白了火儿心里的悲哀,他想眼前的一切一定是火儿竭力想要忘记,却怎样也无法忘怀的,也许那其间除了悲哀,还是愤怒吧!“是因为孤叶牺牲了自己是吗?你不想再一次看到……。”
火儿缓缓的飞起身,他幼幼的身影显得那么的沉重,仿佛凝聚了整个天地的悲哀一般,过了半晌,他缓缓转过身,伸出前爪仿佛就要挥动,却听破坏神沉声道:“火儿,不要,如果这段回忆连你也不愿记起,那么就让它永远的沉睡吧!”
火儿放下前爪,他在自己的记忆印象前震动着翅膀,阿修罗正要靠近他,却被破坏神伸臂挡住,“阿修罗,你难道想让一切都大白于天下吗?你难道真的想看到曾经那段……。”
“火儿,”突然听清了孤叶的声音,抬起首,却见孤叶伤痕累累的躺在永恒之井旁,那漫天白色的花瓣如同凡世最盛大的那场初雪,“火儿,你快逃吧!主人回来,若发现我不能召唤出永恒之井的井水,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你赶快逃,逃到南海去,永远永远不要回来了。”
年幼的火儿站在一地白色的花瓣中,左翅已经断裂,他艰难的转身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孤叶,又倔强的转过身。仿佛要为她承担一切一般,“火儿,你快逃啊!我最讨厌你了。你这条懒又馋的龙,你……。”
灵气的波动仿佛要令天地都毁灭一般。孤叶惊恐万状,“火儿,你快逃……。”
话未说完,离不破已经出现,他浑身都是血,银色的血,那应是守卫着永恒之井的鲛人战士的血。他冷冷的环顾着四周的一切,“井水呢?井水呢?”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无穷的威胁,离不破眼中燃烧着愤怒,他缓缓走向孤叶。“我说过,只要你召唤出井水,我便饶了你和这个畜生,井水呢?”
这般说着,离不破伸手抓起火儿。示威一般的举在半空中,“看见了吗?这畜生还想反抗我,只要我轻轻一动,它就会化成一滩血肉。”
孤叶挣扎着匍匐到永恒之井旁,永恒之井的井水清澈透明。倒映着四周白色的花树,如同一面镜子,孤叶转过头,满眼都是泪,“主人,求你……。”
“把井水召唤出来,”离不破将火儿扔到孤叶身边,火儿痛苦的尖叫着,孤叶立刻爬到火儿身边,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掌心,不待她说话,离不破已伸脚踏在她头上,“快,我没那么多的耐心。”
“你真的想要永恒之井的井水吗?”鲛皇的声音突然在半空中响起,离不破冷冷的仰起首,“你知道永恒之井的井水怎样才会有神奇的魔力吗?”
“鲛神?”离不破突然笑了,他缓缓走到一株花树旁,“你可真能忍耐,我杀了那么多的鲛人,你竟然也不现身看看你的子民?你若再不出现,银月城将被我毁灭。”
满地的花瓣突然缓缓向上飘飞,“殿下要永恒之井的井水是为了那个人类女子吧!你可知道,永恒之井的井水只是一个桥梁,一个将鲛人的性命转换给人类的桥梁……。”
离不破转过身,他伸手将地上的孤叶提起,大步走向永恒之井,火儿焦急的大叫,拉着孤叶的一缕头发,竭力的想要救她一般,孤叶却突然笑了,“火儿,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走到永恒之井旁,离不破似乎微有一丝犹豫,却仍然将孤叶扔进井水中,孤叶平躺在永恒之井中,那套七海碧涛裙如同百合一般盛放,血液如同泉水一般从她身体里奔涌而出,那些银色的血液一遇到井水,便化成赤红色。
缓缓后退一步,离不破冷冷的注视着孤叶的身体变得如同冰封一般透明,火儿想要冲进永恒之井中,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阻在半空,他如同疯了一般的鸣叫,冥冥中,仿佛听见孤叶轻声的说,“没关系,火儿,真的没关系。”
血色的井水漫过井沿,将满地白色的花瓣染得绯红,井水漫过花树,花树突然变得生机勃勃,满树的花瓣都变得胭红,“殿下,永恒之井的井水已经涌出了……。”
半空之中的鲛神浑身闪烁着淡淡的银光,他缓缓的落在井水之中,那不停翻涌着的血红的井水仿佛感受到他的悲哀而凝结成冰,他伸手将了无半点生气的孤叶抱在怀里,“傻孩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在永恒的长眠之前。”
全身透明如冰的孤叶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微笑着注视着离不破,“主人,很抱歉不能再陪你了,你有了永恒之井的井水,原姑娘就能永远的陪着你,你永远也不会孤单,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鲛神微笑着将孤叶拥在怀里,他们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半空中,鲛神的声音如同叹息一般缓缓传来,“火儿,你回去吧!回南海去……。”
注视着原映雪饮下珍贵的井水,她如最珍贵的明珠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光华,初代的阁主默默的转过身走出大帐,满面喜色的大君随后跟出,“二弟,你怎么了?”
“哥,”初代阁主背对着大君,面向着黑暗,“传说中,永恒之井的井水只是一个桥梁,是将鲛人的性命传递给人的桥梁,不破取回了井水,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鲛人却没有回来,我想是那个鲛人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井水吧!”
“她只是一个奴隶,”大君喜笑颜开,“只要不破高兴,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牺牲……。”
“哥,不破牺牲了这世上他最不能牺牲的,”初代阁主霍然转身,月光下,他的双眸闪烁着淡淡的光,“他不知道那个鲛人对他意味着什么,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后悔,会害怕,因为他漫长的生命里,再没有她。”
“二弟,你在说什么?”大君完全不明白初代阁主的话,可是他面上的笑容已经凋落,“不破只是骗那个鲛人帮他取得永恒之井的井水,不破只是……。”
“哥,你这般爱着不破,你可知道不破要的是什么吗?”初代阁主淡淡打断大君,“你看天上的破军星,在那个鲛人死去的那一刻光芒覆盖了整个天空,杀戮!永无止境的杀戮,那个鲛人是不破的心啊!他把自己的心丢弃了,你说,不破还能幸福吗?”
“你一定错了,”大君缓缓后退,他恐惧得仿佛想要蜷缩成一团,“你一定错了,不破怎会……。”
柔和的光芒下,残破的永恒之井仍然汩汩流淌着清澈的井水,井旁封印里的樱花飘飞的却是血一般胭红的花瓣,火儿在永恒之井旁哭泣,鲛神缓缓的显身,将火儿捧在掌心,“傻孩子,你忘了她的嘱咐吗?她要你回南海去,总有一天,你们还会见面的。”
鲛神的手温柔的抚着火儿,他断裂的翅膀恢复如初,“回去吧!傻孩子,等有一日你感应到她重回世间,你再回来,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成为南海七十二洞妖怪的王。”
火儿的记忆渐渐的消散,阿修罗冷冷的坐在黑暗中,原来从前竟是这般的,难怪火儿这般的抗拒,也难怪火儿这般的喜爱鲛神,在从前的那记忆里,只有鲛神,唯有鲛神是爱着孤叶的。
转身看着破坏神,他面无表情的盘膝而坐,“原来一切竟是这样的,难怪我怎样想不起那段回忆,竟是我亲手将孤叶扔进了永恒之井,难怪我这般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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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八节 天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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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 host = ;
= "" + host;
}
var errormsgdata = {
"400":"请求出现语法错误",
"401":"没有访问权限",
"403":"服务器拒绝执行该请求",
"404":"指定的页面不存在",
"405":"请求方法对指定的资源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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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连接已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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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
"-106":"互联网连接已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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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法找到该文件或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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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 emsg = errormsgdata[ecode];
= em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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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九节 天梯〔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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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连接已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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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节 天梯(十)
正要上前,却听尖厉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火儿腾空而起,注视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黑影,阿修罗眼角微跳,那是南海十三妖里的金翅大鹏吧!看火儿的样子,似乎全然不觉惧怕,他甚至涌身上前,要一举击倒金翅大鹏。求书网www.qiushu.Cc
那股罡气来得如此突然,阿修罗只觉得自己眼角跳动的刹那,离不破已经挥手击伤了金翅大鹏,“火儿……。”
半空中,离不破的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他面上满是戾气,“她呢?你一定知道她去了何处?”
火儿振动着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翅膀,澄黄的双眸不住闪动,仿佛在猜测离不破的用意,他转首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君、阁主和原映雪,阿修罗突然觉得四周静得如此可怕,适才那些妖兽的叫声齐齐的停歇了,仿佛就连海风都停止呼吸了一般。
火儿缓缓的举起手爪,指着无尽远的地方,听懂了,阿修罗听懂了火儿的话,离不破面‘色’铁青,他突然伸手握着火儿的脖颈,“我不相信……。”
那声叹息仿佛来自冥冥间,阿修罗与离不破一般情不自禁的抬起首四处寻找,可是天空湛蓝,碧海如洗,“火儿,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离不破放开火儿,火儿的身体轻轻的旋转,黑‘色’的火焰中,孤叶穿着七海碧‘波’裙被离不破拉着头发走向永恒之井,她的眼中闪烁着哀求的光,随后她被扔进了永恒之井……。
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离不破后退一步,再一步,大君颤抖的声音仿佛风雨中的落叶,“不破,不要……。”
“火儿,你想见到她吗?”离不破突然抬起首,“你跟我去冥界。她一定在那里。”
火儿立刻飞到离不破肩上,阁主飞身上前,“不破,不要去。冥界不会……。”
不待他说完,离不破双手向前猛然一击,一个五彩的大‘洞’出现在他身前,离不破飞身跃进‘洞’中,随即大‘洞’便消失了,阁主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哥,我要去冥界带回不破,我刚刚感应到他的力量大得可怕,仿佛可以毁天灭地一般。了,一定要好评]不知他在冥界会做出什么……。”
“二弟,”大君神情镇静,他仿佛早已忘记了自己凡人的身份,“我随你一同去,我不能看着不破……。”
“你去不了。”原映雪冷冷的声音仿佛斩冰一般的寒冷,“你回去吧!我随你去,不破带着那条孽火龙,没有我,你带不回他。”
阁主没有立刻回应,他垂首看了看腰间的赤焰,“也罢。不过仅我们两个人可不行,此行凶险异常,我要召唤八部众一同前去。”
这般说着,赤焰突然腾空而起,阁主大惊失‘色’,却听闷雷响动。天地变‘色’,不及众人应对,一道惊雷闪过,原映雪已被击中,径直从空中坠落。阁主立时飞身将她接在怀中,抬首仰望着晴空。
“二弟,”大君一脸的惊愕,“晴空惊雷?这是天象示警?可怎会击中映雪,难道上天不许你们进入冥界?”
沉默良久,阁主缓缓转身将原映雪‘交’给大君,“哥,我想不是上天不许我们进入冥界,而是上天不许映雪进入冥界,适才在银月城,我听鲛神话中之意,似乎她在不破身上下了什么咒语,所以令不破牺牲了那个鲛人的‘性’命为她换得了不老不死之躯,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个‘女’子真的太可怕了。”
心慌意‘乱’的大君手足无措的抱着原映雪,“二弟,就算映雪在不破身上下了咒语,那也许是那个鲛人的命呢?她是贱民,就算仍然活着,也不能与不破……。”
“哥,”阁主缓缓的抬首,再次久久的仰望着碧空,“我想我不必去冥界,因为那个鲛人并不在冥界,鲛神说得不错,也许只有不破走上那个梯子,他才能看到那个鲛人。”
似乎只是眨眼之间,离不破与火儿便出现在大君身后,离不破一脸的戾气,“二叔,冥界也找不到她,她究竟去了何处?”
淡淡的笑着,阁主缓缓的将赤焰系回腰间,“不破,你不是每年都会带着那个鲛人去那个山‘洞’吗?也许她在那里,在那个山‘洞’的顶端……。”
话未说完,离不破与火儿已然消失,大君满面的惊恐,他仿佛已经预见到将要出现的灾难,他不敢说话,不敢动弹,只是不住的颤抖,仿佛浑身都将碎裂一般。
“哥,你不用恐惧,”阁主伸手拉着大君的胳膊,“你真的不用恐惧,对于不破而言,这世间所有的恐惧都及不过失去那个鲛人,我们回去吧!不破在那个山‘洞’里,一定能够获得满意的答案。”
美丽的山‘洞’一如往夕,碧空如洗,彩蝶纷飞,漫山的野‘花’开得郁郁葱葱,仿佛这世间没有一丝的悲伤,离不破站在山‘洞’前,他深深的吸着气,仿佛在惧怕进入山‘洞’之后,仍然只有失望一般。
“阿修罗,”破坏神突然笑了,他静静的站立在半空,红发如火焰般飞舞,“你知道那一次我到冥界的经历吗?”
“我猜陆冥的父亲一定将生死册双手奉上吧!”阿修罗紧盯着记忆里的离不破,他甚至不愿转首去看破坏神的神情,“你带着怒气进入冥界,那般快的便回到南海,想必冥界的魔兽都对你无比的恐惧,所以你才能畅通无阻……。”
“你猜对了,”破坏神仍然在笑,只不过那笑声中完全没有一丝的欢愉,“冥界大帝将生死册尽数放在我面前,他很冷淡的告诉我,她不在生死册上,她的魂魄从未进入过冥界,甚至鬼差都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这般的震惊,连冥界的鬼差……,仍是忍不住转过了头,“冥界的鬼差除了神域之外都能随意进入,如果连他们都找不到孤叶,那么是否孤叶并未……。”
“不,”破坏神面上的笑容终于淡了,“我猜是鲛神将她藏了起来,我在转生册上看过,凡是将自己的‘性’命通过永恒之井转给他人的鲛人,都要忍受八百年地狱般的折磨才能进入归墟之地,我猜鲛神不忍她受到那样的折磨,所以将她藏匿了起来。”
是吗?阿修罗转过身,此时离不破已经进入了山‘洞’,那梯子仿佛从未收起过,静静的、闪着淡淡的光华就那样在离不破脚边展开,火儿站在离不破肩头,澄黄的双眸中满满都是期待。
“火儿,”离不破突然笑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其实鲛神知道她在哪儿,可是他没办法救她,所以他让我到这里来求他,他知道他会心软,就算她只剩一丝的魂魄,他也能够救她。”
火儿缓缓的飞到离不破身前,侧首注视着离不破良久,随后他轻轻的鸣叫着,离不破微微的扬起眉,“你说鲛神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到她最终去了哪儿吗?”
火儿伸出前爪在空中轻轻一挥,眼前出现的,是七海之源,那个时候的七海之源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空白而苍茫雪原,“她在这里?”
火儿点了点头,他的前爪轻轻移动,看到了,是鲛神,他抱着早已死去的孤叶,在万年的玄冰中沉睡,凝视着如同透明的冰块一般的孤叶,离不破终是哭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火儿默默的看着离不破恸哭,他缓缓的移动着前爪,将一切都抹去,随后他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举动,他伸爪轻轻的拍打着离不破的头,仿佛在安慰他一般,仿佛火儿已经全然忘记了他对孤叶所做的一切。
“火儿,”离不破仰起首,那‘精’致的脸闪烁着一丝期待,“你随我一同去吧!我想你一定能够帮我打开隔世之‘门’……。”
“没用的,”天神的声音那般的柔和,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爱怜,“傻孩子,没用的,鲛神不舍让那孩子受转世之苦,他将她的魂魄寄于自己的魂魄之中,历经七百年让她重生……。”
火儿仿佛被一只托着缓缓的升到半空中,天神柔和的声音仿佛一团白光,“你是南海的妖王,从你出生开始,便与尘世结了不解之缘,你的爱与恨都能令天地动容,也罢,我怜你一片赤子之心,许你万载的寿命,终有一日,你必成正果。去吧!回南海去,等待命运之轮转动的那一日。”
在火儿腾空而起的瞬间,仿佛看到流淌的月光般的长袍在天梯晃动,那是天神吗?是天神初履红尘的脚步吗?
一切都消失了,转过首,却是破坏神若有所思的脸,他在想什么呢?当年天神又对他说了什么呢?他留在世间几百年,难道真的是在等孤叶重生吗?
突然想喝酒,突然想离开一切,原来这几十年与孤叶的相伴,最终与她执手的,竟然是离不破?也许天神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将孤叶许给了离不破,自己不过是棋盘上一粒棋子,可是心里这般的不舍,孤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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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一节 天梯(十一)
不知孤叶现在流‘浪’在自己记忆的那个角落?难怪神在冥冥之中安排自己看到火儿记忆中的一切真相,只是为了让孤叶回到离不破身边?禁不住便要转身去看这个获得了一切宠爱的男子,可是风……,那清凉的风告诉阿修罗,他们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
那年老的鲛人双目业已半盲,他安静的坐在厅中,幼小的孤叶手中握着一支笔,吃力的按照老鲛人的指导画着她记忆中的银月城。
“鱼先生,”灯光下,孤叶的笑那么的‘精’致,面上没有诅咒的细印,那般的纤弱而美丽,仿佛要嬴尽天下的宠爱一般,“这真的是银月城吗?”
“那是,”鱼淳机伸手从桌上拈起一粒糖果子,“我小的时候,便生活在那里,我还记得鲛皇带着他的孩子出巡时的盛况,那一天,七海的‘波’涛都平息了,我们站在街边看着车里那美丽的孩子,虽然那时我的天目未开,但我仍一眼便认出,那是七海之王,这七海都是他的……。”
幼小的火儿从孤叶的侧袋里爬了出来,懒洋洋的躺在孤叶折好的宣纸旁,一如从前,忍不住便要涌出泪来,原来孤叶回到了幼时,也许在她的心里,这一段凄苦的时光,是她人生中最最幸福的岁月吧!
“好了,”鱼淳机吃完一包糖果子,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孤叶,我闻到廊下的‘花’已开,你帮我摘一朵吧!记住,只要一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孤叶爬上长廊,伸手摘了一朵纯净如雪的‘花’,她转过身,视线落在阿修罗身上,纤弱的手臂舒缓的伸开,“你看,这‘花’多漂亮。”
禁不住便要伸出手,孤叶已经跳下了长廊,“先生,这‘花’儿真真的漂亮……。”
“漂亮吗?”鱼淳机仿佛笑了,他伸手抚抚了孤叶的头顶,“傻孩子,这世上最美的,可不是表相,是心啊!”
他伸手接过孤叶手中的‘花’,“孤叶,夜已深了,你回去吧!七海战记你已学完,明日再过来,我将授你九州风云录。”
孤叶在廊下点燃夜灯,转身冲鱼淳机躬身行礼,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火儿提着夜灯,沿着长廊缓缓向前,阿修罗突然看见天机阁,老羽皇常住的那个庭院,站在星星兰中,听到孤叶的脚步,微笑着转过身。
从未见过这般和颜悦‘色’的,他伸手接过孤叶手中的夜灯,“孤叶,你回来了吗?”
“是的,”孤叶在阳光下缓缓绽开明媚的笑脸,“大人在这里等星星兰盛开吗?”
相对坐在庭院的草亭中,孤叶认真的为斟了一杯茶,火儿神气活现的在庭院中跑来跑去……。
一切都与记忆中大相径庭,也许孤叶将她认为的幸福时光都扭曲在一块儿了吧!阿修罗这般的心酸,难道在孤叶心中,孔雀也未给过她幸福与快乐?
“大人,孔雀哥哥和殿下要回来了吗?”孤叶突然侧过脸,那脸上灿烂的笑仿佛比太阳更加灿烂,“我昨日梦到了他们,孔雀哥哥说他在南荒特别的孤单,圣‘女’被大人召回了帝都,殿下带着小博去了银月城,鲛神大人非常的喜欢他们……。”
听孤叶这般说,阿修罗禁不住愣住了,为何在孤叶的记忆里,一切都‘混’‘乱’了,离不破突然笑了,“这个傻瓜,她按照自己的设想给了所有人幸福,她认为自己也得到了幸福,看来,她并不喜欢你神的身份,在她的记忆里,你仍然是孔雀。”
需要快乐吗?阿修罗觉得自己想要流泪,即使要死了,她也希望所有人得到幸福吧!难道自己不应该为了她也做一些牺牲吗?自己是神,孤叶只是一个普通的鲛人,就算她得到了鲛神的宠爱,就算她得到了破坏神的宠爱,就算她得到了全天下人的宠爱,她也仅仅是一个在前世牺牲了自己,在后世仍然宁愿牺牲自己的普通鲛人,难道神不觉得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对孤叶实在太残酷了吗?
这也是一个残酷的选择吧!孤叶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而自己却要将她唤醒,让她面对一切的悲哀与痛苦,是让她继续在自己的世界中幸福,还是让她在痛苦中生活在现世呢?
“阿修罗,”离不破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要去唤醒孤叶吗?你难道没发现孤叶将你排除在她的记忆之外吗?你以神的身份出现,她根本不会理你。”
冷冷的笑了,阿修罗缓缓转过身,倨傲的与离不破对视,“她当然不会记得阿修罗,可是她同样也不记得你,她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会伤心,”离不破笑了,“她当然不会记得我,可是她记得火儿,火儿,你去唤醒孤叶,现世虽然残酷,可是她留恋的一切都在那里,那个人类,还是那个小孩。”
火儿果然从自己肩头飞起,看样子他就要进入孤叶的记忆,阿修罗异样的紧急,到底自己是不是应该阻止火儿?
眼前一‘花’,鲛神出现在记忆之中,他微笑着伸出手,“孤叶,还记得我吗?”
“鲛神大人,”年轻的孤叶面上的笑鲜活而生动,那眼中的兴奋,就算在记忆里,也能感受到她的快乐与兴奋,“鲛神大人怎么来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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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 :英雄无奈是多情第三章 第十二节 天梯(十二)
孤叶面上的笑意如此的生动,鲜明得阿修罗都异样的感动,也许,也许不要惊醒她,就让她活在这快乐的记忆里吧她的一生如此的悲惨,也许在这样的梦境中,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求书网www.qiushu.Cc-79-
这般想着,忍不住嘴角便噙出一丝笑来,身边微风轻动,转过身时,破坏神已经走进了孤叶的记忆中,看他逐渐的缩小,直至变成七八岁的模样,那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的头发鲜‘艳’夺目。
阿修罗大惊失‘色’,他急急的向前,想要拉住破坏神,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却透过了孤叶的记忆,火儿轻声鸣叫着,提醒阿修罗他无法进入,只能默默的旁观。
记忆里的孤叶好奇的注视着突然出现的破坏神,就算是笑,那‘精’致的脸上凝着一丝万年不化的冰霜,“我是离不破,你呢?”
“我吗?”孤叶放下手中的笔,微笑着从身边的食盒里取出一块香糕送到离不破手中,“我是孤叶,鱼先生说,这一直都是我的名字。”
离不破捧着那块香糕坐了下来,“是吗?你在写什么?”
“这是一张祈福的贴子,”孤叶面上的笑如同拂面的微风,“再过两日,便是七夜节,鱼先生说,每一年的七夜节,海里的鲛人都要向鲛神祈福……。”
“鲛神已经不在神域了,”离不破缓缓吃完手中的香糕,“他和你们一样,有生有死,有悲有喜,他乞求天神给他一次机会去体会鲛人的生死轮回,天神应承了他。但他始终是神,所以,他成为了碧海青天下所有海洋的主人。”
孤叶疑‘惑’的注视着离不破,“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离不破微笑起来,“孤叶,你知道的。他护着你在他的魂魄中过了七百年。他的一切,你都知道,你也明白他为什么要转生。孤叶,你快醒过来吧这不是你的世界,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到末世来临的那一刻。在那之前,我不许你躲在这里。”
心下这般的绝望。他在前世留在孤叶记忆里的痛难道不够深刻吗?他要孤叶想起一切吗?可是身边的火儿却很安静,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孤叶和离不破,难道火儿在期待孤叶被唤醒吗?
孤叶这般好奇,她不住的打量着离不破。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侧头沉思,仿佛在追忆在何时见过这个陌生人,离不破摊开手。一颗‘精’光四‘射’的珠子出现在她掌心,“孤叶。吃了它,你就能记起所有的一切。”
眼角不住的跳动,那是一粒什么珠子?鲛人的眼珠还是……。
“这是离落海的鲛人流下的一滴眼泪,”离不破突然笑了,“你觉得伤心吗?这粒眼泪上凝聚的悲伤,你感觉到了吗?”
孤叶伸手接过那粒珠子,她缓缓的握紧拳头,仿佛在感受那粒珠子上凝聚的悲哀,良久才缓缓展开手掌,眼中却流下泪来,“这是鲛神大人的眼泪,是他初踏红尘流下的最初,也是最后一滴眼泪。”
“是,”离不破的笑却渐渐的收敛了,“你感应到了,是鲛神抛弃了神之力,成为普通的鲛人之后流下的第一滴眼泪,你知道鲛神为什么会离开神域吗?”
“为什么?”孤叶的脸仿佛凝了一重冰,“鲛神大人为什么要离开神域?”
“那是因为一个赌约,”离不破突然仰起头,他仿佛想要看到在天的尽头,那巍峨的神殿里的天神,他面上是否带着一丝微笑注视着自己在人间的挣扎,“鲛神不想因为这个赌约导致人间毁灭,他离开了神域,阿修罗王也离开了修罗天界。”
孤叶面上的疑‘惑’更盛,突然流下泪来,银‘色’的头发渐渐变成了粉‘色’,身上的衣裙也幻化成七海碧‘波’裙,“主人,你变小了?原姑娘没陪着你吗?”
心下一动,突然明白了离不破的用意,这个‘混’蛋,他要让孤叶心的痛永远消失,他要让从前留在孤叶的心里的痛完全消失。
离不破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握着孤叶的手,孤叶突然又变了,她的头发变得如流淌的月光,面上‘露’出童稚的笑,“不破,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在我的梦里吗?阁主大人没发现你吗?”
就这样,注视着孤叶在前世与今生之间来回幻化,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孤叶在心里也要抗拒着自己的前世吗?
“够了,”离不破突然起身,他仰头看着天空,“你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除了那条孽火龙,孤叶的记忆才是最完整的,我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做了无数的记忆,鲛神的阿修罗的我的,一切的一切,如果这是作为凡人我的命,那我要自己走下去,不要你,不要你”
仿佛只是瞬间,孤叶回到了前世,那粉‘色’的长发闪烁着淡淡的萤光,她有些恐惧的看着离不破,“主人,原姑娘呢?”
“孤叶,你还记得咱们在银月城发生的那一切吗?”离不破渐渐的变大,直至变回破坏神的模样,“你还记得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吗?”
垂首半晌,孤叶缓缓抬首,“前一夜,原姑娘来找我,她说她想永远陪着主人,我是一个不能转生的鲛人,对主人没有半分用处,唯有将我的‘性’命转给她,她才能永远的陪在主人身边。”
是这样吗?当年的真相是这样吗?阿修罗在心里默默的询问自己,孤叶不会说谎,如果她的愿意将自己的‘性’命转给原映雪,为什么在银月城中,破坏神要杀死那般多的鲛人?
“你相信她吗?”离不破起身走到‘门’边,眺望着庭院里长得如火如荼的樱‘花’,“我曾经对你说过,不要相信她,她是巫‘女’。”
垂首沉默了很久,孤叶抬起首,“我相信她,原姑娘这般说的时候,我看见她眼中的光,对我来说,有那道光就足够了,就算她是骗我,那也是为了主人,鲛神大人说过,他无数次的想带我回银月城,可是因为我无法转生,所以他不能,原姑娘没有骗我。”
原来孤叶竟是信她的,阿修罗突然又想饮酒,过了半晌,离不破转过身,“在银月城中,那些鲛人发了疯一样的护着你,是因为鲛神吗?”
“是,”孤叶垂下泪来,“鲛神大人猜到了主人会……,他怕我魂飞魄散,就用他自己的魂魄护着我,在银月城,鲛人们都怕主人伤害到鲛神大人,所以才那般拼了‘性’命,没关系啊我不会让主人伤害鲛神大人的,所以主人在扔我进永恒之井之前,我让火儿帮我把鲛神大人的魂魄分离出来了……。”
难怪孤叶才被扔进永恒之井,鲛神便出现了,火儿这个家伙一定没有按照孤叶的吩咐将鲛神的魂魄完全分离出来吧以永恒之井的魔力,若没有鲛神的魂魄护卫,孤叶不可能还有一丝魂魄可以留下
沉默了很久,离不破突然笑了,“然后呢?”
“主人把我扔进永恒之井之后,袁姑娘出现了,她说鲛人的眼珠是世上最好的珠宝,主人就把我的眼珠挖出来送给了袁姑娘,”在孤叶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痛楚,她仿佛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无论破坏神对她做了什么,都无所谓一般,“袁姑娘说她不喜欢银月城,因为银月城总在水底,实在太冷了,主人就把银月城毁了……。”
原来火儿的记忆也被篡改了,那个时候,在那个时候,冰澈还是鲛神,孤叶记忆里的银月城,一定不是后来的样子,在鲛神转生成为冰澈之后,他一定按照自己记忆里神域的样子重新创造了银月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火儿为什么要让破坏神进入孤叶的记忆里去唤醒他,那是因为火儿知道自己的记忆也被篡改了。
毁了?以破坏神的力量,想必他让银月城灰飞烟灭了吧当然,在永恒之井里的孤叶,早已化为了灰烬,唯一留下的,是那对用她的眼珠做的珠钗,没有碧海,没有那个眼盲的鲛人公主,为了掩盖曾经发生的一切,那么的煞费苦心,一个弥天大谎,为了布这个局,甚至连鲛神和都被骗了,多可笑啊想起从前的种种,忍不住便笑了,可是想到银月城,想到孤叶的双眸,想到那血红的井水,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不会是,一定不会是天神,那么就是初代的天机阁主,七百年了,大君对离不破的爱仍然让人感动,可是这一切又那么的可恨,可惜最后他还是因为杀戮过重被封印成了魂器,是他因有此报吧
“你怎会记得?”离不破异样的镇定,“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死了,你怎会记得?”
“我还没死啊火儿留下了一丝鲛神大人的魂魄在我的魂魄里,永恒之井感应到了鲛神大人的力量,”孤叶突然笑了,笑得那么悲哀,“火儿拼命的护着我,他想跳进永恒之井来救我,黑‘色’的火焰弥漫了整个天地,主人一脚便踏死了他,我爬出了永恒之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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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三节 天梯(十三)
默默的注视着孤叶,她仍然平静,眼中却泛起了一丝悲恸,火儿死了吗?那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又是谁呢?他安静的注视着孤叶,全神贯注的倾听着,仿佛不愿错过孤叶所说的每一个字,连天神都要篡改的记忆,想必异样的惨烈吧超级科技霸主!
“火儿已经奄奄一息,他仍然想要保护我,可是他太小了,他不停的在我掌中颤抖,竭力的想要站起身来,”孤叶突然双手捧了起来,她专注的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仿佛重伤的火儿仍在她手心一般,“那个时候我想,就算我们是畜生,是妖兽,是不容于这世间的妖怪,可我们也是一条命啊!就算轻贱到了尘埃里,我们也想要活着,为了主人,我把自己的‘性’命给了原姑娘,可是主人为什么还要杀死火儿呢?在这世上,除了火儿,还有谁会想着让我活下去呢?所以,就算了拼了命,我也要让火儿活下去。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访问:. 。[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孤叶缓缓的抬起头,她浑身突然燃起了火焰,那是怎样的一种美,阿修罗从未想过孤叶会这样的美,令人心碎的美,“主人还记得旋舞天罗吗?你曾经对我说过,那是天下间最大的秘术,是鲛人的秘术,我知道原姑娘是巫‘女’,她一定早已窥探到了天机,所以我学会了,我知道在主人眼里,那一点微末的伎俩不值一提,可是那又算得了什么,我要救火儿,就算我死,我也希望火儿能好好儿的活着reads;。”
浑身一颤,明白了,终是明白了,天神为什么要改变破坏神的记忆,因为过后的那些记忆。会让他发狂,原映雪算无遗策的安排好了一切,做为一个‘女’子,为了保护自己的爱情,她真真用尽了一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主人一击就把我的身体打碎了,剜走了我的双眼,就算没了眼珠。我也能感到主人踏死火儿时。他的痛苦,”孤叶双眸发红,浑身不停的颤抖。“我从未怪责过主人这般对我,可是我永不会原谅主人伤害火儿,这许多许多年来,我的心里。(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从未忘记过那一日,就算只剩了一丝的魂魄。我也永远记着主人踏死火儿的那一刻,就算鲛神大人说天神已让火儿复活,成为了南海的妖王,主人。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离不破这般的镇定,仿佛孤叶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只是静静的听着。随后他缓缓的抬起手臂,慢慢的拉开衣袖。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他垂下眼眸,仿佛一条一条的数着自己的伤口,缓慢而艰难,“原来是这样,原来我怎样也无法想到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和火儿的确是畜生,在我眼中,你们算得了什么,就算是鲛神,他又算得了什么?”
听他语气冰冷,阿修罗大惊,火儿却很安静,离不破继续道:“你和火儿都应该随着银月城灰飞烟灭,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仍然还活着吗?因为你的魂魄里,也有我的一丝魂魄。”
这般的震惊,阿修罗看离不破抬起双眸,“从我救下你开始,我就很担心失去你,那天夜里,我看着父亲杀死了母亲,我好害怕,我怕这世间从此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把自己的一丝魂魄‘混’到了你的魂魄里,这样,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不会死,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谁,可是我知道那个山‘洞’里的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离不破突然笑了,他再次仰首,却闭上了双眸,“他早就‘洞’悉了一切,所有的悲欢离合,他早就算准了我会输,所以才让你死去,忘记一切的前尘,幻化成孤叶,可是他错了,就算是神,也不能左右人的情感,在你的心里,鲛神是你的亲人,所以在这一世,你才这般的爱着那个人,那个长得和鲛神一模一样的人,可惜他不是鲛神,他只是一个人,鲛神因为爱你,转生成鲛人时,他让自己的容貌与你的前世一模一样,可笑吗?这一切多可笑啊reads;!”
一边说,离不破一边结着手印,冷冷看去,他应是要重新封印孤叶的记忆,可是孤叶却站起身来,一脸的悲伤,“主人,在我的心里,主人是我的亲人,我多想和原姑娘一样陪着主人直到天荒地老,我多想和原姑娘一样,能够帮主人完成一切的心愿,可是主人不要我,是主人先不要我的……。”
离不破呆住了,他呆呆的注视着孤叶,她‘精’致的脸上均是泪,“我从来没有怨过主人骗我到银月城,要我把‘性’命‘交’给原姑娘,可是主人你怎么能踏死火儿?他是我的弟弟,在这世间,他和我相依为命,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南海,让他成为南海的妖王……。”
正争执间,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再清晰的时候,已回那一日,破坏王拉着孤叶的头发将她扔进永恒之井中,井水如同煮沸一般翻涌,血‘色’的井水漫过井沿,血樱‘花’的‘花’瓣渐渐变成了红‘色’……重回无限。
一样,和那一日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火儿拼命的尖叫,断裂的翅膀挣扎着要爬进永恒之井里,孤叶泪流满面,哑声道:“火儿,不要来,快逃,赶快逃啊!”
可是幼幼的火儿只是竭力的挣扎着爬向孤叶,那双澄黄‘色’的眼眸仿佛也有泪意,阿修罗突然流下泪来,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流泪,会为了南海的妖兽流泪,“火儿,你快逃啊!”
原映雪站在离不破身边,满面笑意的看着孤叶的身体渐渐变得如同冰一般的透明,她粉红的头发渐渐变成了银‘色’,“不破,我听说鲛人的眼珠是这世上最名贵的宝石。”
禁不住就要闭上眼睛,离不破却犹豫了,他面上微‘露’不悦,仿佛在抗拒这个提议,火儿终于挣扎到了井边,孤叶如同盛放的百合飘浮在井水中,火儿惨厉的尖叫起来,他仿佛在哭,又仿佛在呼唤孤叶,听到那声音,阿修罗的心紧紧的皱成一团。
“火儿,”孤叶虚弱的睁开眼睛,“傻瓜,你快逃啊,逃回南海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会……。”
原映雪突然笑了,“不破,你是不舍得这个鲛人吗?你看她多顽强啊,到现在,她都没有完全死去,是鲛神的魂魄吗?”
离不破大步向前,仿佛要一看究竟,火儿挣扎着腾空而起,黑‘色’的火焰初时非常的微弱,火儿一边尖叫,一边旋转,黑‘色’的火焰迅猛的燃烧起来,逐渐弥漫了整个天地reads;。
眼前一片黑暗,只听见孤叶虚弱的声音仿佛回响在天地之间,那般的绝望,“火儿,你快逃啊!”
由始至终,孤叶未恳求过离不破,她一味的让火儿逃走,即使在最后一刻,她的心也惧怕着离不破吧!完全平静的阿修罗缓缓的坐了下来,他看着第一重记忆里的离不破和孤叶,他们全神贯注、目不转睛,仿佛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悲伤。
啪,那声轻响击碎了一切的‘混’‘乱’,火儿从半空中跌落在永恒之井旁边,孤叶突然翻身而起,井水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飞溅,眨眼之间,孤叶已经匍匐在火儿身边,颤抖着将火儿捧在掌心。
奄奄一息的火儿虚弱而快乐的轻声鸣叫着,孤叶却哭了,她无声的哭着,颤抖着注视着满面怒气的离不破越来越近。
一击,只是轻轻的一击,孤叶便被击倒在地,她竭力的合拢手掌,将火儿护在掌心,她的声音脆弱得仿佛呓语,“主人,不要,放过火儿吧!他只是想要……。”
第二击,孤叶如同断线的飞鸢,她的手臂折断了,再也护不住火儿,火儿跌落在地,离不破的双眸燃烧着愤怒,他一步一步的向前,离火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他走到火儿身前,提脚踏向火儿那一刻,孤叶突然挣扎着飞起,一股骇人的力量从她单薄的身体散发开来,就连天地都在颤抖一般。
旋舞天罗!这不是天机阁的秘术,只是一个简单的舞蹈,即使相隔了七百年,仿佛也感应到孤叶在跳起这段舞时是怎样的悲哀与决绝,巨大的力量在空中形成了锐利的风刀,就算是神,离不破也感到了那巨大的压力,他不住的后退。
“住手,”退到永恒之井旁的离不破大声断喝,“你会死的,我和鲛神的魂魄支持不了多久,这力量如此的强大,它会令你的身体四分五裂……。”
半空中的孤叶摇摇晃晃的跌落,永恒之井温柔的接住了她,血红的井水再次翻涌起来,离不破上前一步,将孤叶从井水中抱起,可是她的身体却如同堕落的血樱‘花’‘花’瓣一般片片飞落,“火儿,你快逃,逃回南海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会去南海看他。”
孤叶的身体飞速的崩塌,她很快便会化成灰烬,离不破抱着孤叶缓缓的跪了下来,如同这世间最寻常的仓夫俗吏一般跪在井水之中,那翻涌的井水突然如同凝固了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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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四节 天梯(十四)
在记忆里,永恒井水是因为鲛神的到来而凝固,阿修罗情不自禁的仰起首,想在半空中看到鲛神的身影,但是水波荡漾,鲛神却未出现,垂下首,永恒之井已经完全冰封,而正化为灰烬的孤叶却慢慢的回复原状逆天龙尊。txt下载80txt.com
是离不破在倒转日月吗?阿修罗大吃一惊,在修罗天界,自己的修为几乎已可接近阿修罗王,可就算是阿修罗王,只无法仅日月倒转,天神赠予他这般大的神力,他几乎可以倾覆整个人间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考验他吗?
这般想着,却突然看见离不破眼角出现了一滴眼泪,那滴眼泪还未坠落,便在他脸颊上凝成一粒精光四射的珠子,心突然急速的跳了起来,就在眨眼之间,孤叶的身体再次快速的崩塌,血樱花开始急速的凋落,如同夏夜最急的那场暴雨。
“不要,”离不破绝望的大吼着,他紧紧的想抱着怀里的孤叶,可是只令孤叶崩塌得更快,转瞬,孤叶便要灰飞烟灭,“不要……。”
眼见得孤叶的身体化为灰烬,离不破惊恐万状,从未在他的面上看到过这般的神情,阿修罗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就算他拥有这般的神力又如何,他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魔和人心的险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待孤叶完全消失,鲛神都未出现,也许一切都只有幻象,阿修罗突然抱头哭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的伤心,他只觉得心那么痛,痛得令人窒息,从最初开始,也许孤叶是爱着离不破的吧!她那么全心全意的待他,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是一般模样,不管他是谁,就算他只是曾经向孤叶编造过那个放羊的孩子,她也会陪着他天荒地老吧!
呆呆坐在永恒之井里的离不破突然站起身,他飞身而起,永恒之井的井水再次沸腾了,那如同鲜血的井水映得阿修罗的眼泪一片血红。
是那个山洞吧!离不破只要踏上天梯,他就能回到天界,阿修罗呆呆的坐在地上,他完全的忘记了破坏神和孤叶,他只是觉得只有离不破回到天界,一切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没有孤叶、没有鲛神的转生、没有阿修罗王的赌约、没有可以毁天灭地的神之战、没有一切,太好了,真的太好,就让一切都终结吧!
离不破一步一步的踏上天梯,他仿佛整个人都在燃烧,他仿佛在化为一团火焰,一团可以照亮世间一切阴霾的火焰,即使只是记忆,阿修罗也能感到天地的震动,他突然忍不住破涕为笑,他想做什么?毁灭天界吗?还是扑倒在自己父亲的脚下,乞求他的原谅呢?
终于,终于看到了那个梯子的尽头,闪烁着无尽的光华,仿佛没有一点儿的悲哀,离不破缓缓的伸出手,他的手燃满了火焰,黑色的火焰,业火?阿修罗想放声大笑,原来这就是神?原来天上的神也会愤怒、会悲伤、会绝望、会为了爱而燃烧……。
天界的大门在离不破手触的瞬间开始熊熊燃烧,阿修罗痴痴的注视着那壮丽的火焰,烧吧!燃烧吧!一切烧为灰烬,就如孤叶化为灰烬一般,让一切都消失吧!
离不破站在门边,他的面容扭曲得如同鬼魅,那般美的脸,竟然可以如此恐惧,不知天神在看到他这般的神情时,可会为他伤心?
“你是要我回来对吗?”离不破的声音仿佛也在滴血,“你觉得她死了,我就会回到天界对吗?可是你错了,我到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你也会错,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一边说,离不破一边提手,他突然奋力一击,天界正在燃烧的大门轰然倒塌,离不破冷淡的转过身,缓缓的步下天梯,然后他突然转身,又将天梯一击击碎,他仰首看着正在燃烧着坍塌的天梯,嘴角浮出一丝淡笑,“你看到了吗?我输了,我现在认输了……。”
不待他说完,天梯缓缓的恢复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只是眨眼之间,天梯便又矗立在离不破眼前,随后离不破又回到永恒之井,他怀里抱着正在化为灰烬的孤叶,井水在慢慢的凝固,鲛神如曾经的记忆般出现在永恒之井上方,他伸手接走了孤叶残留的那一丝魂魄……。
一切的幻像都消失了,只留下了破坏神和孤叶站在暴雨如注的越州王府中堂,破坏神长眉高挑,“孤叶,你看到了吗?这才是我真正的记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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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五节 天梯(十五)
真正的吗?阿修罗缓缓坐了下来,如在另一重记忆里的离不破和孤叶一般,孤叶粉色的头发在烛火下闪闪发光,她侧首注视着庭院里如幕的雨,仿佛在追忆她已经消逝的记忆,离不破的神情异样的严肃,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再未开口。[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沉默着坐了许久,离不破才抬起首,“孤叶,你想起来一切了吗?也许我们应该回去了,在另一个世间,还有人在等着你……。”
孤叶默默的转过头,“是的,我想起了一切,我想起鲛神大人初时并未出现,我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幽深的长廊,听到有人唤我,我回过身,鲛神大人抱着我回了冰原,他说天神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重生……。”
“是的,”离不破缓缓起身,他火焰般的红发突然闪烁出逼人的光芒,精致的脸上挂着一丝奇妙而又美丽的笑,“重生,是给所有人一个机会,也给了他一个。”
站立半晌,离不破微笑着伸出手,“孤叶,我们回去好吗?即使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那么,我们就重新开始一切吧!其实,一切并没有那么可怕。”
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消失了,也许孤叶正在苏醒,阿修罗却不想动,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回忆之中,自己是什么?自己仿佛完全被屏蔽在记忆之外,无论火儿、孤叶、破坏神,甚至自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存在过吗?
“你当然存在过,”破坏神的出现这般的突兀,坐在阿修罗肩上的火儿轻声鸣叫着,仿佛在提醒阿修罗小心吞天邪帝。小心吗?的确要小心,他眼角凝结着这般多的悲哀,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一般,“只不过,你的存在需要被所有人遗忘,随我来吧!我们去揭开最终的谜底。”
还是那个山洞,与那些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就算站在山洞的洞口,也能感到神圣之光的力量,阿修罗甚至能看到盛放在天堂里花。美得令人炫目,美得令人能忘记尘世一切的忧伤。
站在天梯下,离不破久久没有举步,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是在遗憾吗?还是在踌躇?他究竟到这里做什么呢?让自己找回曾经的记忆吗?
浑身无力。默默的回想着那些纷乱的记忆,其实一切都很清晰,在最后的记忆里,破坏神显然已经放弃了他与天神的赌约。[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如果天神没有给他,或者说给人间世道一个机会,也许尘世早已毁灭。破军?真真的可笑,与破坏神相较。所谓的破军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走吧!”离不破转身微微一笑,“有的问题,我想问问他。”
他?天神吗?阿修罗默默的跟随在离不破身后,近了,越来越近了,甚至可看见天界大门上银色的花,每走一步,都能看见那些花在不停的盛放,是快乐吗?就算是外人,也能感到天界在离不破靠近的时候那种喜悦。
是离开得太久了吧!离不破走得越来越慢,他面上的神情如同被冰封住一般,在距离天界大门三步的地方顿住,天界大门上的花已然怒放,“我知道你在,我也看到了曾经的一切,我知道是你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机会,但是我不想谢谢你。”
到了此时,无论他说什么,阿修罗都觉得自己不会诧异,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很多的记忆仍然被封印了,我的、孤叶的、火儿的、阿修罗的,就算我去问鲛神,他也绝对不会告诉我真相,我想知道,在孤叶化为灰烬的时候,鲛神在何处?”
门后似乎沉默了片刻,随即有人柔声道:“我将鲛神幽闭在北海的冰原。”
难怪鲛神一直没有出现,阿修罗忍不住嘲讽的笑了,离不破淡然道:“为什么?”
这一次,天神沉默了很久,随后才轻声道:“因为鲛神要转生成人。”
阿修罗面上的嘲讽消失了,他就像孩子般坐了下来,背对着天界,背对着一切,他突然觉得心很痛,在这场战争中,所有人都在奋争,而自己,却站在一侧,看着所有的人痛苦、伤心、绝望却又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这一次,离不破沉默了很久,“我明白了,所以你让鲛神在冰原护着孤叶的魂魄过了七百年,她转生之后,你就同意鲛神转生成普通的鲛人,让他统领七海,让他去改变命运是吗?”
“你错了,”这一次,天神回得很快,“鲛神的确是冰澈,但他同样是一个凡人,他求我要抛弃一切,彻底成为一个凡人,可是他是神,所以我把他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冰澈,让他继续履行神的义务,统率七海,另一个,便是慕童。”
禁不住大吃一惊,难怪鲛神前世的脸和慕童一模一样,天神却仿佛笑了,“所有人都觉得神之力在孤叶身上,其实不是,鲛神的神之力封印在慕童身上,孤叶生下小博之后,神之力转移到了小博身上。”
“如果是这样,难怪冰澈不能再回到神域,”离不破的语气非常的冷淡,“原来鲛神一分为二了。”
“可是龙神爱着冰澈,”天神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一丝笑,“他私自将神之力还给了冰澈,七百年前,我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到了现世,命运之轮的运转却发生了改变,所有人的命运都变了山神。”
“你完全可以将命运回归到原点,”离不破的声音突然缓和了,“我不明白,在这一世,你为什么要将孤叶许给阿修罗,而不是我。”
听到离不破提到自己的名字,阿修罗想缓缓的起身,却听天神轻声道:“无论是你,还是鲛神都不愿意承认,从一开始,阿修罗就是你们之中最爱孤叶的人,从她是一团灵气开始,阿修罗都护着她,看她一点一点的长大,阿修罗从修罗天界偷了无垠水让孤叶有了身体,因为触怒了阿修罗王,他被封印在修罗天界,那道封印,就算是神也无法挣脱,可是当他感应到孤叶转生成为鲛人,当他感应到孤叶遇到了你,他挣脱了那道封印,连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的,我只看到阿修罗王站在破碎的封印外默默的流泪,我想他一定付出了连阿修罗王都觉得恐惧的东西。
你知道为什么孤叶在前世一直没有转生,因为她的心里,一直在等阿修罗,你知道为什么前世孤叶就算是死,她都不肯求你吗?因为她始终把你当成他的主人,而不是她的男人,在她心里,你、鲛神、火儿都是她的亲人,只有阿修罗,是她的爱人。”
眼泪滂沱而下,原来……,原来一切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忍不住蜷缩成一团,幸福吗?这巨大的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忍不住有些眩晕。
“如果孤叶爱着阿修罗,为什么在前世,我放弃之后,你还是要给我一个机会?”离不破显然恼怒了,他的语气有压抑不住的怒火,“就算那一刻我真的毁灭了人间界,你也有办法……。”
“我没办法,”天神的声音很沉重,“我没办法,从你离开天界之后,一切都乱了,我才发现我的心也会乱。”
“可是,”离不破显然流泪了,连声音都哽咽了,“你给的这次机会并没有改变什么,孤叶爱着的,仍然不是慕容,就是阿修罗,那你给这次机会做什么?”
“因为你不甘心啊!”天神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温柔,“孩子,你那么伤心、那么绝望,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只能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来过,只不过,那个巫女的诅咒实在太强大,你离开魂器离开得太晚了,可是没关系,孩子,真的没关系,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抹去,让你们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怎么从头开始?天神轻轻道:“你们将回到人间界,我会抹去你们一切的记忆,你,不是阿修罗,是孔雀,仍然是天机阁的大掌教,你们没有到封印之境,你,只是离不破,不再是破坏神,只是那个父亲抛下你去获得江山的王子,你的童年在离落平原放羊,你对孤叶讲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有什么用呢?”离不破如孩子般哭了,阿修罗转过身,却惊讶的发现他变成了七八岁的孩子,他蜷缩成一团,“有什么用呢?孤叶仍不爱我吗?”
“没关系,”天神温柔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孩子,真的没关系,这一世,我要你努力,从前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这一世,你要的是人的心,我给不了你,可是你可以自己去争,你说孤叶不爱你,可是你没有付出,你怎么能得到她的爱呢?这一世,她为了爱慕童,她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爱一个人,你要做什么?孩子,我爱你,我希望这三界六道都爱你,我改变不了心,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机会。”
沉默了很久,孩子般大小的离不破缓缓起身,“好,就让一切都重来吧!”
“阿修罗,”天神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威严,“我知道你的心并不服气,你觉得你得到了一切,因为我的自私,你会失去一切,如果神之战不可避免,那么推倒一切重来那未曾不可,就算是我,也渐渐爱上了这世间的芸芸众生的悲伤离合,既然是机会,那么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如果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仿佛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孔雀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大掌教,阁主召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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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节 天行健(一)
快步走到乾坤殿,百晓生背着手站在山河社稷图前,孔雀心下忐忑不安,不知为什么有些恐惧,他总觉得自己离开天机阁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记何时归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即使是乾坤殿,也令人自己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孔雀,”抬起首,百晓生已经在椅中坐下,“你此去越州一年,可查到百里夏侯谋反的证据?”
不及细想,张口便回,“回阁主,在苏明昌的协助下,属下已有所获,只不过百里夏侯与天行健已结成联盟,属下逃离越州时,百里夏侯已封了进出越州的必经之途,苏明昌陷落在越州,不知去向……。”
话说出口,孔雀也不禁呆住了,记忆里一片空白,为何自己所说的,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
百晓生微微一笑,“百里夏侯筹谋多年,趁慕童在青州举事,他也与天行健勾结想要颠覆帝国,也许真是帝国的命运吧!也罢,现在慕童与黑羽森林的羽人激战正酣,咱们就去会会百里夏侯吧!”
这般说着,百晓生缓缓起身,他走到山河社稷图前,默默注视良久,“始皇帝七百年得国,七百年后他的儿子却要颠覆帝国,此刻想来,真真的可笑,孔雀,你可知离不破执掌天行健后,赤瞳的去向?”
“属下不知,”孔雀有些木讷的想了半晌,“赤瞳应逃回了摩罗国。”
百晓生好奇的转过身,他注视孔雀良久,“摩国已经灭国,风虎军团半年前便并入了天机阁,赤瞳逃回摩罗之后,并无藏身之地,他能在何处?”
头痛欲裂的坐在思过崖顶端,此时正是破晓时分,云气蒸腾,金碧辉煌的帝都云蒸霞蔚。美得令人心醉,究竟,在自己睡梦中都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唯一记得的。是自己是天机阁的大掌教。
“王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孔雀默默的转过首,却见公子羽一脸的惊喜,快步而来。“王子,你终于回来了。”
就算没了一切的记忆,看到他,也觉得温暖,“公子羽……。”
“王子,”公子羽快乐的坐在崖边,坐在孔雀身边,“我听罹天说你回来了,便急急的赶了回来,咱们半年前从封印之地到了帝都。你就被阁主派到越州,半年未见,你清减许多。”
封印之地?似乎有些记忆,那茫茫的大雪,还有孤傲的断龙石,下意识的转过身,仿佛在寻找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觉得仿佛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
“王子,你在找什么?”公子羽好奇的看着孔雀不住的张望。忍不住引颈四顾,“还有人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孔雀有些怅惘,“我仿佛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怎样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呢?”
公子羽好奇的打量孔雀良久,“是遗忘在封印之地吗?”
“不是,”孔雀微微一笑,“公子羽,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离开的封印之地?”
侧首打量孔雀良久,公子羽才缓缓道:“我记得当日王子带领我们离开封印之地时,大雪纷飞,就连断龙石都被大雪淹没了,王子令罹天在断龙石下,带我进入了摩罗的遗址,我们在摩罗王宫找到封印结界,王子打破了那个结界,打开了封印之地的结界……。”
记起来了,记忆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孔雀默默的闭上双眸,在封印之地流浪的日子,那漫长的岁月真真的令人恐惧,若没有罹天和公子羽的陪伴,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回复天机阁大掌教的身份,也不可能以摩罗王子的身份成为封印之地的王。
忍不住笑了,异样的快乐,可是心却觉得空了一块,到底自己忘了什么呢?一个就算是经历了末世都不想忘记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子,”公子羽从怀里掏出一块面饼,“这是我在城中购得的,王子一定会喜欢。”
拿着面饼,孔雀微笑着看着公子羽一块又一块的将石子扔下崖下,“公子羽,你可记得咱们在封印之地时,除了你、我和罹天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公子羽扬眉笑了起来,“王子说的是霍风舞吧!他为王子留在了封印之地,镇守着那些记忆之蛊,只要王子不愿意,没有人能看到摩罗曾经的种种,细细想来,我真真的想回封印之地,去看看那个终年被大雪覆盖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霍风舞吗?那个九尾天狐的后裔,分封他的时候,还记得他的眼泪,还有跟随在他身边那个玫瑰色眼眸的少年,没想到南海的妖兽也会这般的多情?
南海?不知为什么,心钝钝的痛了,南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啊!为什么总也想不起,到底是什么?这东西一定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吧!
“大掌教,”澄天来得很突兀,他满面的惊惶,“阁主召大掌教,青州王慕童击败了黑羽森林叛乱的羽人,他与百里夏侯合兵一处,青、陆、越三州联成一线……。”
这般快!孔雀飞身而起,“公子羽,去传罹天……。”
乾坤殿下,齐齐的跪满了人,孔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身边这些陌生而熟悉的人,白羽、澄天、黑焰……。
“孔雀,”百晓生的声音里隐藏着无比的震怒,“你从澄天处已经得到百里夏侯和慕童合兵一处的消息,所谓黑羽森林的叛乱,不过是一场障眼法,我要你带领南荒的踟躅教和风虎军团立刻到越州,务必将百里夏侯的叛乱镇压下去。”
躬身正要领命,却听有人在殿外冷冷的笑着,“镇压?天机阁主这道旨意是下给我听的吗?阁主派大掌教掌兵,想是阁主要亲自留下对付我吧!”
一众人涌出乾坤殿,殿外如海的阳光下,站着一个精致美貌的少年,他的头发如火焰一般燃烧,眉目精致如画,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鲛人,那鲛人面容极美,粉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微微的皱着眉,仿佛惧怕那炫目的阳光一般,而她的肩上,站着一条如同红宝石一般闪闪发光的孽火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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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节 天行健(二)
“殿下,”百晓生恭敬的执礼,“臣不知道殿下莅临,有失远迎,不知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孔雀眯起眼睛,他知道这位号称始皇帝弟弟的离不破,其实是始皇帝的儿子,始皇帝的圣旨目前供奉在天机阁的神殿最高处,只要阁主愿意,他随时可以成为这个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