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言 ------------ 1.诡异死亡 爷爷的葬礼简单而孤独。 5年前,倾盆大雨的一天。山东一个叫北李家庄的山窝窝里,披麻戴孝的七八个人,用铁锨铲起泥水将我爷爷的骨灰盒掩埋起来。没有哀乐,没有纸钱烧,甚至没有嚎啕大哭。除了声如瀑布的暴雨,就是清脆的铁锨铲泥的声响。 本以为大家心硬如铁,我一抬头,看到几位叔叔眼圈儿都是红的。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爷爷死得蹊跷,葬仪也蹊跷。爷爷突然得重病,突然死去。按爷爷的辈分和爷爷的威望,他的葬礼应该是隆重而声势浩大,但事实却是,偷偷摸摸毫不声张,好像暗地里在躲避什么。 躲避什么?难道爷爷的死深藏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我到大学报道才一个多月时间,就突然接到爷爷死去的噩耗。这噩耗把我激得一头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几年,老爸老妈一直在外地打工,我就跟爷爷住在一起。在一个多月前,我还沉浸在高中毕业等待上大学的烂漫暑期里,几乎天天跟爷爷腻在一起。我知道,爷爷身体无恙,他平时就没什么毛病。他年轻时喜欢旅游,老了天天打拳。爷爷虽然已到耳顺之年,但一天还能从山下担两天挑水到山顶,还照例地一天两袋旱烟,三顿饭六两白酒。除了我放假,爷爷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山头上的石寨,那日子赛比神仙。 “我爷爷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雨夜,在爷爷的灵堂前,我一口气吼出来。我怀疑爷爷的突然死亡由他这几个不孝的儿子不无关系。 结果出乎我意料的是换来他们更大的抽泣声。 “没人言语?哼!还有脸哭!都给我装!”我心里暗暗骂道。别怪我既心胸狭窄又变态,我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除了赶飞机还没回来的爸之外,爷爷的这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连来看他的都没一个,要来也会乱拔乱翻一通,他们就是为了一样东西――据说,爷爷手上有张绘有一座金山的地图。而那座金山就在贡阿雪山附近,爷爷失踪的20多年与这座金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对此传说,爷爷从未承认过。失踪的20多年都是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爷爷只字未提。而且,还缄默如夜,沉寂似山,整天趴在桌案上写啊,写啊。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因为爷爷从不让别人看,平常里,除了他案头上的一本外,其余的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你爷爷中了邪,被鬼缠身了,整天大喊‘诅咒’,没几天就突然断气了。” 什么?五婶的一句话像是被一块又干又硬的馒头卡在我的嗓子眼儿。 爷爷好好的怎么会中邪呢! “与那金山有关。”七叔终于开口说句话了,“你爷爷用了20多年发现了金山,可是进入金山需要解开一个诅咒,解不开就会被鬼缠身。” “谁说的?你们造谣!”我坚信他们在编谎话掩盖真相。 “你这孩子怎么不信呢!你爷爷临终前亲口说的,你爷爷错把你七叔当成你了,什么都说了。”五叔越说声音越小,当我扭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低下了头,再一瞥眼就看到七叔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看他。 “七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这话喊出去了,却没有一人回应。“在我爷爷灵堂前,都给我说清楚,否则爷爷在天之灵也会诅咒你们,让你们不得安生!” 这话刚说完,跪在爷爷灵堂前的所有人都在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大眼惊愕地看着我。烛光下,藏在孝帽下的脸皆发白,瞪着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诅咒。”七叔身子往后一仰,一下子蹲坐在地上。“诅咒!诅咒!诅咒!”七叔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撞去。二叔急了,站起身子大喊:“快抓住他!快抓住他!别让他做傻事!”六叔和五叔闻声忙从蒲苇上站起来,拽起门口的伞就跨过门槛,钻进滂沱大雨里。 “我七叔怎么了?我爷爷临终前说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像连发子弹“拖拖拖”地扫射出来,射向瘫跪在蒲苇上的二叔。 “这是个诅咒!你小孩子就不要问了!”二叔一脸铁青,两眼圆瞪,扯着嗓门大吼。 “怎么了?谁能告诉我?”我向跪在旁边的五婶子哀求:“五婶,你说,你说。” “别问了,夜里有鬼!” 鬼?诅咒?一家人到底怎么了?还有,爷爷临终前要对我说什么?错把七叔当我,他知道了些什么使他变得这样狂躁?我问不出任何东西,他们也不说。这让我更加坚信爷爷的死绝对有天大的隐情,而且我这几位叔都知道。 怎样才能从他们嘴里掏出实情?当我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时,我又听到一个噩耗:我爷爷五七还没出,七叔突然暴病而亡。 医生诊断:精神失常,崩溃而终。 “什么!”当我再次赶回老家给七叔奔丧,二叔告诉我医生的诊断结果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叔一向身体很健康啊,也很开朗,怎么会……” “诅咒。”二叔随口一吐,我马上又联想到爷爷临终时交代给七叔的事情,忙问:“我爷爷临终时到底跟七叔说了些什么?” 二叔铁青的脸已经消瘦了很多,可以见得爷爷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我诧异的功夫也不忘拿眼睛紧盯二叔看,以求他告诉我折磨我已久的事情真相。 “二叔,我已经18岁了,已经长大成人了,我爸不在家,咱们大家庭的事也该有我一份责任担着,不能光让你和几位叔叔顶着,这样下去,我看着难受啊。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行不行啊?” 二叔听完我说的这一席话,眉头使劲攥紧起来。我知道此刻二叔的思绪正在打架。 “你不用知道!”二叔接着抛出一句话扭头就走了,这句话是:“你七叔是替你死的。” 替我死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重量却比泰山还重,压在我心上,喘都喘不上气来。 七叔替我而死?爷爷遗言里藏了什么玄机?竟让七叔*疯至死。爷爷的死也会不会与遗言中的内容相关呢?也就意味着知道了遗言的内容就能知道爷爷的死因? 可二叔的嘴把得这么严,我怎么才能知道呢。 利用回家奔丧的这几天假,我跑到六叔家,绕着圈子聊了半天,当问到这件事时,六叔的脸色刷一下子变了。“以后别再问这件事了,就当没发生。” “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面对事实而麻痹自己,除非是变傻了。” “对!你就装傻。装傻,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从今往后再也别问发生什么事了。”六叔情绪激动起来。 “这不可能。” “必须得可能!强迫自己!没有人办不到的,一定能办到!一定能忘!忘掉!忘掉!”六叔更像是在跟他自己说话。咬着牙跺着脚,六叔是在勉励还是在“发誓诅咒”。 一向举止严谨的六叔一提到此事就变得异常烦躁,这更让我坚定要挖出事情真相的决心。 劝慰六叔多多休息,注意身体,我就辞别了六叔。 来到五叔家,五叔家情况一样,还是说什么也不知道,不同的是他们情绪异常地平静,好像就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深夜,虽然是秋季,夜里有些凉,我还是感到一身燥热,当我郁闷地躺在炕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时,老爸打来电话问我家里的情况。 老爸说:“他们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你先别问了,过几年他们情绪好些了,你再问也不迟。” 考虑到我几天来的“*问”无功无获,面对几位叔叔的倔犟,我只能暂做罢休了。 本以为过段时间,真相自然会沉淀下来大白天下,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出半年,六叔和二叔相继离世。死因不明,医生给出的答案就是这么可恶。 在二叔的葬仪上,二叔当年咬牙切齿跟我说的那句狠话“你七叔是替你死的”像蚊蝇一样在我心头不断地绕着飞,搅得我心乱意麻,手足出汗,坐立不安。 这次,我打定主意要从五叔和五婶子那里得到真相了。 “如果我跟你五婶子知道事情真相,我和你五婶子还能活到现在吗?”五叔一脸的悲凉色。 经历了亲人的生死离别,五叔应该和我一样,除了悟透人生的真谛,就是充满了悲凉吧。或许五叔心里会更苦,如果他也知道那诅咒,包括爷爷遗嘱的话。 之前我并不相信爷爷的死会与诅咒有关,等七叔、六叔和二叔离奇死亡,还有五叔刚才的一番感言,使我更加坚信了爷爷遗嘱内容和诅咒本身的严重性。 从七叔、六叔和二叔的表情来看,他们必然知道爷爷临终说了些什么,那个诅咒是些什么。而这些恰恰让他们短命,半年内暴病而亡。 到底是什么邪念让诅咒的威力这么巨大?先后让我失去了爷爷、七叔、六叔和二叔?爷爷临终又说了些什么?听五叔说的,爷爷告诉七叔的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可正是遗言让七叔变得狂躁,最终因精神失常而终。 诅咒决不可小视了。临终遗嘱又是什么?我必须得找到答案了。 否则,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会让我痛不欲生。 ------------ 2.深夜惊魂(1) 然而,生活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绞尽脑汁地找寻,但三四年时间过去了,我很不幸地一点收获都没有。 就这样,我就庸庸碌碌地享受了几年平平淡淡的生活。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不成想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爷爷去世后的第5年,一个极黑的黑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我一个人坐在爷爷的土炕上,借着煤油灯的微光翻开了爷爷藏在紫檀木匣里的线装本《死亡日记》,得知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因为当时的环境就是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地黑,小小的豆粒般大小的煤油灯亮照不掉一步之外的漆黑,所以那故事恐怖地让我从头顶冷到脚。 《死亡日记》里面说:鬼无处不在。而且它们生性凶残!它们最喜欢偷袭夜间独处的人。当你不经意间回头的时候,就会看到背后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对您长大了恐怖可憎的嘴巴…… 我马上合上了爷爷的日记本,忙扭头,看看背后,睁大了眼睛确认黑咕隆咚的身后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后,才长喘一口气。刚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脊背上还一阵一阵发冷,我的脑神经绷紧到极限。 刚才一系列大动作把煤油灯的火焰吹得左右摇摆。整个黑屋子忽明忽暗。墙角处鬼黢黢的黑暗慢慢爬过来,不透气的黑一下子蒙住我的眼,吓得我喘不上气来。“扑簌”灯芯一个跳动,屋子突然亮起来,小心肝才扑腾扑腾地强作镇定。 空气里突然弥漫一种特别的呛味! 原来是刚才合书的时候,很多灰尘被拍了起来。我咳嗽了几下突然不敢咳了,从小我就听说过狐狸学人声音致人毙命的鬼事。 说是黑夜里,狐狸会趴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地观察人,如果人的名字被他知道了,狐狸就会学人声叫人名字,或者人特殊的咳嗽声、笑声被狐狸听到了就会被模仿出来,人一旦回应了,熬不过这一夜就会死去。 听说,我本家一个大爷就是这样,死在了一座孤山的草屋子里的。临死的时候他还写了遗嘱,说明了为何而死的,叫别人提防着点,免得再上当招灾祸。 “可恶的狐狸!”我骂了一句,突然一阵索索声从背后传来!那声音来自黑暗的墙角,那分明是土炕的位置。我条件反射地猛一下转身,警戒地站起身来仔细听。索索,这是一种类似于手刮玻璃的声音,索索,难道是蛇?我生性最害怕蛇了!每次看到它就恶心得要命!我摸起旁边的小木凳子,朝那声音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 索索索索,那声音一直窜到屋梁上。 吱吱吱吱,我抬头,仔细看清楚。擦!原来是只老鼠。 屋里有只老鼠算不得什么,在农村,什么野兽进到家里也很正常。 因为农村的村居大多散落在山林原野里,又都是极矮的围墙,所以,夜里野兽们是很容易钻进家院里的。 有些野兽更大胆,白天就会窜进家院,爬上屋顶。我小时候亲眼见过的。那时听到屋顶有激烈烈的母鸡叫声,跑到院子里一看才知道屋脊上正有一只口叼母鸡的黄鼠狼子,它一看人就匆忙就朝屋后跳去了。 那时候这个村子还算人丁兴旺,野兽就如此猖狂,到现在,这个山村的村民们都整体搬迁到山下面的平整地段,住上楼房了,野兽们更加地有恃无恐。 这里,除了坚固庞大的石寨还矗立在这个山头,其他的皆是一片瓦砾废墟,满眼的萧瑟和荒凉。夜色一笼罩,恐怕偌大的石寨就是这些野兽的避难所。 听村民们说,夜里常听到这里有狼嚎叫。我突然奇想:“许多野兽围了过来,我就被堵在这个小屋子里。擦,够刺激!” 一声苍凉的狼吼把我的神经揪起来,附近真有狼!那声音听得真真切切!想不到这个山林还是那么“生态”化,什么猴年马月了竟然能听到狼叫!我赶紧从乱糟糟的杂物中起身,从门后乱草中抽出木棍来,麻利地把门顶牢。 看来,今晚必须得在这里过夜了。我抬头扫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屋子。 我爷爷这既黑暗又潮湿的百年老宅子,本来在白天透过高高的又极小的窗户的一点光源,屋子里光线就很暗淡,再加上烟熏火燎的墙面,除了熏人的烟味、弥漫的古董气,就只剩下了黑! 没有电,又没有手电筒,这个油灯还是今天下午从一大堆杂七腊八的东西里翻出来的。本不想来这儿的,爷爷死后的五年时间里我就再也没到这里来过。 今天是周末,难得的休息日。从昨天下午下班后我就坐在电脑前玩起了打打杀杀,反正周日要睡一天了,我就索性一直鏖战到凌晨四五点钟。早上睡得正香,梦里还骑着自己的爱将打打杀杀闯关升级正起劲的时候,老家的村支书打来电话叫嚣着说山顶上的石寨严重影响山村的美观了,要爆破拆除,多栽树增加绿色植被。 挂掉电话,我骂了一句:“影响你个头,倒是影响我做美梦了。” 心想爆破去吧,反正是好多年没人理的老宅子了,再说爷爷那个老宅除了徒有四壁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又蒙头呼呼大睡起来。 可这个电话让我睡得不踏实,突然想起了爷爷的好多事情,想起了因为爷爷临终遗言而诡异亡命的七叔、六叔,还有二叔那复杂又纠结的面部表情和咬牙切齿的狠话“你七叔是替你死的”。 那个表情和那句狠话像噩梦一样深深地刻在我心里,几次在梦里想起这句话,就牵出二叔、六叔和七叔的离奇死亡,郁闷之极如哽在喉,一觉忽醒忽睡,折腾来折腾去,就睡得极不踏实。 对于这个疑团,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蛛丝马迹消褪淡化得几近于无有。村支书这一个电话让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膨胀到极点。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从爷爷的老宅子或许能发现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答案似乎就藏在那个老屋子里,而过去几年来未曾发现是因为自己大意,也是机缘未到。“再说了,如果解不开疑团也有可能找到一些值钱的家伙呢,万一有什么宝贝让他们寻摸去了,我岂不恨死自己了。” ------------ 3.深夜惊魂(2) 我爬起来洗刷完毕,坐车堵车到车站排队路上又堵车,下午四点的时候才从市里赶回到老家。掏出明晃晃的钥匙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大门上的锁已经锈成了铁疙瘩。 站在门口望山下的“城市”望去,盘算着如果下山去找锤子,估计再上来的时候已经黑天了。 我也不能在农村里过夜,原因很简单,就算是山下的“城市”多么地现代,通网通电,这里的网速的确不行,会严重影响我“征战”的速度,会被“战友”们骂死的。 还是把锁砸开吧,反正这个宅子要爆破了,留个锁又有啥用。山里不缺石头,我从荒坡草丛里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回来,砸了半天,锁没砸开,木门却砸开了一个大窟窿。没想到一晃眼就是五年光景,连本来很抗腐蚀的松木都烂掉了,你说那些存有记忆的遗物还会完好吗? 当我推开屋门的时候,让我惊讶的是古房子真得很牢固。 这里五年多没人料理了,竟然还完好无损。 来的时候本以为屋顶早就破了,什么东西也会被掩埋住。来这里看一眼,就算是对爷爷尽孝了。没想到这里竟跟我五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当我踏进屋里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五年前,爷爷还坐在屋里的桌子旁抽着大烟袋。 没那么吓人! 屋里空空荡荡的,仅有的几样东西还原封不动地呆在那儿,甚至连五年前的空气都保存地完好,刚才一开门就闻到了爷爷嗅过的旱烟的味道,跟我小时候闻到的一模一样。 我的思维一下子回到了以前陪伴爷爷的时光,想起了爷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五年前爷爷死后接连发生的事。 爷爷的性格,既倔强又爽快,该说的会说,该做的会做,同样,不想说不想做的绝不做出任何一点让步,也从不会因为什么事而踟蹰不前,优柔寡断。 但爷爷临终时交代给七叔的到底是什么事?是什么让爷爷非憋到临死才说不可?但为什么非得只告诉我一个人?爷爷把七叔错当成了我,得知事情的七叔却在很短的时间内癫狂而暴亡,后来是六叔、二叔。 难道是关于爷爷的传奇经历? 说起我爷爷的传奇经历来,那的确是一个迷。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并不十分清楚。按我爷爷自己说就是“到死亡地狱走了一大遭”,至于其他的他就并没说太多,问急了,他也不多吐半个字,知道爷爷的倔脾气,以后就不再多此一嘴。 我曾旁敲侧击地跟本村老人们打听过,都说我爷爷是突然失踪,二十年后又突然出现,回来的时候与乞丐无疑,简直没个人样。至于他的传奇经历让人觉得很诡异。 诡异在哪儿? 任何认识我爷爷的人都企图想知道他的那段经历是什么,但我爷爷把嘴把得严严实实,从不泄露半点东西。那,他在临终时想要留下的是什么?*得爷爷临终前必须说出来才罢休。 如果是他的传奇经历那也太过简单了。 我爷爷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要说早该说了,不会瞒了五十年后才公布于众,况且在爷爷最后的几个月的时光里,我多半守在他身边的。 我猜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件事是让爷爷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所以才要在感觉自己快不行时匆忙交代出来。 究竟会是什么事呢?我从记忆里极力搜刮着爷爷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揣测出能发现异样的地方。 现在,我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才知道要收拾的东西还真不少。 除了几件硬实家具没什么特别之外,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就有十几个。 爷爷死后,他的衣服都在他坟前烧了,屋里的这些箱子倒是没怎么注意,当时就认为爷爷简朴惯了,这些箱子里肯定也没装啥好东西,反正这个地方没人住了,箱子和家具什么就这样放着吧。 打开了几个箱子才知道,里面装的东西多得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 起初几个小箱子装的是纽扣线脑、袜子手套衣服之类的,想不到我爷爷是个非常仔细的人,不但分类清晰,而且收拾得规规整整,我突然有个怪诞想法,假如一个小偷摸进来,搜了半天箱子肯定还以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只是出门去了,过不了多久会回来的。 哎,我甩甩头,打消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后来的几个箱子翻出一些铜圆和纸币,都是些很普通的那种,我知道这些东西在古玩地摊上摆得非常多,要卖的话价钱也高不了哪儿去。 一个一个的箱子都要翻看一遍,还要把重要的和不重要的区分开,真不是简单的事儿。 这些东西简单地不能再简单,若从这些箱子里找出关于爷爷传奇经历和事情真相的蛛丝马迹,简直是不可能。 或许是我爷爷铁定了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了,让一切烂在肚子里了,一起掖进棺材里。那么,诅咒又是怎么一回事? 忙活了半天,只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觉得有价值的只一小捧儿。我有些泄气。大老远跑来,又费了半天劲,就是来摆弄这些破烂玩意儿? 我忽然转念一想,爷爷那段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是他的风流韵事?还是些不太光彩的浪荡事?早就听别人说爷爷年青的时候挥金如土,风流快活得让人瞠目结舌,羡慕得要死。可我认识的爷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啊,根本与传闻中的人对应不起来。 “失踪20多年回来便是这个样子。”打听来的这句话也多方得到了验证,看来失踪对爷爷性格突变有莫大的关系。 随着爷爷的去世,这个谜团也就随之而去,不能被复原了。那真相会是什么呢? 我不觉朝爷爷的土炕瞥了一眼。土炕前人落脚的地上竟然还有一只箱子!箱子周遭还裹着一些土,箱子旁边是一堆刚刚剥落下来的土渣。箱子上还有一个凳子。是我刚才大老鼠砸过来的凳子! 那只箱子,是,难道是……一看到那只箱子,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每次碰到那只箱子,爷爷总会严厉训斥我……我爷爷为什么不允许别人碰那只箱子?谜团,诅咒,答案,就是它了? 我的脑袋轰一下子冲满了沸腾的热血。找寻了五年的秘密竟然就在眼前了。所有的不解,所有的答案,将从这个箱子里揭晓。所有的谜团今晚终于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了。 ------------ 第一部分第一本日记第一章 鬼来了 ------------ 4.尸语 对了,落落了半天,光顾着害怕,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石灵,我爷爷叫石磊。说起爷爷的故事,除了那段隐晦的传奇经历就是一个悲剧。本来我们石家是当地很显赫的一个大家,但殷实的家产被我贪玩的爷爷挥霍一空,所以,我们石家子孙都不太待见我爷爷。但我爷爷也有“显赫”的一点,就是他的传奇经历。(汗!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我爷爷确实已经过世了,刚才的那个声音像是爷爷在隔世传音,在唤我的名字。看到某个亲人写给自己的东西,就想起他的声音,他的面貌,他的动作。这可能是人的本能反映吧。名字是难得的唯一根植在人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所以,只要稍微与自己的名字沾边的东西就能引起极大的注意力。 更让我惊奇的是我爷爷在五年前竟预料到了我有一天会撬开这个箱子翻看他写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有点恐怖! 我连忙把册子合上,放进箱子,双手用力扳住箱子一下子抱起来,箱子太重了,我就一点一点慢慢往烛台方向挪去。这边离油灯太远了,册子上又都是类似于四号字的小楷,看不清楚,若把油灯拿过来,我又怕蹦出来的烛火星子会掉到土炕上,那上面铺满了易燃的干枯黄草。 我从小就是防患于未然的人,有人说我谨慎,我知道那是夸我,其实我明白,我是缺乏安全感。 好不容易搬到翻出来的杂物旁边,找一个小箱子坐下,重新打开那只箱子,翻开爷爷写给我的“信”。 爷爷在“信”中讲到,他的确是有件天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秘密本身,他写道:那年当他21岁的时候,一个深夜突然被鬼缠身,地点就是在这个屋子里。 吓得我猛打一个激灵,抬头慌里慌张得急速在整个屋子里扫视了一遍。 由于故事太过吓人,到现在印象还很深刻,刚才也吓得我半死。我急忙从堆成小山的杂物中扒拉出一截很短的蜡烛,点上,在旁边的高柜子上滴几滴蜡烛油,就把蜡烛往上面一按。定稳的蜡烛开始婆娑婆娑得吞噬大量空气,冒着熊烈烈的火焰狂烧起来。 屋子渐渐亮了许多,一些之前看不清的东西浮现出来。我才放心地坐下,继续翻看。 爷爷怎么被鬼缠身,里面没怎么具体说,只是一笔带过。后面讲到了我爷爷的爸爸即我的太公,名叫石鹏财,他与我的高祖石运来,在一个叫洛桑的小镇共同开一家叫“石来运转”的茶楼。 太公?高祖?实在太乱了,在这里我先理顺一下,辈分从小到大是这样排序的:我,爸,爷爷,太公,高祖。我掐算了一下,按二十年一代的话,五代就是一百年,我高祖开店那会儿大概是在清末民国时期。 洛桑的小镇在哪儿?我不知道,还是等我回城后上网搜一下吧。 继续读“信”。 一切诡异就发生在我高祖开店那会儿。到底那诡异的事是什么,爷爷在“信”里面依然未提及,却提到一个名叫恩超的人,信中描述他是一个小布点儿,却有三四百岁高龄。(爷爷还真迷信,竟有这样蹊跷的事?我爷爷不会是看《聊斋》看多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继续往下看,爷爷说自从那个叫恩超的老小人(先这样代指吧,“老”指的是他的年纪,“小”指的是他的个子)在小镇出现又消失后,镇上众多不可思议的诡异事情陆续发生,先是几个人莫名死去,再后,好像是莫名其妙发生了一场瘟疫,半年多时间全镇人就死得差不多了,包括我的高祖在内。其中一些细节,我的太祖在一本叫做《诅咒日记》里做了详细的记录。 “信”的最后面提到我的太祖焚烧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后,举家迁至泰安莲花山脚下。(为什么要注明“焚烧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写得这么详细,为啥该交代的不写得详细点,该简省的却啰嗦呢。) 什么意思?家族史?不会吧,怎么开头那么吓人?谁写家谱会有这么大的创意? 几页的八开宣纸没记载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我快速地又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等等,前面封皮后面好像还有一行小楷。 我凑近烛火,才看清上面写着“你既然打开这个箱子了就证明你对此事还放心不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虽然过去你的数次追问都让我呵斥住了,但我想我越不告诉你,你的好奇心会越强,会觉得心里憋闷一辈子不舒服,但此事太诡异了,以致于让我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我不知道你解开谜团后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痛苦一生。” 我这才懂得,那个秘密的诡异程度会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爷爷之所以一直不告诉我,原来是怕我受到惊吓。但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我爷爷痛苦一生,把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了一个呆木头一样的人。而且,照此情形,二叔、六叔、七叔一定也得知了这个故事的全部。故事太过归隐因而才造成精神失常,最后暴病而亡。看来,这个秘密决不能小视了。 我咽一口唾沫接着看下去。 “所有的秘密都在我父亲留下来的《诅咒日记》里做了详细记载,但为了你的安全,为了我们石家的香火,我还是把它给烧了,只留了一页作为纪念。” 什么?烧了!所有的秘密不就化为无影了吗! 我还是耐住性子,把最后的一段看完。 “我的故事都写在日记里面了,一共七七四十九本,记住不要在晚上看。熄灯了,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不要翻开它。小心,有鬼!” 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赶紧去看箱子里的日记本。我查了查,两大摞本子总共四十九本。都是八开的宣纸,四十多张合成一册,左侧钻了一绺眼儿,用麻线穿来穿去,把厚厚的一摞纸绷成了一个结实的册子。 每册本子封皮上除了大写的“零壹”“零贰”“零叁”“零肆”的编号外,就没写其他东西。 我找出封皮上写“零壹”的册子,打开,扉页有“诅咒日记”四个古字。 下面竟赫然写着:“鬼是存在的!” …… (《诅咒日记》的开头就是我前面写的那几段话,非常吓人的内容。) 惊魂失措的我背靠墙站立,看着这一堆书信心狂跳得有些疼痛,脑门发热,呼吸困难。在我狂吐几口粗气后,我尽力稳稳心神。我怎么会被鬼吓到呢!我是唯物主义者,毛爷爷曾说过“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那我还怕啥。再说,世上哪有鬼啊,鬼魂之类的只会存在人的内心,是人自己吓唬自己罢了。即使有鬼存在,他们只会存在鬼的世界——阴间,人无法突破阴阳两届的界限去阴间走一遭,相反,阴间的鬼也不会突破禁戒来到人间。 但,爷爷的诡异经历真的与鬼有关?难以置信。那回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我蹲下身子开始收拾那些觉得值点钱的东西,找一个袋子装起来,明天一早我就带走。至于爷爷的书信,也先带回去,抽空再研究研究也不迟。再说了,回到城市自己的租住房里,窝在舒舒服服的床上,敞着明亮的台灯,要比在这黑灯瞎火的屋里,昏黄的煤油灯和蜡烛灯光下要好得多。 我瞥了一眼它们,此时煤油灯光亮暗淡多了,那枝蜡烛也消耗地只剩一个拇指大小了。我上前旋转煤油灯的把手,把灯捻旋出一些来,煤油灯的光顿时强了一些。我还得找点蜡烛,否则过会儿屋子又一片黑暗,黑得有些吓人。 还好,翻了半天抽屉总算找出一整把未开包装纸的细长红色蜡烛。这些蜡烛足足可以撑到明天早上了,狠狠劲我点上了三根蜡烛。等三盏蜡烛燃起来,屋里一下子亮如开了一盏60瓦的灯泡。 环境亮堂了,没有了恐惧感,而对日记记载的东西产生的神秘感越来越强烈,很想知道下文写的是什么。 我走近箱子,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继而迅速拿起了刚才的日记,迅速翻开。 “不过,您不要害怕。早在远古时期,鬼就被一个叫皇龙的人灭绝了,自此世上就再也没有了鬼的存在。”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对刚才不想继续看下去有些后怕,如果不继续看下去,恐怕我心里会不舒服好几天。 “但,却把一个诅咒留在了人世间。” 什么! “这个诅咒本身是个秘密。秘密一旦泄露,神秘的死亡便会开始。它曾经让一个数万人的族群一夜之间俘尸千里。从此,人们对此秘密惊恐万分,甚至谈此色变。一个不幸的孩子无意间做了一个噩梦,突然截获了真相,却再度让几千人的族群遭到灭顶之灾。他手握记载诅咒的牛皮卷逃到贡阿雪山才幸免于难,这个人就叫恩超。” 什么!前面他提到的那个人是一个诅咒! “数百年后,被遗忘的秘密突然像鬼一样缠住了我,一场诡异风波再度卷起……·” 此刻,我的身子一阵冷比一阵,我的头皮神经绷紧到极点,浑身冷得发抖,手却停不住翻书的动作,眼神急速地瞟着日记上的文字,那是一个诡异地恐怖至极的故事,故事发生在远古时期,由于写得太*真,那恐怖的场面犹如发生在我身边…… ------------ 5.鬼书(1)血鬼 “他奶奶的!这下可糟透了!” “鬼书”第一句话是这样子的,之后就详细描述了远古时期一个惊心动魄的场景:受惊的马在树林子里乱闯不止。皇龙刚急忙躲过几棵大树却突然看到,前面横在半空的粗木直朝皇龙的脑袋袭来。皇龙来不及躲闪,赶紧闭眼,只听“彭”的一声,眼睛里血海一片,脑袋嗡一声像是炸开了锅,全身的血液冲向脑门,耳朵里嗡嗡乱响,脑子一阵模糊。 皇龙从马上重重地摔下来,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子。 皇龙一直往下陷个不停,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 “怎么了?”皇龙猛睁眼。 周围却是鬼嘘嘘的黑,什么也看不见,像是失明了一样。 不妙!自己掉进了什么鬼地方!难道我这是死了? 死了! 死得这么容易? 不可能! 头部和背部的疼痛愈演愈烈。皇龙倒庆幸起来。 没死,哈哈,他奶奶的太好了! 但这是什么鬼地方? 皇龙回头朝上方的洞口望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到啊!估计这洞道子有百十米深,这是什么洞?这么深!难道是什么怪兽的洞穴? 皇龙在滚落时,胸口不知道被什么猛一击,此时激烈地疼了起来。周围黑漆漆地极压抑,这破洞里空气又少,顿时呼吸超困难,快憋闷死了。 皇龙又头痛地似要胀裂,天旋地转地晕,想要站起身来,四肢却是徒劳地挣扎。皇龙折腾了半天始终没能站起来,四周像是真空的。 难道……这是鬼蜮? 刚才,一闭眼的功夫,一个极小极小的黑洞就出现在脚下了,洞道子又是那么长那么窄,四周又无光,脚底还发软无力,难道真是……自己死了? 不可能! 死了怎么会感觉到疼? 难道,难道这是鬼穴! 皇龙一想到这个字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平素里皇龙通过各种方式练胆子,还顶不住今天的恐怖。这恐怖是极端地。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想到“鬼”字,皇龙就紧张地全身神经就要抽搐了。 在远古时期,人类对生老病死还是一脸的惘然,对鬼神更是敬而怕之。那时候的鬼是死于非命的僵尸,神是拯救人于危难的仙人,这却是假想的,毕竟谁也没见过神仙。 靠神仙?屁!皇龙转念一想,自己是龙子,怕什么,天下的什物都是他的,天下的人最终都要听他的,天下的牲畜都要听他的,连鬼神都要听他指挥,怕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放松起来。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差点呛出泪来。 皇龙感觉有点不对。好像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看。 没等他转身,一个毛绒绒又极凉的东西搭在了他的肩上。皇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条件反射地一缩身子,连忙抽身蹦到对面去。猛转身,想看清背后是什么东西。一团黑! 他两手背在后面,不断试探着后面是否还有空间。眼睛却瞪大了一直盯着前面的黑暗。 好像有什么黑影。仔细听,怎么没感觉到有风。 皇龙一直盯着那黑影看。如果是什么畜生,或者是什么僵尸,他一定会动。 盯了很长时间了,那黑影还是一动不动。 突然,那黑影处飘起两股冥火。它们忽悠悠飘起来,皇龙刚想看个仔细,突然它们又都暗了下去。 皇龙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寻找那火。怎么灭了?那团火突然在鼻尖亮了起来!一股恶心至极的尸臭气直呛到嗓子眼里。一副绿阴阴的鬼脸!深陷在骷髅里的两只泛出黄绿色的眼睛,像萤火虫的光一样银银闪烁。鼻子没有了,嘴巴没有了,面部一塌糊涂,无数的窟窿里不断地流着血。 血鬼!皇龙一惊愕,吓得他背上立刻流出湿漉漉的汗来。他跳起来,往后躲,铜质尖刀同时从腰间拽了出来。 血鬼是鬼蜮中以恶毒出名的鬼。它们往往是生前被凌迟处死,只剩下骨架和内脏,又被扔进荒野的人,腐烂了内脏,经连续七七四十九天朦胧月光照射,又经重重的晨露喂饱养成的恶鬼。因为死前受到的是极度难忍的痛苦,所以死后变为穷凶极恶的厉鬼。 该死!这个鬼地方太小了,挪不动步子,后背死死地贴在墙上才勉强挤出两步的距离来,如果不是皇龙瘦小,又是死死贴在墙上,估计他和白鬼就脸蹭脸了。刚才幸亏没怎么动弹,否则,真的要跟血鬼来个热烈的吻了。 皇龙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血鬼的一举一动。 血鬼用两个硕大的窟窿盯着皇龙看了半天,窟窿里面的绿光或渐暗下去或渐亮起来,照得窟窿更加深邃,显得血鬼的骷髅头更是硕大。皇龙看着极压抑。 血鬼只是盯着皇龙看,又不行动,皇龙的腿脚都因为紧张,绷到了极限,时间一长,都有点麻木了。胸腔又传来阵阵沉痛,皇龙的眼神越来越模糊,总之,糟糕透了! 他奶奶的!这血鬼到底要干啥!要打就打,不打就让皇爷我出去! 说着,皇龙撇了一眼头上方的通道,借着血鬼的绿光看清楚那通道距离自己不到两米,只要自己一跨步,跳起来就能勾住洞壁,然后就能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皇龙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一声刺耳的“嘎嘎”吓了一身冷汗,刚想看怎么回事,一个绿色的东西已经朝脸上打过来。皇龙本能地一蹲身子,躲过一劫。那东西碰到墙壁,蹭下不少土来。有一些顺到皇龙脖颈里了,脊背上立即凉飕飕的,土有点潮湿。皇龙来不及抖抖衣服里的泥土,弯腰往前一纵身,站到了血鬼的背面。原来,刚才那东西是血鬼的爪子。两只绿色的爪子突然变大,变得像蒲扇那么大。而且每只爪子上还有五个钢叉一样的东西,被一闪一灭的光一照,发出透明的绿光。 皇龙不觉暗暗吃一惊,有些后怕。“刚才要是被这畜生剜一下子,我当场就一命呜呼了。那还了得,我还没登基享福呢,怎么就这么轻易死了。”想到这,皇龙心里又暗暗骂道,“他奶奶的!这畜生是要跟爷玩命啊!看来不是你死就是爷亡。你皇爷爷我必须得宰了你!”皇龙把刀子握得更紧了。 一场恶战即将开演。 “嘎嘎嘎嘎”血鬼连发奇怪的响声,又慢慢转过身来,蒲扇大的手掌朝着皇龙的头飞了过来。皇龙又一低头,躲过了,一阵巨风却从脖后跟呼啸而过,那风极阴冷,冷得让皇龙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奶奶的。这畜生怎么这么大的蛮力!看他手掌的力道,估计整个身体的重量要抵得过一头大象。 皇龙到底有点怯了。“这怎么行啊,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块豆腐,不堪一击。死躲不如先发制人,主动攻击,靠近他,攻破他的弱点。”皇龙趁血鬼还没转身,一个纵身上去,往他的后心背扎去。“嘡啷”一声,刀尖上窜出一些火花。皇龙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刚才那一下,简直是刀子戳在了坚石上。难道这血鬼在死以后吸取了碎石变成自己的躯体?一个肉体对坚石,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他奶奶的,皇爷我怎么这么倒霉,头一次没有泰尚皇领队就碰到这么棘手的事,皇爷我岂不是要一命呜呼了。” 皇龙来不及多想了,刚才的那一刀把血鬼激怒了,两只蒲扇大的利爪上下翻飞,让皇龙无力还击,只能在狭窄的空间到处乱窜。 利爪所碰之处必然是一个大坑子,湿滑的泥土里泛出一股被烧糊的味道。这血鬼的力气真大,一拳就能产生那么大的热力,如果这拳打在人身上,那还了得。 皇龙边躲边用恍惚的眼神寻找着有没有新的出口。血鬼的眼光一闪亮,就照清洞里的一些情况。整个洞穴里已被血鬼打出了数十个深洞,刚才的洞道子已经分辨不清了。 糟糕! 洞口呢? ------------ 6.鬼书(2)死不瞑目 此时,我情绪紧张起来,连咽了几口唾沫,飞快地翻起“鬼书”来,就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 数十个深洞和不断增加的洞让皇龙抓狂。皇龙恼火极了,恨不得把面前的血鬼碎尸万段,然后跳出这个鬼地方。 血鬼又一巴掌打过来,皇龙又躲过去了,但脸被一块硬硬的东西打中了,火辣辣的甚是疼痛。皇龙下意识往伤痛处捂去。 上面有一层什么东西,皇龙五指一捻,细碎的东西,干土。这个洞穴里全是泥土,怎么还有干土?难道,刚才血鬼碰到了通道口子? 皇龙朝那洞口看去,还有很多干土通过这洞道子不断地溜进来。看来还算通畅。只要能转进去,慢慢就能爬上地面。 皇龙想到这,就一个闪身躲到血鬼身后,双脚飞起,蹬住墙面,把整个身子弹出去,撞向血鬼的腰际。 血鬼被撞了个趔趄,扑倒在洞壁上,头扎进了他自己刚刚打的洞上。 皇龙趁着这个机会,朝着自己刚才记得的方位用上吃奶的劲猛一纵身,腾空而起,又挥手把握紧的刀子猛扎向洞道子。 还好,扎住了泥土。皇龙后背抵住洞壁,拔出刀子来再往上扎一刀。皇龙一步步爬上去。边爬着,皇龙边心里骂着,自己刚才千不该万不该跑得那么快。马被自己抽得跑疯了,等窜进林子里,最后怎么勒缰绳,速度都不减,疯马只管往前猛窜。皇龙挺直腰杆,举起马鞭朝马头上一阵猛抽。皇龙略微看清马儿的鼻口淌出了鲜血,举起的鞭子不忍心再抽下去。 在皇龙略微一迟钝的工夫,突然感觉脑门被什么硬东西猛撞了下,眼前闪出一道血光。皇龙翻身跌落到地上。一落地就掉进了这个洞道子里。 皇龙更焦急的是:“自己的护卫兵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不知道等什么时候赶过来,又能不能发现我。” 突然,皇龙爬不动了。自己的腿被什么卡住了。皇龙缩身往下一看。一只绿茸茸的爪子抓住了皇龙的左腿。“糟了,皇爷我爬了那么久,血鬼的爪子还是勾上来了。”难道他的手臂会伸缩?皇龙“哎呀”一声,一阵疼痛从小腿肚子传上来。血鬼的爪子已经穿破了盔甲钻进了肉里,好像骨头都要碎了,疼得皇龙快要晕过去了。 血鬼的力气极大,撕住皇龙就使劲往下扯。 皇龙死里逃生,怎能再跌下去,他把刀子插得极深,手也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皇龙忍住腿上的剧痛,把另一手的胳膊肘抬起来往洞壁上猛砸,砸出一个坑子来就把胳膊肘放进去,让两臂形成一个支架,把身子往上方拽。两方形成僵持状态。 皇龙恨不得有个金蝉脱壳的法术,一下子逃离这个鬼地方。无奈自己不会。 突然,皇龙感觉到洞道子上方一阵震动,那震动并不规则,像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胡乱地敲击地面。难道是尾随而来的护卫兵到了? 就在皇龙一迟疑的功夫,力气却稍减了一半,势均力敌,一旦一方力气减弱就破坏了平衡,随着洞深“嘎嘎”的叫声,皇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刀子吃不住力气,割开土墙,另一手的胳膊肘一松劲,整个人就被拽进了深洞。 皇龙趴在坑底,有点迷糊,想沉沉睡去了,脑子里突然闪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忙拼命睁开眼睛。此时,就觉得一阵冷风超自己的后心背窜过来。 皇龙一翻身,怎奈坑底空间太小,身子没躲多远就被墙挡住了,血鬼的绿爪子直奔皇龙的胸口扑来。皇龙来不及躲闪,失望摧毁了自己的一些希望。皇龙只得闭眼,横下一条必死无疑的决心,等待着。 皇龙感到一股恶臭的风迎面扑来,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一锤击,嘴里立时有种苦味。 之后,周围悄无声息。 难道这就是死了么? 难道死是这么容易的事? 好像周围有些亮光。 皇龙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周围怪怪的静。慢慢睁开眼睛,狭窄的洞坑里堆满了白色的人骨头! 一个个发着绿光的骷髅头邪恶地瞪着大眼,咧着大嘴,把皇龙围在中央。 血鬼不见了。静悄悄的。 这洞坑里的光亮,来自皇龙胸前的龙蟠玉佩。这龙蟠玉佩果然厉害,发出的青檬色的光芒将洞坑照得清晰可见。 胸前的盔甲衣服悉数被血鬼撕裂开了,估计是因为怕龙蟠玉佩的光,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龙蟠玉佩啊,龙蟠玉佩,幸亏有了你,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就去阴间见鬼去了。 皇龙有些感伤,想当初,这龙蟠玉佩还是自己十岁的时候,母亲领自己御驾泰山持咒诵经九九八十一天,经神人点化开光得到神气。 母亲死后,皇龙就把龙蟠玉佩看做母亲的相思物,每日戴在身上,从没敢耽搁一天不伴在左右的。 平时因为练武,怕损坏了龙蟠玉佩,就用红绳栓了,一直贴身戴在胸前。 想不到今天千钧一发之际,被血鬼误抓开胸前的衣物,露出了这宝物。 皇龙撕一截下胸前被抓乱的衣服,缠住腿上的伤口。皇龙咬紧了牙关,还是疼得发出一声嚎叫。 等不及自己恢复体力,皇龙一纵身又跳上洞顶的洞道子,借助刀子,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皇龙一门心思往上爬,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爬了半天,不知道爬到什么位置了,仍然不见上方有光亮,皇龙已经气喘吁吁了。 刚一停止歇歇,突然感觉脚下方的洞壁一颤一颤地震动,像是什么东西尾随爬上来了。 皇龙凭感觉知道,那东西爬的速度极快,好像马上就离自己不远了。 “隆隆”一声,洞道子上方纷呀呀滚下很多尘土,皇龙心里一下子焦急起来,上方和下方都有情况,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了,皇龙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尘土像洪水一样纷丫丫压下来。皇龙被土呛得喘不过起来,眼睛也被迷了。 皇龙心里着急,就闭着眼也不停地往上爬。 突然,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皇龙吓得一睁眼,脱口问:“谁?” 那上面的东西一转头看向皇龙。 “啊!”一声尖叫,皇龙看清那上面的是血鬼! 皇龙挺直腿蹬住洞壁,背也死死抵住了洞壁。腾出手来,把铜质尖刀往那东西捅了过去。 突然,皇龙的头部被什么重物一击,皇龙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心里还想着:这次,真他妈的完蛋了! ------------ 7.黑夜有鬼吹灯 再一翻,这已经是“鬼书”的最后一页了。 我的思绪回到现实中的石宅大院。瞥眼看看窗棂外面浓浓的黑夜。 一股阴冷的邪风扑面而来,三只蜡烛和一盏煤油灯突然被什么尤物扑灭。周围一片黑暗! 一串刺耳的狼嚎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一个尖刺的鬼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响:“谁在屋里?” 一束青色的亮光穿透玻璃射了进来。 “谁?里面谁在屋里?”一连串狗叫,还有很多人叫喊着,院子里乱成一片。 “谁?”灯光在屋里到处扫射着。 我听出是村支书的声音,忙要回应,却觉得有些不妥,忙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吓得瘫坐到地上了),拽开门闩,踢掉顶门的棍子,打开门,几束灯光齐刷刷地照向我。 “是我,是我。”我边摊开手护住眼挡住强光的照射,边回应。 一个人走上前,把脸贴近我,说了声:“哦,石灵,怎么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这声音是村支书。我拨开他手上的手电筒,使劲一眨眼才看清确实是村支书。 “是张书记啊,你们怎么来了?” “哦,今晚后山不知怎的,起火了,我跟大伙儿扑灭了火就看到这边的山头上也有火光,还以为这里也起火了呢,赶到这儿才看见是屋里的烛火,刚才大伙儿在外面还以为屋子里闹鬼呢。” “没有,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接到你的电话,回来收拾收拾。” “今晚别收拾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此时,远处传来阵阵狼嚎,院子里支书他们带来的几条狗也狂狂地朝天乱叫起来,“这里不安全,跟大伙儿一起下山,找个地方过一宿,明天再来收拾。” “可我这些东西怎么办?我还是在这里呆一晚上吧,明天一早就走,我在这里没事的。” “多少东西啊?”说着就往屋里走,我连忙转身先一脚踏进屋里。其他人也都朝屋里涌,似乎都急切得想看看屋里有啥好东西。他们每人手里都提着手电筒,另一只手里还攥着铁锹,他们裤管上全是黑乎乎的柴草一样的东西,看来真是扑火去了。 这么多人涌进来,我心里面有一股被偷窥的感觉,忙快速跨几步,走到盛满日记本的那个箱子前,把箱子盖合上了。 他们都是一副狐疑的神色,进屋后到处打量,最后又都盯住了我刚才合上的箱子。必须得想办法引开他们的视线。我笑笑,走到掏出来的衣服堆里,说“没想到我爷爷还给我留了这么多好东西。” “这不就是些破衣裳吗,你也穿不了,时候不早了,咱快下山吧。” “好吧,等我收拾收拾。”我忙蹲下身子,把扒拉出来的衣服、书本等杂物塞回空箱子。 “麻利点啊。”支书说着,用手电筒在屋里到处扫射着,好像要找什么东西似的,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手电筒的光在黑暗的屋子里到处划拉着,他们还不时地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我注意到不管他们的灯光到处乱照到何处,他们的目光都是死盯住刚才我合上盖子的木箱子,我心里极不透气,好像生怕一个秘密被别人发现了一样。 等我把地上的东西塞满了七八只大箱子,又提过自己的背包来把那一小堆要带走的东西塞进包里。地面上的东西收拾停当,就起身来到那个箱子旁,几乎同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围拢上来,纷纷用手电筒给我照着。 “收拾好了吗?”村支书关切地问,他把头一低,继而干脆在箱子旁蹲了下来。 “快了。”我说着,就掀开了箱子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箱子里,一看是一箱子的书本,有些人的鼻子里喘出一口粗气。我心里暗笑,“瞧瞧吧,一堆书本,你们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呢,是吧?” 我拿起一个册子就往包里塞。 “等等,你要都拿下去吗?” 我手上一停顿,稍微扭头看着村支书,回答说:“昂。” “这么多,你这包也盛不了,不就是些烂书本吗,放在这里四五年了都没人要,还怕一晚上吗?盖上盖子,别让老鼠咬了就行。明天再弄吧,大伙儿都困了,快走,快走。”村支书催得紧,我也就只能照办了,合上箱子盖,把它搬到床上,又找了一块砖压在上面,防止老鼠钻到里面把书信啃了。 当我关上屋门的时候,我却一愣神僵住了。 “快点啊,找什么呢?” “锁,锁不见了。” “一个破屋子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甭锁了,找一个铁丝儿别一别就行了。” 我只能照办了,因为我有个习惯,就是开门后会顺手把锁挂在铁环上,从小养成的习惯,绝不会错。长大了,进城上班,虽然不用这种锁了,但钥匙却继承了这个好习惯,每次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屋,就会顺手把钥匙揣进包里。 不会有错的,明明是挂在铁环上的,怎么不翼而飞了?难道真的见鬼了不成?还是,在他们来之前有人来过这个院子? 铁丝儿有点粗,我费力地用手缠了几遭,又担心明天赤手空拳地解不开,就稍微缠了缠,拍了拍手,提起包,说:“好了,走吧。” 躺在五叔家的小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哎,在农村,夜里九点之后就是一团漆黑,更何况是凌晨两点多呢,连狗叫都没有。我极不习惯这种浓黑,也悟到了一个道理,人就是不兴娇惯,还记得初到城市的时候,晚上睡觉极不习惯有任何一点亮光,可窗外主干道上的路灯偏偏照得我彻夜不眠,我也就失眠了许久,现在却轮到我因为夜里没有亮光而失眠了。 我想到了我的爷爷,并不单单为了他的书信,还因为刚才看到了五叔那张让我憎恨的一张脸。 本来我们石家是当地很显赫的一个大家,但殷实的家产被我贪玩的爷爷挥霍一空,虽然我爷爷也有“显赫”的一点,就是他的传奇经历,但我们石家子孙都不太待见我爷爷,尤其是我的五叔,跟爷爷之间像个仇人一样。我爸、二叔、六叔、七叔,在外人面前从不提起关于我爷爷的任何事情,即使别人问起,也是黑着脸用别的话搪塞过去,而我五叔则不然,总是在别人面前对爷爷骂骂咧咧,侮辱加诽谤,所以,我爷爷的名声就更臭了,五叔的名声也不例外。 今晚之所以寄宿在五叔家,一是因为他也上山灭火了,二是我二叔、六叔、七叔的离去,让农村老家只剩了五叔这么一个亲戚。 浓黑的夜里,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爷爷离奇的遭遇,想起了他遭了大半辈子的罪,以及常年来他一个人在孤夜忍受着极其巨大的恐怖,我就极心疼我的爷爷,我后悔当年为何我没有陪伴爷爷走完最后一程呢。 一想到爷爷那布满皱纹的脸,我就再也忍不住了,蒙上被子,痛快地哭泣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够了,无尽的困乏也爬上来,我无法再支撑下去,慢慢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梦里还到了一个我根本不清楚的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天蓝得通透如无,偶有一些云,也被风打散了,变成一些微粒,灼热的太阳一晒,他们就在空中闪闪发亮。天又极高极空,如黄豆般大小的星体,高高地藏在天空的蓝色里,几多星体半个弧呈白色,剩下的部分被蓝色淹没掉了。 天大旱。草原上,遍地是板结的土块。土块,被呼呼吹的烈风撕裂成一个个小块儿,经火似的毒毒的阳光烘烤,冒着青烟。动物们以顽强的毅力和智慧抗击灾难。一个土缝张开约两尺长的口子,一只黑熊趴在土墙上,用长长的枯枝伸进坑底,引上一些蚂蚁,然后送到嘴里。 有这样一片森林,溪水从深潭里流出来,每往前爬行一步,乱草就繁衍起来,鱼儿有了,鸟儿有了,野兽有了,乱糟糟的叫声又被蔓延过来的森林漫天遮下。 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早晨,黑色还没撤退干净,几束阳光透过浓密枝叶的缝隙射进深林。风起,束束阳光像飘在空中的轻纱,慢慢飘动。 溪水从高崖上跌下,成一条凶猛的瀑布,声音震耳欲聋。 一个老者,全身素白,白发胡须一并垂到腰间。他手拄虬枝做的拐杖,步态悠闲地来到一个高坡,站定,抬头,用手挡挡从树梢里穿进来的阳光,朝坡下望去。湿漉漉的早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和浓重的松油味。一个仆人过来,在石块上铺上棉絮垫子。他坐下了。 山坡下,一些人正在摔跤。一个身材彪悍的男人,年纪却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他微微弯腰,一用力,639块肌肉就充血暴涨起来。他的对手微微往身后退了半步,他就一下子扑了上去,像一条猛兽,几下子就将对手举到空中旋转起来。 “像一条猛兽。”老者望着那个男人,捋捋胡须,满脸的笑容。 “泰尚皇陛下,要上早朝了。”他被一个仆人的声音惊醒了。他揉揉已经昏花的眼,站起身,对仆人说:“姜尤,早朝后,让皇龙陪我去打猎吧。”“诺。”姜尤屈身答道。 …… 做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我醒来时就觉得头胀痛地厉害。我睁开生疼的眼睛,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9点40分! 靠!我得抓紧上山了,今天是周一呢!上午的班算是玩完了!本来还想着今天按时上班呢!本来工资就不高,如果这个月拿不到全勤奖,又要扣工资,我游戏的升级就没资金了!擦!赶紧起床!收拾好爷爷的信件抓紧坐车,保证下午上班还能少扣点工资! 五叔一家三口都没在家,现在正是秋忙的季节,估计是上坡刨花生去了,我来不及洗把脸,把大门带上把铁锁扣上,赶紧往山那边跑。 等我气喘吁吁跑到爷爷家院时,突然一身鸡皮疙瘩起来,铁丝被人拧开了,吊挂在一个铁环上,门虚掩着,昨夜招贼了! ------------ 8.藏宝匣子 我夺门而入,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屋子里被人翻得一片狼藉。 每一个箱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翻了出来,准确地说是被倾膛倒了出来,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这一幕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渗人!恐怖的渗人!第二感觉就是恶心!爷爷的遗物被贼的污手玷辱了! 我庆幸昨晚把重要的东西带走了,但,爷爷留给我的书信可遭了秧! 我忙跑到床边,却看到床上空空荡荡,那个箱子丢了!我的背包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我靠!什么小偷这么可恶!你偷些值钱的玩意儿,干嘛拿走我爷爷留给我的书信!我后悔死了。昨晚应该留在这里的,就是下山过夜怎么地把这些书信带下去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老板打来电话,把我骂了一顿,要我下午上班前必须赶回去,否则就炒我的鱿鱼。我无精打采地斜倚在返城大巴车的窗玻璃上,情绪低落到极点。倒不是因为被领导挨训,是因为丢了爷爷写给我的那箱书信。 哎!太大意了! 但后悔是没用了,我只剩下了绝望:关于我爷爷的秘密,到此真的断了。 回到单位,忙了一下午,老板并未对我发火,倒不是他和蔼可亲,而是今天上午他又接了一个大项目,而这个大项目只有我能*作得了,所以,他可以辞掉任何对他没有价值的人,而绝不会把我踢掉,他若能办到,踢掉的不是我这个人,是钱,大把大把的公司利润。 又忙活到晚上11点多,拖着疲惫回了家。把背包往桌子上一丢,就身子一歪“砸”到床上,望着小租屋的天花板发呆。今天一天,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安省,一直被爷爷这堆奇怪的书信遗言困扰着,又为书信莫名其妙的丢失费解不已。 唯独书信丢失,看来那个贼是冲着爷爷的秘密去的,谁会比我还着急知道爷爷的秘密呢?除了我们石家的人,谁还会关心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五叔?我摇了摇头,我五叔的小胆儿可是出了名的,别说是晚上独自一人出门了,就是晚上让他自己走走黑暗的山路都能吓得屁滚尿流。所以,当天晚上,跟村支书一起上山扑火的并没有我五叔。 但我五叔的嫌疑最大,因为我们家族在老家的只有五叔一家。除了五叔,恐怕没有谁会关心我爷爷的什么秘密。 我越想越有自信,心里也就舒服多了,就想着赶紧催着五叔把书信还给我,毕竟那是爷爷留给我的遗言,他老人家有什么心愿,我好尽快了结了,免得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我拨通了五叔的电话,老久,电话那头才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一抬眼,看看墙上的挂表,靠,晚上12点半了,在农村老家晚上九点就开始睡觉了,这个点应该是睡得最熟的时候。 “五叔,我忘了跟你说声就回来了。” “噢,没事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五叔总是那么和蔼可亲,虽然他独独对我爷爷不客气,人倒是挺好的。 “有件事我想问问五叔。” “什么事?”五叔朦朦胧胧的回答却是相当镇定,我心里顿时没了谱。 “我整理爷爷的箱子时发现一箱子日记,爷爷还留了一封信说那些是留给我的,昨天晚上还在,今天早上去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不知道五叔今天去老宅子收拾过东西没有?” “信?什么信?过了多少年了,不烂了也得让老鼠啃了。” “是日记,一大箱子。” “没见过,你爷爷平时不怎么写东西,哪里来的一箱子日记啊,睡吧,不早了,这都几点了。” 等我挂了电话,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子空白了多久。忽然有种可怕的感觉。深夜里,一个人窜进黑黢黢的屋子里,抬走了爷爷的那只箱子。抬?那么大的箱子,我搬起来都费劲,难道偷走爷爷日记本的是两个人? 谁会这么关心爷爷的秘密? 不过想想也难怪。 当年,爷爷的失踪在当地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轰动原因有两个:第一,石家是当地显赫的家族,当年太公卖了店搬到泰安莲花山脚下定居时带来了大量的财富,不但置办了这个当时称之为豪宅的石寨,还买了这个村庄几乎一半的田地。我太公为人又好,总时不时救济穷人,因此,很短的时间就声名显赫起来,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有个好心的石鹏财。 作为石家独生苗子爷爷,是在太公的棍棒下长大的,他读过私塾,后来又到洋学校念过水务。爷爷十九岁那年,太公因病去世,过不了多久爷爷的母亲也离世,所以爷爷就放弃学业回乡接收家产。但爷爷不是经营的料,还好吃懒做,嗜酒好赌,不出一年,家产就败得差不多了。因此,爷爷的名声也跟太爷爷一样大,只是臭名远扬罢了。 爷爷的突然失踪,起初很多人认为是他没脸面待下去了,出去投奔革命去了,还有的说他在外面有相好的,要不为啥这么大了还不成亲?反正那个时候各种传闻都有。时间划过了十年、二十年,人们开始坚信当时他离开是去寻短见去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当爷爷离开家第二十一年的时候,爷爷突然牵着二十多匹马荣归故里,他回来的时候之所以引起轰动,在于那二十多匹马上载着许多的麻袋,有人揣测是黄金,也有人揣测是玉器首饰什么的,更有人说是银元,因为那人帮爷爷搬过这东西死沉死沉的,而且爷爷给他的“劳务费”是好几块大洋。但大家一致认为我爷爷是发了大财的。 等我长大了些,听的各种声音杂了些,就知道有一个传闻,说是我爷爷并不光彩,说我爷爷掘人家坟子!因为这个,我爷爷还戴过高帽子游过街。 爷爷真的掘过坟子?我不敢跟爷爷当面质问,对于别人的传闻,我也是半信半疑,因为爷爷家给我的印象就是很贫穷。 但奇怪的是,爷爷不下地也不找营生的活计,却衣食无忧。难道爷爷真的有无尽的财宝埋在哪个地方? 爷爷临死时那个痛苦又纠结的咒语,难道是想告诉我他的藏宝之地在哪儿? 我一个机灵爬起来,坏了!昨晚村支书那帮人是不是冲着藏宝去的?后山根本没着火。 也许这五年里他们不止一次翻过爷爷的家,就是没找到蛛丝马迹,就借着影响美观的名义拆掉石寨,来个翻天覆地的寻找,却万万没想到藏宝秘密竟然在爷爷的日记里,直到昨晚他们才恍然大悟,故意托我下山,等后半夜返回来抬走了那只箱子。 我靠!够阴险的啊,不行,我明天得回老家一趟,无论如何也得把箱子找回来。日记是爷爷留给我的,我天经地义是财宝的继承人,因为我有证据! 我忙起身,从背包里扒拉出爷爷写给我的“信”(我最开始看到的那个册子),当时是村支书催我的时候我摸起来就塞进包里了,没想到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挽救了这封关键的书信。 躺在软和的床上,就着床头台灯仔仔细细翻看着爷爷写给我的信,却怎么也不能把宝藏和诡异之极的失踪遭遇联系在一起。 爷爷的信笺,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是惊恐! 为什么第一本日记开头记载的是一个极其离奇又惊憟的片段?它与爷爷的遭遇有何关系?又与宝藏有什么牵扯?我想得头都要大了。从昨天到现在,发生了太多的匪夷所思,让我应接不暇,让我疲惫不堪,我带着无限的倦意睡去了。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必须要回老家一趟。 ------------ 9.快递恐怖 一如往常,又睡到自然醒。摸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早上6点!真是一个奇迹!工作5年来,从没有像今天醒得如此早! 昨晚一整夜都在做梦,稀里古怪,具体什么梦已经想不起来了,总之,让我很压抑。 我扭头看看窗户,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好奇怪的感觉。自从回家那一趟就感觉到自己有很多不正常。今天竟破天荒地起早了,起来洗刷完毕,坐在床上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看到床头上那册书信,我才记起“今天一定要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等我回去我要做些什么呢? 我茫然地来到公交车站牌,茫然地看到33路公交车打开车门,我毫不犹豫地一步跨上去。等我忽然缓过神来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我怎么来上班了?不是说要回老家吗? 我坐在办公室,盯着屏幕一阵发呆,脑子里空白一片。 “石灵,来得这么早啊。”我一抬头,是老板那张面目可憎的臭脸。 我鞥了一声,习惯性地站起来。 “来,到我办公室开个会。” 靠!又是开会! “石灵,你刚才有个电话,手机上。”上午忙得焦头烂额,我刚从外面吸烟放松回来,同事小张就告诉我。我慢腾腾走到办公桌前,一按手机键,瞟了一眼,张苗东,村支书! 他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把日记还给我? 我赶紧打回去。 “石灵,我们在石寨发现一个东西,你快来看看。”背景音是挖掘机的轰鸣声。 我靠!动作这么快! 我挂上电话,马上跑到老板办公室,说了句“老家出事儿了,我得马上赶回去。”老板的脸腾一下子比我还紧张,马上说:“快去,快去!” 一路上,我在思考,等我拿到日记,看我怎么收拾你,平时看你道貌岸然,还什么被评为好支书,却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贼。 跟支书握手,递烟,看他的微笑真有点虚伪。石寨已经被他派来的工程队推倒了一大半,大门和围墙全部被扒掉了,就在大门的位置,挖出一个大坑子。看着残破的石寨我心里咯噔一下很疼。“诺,就是那个,没等你回来,我们不敢动。”他指着坑底的一个箱子说。 真会装啊,前天刚刚偷走了,今天跟我来这一套。我偷偷瞄了一眼支书,他却好奇地盯着坑底的箱子看。 我暗笑一声“还给我装”,就干脆地跳进坑里,一看就傻了眼,坑底的是个很小的箱子,若要拿它盛八开的日记本简直有点困难。如果撕碎了放进去也放不了一本。难不成是爷爷的宝藏?里面盛着金银首饰? 我把盒子抱上来,周围的人一下子围了上来。看他们的迫切样,我隐隐觉得难道这真是刚刚发现的?没被做过手脚? 在众目睽睽下,我打开了箱子,里面竟是一双三寸小金莲鞋子! 封建社会,女人都会被要求缠脚,即把女子的双脚用布帛缠裹起来,使其变成为又小又尖的“三寸金莲”。这被认为是一种美德,也把小脚作为女人美的象征。而女人死后,男人为遥寄思念之情,会把女人生前的一双鞋藏起来,以告慰阴间的女人她还被惦记着。 在五叔家,看着这双鞋,我、五叔、五婶子一起蹲在地上犯起了琢磨。 闹不清这双鞋是奶奶的还是老奶奶的,“可能值几个钱。”五叔抽着烟估摸着鞋的价钱。 “不管多少钱你先收着吧。”我又给五叔交代了活,“他们拔石寨肯定有什么诡计,说不定是冲着爷爷的藏宝来的,你得盯紧点,万一传闻是真的,让他们挖到了财宝,他们不一定会给我们。” 五婶子也附和着,要五叔盯着点村支书的工程队。五叔却不耐烦,在他眼里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不义之财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他只相信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所以,五叔相信彩票中大奖也是唬人的,也是靠关系潜规则——中彩票的八九不离十是自掏腰包或是单位报销,好骗更多的人上当。 “满脑子没正经思想,万一真有宝贝让他们得了,你只有哭的份!到时候哭娘,咱娘也不能从土里爬出来把宝贝夺回来。” 五叔继续他的不屑却被五婶子劝得只好答应明天就去盯着点,万一发现什么宝贝,一定给我打电话,回来支援他。 下午,我失望地坐长途车回城,公司那边也懒得回去了,所以,到了车站,我就直接打的回家。 刚踏进院子(我租住的不是楼房,是在城中村的一家村居里租了一个单间,他家盖了三层,一层老人住,三层年轻的房东住,二层被隔出了七八个小单间),房东就递给我一个邮包,说是今天上午到的,已经帮我签收了。 我说声谢谢,接过来一掂,还挺重,好像里面有几万块现金似得(美得我)。 我纳闷,我最近没淘宝啊,也不过生日,谁会给我寄来这么沉甸甸的一包东西。我扫了一眼寄信地址,浙江杭州,就这四个字,剩下的就是我的名字“石灵大人”笔墨很重。我一看到这个称呼,我的脑皮就被刺拉拉地揪起来。 这个称呼,除了我在日记里称呼自己外,别人从不知道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赶紧跑上楼,打开门,反锁上,打开灯,取出刀片来,小心翼翼地割开信封。 是日记!爷爷的日记!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又跳了起来! 封皮被人撕掉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是四十九本中的第几本。除了它,信封里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我一时间愣住了。 邮寄地址竟然是杭州! 谁会在杭州?谁这么恶作剧?谁跟我有仇?谁做了这么大的阴谋? 对了,快递邮件可以上网追查行踪的,我赶紧打开电脑,快速地输入关键词,登陆……除了浙江杭州,上面的日期让我更加恐怖,9月23日02:10分发出,什么!这不就是我在爷爷家的那一天么!这个时间也是我刚从爷爷家下山不久! 见鬼了! 爷爷的日记足够恐怖了,握着这封无名信,更觉得烫手! 会不会在爷爷的日记里有线索?我快速地翻了一遍(纯翻书的动作,不是翻看内容),什么异样的东西都没有。 当我无奈地合上想放在桌子上时突然册子后面的封皮上写着:“这是个很深的浑水,你既然已经踏入了,以后必须照我的话去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别问我是谁,答案全在日记里,记住,别声张,也别企图靠任何手段追查什么,慢慢看吧,等你看完一本下一本会到你面前。” 落款是“石灵大人”。 这样的落款只有我自己会这样写,这样的笔记怎么这么熟悉? 我的笔记? 不对!不对!我怎么会给自己写信!我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从山东山区到杭州啊,就算飞也没这么快啊! 对了!我的书法是模仿爷爷的。爷爷喜欢瘦金体,我也喜欢。我打小不喜欢模仿什么四大名家,因为他们的书法我越看越丑。只有宋徽宗的瘦金体苍古有劲,力道无穷,每个字像不屈不挠的生命一样,顽强抗争,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感。 自从爱上它之后,我就发疯一样地临摹学习,当然模仿的字帖儿是爷爷的记账本。 所以,我写出的瘦金体是爷爷的瘦金体。由于模仿得神化了,写出来的字几乎跟爷爷的一模一样。 不是我写的,难道这信是爷爷写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答案全在日记里?难道这是经过处理的日记?还是爷爷的日记根本就不止四十九本,还有其他本? *控这个天大秘密的还有其他人? 是谁?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太恐怖了!竟然有一大帮莫名人世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他们是谁?我想得脑子疼。现在唯一能说明问题,得到答案的就是手上的这本日记。 我忙打开来看个究竟。 ------------ 10.天大的秘密 凭字迹,我看得出来日记是爷爷写的,从装帧和纸质可以确定是那四十九本之一,但不知道这本是第几本。 日记开头,就写着:“数千年后” 什么的数千年后?晕,乱七八糟的,我的思绪又被颠覆了。 还是仔细读吧,继续看个究竟。 随着阅读下去,我又看到了远古时期的一个场景。 …… 一个破败的小山村里。一个高大的柴火垛后面是一堵乱石堆砌的矮墙。墙与柴火垛中间的小旮旯缝里有两个人面对面蹲着。 年轻人问那个老人:“皇龙最后怎么了?” 老人吧嗒吧嗒烟锅子,说:“不能说,我说了这是诅咒。” “说不说?”年轻人语气强硬起来。老人一抬头看到他眼里充满了血丝,一惊讶,但还是嘴硬:“不能说,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只能传给下一代族长。” “揍死你这王八蛋!”年轻人像猛虎一样一下子扑到老人身上,抡起拳头来就打,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我让你不说,我就弄死你!我老婆都让你都睡了,你还敢嘴硬!快说!”说着就掐住了老人的脖子,往死劲里掐。 老人的脸慢慢由黄色变成了红色,突然哀求道:“我说,我说。” 年轻人才松开手,从老人身上下来,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柴草。“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人猛一阵咳嗽,又费力地喘了几口粗气,说:“你想当族长都想疯了,我万不该上你的当啊。” “别啰嗦了,快说。我的女人你该睡的都睡了,杨王三那个老头子我也帮你宰了,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诅咒啊,真是报应啊!”老人一闭眼,哭喊道。 “牛花跳井了!”突然一声尖利的婆子叫声划破了山村的幽静,一大帮人的声音骚动起来。 “什么!”年轻人的脸突然变得煞白煞白。他绝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捂脸哭起来。 第二天,那个老人一直叫嚣个不停。 不久,那个叫嚣的老人突然保持沉默,几天后暴病死亡。 又没多久,一个数万人的族群一夜之间俘尸千里。 没有战争,也没有瘟疫。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其他族群,小孩子问老人这是怎么回事,老人们都缄口不言。老人们被小孩子们问得急了问得烦了就甩手掴上一巴掌,并骂道:“小孩子问什么问!” 所以,关于他们的死因渐渐地就不得而知了。 而每个族的族长似乎还能知晓其中的秘密,只是对此一言不发。 什么天大的秘密?知道了难道会死人? 渐渐地,人们就不再过问,偶有几个不知趣的人仍要追问,在遭冷漠或恶毒言论威胁下也就硬憋着一股不舒服的劲儿沉默下去了。 此秘密继续不得而知。 能让整个族群历经数辈仍能为之保守秘密,该是多么天大的秘密啊。 那秘密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才能为人所知? 一碰到此问题,几乎所有长辈人都露出狰狞可怖的表情,像是非吃了问这问题的人不可。 大家伙是怎么了?不可告人的秘密真得让人很纠结。 或许以后会有机会知道。但现在唯一可知的是,那些突然死去的人们都被埋葬在一个叫“克什”的陵园里。 这个陵园荒草丛生,乱石和砂土堆就的坟墓早已塌陷下去,无碑无字,一堆乱山岗在松柏林里显得黑黢黢吓人。 数里地的陵园多年来是个禁区,民间传说这里面经常闹鬼,尤其是风起雨落时,坟墟里嘤嘤哭声不断。数百年过去了,这个地方除了乌鸦、狐狸、老鼠之流常出没之外,从没有人光顾过。 一个小男孩,却常闯到这个陵园里“探宝”。 一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带回来一个约三尺长的巨大灵芝。人们竞相来看。“好大的灵芝!恩超你发财了。”恩超听到夸奖,土灰土灰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奇异的灵芝,好大个儿。”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上来。 灵芝硕大的冠,滴出些红水,鲜红如血。人们对这几滴血陷入沉思,邪恶的思想让靠近的几个人退了退身子,有些人逐渐恐怖起来。人骨化灵芝,必有灾难降临。但只是个传说,没人敢相信的传说。 太阳出来了,围观的人一层叠一层,已经很壮观。恩超兴奋地把灵芝高高举过头,好让人群外的人看清楚。一滴浓血滴下来,正滴到恩超头上。顷刻,有人发现恩超头上冒烟了。 “恩超,你头上着火了。”大家伙儿把注意力集中到恩超的头上,有人抓挠着恩超的头,想把火扑灭。笑声,议论声更加起劲。 “啊!骨头!”一声尖叫几乎要把人的魂魄吓碎! 人群呼啦一声散开,有些人惊慌地朝自家奔去。街上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被关注是难得的,丝丝缕缕的幸福感还萦绕在恩超心间。人怎么突然散去了?恩超不明白,转着身子,看看周围,四面土墙发着吓人的白色。各家院门紧闭,门缝里似乎还有几只偷窥的眼睛朝这里看。 他有些泄气,把高举的手放下。叹口气,一低头,“骨头!”他登时吓得坐到了地上,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赶紧松手把骨头丢下,马上蹭着屁股挪动身子往后退,退了几下就动不了了,恩超惊恐地回头,原来自己已经退到了墙根。 恩超吓哭了。一个硕大的人骨头躺在地上,鲜红的血从裂缝里汩汩淌出来。裂缝越来越大,似乎长大了口要吃人。 恩超簌簌发抖起来。土灰土灰的脸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变成了紫黑色。恩超“哇”一声惊叫,爬起来拼命往自家方向狂奔而去。 瓢泼大雨连下了七天七夜,街上被冲刷地干干净净,重达百斤的石头都被冲走了,骨头更是不见踪影了。 暖阳高照,蓝天白云。憋屈坏了的人们从家里涌出来,晒晒太阳。一起到墙根,或到大树下拉拉家常。一些孩子想找些石子儿玩游戏,满土里把翻遍了但总也找不到,都埋怨起来。剜几把泥巴,埵起了泥人。几位老人吧嗒吧嗒锅着旱烟,边聊天边欣赏着孩子们揉捏出来的泥玩意儿。 一扇紧闭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恩超披头散发、光着身子冲到大街上,疯颠颠边跑边跳,还狂笑着,并扯着嗓子大声嚷着:“诅咒!都得死!克什是诅咒。恩超是恶魔,我是恶魔。知道秘密的都得死。宿命!宿命!宿命!” 一个白胡子老人一听,眼神一愣,手一用力,“啪”一声,手中的烟杆被折成了两截。他跳了起来,大喊:“抓住他,抓住他,把他弄死!把他弄死!” 几个年轻人看到族长的脸变得煞白无血丝,眼睛瞪大,充满仇恨,昂然屹立,手指向前方,整个人的气场几乎要让周围的墙坍塌。 几个年轻人追上恩超,把他扑倒在地。恩超拼命挣扎,嘴里还稀里哇啦地叫嚷着什么,有人拿过绳子来,把他捆在村里最粗的那颗银杏树上。火把来了,恩超的脚下堆满了木柴。 族长一声命令“烧死他。” 木柴一下子被引着了,腥风猎猎,卷着浓烟,一股呛鼻的腐臭味蔓延开来。 ------------ 11.鬼村 恩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 石头砌的,唯一的一道门被封住了。石屋一角有一扇极小的窗户。窗户没有窗棂。一些阳光透进来,米色的。在漆黑的屋子里它的光极强,格外鲜亮。 屋门是木栅栏,一把铁链搭在门上。他一推门,铁链“哐啷”一声,滑到了地上。门开了。 恩超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被火烧死了么?” 他蹑手蹑脚朝一个长长的又黢黑的通道走去。通道里散发着火烤的味道,墙上全是黑黢黢的灰烬。火,难道这是被火烧死的地狱? 恩超沿着黑黢黢的通道走到尽头,就看到一扇敞开的大门。恩超背贴墙,警觉地往外探探脑袋,迅疾地四处张望一下,没有人。 等等,怎么天是黑色的?在石屋里明明看到了阳光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那么多了。恩超刚一走出石屋,就撒开腿,沿着弯曲的石墙左转右转,终于跑到大街上。这个地方,不就是村里的大道吗。恩超欢喜极了,看看街上没人,赶紧往自家方向跑。 他一口气跑到自家门口。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边呼喊着父母边跑向茅草屋。没有回音。到处寻找,父母并不在家。 他跑到街上。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鼓足勇气,想去问问商店牛老板。他想起,平时牛老板对他还是不错的。虽然一见面,牛老板总揪住他的命根子不放。 商店敞着门,里面空空的,没有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开始有些害怕。 继续找。饭店里,没有人。旅馆里,没有人。哪儿也不见人。 他的脊背一阵冷飕飕。 他走到了族长家门口。他胆怯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平素里,他就怕族长。族长总是以一副威严的样子吓唬小孩。这次放火烧他,是他下的命令。他心里面开始有了仇恨。仇恨慢慢膨胀起来,但又渐渐淡了下去,因为幸亏他没有死。 他缩着身子,沿着墙脚,蹑手蹑脚,好不容易挪到门口。伸长脖子,大着胆子往院子里张望。所有的门都开着,但没有人。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绷紧的神经承受不住身子的重量,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抬头望天上看。天上黑黑的,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连蝙蝠都没有,是深深的黑夜。可为什么地上是白天! 天上是黑夜,地上是白天! 难道!这就是地狱!一股冷气直钻入骨,他赶紧双手抱膝,蜷缩起来。冷!浑身发抖。 他想起一个白胡子老人或许能够帮助他。那老人住在“克什”陵园深处,找到他必须得穿越鬼嘘嘘的一片密林。 那个鬼地方,恩超想到,自从上次弄来“灵芝”后,世界突然就变了样,让自己痛苦不堪。可是,自己不去,这个村子连个人都找不到,比那陵园更恐怖! 去,找到那个白胡子老头儿,一定会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么恐怖的地方,他都能长期住下去,他一定有妙招,或者懂得什么破解咒语的“法宝”。恩超打定主意,要去陵园找那个老头儿。 踏进“克什”陵园院门,就可以看到满眼的树木。高挑的柏树,一棵挤一棵地,都伸开了蓬松的树冠,把整个陵园裹在一片黑暗里。 恩超下意识地提醒自己,小心乌鸦突然叫起来或者蝙蝠突然飞出来。可是,走了五六百米了,什么都没有。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鬼影子?恩超感觉有个人紧跟在自己身后,他的呼吸嘘得自己的脖子发冷。猛回头,什么都没有! 恩超赶紧撒腿跑起来。虽然他感觉到有个黑东西老是缠在自己身后,飘在空中紧追自己,但他来不及回头看了。脚下的乱石被恩超踩得嘎嘎直响。恩超的后脊梁骨一阵比一阵冷,虽然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跑了老半天,他已经气喘吁吁。但他停不下脚步。后面紧追过来的黑东西一直没被自己甩掉。 恩超后悔自己来这鬼地方。在村子里等着,或许能等到人呢。他们也许是到哪儿朝拜去了,不久就会回来的。 转过身子往回跑?不,自己会遇到什么不测,还说不准。等见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就好些了。快跑吧。 密林里太黑了,恩超迎面撞上大树,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耳朵里一阵嗡嗡直响。再一次撞到树上的时候,恩超觉得额头好像裂开了,耳朵里流出一股股热水儿。他感觉自己轻松多了,像是身子平躺下了,还不断地旋转,旋转,旋转…… “呜呜,呜呜呜呜”恐怖的鬼叫声盘旋在恩超的后背上方。 “哄”一声,是什么重物落地了。恩超觉得后背一阵疼,疼得钻心。恩超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恩超脸上突然一阵凉,是一滴冷水落在自己脸上。恩超慢慢睁开眼,周围还是一团漆黑。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刚才是从哪儿掉下来了。掉进了深坑里?他着慌起来,双手疯狂地到处拨拉着,但无补于事,周围的墙壁好像极高,自己是落在了裂缝的深处? 不!恩超抬高双手,摸索着,沿着石缝的方向疯狂地跑起来。他感觉脚下是一条平坦的小道。不是刚才走的乱石堆了。他走了几步,已确定这个地方的两旁是石壁,自己身在一个什么夹缝里。这个夹缝不大不小,正好容一个人走路。 恩超赶紧靠手摸索着,探着路,沿着夹缝往前走。没别的办法了,只要走走,就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嘎”一声,头上飞过一只什么鸟。恩超吓得猛蹲下身子。 他害怕得缩成一团。但过了老长时间,没有了任何声音。他缩着脖子,把头慢慢抬高,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 天,灰蒙蒙的,有些亮了。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深有一米五六的沟子里。将近一米的他费了老大的劲才爬出了沟子。 等恩超跳出深沟的时候,发现此地是一个小盆地,自己处在盆地的最深处。他往上看,爬过那个山头就能看到白胡子老头儿的家了。他知道,每次到他家里去的时候,旁边总能看到一个盆地。 恩超欣喜,抬腿刚要走路,神经苏醒似的,顿时感觉到浑身疼痛。似乎有一条蛇盘在自己头上,他用手一摸,黏糊糊的一堆东西,把手也粘住了。恩超攥一把过来,一看,是血! 先不管了,恩超咬住牙,抬起满是伤口的腿,一步步挪着,往那山头走去。 刚到山头,恩超一头栽下去。浑身无力了,任身子往下滚。天旋地转,他意识到天好像已经大亮了。太阳出来了。 等他睁开眼,一股恶臭的气味呛得他泪花连连。 他挣扎着爬起来。当恩超看到一座草屋子就在跟前的时候,他差点哭出来。 屋门是敞着的,他呼喊:“爷爷,爷爷。”没人应声。 恩超走进去了,看到整个屋子里挂满了蜘蛛网,一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下来,让层层的蜘蛛网变成了挂满灰尘的白纱帐。看着情形,这屋子好久没人住了。 恩超后悔死了,不该来这鬼地方。 以前他来的时候总能看到老头儿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看书。 他不觉向窗户那边看。 尸骨! ------------ 12.恶魔重来 一堆白花花的尸骨趴在桌子上,盆骨还坐在竹椅上。散落的腿骨凌乱地支在桌子一旁。 一大片阳光从敞开的窗户扑到屋里来,将尸骨照得愈加白亮。桌子上,头骨下,一张黄色的卷子熠熠闪光。 恩超大着胆子,用一只手把眼睛护住,别让蜘蛛网落进眼里去,另一只手呼拉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慢慢挨着身子过去了。 恩超把那黄色卷子从一堆骨头下抽出来。是牛皮卷子,在太阳下略显透明。卷子上画着东西,是一座山,山尖好像没了,又好像是雪山。 恩超逐渐想起来,白胡子老头儿跟他说过,以后,无路可走了,就去找一座山,一座雪山,它就在西方,说是不远,因为能看得很清楚,说很远,那是因为路途极其遥远。 恩超当时以为是老头儿胡言乱语,谁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恩超卷卷牛皮卷子,揣进怀里。 既然村人不容他了,老头儿死了,这个地方就不能再呆下去了。恩超像一个大人一样心里暗暗发起恨来。 他一踏出屋门就又闻到那股恶臭气味。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回头,看到天空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他抬头,看到的是数不清的乌鸦、老鹰。 原来它们都在这里。来这里干什么? 正当恩超思考的时候,老头儿的草屋子突然坍塌了。屋后一片空地展现在恩超面前。 空地上满是尸体! 恩超看到,在不远处,族长正站在一个高处,双臂展开,像在呼唤,或者祈祷什么。老鹰落在他头上,啄食着肉。但他一动不动,他已经死了。 那群铺天盖地的老鹰、乌鸦扑下来。一团黑把满地的尸体全部盖住。 恩超双手发抖,脚发软。跪倒下来。他终于明白了,族长的那句话,“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就能救活整村人。 可是,自己没死,整个村里的人都死了。恩超想哭,但哭不出来。浑身的伤口烈烈地发痛,似乎有伤口被崩裂了。 恩超跪着,头埋在双腿里。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风从天而降向自己扑来。 他猛抬头,看到几只硕大的老鹰朝自己扑来。恶狠狠的眼神像族长当初的眼神。 恩超吓坏了,赶紧爬起来,转身撒腿便跑。 朝雪山方向跑。 ------------ 第二章 离奇的血书 ------------ 1.疑云重重 这本书通篇讲一个叫恩超的人。这个叫恩超的人跟第一本日记谈到的皇龙到底是什么关系? 时间跨度是“数千年”。爷爷的日记为什么要来个这么大的跨度? 是爷爷的亲身经历? 不!不! 我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哪能相信这种诡异的事情。 爷爷也是相信《周易》的,《周易》这种中国最为骄傲的古典哲学,其地位堪比西方的《圣经》,并不讲什么鬼神,而是在讲做人的规则。 所以,爷爷也不会随意相信什么妖魔鬼怪。 爷爷常说:“鬼神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不在人世间,犹如人死后不能复生一样,人不能入鬼世,鬼不能入人间。除非,是在神秘的已经绝迹的远古时代。” 由于对远古时代的痴迷,爷爷经常出去探险。 到西部原始荒漠和西南原始森林,还有西北戈壁荒漠。钻深洞,探古刹,甚至在古墓里穿梭。一个人从不畏惧恐怖。 可,当爷爷失踪十年后,被认定为死亡了,又突然在山村出现后的几十年,很多诡异的事情陆续发生了。晚年的爷爷变得沉默寡言,胆小得很。因为爷爷怕黑,所以,爷爷的屋里通宵亮着灯光。 为什么? 当时的我还小,夜里睡在爷爷那里时,只知道睡前爷爷戴着老花镜趴在油灯前写东西,等我第二天醒来时,爷爷还披着衣服在翻看书。 爷爷彻底失眠了?不睡觉了? 不,爷爷白天睡。 为什么? 爷爷说:“夜里有鬼,他害怕黑夜,黑暗里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很多可怕的事情,而在白天强光照射下,即使闭上眼睛也没有黑暗的恐怖,所以就选择白天睡觉,晚上看书写字。” 连爷爷这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也开始相信世上有鬼,看来爷爷一定遭受了不小的打击,这打击是什么? 看来只有把这四十几本日记全部读完才能得到答案。 可,除了第一本和刚才得到的这一本外,其他本日记都不知去向了,我该怎么做才能解开密语呢。 日记突然失踪,看来,爷爷保守的秘密一定藏有极大的玄机,是宝藏?还是其他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这本日记来得也蹊跷。怎么突然失踪,在失踪的当夜从杭州邮寄过来,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怎么写的字迹跟我的完全一致,怎么…… 我马上意识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马上回头,却是一堵白墙。 除了白炽灯外,什么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爷爷留下的日记里真藏着什么悬疑的大事?那偷走日记的人会是谁?他们为何在爷爷死后的这几年里没有把日记弄走,非得等到我找到后才偷走?” 我突然想起来,那晚上,这个箱子是在床前,上面覆盖了一层土,用于放鞋子的地方。如果不绝对地仔细看,是不会知道这里有个木箱子的。 “我找到后,他们就把日记弄走了,看来他们就是那晚上来敲我门的人。” 不对! 我突然想起来,当他们在门外喊话之前,三盏灯突然熄灭了。 难道? 难道当时屋里有人?他一直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这太恐怖了! 这人会是谁? 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找东西时把屋里上上下下都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屋那么小,灯光那么亮,怎么会藏得住一个人呢? 他会不会趴在窗户外,或者混在人群里进屋里来确认,或者等到我们都走后他进来的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偷走了日记,为何又邮寄给我呢?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我逗着玩?显然不是。那会是什么? 阴谋! 更大的阴谋! 这些想得我头都大了! 我无聊地翻弄着手上的这本日记。 突然在日记最后一页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凑近了仔细看,上面写着:“我在杭州龟山神人洞。” 什么?! 这字,这信息,分明是爷爷,难道爷爷没死? 那,当年灵车拉走的是谁? 拉走?我们并没亲眼看到爷爷被火化啊。 这些都是爷爷的计谋?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联想到爷爷自从探险回来后,不但精神有些失常,也不喜欢出院子活动,更不喜欢在村公事前抛头露面。 这些都被村人称之为“怪异”。更奇怪的是在爷爷去世前有些反常的情形让我记忆犹新。 一是爷爷把所有的窗户用被子和毛毯给堵上了。二是爷爷到处乱翻东西,抱着一个小箱子到处找藏的地方,像疯了一样。三是,不几天后爷爷突然暴病去世。 现在综合起各种因素来看,爷爷当时一定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威胁,才有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 那会是什么呢? 是他的敌人? 爷爷离奇的死和五年后的今天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爷爷一直在注意着那所老房子?等我看到那个箱子和爷爷写给我的信,爷爷就千方百计打算把事情全告诉我? 这太离奇了。简直不可思议。 爷爷身上到底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爷爷是死是活?为何在爷爷最后那段生命里举止那么反常?日记为何被盗?丢失的日记为何被邮寄给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问题想得我头疼,“不行,我必须得弄清这些事情。” 可从千头万绪的,从哪儿抓起啊。 我烦闷至极,一摸床边桌子上的烟盒,瘪了,烟卷又抽没了,该死,没烟还不得烦死啊,这都晚上11点了,到哪儿买烟去? 我心情差到了极点,把空烟盒使劲一攥,攥成了纸团儿,往门口的垃圾堆狠狠地丢了过去。 “嗡嗡嗡。”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阿威打来的。阿威平常就游手好闲,仗着坐地户城中村改造,卖了两套房子,买了一辆大奔,整天不是泡吧就是跟一大帮驴友游山玩水,过着神一样的生活。 我不羡慕他,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毫无滋味。他让我讨厌的地方是泡妞成性,且几天换一个,这对一个极为传统的我来说,他无疑使一个没有感情的纯正动物。当阿威没女友的时候,他就约我去找“姐姐”,每次都被我找理由逃避了。 于是,他半年多再没跟我联系。 这次,深更半夜的,阿威打电话犹如黄鼠狼给鸡拜年,又准没好事儿。我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拿起了电话。 ------------ 2.血书现形(1) “石灵,我杀了人了,快来救救我。”手机那头急促促的声音重重地敲击我的耳膜。 “什么!”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呵呵。”他的笑声一起,我立马明白又上他的当了。 “瞧瞧,瞧瞧,还是大老爷们么!把你吓得熊样!是不是又看鬼故事了?” 又拿我开涮,而且是玩弄我对朋友的友情,我就心里特不得劲。“找我什么事?”我冷冷地问。希望用这样的话语色彩让他及早地挂掉电话。本来我没觉到困,一碰到这种无聊的人,浓浓的困意就袭上头来。我现在想的就是尽快结束,好丢下电话,埋头大睡。 “人生犹如药片儿,反和正都是苦的。”阿威说完这句话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心咯噔一下起来。阿威经常搞些酸溜溜的诗句。虽然他没多少文化,但一遇到挫折,他总会忧伤地想起些哲理的东西。 今晚,估计他又受挫了。不是被人甩了,就是甩了别人又觉得可惜。 “你又怎么了?”我本来想捉弄他一下,但一想到他以前痛苦的样子,我还是心软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也别跟我猫哭老鼠假慈悲了,这大半年时间了,你忙什么呢,也不给哥们打个电话,做哥们做到这份上你可真够狠的啊,向我如实汇报一下,你这大半年忙什么了?”阿威这小子向来说话不着调,说话真得很可恶,可是,想想我跟他确实有大半年没联系了。我平时忙是一回事,偶尔有空闲,想约朋友出来嗨皮一下,但平时不太喜欢交际的我就只会想起阿威。可一想到他,我就头疼心里不舒服,因为每次叫他出来玩,不管是喝酒谈心,还是散步运动,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之后还要被他拉到不正常的地方去消费。虽然每次都是他请客,但我不喜欢他那种糜烂的生活。 糜烂容易迷失自我,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坐标。 但有时候我对他有点同情,因为有时候他也很仗义。每次当我遇到难事,跟他去个电话,他一定很快地给办到。 所以,我对他的感觉就是“喜忧参半”,算是在人生中给这个哥们留了一个位置,虽然不重要,但也不可轻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阿威突然打破沉静,一说话把我吓了一跳。 我马上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回答说:“没什么。” “说得语重心长的,你一定有事儿,说吧,不说给好朋友我,还想跟谁倒苦水啊。” 我不得不佩服阿威与我的深情。他的一句话,哪怕是玩笑,我都下意识地担心,轮到我心情一有点波动,他立马就感觉到了,而且感觉地非常准。 在阿威的一再深情*问下,我也就把事情原委都倾囊告诉他了,本以为可以说完轻松一些,可是,等说完了,感觉更加奇怪,意识突然模糊,被这件事整得云里雾里一团糟。 阿威或许也被弄糊涂了,好久电话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喂,喂?”我喂了几声,电话那边依然没声音。可能信号不好了,在这个城中村里,手机信号一直不好,我试着拨了几下,结果传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女人声:“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靠!竟然给我玩起失踪来了。 我失望地把手机丢下,骂一句阿威他娘的,心道:“没想到这鬼孙子这么心硬,*着我说出心里不痛快的事儿,告诉他了,竟然把他吓成这个样子,接着给我玩这一套,真不靠谱啊。” 我赌气子咬了咬牙,心里奇痒难耐,手不自觉地在桌子上摸香烟。摸起干瘪的香烟盒一看,才想起刚才就一直为今晚没有香烟发愁。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是阿威打来的,恐怕他被吓得来向我求安慰吧。我按下接听按钮,还没开口说“喂”就听到阿威激烈列地说:“你在家等着我,千万别躲开我,我好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真相?我去!就给他简单一说,他就知道真相是什么?这也太有点侮辱我的智商了吧。 不多时,轰轰的,法拉利跑车特有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最终在我楼下院子门前戛然停止。 不到一分钟,门就被咚咚咚地拍打起来。阿威对我这个地方太熟了,以前,我们经常在这个小屋子里喝酒胡侃论人生,当然,那是在他追不上心意的女孩落魄时。 一旦他的风流一马平川时,他就忘了世界上还有我这位兄弟。 今天他之所以主动给我打电话,恐怕又避免不了他给我讲述这半年来他是如何泡妞的,他会仔仔细细把每一个小细节都生动地讲给我听,甚至包括去宾馆开房之后的事,他都讲得极为认真,仿佛在身体体验后,他更享受这样的精神食粮。 他每次都讲得很过瘾,我却总认为他这是病态。 当我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他那张油光满面的疙瘩脸时,我就做好了仔细听yy故事的准备。好吧,算我三俗,但我作为阿威的唯一知心朋友(他曾经亲口跟我说过这句话),又极不善于交际的人只能这样了。 “那几本书呢?我看看。”阿威突然沉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让我觉得反差极大。 “哦,在这里。”我忙转身几步就走到床边,从床边的小柜子上拿起那两本日记递给他。 他翻阅地极快,一页才用七八秒钟就看完了,我刚想佩服他,突然想起,一页纸才四五十个字呢,爷爷潇洒的瘦金体字写得不大不小,但与印刷字相比较,那可是大多了。 连十分钟都不到,他就把这两本日记翻阅完了。阿威把日记一合,说了句:“这本,别人邮寄给你的这本是假的。” “假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是我爷爷的亲手笔记,怎么会是假的呢? “这是复印件。不是你爷爷日记的原件。” “什么?”我从阿威手里夺过爷爷的日记本,一探究竟。阿威指着小楷字解释说,看似是手写的,但翻遍整本书,每个字每一笔画墨迹浓度都相当,这对一个写书法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再说了,中国书法贵在抑扬顿挫,贵在不均匀用力。而整本书的字迹乍看有形有体,但无神,不立体,没活力。 “书法,无论多久应该有墨香的。墨汁本身是臭的,自古以来,书法之人都认为墨汁臭代表人品臭,墨汁香代表人品好,而一定的香气代表一个人的品格定位,所以古人对墨汁里加入什么香料都会很在意。时间短了,墨香很浓重,能清楚地闻出墨汁里加了什么香料。时间稍长点,墨香与纸张的味道一混合,会发出淡淡的清香味。即使时间再长,用墨汁写出来的字虽会变得模糊不清,但香气却会存留很长时间。” 阿威拿起第一本日记来,放到鼻子根使劲闻了闻,“嗯,松香。这香料的取材都是就地取材,像我们山东,特别是泰山附近都是以松香为主,就是取松油与墨汁混合。松香还有个特点就是味道特别浓,就算是上百年,松香仍旧会刺鼻,而你这两本书统统没任何味道。” 阿威说的头头是道,但仍让我疑惑的一点是,如果是复印本,这么薄的宣纸怎么会复印上东西? 阿威二话不说,拿起水杯就浇在了日记本上。他这一举动吓我一跳,不管这日记的真或假,这可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任何一点损坏都相当于对我爷爷的侮辱。我赶紧去夺。 可惜,宣纸太薄,一大半日记本瞬间就湿透了。 “你!”我刚想发火,阿威用手一捻日记上的字迹,有摊开手指给我看,“没墨迹吧,如果是墨汁的话手上能没有任何东西?如果是墨汁的话,恐怕这半本日记都黑乎乎一片了,你看看这书,即使淋透了字迹依然不变。” 我仔细一瞧,果真!用手指使劲一揩,墨迹也下不来。 靠!连日记本都是假的!这件事一下子变得更玄乎了! 爷爷的日记我刚找到,就被人偷去了,临到租住屋,突然收到遗失的日记,看了好多天,结果这些都是仿真的复制品。这一系列事情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哎!搅得我脑仁疼!”我心里升腾起无可名状的烦躁,手、脖子、脸上似乎涂了火药,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让我抓耳挠腮地一阵抓狂。 “你怎么了?”阿威躺在床上,两手相扣垫在脑后,两只脚交叉相叠担在桌子上,一副极为悠闲的姿势。他一撇眼问我。 “热!”我拿起扇子呼呼扇起来。 “心里燥得吧?今晚一起出去happy一下啊,给你降降温。”阿威又是扬眉头又是翘嘴唇,一谈到糜烂的夜生活,他就高兴地皮笑开了花。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晚实在是太热了,热得我浑身不自在。我双手相交叉,撸起t恤就要脱,就听到“扑啦啦”“扑啦啦”的响声,他奶奶的,人倒霉了,夏天脱个衣服还静电。当我快把t恤脱下来,也就是t恤撸高,头全部被裹在t恤里面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噗”地一下,透过还算薄的t恤看到桌子上有东西燃烧了起来。 “哎呀!”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那不就是我爷爷的日记吗! 我赶紧地把头从t恤里拔出来,此时看到桌子上爷爷的日记本烧成了一个火团儿,熊熊燃烧,像交了汽油一样。 阿威赶紧从床上直起身子来,摸起我刚放在桌沿上的扇子打起来。嘭嘭,扇子打在火球上,火势不但不减,反而像是被送足了烧得更旺了。 我扫了一眼桌子上有没有可用来打火的家什头子。杯子!水!我赶紧摸起杯子来,突然感觉很轻,擦!刚才阿威把杯子里的水浇在日记上了,还剩了不到一指的水在杯底,怎么,我靠,真是奇了怪了,刚才日记还是湿湿的怎么突然着了呢?这些只是我瞬间的思索。其实我早已经端起杯子往火团上一倒。心想,虽然水不多,也总该能减轻火势吧。 谁知,轰地一下,火团瞬间炸开了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从日记本的火上一下子窜高到屋顶,化为黑色的烟雾消失了。这场景让我想起了上小学时从历史课本上看到的原子弹爆炸情形。蘑菇一样的烟团。 “你疯了!怎么往上面浇油呢!”被刚才巨大的火球烧得仰面跌倒在床上的阿威冲我怒吼道。 桌子上的日记本还在燃烧,只不过火焰明显小了些。 我来不及多想,就把左手上还攥着的t恤往正在燃烧的火团上一捂。接着,t恤冒了一股黑烟,火团儿终于灭了。 我才常常地喘了口气。 “你怎么火上浇油呢!”阿威还在吼着质问。明显地他被刚才的情景吓坏了。“差点把我的头发给烧着了。” “什么油!这不是水么!”我对他懦弱的性格极为反感,他的怒吼也让我对他的厌恶刺激到极点。我拿起空杯子来个底儿朝天抖给他看。 杯子里竟有一滴水滴到他那仍然惊恐的脸庞上。他用手指蘸了一下那水滴,拿到鼻子根一嗅,突然长大了眼睛盯起我来,又吼了一句:“这哪是水!分明是汽油!你闻闻!”他把手指头伸了过来。 “恶作剧,又来了,我才不信你呢!”我心想着,偏不去闻他伸过来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把被子凑到鼻子根下。 “什么!”一股诡异的冷从我后背穿过脊梁,直达我的大脑。 这杯子里分明是汽油! 我顿时目瞪口呆,僵在那里。 “我说吧,你还不信!”阿威挺不服气,“怪不得烧得那么旺!原来是你捣的鬼。” 我抬起胳膊肘拖住阿威的下巴一下子把他顶躺在床上,抬起脚从他身上越了过去,几步走到门后的墙角,提起暖水瓶拽开木塞子,把鼻子往暖瓶口一凑,使劲嗅了嗅。 “你干什么!疯了吗你!”阿威生气地从床上挺起腰来,朝我横着脸皮子,非常生气地说。 我一抬头,正好与阿威愤怒的眼光针锋相对,“这壶里没汽油味啊。那杯子里是不是你放的汽油?” 我知道阿威好冷不丁地开个玩笑,而且自始至终他还伪装地非常像。我之所以这么敢肯定是他干的,原因是他每次开冷玩笑当中,必然要用大怒或极度悲伤来掩盖他的伪装。他不是一个沉稳的人,用安静装不了假象,必须用嗔怒或者大悲才能转移别人的视线,让别人相信他做的是真的。 “不是啊。”阿威却突然愣住了。“是不是你自己放进去的?” “混蛋!我能放进喝水的杯子吗?刚才我还喝……” “有鬼!”阿威突然惊叫了一声。 ------------ 3.血书现形(2) “有鬼!”阿威突然惊叫了一声。 “有你的鬼头!”我嗤笑了他一句。坐到床沿上,朝他大腿上猛拍一下,“往里面坐坐。” 阿威撅了撅屁股往床里面坐了坐,我则往后一仰身子,躺在床上。 真舒服。真是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如躺着。 “哎,跟我说实话,你往我杯子里加汽油干什么?”我看着天花板,无聊地问道。 “那是我干的!你自己弄的你还赖人!”阿威有些生气。 我心想:“你还给我装。”就不屑地说了句:“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喜欢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真不是我弄的!谁要是弄的谁就是孙子。”阿威恶狠狠地发起了毒誓。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你要我把头拧下来你才信吗?”阿威明显地急眼了。 “不是你,那会是谁?”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脸色或许都青了,因为我感觉到了脸皮的僵硬。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会是谁……干的?”阿威明显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脸色也从嗔怒变成了恐惧。 “你这屋子有人进来过!”阿威立马拉开门,看到门框上的锁洞里塞了个揉捻起来的纸团儿。 我赶紧用手指扣出了那个纸团儿,发黄的纸,怎么这个黄这么熟悉。 我用四个手指头轻轻地把纸团儿扒开,结果在展开的一瞬间让我目瞪口呆。 这张纸竟然是这本日记的封面! 我说这本日记怎么没封面呢,原来是被撕掉塞在这里。 但,当我回来的时候,装有日记本的邮寄包裹明明是包装完好的。我看过了,封口纹丝无风。邮件我也跟快递公司核实了,确实是从杭州发过来的,时间也吻合,是凌晨3点,加急特快! 快递从杭州发过来,打开时日记本封面被撕掉,结果竟然出现在我的木门锁洞里。 一个是遥远的杭州,一个却近在咫尺的门口。这也太诡异了吧。 阿威看出了我脸色的异常,也白着脸问:“会是谁干的?这么变态!” 一听到“变态”这两个字我马上扬起脸来盯着他看。 “看什么!这事儿能是我干的吗?靠!陪你这一晚上被你吓死了好几回。先是日记是假的,之后日记突然着火,杯子里装满了汽油,接着就是锁缝里被人塞了纸。嗤,听起来好恐怖。”阿威说着就全身抖了起来。 “这是有人策划好的。”我顺着阿威刚才说的这些迅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邮寄日记本的人,跟把日记本封面塞在锁缝里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他塞门缝的目的就是到我屋里来往我杯子里添汽油。”我分析说。 “但有很多疑点啊。”阿威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如果邮寄日记本和塞封面的为同一人,时间上不可能,连地点上也不可能。” “怎么呢?” “如果是同一人干的,他会先到杭州给你发快递,之后到你住的地方塞你的门洞?不但不合情理,傻子才这么做。干嘛这么罗嗦,想给你日记,直接扔在你门口不就是了,费那么大的劲干什么!” “这就是诡异之处。”我很赞同阿威的推理,肯定地点点头,“其实,事情也不难,经历过了反观现实,就可以知道‘他’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先是日记在老家被盗,接着第二天从杭州发来复制本,之后是塞门洞,目的是进我的屋子往我杯子里添汽油。‘他’肯定知道我喜欢吸烟,杯子就在床跟前,我不是因烟头燃爆汽油,就是稀里糊涂喝了汽油中毒身亡。而恰巧被你用来泼在日记本上,结果被我t恤发出的静电燃着。总体说来……” “是什么?”阿威此时已经吓得脸上冒汗。 “不是一个人干的,是一个团伙。”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突然浮现出那天夜里跟随支书一起闯进我爷爷屋里的那些人。 不!对这想法我立即给否了。一棒子穷农民能有策划这大型活动的能力? 七叔生前描述的爷爷突然暴病而亡,而且葬礼很简单,生怕被什么人知道。 难道这几年我爷爷身边一直有人暗中监视? 我此番回去,被当成了新的猎物被跟踪了? 难道,难道七叔、二叔他们是被他们害死的? 闷热的天里,我却感到了丝丝寒意,脊梁骨上的疙瘩一起一落的,有人摸进我屋子里来,还做了不少手脚,几位叔的死与一个集团有关,想想就怪瘆的慌。 我这才想起我的t恤来,赶紧回屋,看到桌子上被烧坏的纸扇子,才想起刚才着火的事,心想我的t恤一定被烧得千疮百孔,不能穿了。可我的夏季t恤就这一件啊。 当我把t恤拎起来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t恤下面连点灰烬都没有,更为奇怪的是t恤完好无损!好像刚才着火的一幕根本没发生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想大呼“见鬼了”,忽然有一张纸从t恤下飘了出来,落到桌子上。好像是黏在t恤下摆的,但刚开始没仔细看,竟没看到它。 那张纸一飘落到桌面上,阿威马上凑了过来。 我盯着那张发黄的纸端详了一阵,忽然发问:“一本厚厚的日记突然着火,烧尽之后连点灰渣都没剩下,凭空变出一张发黄的纸来,简直像变魔术一样。不,就是变魔术。” 阿威也表示非常惊奇,马上就吹起了口哨表示惊讶。 我撇头看了看大敞着的门,望着外面黑咕隆咚的楼道,脊背突然有些发凉。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了,跟我同一个楼层的租客都已经陷入沉睡了。夜里本来就很寂静,狭窄的楼洞,传音效果特别强,即使关着门,半夜有爱爱的,声音的穿透力会越过门传递到每间屋子里。何况我这里门大敞着,阿威的声音又是这么大呢。 “关上门吧,别乱到别人。” 阿威并不听,低着头研究起桌子上那张发黄的纸来。 “啊!鬼·····蜮·····地图!” 我刚要关紧门,突然被背后的他嚷了这么尖利的一嗓子,而且,他喊的“鬼”字明显的音高,我顿时吓得魂都要破了。 下意识里,我突然有种幻觉,这种幻觉如我翻看爷爷的《死亡日记》第一句话一样,深夜里一回头,猛然看到一张面目可憎的鬼脸。 我一下子僵在那里,不敢回头,更不敢做声。 “你楞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看看,这不是藏宝图吗!” 等再次听到阿威的破音质后,我才确认身后绝没有鬼的存在,这才放心地转身过来,忽然发现墙上有个巨大的黑色阴影。 ------------ 4.八卦城图恶鬼附身 我一回头,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子杵在对面的墙上。 我瞪大了眼珠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阿威用手中的强光手电筒一转,把强光对准我的眼睛,疑惑地问:“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其实,在他一动手电筒的时候,我才发觉墙面上的鬼影是手电筒的强光打在桌面上的小镜子上,折射出来的反光照出了阿威的影子。因为手电筒的光是led强光,比节能灯的光亮强度要胜出不少,所以能照出人的影子来。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吓唬自己。 慢慢走近阿威正聚精会神看的黄色纸页。刚才两眼受了手电筒的强光刺激,眼睛先是一片黑暗,之后眼睛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斑点,那个斑点处成为视觉盲区,看不清东西。 虽然小屋不大,从门口到桌子前只有几步路,我还是走得有点趔趄。刚走到桌子旁,从桌面上的黄色纸页打眼一看,上面竟有一条发光的曲线,有点像什么,我一时说不出来,那条曲线就消失了,我猛眨了一下眼,那曲线就再也见不着了。此时,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看,这个符号代表什么?”阿威手指地图的一个地方,正好有两三个圆圈儿套在一起的图案,正上方还有一个竖线。 我马上把地图拉过来,仔细辨认起地图上的线线圈圈,还有一些特别的符号。“这些圆圈不就是香炉吗?西湖的‘三潭映月’。” “三潭映月?是什么啊?”阿威一副莫名的样子。我最熟悉他此时写满疑惑的脸庞,除了脑油满面就是一脸的无知。 “‘三潭映月’是西湖的一大风景。”为了让难以理解的概念性东西更加直观化,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块钱,反面朝上放到阿威面前的桌子上,手一指说:“就是指的这个。” “我靠!你说的就是西湖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呢。”阿威的傲慢又上头了,他进而手一指“三潭映月”旁边的八卦图形,问:“这是八卦湖?” 我差点没笑喷出来,说:“这是八卦田。” 说起西湖的八卦田,却是西湖的一段千古奇谜。它是如何形成的,坊间有多种传闻,其中,根据《西湖游览志》记载:“南山胜迹中有宋藉田,在天龙寺下,中阜规圆,环以沟塍,作八卦状,俗称九宫八卦田,至今不紊”。说的是宋高宗赵构为表示对农事的尊重和对丰收的祈祷,采纳了礼部官员的提议,开辟籍田于国都南郊,在每年春耕开犁时,皇亲率文武百官到此行“籍礼”,执犁三推一拨,以祭先农。明代八卦田逐渐成为杭城著名的景点。 “照你的说法,八卦田应该只有一个,可这个地图上怎么标注了八个?”阿威用手在地图上方画了个圆圈,意指围绕在“三潭映月”周遭的八个八卦。 咦?奇了怪了。八卦田不是只在西湖南部有一个吗?怎么西湖的四面八方各有一个呢?难道这八卦符号并不是代表八卦田? “咦,这八卦上怎么还都有问号?” 我仔细一看,八卦上面确实各有一个问号,而且问号的方向也不一样,东南方向的问号朝南,西方的问号朝北,北方的问号朝向东,西北方向的朝向西。 这是什么寓意? 我顿时懵了。 “阿磊,你看出什么意思来了么?”阿威开口说话,我顿时吓了一跳,刚才想问题太投入了,他的声音竟然显得很突兀,也很特别,不像阿威平常的声音,仿佛我曾经在哪个地方听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听过的。 “有虚有实,难道意味着八个地点中只有一个才是藏宝地点,其余的七个是疑点?就像王侯将相的坟墓,疑冢重重,只有一个是真的,也或许里面没有一个是真的。” 我一回头,不觉大为惊异,阿威一样调皮捣蛋没个正行的脸突然一片凝重,像换了个人似的。我越看他的脸色越吃惊。他的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青黑色,透着一股阴森恐怖,一团鬼气。 “阿威是鬼魂附体?” 不寒而栗的念头刚从脑海闪过。阿威突然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站起身仰脖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怪异的动作显然是着了魔。 “坏了!如果他对我进行攻击怎么办?”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恶鬼双手掐住一个人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往死里掐的情形。我忙朝门口出处墙角望去,那里有我私藏的钢棍。平时用来顶门的,必要时用来防身。不是我太小胆儿,是这个社会太阴险,我必须得时刻提防着点。 我刚起身迈步朝门口走,就听到床板突然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我忙警觉地回头,看到阿威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我一看不对头,忙跑回去,看到阿威眼白翻了出来,两手高举在肩头,浑身打颤。 我忙掐阿威的人中穴,使劲掐了半天,手指快掐断了,他才停止了颤抖。 朝他脸上猛拍了半天,他才慢慢睁开眼。长长得吐口气,惊恐地说:“刚才我怎么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可为什么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我也不知道,你刚才好像是被鬼魂附体了。” “不!是画,就是这幅地图。”阿威指着桌案上的那幅地图,身子却一直往后退,脸上满布极为惊恐的神色。 “怎么了?阿威,阿威,不要这样。” 阿威抱住头掀起被子就钻了进去。 “别怕。” …… 过了好久,我和阿威大口吞起烟雾来。阿威总算心里平静了许多。只是身体疲惫无力,只能把身子靠在墙上才勉强在床上坐起来。 半天功夫,阿威细细讲来:“刚才,我看那幅地图,看着看着就觉得眩晕,地图里面好像有一股魔力把我的所有意识都吸引住了。那股魔力像是宇宙洪荒,又像是漩涡,不断地旋转,旋转,我就突然全身不听使唤,明明意识很清醒,但却被另一种无名的力量*控住了。” “怪不得刚才我就觉得意识突然宁静了许多。要不是你把我打乱,恐怕我跟你的处境一样了。” “擦!这么玄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威生气地把烟雾往前猛吐。“今晚真邪性了,先是日记突然着火,日记都被烧尽了,竟然跳出这么一张地图来,盯着地图看着看着就突然魔怔了,看来你爷爷的日记的确邪门。还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未卜的东西。” “今天也该算我倒霉,碰到这么多怪事。”阿威埋怨起来,还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不一会儿他就自我宽慰起来了,“幸亏我的命大,没陷进去拔不出来。” 在他“申诉”的这段时间,我始终一句话没说。 阿威突然扭头问我:“你刚才不也是看得很投入吗?怎么你没事儿?” “我也不知道,有好几次我都要把意识陷进去的时候,总有股无形的力量把我拽了回来,反反复复了好多次。” 阿威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抬起来,问:“这个佛珠是哪儿弄来的?” “碧霞祠啊,泰山顶的,张道长给我点化的。” “怪不得。你有神器啊!”阿威突然恍然大悟似地站了起来。 “快走!”阿威起身就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往外走。 “去哪儿?” “少废话,穿上衣服,跟我去趟泰山山顶。去趟碧霞祠。” “去哪儿干什么?” “先别问了,带上地图,快点,时间不多了。” “什么!现在才凌晨三点多啊,泰山门口不开门的。” “从天外村开车上去。”阿威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楼道尽头,迈步到楼梯了,他几乎是喊着回答我的问题。 车子在弯曲的环山路上左拐右拐,一路往上爬行。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困得难受,就合上眼睛,摇头晃脑地打起了盹儿。 “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阿威的声音,之后是车门被猛关上的声音。 我一睁眼,竟然看到周围是一片浓雾! 天呐!这是到了哪里?莫非到了仙境?阿威把车开到天上来了? 阿威走得非常急,似乎他憋了一泡急尿,前面就有一个厕所一样。 我拖着疲惫的双腿,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爬了不少台阶,突然来到一个大大的平台前,赫然看到大雾迷离后面,竟然藏着三个大字“中天门”。 原来阿威把车开到了中天门。 阿威又继续往前走,脚步丝毫没有停歇。 这家伙要干什么?难道要徒步爬上去?晕,从中天门到南天门中间要经历十八盘。那个坡度可不是一般的陡啊。 顺着蜿蜒崎岖的石阶走了十来分钟,一个巨大的建筑物突然出现在面前,由于周围都是浓浓的雾,我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隐藏在白雾后面。 等走进才看清白色的牌匾上写着“中天门索道”。“坐索道上去。”我不觉松了口气。 阿威去买票,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了我两张,我接过来定睛看,阿威买的是往返票,就是一次把上山和下山坐索道的票一块儿买了。 检了票,我们就站在一旁等索道车厢过来。 大约等了四五分钟,一个两米高,四方体,四面都是玻璃,伸出独臂挽住上方粗若手腕的钢索的索道车厢终于从对方的浓雾里缓缓地走出来一只。 因为同时可以乘坐四人,我和阿威,还有后面一个大人还一个孩子一起登上索道车厢。 随着咔咔的剧烈抖动,我就感觉到索道车厢突然失重一样往下一沉,紧接着晃了几下就定稳了,之后,索道车厢就开始往一个斜上方缓缓前行。 走了才三四分钟,逐渐感觉风力大了起来,甚至能感觉到索道车厢的颠簸。透过玻璃,浓雾弥漫,我总是有一种错觉,我们此刻不是在去泰山山顶,而是搭载魔鬼列车,驶往死亡的地狱。 正在此时,我忽然发现有个黑色的东西从浓雾里飞出来,我刚一扭头,突然看到一个可怕的巨大黑影朝我们袭来。 我赶紧大叫:“阿威,小心魔鬼!” 说时迟那时快,我话还没说完,那团黑暗就包裹住了车厢,突然车厢剧烈一颤,我赶紧抱头蹲下,同时感觉到阿威也蹲了下来。 可是,车厢里另外两个人却安然未动,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子,大叫不好。 ------------ 5.仙珠 蹲了半天,并没感觉索道车厢有任何异样动静,当我在纳闷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车厢里另外两个人以极其怪异的目光看我和阿威,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我还以为怪物附了我和阿威的身,我和阿威都变成了怪物。我忙用手摸我的脸。这时,那两个人更诧异地看我了。 其中,那个孩子摇着大人的手臂说:“爸爸,爸爸,这两位叔叔在玩什么游戏啊?我怎么看不懂啊。” 大人拍了拍小孩的手背安慰说:“他们在玩捉迷藏。” “捉迷藏!好啊,好啊!我也要玩。”说着,他蹦跳起来。 索道车厢是悬在空中慢慢往山顶移动的,本来一受风就抖,她这一蹦达,索道车厢就摇摇摆摆了,那小孩差点摔倒。那个大人一把把小孩搂住抱到座位上。 我和阿威重新坐回到原位子上,想起刚才犯神经的一幕,不觉脸红起来,两人面面相觑,互露尴尬的冷笑。 刚才是怎么回事?明明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朝我扑来,而且阿威也看到了,怎么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难道是幻觉?可不能啊,如果是幻觉的话,我和阿威同时得到幻觉?什么幻觉这么巧? 难道,是魔咒?是爷爷那本日记的魔咒? 自从日记被焚烧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怪异事件。想都想不到。而且,这些怪异防不胜防,也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已经发生了。 见鬼了!精神恍惚,无由根据,这不是幻想症吗?科幻性的幻觉真实发生了,对我乃至阿威来说每时每刻都面临灾难的发生,受尽魔咒的打击,度日如年,而对别人来说,我们就像是疯子。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却看到如遇大难一样。 这么多痛苦的事。 我的几位叔叔临死前的怪异征兆,当时我半信半疑,怀疑精神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现在才明白,魔咒已经将人的魂魄带入一个怪异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跟真实的世界相重叠,而人在现实和幻境中不断来回穿梭,自然让人有种精神分裂的痛苦,而且,这种痛苦把人*近承受的极限。 当这个可怕的念头深深地冲击我的脑海的时候,索道车厢已经“咔”一声响预示着我们已经走进了极限,进入山顶的索道辖关。进入辖关屋子,索道车厢突然走得很快了。 车厢门自动打开,我们几人纷纷跳下,这时,我们才舒口气。 他们似乎在说“总算到了”,而我则在说:“总算弄明白了。” 出了索道辖关,我们沿着台阶径自往上走。浓雾包裹了整个世界,所以,我们看到的除了脚下的石阶就是浓浓的白雾,其他任何东西都看不到。 山上的石阶不但崎岖而且湿滑,1532米的海拔明显比地面低了七八摄氏度,上来的时候很匆忙,穿得又少,此时冷风一吹冻得我直打哆嗦。 顺着陡峭的石阶爬了半天,又穿过了好几个碉堡一样的山洞,一个巨大的庙宇出现在眼前。云雾缭绕处一个蓝底金字的牌匾若隐若现,走近一点才看清上写“碧霞祠”三个大字。 说起碧霞祠的故事来,就与一个神话般的传说有关。 相传玉皇大帝有一儿一女,深得玉皇大帝疼爱,为了让这对儿女长寿如泰山,玉皇大帝命人打造了一对金童玉女的石刻,并放置于泰山山巅。而经历五代时,金童石像不知所踪,而玉女则沦于泰山顶的“玉女池”中。 宋真宗东封泰山,在玉女池中洗手的时候,一尊石人浮出水面,洗干净之后,原来就是玉女石像。宋真宗为供奉神像,就命人为玉女建立祠堂,号为圣帝之女,封号“天仙玉女碧霞元君”,老百姓俗称“泰山老奶奶”。 我从小就知道泰山老奶奶很神灵,往往有求必应,特别保护妇女和儿童。虽然我直到近30岁的时候才爬上泰山,见到泰山真面目,但对于一个生长在莲花山下的山村野夫来说,早就耳闻泰山老奶奶的威望有多高了。 如今却真真切切站在她老人家面前了,却不知所措地要为自己求点啥。 阿威跟站岗的小道士说了些什么,小道士就打开门放我们进去。 到里面又穿插了几道门,来到一个很深的院落,这里幽静且很温馨,因为竟然还有竹子就显得特文雅,墙角下还种了许多花草。 阿威走到一扇门前,轻轻叩门,随着门吱呀一声,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泰山仙道――张诚达。之前就知道张道长道法极深,没想到见到他本人时就觉得他和蔼可亲,没有传说中那么威严。 但我不知道,这次会面却奠定了我与他一生的友谊,之后我所发生的一系列传奇经历都多多少少与张道长有关。在我经历的神话般怪异事件里,张道长作为我的“导师”,助我闯过了很多鬼门关。 这个时候,也是第一次见面,张道长看了我们一会儿就请我们进屋里去。 阿威刚要开口说明来由,张道长一摆手示意他全知道了,他捋了捋胡须,静静地思索了一番,就起身引领我们来到大殿。 张道长让我和阿威跪在泰山老奶奶神像前,他则取出两串珠子,点燃香烛,作起法来。我和阿威磕过三个响头后就起身,这时张道长分别递给我们一串儿珠子。 阿威接过来一看便惊讶起来:“怎么用绿色点化?不是常用红色吗?” 张道长微微一笑,答道:“你们是冥界中人,自然用冥灵点化。” “什么?冥界!”我和阿威同时惊问。 张道长微微点头,看了看周围的人说声:“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 我和阿威跟随张道长一路绕来绕去,重新回到他的住处。 进屋里,张道长把门掩实,就把所有的怪异统统告诉我们。张道长越说我的脊背就越是冷比披了冰块儿。 让我们惊讶的是张道长不但说出了我和阿威所经历的事情,而且点出了我和阿威现在的处境:魂魄已经步入冥界! “你们必须要找到剩余的几本日记,而且要尽快破解诅咒的谜底是什么,这个尽快的期限是七七四十九天,这个时间正好是阴魂待散而不散的时刻,如果过了这个期限,恐怕两位的性命将难保。” “死了?那我们怎么,哎呀!”我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阵阵疼痛让我不得不怀疑张道长的说法。 “那是因为《死亡日记》经焚烧后打通了你们两人通往冥界的道路,你们现在虽然跟以前完全一样,仍有阳气,但阴气过猛,势必要得到答案方能化险为夷。” “那用绿颜色点化仙珠是什么意思?”阿威问道。 “绿色为阴气之重,你们已经是冥界中人,必须用绿色,红色为阳气之重,若用红色点化,恐怕你们现在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和阿威听罢才恍然大悟,赶紧对张道长表示千恩万谢。 因为急于出发到杭州,我和阿威就早早地跟张道长告辞下山去了。坐索道,乘车,一路下来,原以为太阳应该高高升起,结果到了地面才知道,天还是黑的! 我一看表,才凌晨四点! 我一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上山的时候是6月7日凌晨三点,下来的时候却是凌晨四点!明明在泰山上看到了阳光,还看到了很多在泰山上祈祷的人。如果说这些都是幻觉的话,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也生活在幻觉里面? 不!泰山一行让我懂得了很多怪异的事情越解释越糊涂,反正是怪异,不如不去想它们。 免得动了脑子却毫无收获。 因为在山上的时候,阿威就给一个开户外运动品店的老板打了电话,到山下来,阿威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到他店门口,因为他的店就在红门路旁,离进入泰山的红门不远,我们到达店门口的时候很快。 停下车,四处张望了一下。 “靠!怎么回事!大白天却黑黢黢的,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阿威骂道。 我刚想开口跟他解释,这时有一辆闪着方向灯的车驶入我们的视线内。“驴皇帝来了。”阿威说着就推门下车。 “驴皇帝”就是指驴友的头头,这些驴友在泰安建立了庞大的驴友俱乐部,为此顺便开个户外用品店,在俱乐部攒攒人气,顺便发点小财。 经历了这么多突变,我已经浑身疲惫地无力支撑身子站起来了,直接瘫软在座位上。只听见那个驴皇帝跟阿威抱怨说:“这么晚的天儿,正睡得香呢,你老兄又想玩什么刺激?” “去杭州。” “靠!去就去呗,泡妞还需要登山工具啊,不但有点沉还有点多余吧。” “行了哈,别跟我贫了,赶紧地,给我收拾出东西来,我好尽快赶路。”阿威和驴皇帝拉开折叠门帘,打开店门就到里面去了。 此时,大街上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突然陷入无比绝望的恐怖之中。 我想起了从爷爷日记中看到的恩超被焚烧后跌入鬼村的那一情景,同时也终于明白了我的几个叔叔为何突然发疯又突然死去。 都是因为那个诅咒! 那个诅咒是什么? 突然,我一抬头看到明晃晃的两只眼睛贴在车玻璃上往车里面看。 ------------ 6.到达杭州 那两只眼睛忽然又黯淡下去,接着就是一声冷笑。原来是阿威这个混球! 他身上背满了东西,有绳索、登山包、医药包、登山杖、登山鞋、快干衣裤,他打开后车门,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往里一丢,关上门,就一探屁股坐到驾驶座上。 我这时才看清他戴着一副黑色眼镜,而在夜间能看到一双明晃晃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眼镜?夜间可视?怎么把你的眼睛变成了火眼金睛。” “靠!这家伙要价真他妈的狠,这么点东西收了我三万多块!妈的!等他倒闭了,我非得给他点高利贷尝尝滋味。” 此时,驴皇帝正朝车这边走过来。走近了就敲敲车玻璃,示意阿威摇下玻璃。 等车玻璃缓缓摇下来,驴皇帝就伸进两颗烟来,嘴角大裂,毕恭毕敬地说:“两位哥,来吸根烟,熊猫的。” “驴吃熊猫,嗯,好气魄。”阿威话里有话地说道。 驴皇帝只顾笑。 阿威抽出一颗烟来,驴皇帝马上递上火来。阿威一个巴掌挡了回去,没好气地说道:“法拉利,见过吗?这车不能吸烟,他能吸收各种香气,像美女佳丽什么的体香,受不了烟味。” 驴皇帝只好把手缩了回去,并“好好”、“是是”地赔笑。 “对不起,我还要赶时间,先走了,谢谢你的装备。”阿威话还没说完就把窗玻璃给升了起来。 “下次再来。”驴皇帝招手说客套话时,车子已经窜出去十米了。 我们先回到我的租房里。 我们把阿威刚买的东西全都搬到小屋里,开始收拾起来。 打开阿威为我买的背包我才知道,这一个背包真是“潘多拉盒子”,什么手提式太阳能交直流两用供电系统,什么太阳能手机充电器,什么便携式瑞士军刀,什么防水打火机,什么荧光棒、电石灯、电池灯,一应俱全。 背起来试试,足有三十斤重,如果背着这个玩意儿到杭州森林探险,不累死人也能勒死人。不过这些都是救命的玩意儿,说不定有了它们能活好几次。 背包里面还有一大捆儿压缩饼干,一把军用壶。 “咱们真要玩真的了?”我问。 “难道你做事都是假的吗?”阿威把尽可能能带的东西全都塞进了包里,“可怜我倒霉,染上了尸赌,变成了行尸走肉,我们这次去杭州,必须找到你爷爷,问出破解诅咒的秘密。” “我爷爷?”我一下子懵了,“你是说我爷爷还活着?” “活着死着都不要紧,只要能找到能破解尸赌的任何东西就好,我可还没过够这么好的生活。” “爷爷在杭州?”我拿起桌子上那张地图,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到底预示着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管了,已经被*到这个份儿上了,必须得去看看,不管前景是如何凶险。 准备好行囊,阿威开车我们到达泰山火车站,阿威买了两张泰山到杭州的k104火车票,赶在早上6点多乘车。 因为阿威买的是卧铺票,登上车,我们把行李往货架上一扔,就钻到床铺上呼呼睡起了大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稀里糊涂,整个天地都翻了个儿。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偏西的太阳已经红润似生鲜的鸡蛋黄,不但圆而且有立体感的弧度。 感觉肚子饿了,我和阿威就从车上买了些盒饭勉强充饥。 到了晚上8点多,火车终于到杭州站了。 一下火车,阿威轻松地大喘气,“哎,杭州美眉们,我阿威回来了!” 他这种感觉似乎是打牌明星,双手一挥,众多狗仔记者会一哄而上围拢过来,之后对着他咔咔咔拍个没完。 阿威毕竟不是大腕儿明星,他很寂寞,因为只有我站在旁边看他。 “走吧,别忘了这次不是来泡妞的。” “怎么不是来泡妞的?我千里迢迢来一次容易吗,我的那些美女们一定会想死我了。” 阿威语气又急转直下。“如果这次探险我死了,我也知足了,起码我该享受的都玩过了。” 这话明显地在刺激我。我冲他吼了一句:“行了,别在这里酸了,赶快随便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就开始钻蛇洞了,保持体力,保住命要紧。” 阿威出手就是阔气,阿威“随便”一找就到了杭州的五星级酒店――浙江大酒店。这家酒店不但外景漂亮死了,连内饰都让人惊叹地要命。 走了一圈儿,我一直对富丽堂皇的装饰惊讶不已,阿威则注视着来回走的服务员和住宾馆的女士。 “擦!住进这个酒店的年轻女人都是干那个的。” “行了,整个酒店就你不正经。” 拿着房卡,我们坐电梯直奔16层。插上卡打开灯,才知道阿威不是随便找的酒店。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躺在夜色里的西湖。 “这家酒店的ktv也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我可不去了,坐了一天的火车快累撒架了,我还是睡觉吧,你想去你去吧。” 我把背包往地板上一丢,身子一下子爬到床上就眯瞪起来。 或许是太累了,一趟倒我就呼呼睡起来,一觉搓到第二天的上午10点多。 一睁眼发现阿威并没在房间,我就知道他昨晚一定玩得嗨皮死了,忘了回来睡觉,这怎么能行啊,今天还要去探险呢。 当我起身,看到满地的地图和地图上满是勾勾画画,我才明白我错怪阿威了。从昨晚到今天上午他为找到八卦乾坤的奥妙下了大工夫,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起阿威来。 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我问阿威:“你都是发现了什么?” 阿威尝了口西湖藕粉,顿了顿神儿,就把从昨晚到今天早上研究的成果说了一遍:“八个八卦,八个问号,而只有东南方向的问号,其余七个问号都画在八卦图上。东南方向的问号正好在八卦的北边。我猜想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我问过当地的人,他们都说八卦田在玉皇山南麓,看八卦田的最佳位置是玉皇山的紫来洞,说起紫来洞,真是玄乎的很,听说不但洞中有洞,而且里面玄乎在哪里呢。” 阿威边喝西湖藕粉边哽咽着说,说得我心里痒痒,就催着他说:“哪儿玄乎?” 阿威猛喝一口,仔细地咂摸咂摸嘴,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咽口吐沫,这才继续道:“玄乎的是每个夏至日,就有很多探险队到里面的深洞里去过,都没能活着出来一个。” 我听时脑子一下子炸开一样,脑海里飘过爷爷和那几位过世的叔叔的模样。 我心里暗想:“爷爷他们会不会也曾经到过紫来洞?” 此想法一蹦出来,我就有一种马上去看看究竟的强烈欲望。于是我站起身,说声:“走!咱赶紧出发去看看!” 我头也不回,完全不顾还没吃完早餐的阿威,就径自往酒店电梯走去,我要到房间去取背包,去紫来洞,我意识里有种魔力*控着我一定去看看,我隐隐约约感觉爷爷似乎有一个秘密藏在深洞里面。 在玉皇山登山口的双节义亭,我们被一个靓妞死死缠住,她说一定给我们好好讲解一下玉皇山的奇闻趣事儿,她说她是浙大历史学院的学生,对杭州的典故最为清楚,雇佣她为导游就说明我们的眼光一定是对的。 我看是她的眼光一定是对的才准确一些,看着阿威明晃晃的金黄的金手表,以及脖颈上的粗金链条,她肯定是认为阿威一定是个阔气的主儿。阿威也的确是这样的人,而且是个喜欢跟美女打交道的花花公子。 耐不住这个姑娘伶牙俐齿,阿威只好答应让她做导游,这也是阿威乐此不疲的。 这次被尸毒缠身,他此次杭州之行才没得空逍遥,没想到在这个关节能碰到一个绝世美女主动送上门来,阿威就顺手牵羊收了,就算不能的手,跟一个长得不俗的美女,而且是一个大学生交个好朋友,阿威也就不枉此行了。 听女孩介绍,她叫阿扁,家就是杭州的桐庐,因为家里还有个弟弟上学,所以就出来做兼职,没有什么特长,只能靠自己的专业混碗饭吃了。 阿威就拿话安慰她说:“慢慢来,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我再一次佩服了阿威,以往的阿威一碰到美女,一听到美女哭诉,就一定拍拍胸脯笑说:“有爷在,怕什么,实在不行就嫁过来做我的偏方,爷养你!”今天的阿威却变得儒雅多了,宛若一个善于开导人的心理咨询师。 沿着崎岖蜿蜒的小路刚走了没多久,阿扁突然惊叫起来,“坏了!”把我和阿威吓了一跳。 ------------ 7.发现鬼星 “怎么了?”阿威关切地问。 阿扁说:“我忘了带导游卡,你们不会认为我是黑导吧?” “吓!你可真怪,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要是黑导我就是导黑,人贩子,专贩卖像你这样的大美女。” 阿扁笑了,笑得是那么地妩媚。我顿时有些心动,真感慨:杭州的美女真是天下一绝!怪不得法海要囚禁许仙,原来是嫉妒许仙,暗恋白娘子哈! “可是我也把登山证给忘带了!”阿扁不好意思地脸通红通红的,因为皮肤白皙,又极薄,这一泛红,活像脸上盛开了一朵鲜艳的花朵。古人说美女如花,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味。 “没事儿!一块儿给你买了就行!”阿威一笑表示不介意。 “实在不好意思哈,我今天出来地太过匆忙了,如果带的话能省不少钱呢!”阿扁一直责怪自己。 “没事儿,你要是过意不去,等下山了你就请我们吃饭吧,我很想吃地道的杭州名吃呢!”我也顺顺人情,宽慰她。我最明白阿威一定在想办法与阿扁靠近关系,吃饭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再说名义上是美女请,到时候一定是阿威付钱,这个事儿嘛阿威心知肚明。 买了门票,我们就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一直走。一路上,阿扁把杭州从远古时期讲起,一直往现在讲。 我不想搅了阿威的好心情,就一个人走在他俩的前面。 细看不到两米的石阶两旁,满是奇形怪状的树木,三棱状青藤爬满了树干,这让我感受到南方的湿润气候直接早就了绿树林荫,不想北方季节那么分明,及时到了夏季,树木也是干干净净地没有任何杂物缠身。 有人说环境早就人文,或许就是这个气候影响了南北方人心境的差异。北方人喜欢清静,南方人喜欢热闹,树木和藤蔓亦然。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看到路两旁竟有粗若巨蟒的树根躺在地上。 “这不是树根,是藤蔓,它们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 “藤蔓!”我和阿威同时惊呼起来。 “杭州真是出妖的地方。”阿威刚说完就觉得有点口误,忙补上一句“不光出妖还出仙女。” 这话真奏效,阿扁听了忙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了头。 之后就接二连三地看到张牙舞爪的巨型藤蔓,我不禁想想,这样的一座玉皇山一定存在了好几千年,而这样山在历史上或许是一片莽草横生乱枝遍野的原始古林,甚至有巨型野兽。 而正好是这种与世隔绝才容易隐藏秘密。 深山里藏古穴,一定是有天大的秘密在。 沿途还看到了很多石刻,这些石刻与泰山上的石刻不同的是这里的清代石刻为主。 此时,阿扁说:“再往上是老玉皇宫,而在玉皇山和凤凰山接壤处的山腰处就是紫来洞。从紫来洞往下就可以俯瞰到八卦田。” 八卦田?一听到这个敏感词,我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了。 “关于八卦田,你都是知道些什么?尽管给我们讲讲。” “八卦田啊,它的由来是一个懒惰的皇帝所建。” “这个我们知道。”我还没听阿扁说完就打断了她,问道:“除了典故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阿扁开始搜尽脑瓜思索起来,“玉皇山有个名胜叫玉皇飞云,指的是玉皇山上多飞云,看上去跟在仙界一样,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看到这个胜景,所以要是今天看八卦田就会模糊不清,因为雾大。” “哦,那什么时候没雾?”我随意一问。 “夏至日吧,老人们都说等到夏至日也就是北斗七星的勺柄朝向正南方的时候,一天无云,看八卦田最清楚,不过,听说那天紫来洞里闹鬼。所以紫来洞有夏至日封洞的习惯。” “哦?”我和阿威同时惊呼起来。 “北斗七星?勺柄?对了!北斗七星外形就是个大问号啊,难道地图上那个大问号指的是北斗七星?”一个严密的逻辑推理,明显让我兴奋起来。 “闹鬼?好,我喜欢,到时候咱们来会会鬼。”阿威嬉皮笑脸,流氓的本性要显露了。 “不不不!”阿扁忙摆手,“可别!那天不但封山不让游客上来,武警也会把手巡逻,恐怕连个苍蝇都进不来!”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还要这么大待遇?”阿威最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 “到时候咱来看看,到底是啥蹊跷玩意儿。”阿威附耳跟我说悄悄话。他没想到的是阿扁刚才所说的北斗七星的征兆正好是地图上画的大问号。而且,我立马想到了早上吃饭时阿威所说的几个探险队曾进入紫来洞消失不见的事。 我忙问阿扁:“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偏偏在那一天封山吗?” “听说是出过事故。” “什么事故?”我追问。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几个探险队到紫来洞里去再也没能出来。” “你知道是什么时间吗?” “时间,谁记得清啊。”阿扁突然又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前年的夏至日那一天,因为我宿舍的姐妹们第一次认识,北方的老大姐请我们吃面条,而你们知道的夏至日南方是兴吃馄饨的。第一次吃面条,所以印象很深刻。” “夏至日?” “嗯,一个探险队进紫来洞再也没出来,第二天报纸都登了,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武警找寻了很久,说是第二天到紫来洞里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到现在都弄不明白。” 阿扁越讲越过瘾,“当大家以为是恶作剧的时候,第二年又一支探险队在紫来洞神秘消失,时间正好是夏至日,所以,从那时候起,每到夏至日,玉皇山就被封山,武警也会整天把手紫来洞。” “这么诡异?我鸡皮疙瘩都满身了。”阿威突然说道。 阿威突然大声叫起来问:“你俩想怎么?也要去探险?” “对!还要叫上你!” “不要啊!怕死了!”阿扁一缩身子,却被阿威拍了一下脑袋,“好了,逗你玩呢,趁现在没鬼,去看看紫来洞。小鬼,前方带路!” 来到紫来洞,看到有阳光射入,颜色呈现紫色,洞中潮气蒸腾,阳光照射处现紫云,怪不得叫“紫来洞”,此处真是神仙之所,但我隐隐约约感觉这洞里透着一股冰冷的诡异。 ------------ 8.深夜探鬼蜮 诡异在哪儿? 外面酷暑难耐,洞里却阴冷得起鸡皮疙瘩。再往里走,似乎在一个山口,很多阴冷的空气直面扑来。 我看着阴暗潮湿的洞穴,我似乎感觉来到了阎罗地府,漆黑一片的世界,周围满是潮湿的雾气,冰冷刺骨,突然碰到的一个能动弹的东西,除了能行走的尸体,就是面目怪异如外星人一样令人恶心的阎罗小鬼。 潮湿的地面上流满了尸体的腐水,空气里弥漫了令人窒息的尸毒气味,然后接着墙上一点点蜈蚣一样发出来的微光慢慢走向黑洞深处。 我摇摇头,把这种极为*真的幻觉打乱。看看紫来洞的真正模样。 紫来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洞里有3个高低不同的小洞。 “考考你们,你们知道这七只大铁缸是干什么的吧?”来到紫来洞上方的七星亭,阿扁指着地面上排列形状为“北斗七星”的七只大铁缸问。 “盛水的,这个还用问?你不是说是水缸吗?”阿威用话激他。 “哼!”阿扁把嘴巴一撅,明显生气了。 “好了,好了,你说吧,我们真不知道。”我劝道,“请教。” “嗯。这态度还行。”阿扁听到“请教”两个字,明显地面色缓和了不少。 接着,她就讲起了故事。 原来,紫云洞又叫“飞龙洞”,因为里面住着一条龙而得名。这条龙很怪,会不定期出洞在半空翻滚,口吐火球玩耍,把山下面村寨的房子都快烧光了,百姓非常憎恨这条龙,但一直苦于没办法。 有一天,村寨来了个老铁匠,当他听说此事后,就立即赶往飞龙洞查看一番后立即下山,告诉村寨里的人,只要每家每户出一把铁刀,他就能降服这条龙,村寨里的人听说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送去菜刀,不到一天时间,菜刀就堆成了山。 老铁匠就命人将所有菜刀熔成铁水,铸了七个大铁缸,并抽取村寨所有强壮小伙将这七只大铁缸抬上山。此时,龙正在酣睡,却不知道它的四只脚、两条须、一只尾巴被大铁缸压住了。老铁匠命人将挑上来的水倒入水缸,此时不巧的是有人不小心被龙须绊倒,水桶里的水恰好泼到了龙鼻子里,龙打了一个喷嚏,却把老铁匠吹跑了,龙一见周围的阵势,吓坏了,急忙挣扎开,钻入飞龙洞中,通过一个暗道飞到安徽,跑了。 “如果七只水桶填满了水,龙就飞不动了。龙飞走了,但这七只大铁桶却留在了这里,它们形状像七斗星。你们看,像不像?”阿扁指着地上的七只大铁桶,问。 “七斗星,你想起什么来了吗?”阿威附耳低声问我。 “你也想到了?”我诧异于阿威的联想力。 “这个七斗星一定是有人故意摆弄在这里,瞎编乱造什么龙故事、鬼故事的,什么通到安徽,竟胡扯。”阿威一通抱怨。 我差点没笑喷出来,不是为他的埋怨,而是明明以为他能看够七星铁桶的奥秘,却没看懂,是把他拔高又贬低的失望。 笑,更为刚才一本正经的模样,结果他却为其他事而正经,确实有点黑色幽默的滑稽。 我看出这七斗星绝非现代人所为,因为这七只铁桶上篆刻的文字为清古字,认识了半天才弄明白,“玉皇飞云”的胜景,由七星缸、七星亭、七星岩、一片云和洞天、福地等组成,始建于后晋天福二年,也就是公元937年,清雍正年间设置七只大铁缸,排列如“北斗七星”,以镇火龙,称为七星缸,现在的七星缸是1997年秋新铸的。 文中也记叙到,“相传,旧时杭城火患频频,前人信形家之言,谓玉皇山山势如龙所致,乃铸缸七口,置于玉皇山紫来洞东北角,以镇‘离龙’,消除火灾。” 再看七个铁桶上还密密麻麻刻着梵文经咒,虽然看不懂,但我都用相机一一拍下来了。 这七斗星铁桶很多人认为只是一种装饰而已,但我明白,其实,它是含有深意的。到底是什么,守着阿扁我不好跟阿威细说,只是让阿威拿出指南针放在七斗星铁桶边上,拍了几张七斗星铁桶的全貌。详细地等有机会再跟阿威细讲。 “啊!”阿扁突然惊叫了起来。 “你又有什么惊喜要告诉我们?还是有什么悲剧要发生,说出来让大家伙乐呵乐呵啊。”阿威故意挑逗说。 “今天是6月20日,后天正好是夏至日!快封山了,你们来得也太巧了,要是明天来,就不能玩得痛快了!”阿扁心肠就是好,总是替别人着想。 “来得巧,我们正好见识一下杭州鬼到底什么模样,是不是白娘子或者小青的化身,是不是真的美如天仙?”阿威这人就这毛病,一听到别人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去干。说是年轻人有逆反心理吧,阿威都长这么大了还老这样,真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你们可别这样啊,如果出了事我会挺难过的,再说如果你们在景区出了事儿,景区知道我是导游,我会受处分的。”阿扁很委屈地说。 “我们看鬼,要不要一起来看啊?”阿威向阿扁挤眉弄眼。 “讨厌!”阿扁一拳打在阿威的胸脯上。 “哎呀呀,痛死俺了。”想不到阿威跟阿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玩成了好朋友,真佩服阿威的本事。 之后在山上看了其他一些风景,又找了个山上的摊位坐下,点的是西湖醋鱼、东坡肉、蟹粉小笼、西湖牛肉羹,还每人冲泡了一杯西湖龙井,这全是阿威让阿扁点的,说“不差钱,有什么特色尽管点来。” 等吃了顿西湖小吃后,我们就开始下山,周边风景美自然不用提,因为我已经心里盘算着其他事了。 到了店里,我翻出泛黄的地图,用对照着相机里拍的七斗星铁桶看了半天。此时,阿威从宾馆的桑拿间“舒服”回来,一开门就大呼“爽!” 我抬头,问了一句:“西湖妹子咋样?” “妹子倒没有,全是外地爷们。” “哦?换口味了?” “晕,别想三想四,现在是非常时期,咱要保存体力,见识一下西湖美鬼。” “美鬼?恐怕是蛇妖吧,早已经变成阿扁来迷惑你了。”我看着地图漫不经心地故意拿话戳他。 “那倒好,我成许仙了。跟阿扁这样的小美人儿生个儿子,不枉此生。”一提到关于生死问题,阿威突然变得沉默了。 我突然感觉周围环境一下子宁静了,就猜对阿威的心思八九不离十在想什么了,“别想了,快睡吧,你不是约阿扁明天去西湖转转吗?” 阿威从冥想中转过神来,“擦!没烟了!”阿威把空的烟盒一攥丢进垃圾箱里,起身,拿起手机说:“我下去买烟去。” “打电话让服务员给你送上来呗。” “别介,万一人家以为咱要*呢,咱就不懂得当地的黄话是什么。”阿威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别臭美了,这是五星级酒店,哪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说不准。”阿威吹着口哨就去开门。 “给我捎回一个望远镜来,要清晰度高的。”我吼了一句,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阿威重新打开门,原来他已经走出房间了。 “望远镜?对面有美女洗澡?”阿威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问。 “色狼,竟想好事儿,我是办正事儿。”我哭笑不得地回击他。 “哦,有所企图哦。”阿威色迷迷的眼神瞧我。 “去去去,快去快回,别看见美女拔不动腿了。” “放心,看见了就带上来。” 过了十来分钟,门铃突然响了。我一边夸阿速度真快,真不想他为人做事风格,另一方面还纳闷,他不是有一张卡么,干嘛按门铃啊。 “来了!”我一开门,登时傻眼了。 门口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身材绝佳的美女,穿着挺拔俊秀的服务装。 “您好,一位先生要的服务。”她一开口就说。 “等等,是不是你搞错了?我没要……服务啊。”我的脸烧得滚烫,兴许现在已经涨红了脸。 “请问您是石先生对吗?” 我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起了头,心想,准时阿威搞的鬼,怕我自己一个人郁闷,找个这样一个诱人的美女来陪陪我,这光天化日的,特殊待遇,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而且,这个服务员身材和美貌堪称绝佳,看着看着,眼睛就要酸了,被她的美迷地醉了,我想着想着脑子就变坏了,笑了起来,“不是吧。” ------------ 9.进入鬼道 “没错的,一位先生让我给你的。”说着,服务员从身后递过一个东西来,我一看立马给打回阎罗地府。“望远镜,哦,是我的。”我忙伸手接过来。 看着面前娇美的服务员,我顿时感觉羞愧难当,对于我刚才的心思肯定被她识破了,她一定回去后对我破口大骂。 “谢谢你,我还以为您给我送香烟呢,我朋友说要香烟。” “先生,您需要香烟?”美女问我。 “不,不,不,我朋友需要,他已经下去买了,说一块儿透透风。” “那好,先生,你要是还要什么服务请给我们服务台打电话。”美女向我一鞠躬,深v低胸将硕大的山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有点眩晕。 当我回到房间,关上门,坐在床沿,呆了老久,才勉强缓过神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的,相对于阿威,我输在女人上。阿威可以拿大把大把的钱来买新欢,而我一个痴情于初恋却遭拒绝而依然痴情不改的傻人,又得到了什么呢?除了空寂的夜晚外,就是难耐的相思苦。 从初中开始懵懂,到现在,相思了七八年,我也想明白了许多道理,相思来相思去原来相思的并不是那个梦中情人,而是我自己。这一点特别是当我大学毕业后突然跟那位梦中情人打了个照面时,我忽然想明白的。 她只不过很简单的一个人儿啊,普通地不能再普通了,我当时为什么这么迷恋她?思前想后,总是想不明白,突然有一天翻看自己七八年前的日记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喜欢的并不是她,而是我自己。我把心中完美的自己在现实中找到一个附着物,那个附着物恰好是她。” 纠结了七八年的痛苦,突然被想明白,一下子觉得身子像没了骨头,瞬间瘫软下来,积攒了七八年的疲惫也散落了一地。 自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孤单,一个人品味寂寞的时光缓缓地从指间流过,像夕阳穿过我的手指缝隙照射到公路上。一个人默默地走路,看街边无限的风景,或行人或绿树或璀璨的鲜花争奇斗艳。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通红的阳光慢慢消逝,最终黑了天,外面又亮起了灯光,那些挂在人家家门口的等照射出来的光又重新代替阳光的位置,让我慢慢品味时间的流逝。 忙忙碌碌这么多年,竟然忘记了自己要找个心意的女朋友陪伴自己,我过得是不是很不值?庸庸碌碌打拼几载,最终还是回到原点,为了一口生计,正如当初找工作一样。 如此下去,人生岂不是很累很没意思? “没意思?这现在也离死不远了。爷爷留下的日记,竟然把我也搭进去了。”我想到死这一关节,继而想到了阿威“我不该把阿威拉下水,他有他生活的潇洒,我不该让阿威趟这个浑水,只可惜,一切都晚了,阿威也中了尸毒,性命也危在旦夕。”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好,目前当务之急是弄懂地图上的含义,找到爷爷下一本日记,找到解语,让我和阿威早日脱离这个苦海。 我重新走到地图前,仔细核对相机里的照片和地图上的线条和圈圈,研究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获得一个极大的发现。 照片上显示的北斗七星铁桶跟地图上所标注的问号有绝对的联系。而且,地图标注的地点与西湖几大风景区也有直接关系,这地图甚至是当年我爷爷根据西湖地图绘制的。 而地图上那些歪歪扭扭的问号绝不是什么问号了,而是一个标志,我做了一个决绝的猜想,那就是问号其实是北斗七星。爷爷在不同山峰的坐标上做不同方向的问号,实际在标注时间。这样的一个时间不是简单的“到此一游”的时间,而是严肃地记载着一个极其重要的时间。 这个时间是什么? 爷爷在玉皇山位置所标注的北斗七星方向,正好是那七星亭里的七个铁桶排列形状相同。阿扁说过,夏至日的时候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好指向南方,而地图上,爷爷在玉皇山的位置上的问号,其勺柄正好指向正南方。 而据阿扁说过夏至日时玉皇山要封山,那天晚上闹鬼! 若阿扁所说的是真的,那这地图上的问号不就意味着代表了北斗七星,并且用这方向表明了时间:夏至日! 但,这标注在玉皇山上的北斗星意味着什么深的含义? 在泰安,我的那个租住屋里发生的诡异事情,出现在墙面上巨大的黑影,以及阿威出现的幻觉,难道与玉皇山有关? 但这事情有点极为蹊跷。 仅凭这张地图就判定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这个玉皇山? 我把那一夜一系列的诡异回想了一边,不得不顺着思路来到当前这一个关节点。 算了,不管怎样,总要走一遭了!不管玉皇山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等到找到洞穴到里面一探究竟。 而如果阿扁说的不假的话,那两年连续两个探险队在同样的夏至日里潜入玉皇山,同样的一个人也没成功走出来,这个可怕的消息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势必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与死神的决斗。 而这个洞穴只能靠夏至日那一天偷偷摸进紫来洞才能找到通道。我有个大胆猜测,或许当年,爷爷、七叔等也都一一从这个通道到达里面的什么位置,之后发生了什么不测,才最终导致他们精神崩溃导致死亡。 我也想到一个可怕的场景,里面或许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在潮湿的甬道里向前移动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搭在肩膀上。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刚才所想到的一幕竟然是真的! 我条件反射地一扭头,竟然看到阿威一张笑得极为灿烂的鬼脸。 我照他胸前捅了一拳,怒道:“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阿威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傻样,是不是还在想念刚才那个美女?那个妞咋样啊?感觉如何?” “什么妞不妞的,我知道是你小子搞的鬼,故意馋我,你想小子干么去了?不是去买烟了吗?怎么买了东西,却让前台服务员把望远镜没上来?是不是洗浴去了?你小子活得够滋润。” “滚吧,哪有啦,我是去放松,跟阿扁喝了杯茶。” “阿扁?她怎么也住在这个五星级大厦?”我倒奇了怪了,如果阿扁有这待遇,恐怕不至于去做兼职打零工。 “没有,我约的她,吃个便饭而已。” “哦,我明白了,你买香烟是假,约会是真,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泡妞竟吃独食,阿扁味道怎么样?她是你的优乐美,全在掌控之中?” “阿扁是纯洁的,我想来一次纯正的恋爱。” “纯正?恐怕是你嘴上说说而已。” “不,这次是真的。”阿威声音;立时沉重起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把我的心揪了起来。一听到这话,我的心顿时凉地彻底,都要结成冰了。 我从他消沉的脸上看到了他对死亡的恐怖,这种恐怖能瞬间穿透我的心,让我倍感痛苦,我多想找到神,忏悔求他放过我和阿威。 但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往下闯了。 我努力变得欢笑起来,“阿威,别担心,我们来杭州干什么,目的只有一个,找到下一本日记,我们已经找到了,剩下的就是去拿来,解开诅咒,恢复正常。”人明明在悲伤,却强颜欢笑,那种面部肌肉被扭曲的感觉真好比用手在掰自己的皮肉一样,极不舒服。 我见还不奏效,立马拿过望远镜来,递给阿威,“你到窗户边看看。” “晕,你太三俗了吧,买望远镜竟是为了偷看对面女人洗澡?” “切!光看不能摸干着急啊,我是让你看八卦图。” “八卦图?”阿威拉开窗帘。这个房间是阿威特意要的总统房,大大的落地窗,一旦拉开窗帘,21层的高度就能把玉皇山、八卦田一览无余。 我拿过地图来,一一指点出来。 “你看,北斗七星的排列,斗柄指向了哪儿?” “正南方。”阿威拿着望远镜看望天空。 “对,这正好与这地图上玉皇山上所标注的‘问号’位置相当,也就意味着这个‘问号’其实是北斗星,用‘问号’的方向来代表时间,而正好在夏至日玉皇山要发生什么,至于发生什么,具体的我们还不清楚。” “闹鬼?”阿威突然冒出这一句,让我惊骇于他更加惊恐的面部表情。 “那是阿扁不知道听谁瞎说的,虽说两个探险队到里面一个人也没出来,不过你还记得阿扁当时在七星亭讲的火龙经由紫来洞,从安徽出去的故事吗?” “记得,但那毕竟是传说。” “传说也保不准是真实的呢,所谓空穴来风,没有空穴,风是进不来的。” “可洞就那么大小,丝毫没有什么通道啊。”阿威用望远镜大量这玉皇山上的紫来洞,提出了他的疑虑。 “这就是为什么有夏至日封山的事情,也就有了为什么有这张地图,并且地图上标注着这么深奥的东西,我想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如果简单了,爷爷也不会把地图藏在日记本里,并且还设计在我的茶杯里放汽油,也不会让我们出现惊恐的幻觉。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引我们进紫来洞!” “什么?你说你爷爷在紫来洞里?是人还是鬼?” “我想已经变成鬼了!” “什么!”阿威瞪大了眼珠了看着我背后,长大了嘴巴要喊什么。 “黑影!你背后有黑影!” ------------ 第三章 神卷 归来 ------------ 1.月夜撞鬼 我和阿威分别拖着一个大背包在崎岖的山林里穿行。 夏至日,正好是农历的五月十五,天空静静地挂着一轮圆月。因为白天气温高,闷热无比,夜里的山林里竟然升起了浓浓的白雾。山林里本来因为灌木丛的黑色而鬼嘘嘘吓人,白雾妖娆,更显得有股诡异气氛,极像聊斋中,鬼要出没,非要先冒一阵白烟一样。 浓雾再加朦胧的月色一照,更加地梦幻,似乎就是在做梦,没有真实感。 “紫来洞是个尸洞,恐怕今天晚上要跟你爷爷见个面了。”一直在我身后的阿威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就被这鬼森森的环境*得腿发软。阿威这么一句话吓得我寒毛都倒立起来。只觉得脸皮一下子麻酥酥地一阵冷意袭过。 我一回头,并未看清阿威的脸。月光下看人也看不清。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易容后跟在身后也绝对觉察不出来。如果是个鬼扮的人,那就凶多吉少了。 “你别吓人。”我嘴硬着,试图让自己勇敢起来。“哪来的尸洞。白天看得仔细着呢,就是一个石头敲出来的山洞。” “那,为何要在夏至日封山?为何那么多探险队在同一个时辰到里面去了,音信全无?又为什么八卦田和紫来洞的地图会出现在你爷爷留给你的日记本上?这一路上连续发生的诡异事情怎么解释?”阿威一叹气,似乎有很重的石头压在他心上,“你爷爷和你那几个过世的叔叔也一定来过这里,也一定在这个时辰,就像跟你我一样,探好了路,深夜潜伏进去。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必须实施了诅咒?” 我也犯起了嘀咕,看了一眼阿威模糊不清的脸。“白天我进去的时候,注意到了各个细节。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可以藏匿更深洞穴的地方。难道紫来洞跟八卦之间的关系是与星体有关。选择夏至日封闭山洞,一定是八卦田与星象间产生了莫大的联系。” 我边从荆棘中摸索着走路,边轻声跟阿威说:“这是不是地球引力学?就像麦田怪圈,那些完美的几何图形的形成时间,通常是子夜至凌晨四时,形成速度惊人。虽然有人推测是人为的故意嘲弄,但与人折断或踩到的麦子明显不同。而且,在麦田圈附近常出现不明亮点或异常声响。圈内像烘干的泥土内含有非天然放射性同位数的微量辐射,辐射增强三倍。还有佐证是怪圈发生时,指南针、相机、电池、电话、汽车甚至发电站失常。这些足以说明与地球磁场能量带有关。” 我看着倾斜的山坡下面浓雾妖娆,就想起了很多可怕的事情。“还有‘魔鬼三角’之谜,神秘恐怖的‘魔海’,任何生命遭遇这片可怕的海域必然灭亡,数不清的飞机与船只葬身鬼三角,神秘失踪。幸存者说突遭浓雾和一个庞大的黑色物体,之后指南针失灵,刀叉变弯,柴油机虽在运转,但毫无功率,一旦脱离鬼蜮,天降的风暴就戛然而止,就像没发生一样。曾经有一艘经过百慕大的法国帆船,有一只帆船没有目标似地随风漂浮。等人们上船后才知道,船上空无一人,东西却完好无损,餐桌上还摆着美味佳肴,茶杯里还盛着没喝完的咖啡和水。船上唯一的生物就是一只饿得半死的金丝鸟。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传闻很多,但世人公认的是磁场说。” 我津津有味地说着,但身后的阿威却一点也没动静。我忙扭头,却看到阿威并不在身后。我着了慌,忙压低声音叫喊起了:“阿威,阿威,阿威,你在哪儿?” “嘘!别出声!”阿威突然从我前面蹦了出来。 阿威什么时候到我前面的?我纳闷的时候,阿威突然把胳膊放在我肩膀上使劲把我压得蹲下了身子。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旁边几米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匆匆跑过。步履轻盈,速度之快,让我瞠目结舌。 “是人是鬼?”我突然惊问。 “别说!”阿威一下子把我的嘴给捂上了。 那几个人中最后一个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似乎听到我和阿威的对话了,慢慢扭过头来朝我这里看。我顿时惊呆了,黑色的脸的轮廓里竟然有两个明晃晃的东西,像是猫的眼睛,但那光却是非常蓝的。我更大长大了嘴巴。 阿威一下子又把我的嘴给堵上了,并压低声音说:“别喘气。鬼!” 我忙屏住呼吸,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鬼,用两只蓝光瞅着这边,我一下子就要崩溃了。天呢,下面该会发生什么呢。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双眼紧盯着那个鬼的一举一动。 虽然看不清他具体什么模样,但从轮廓上看,能看出个大体模样。这模样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缓缓转过头去,蹭蹭继续朝前跑了起来。 看他真得跑远了,我这才敢喘气。 “这次看来不少人来呢。”阿威也叹口气说。 “不少人?刚才的不是鬼么?”我很惊异地问。 “鬼?这世上哪有鬼!”阿威站起身来,紧了紧背包双系,“除非紫云洞里面可以时空穿梭,能从人间穿到阴间去。” “也说不定阿扁说的是真的。”我站起身来,回答阿威这句话时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害怕了。不觉有些丢人。 随后就是急匆匆地赶路。山路异常难走,夜晚的山路更别提。一是看不清,再就是鬼嘘嘘的环境着实让我害怕。 “不要怕。”我暗暗提醒自己。在一步一步踏着杂草往山上小跑的时候,我想起了爷爷,想起了那几位去世的叔叔,我甚至还想起了自己这一路上遭遇的各种怪异。 马上就要解开爷爷日记本里那个地图所隐含的东西了。我非常高兴,但同时为未来所遇到的不测而担忧着。 紫来洞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八卦田到底有何寓意?爷爷为何要给我一张这样的地图?这些与爷爷的日记本有何关联?我想这次会解开答案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后面的事情竟然更加离奇。 ------------ 2.鬼山 当我们逐渐接近紫来洞的时候,才知道并不是地球引力学等科学能解释清楚的。所有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当我和阿威在黑暗中按着之前所记忆的方位摸索了半天,结果就是没找到紫来洞。空兜了两三个圈子,愣是没看到紫来洞的一点毛。我和阿威累得气喘吁吁,倒地歇息的时候,心哇凉哇凉的。 “难道我们把方位搞错了?”阿威喃喃地问。 “不会!”我肯定地回答:“我们白天的时候就把标志确定了。顺着高度差不多是丛林中最高的树冠走就一定能走到紫来洞。”我说着就抬头看旁边高高的树冠。 什么!刚才就在旁边的那棵树怎么瞬间跑到一百米以外的地方了呢!我大叫一声,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不好!中了鬼咒了!”阿威一声不好,就把我的恐惧感增强到毛骨悚然,全身打冷颤的地步。 之前在泰山上发生的灵异事情,一直到杭州,怪异一直再没出现,难道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了?这不是要害死人么! 我和阿威紧张地一语不发,看着那棵树离我们越来越远,而我们站在原地一点儿没动啊。如果旁边没有阿威,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在梦游呢!但这是真实的!因为我掐了一下大腿,是真疼的! “冷静!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千万不要慌乱。”我咬着牙跟阿威说。 “你看!”阿威手指向前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觉得全身冷透!刚才所面对的位置是去往紫来洞的上山路,结果,瞬间,我们所面对的竟然是山下。八卦田分明就在我们不远的脚下! “怎么回事?”阿威突然发狂起来,“刚才明明是面对上山的路,怎么突然之间就朝向山下了?” 这眼前的一幕发生的也太快了!就是一瞬间的事。 我搜尽了脑袋瓜子里的科学知识就是无法解释。我和阿威就像站在正在旋转的光盘上,而现在的玉皇山就是一张大光盘。 光盘?我立马盯着夜空中的圆月。心想,不管地怎么变,天空的圆月应该不会迷糊吧。 阿威刚迈出去一步,我立马抓住了他的手臂,“别慌!盯着月亮,搞清楚了再走。我们应该站在一个很大的机关上。” “机关?什么机关?” “盯着月亮看!”我为了打消阿威因为疑问而造成的恐惧,就详细跟他解释起来,“之前最高的树冠是一排排直接通往紫来洞的。而今晚,一切都变了。整个玉皇山变成了一圈一圈各自独立的‘光盘’,光盘在旋转,打乱了我们之前跟踪的最高的树冠的方阵,它们因为分布在不同的光盘上,所以位置全乱了。但由于移动速度慢,我们并没感觉出来,但一旦站在某个点上,就看到了微微的变化。” “可为什么天上的月亮位置一点也没变,而周围的树全在移动?”阿威的这一问犹如五雷轰顶,让我从头凉到脚。 “不可能!”我抬起头来一看,确实月亮一点也没变,但周围的环境时刻在变化着。“难道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是不动的‘光盘’?” “换个地方。快!到前面那棵高树旁站着,看看变化。”我和阿威快速地几步跳跃过去。来到大树旁,一把把大树搂在怀里,生怕因为什么诡异的事情就失去了什么。 “靠!根本没动!这是怎么回事!”在我和阿威观察了半天时间,却发现脚底下的土地一点儿也没变化,相反,而我们刚才待过的地方却旋转到了其他地方。 “真奇怪了!我们站哪儿,哪儿不动。”阿威这么一问,倒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儿:“会不会是重力学?当我们站在一片土地上的时候,这一片是静止的,而当我们跳到另一片土地上时,其他就运动。” “那就奇怪了。为何那么重的山林能运转,为何独独我们两个人在上面就纹丝不动了呢?” 诡异的力学!谁能解释清楚呢。现在最明白的是,除了我和阿威脚下踩着的地面没动之外,其他地段全部在动。 “靠!中邪了!”阿威明显地脾气暴躁起来,“难道要等到天明了再撤?那不完蛋了么!泰山上的张诚达道长已经说了,我们此行必须要有个果,否则,我们的性命就堪忧。” “我们今晚必须得上去!此番来不能就此罢休了。”我也不想放弃。爷爷日记里明确标注着方位的地图,玄机都被识破了,只要进山洞里面看个究竟,所有的秘密都会被解开。 “看!刚才看到了什么!”阿威大叫一声,很兴奋的叫声。 “什么?” “往山上看!从我们旁边到山顶的高树又排成一排了!”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山体的景致重新恢复到原样。 “快!抓紧往山上跑!我们必须在两分钟之内跑上去!否则就在这里转上半天也到不了山顶!” “妈呀!我们要博尔特还他妈的博尔特!这怎么可能!” “别瞎咧咧了!赶紧跑!”我说完撒开腿就往山上跑。 人真是很奇怪,在最危险的时候所激发的潜能真是无法想象的。我弯着腰伸着脖子往前冲,只觉得耳畔生风,周围的树木飞快地往身后跑,脚下踩掉的石块儿泥土泼啦啦地往山下滚。 “到了!到了!”当我一口气窜到一个巨大石墙面前时,一抬头看到石壁上刻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 我回头看阿威跟上来了么,却看到山下的树木成螺旋状飞速地旋转起来,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好似固定光盘的中心按钮,而山体就是一个正在飞速旋转的光盘。 我没看到阿威跟上来,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坏了!阿威没上来!” “阿威!阿威!”我朝山下大喊。 “别叫了!我在这里!” 我顺着声音往脚下20米处看到阿威躺在一块石头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上来呢!”我让阿威赶紧上来,以防有什么不测发生。 “这是紫来洞吗?”阿威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推了几下按钮,就是不亮。“靠!假冒伪劣产品!”我一听他的手电筒坏了,就赶忙从我的包里摸出手电筒,推了一下按钮。 “怎么也坏了?”我试着推了几下仍不亮。” “坑了!这王八蛋!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 “别指望了,我们赶紧进山洞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必须在天明前从山洞里出来。”我看了看手表,凌晨1点多,“还有四个时辰。”我抬头看看月亮,结果这一抬头把我又吓出一身冷汗。 ------------ 3.无底深井 我看到月亮上印着一个巨大的人形影子,而且那影子有种往这山上扑过来的趋势。 轰隆隆,一个巨石从天而降,击打在旁边的石壁上,撞得山体摇晃,碎石纷飞。 “不好了!陨石雨!快进山洞!” 一进山洞,除了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外,我们竟然什么也看不清楚,黑咕隆咚地怪吓人。“啪”地一下,阿威打着了打火机。通过打火机的微微光亮,我看到整个山洞里充满了烟雾,还没有味道,应该就是雾。 山洞里怎么有这么浓的雾!真奇了怪了! 我正聚精会神研究着浓雾时,阿威突然啊地一声大叫起来,我一回头,看到他正手指着我的脊背。脸色发白。 我立马感觉到我背上或者背后一定有极其恐怖的东西。但我不敢回头,我啪一回头就遭遇不测。 “什么!”我僵在那里,压低声音问阿威。 “包!包里有亮光!”阿威颤抖着声音说。 我这才确定是包里有东西。我赶紧把背包取下来,真得看到了亮光。那银莹莹的光亮像是刚进山时看到的那个尸体眼光。难不成尸体钻进我的包里了?我背了他一路子? 我迅速地打开包。这是阿威也拔出了刀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做好要搏斗的架势等着。我一打开包,一束光照射出来。 “是手电筒!怎么好了!”我抬头,看到阿威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这贱货!该亮的时候不亮!不该亮的时候偏亮!” “哎!咱俩加起来也够五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手电筒吓成这样,丢不丢人?” 我话刚说完,浓雾里突然有个黑影抖动了一下。我忙用手电筒往前方一照,就看到一个浓雾里一个黑黑的人影立在不远处的对面。 阿威吓得脸都白了,指着那黑影,下巴咯哒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谁?是人是鬼?”阿威说了没几个字,由于漏气太多,几乎都不成话。要是搁在平时,非得笑话他个没玩没了。可是,今天这种极其恐怖的情形下,脑子都吓得抽筋了,谁还顾得上笑。 我从包里扥出折叠钢刀来,使劲握住长把。阿威也拽出了他的钢鞭。两个人各自提着武器做好了准备。 阿威的话却让我也壮了壮胆子,也问那黑影:“是人是鬼?报上性命来。” 那黑影却在浓雾中一动不动。我生怕他像刚进山时碰到的那个鬼,他一扭头就看到他那双银惶惶的两只眼睛。这个可怕的担忧让我心里升腾起一股寒意来。 那黑影一动不动!靠!装神弄鬼的东西,在这种氛围下的确很可怕。 “走!过去看看!如果是在装神弄鬼,就砸爆他的头!” 我和阿威毕竟是两个人,比那个形单影只的黑影强多了。我和阿威互相壮着胆子慢慢地挪步朝黑影走去。手上的家伙什儿可都捏紧了。 我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把钢刀攥紧了,生怕那黑影一个动身就把我给撂倒了。 离那黑影越来越近了,那轮廓虽然很模糊,但人的轮廓形状逐渐显现出来了。周围的浓雾太厉害了,手电筒的威力都不能穿透,看不清五米开外的任何东西。 它仍是纹丝不动。 “不带这么吓人的。”阿威骂了一句,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阿威和我分开,从两侧包抄这个黑影子。 近了,再近一些。 我攥紧了手中的钢刀,誓要跟他来一次拼命。 “哎呀!”阿威突然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他这一声叫把我吓得跳了起来。 我连忙几步跑到阿威那边去。 用手电筒一照,他以一个大马趴趴在地上,后脚却像是被一个圆圆的黑影吞住了。我赶紧用手电筒照,原来是一个下水道井口一样粗细的黑洞。 “快看!它动了!” 我一抬手电筒,没想到我们离那个黑影这么地近。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形的石头! “靠!石像!”阿威啐了一口唾沫,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用手电筒仔细研究着石像。一张面目狰狞的佛像。短裙、长衫,头上顶着个锥形的帽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棍,泰国的装束。衣服用五颜色彩画得很细致,皮肤则被涂成了绿色。 “这是什么佛像?看这模样怎么不像中国人。” “佛本来就不是中国的。这是夜叉。” “夜叉?母夜叉。夜叉应该是女的啊,代表女流氓,像很多害人的*。” “别亵渎神了。夜叉是梵语yaksa的谐音,有人也把他翻译成‘药叉’,吃药的药。夜叉是‘以鬼为食的神’。在梵文里的意思是能吃鬼的神,多用来镇压小鬼的。” “你懂得真多!”阿威敲了敲石像,“好奇怪啊,前几天咱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有这个石像? “不知道。”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浓雾中能见度也只有1米。“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一切都与以往不一样了。咱们进来的时候,门口的模样跟以前是一样的,可一进到洞里来,什么都不一样了。除了异样的浓雾,里面的东西全变了。好像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是阴曹地府还是天堂?”阿威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夜叉,“天堂有这么糟糕吗?” “糟糕?”我忙凑过去问,“怎么了?” 我的灯光正好扫过石像的底部,旁边的黑洞引起了我的注意。 “咦?这个洞是干什么的?”我蹲下身子,用手电筒往里面一照,黑咕隆咚地根本看不清东西。而且,不断有蒸气从里面冒出来。 “好像这些雾是从里面出来的。”我照了照旁边石像的底部,又比照了一下洞口。“看来,这个石像压住了这个深洞洞口,在我们来之前有人来过,搬开了石像,从这个洞里钻了下去。” “从这个蛇腰粗细的洞口钻进去?去干什么?找死啊?” 的确,这个洞口有点小了,二十五六公分宽,钻进去岂不是有种掉进无底洞的感觉。 “你怕了吧?”我笑了一声。 “谁怕了!”之后,阿威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怕!” 蹲在地上的阿威突然昂起头来看弓着腰的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惊讶和嘲笑的意味。 “新闻上经常听到有小孩掉进很深的机井里去。机井口就是这么小,头朝下栽下去,两个肩膀正好被井壁死死地卡主,动弹不得。即使双脚朝下掉下去,极度的恐惧感也会把人的意志里摧毁。机井的深度大约在30米左右,如果横过来,几秒就会走完,但在那种情况下,就是比登天还难,就因为恐惧,对失去安全感的恐惧。” “你倒坦诚。你确定先前来的人像蛇一样钻进了这个深洞?而不是通过其他地方走了。也许这是防范别人跟随他们,故意设的迷局。” “那倒有这可能。不过得经过我们查看后才能确定。” “怎么查?” “用燃烧弹,看看这个洞里的布局。” “靠!这个洞不知道大小,如果跟以前的一样,这么狭窄的地方,如果燃烧弹还未燃尽,弹回到我们身上,那就引火自焚了。” “只能这么试了。如果我们分头一一去摸清,就怕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现在,这里有我们两个人,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一旦分开了,对谁也不利。”我一一分析。 人可真奇怪。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两个要好的朋友居然有着对关系的莫大怀疑和对自私自利、不能互帮互助的恐惧感。可能,人就是很自私的动物。平常因为没有牵扯到利益关系,所以就淡化了,而现在,陡然增加了。 “你放心吧。你想找到有关你爷爷的信息,这心情我理解。何况我也是为了能解开诅咒,只好我的‘妄想症’,我可不想早死。”阿威朝我一笑,我才稍稍放宽了心,但同时,有种提防着他的心也开始苏醒。 不是不信任他,是他有过前科。那次,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从我背后举起了铁棍…… ------------ 4.尸棺隧道 那次的事令我很不痛快。上高中的时候,只因为一个小小的收音机,我不小心把他的天线弄断了(其实之前就弯了,只不过算我倒霉,刚拉开天线就悲催地断了),他就冲我大发雷霆。我给他换了新的天线,而且是同一品牌的原配天线。是我不断哀求老板,从另一部待售的新机子上卸下来装在阿威这部手机上的。 就算这样,他仍是一副气愤地似乎要吃人的凶煞样。他打开收音机,听都没听,直接关了,就把收音机拍在我的桌子上,扯着嗓子叫嚣:“给我赔!” 虽然收音机值不了几个钱,但那个时候,我身上哪有那么多钱?生活费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舍不得花钱就一顿饭恨不得只吃馒头。 结果,自然是我没给他买新的。收音机就呆呆地放在我的抽屉里。他虽然不再追究此事,但我跟他彼此都有了心结。直到有一天晚上,当我从自习室出来,独自一人往宿舍走时,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我忙扭头,看清了他的半张脸,脑门上就被重重的一击,火红一片,就晕倒了。 事后,学校要开除他。在我一再恳求校长放过他一马后,学校才只给他记了过。 我明白,他是单亲家庭,从小缺少父母之爱,自然性格上有些偏执。我都理解。 在紫来洞,我冲阿威笑笑,他也意味深长地冲我一撅嘴唇,极难看的一个笑容。 “干活吧。”我开始迅速地在山洞里跑动起来。虽然雾很大,但可以通过脚步的声音来确定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至于因为突发事件而慌张。 在兜了一圈儿后,我和阿威碰面了。 “看出什么异常了吗?” “没有。”阿威高高地举起打火机,说:“我感觉咱好像掉进了无底洞,怎么上面一点毛也看不透呢。” “不管了,放照明弹吧,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出去,否则会跟几年前其他队伍一样,神秘消失。” 阿威取出照明枪,“彭”地一下强有力的喷射声音,雾气都被带动地飞窜起来。我和阿威注意着网球般大小的照明弹的动向,万一它要是碰到洞顶,弹射回来,后果不堪设想。那个高浓度的照明剂不但能把漆黑的夜晚变成白昼,把一个人活活烧死,因为它燃烧起来,温度能达到1000多度。 照明弹在空中画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弧,就落了下去。 我和阿威同时吃惊起来。“靠!这哪是什么山洞!这分明是在荒野里。山洞高度能那么高吗?” “明明从洞门口进来的,怎么山洞一下子消失了呢?我们没看走眼吧。” “不可能的。”我看着照明弹落到很远的地方去,世界一下子暗了,就说:“再放一个照明弹,仔细看看周围有什么明显的出入口吗。” “嘭”地一声,照明弹像窜出去的火箭,迅速射出去。当我们正低头研究周围的情形时,突然听到上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感觉到一个火球朝我们扑来。一抬头,看到燃烧的照明弹碰到什么被撞成了碎末。它们像烟花一样四散开来,落下来的火粒子像喷发的火山焰又像火红的子弹一样朝我们扑来。 “快跑!” “往哪儿跑?” 世界上最悲哀的不是不知道怎么生怎么死,而是明明看见了死还想活着,却不知道往哪里躲。 “到石像那边去。” 火苗啪啦啦往地上落。火苗落地时还带着风,呼呼的响声。我疯狂地奔跑着,像一个在战场上落荒而逃的士兵,心中的失望瞬间变为绝望,绝望似乎又拉住了我的腿脚,让我很难跑动。 “不好了,到处都烧着了!”阿威的一声惨叫,伴随着火的热浪一起朝我扑来。一阵灼热的滚烫,从我皮肤上划过,我甚至闻到了皮肉烧着的味道。 “怎么办?”我和阿威背对着背,被熊熊大火*到了石像旁。 “到处都烧着了。” “怎么会着呢?”阿威脾气暴躁起来。 “闻这土的味道,充满了腥味,这里的土里一定是沉积了数千年的腐尸,最后全化成了土粒子,只不过我们刚才没注意到。” “这一下子要烧到什么时候。”阿威被呛地咳嗽起来。我也感觉到了窒息。腐烂人肉被烧着的味道简直是又刺鼻又腥苦。 “找个地缝钻进去!” “石像旁边不是有一个吗!要跳你跳,我可不跳!”阿威捂着鼻子却止不住的呕吐起来。 “这是尸坑!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不是被毒气熏死,就是当成肉干被烧死。赶快做决定!你要是不跳,我就奉陪你,在这里活活烧死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静,竟然在大难临头时,思维还是那么清晰,情绪还是那么冷静。这连我都有点惊讶。 “跳吧!我们的背包快被烧着了!再不跳,就等死了!” “跳!赶快跳!跳!”阿威说着,一步跨到黑井前,纵身跳了下去。丝毫没有犹豫。我刚想提醒他摘下背上驮着的背包,井口太小,一不小心被卡在里面就危险了。结果当我跳下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黑井口径竟然大到无边。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一丝冷意直穿过脊背,从头冷到脚。 我感觉周围一下子静止了,空气也并未流动,似乎到了真空的状态。 我刚想伸手感受一下是否有风,突然我的身子就猛烈拍在了一样东西上,像是水。随着重量惯性,我不断地往下沉。 我手上还攥着手电筒。透过一束亮光,我看到水底下林林丛丛站满了人。都睁着大眼珠子瞅着我。 我还在往下沉,突然,我的脸往一个抬头往上看的人面撞去。我分明看到一个僵尸恐怖到极点的面目!长大了嘴巴,想要吃人! ------------ 5.深潭积尸 我赶紧一刀捅上去,正中他的脖颈。他的头往我的胸膛上倾斜下来。 原来是僵尸! 我的身子缓慢地往下沉了,就伸开双臂奋力上下挥动,双腿用力往下踩。从小不太会游泳的我幸好还会一点蛙泳。蛙泳嘛,像青蛙一样,只要把自己想成青蛙就行了。什么仰泳、侧泳的太麻烦了,懒得去学,反正自己也不太游泳。 挣扎着往上游动的时候,我手上攥着的手电筒的光亮凌乱地扫过了大部分区域。没想到这水底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尸坑!里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死人。 往上游动着,我的心开始变凉。这里会不会就是一个深水井,进来了,到处都是水?就怪刚才逃得及没来得及从包里掏出游泳设备,戴上氧气。 没办法了,包在背上背着,如果在水里把包取下来再穿上要耗费很大一部分体力,根本不现实。 虽然我很清醒地心里默念着数字,知道从水底到现在才7秒的时间,但我感觉老漫长。漫长地像是游了大半天。 看到了白光! 我用手电筒一照,上面竟然有一大片白光。 在我欣喜地加快速度往上一跃,终于冲出水面。等我把手电筒往胳肢窝一夹,腾出一只手来抚一把脸上的水珠,一睁眼,发现这里竟然是黑暗的!刚才的亮光呢! 噢!可能是我在水里的时候手电筒的光。那光照射到水面上,折射回去就是一大片的白。 我顺着手电筒平行于水的亮光,突然看到一个骷髅头冒出水面,旋即看到他伸出双臂在水里扑腾起来。 不好!是不是我的人气唤醒了僵尸!天呢!我就要被撕成碎末了!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本能反应却是朝它游了过去,摔起钢刀朝他砍去。 “是我!阿威!” 我这么一停顿,一下子掉进水里。 我挣扎着浮上来,一口水喷到阿威脸上。 “你怎么这个熊样!浑身是泥!我还以为你是僵尸呢!吓死我了!” “我靠!我掉进泥浆里去了!里面全是骨头!你看!”阿威说着将水里的手一抬,一根人的大腿骨头。 “什么时候了!还玩!” “像不像洪七公的打狗棒?” “别闹了!你刚才说泥浆,那就说明这里面有岸。我们得赶紧离开水面。这下面全是死尸,呆久了会中尸毒。”我往阿威身后游,“你说的泥浆在哪边?” “别往那儿游!那里是一个大漩涡!”阿威猛叫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强大的力把我吸附了过去。 我心想这下可完蛋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被强大的力甩出老远。却感觉到背后一股更强大的力把我拽住了。“快!攥住骨头!”原来是阿威拽住了我的背包。他把手上的人骨递给我。 情急之下,我来不及表达对人骨的反感,伸手一下子攥住了。接着,那股强大的力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简直是转瞬即逝。我还没反应过来,阿威就朝我嚷了一声:“赶快走!听!下面好像震动地很厉害!” 水面剧烈地晃动起来,似乎下面有一股强大的力要冲上来。 “不好!我们的人气把僵尸唤醒了!快!离开水面!到上面没水的地方去!最好找到出口,离开这个水洼!” 阿威甩开膀子蹭蹭游动得非常快!三两下就把我甩在后面。 我现在恨得咬牙切齿!他奶奶的!你说当个书呆子有什么屁用!关键时候,不如一个不学无术,天天游玩的人来得反映敏捷。 我猛咬牙,憋住气奋力往前游。水面激荡地太厉害了。激起的水花只往我眼睛里、耳朵里、嘴巴里、鼻子里灌!弄得我睁不开眼,喘不上气,总之,浑身不舒服。 这下可完了!水面怎么就是游不到头! 这时,水面突然激荡地特别厉害,像是身后有很多东西已经浮出了水面。我甚至用余光看到,身后不远的地方赫然站起很多东西。并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只起疙瘩。 我一慌张,腿突然抽筋,一阵剧烈的疼痛,身子就往水里沉去。 “完了!完了!”我僵直了身子,一任往水下沉。突然,我的腰被什么抱住了,并被一股里往上一推。我竟然摸到了石块儿! “快!爬上去!”背后的人一喊,并用两只大手拖住我的屁股,把我推了上去。 我瘫坐在石块上,刚想回头对他说谢谢,却见他已经爬上石块儿,伸出一只手来,攥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提了起来,“快走!水怪全浮出水面了!” 我被他攥得胳膊生疼,但已经随着他的蛮力,跑动起来。慌乱中,我的手电筒甩掉进了水里。我刚停下脚步去捡拾,却被他猛一下扥了过去。“别捡了!要命要紧!”听这声音,这么熟悉!我在哪里听到过。 这声音…… 他拽着我风一样地往前跑。周围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耳畔有风声,以及我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感觉到。甚至连那个人的喘息声和脚步声都听不到。 “你是谁?”我边跑边问。 “你不需要知道。” 这声音,我的心一下子热起来,一股惊喜突然跳出一个念头:“这不是我爷爷的声音吗!” “你是石磊?”我不敢随便叫爷爷。爷爷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在没有确定之前,我不能这么仓促叫唤。 “不是!”那个声音极其冷,似乎,对我一点友好的感觉都没有。 “那你是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突然刹住脚步,并立即扎开马步,努力挣脱开他的手。 “好了!现在已经安全了!” 我从包里掏出打火机,高防水打火机,这种进口货,及时在水里泡上半年也不会进水受潮。刚要按压打火按钮,手腕突然被他那只大手攥住了。 “别打开,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说完,他的手突然松开。我趁机按下按钮,火光一亮,我左右看遍,面前却一个人也没有。 我把火苗调到最大,才发现我正身处一个石窖里。石窖并不大,也就四五平方,光秃秃的石窖里什么也没有。当我听到头顶上有点吱吱响声时,我一抬头,看到石窖顶部吊着一个人。 ------------ 6.茅山鬼术 一具干枯的尸体掉在石窖顶部垂下来的绳子上,头耷拉着,巨大的眼睛窟窿死盯着我。如果他还活着,我所站的位置应该正好是和他对话的人。而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把他吊起来对他进行动刑的人。 那双眼睛和这个身体极其扭曲的身体让我毛骨悚然。 正在我仔细打量这具尸体时,手中的打火机突然熄灭。我一惊讶,刚想再次按下打火机的按钮,后腰突然受到猛力撞击,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夹住往身后仰去。我突然感觉到耳畔有喘息声。我立马把拿着打火机的手靠近喘息声。“扑”一下子,打火机由于开到最大,一个巨大的火苗窜出去,立马就喷在那人脸上。 “啊”地一声惨叫,我就听出是阿威的声音。 “怎么是你!” “啊!怎么是你!”阿威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同样问我。 “你怎么背后袭击我?”一股邪气突然从我心底喷发出来。 “我不知道是你!”阿威揉了揉被火喷射的眼睛,“刚才在水里的时候,有个人跟在我身后,我一直认为是你。可是,当我爬上岸,继续往前跑的时候,突然被脚底的东西绊倒了。等我爬起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一个黑影趴在我脸上看了我好久。我还以为是你这个混球呢!我大骂了一声,那人竟然一拳捅在我脸上。我用打火机一照,那人竟然是……” “是什么?”我边听边给阿威吹着眼睛。 “是你爷……啊!”阿威突然惊叫地站起来,并往后面退了几步。他的脸吓得发白,眼睛怯生生地死盯着我背后石窖顶部。 我一回头,竟然看到吊在空中的尸体干瘪的脸皮上似乎咧嘴笑了。毛毛虫立马爬满了我全身。 “什么!僵尸涌笑!要诈尸了?” 阿威哆嗦着身子不断往后退,突然脚底踩到什么东西,来了个大趔趄,四脚朝天倒地。 我赶紧过去把阿威扶起来。“我们有武器!怕什么!”我强打镇定,其实内心里极度恐怖。经历了刚才被阿威袭击的一幕,我甚至有种绝望到极点,不怕死亡不惧鬼邪。面对极度恐怖,能安然处置,也许我是真的绝望了。 阿威站起来却又立即蹲了下去。我现在才看清人在极端恐怖的境地面前是多么地羸弱,多么地可怜兮兮。 打火机烧得时间太长了,竟然把我的手烫得生疼。我一抬手,火苗突然消失,黑暗中周围一片安静。 在这份宁静中,我竟然很享受这片漆黑。以平静的心去倾听空气流的滚动。 嘚嘚嘚,连续的响声让我听着很不舒服。是阿威吓得。 我再次打开打火机,看到身边蜷缩着身子的阿威激烈颤抖着。我也蹲下身子,却看到旁边一个木棍静静地躺着。刚才就是这个东西把阿威绊倒的。 我把木棍捡拾起来,竟然发现这是个蜡油燃棒。我用打火机靠近木根一端。“呼”地一声,着了。 火把一着,把整个石窖照得跟白天一样亮。我趁着亮光,把整个石窖彻底打量了一番。石窖四壁,包括顶部,满是凿子的刻痕。看来这里是人一凿子一凿子刻出来的。墙上除了这些密密麻麻的凿痕外,有一个放火把的钩子。 空空的石窖看不出历史有多久远,只有那个悬在半空的尸体或许能告诉我,他死在这里的时间大约是什么时候。 我举着火把靠近那具悬在空中的尸体。 狰狞的面孔,似乎有了灵气,一直用那两个大窟窿眼盯着我和阿威这边看。我掷着火把靠近他,却发现,干瘪的面皮根本没在笑,只是因为距离和光线的缘故,看上去他在发笑而已。 我松了一口气。 周围环境总算没了威胁,我开始担心起阿威来了。 我把火把插在墙上那个铁钩上,回到阿威身边。陪他蹲下身子,从包里取出一一个不锈钢酒瓶来,拧开盖递给阿威。“喝吧,压压惊。” 阿威接过去,仰脖猛喝了几口。 我则靠后,背靠墙面坐了下来。 “好些了吗?”待阿威喘气匀实了一些后,我问道。 “恩。”阿威使劲点点头。 “不必害怕。这里除了死尸,能动的只有人。能袭击你的肯定是人,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但那个人也太让我害怕了。” “那个人是谁?” “就是吊在上面的那个。”阿威手一指,正好指的是那个悬在空中的死尸。 “怎么可能!”我立马站了起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阿威猛喘一口吐出来,说:“你不觉得他像你的什么亲人吗?” “我的亲人?”我起身绕到尸骨前,抬头仔细端详着尸骨的模样。我竟然从他那脸盆的轮廓看出竟与我爷爷的相似! “什么!这不可能!”我咆哮起来。 “我敢断定,这就是你爷爷。” “你胡说!”我不容许我爷爷这样死去。如果真是我爷爷,死得不安详,死去尸骨扔受折磨,让我怎么能受得了?况且,我明明看到爷爷被人收敛入棺,怎么会无端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爷爷入土为安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他的体型和走起路来的姿势我能感觉得到。走起路来,身子左右摇晃,除了你爷爷这样,谁还有这么夸张的动作?”阿威的说法好像无法驳斥。 但刚才领我到这里的人是谁?他的声音像极了我爷爷。我本来就怀疑,虽然被那黑影否了。但那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仅让我感到诡异,更让我有种不透气的恐怖。 从阿威的描述来看,那人先追阿威,等确认阿威并非我之后,才跑回水里把我就上来。之后把我带到了这里。 但阿威怎么又指认尸体为我爷爷,那么一死一生瞬间转变,怎么解释?诈尸不成?还是冤魂不散,引我到这里来。 一个让我颇为疑惑的是石窖竟然没有门!怎么进来的? 阿威也纳闷,奇怪地也说:“近来的时候明明看到有门,而且从你的背影看极像那个黑影。在确认识你后,我更加确定那人是你爷爷,因为你跟你爷爷简直太像了。” “凭你的一面之辞,就能断定这个干尸是我爷爷?”我不信。阿威的种种迹象不仅让我反感,更让我无法去相信他。“有可能他是探险队员之一,因为利益分争而遭谋害。” “好,我们好好研究他。” 我们一起走到干尸前。这个时候,我才仔细地端详起干尸来。看他大约1米7的个头,全身肉已经腐烂,皮肤风干将一块块骨骼包紧并联为一体。全身已经发黑。 “你看出有什么诡异了么?” “风干而不是腐烂成一坨烂泥,看来这里通风很好。这里肯定有通道能够出去。” “不是这个。你没发现这个男尸为何穿着女人衣服吗?”阿威手指向尸体的裆部。 的确,在这个尸体的裆部围着一个已经很破烂的红裙子。由于被腐尸的肉泥糊住了,所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确定是男尸呢?兴许是女尸,被人吊在这里虐待呢。” “思想别这么龌龊了。”阿威旋即给我讲解起了他的那套理论。“从骨骼上就能区分男女,最终的特征在于骨盆的大小。女人的盆骨宽大而矮,呈桶装,因为女人需要生育。而男人的盆骨狭小而高,呈漏洞状。这个尸体就是后者特征。还有,男人骨骼不但长还*。这具尸体完全符合男人特征。” 没想到阿威在这一方面懂得还很多。 “福尔摩斯看多了,你就会学到很多知识。我也是现学现卖。” “就算你说的对,这是个男尸,但我也不信是我的什么亲人。这毫没有理由,况且,这个人死得很奇怪。为什么他死在这个石窖里?他为什么穿女人衣服?而且,双手捆绑悬吊起来,脚腕上怎么拴着一个铁疙瘩?”我指着尸体脚下悬着的生满了锈的铁块问。 阿威急忙翘起身子,端详了一会儿尸体的额头。扭头,突然用布满了惊恐的脸传递给我一种不祥。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是茅山鬼术。” “什么是茅山鬼术?” “取人魂魄,变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害死你爷爷,你家跟谁有深仇大恨?”我虽然不相信这个尸体是我爷爷,但我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 7.灵魂出窍 “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我胡说?我一一给你解释吧!还记得重庆13岁男孩被奇异吊死的事吗?男孩在自家茅草屋里奇异死亡。死的时候极其诡异。他身穿女式泳衣,双手双脚被捆,脚底下还被坠了秤砣,额头上还扎了钉孔,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阿威瞪着两只大白眼珠子生气地质问我。 “叫什么?” “叫炼魂养厉鬼!” “瞎咧咧什么!”我不想在这么阴森的环境下听这么恐怖的事情。但阿威却滔滔不绝起来。 “重庆13岁男孩诡异死亡虽然存在几个疑点,为什么要给小男孩穿红衣?为什么穿女式泳衣?为何要在脑门扎钉孔?脚下的秤砣干什么用?为什么要吊死木梁?这些都与茅山鬼术有关。” “我不想知道。”我对这些索然无味,我来是为了找到爷爷剩余的日记本,而不是在这些毫无关系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管是谁,我们把他放下来吧。人死了却不能入土为安,却还受着蛊惑的罪行,太折磨人了。一起帮个忙,把他弄下来吧。” “等等。”虽然阿威极不情愿,但还是顺从了。他打开包,取出了防毒面具和手套。“你也戴上。这尸体受了蛊惑,想必会有毒。看在他是你爷爷的份上,就帮你一次。希望你爷爷别再来纠缠我了。” “少胡说八道。快弄!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赶紧找到日记,找到出口出去。” “好吧!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为了避免尸体为晃动而造成骨架粉碎。我和阿威在松开梁上的绳索时极为小心,小心到连喘气都十分轻微。我和阿威像入殓师一样,手法轻微,心里装着隆重,情怀里满是崇敬。对死崇敬,或许会对死者一个很好的交代。 就在把尸体安稳放在地上铺好的编织袋时,一个小东西从尸体身上滚落下来,一直滚到我脚后跟的位置。 我弯腰捡起来。原来是一个圆形,类似于铜钱大小的铜质牌子。擦掉铜臭,上面写着“石家”。 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等等!”我喊一声,窜到阿威面前,把阿威刚拉到一半的拉锁给挡住了。用力一撕,编织袋就被打开了。 “怎么了?知道他是你爷爷了吧?” 我的心一痛,看着已经只剩下白花花的骷髅头,泪水喷涌而出,喊了一声:“二叔!” 阿威一愣神,用惊呆的眼神看着我。我摸一把泪,把铜质牌子递给他。阿威反正面看了好几遍,说:“只有石家二字,你怎么知道这个是你二叔?” “这样的铜牌子只有我家有,而且我几个叔里,只有我二叔属羊,背面的羊正好说明他就是我二叔。”我说完放肆地哭了起来。心中无限悲痛,到底是谁害死了我二叔?让我二叔死得这么惨! 在哭累了,我抹把眼泪,开始细细盘问起阿威来了。“给我详细讲一下茅山鬼术的事情,越多越好。” 阿威听到我的恳求,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原来,茅山派以茅山为祖庭而形成的道教派别,也就是道教的其中一股支派。它的开创者是陶弘景。南齐永明十年,陶弘景归隐茅山,自号“华阳隐居”。他潜心研究并编纂新的经法。经他及众弟子数十年的苦心经营,该教派的教理和组织逐渐完备,直至后人皆称之为“茅山宗”。 茅山宗崇奉元始天尊为最高神,并且,教中严谨的教规、严格的教导,尤其是对每一位门徒人格的心术是否光明磊落为要求,入教的人通过严格审核才能踏进门槛。茅山宗以思神、诵经为主,也就是修身养性,在隋唐时期成为道教的主流。茅山宗对现代人男女之间爱情观的诠释与达成,有其所拥有神秘的大自然能量的汇集而凝聚成一种水到渠成完美的力量。要成为茅山宗一派宗师,所花费的功夫远远要超出西游记唐僧所受的九九八十一难。人品要光明与正直,而且要不遗余力,最后要回到真正服务社会,才算功德圆满。 “这样一个修身养性的宗教怎么发展到现在成了神神道道,一听就让人心惊胆战,极为厌恶的宗教了呢?”我问。 “这就是茅山术后来的发展轨迹了。”阿威细细讲来。 茅山术发展到后来,将佛、道两教许多部分融合为一体,跟初时主要以道派道术为主不一样,主要将民间中原地区以及苗区流传的黑、白巫术一并纳为己用。修习此派法术者,多以符、咒以及一些佛教密宗法器,借灵异灵力助己行事,施展开来能够驱鬼、降魔。因为经常与一些邪气的东西沾边,所以,人听了就心生敬畏,让人既爱又怕。 “什么教派里都有老鼠屎,就像《神雕侠侣》里面有尹志平,《笑傲江湖》里有岳不群,茅山宗也有老鼠屎。一个心术不正的人,绝对不可能拥有高深的‘茅山术’,但如果一个心存歹念的江湖术士,假借‘茅山符咒’之名,玩起自诩的高深法师把戏,骗财骗色,弄得人们都认为茅山宗是邪术。实则是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原来是这样。刚开始一听到茅山宗就不寒而栗,没想到它是一个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宗教。” “现在,如果去道观,仔细辨识就可以发现,道士做法和茅山道士做法不太一样。”阿威继续说,其实,茅山弟子分两类,第一类就是大家常见的道士,帮人看看风水,测测八字,驱驱鬼灵,找找阴穴。还有一类弟子是比较少的,就是大家所说的隐居高人,他们以守护天道为己任,降妖除魔。而且隐居高人有三大原则,不看八字,不接红白二事,驱鬼降魔不收取任何费用。第二类弟子所修炼的法术都比较高深,所以师父对一个的考测时间一般都很长,而且修炼的法术都比较天方夜谭,没有接触过的普通人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如果这样的隐居高人被人利用,后果会不堪设想。”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会怎样?” 阿威叹了一口气,说:“那就是重庆13岁男孩被奇异吊死之事,背后有很大的阴谋。” “我也听说过,那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而且13岁匡姓男孩被吊死后,陆续又死了12个人,到第13个姓蔡女孩也是被人吊死的。前后两人都是被吊死,取至阴之魂,中间的人都是被水溺死,而且都是五行属水。这13个孩子的死亡方式,无非就是为了提取至纯至阴的魂魄,以助活着的人增阳寿。”我大喘了一口气,“的确是场预谋。” “你爷爷,不,你二叔也不例外。” “你说的是我二叔也是被茅山术给害死的?”我的头一下子被热血激蒙了,“谁这么狠毒?我二叔跟谁有仇啊?” “恐怕不止你二叔,连你五叔都不例外,或者,你爷爷也是因为这个而死的。你记不记得你爷爷和你的几位叔叔不都是离奇死亡的吗?不是得病,不是自杀,只有一种可能,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我越听越害怕。 “这次日记本的事,以及诡异连连发生的事,恐怕我们早已经被盯上了。或许,我们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他们想让我们跟你几位叔叔一样的死法。”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我刚张嘴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阿威长大了眼睛朝我身后的一个东西看。此时,火把突然熄灭了。一片黑暗。 ------------ 8.鬼压床 周围突然黑暗下来。我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寻找打火机,手刚摸向旁边的背包,手腕突然被一个铁爪一样的东西攥住了。 天呢!这个位置不就是尸体躺着的位置嘛!难道他是僵尸?复活了? 我抬起另一只手,刚想去掰开铁爪,背部突然感到一个猛烈钝击,头也疼了一下,眼睛看到了血的光芒,之后,我就失去了重量,一下子栽倒。头部的火辣辣越来越强烈,之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苏醒过来,但意识模糊,想动身子却根本动弹不了。使劲用力,身子也是麻酥酥地疼。“坏了!这是鬼压床!”我惊恐万分,突然听到一串清脆的脚步声,拖拖拖,似乎那脚步就从天花板方向发出来的。我惊恐万分起来,担心地要命:“有人要接走我的灵魂!我完蛋了么!” 拖拖拖,脚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靠近我了。我的神经绷紧到极限。“是鬼吗?” 我努力挣扎着醒来,站起来,逃跑,要是不跑,光与鬼对面就已经吓得够呛了,更何苦啊要是遭遇鬼的不测,那我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吗! 我用潜藏着的意识努力让自己站起来,但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徒劳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石窖顶部。 奇怪!石窖里不黑也不白,能微微看清楚一些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能感觉到有一个黑黑的庞大的影子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的神经紧张地像拉满了的弓,再一紧张,恐怕就要断了。 但我无能为力。我知道我这是中了鬼压床。 鬼压床,指的是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了知觉但是身体不能动,像鬼压在身上一样。人在睡眠时,呈现半醒半睡的情境,但脑波是清醒的波幅,有些人还会有影像的幻觉,但全身肌肉张力降至最低。这种状态好像跟身体瘫痪差不多。有意识像控制肉体运动,但却无能为力,这样的安全威胁不仅让人惊恐,更让人陷入极度绝望中。民间常说,这是小鬼上身,压住了肉体。但神经医学上却认为这是一种暂时性神经病,学名叫睡眠瘫痪症。 听说,鬼压床经常发生在午睡和夜宿期间。在人刚入睡或是将醒未醒时,意识已经苏醒,可以听见周遭的声音或者“看”到周遭的影像,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有时还会伴有幻觉。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会觉得恐慌,但这种情形一般会在几分钟内会慢慢消失,或突然地恢复肢体的动作。因为在发作时的恐慌感觉给人印象太深,很多人在醒来之后会觉得害怕,而直觉得认为是被什么不明物体压制所造成,所以才会有“鬼压床”的说法。 但虽然医学都这么解释,但坊间的传闻又让人毛骨悚然。在1954年,长江断流前一晚上,吴市一个村发生全村鬼压床事件。历史详细记载的是,1954年1月13日下午4时许,江苏泰兴,当时天色苍黄,江水突然出现枯竭断流,江上的航轮搁浅,此情此景,恰似鬼怪即将现形。更奇的是,两个多小时后,江水突然汹涌而下,似乎是水怪把江水吞噬了,紧接着就吐了出来。 如果说一个人偶然发生一次算是生理性问题,但这么大规模地鬼压床又怎么解释呢?滚滚长江水,浩瀚无比,有历史记载的只有两次断流,而这一次断流前征兆透出一种不祥。 而这一段正好在北纬30°线附近,正是“魔三角”地带。而在地球北纬30°线上,既有无数奇妙的自然景观,又存在着许多令人难解的神秘怪异现象。地球上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和最深的西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在北纬30度附近。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埃及的尼罗河、伊拉克的幼发拉底河、中国的长江等,均在北纬30度入海。 这一纬度线上,奇观绝景比比皆是,自然迷团频频发生,如中国的钱塘江大潮、安徽的黄山、江西的庐山、四川的峨眉山、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约旦的“死海”、古埃及的金字塔及狮身人面像、北非撒哈拉大沙漠的“火神火种”壁画、加勒比海的百慕大群岛和远古玛雅文明遗址…… 这一条纬度线上,透出了非常邪恶的难以控制的魔力。而这种魔力是人类的不可抗力。面对这样的魔力,只有绝望,坐着等死。 我现在是躺着等死。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脑子里飞速地转着。是不是因为我和阿威把我二叔的尸体取下来了,他因为我们破坏了他的诅咒,他要对我们进行茅山鬼术。把我和阿威吊起来,在额头上钉眼儿,再在脚踝上拴上铁疙瘩。给我们穿上女士衣服。 靠!简直是凌辱!这哪是什么茅山术!简直是*待! 那脚步声停止了,我感觉到那黑影子在用两只眼睛盯着我看,一身鸡皮疙瘩迅速窜起来。我靠!这种吓人的方式真是让人恐怖到了极点。其实,就算鬼再怎么可怕,也不如人自己吓唬自己厉害。听说过自己吓死自己的,从没听说过看见极丑陋的事物而死。 那东西趴过来了! 什么!还是黑影!看不清模样!看不清有什么面孔,只是一团黑。那黑影端详了我的脸一会儿,就撤出我的视线了。突然,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没来得及大喘气,就看到旁边飘在半空中的黑影。他看到我坐了起来,就转身往墙上撞去,突然就消失了。我呆呆着看着,惊吓地什么也动弹不得。突然,那个黑影子又从墙里面钻了出来。要是全部钻出来还好说,只是露出了半边身子,那模样更可怕。 他抬起手臂朝我挥了挥手,示意让我跟着他。 他这一动作,让我感觉像是一个朋友在招呼我,恐怖感顿时减弱了一半。我起身,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突然把自己吓了一跳!自己的尸体竟然原封不动躺在地上! ------------ 9.深夜孤灯 我伸出手去想把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拽起来,可是我不能。我越飘越高,直至完全够不到。我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撞向墙面。 我睁着眼往墙上撞,越来越近,在离墙面只有三公分时,我立马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额头撞击墙面所发生的嘭声。结果等了够5秒一点声音也没听到。一睁眼,结果发现自己倒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一眼看到那个黑影飘在我前面,他冲我又一挥手,似乎告诉我快点。 我的身子朝他飘去。即使我不情愿,也没办法,因为我已经无法控制这个飘渺的身子了。 随后,我经历了漫长的漂浮游动。 那种似梦似真的飘动很像神仙驾云。如果不是在这么恐怖的环境下,我恐怕要好好享受一番了。但一想到刚才尸体横在地上。我不觉心里发苦:我真的死了吗? 随着那个黑影子横冲直撞了半天,我突然听到了青蛙叫声。我一抬头竟然看到山上一个小屋子。黑夜中那个轮廓非常熟悉,但我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地方。 那个黑影突然飞快地朝那个屋子飞去。我赶紧跟上。心想,既然是他把我领来的,不能让他跑了。要是让他跑了,我怎么回去?如果回不去,成了孤魂野鬼,那不是太惨了! 反正跟着那个黑影就有希望。要是没希望,我就逮住那个黑影子折磨他一番。已经绝望到低谷了,还怕什么呢! 当我升到那个院子上空时,身体突然像灌了铅的铁球一样,往地上砸去。“哄”一声闷响,我栽到地上。 这一下子一定很痛。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疼痛强烈起来。我爷爷告诉过我,在遭受猛烈撞击后,不要急于爬起来,等到知觉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缓缓爬起来。如果跌到后接着就爬起来,很可能会对骨折部位造成二次伤害。 于是,我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知觉恢复。可是,趴了半天,愣是啥感觉也没有。 “坏了!难道我摔得太重?摔坏了神经?” “别淘气了,起来吧,赶紧洗洗睡觉了,时候不早了。”这声音,是那么地熟悉。 我一抬头,看到一个人,我的热泪马上就夺眶而出。 “爷爷!” “看你这孩子!摔疼了吧。”他说声就过来扶我。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眼前竟然是我的爷爷! “浑身都是土,去洗个澡,冲个凉,这都快四点半了,马上就要明天了。”爷爷把我扶起来后,就转身进屋里,把桌案上的黄色本子收了起来。 “日记!” 这世界简直是太疯狂了!先是我跟着一个黑影子突然从石窖里出来,之后竟然见到去世多年的爷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跟现实中没什么两样啊。可能我站在门口发呆太久了。爷爷竟然叹了一口气,把日记本放进书桌抽屉里,摇摇头就趿拉着鞋以他惯有的夸张姿势走到土炕边,一歪身躺倒,没过几分钟就呼呼睡着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屋里的摆设,茅草屋被烟熏后所发出的味道,还是那么古老的原味。这么荒诞的世界,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手抚摸桌沿,那些坑坑洼洼的痕迹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拿着小刀刻画东西的情形。那时候我还经常拉开抽屉翻遍了东西找出几分硬币来去买糖吃。 抽屉,虚掩的抽屉里是爷爷刚写完的日记本。 我来紫来洞是干么呢?不就是为了找到爷爷日记本的下落,找出能解咒的答案赶快脱离痛苦的险境嘛。 我伸手缓缓地拉开抽屉,生怕弄出声响把爷爷吵醒。 一点一点,日记本慢慢呈现在我眼前。我欣喜至极,忙捏起这本日记,刚要打开,突然听到耳畔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你在干嘛?”我一回头,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鬼脸对着我长大了大嘴。 我一下子吓醒过来,睁开眼立马坐了起来。 还在石窖里面! 原来刚才的做了一场梦! 石窖里面那具尸骨安静地躺在远原地,墙上的火把毅然熊熊燃烧,阿威也躺倒在地上。 “刚才是怎么了?先是鬼压床,之后就是被黑影子领着回到了北李家庄的爷爷家,见到了爷爷,也拿到了日记本。刚才的感觉都是真真切切,根本不想是梦啊。”这么强大的纳闷让我极度反感。 “刚才是睡着了吗?”我想,“也许是。我跟阿威奔波了大半夜,兴许刚才因为空气窒息而陷入昏迷。不行,我得赶紧叫醒阿威,赶快找出口出去,恐怕时辰已经不多了。”我抬起手表,一看表吓了一跳。时针正好卡在了四点半上!爷爷刚才那“马上快四点半了”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那么真切。 做梦就是做梦,为何时辰都做得那么准! 难道? 我的思维再次面临挑战。 “不能再想了,赶紧叫醒阿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里太他妈的邪乎了。”我挣扎地站起来,屁股刚抬起了,我竟然在地上发现了那本梦境中翻开的日记本! 鬼! 我立马条件反射地蜷缩起了身子,像触电了一样,一下子爬到了阿威旁边。“阿威,阿威。”我连拽带叫,阿威就是不醒。我把俯卧着的阿威转过身子来,看到阿威的脸色发白,但呼吸还在。 我照他的人中掐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我们在哪儿?”阿威声音极为虚弱。 “你怎么了?” “我梦到跟我妈见面了,还没跟她拥抱一下,就醒了。梦太美了,我还想睡,我想找我妈妈。”阿威说着又趴在了地上。 “不行,要做,咱出去做,时辰马上快到了。一旦天明了,我们就出不去了。”我立马又把阿威揪了起来。 “不行,我身子太虚弱了,腿也使不上力气。”阿威喘着粗气说。 “你怎么了?让鬼吸走了元气不成?” “你以为是聊斋呢,我可没有秀才那个福气,跟美丽的女鬼亲热一回。”阿威这个时候还开玩笑,亏他的心这么大。 “那我背你出去。你先做好。”我把阿威放下,让他背靠着墙。 我赶紧把二叔的尸骨用编织袋包了包塞进背包里。伸手想把那本日记拿起来,可是忧郁着不敢拿。我是怕万一因为这本邪气的日本而又错乱了神经,发生什么意外。 此时,石窟顶部突然发出蹭蹭蹭的脚步声,像是平常楼上穿着拖鞋踏出来的声音。“什么声音?”阿威用虚弱的声音问。 “嘘。”我示意阿威不要说话。 “蹭蹭蹭”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蹭蹭蹭”听得我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哄!哄!哄!”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石窟墙壁。这撞击声太大了,把石窟敲打得晃动起来,那感觉跟遭遇了七八级地震差不多。 “不好!什么怪物发现了我们。我们快点跑!”我不在管日记本有什么邪气,伸手捏起它来就揣进包里。 我把包背起来,就过来搀扶阿威。 就在此时,离我们最远的石窟墙壁突然飞出碎碎的石渣子,许多打在了我和阿威身上,纷纷烈烈地剧痛难忍。 还没等我和阿威痛地叫出声来,就看到一只庞大的血色手臂伸了进来。 “血尸!”我和阿威同时惊叫起来。 ------------ 10.逃出鬼棺 “血尸!”我和阿威还没惊呼完,就看到浑身血淋淋的血尸从这个口径为半米的洞里钻了进来。 他刚一落脚,我就闻到一股奇臭的腥味。闻到这臭味,我立马想呕吐出来。阿威却赶紧捂住了鼻子。 “什么鬼东西,老爷我快吐了!”阿威捂着鼻子还不老实。 我赶紧从怀里掏出了钢弹手枪,拉紧了枪栓就砰砰朝血尸头上连续开枪。 血尸根本没任何动静,除了一些血红的东西流到地上,血尸像根本没事似的站在远处不动,似乎用一双隐藏在血丝里的眼睛窥视我们。 我看不到他的双眼,只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团,这种郁闷不但让我气愤,更让我胆战心惊。“他死了还是没死?”阿威颤着声音问。 “不知道,好像这钢弹对他一点效果没有。” 血尸还是一动不动站在远处。这种对峙的姿势让我毛骨悚然。 “靠!我来给他补一枪。”阿威掏出手机,“砰砰砰”,血尸的头部炸起了浓浓的血水。 “怎么是真枪?”我恼羞成怒,因为他的枪紧挨着我的耳朵放的,差点没把我的耳朵给掴聋。 “不是真家伙,他能粉身碎骨吗?”阿威得意地说。 “貌似没用。”我的话刚说完,就看到血尸突然长开了血盆大口一声嘶吼,凄惨的叫声,像是男熊饥渴了找不到母熊。 之后,血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和阿威扑过来。 我端起钢刀招架起来,抵抗血鬼的蛮力。“别傻了,他会撕碎你的,赶紧过来!” 靠!阿威什么时候钻到血鬼身后边去的。他手里攥着火把,指着他身后的窟窿说,赶紧过来从窟窿里钻出去。 我一出神的功夫,血尸就朝我扑了过来。就在血尸的巨大如碗粗细的手臂袭击过来时,突然一声尖叫跳了起来。 原来,阿威把火把按在了血鬼背上。滚烫的火球跟血尸一接触,石窟里立马弥漫了刺鼻的腥臭气味。 “快钻出来!”阿威已经率先钻出了窟窿。我拎起背包,就从血尸狂舞的手臂下钻了过去,看到窟窿身子一跃整个人钻了出去。 就在我滚到地上时,我就听到窟窿处一声猛烈撞击,还有很多石子飞了出来,打在我的身上,打得生疼。 我心里一阵后怕。要是玩出来一秒钟,恐怕我的背就被血尸拍上了。他这一巴掌我必死无疑。石头都被他砸地像砸豆腐块,轻而易举。 失去了火把的光亮,周围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 突然,我的面前窜起一些火星。我心里一惊,是血尸?就在此时,面前突然亮了起来,照见阿威的面孔。原来是阿威“点燃”了荧光棒。 荧光棒带来的光亮让我顿感有了希望,可同时,光亮照清了周围的情形:周围全是白骨! “这是哪儿?”我刚一开口就有一股极苦的东西冲击我的喉咙。 阿威捂着鼻子,憋鼓了嘴,嗓子里咿咿呀呀地,好像让我别说话。 此时,背后的墙壁突然轰一下子响成了被撞响的铜钟。余音不断,震耳欲聋。 阿威攥住我的手腕,拉着就跑了起来。 凭着阿威手中的银光棒,在疯狂的奔跑中我感觉周围的尸骨是一堆接着一堆。如果细数起来,恐怕要成千上万。是什么尸骨?人或者牲畜?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死在这里?我来不及思考,这些念头只是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我目前要做的就是跟阿威一起拼命往前跑。 沿着尸骨堆中间的小路我们跑了大约够十多分钟,突然看到前面没了道路。 我和阿威立马停下来,仔细寻找周围是不是有新的出路。 而此时,我明显感觉到一下一下的震颤从背后传来。我估计是那个血尸追出来了。 “怎么办?”我赶紧从包里拽出一根萤火棒,折了几下就亮了。我举着萤火棒急忙寻路。 阿威则从包里翻出一样东西鼓捣起来。 “你在干什么?还不抓紧找出路。” 我边问边仔细看阿威手上的东西。“什么?炸弹?你想跟这些尸体同归于尽吗?” “炸死后面追上来的王八蛋!” “不行!”我立马阻止阿威的野蛮举动,“这里全是尸体,不但易燃,我们也会被这些尸骨砸死了。” “不管那么多了,你是想跟血尸同归于尽还是被他活活咬死?” “我选择逃生。”我吼一句,把阿威手上的炸弹夺过来扔到旁边去。 “哗啦啦。”没想到炸弹把摞起来够米数高的尸骨杂打倒了不少,露出了就、后面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 “有门!快进去!” 阿威还没等我的话说完就蹭一下子钻了进去。我在后面骂他:“你小子跑得还真快啊!” “不跑能行吗?那炸弹我定时还没完成,只按到了30秒上,不赶快跑就被炸飞了。” “什么!”我大叫一声,加快脚步,跟在阿威后面飞快地跑了起来。现在只恨自己才长了两条腿,如果再多几条,我一定能在炸弹响之前跑出去。 “轰隆!”背后突然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力量冲了过来,打在我的背上,我就觉得地面突然陷了下去,身子猛往下沉去。 “抓住我的手!”慌乱中我竟然抓住了阿威的一只手,并在被埋之前喊出这么一句话,心中顿时感觉自己现在很是悲壮。 悲壮的感觉还没体会完,耳畔就响了水流的哗啦声。没几秒钟,噗通一声,我整个身子像是拍在了水上。鼻子一下子窒息起来。 掉进水里了。 由于惯性太大,我的身子一任往下沉去。努力挣扎着往水面上浮。 “是不是回到之前的深潭里来了?”我一转念忽然有种担忧,来的时候可是掉下来的,我们怎么爬上去? 就当我浮出水面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击打在我的后脖颈上,我刚想回头看看是什么,就被巨大的力量推出去好远。 “轰隆隆” “瀑布!”阿威的声音突然在一个角落响起。“快游过来抓住我,我们不能被冲下去,否则会粉身碎骨。” 我循声赶紧游了过去。两只手刚一扣紧,后背的水流突然加速,我和阿威支撑不住,被推着迅疾地往一个洞口漂去。 一进洞口,水流就变得更加湍急起来。似乎是里面崎岖不平,弯曲地折来折去,我和阿威被冲刷地刚碰到石头上,又被推着撞向另一侧石头上。 如此反复,我约莫着已经漂出去了三十多里路。 如果水流沟渠是通往地下的,那我和阿威必死无疑。但凭借水流的速度和水面的高度,我猜想,应该并不是通往地下,而是在前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出口,那个出口通往哪儿,我只觉得前途渺茫。 的确,在往前又漂了大约十里路的距离时,我们随着水流掉进了一个湖一样的地方。 我和阿威仍然攥着手。经历撞击和扭曲,我的手腕已经疼得不能动弹了,但手还是紧攥着阿威的手,我真佩服了在极度危险情况下人的爆发力。 我和阿威迅速地往前游。在大约游出去一百米的地方,我突然看到了垂下来的草叶子。我立马感觉到了希望,就拼命扒拉着水朝那边游去。 泥土、草地,我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蛙声。爬上草地,我和阿威立马摊倒。 “看!月亮!” 农历五月二十二,此时正值下弦月,凌晨将近五点的时候,挂在东方的月亮还有淡淡的白色印子。 一声鸡叫,天空有些亮了。阿威又指着旁边高大的山体黑影说:“玉皇山,我们终于出来了。” 还没听完他说的话,我就闭上了眼睛,极度的疲惫爬上身子。 ------------ 11.该死的密码 我晕晕乎乎地不知道思绪又飞到了哪里。一会儿梦到回到北李家庄老家,一会儿又梦到血尸从水里爬了上来。 脑子里一下子跳出可怕的念头:“不要回到过去再也回不来。”经这一惊吓,我就醒了。 天空还是昏黑的。人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以前懒得早起,现在亲身体会了,才知道这句话真的很现实。 天空满布淡淡的灰色,像是阴了天空,即将要下雨。大地也蒙了灰色的面纱。远处的草丛和群山看上去只是黑乎乎影子。 火车长长的鸣笛和汽车“扑棱扑棱”发动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被有点冷的晨风一吹,更加衬托出早晨的宁静。 “阿威,你没事儿吧?” 我抬头看看阿威怎么样了。一动身子就感到浑身酸痛不已。 “生把火吧,我浑身发冷。”阿威用微弱的声音说。 我挣扎地起身,满身的酸痛像有万千个针扎进骨头一样。我一一检查,才知道浑身上下是花擦,我有捏了捏比较疼的地方,感觉不是伤到骨头里的疼才放了心。都是些皮外伤。可能就是最后在水沟里滑下来的撞的。 没想到这巨大瀑布下竟然藏着一个通往紫来洞的神秘通道。我站起身,接着黎明的微光,看了下周遭的情形。玉皇山就在眼前,在昏暗中显出庞大的黑暗的山体轮廓。再观察,并没发现八卦田。可能这里是玉皇山的另一侧,八卦田与这个深潭正好各置玉皇山的两侧。 “我们回宾馆吧,这里也没有干的东西可以烧。” “包里有木炭。”阿威抬起手,指着旁边的包说:“本来想买了跟阿扁一起去野外烧烤的。阿扁临时有事就没去成。你看看我的包里,还有一块儿石蜡,这样就好点了。” 我把阿威的包打开,才知道包里面已经灌满了水,绳子、食物、手机都湿透了。一小包木炭被装在塑料方便袋里,幸好没被水浸湿。我把阿威旁边的草拔光,腾出一块儿空地来,又折了四根小树枝,铺在地上,把木炭放在上面,最上面放上石蜡,用防水打火机点着。 等木炭有了火星,我就来查看阿威的伤势。捏了捏胳膊和双腿,他并无很痛的地方,看来阿威也并没受多大伤。 “你坐起来,烤烤火,我们得抓紧回去了,你那一炸弹威力不小,恐怕要惊动当地各级政府了,咱们得抓紧离开这里,否则,就得蹲大牢。” “我不想走了。” “怎么了?”我纳闷起来。 “我见到了我的妈妈。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妈妈给我的唯一印象就是跟爸爸的婚纱照。可是,在石窟里的时候,我见到了妈妈,她是那么地漂亮,她还跟我聊了很多,她说她很想我。” “那是梦幻,做的梦而已。” “不是梦,很真切,我连手表的时刻都看得很清。醒来的时候,时刻跟梦里的一模一样,哪有这么真切的梦?” 阿威的一席话提醒我,跟爷爷的相见似乎有很大的玄机。真的?可是在做梦啊。做梦?可感觉是那么地真切。如果是真的,怎么又突然在石窟里醒来? 这一切怎么解释? 我闷声不语,阿威却滔滔不绝起来,说他很想念他妈妈。从小没受到妈妈的疼爱。活这么大了,只有今天在石窟里的时候才得到了最大的快乐。 我想起了我的爷爷,继而,突然记起了那本日记。我忙拽过背包,打开。幸好背包的口子扎得结实。油皮布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里面的东西安好无损。 我把包裹二叔尸骨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比较干燥的地上。照着包里翻找了一通突然发现爷爷的那本日记根本没在。 我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日记本丢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我又拔了一通,结果还是没有。我心灰意冷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这下可完了!日记找不到了。” 在确认彻底绝望后,我皱着眉头把二叔的尸骨放进背包,免得潮湿了。边叹息此次白经历了凶险,边拉开编织袋看是否有水浸入。 刚把拉链拉到一半,就看到日记本躺在尸骨的胸部部位,尸骨的双臂紧抱,像是一个人抱住一样东西,生怕丢失了一样。我惊喜地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一会儿叹气,一会儿高兴地这个样子。是不是着魔了?”阿威抬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爷爷的日记本。刚才我还以为丢了呢,结果在二叔的怀里抱着,你说惊不惊奇?” “也许你二叔在显灵,保护住了日记本。” “他是不是我二叔还不一定呢。”我拿起日记本端详起来,感觉这不是一个本子,就是黄金打造的艺术品。 “做个dna鉴定就知道了。”阿威问:“日记本是怎么找到的?” “说实在的,我也进入梦乡了,见到我爷爷了。这本日记就是在梦里的时候从我爷爷那儿拿的。” “真的?”阿威惊呼一声,坐了起来。“我看看。为什么这么神奇,想什么来什么。你说,这座山是不是许愿山?” 阿威接过日记本翻了起来,不到三秒,阿威嘭地一下子把日记本合上了。抬头长大了眼睛问我:“你是不是走错国籍了?这文字我看不懂啊。” “什么!”我立马感到事情不妙了。我接过阿威递过来的日记本,翻起来,才知道里面竟然写的是一堆符号。这些符号不光凌乱,而且寥寥草草,像是奋笔疾书写就的,但这文字我根本看不懂。 我努力从脑子里搜刮关于日记内容的记忆。在爷爷的茅草屋里,我刚打开日记本就看到了那种恐怖的面孔。之后就醒了,再后就是奔跑,随后就是掉进了水沟。 我抬头望瀑布望去,心想是不是什么时候被人掉包了? 正在此时,黑影突然在水潭中间显现,他那面孔突然亮起两盏蓝色荧光。是他!当我和阿威进山时遇到的“鬼”,也是当我昏迷时,是他把我引到爷爷的茅草屋里的。 “阿威,快看!”我一眨眼的功夫,黑影子突然消失了。 “什么?”阿威回头看了一眼瀑布,扭过头来问:“什么东西?” “鬼。刚才我看到了鬼。” “什么鬼?” “就是在梦里……”我想了想还是不告诉他好,或者等回去了再告诉他,毕竟这里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 “阿威,我想在杭州多呆几天。” “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想阿扁这个小姑娘了?”阿威嬉皮笑脸地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惊恐。 “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我想访问以下杭州的老先生,这日记上的字符是不是当地的一种文字,或者是一种象征性字符,或者是一种密码。另一方便,我把尸骨做个dna鉴定,如果他是我二叔,我必须把他带回老家。如果不是,我就回到这里来埋葬了他。毕竟,外人的话说不定是杭州人,让他入土为安也算是好结局了。” “好!出发!找阿扁去!”阿威似乎忘记了背在我俩身上的诅咒期限越来越近了,如果不尽快找到解语,我和阿威就会魔咒发作,死于不治身亡。 但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在这里,我似乎感到黑暗中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我们看。 ------------ 12.死人的秘密 我和阿威回到宾馆后,并未像之前信誓旦旦所说的那样各自忙计划的事情。在轮流冲过热水澡后,躺在床上就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可谓惊天动地。曾在梦境里出现的场景,奔跑,与爷爷对话,黑影人,一切恐怖的事情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划到晚上9点多。我第一感觉是疲惫不堪。睡了一大觉,脑子一直在不停地运转,弄得浑身没劲。 再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感觉就是非常饿。 推开窗户,从28层高楼望去,杭州城已经灯火阑珊,夜色醉人。阿威给阿扁打电话,约她一起去海港烧烤城吃烧烤。 洗漱完毕,我和阿威就溜达着去烧烤城。来杭州都四五天了,难得这么休闲自在。前几天老是忙着紫来洞的事儿,根本没心情闲溜达。今天出来,一是散散心,二是打听一下昨晚紫来洞的事儿。阿威的那一颗炸弹估计闹得动静不小。 杭州的漂亮妹子还真不少。一路上碰到的不是徐若瑄,就是类似郭美美那样的漂亮妹子。馋得我和阿威口干又舌燥。 到了海港烧烤城,阿扁早已定好了羊肉串、猪脆骨、脱骨香鸡手,还有烤兔子、烤鸽子。虽然量不大,但很丰富。 因为杭州没有北方的扎啤,阿威就要了冰镇啤酒。撬开啤酒瓶子就对口吹了起来。 阿扁奇怪着瞅着我们,问:“你们俩一天都死哪儿去了?” “去向阎罗王报道去了。”阿威放下酒瓶子就用手捏起一大束羊肉串儿,分给我几串儿。 “切,别净拿什么鬼啊怪的吓唬我。”阿扁瞪一眼阿威,就用大眼睛瞪我,希望我能说出实话。 “睡觉呗。”我说。 “睡觉?你们俩睡了一天一夜?” “昂。” “谁信啊!我才不信!”阿扁用嘴撸下一块儿猪脆骨,咯吱咯吱嚼了起来,“你们俩一定干什么坏事了!说!老实交代!” “没有啊,我俩哪能干坏事儿?” “你俩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要不干嘛这么紧张呢。” “你这小姑奶奶,求你了,你别再审问了,俺俩就招了吧。”阿威装着哭腔说,“我跟他一起睡觉来。” “啊?你俩?”阿扁惊讶地用食指指着我和阿威。 “一人一床,没你想得那么龌龊。”阿威似乎占据了上峰。“你一个小孩子别瞎想,别让那么乌七八糟的思想玷辱了你的清白。” “胡扯!什么清白!你俩准是去了,对不对?” “找了,找了你这个大小姐。” “去你的!” “今天,有什么重大新闻吗?”我转移话题,想问问紫来洞的事儿。 “有啊。我发现了两个大*棍。” “我跟你说正事儿。关于紫来洞,昨晚上不是封山了么?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怎么说呢?”阿扁撅起了小嘴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什么意思?说吧,别卖关子了。”我催促着说。 “今天早上,山上的爆炸声你们听到了吗?”阿扁突然低声说。 阿威一听,手上的羊肉串儿突然掉在了桌子上。 “瞧把你给吓的,这么小胆儿?” “这肉没熟,我扔的。”阿威的确很机灵。 “老板儿,有客人说肉没熟,你多烤会儿啊。”阿扁扭头对老板开口大喊。 “知道是谁干的呢?” “不知道。武警不是保卫紫来洞了么,结果搜了大半夜也没发现是怎么回事儿。” “那紫来洞变成什么样了?被炸塌了?” “没有。今天下午山被解禁,我上去看了,什么变化也没有,跟以前一个模样。不知道爆炸是在哪儿发生的。” “什么鬼洞,以前说丢人的事儿竟胡扯,是吓唬人的。” “吓唬人?说出来吓死你!昨晚确实死人了。一个探险队悄悄溜进去,视频监控看到过他们,之后,他们就没了行踪。” 我突然意识到,当我和阿威逃命时,在进入水沟前发现了几具新鲜的尸体,阿扁说的那个探险队指的应该是他们。 “有没有从监控里发现我和石磊?”阿威突然冒出一句,让我吃了一惊。 阿扁倒没当回事儿,“有你们俩我还质问你们啊。” “你这么神通?连监控视频都能看到?” “全国人们都看到了。视频都上电视新闻了。”阿扁喝一口啤酒,润润嗓子说:“经过人肉搜索和各地发回来的失踪报告,那一批人总共五个人,而且是一个户外俱乐部的成员,他们临行前在网上发帖子,说什么‘宝藏’、‘日记’、‘诅咒’什么的,反正别人也看不懂。” “什么诅咒?什么日记?” “不知道。上网查去。不过那网站好像被封了。户外俱乐部的领导都被叫去训话了。” 我有一个新发现的线索断了。“他们怎么知道日记、诅咒、宝藏这些事儿的?难不成同样一起找日记本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想了想,还是问问别的吧。 “阿扁,你知道这是什么符号吗?”我用手机被日记本的其中一页拍了一张照。这次来见阿扁也是想问问,这符号是不是杭州的地方语言,或者是杭州常用到的什么符号。 “不知道。”阿扁对着手机屏幕盯了半天,之后摇了摇头说。 “弯弯曲曲的,像梵文,好像紫来洞洞里刻着跟这些差不多的东西,好像是道教经文吧。” “经文?” “嗯。”阿威看着我点点头。 “黄毛丫头懂得啥,快喝酒。”阿威端起酒杯催促着说。 “你才是黄毛丫头。”阿扁不服气。 “不服啊?不服你怎么证明给我看呢?”阿威明显在挑逗她。 “流氓!光想着占我便宜。” “晕死,你们俩别吵了,赶紧去开房,洗洗睡吧。” …… 阿威本想去ktv唱歌,一听说我要自己回宾馆睡觉,他也就作罢,跟我一起回来了。 看着我一筹莫展的样子,阿威问:“要不要明天找个道士给看看?兴许道士能看懂日记内容。” “不。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万一道士看懂了,那日记确实是跟宝藏有关,起了歹意,我们就姓名难保了。” “也是。”阿威点了点头。“剩下的该怎么办?” “回泰安,找张道长去。” “他信得过吗?来的时候给配的神珠,好像在石窖里也没起多大作用。” “已经起了。”我觉得这话有点唐突,让阿威不可信,就补充说:“进去的可能不止我们和这只考察队,一定还有别的队伍,但只要我们出来了,应该是神在保护我们吧。” “也许是吧。既然信了那就信吧。”阿威躺在床上,又问:“我们明天回去吗?” “我去给‘二叔’做dna鉴定。等结果出来了就走。” “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一般是7天,快了也得两天,我想越快越好。” “那我跟阿扁还能相处两天时间。” “阿扁……”阿威说完这句就入梦里去了,留我自己在灯下研究日记。对于日记内容,对于“二叔”身份我迫切想知道。 解开日记内容,我就理爷爷和几位叔突然死去的原因。通过dna鉴定,如果确认是我二叔,接下来的将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二叔为何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被人用诡异的方式害死?如果这里是真身,那么老家葬礼上的骨灰是怎么回事? 或许,这又是一个新的谜语,需要费脑子才能猜透。 ------------ 13.回到泰山 阿威本想去ktv唱歌,一听说我要自己回宾馆睡觉,他也就作罢,跟我一起回来了。 看着我一筹莫展的样子,阿威问:“要不要明天找个道士给看看?兴许道士能看懂日记内容。” “不。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万一道士看懂了,那日记确实是跟宝藏有关,起了歹意,我们就姓名难保了。” “也是。”阿威点了点头。“剩下的该怎么办?” “回泰安,找张道长去。” “他信得过吗?来的时候给配的神珠,好像在石窖里也没起多大作用。” “已经起了。”我觉得这话有点唐突,让阿威不可信,就补充说:“进去的可能不止我们和这只考察队,一定还有别的队伍,但只要我们出来了,应该是神在保护我们吧。” “也许是吧。既然信了那就信吧。”阿威躺在床上,又问:“我们明天回去吗?” “我去给‘二叔’做dna鉴定。等结果出来了就走。” “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一般是7天,快了也得两天,我想越快越好。” “那我跟阿扁还能相处两天时间。” “阿扁……”阿威说完这句就入梦里去了,留我自己在灯下研究日记。对于日记内容,对于“二叔”身份我迫切想知道。 解开日记内容,我就理爷爷和几位叔突然死去的原因。通过dna鉴定,如果确认是我二叔,接下来的将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二叔为何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被人用诡异的方式害死?如果这里是真身,那么老家葬礼上的骨灰是怎么回事? 或许,这又是一个新的谜语,需要费脑子才能猜透。 在杭州待的后两天,并没发生什么事儿。 阿威专门泡妞,我就专心研究日记本上的语言和耐心等待尸骨的dna化验报告。 闲着没事,我就到紫来洞去玩。 到那里后才知道紫来洞一点儿也没变化。洞口还是那个样子,里面的陈设还是原样,根本没什么变化。 我怀疑那晚上我和阿威是不是都梦游了。 身上真真切切的伤口和疼痛告诉我,那晚上所发生的事的确是真实的,而不是做梦,也不是虚假的。 我终于相信,夏至日那天晚上进入紫来洞失踪的事真不是空穴来风。我终于相信紫来洞的来历真是不小。 虽然那天晚上,我们并没了解太多,但如果那本日记本是我苦苦寻找的那本,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更对玉皇山有种无法抑制的崇拜感,这个崇拜感是带着恐惧和尊敬的,要不,真就瞎了“敬畏”这个词儿。 玉皇山的确是座神山。心里所想的愿望都能实现,不知道这份魔力来自于哪儿。 我对照了日记本上的符号和紫来洞洞壁上所刻的文字,虽然有些相类似,但区别性还是很大。我开始怀疑,日记上的符号是不是一种单纯的符号,并不意味着什么。 或者,当初爷爷就是画着玩儿的? 抑或爷爷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累得脑子疼,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当我玩到下午,夕阳的光辉把整座山照得通红时,我慢慢下山了。等我到宾馆独自发呆时,研究所打来电话说结果出来了。我打的到研究所去。一路上,我心情忐忑,各种猜想,各种滋味在我胸口翻江倒海地折磨着我。 到了后,我拿到结果一看,上面写着:检测结果为生物学亲属关系。 “dna结果证明,你跟死者是有血缘关系的,但不能断定你们是亲子关系。”医生用很严谨的措辞跟我说:“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去找答案。” 我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二叔当年痛苦地死去的场景。在封闭的石窟里,双手被绳子束起来,脚下吊了一个铁块儿,额头上被扎了钉眼儿。死的时候一定很绝望。绝望到极限就真的死了。 但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我还慢慢意识到,我另外几位叔叔的死一定很不简单。而且,我爷爷的死也不会简单得了。如果事情很简单的话,爷爷的葬礼就不会那么隐蔽,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秘密是什么,需要我去慢慢解开。用多长时间?一年,两年?兴许是用一辈子。 等我回到宾馆时,阿威早已经回到房间了,而且是躺在床上发呆。 “结果拿到了?” 我点了点头。 “确定是你二叔吗?” 我又点了点头。 “在石窟的时候,你是怎么断定他是我爷爷的?”我问阿威。 “不知道,我就是凭感觉。”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 我说:“我们在石窟的时候,突然被什么击昏后,我们各自梦到各自心中最希望能得到的东西,结果我们都得到了。你见到了你的母亲,我见到了我的爷爷。但事情还没那么简单。二叔的尸骨怎么会在哪里?二叔什么时候到紫来洞去的?我们的梦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是那么地真实,又是那么地虚无?你不觉得从我们摊上这些事儿,一切都还是谜吗?” “人生就是一个谜,没必要把任何事情弄个明白。”阿威叹了口气,问:“我们是不是该回泰安了?我们还是尽快解开日记内容吧,我还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 “你是不是怕了?” “不是怕,是我舍不得。以前总是玩弄个没完,但自从见到阿扁后,我就对人生有了重新的认识。我想追阿扁。” “那你留在杭州吧,我自己回泰安。” “别。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要亲眼看到答案。” “恩!”我惊讶于阿威的变化,现在他成熟多了。“得让我把二叔的尸骨给火化了,要不然我们上不了火车的。” “好吧。我今晚就去买票,还有,约阿扁一起吃个饭吧,就算跟她告个别吧。” 火车上,我和阿威挨着躺在卧铺上,听着很有节奏的铁轨声,我陷入了无尽的思索。想着,下一步我该怎么办。但想了半天丝毫没任何结果,我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我们乘坐的是t282,头一天下午5点多从杭州出发,(阿扁没来送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我怀疑是阿威欺负她了。)到泰安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5点半左右。整个泰安城还没送睡梦中醒来,我和阿威就打车直奔泰山去了。 到了天外村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我们就在车站等了小会儿。 “他本身是臭狗屎,你还想把他当成油条去吃啊,恶不恶心?” 阿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觉得非常惊讶。阿威则看了我一眼,对我说:“刚才做梦来,我看到我妈妈不是我妈妈,而是纸糊的人,给我吃的油条其实是狗屎。” 我纳闷,阿威怎么突然做起这样的梦来呢? “石磊,你自己上山吧。我想回家好好静静。”阿威说完,没等我回答他,他就拖拉着背包往车站门口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头一沉,大叫一声:“不好。”追了上去。 ------------ 14.雨露红尘 我没有回老家给二叔下葬。在山东,给去世的人下葬是要挑个好日子的。要使逝者安息,找个好时辰下葬,这是活着的人给死者的最后一点敬意了。 我直奔碧霞祠,带着爷爷的日记本和二叔的骨灰。 为了节省时间,我从天外村坐中巴到中天门,之后乘坐索道到达山顶,随后徒步走到碧霞祠。当我向小道士表明来意,小道士告诉我张诚达道长已经久候我多时了。 我既感激又纳闷。感激张道长的为人,待人这么亲切;纳闷是为他怎么知道我会回泰山呢。 当我把日记本交到张诚达手上时,他翻开只看了一眼,就告诉我:“要等些时日。” 我问:“这是什么符号?” 张道长说:“这是失传已久的八卦蛇形文。” “八卦蛇形文?” “恩。伏羲创建八卦的同时,创造了八卦蛇形文用以解释八卦各卦象,记载宇宙生成的奥妙。自从周文王将八卦延伸为六十四卦象后,由于八卦蛇形文文字有限,无法解释所延伸出来的卦象,所以被逐渐废除。所以八卦蛇形文从周朝就被废弃了。但八卦蛇形文却是解释八卦最精确的意象解释。传说,孔子整理八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八卦蛇形文。” 我问:“那你知道这种文字的解释吗?” 张道长爽朗的笑一声,回答:“略知一二。” 张道长确实是高深莫测,不信不行。他说:“泰山灵气让我看到了很真实的自然。云卷云舒,风动雨落,花开花艳,朝阳变夕阳,这些不都是大自然最真实的表情符号吗?周易卦象作为宇宙真实的记录,不会超乎自然之外。” 我简直对张道长佩服之至,对张道长说:“道长,能帮我算一个好日子吗?我想找个好日子把二叔送回家,埋葬。” 张道长掐指一算,便长吁短叹起来,“你二叔哪年去世的?” “不知道,发现他时,他已经干枯,无法判断死亡时辰。” 张道长:“不,我问的是老家那个二叔下土时辰。” 我告诉他两年前,张道长摇摇头。 我问:“怎么了?” “既然有一个二叔了,为何还要下一个二叔?你不觉得这很令人生疑吗?你的族人不会反对?” “我有鉴定书。” “就算有,恐怕你的家族会为此陷入一场不必要的争斗和恐慌。人已死,何求功名,只求入土为安吧。如果为了他的真身而闹得家族纷争,我想你二叔在天之灵也会心不安的。你觉得呢?” “可埋在祖坟的那个不是我二叔,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也许那是衣冠冢。” “衣冠冢?” “也许早就被偷梁换柱了。绝非他人所为,可能是他自愿的也未可知。” “这样说,我们家族存在很大的秘密?如果只有我二叔一人这样,那么,我爷爷,还有几位叔的死去,也存在很大疑点,但他们都缄默不言,难道家族成员除了我,他们都知道真相?为什么他们不告诉我?” “这个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找。”张道长说:“等我解开八卦蛇形文,兴许你自然知道一切。” “好吧,但我二叔怎么办?” “葬于泰山吧。我亲自为他做法超度。” “也只能这样了。”我连连感谢张道长。 张道长为我二叔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法会。法会虽然简单,但仅以安逝者之灵,慰生者之心已经算是隆重的了。 法会完毕,我向张道长告别,张道长却说:“古人说‘金石为开’,‘心诚则灵’,‘解铃还须系铃人’,日记能否解释过来还需要你的努力。” “我?” “你现在是否还有幻听幻想的感觉?” “时断时续。” “那就是了。在泰山这么美丽的仙境环境里,任何丑陋、善良、虚伪、恐怖、诅咒都会现行,为何不在此多呆几天,一是修炼,二是能助我解开八卦蛇形文字的奥妙,帮你也能帮我。” “应该说帮我才对。” “不。”张道长捻了一下八字胡须,说:“你知道吗?你爷爷这本日记题为《死亡日记》,虽然是第二本,但它记载了远古时期的故事,是中华最古老的历史。有可能是失传多年的中华龙传奇,而且它定于泰山有关。”张道长把手指往地上一指。 “这么深的奥妙?” “是的。”张道长微微一笑,说:“如果我推断地不错的话,你爷爷和你几位叔叔的死一定与一个非常大的秘密有关,而这个秘密就是与中华民族的‘根’相关。” “事情有这么复杂吗?” “有可能远不止我们想象地那么简单。到底我们能不能解开谜底,一切随缘吧。” 剩下的几天时间,我就在泰山山顶呆着。 因为我不是道士,所以无法撞钟做道士的工作。大多时间是围着泰山的山顶转悠。晚上温度很低,但可以在天气晴好的时候看到星星。早晨往往是被冻醒的。五六点钟,天空的东方微微有亮光,但山顶却是飘满了淡淡的雾。到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到处都是迷雾重重,像是处在仙界。 获得了清净之后,有很多沉淀在心底里的东西就慢慢浮上来。特别是在听了张道长对日记的评价之后,我越来越觉得日记的分量远不止宝藏这么简单了,有可能是向一个旷世奇迷挑战的事情。 我搜刮了我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前前后后想到的只是一些残片,唯一完整的就是关于爷爷第一本日记所记载的东西。 爷爷在第一本日记里,分别写了两个故事。在前半部分(也就是我在爷爷茅草屋里所看到的内容),皇龙掉入深不可测的尸坑,之后遭遇血鬼的袭击,一场激烈的搏斗。下半部分突然跳至唐汉时期,一个叫恩超的人因为突然截获了咒语,让全族人遭遇灭顶之灾,之后逃到贡阿雪山。 这两个故事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因为我在看了前面的故事后,中间日记本丢失,等到收到邮寄品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残本,记录的是后面的故事。 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故事到底在说明什么? 前面是讲皇龙的遭遇,后面就是一个诅咒害死了人。难道诅咒是与皇龙有关?那么,恩超这个人物就是怀有诅咒解语的人。 但这只是一个推测,要想把整个事情弄明白,必须把所有日记本找到才可以。 ------------ 第二部分第二本日记第四章 远古时代 ------------ 1.夜深鬼话 我跑到碧霞祠东院(我住在碧霞祠北侧的一个小宾馆,因为怕我还冷,张道长特意安排的),到张道长房间一看,张道长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发白,额头上还不断冒汗珠。 “张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张道长听到我的声音,睁开眼睛,干燥的嘴唇微启,说:“日记翻译好了,只是有些东西恐怕你不能看,你还是好好斟酌一下吧。” “辛苦张道长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我没事,就是这几天费脑子厉害,休息半天就好了。”张道长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提醒说:“你真的想看日记?” “嗯!我想知道我爷爷和我几位叔叔的死因。这些憋在我心里太难受了,我很想知道。” “哎!”张道长听了就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小道士一挥手:“给他拿过来吧。” 小道士闻声就捧过来一摞纸。他递给张道长。张道长并没接,抬手对我说:“拿去看吧,兴许对你有用。” 我连连向张道长道谢,并希望他能好好静养,晚上的时候再过来看望他。他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我拿着那摞纸刚一只脚跨过门槛,就听到张道长叹了口气说了句:“石磊心里的苦也太大了!” 我心里一惊。虽然我并不明白张道长这句话具体指什么,但我依稀感觉到了我手上这本日记所记载的内容,分量有多重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半躺在床上,背靠墙,打开床头灯。以最舒服的姿势来阅读爷爷的第二本日记。 翻开封皮,扉页上写着:“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过不去的坎儿只有死。要活着就要有志气和信心。”落款是:“石家大院,一九五四年。” 掐指一算,这个时间,应该是我爷爷年纪很小的时候。 “怎么?爷爷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日志了?” 继续往下看,我越看越感到害怕。因为里面的故事不但散发着远古的气息,也透出一种迷人的神秘感。等我整本书翻完,我的额头上也渗出了许多汗珠。 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就请读完下面关于第二本日记的内容。 己卯光绪五年九月二十七日子时大雨倾盆(这个日记时间比较特殊,1879年,就是日本吞并中国的属国琉球,改为日本冲绳县的时候。而且,这个写日记时间也是比较独特,深更半夜,有可能在煤油灯下奋笔疾书。但记述人不祥。) (恩超逃亡雪山)数百年后,雪山下,还是那个村子的地方上,一个名叫洛桑的小镇子兴旺起来。 商贾云集,百货竞卖。很多年轻女人已经穿着花花绿绿的旗袍,肩上挎一个别致的小包,脚底蹬着高跟鞋,扭着紧绷起来的大屁股窈窕漫步了。 她们一到人挤人的集市上,就会发出一连串的惊叫声。等她们挤出人群的时候,屁股上的衣服已经变了形,褶皱不堪。 一座红漆褪尽露着渍痕斑驳的茶楼,“石来运转”四个大大的隶书深陷在斑驳的牌匾上。一些喝茶的男人们弯腰端着茶杯,胳膊肘抵住栏杆,看着扭扭捏捏远去的屁股们,嘿嘿发笑。 在茶楼的另一扇窗户前,靠窗的桌子前坐着一个带着老花镜的男人。他把烟锅子放在桌子上,腾出一只手来,把瓜皮帽子摘下,翘起中指急躁躁地在光滑的头皮上挠几下,挠痛快了就戴上帽子,拿起烟锅子,边吸烟边眯缝着眼儿,看楼下穿行而过的妇女们。 楼下,一个咸猪手被一个中年妇女扯住了。那妇女二话没说,照那人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那人却扭歪着头,任她打。一只手还是不停地在那妇女胸前摸索着,呲牙咧嘴笑着。 那妇女气不过,拽住手提包的系儿,往那人头上砸,还恨恨地说:“叫你这王八蛋动你老娘,我非把你这流氓的手剁了去。”许是被她这气势吓到了,男人往后撤了撤身子。看这妇女摔包的力量极小,男人就得瑟起来,摊开两只手,又向那妇女扑过来,边*笑着,边说:“你剁啊,你剁啊。”妇女的胸脯不小心又被袭击了,气不过,哭起来。 这时,一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冲上来,手里还攥着两个紫色的荷包,见主人被人欺负了就把两只荷包往男人脸上一仍,拎起旁边摊子上的笤帚就往那男人身上打。 许是打痛了,那男人“哎吆吆”几声,赶紧往一旁躲。 那男人钻出人群跑远了,小女孩并不去追。丢下笤帚,来到哭哭啼啼的妇女跟前,拉住她的手就往人群外走。 “滚开,看什么!臭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小女孩推开一两个人,往人群外挤。 “吼,小闺女挺烈性。”一个高个子男人说。他脸色异样地白,连头发眉毛也发白,除了两颗黑黑的眼球和一说话露出的两排黄牙外,别无它色,况且他还穿一身白。人都叫他白大个子。 “原来雕爷好这一口啊。”楼上的老花镜对白大个子说。 白大个子抬头往上一看,一拱手:“幺,原来是堂二堂的石掌柜啊。今个儿这么好的太阳不去花楼,怎么在这儿晒起太阳来了,是不是你这老东西不行了。”白大个子估计把“好东西”三个字语音抬高,集市上的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老花镜一听,甚为嗔怒。他把脸一沉,“正是这么好的太阳才不去花楼,才要晒太阳。” 白大个子一看老花镜脸色都变了,故意拿话气他,“你老是不是又没大洋了?没有的话跟老弟我说一声,我今天请客,请花楼的小雅陪咱俩耍耍。是单挑还是三人共舞?是老汉推车还是排火车?”哈哈,集市上的人一听这话都笑了起来。白大个子见自己出了风头,就格外地神清气爽,眯着眼仰着头左看右看,还捋捋袖子,貌似要开架似的。有好看的戏哦,顿时,集市上的人们都开始拢过来,来瞧这边的热闹。这笑话很奏效,包括楼上,站在老花镜旁边打支应的小虎都忍不住笑了。老花镜撇撇眼瞅了小虎一眼,窜起身子,指着楼下的白大个子说:“驴,你给我闭肛!” 白大个子一听,顿时来了气,举起右手,冲着旁边的几个汉子一攥拳,厉声道:“给我上去!揍这个老鸭子!” 几个汉子边吆喝着边往楼上闯。茶楼门口的伙计冲上来,伸开两臂挡在门口,他一个人拦这些人怎能拦得住,被一个汉子一脚踢到老远。他骨碌碌滚到一个桌子旁,头撞到桌子腿上,好像被撞闷了,坐在地上起不来,疼得直吆喝。 白大个子领着几个汉子冲到茶楼的二楼。喝茶的人们立即闪到一旁去。老花镜这边也不示弱,端茶送水的,连柴房的伙计们闻声都赶上来了,都站在老花镜身后。两方拉开了架势。 空气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连茶楼几扇窗户上垂下来的破布都停止了摆动,呆呆得吊在破绳子上,一动不动。 ------------ 2.离奇死亡 楼下的人“呼啦”一下子朝“石来运转”茶楼围过来,都伸长了脖子朝楼上看。有些人很机灵,马上朝茶楼对面的布行窜去。门口的老婆子拿着笤帚连打带骂地阻拦他们上去,但寡不敌众,被不断补充上来的人流推进屋子,又跌跌撞撞地被挤到楼梯旁,她手上的笤帚还是一个劲地拍在靠上来的人身上,可惜,无济于事。一伙子人胡隆隆踏得木板梯子都隆隆地响。前面的人刚窜上二楼,楼下的人们就听到上来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就有几个穿着花衣的姑娘从人流里钻出来,扶住栏杆,踩着楼梯的边沿就往下挤。她们兴许是楼上做针线活的伙计,看到一帮野汉子猛窜上来就心生惧怕,忙丢下手上的活就往楼下跑。 一个小眼睛、鹰钩鼻子的男人,因为脸上灰突突地,所以看不清面目,更不知道多大年纪。他斜眼撇嘴盯着一个个女人的背影慢慢消失掉,等最后一个女人逃没了影,他才举起双手端正一下刚才碰歪了的破布帽子,捋捋已经被汗水凝固起来的长头发,又抖抖身子提提松塔下来的裤子。他这一抖,身上凌乱的布条也跟着舞起来,活像在甩一个沾满干泥巴的拖把。 旁人也并不去理会他,只管朝对面的茶楼看。 老花镜把烟锅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撸撸袖子,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楼下有人喊:“快来看呢!一个怪人!一个怪人跑过来了!”楼下的人开始起哄,他们因为看不清楼上的“战斗”情形,就“呼啦”一声都朝就近的声音那边跑去了。 老花镜和白大个子互相白了一眼都循声往窗户方向走,要看看怎么一回事儿。之前各自站在两人身后的一帮人看两个头头都泄了气,也就松了架势,都往窗口聚合过去。人太多了,最后面的人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才勉勉强强看到街面的一小部分。有几个聪明的搬来几个凳子,踩上去一伸脖才看清楼下街面的动向。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但头发和胡子都长到脚跟的人从远处跑过来。 他嘴里还不时喊着,“我知道怎么破解诅咒了!”他边说着边手舞足蹈着,极兴奋的样子,“我知道怎么破解诅咒了!” “一个怪人,的确是一个怪人。”老花镜把眼镜子往下一拉,眼珠子使劲往上一抬,边看边说。 “什么怪人,我看是一个疯子。”白大个子口气强硬,毫不示弱。昂起头,用眼底的光去瞅老花镜,极高傲的样子。 老花镜斜眼恨恨地瞪他一下,嘴头子一左一右地乱跳,牙齿咯咯直响。白大个子不管他,拿手上的白色丝巾拍打拍打栏杆,发现什么灰尘也没有,就把两手叠起来放在栏杆上,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 那矮人一路疯跑,边跑边兴奋地喊:“我终于知道怎么破解诅咒了!我知道了!” 当他跑到茶楼下的时候,被之前的人群给堵住了去路。 呼啦一声,众人就将那矮人围住了。看他蓬头垢面、长胡子、破烂衣裳的样子,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嗨,这人是个小孩啊,谁家的孩子,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老人!谁家的孩子还长胡子啊,而且那么长,脚后跟都踩到了。” 围在中间的小矮人转着身子,一脸惊恐地看着周围盯着他议论不止的人们,张大的眼睛里射出凉凉的一道光,极悲切的冷光。或许他不明白面前的人们到底怎么了,穿着打扮为什么那么古怪,语言举止为什么那么异样。 小矮人感觉周围人的目光是把把犀利的刀子,恶狠狠地要把他切碎。他心里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啊!”地一声疼叫起来,又“咣”地一声,小矮人后背上重重地挨了一拳。 “你打人家孩子干嘛!真是的!”一个妇女埋怨站在她身边的汉子,这汉子裸着上身、胸口上满是黑毛。 “这孩子怎么踩我的脚呢。”汉子甩着肥厚的腮帮子大嚷着。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吵了。他踩你的脚,你活该,你的眼长在前面,就没长在屁股上。”一个老汉说着就走到小矮人跟前,稍微弯弯腰,伸出左手放到小矮人右肩上,温切地问:“请问,哦,孩子啊,别怕别怕。刚才疼不疼?”他又问:“你是哪家的?是不是迷路了?” 老汉见小矮人眼睛睁得更大了,牙齿还紧咬着,一句话也不说,兴许是吓坏了。 老汉拍拍小矮人的肩膀,说:“别怕,别怕,我是忘债镇洛桑村的村长,他们都叫我老好人儿,你叫我张村长就行,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跟我说,我替你做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那小矮人似乎被老人的真诚打动了,竟然开口说话了,“我叫恩超,是大望寨村的,住在‘克什’陵园旁边。” 恩超这一句话令现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在该轮到那个村长瞪大了眼睛,看着恩超。 那个村长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突然大喘几口气,仿佛刚才被什么堵住了鼻孔,造成严重缺氧,现在一下子又呼吸到空气了,身子也瘫软了不少,没有了刚才的神气。“你说你姓恩?‘克什’陵园?大望寨村?那可是三百年前的故事。我的天啊,我难道见到活神仙了?”村长瞪大了眼珠子,仿佛再一使劲睁大一点,眼珠子就掉下来了。 恩超心里一惊。三百年,三百年,三百年・・・・・・他忽然想起了一切・・・・・・在恐怖的克什陵园深处,遍野的尸体,漫天黑压压的乌鸦・・・・・・恩超突然惊栗地叫出一声,像是月夜里恶鬼的怪叫声,这叫声把在场的人吓得猛颤一下。 空气一下子像是被什么魔法控制住了。在场的人们不知不觉陷入思索,似乎跌入到另一个世界里,一个玄妙的世界。 等他们把意识从思索中拉回来的时候,恩超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面对的是一小块儿空地,地上躺着一个骷髅头!瞪大了两个眼窟窿,长大了嘴,鬼嘘嘘地看着他们! 楼上的白大个子不声不吭慢慢向楼梯口走去,他颓废的背影像是在告诉人们他刚才遭遇了一个大大的失望。老花镜瞧着白个大子的后背翘起了一个嘴角,原来,白个大子的后背湿漉漉的一片,是热的?还是吓得?老花镜还记得白大个子刚才脸皮直颤,脸色苍白无血色,以前还是有点血色的,照老花镜的说法,血色让白尸骨像个人了,刚才的那人还真像白尸骨了。 想起白大个子刚才呆滞的表情,老花镜又冷笑一声,不成想嗓子被吸进去的一口烟呛着了。他咳嗽了几声,竟然咳出眼泪来了。等咳嗽完了,老花镜的目光也有些呆滞了。刚才那个小矮人的话似乎一直在他耳畔萦绕着。 过不了几天,镇上竟有四户人家同时出殡发丧,哭声此起彼伏,好不闹腾。 死的这四个人,一个是老花镜,一个是白大个子,一个是村长,最后一个是王彪――当初打了恩超一拳头的那个黑汉子。 ------------ 3.陪葬的木盒子 不久,一场百年不遇的干旱突然袭来。一场躲避不及的瘟疫也同时扑来。遭殃的世界不久就生灵涂炭,白骨遍地。一到夜里,就有许多冤魂野鬼爬到屋舍墙头悲惨惨地哭嚎起来。 一年半后,“石来运转”茶楼的二楼上,一扇窗户前,站着一个消瘦的人——老花镜的儿子石鹏财,他手里捧着一杯茶,正用呆滞的眼光往楼下看。 干旱和瘟疫把这个镇子多半数人的生命给夺去了。尚且活着的人却都一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被饥饿和病魔折磨地不轻。 石鹏财看着楼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病怏怏地往茶楼走近,又走远了。他举起茶杯呷了一口,发现茶已经凉透了,无奈地抿抿嘴咽下去了。 石鹏财转身就喊:“小柱子,小柱子,换热茶。” 一个老人头上戴着个厨师帽,破旧的,打了补丁的,已经成黑颜色了。他一听到石鹏财的叫喊声,就两手抓牢椅子的扶手,吃力地支起身子,整个身子还不停地抖着。 老人弓着腰,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路,双脚像是被吸在地面上,抬脚已经相当费劲了,所以是坥着地面走过来的。他走到火炉边,两手抓住壶系,腰往前一挺,一把通身乌黑的水壶就被提了起来,还在半空中不停地左右摇摆。 老人叹了口气,说:“小柱子已经走了,都大半个月的事了,你怎么还不改口呢?” “走?”石鹏财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走”的确切含义是什么。老人忌讳“死”字,所以说“走”。 石鹏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习惯性地把茶杯往就近的桌子上一“丢”,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热气腾腾的水倒入茶杯,冒出一句“是啊,都死得差不多了。” 老人听到“死”字,一怔,壶就停在了半空。他拿冷眼看了看石鹏财,他想要发火,但当他看到石鹏财歪着个脑袋,脸黄蜡蜡的,又是无精打采地半睁着眼盯着茶杯看,他顿生怜爱之心,就松了口气。 毕竟石鹏财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胜比自己的亲儿子。“这人好着呢。”老人经常这样冲别人夸奖石鹏财。 “哎,人呢,走的走。”老人停顿了一下,好像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又咬咬牙,狠狠劲说,“死的死,病的病,不到半年光景,人都死光了,我唐黄一把老骨头也快动弹不了了,你也该找几个年轻人帮你打点打点茶楼了。哎!我老喽。” 老人咳嗽着,用拳头捶着后背下楼去了。 整个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人,仿佛都钻到地下了。偌大的屋子静地出奇。 寂静,可怕的寂静。石鹏财记得小时候每当后半夜,茶楼打烊了,门板被钉上了,整座原本喧闹的楼就变得异样地静,就像是被使了什么魔法整个地被封闭起来,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静地有点真空。石鹏财记得,那个时候一旦遇到下雪天,就很少有人出门来喝茶,道路都被厚厚的积雪盖住了,阻断了人与人交往的途径。夜幕一上,漆黑的街道,漆黑的茶馆,只有白白的大雪花从屋檐上连绵地飞下,它们飞地急切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墙,一道白色的墙,又把茶楼和外界隔绝了:寂静,异样的寂静。 从小就生活在喧嚣闹市的石鹏财忍受不了那份寂静。从喧哗突然跌入到寂静,喧闹还萦绕在耳畔没有散去,周围却灭了灯,各自睡去,人去楼空:落差极大。 石鹏财慢慢抬起头,他感觉脖颈和脊椎都僵化了,僵成了一根棍儿,头颅就是棍上的一个无法掌控的瓢,一动就摆到另一旁去,不听指挥。瓢突然撇到后面去了,不一会儿就复又僵住了。石鹏财往后一靠,后背抵住桌沿,歪着个脑袋发起了呆。 “铜柱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啊。”楼下有人一声嚷叫,石鹏财不觉身子一颤,被惊吓着了。 楼下,平静地太久的街道瞬间被喧闹激活了。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像是从石缝里冒出来一样。不知道他们平时是躲在哪里的。 石鹏财站在二楼的一个窗户前往下看。 铜柱子站在大街的正中间,涌来的人群将他团团围住。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一把抓住铜柱子的手,说:“铜柱子啊,那个怪兽你找到了吗?那个坏蛋害得我们好惨啊,家破人亡啊。”周围的人都迎合着“是啊,是啊”。 铜柱子叹口气,说:“唐老婆婆,可惜我太没用了,没能找到,没能替我父亲替咱乡亲们报仇啊。” 唐老婆婆眉头紧锁,用很是不理解的眼神打量面前这个活像乞丐的人。不过,唐老婆婆还是无奈地叹口气,把拐杖提起来使劲往地上一戳,恶狠狠地说:“怪物就是怪物啊,怎么容易找到呢,可是他害得我们大家伙好惨呢,就算找到他能有啥用呢?” 唐老婆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铜柱子一脸的委屈。但,只是黑丧着脸,并不说话。 “甭说别的了,能回来就好啊。”旁边的一个老人上下打量了下铜柱子,“这么个一年半,你是怎么过得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铜柱子说:“我们几个到雪山的时候,干粮已经吃没了,可是,事情很奇怪,一到饿得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会有一只兔子蹦达蹦达地出现在眼前,我们是靠打兔子,吃兔子肉勉勉强强撑下来的。” “阿弥陀佛,是佛祖保佑啊,怪物不好找,能平平安安回来就行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你们几个快回家看看吧,咱大家伙是遭了殃了,大灾大难啊,快回家看看去吧,能活下来的人真是不容易啊。”唐老婆婆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哭了起来。 看着人群往四周散去了,零零拉拉的几个人托着虚弱的腿一驽一驽地往前走着。石鹏财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身下楼。 唐黄正在一楼的墙角烧水。一团黑暗中,柴炉彤红彤红的火舌一吞一吐,照得唐黄的脸一隐一现。 几缕青烟时不时随着溢出的火苗窜出来,呛得唐黄眯起眼歪着脑袋咳嗽起来。 石鹏财下楼踩得木阶梯板儿发出“嘭嘭嘭”的闷响。 唐黄把一块木柴推进火炉,抬起头看看焦急下楼的石鹏财,随口一声:“你慢着点儿,慢着点儿,屋子里黑,小心摔着。” 石鹏财下楼径自走进阶梯旁边的书房里去了。 唐黄看着石鹏财的背影叹口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在旁边小桌子上摸索一会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火炉里映出的光亮也是一闪一闪的。 他终于摸到了一个方块儿东西,拿起来,凑近炉火,一看,的确是火柴盒。 他就慢慢抬高屁股,腰慢慢伸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慢慢坥着地,生怕在黑暗中碰到什么东西。 走到一个大桌子前,他停住,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火柴来。“扑哧”一声,火柴头的火团大如花生米粒,照清了桌子上的一切。 他瞧见了油灯。顺手把火柴盒放到桌子上,又把灯罩取了下来,把灯芯转出来一些,把火柴往捻子上一按,马上把即将烧着手的火柴棍丢到一旁去,并佝偻着身子往前一步补上一脚。地上星星点点火光的火柴棍渐渐灭了。 灯着了,屋子里也亮堂多了。之前隐藏在黑暗里的桌椅茶具全都浮现出来。但是,屋子也显得小了许多,是这光亮把黑暗挤跑了却把四周的墙面拉近了。 唐黄刚在火炉前坐稳,石鹏财就从书房里冲出来,胳肢窝里还夹着一样东西,白色的,一个木盒。 石鹏财走到桌子前把东西拿出来,凑近灯光仔细看着。 唐黄好奇,再一抬头,却大吃一惊。 “这不是石老板临终时嘱咐你要你给他陪葬的东西吗?你怎么不听呢?你真是······” 石鹏财不听他的任何言语,端起灯就径自往卧室门口走去。 黑暗就又吞噬了整个屋子,桌子椅子全都隐进黑暗里去了,空间似乎变得开阔了,还多了唐黄沉重的叹气声。 “人呢,一死了之,什么也别牵挂,牵挂也没用,没用啊。”他一抬头,火光照见他脸上有两条“河”,火光照得极为明亮,他已是泪流满面了。 石鹏财坐在书桌前,在一堆纸上急速地写着东西。 ------------ 4.死亡日记 1954年4月8日星期四天气晴(时间很快地滑过了百十年。) 石鹏财的孙子石磊(我爷爷)摆弄着一个白色的小木板。木板厚约三公分,两侧分别雕刻着一条龙,两条龙回首上昂,龙身躬起,似双龙嬉戏,做盘旋状往上游动,极有律动感。“未见得是个值钱的玩意儿,槐木材料,雕刻也一般般,我爷爷留它干什么用呢。”石磊嘟囔一句,就顺手把它搁到窗台上去了。 石磊是个玩性十足的人,他耐不住夏天的闷热,就约了几个驴友到九寨沟、香格里拉痛快地玩了一通。 等他疯够了,玩累了,回到家,一开门他就看到书桌前的窗子敞开着。 桌子上的书本、油画、素描纸全被刮进来的雨水打湿了。石磊的心情顿时糟糕透顶了。 他把沉重的背包丢在门后,就跑到桌子跟前收拾残局。 令他奇怪的是桌子上留有一大滩黑色墨汁印子,桌子上没有黑墨水啊,自己也从来不喜欢用黑色做油画,这浓浓的黑颜色是哪里来的?难道,难道有人进来过? 石磊后脖颈一阵发凉。他迅速查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什么异样都没有。 偷钱?会是熟悉的人?不用翻箱倒柜?在我离家的这段日子他一直吃住睡在这里?会是哪个混蛋这么恶心?看多了侦探小说的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马上跑到卧室,用刀子掀开一块地板砖,掏出一个木箱子,从床底下的一只靴子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把钥匙来。打开,钱完好无损。石磊顿时松了口气。 石家大院院墙很高,院子里也没人打理,乱草丛生,乱枝横生,枯枝败叶地也铺满了旮旯角落,荒芜多了。这样的残破家园不会有人光顾的。 也许是他临走时忘记关窗户了。他重新回到书房窗户前。兴许是吧。他边思考着边顺着墨水印往上看。 墨水印的源头竟是那个白色板子! 白色木板为何淌出黑墨水呢? 他把那个木板翻过来,看见下面的那一层已经全黑了,更为奇怪的是木板只浸黑了一半!看印记,黑墨水就是从白板子中间淌出来的,之前朝上的那一面完好无损。这很奇怪! 难道木板子里有东西? 石磊顿时来了精神。从小就喜欢探秘的他最喜欢这种探秘把戏了。他要看个究竟。 他欣喜若狂地赶紧蹲下身子,从桌底木箱子里翻出工具箱,又从里面翻出了螺丝刀,锤子,小刀片。 石磊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条黑线划了一下,薄薄的刀片终于可以探进点头去了。 打开了,木板里果然夹着东西,是一团纸,被水浸泡过了,纸张都黏成一团了。 像是一本书。封面上还有几个字,被水泡过后仅剩下了一点墨痕。石磊仔细辨认着。 偌大的几个字,写着:死什么日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石磊仔细辨认着。 什么秘密・・・・・・石什么子孙禁・・・・・・看。 秘密?石磊更加激动起来。可是整本书已经被水打湿之后,粘成了一个纸砖头,薄如蝉翼的纸张根本揭不开。 他在屋子里跑动起来,取水盆,拿湿巾,拿玻璃片,拿吸水,纸喷水壶・・・・・・他要把这堆纸分开,就得先把书本打湿,用水量还要掌握好,不能太多,以防水多了把墨迹冲没了,还不能把纸泡烂了,揭不成个儿。书本经水浸泡,忙活了半天,石磊累得腰酸背痛。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一歪身倒在床上,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 梦里,他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桌子前。窗户外的天很蓝,蓝得似乎要滴蓝墨水了,他探头往外看,天呢,自己的屋子正悬在高高的天空! 下面茫茫雪山像一个个小小的雪堆,大地像小孩子玩的沙盘。地面凹凸不平,沟壑万千,一个个湖泊像积水的小水洼,经阳光一照闪闪发光,像一面面镜子。大地上的万物如同铺在沙盘上的小什物,从遥远的太空看去,小巧,可爱。 石磊被灌进来的凉风吹得精神倍爽。他太高兴了,他想大声呼喊,他想告诉所有的人,“我在天上飞着!”可是长大了嘴却喊不出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喊不出来什么来。这是怎么了?他失望地坐下来,一瞥眼看到了那本书。看看书吧,这么惬意的心情,看本书是最惬意不过了。 他坐下来。桌子上的那本书怎么一点儿也没湿呢,完好无损啊。 封面上写着“死亡日志。这是个秘密,石家子孙禁止观看,谨记,” 石磊不觉笑一声。 他把书本打开来。 扉页上赫然写着“这或许是个诅咒,会断子绝孙的。” 石磊心想原来爷爷跟自己一样,贪玩,好开玩笑。他不禁摇头笑一笑。 石磊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他的后背也就渐渐发凉起来,是被冷汗打湿了,被风一吹更觉凉飕飕。 他从这些纸页上得知了一个恐怖的事情!一个关于诅咒的事情!一个人的出现使小镇子遭受到灭顶之灾。那个人和那个故事是个诅咒。 这个小册子前半部分是他老爷爷记录的,后半部分就是他爷爷写的。日志上描述的故事跟他从小听其他老人说的大差不离,只是别人说的都是故事残片,日志上却记录地非常详细,包括一些不为后来人所知的细枝末节。日志通篇言辞恳切,内容中记述的人名和地名都可以找到根据,可信度不容置疑。 石磊登时害怕极了。他想站起来赶紧逃脱这个鬼地方,他慌乱地挣扎起来,但他做不了任何动作,只觉得身体虚弱,全身神经酸痛不堪,不听使唤。 他挣扎了半天不能做任何动作。他只能认输了,渐渐地平复心情,过了很久,终于安静下来。 他继续翻看着。他得知这个诅咒一旦出现在人世间,必然要有一次大灾难发生。要破这个诅咒必须要找到那个怪人,并得到破解诅咒的解语,只有这样,人间所有的灾难方能被化解,人类才能安好。 他老爷爷还详细记录了那个怪人的体貌特征,以及那个怪人的名字:恩超。 等石磊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落日的余晖透过敞开的窗户打进来。整个屋子笼罩在暖暖的红色里。石磊吐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幸好是场梦,真被吓死了。 石磊挣扎着坐起来,他只觉得头重身子轻,头疼不已,眼睛肿胀得了不得,还喘着粗气,像是病了。 他觉得刚才不像是在做梦,像是很真很真的,就是实实在在地刚刚发生了。 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还相信梦这玩意儿。 他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个懒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抽出一棵烟,摸起打火机,“啪”一声点着,痛快淋漓地大口大口吸起来。 桌子上的小册子被风吹得“呼啦啦”乱翻动。 看来,忙活了大半天,湿透黏在一起的小册子终于可以一页一页分开了。石磊拿起小册子无聊地翻看起来。 开始时百无聊赖,随后,石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至变成了苍白色。 小册子所记载的内容跟梦境中的文字一模一样!甚至,现实中缺损、模糊的字在梦中看着清晰无比。他还记得这些模糊的字是什么,因为他记忆深刻。噩梦总是让人记忆深刻的,尤其是当梦被现实验证的时候,很多东西瞬间被激活,被唤醒了。 恐怖! 石磊只觉得后背发凉,透骨的发凉。落日下的世界是冰川的世界,他快要被冻死了。 石磊闻到一股肉烧焦的臭味。石磊一下子蹦了起来。左手紧紧攥住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原来将要燃尽的香烟头烧到了他的手。 石磊看着烧伤的手,眼前一阵黑,他身子后倾,跌倒在地上。 他用双手拨拉着东西,试图站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没能站起来。 他绝望至极,仿佛自己被鬼缠住了。 他害怕,他用脚跟慌乱蹭着地面。后背猛一抬,起来了些,又一个踉跄,后背抵到了高脚花架子。“嘭”一声巨响,架子上那盆兰花跌落到地上。 花盆在石磊身后碎了。他的心也碎了。 他知道,他大难临头了。 他抱头痛哭起来。 ------------ 5.精神错乱 好多天了,石磊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见任何人。 他的朋友在紧闭的大门前喊他的名字,都喊哑了嗓子,也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个个气急败坏地往紧闭的大门上跺几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石磊整天昏昏沉沉地度日。他没精神,无气力,甚至连睁眼都觉得很费劲,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渴了就一头埋进天井角落的露天大缸里灌几口凉水,饿了就到处翻腾,一旦找到什么可以吃的,不管发霉不发霉,一口就吞下去。他就这样度过了大半年时光。 有一天,很好的清晨,他从床上跳下来。 精神矍铄地来到阳光下刮胡子。朝阳暖暖的,把他的额头照得反射出油光来。他突然变得像是极有活力的一个人。 这一天清晨,大街上的人看到石磊打开了紧闭已久的大门,看到他用袖子抹掉盘在锁上的蜘蛛网,看到他背起一个大大的背包,往一个方向走去了。 他去哪儿? 谁也不知道。 这一直是个谜,令人一想起来就很头疼的谜。 石磊走后,石家大院就荒芜了。院子里的树木一直在疯长,疯长地奇形怪状。杂草也丛生,连屋檐、墙头上也爬满是荒草。墙壁上的爬山虎换了一茬又一茬,有很多枝头都借着窗户的缝隙钻进屋里去了。一些裸露的白色墙面被雨水冲刷地渐渐暗淡了。冲刷厉害的地方,石灰都掉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的土坯。 真的很荒芜了,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屋里看,只看到一片浓浓的黑暗。每当朝阳升起,气势磅礴的一群鸟儿就从这个院子里飞起,飞往高空,直至消失。 一个老人,每当看到此种情景,便止步仰头目送那些鸟儿远去,之后叹口气,低头继续在清晨的暗光里慢慢走路。 石磊消失了,莫名其妙地,亦如之前他突然疯掉一样。 有一个人做了苦行者。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独自行走在荒野里。他穿过鸟无人烟的沙漠、穿过漫布乱石的戈壁,依然在前行。 炙热的太阳在他头顶烘烤着,他遮住阳光,抬眼看看远方的雪山,一丝安慰从他脸上划过。 夜色沉了,他就捡一些干草,拾一些枯枝,生起火来,他就在火堆旁睡下。天蒙蒙亮,他就动身继续前行。他这个人,默默地,一语不发。乱发和胡须里的五官已经看不清楚,只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地瞧着远方,瞧着那座雪山――贡阿雪山。 他就是石磊。 历时一年半,石磊终于到达贡阿雪山的山麓。那天,他开心得狂笑不止,手舞足蹈地一个人竟歌舞起来,像疯了一样。这是他给圣山贡阿雪山的见面礼?一个人的歌舞,在一座庞大的圣山面前。 贡阿雪山山麓是一片片的森林,还有绵延数百里的深浅不定的溪谷。 石磊捧一把冰冷的溪水往脸上盖去。凉凉的溪水让他清醒了许多。他起身,用袖子抹把脸。 绿树丛山背后就是遮住半边天的贡阿雪山。巍巍雪山拔地而起。蓝天下山体庞大的身躯满是皑皑白雪。银雕玉塑般的千年冰峰,直入云霄,仿佛要刺破蓝天,气势非凡。 石磊整理整理衣服和须发。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他会即将见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恩超! 一个人竟可以活到500多岁!这可能吗? 不管怎样,先去试试吧。 石磊自从看了他爷爷和老爷爷留下的日志后,没有一天安生过。时常,他陷入奇幻的梦境中,梦中有个老人要他去一座雪山去找他。 这个梦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但个个毫不重复,而且连续。折腾了大半年的时光,在一次梦中,老人终于告诉石磊,他叫恩超,让他去找他,他就在一座雪山上,那座雪山就是贡阿雪山。 心中有痛苦,即使家产万贯都不能换回来快乐。石磊天性是个随性的人,一个无拘无束惯了的人,他讨厌痛苦,讨厌心中怀有负担。为了解开心中难以忍受的疙瘩,他必须要找到梦中的那个老人。唐太宗李世民有个应梦贤臣,那么,石磊梦中的老人就是他的“应梦仙人”。他必须要找到他,尽快找到解脱痛苦的答案。而且,解除痛苦,越快越好。 现实中,人不得不面对的是往往希望越多失望也就越多。 石磊在山上转了大半年,把贡阿雪山都踏遍了,却从未找到一个叫恩超的老人。 这个残酷的事实几乎要把石磊的精神摧毁。 他从不相信有什么神仙,谁能活到五六百岁,傻瓜才信! 可是,之前的梦呢?爷爷和老爷爷的事情,那场天灾浩劫,日志上还记载着大望寨村、“克什”陵园。事实是有的,怎么会是骗人的呢,石磊满心的焦躁始终压制不下。是到这里来找一个老人的,梦境那么奇幻,况且爷爷还在小册子上清晰地记录下了:要找到破解魔咒的咒语,就必须到一座雪山去。 他来了,可是什么也没找到啊。雪山,可恶的雪山,除了一年四季的冷还是冷。他在这里靠当地牧民的救济度日,已经大半年了,被施舍的感觉让石磊痛苦不堪,但内心被恶魔缠绕的痛苦更让他纠结万分。几次,他欲以自杀把所有的事做个了结。 但,每次面对贡阿雪山,他就沉醉在这片纯洁的世界里,忘掉了一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年又过去了。 夕阳宛如大圆盘,抛出的阳光余热未尽,扑到人身上,让人感觉暖暖的,照在贡阿雪山上,就把雪山渲染地金碧辉煌。 石磊坐到山坡上,看着面前的贡阿雪山,心里面一片茫然。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与恩超会面的梦就再也没出现,一直就是平静,平静的心让他一度陷入迷惑:自己到底来干什么呢?在山上找寻遍了,毫无结果。他几度想回家,可是心有不甘。心里面还一直打着死结,回去会更加痛苦。他必须要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活了500多年的恩超。 恩超,恩超,克什,克什,大望寨村,这些词汇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让他头痛不已。很多时候,这些词汇不自觉地就会跳出来干扰他的思维。 “恩超啊恩超,你让我好痛苦。” “啊!”石磊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身体突然一阵发冷。 ------------ 6.雪崩 “啊!”石磊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身体突然一阵发冷,“恩超,这不是死咒的英文读音吗。难道,难道‘克什’就是curse。大望寨,大忘?”石磊烦躁地一阵挠头。 为着一个既虚幻又真实、既满怀希望又充满失望的传说,他把自己*疯了。 平静,安乐,寡言少语,石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高原冰雪孤身一人的自由日子。 但,不平凡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一天,天气突然变得极恶劣。狂风吹得乱石到处翻飞,黑隆隆的乌云像是被人推倒的墨水,瞬间就把天空染成了黑色,这情形恐怖*人。石磊赶着羊群顶着风艰难地朝自己的木屋棚走去。 天又突然下起了暴雪,空气一下子冷起来。风打到人身上,像千万个刀子在刺割皮肉。当他把羊赶进棚子后才发现羊羔少了一只,他赶紧回去找。 草上已经附了厚厚的一层雪了,雪下得很密集,像白色的墙体一样把视线堵死了。这可怎么办?石磊不免皱皱眉头,如果找不到,它就会被冻死。得赶紧再转转找到它。 烈风夹杂着暴雪打在石磊脸上。石磊虽是裹了厚厚的大衣,脚下蹬着厚厚的棉靴,牛皮帽子裹紧了头,只露着眼睛和腮帮,但还是觉得极冷。 是夜,浓密的黑色和空旷的寂寥,还加漫无边际地寻找却一个也找不到的目标的焦急,让他心中的恐惧再次浮现。 雪下得更大了,白花花的雪团子连绵不绝地冲下来,像一道墙挡住了石磊的视线。石磊看不清远方,更不知自己在何方,心又是希望又是失望,又是烦躁又是忧愁。石磊无比纠结,这份长久一贯的纠结快把他的心都绞碎了。软弱无力,打不起精神,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迫地。才多大的年纪,整个人却苍老成百岁老人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像漫天扑下来的落叶,大朵大朵地急急往下赶。不大工夫,地上的积雪就有七八多公分厚了。脚下变得滑起来,石磊滑倒了好几次。石磊爬起来拍拍帽子上和身上的雪。好像是走到一座山的半腰,因为前方是跟其他不一样的黑暗。他站住脚,不敢前行。他静静地站着,却意外地听到了羊羔咩咩的叫声。 他高兴至极,忙循声往那边跑,一不留神脚底踩空,翻到在地,整个人骨碌着往山下滚。他恍惚间听到天上咋嚓一声刺耳的巨响,之后是轰隆隆恐怖的爆炸声音在天上炸开,是雪崩了?石磊心想:这下可完蛋了。 的确是雪崩了。 石磊突然觉得天被黑幕遮住了似的。漫天飞舞下的雪带着极强的冲击力冲向石磊。石磊被雪击中时,感觉像是有一辆货车重重地撞到自己身上。顷刻,雪浪冲到谷底,很快,就把一个深坑填住了,雪浪也小多了,只有一些碎碎的雪沫子飞了起来。雪崩结束了。 被压在厚雪之下的石磊还清醒着。他觉得有一股沉重感死死地压在自己身上,让他动弹不得。他的胳膊、腰、腿酸痛无比。 四周还是一团黑暗。周遭的雪开始硬化、僵化。窒息,恐怖,呼出的热气使雪变成了硬石!戳得脸皮直生疼。 石磊用上全身力气企图把身上的雪抬起来。但,很令他失望。 压在身上的雪就像是混凝土一样,坚固又沉重。 石磊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没能动弹得了。 终于,石磊放弃了。 石磊努力睁开眼,只看到一团黑。睁眼也无意,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不如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或许能“看”到阳光,看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美,看到自己的羊群在太阳下载草坪上奔跑。 以前那些美好的时光,玩耍长大的朋友,开心的事,伤心的事・・・・・・一幕幕像是飘在眼前。 当想到那次回家,打开门,看到墨汁・・・・・・一直到他现在,现在被埋在雪堆里,他的思维意识才回到现在。 呼吸越来越困难,石磊努力长大了嘴巴。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完全没这个必要。因为他呼吸不到任何空气。 死亡,是的,这是他唯一的出路。除了这条路之外,他别无选择了。 既然别无选择,就要坦然面对。 石磊把嘴巴合紧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开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崇高。 他会心地笑笑。复又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舔舔雪。一丝凉意,通过舌尖穿过喉咙,传到心里。凉,冷,冻,他一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变得僵硬起来。 石磊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了握拳。 之后,他心口一苦,世界完全静止了。 像是另一个世界,极陌生,极沉静,一团黑暗。 一间小屋子里,满屋子的松油味。因为墙体、地面、家具全是松树做的。 床前,从空中垂下一根藤条拧成的绳子,绳子末端系着四根长长的铁丝。铁丝的末端是一个铁碗。里面盛了半碗不知什么油,一根石棉从油里面探出一点头来,这小小的头却顶着一个大大的火焰。 火焰噼噼啪啪地响着,跳跃着,散发出一股松油的香气。 一个老人守在床前,一个年轻人躺在床上。 年轻人终于睁开眼睛。老人点点头,又急忙扭身疾走几步撤到很远的火堆旁去了。 年轻人用胳膊肘抵住床板,费力地把身子支起来。他莫名地看看火堆旁的老人,又莫名地看看自己的双手。他举起一只手摸摸脸,又在脸上扭一把,再闪自己一巴掌。 老人背对着他,说了声:“你没死,你还活着。” 年轻人一惊:“我石磊还活着?” “我现在在哪里?”石磊紧接着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老人平静地说出一句来。 这一句差点把石磊给击晕过去,一股浓血冲向鼻子,冲向双眼。石磊差点哭出来。 “我在阳间还是阴间?”石磊真的哭了。 “这次雪崩的力道是很大的,我几百年了都没见到过这么大能量的。”那人背对着他。火光让他的身子轮廓更黑。 “你是,你是,是恩超?” 那人默默点头。 石磊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跌下床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石磊再醒来时,恩超正在他身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石磊坐起来,看看他,又摊开双手,看看满是血垢的双手。石磊想说什么,话到嗓子眼儿又噎回去了。 还说什么呢,他,恩超不是不明白。他能洞悉一切,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被埋在雪堆下面他也能得知? 还有,他知道我埋在哪里?他能知道我哪一刻在哪里干什么?我时时刻刻被他监控着?石磊不寒而栗。 但他马上去回避这个问题。 我来贡阿雪山干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找他么,找到解开诅咒的咒语。现在找到了,应该做什么,心里面是应该最清楚的。 石磊想着就要开口说话。却眼睁睁地看到恩超起身并转身到火堆那边去了。 石磊硬撑着疼痛不已的身体站起来,往火堆那边走。 石磊刚走到火堆,恩超又起身到屋门口旁的摇椅上躺下了。 石磊开始明白,他很怪,的确很怪,如爷爷和老爷爷在小册里记载的那样。石磊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以前老想着尽快找到恩超,急切地问到谜底,急切地解开诅咒。但现在,他却毫无兴趣了。是恩超就在眼前,早问晚问都一个样,他觉得踏实了?还是心里长久牵挂的事情一下子变成了现实,心里承受不住,气喘不过气来,神也恢复过来?总之,石磊此刻不想说任何话了。 他叹口气,突感胸闷地厉害,遍身伤口剧烈疼痛起来。 石磊忙踉踉跄跄挪步到床上躺下,没多久就沉入梦乡。 梦乡中,他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柔风吹着,身旁的小羊羔咩咩叫着、欢蹦着,河水缓缓地流着,哗啦啦・・・・・・心胸顿时宽阔开来,说不出的舒心和惬意。 梦了半天,石磊怔怔地明白过来自己在做梦,想到这儿,石磊就醒了。 石磊刚一睁眼,就看到恩超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瞅着自己。 石磊吓一跳,条件反射地坐起来。 ------------ 7.离奇的谋杀 两人四目相对。恩超灼灼的目光像是充满了期待。 石磊刚要说话,恩超就问:“你想知道答案吗?”恩超看石磊点点头,就接着说:“你真的想知道诅咒的解语?”石磊还是点点头。 恩超大舒一口气,挺直的腰杆一送,身子佝偻下去了,像是满身的一个负担终于放下了。 “500年,我等待了500年,没人信我的。”恩超似乎很恼怒,两手抱头,并用力地揪自己的头发。忽然,他猛一抬头,问道:“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前辈,我向你发誓。你也明白,我如果得不到诅咒的解语就会痛苦至死。这对我是一种煎熬。”恩超仔细听着,目光灼灼地盯住石磊。石磊接着说:“如果我不信你,就不会抑郁寡欢,也就不会千里迢迢奔到贡阿雪山来找您,更不会在这里等待你这么久。” 恩超听完就点点头,像是早已预知到本就是如此的。 石磊身子往前一倾,几近贴在恩超身上了,急烈烈地问:“前辈,答案,诅咒的解语是什么?” 恩超反问他:“我问你个问题。” 石磊点点头。 恩超摇了摇头。 一刹那间,石磊愣住了,忽然眼睛睁大了些,就摇了摇头。 恩超语气平静,但口吻很坚定:“那我就不能告诉你。” 石磊忙又点头。 恩超摇摇头:“那我也不能告诉你。” 石磊一阵纳闷,皱起眉头反问:“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没有别的答案了,你让我怎么办?” 恩超缓了口气,平心静气地慢慢道来:“诅咒的解语就是诅咒,就如同一个迷的答案是另一个迷。我若告诉你了,你会比现在更加痛苦的,你明白吗?” 石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表达自己心中之不解:“会更加痛苦?” 恩超笑笑:“是的。年轻人你还是现在就回家去吧,别在贡阿雪山虚度光阴了。” 石磊听了,心里极沉重,额头都拧起了一个大疙瘩。片刻,他抬起凝重的黑脸,说了句“我想知道解语,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心甘。” 恩超仰头哈哈大笑,大声说:“这就是你的事唠,我可管不着了。” 石磊泄气道:“我就想知道解语,一个答案而已。就这样一个答案有什么了不得的,难道真的会死人?难道世界会灭亡?可笑之谈。”其实石磊心想,与其求他不如用话去激他。 恩超深吸一口气,面色沉了下来,把话题慢慢铺开:“你知道吗?这是个诅咒,天大的诅咒啊,它会灭掉整个人类的!”恩超说着说着,就慢慢哭了起来。石磊坐起来,想过去安慰安慰他。恩超却动情地说了起来:“500年了,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么?这500年里,我时时刻刻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那个诅咒快把我给压死了,我一个人背负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他说着,就举起双手,昂着头,做出一副向天朝拜的模样,“它是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在我的心上,让我时时刻刻心痛啊。这个诅咒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我的父母,我的族长,我的族人。是我害死了他们!”恩超弓腰埋头哭了起来。 “老人家,你也别难过。当年你出现在洛桑小镇的时候,就注定是要我来替你分担痛苦的。”石磊想要说更多,但他止住了。 “你?”石磊仰头,用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你已经百十岁了?” “不!我是听我,哦,是看,看我老爷爷和爷爷写的日记,才知道百年前关于一个传说的人物出现在洛桑镇上。” “我走之后呢,发生了什么?”恩超眼里突然放了光芒。 “你走后,就袭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瘟疫,全镇的人,只有我爷爷和少数几个人活了下来,其他的人・・・・・・全死了。” 石磊说完,静等着恩超咆哮的狂笑。等了会儿,不见任何动静。石磊抬起头来一看,面前蹲坐在地上的恩超呆滞无光,意识似乎跌落到遥远的远世界里去了。 石磊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总以为恩超是个怪老头儿,是个冷血动物。刚想到这儿,却听到恩超抽着冷气,冷笑起来。石磊惊地一抬眼,看到恩超红色的双眼里转着泪花。 恩超哭丧着脸,摇起了头,哭腔极重地说:“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我是个灾星!灾星!” 石磊宽慰了他几句。恩超丝毫不为之所动,闭上眼睛,说:“我本幻想父母和族人会起死回生,我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会自动解了诅咒,可是,这些空想却让我害了更多的人。”石磊也陷入了想象中,他想象老爷爷和爷爷当年那时的场景。 突然,石磊的衣襟被恩超狠狠地抓住了,接着就看到一张恐怖的狰狞面孔。听恩超说:“你赶快走,你要是不赶快走,你也会死于非命!那个诅咒,谁也解不开,与其白白牺牲,不如把它忘掉,忘掉!回家去,过你正常人的日子,就让我这个老头子一个人死在这里,我死了,全人类就不会有任何灾难了!” “不!既然我来找你了,就是为了知道那个诅咒,得到解语!或许・・・・・・你把诅咒告诉我,我会帮你找到解语的!” “哈哈”恩超松开手,狂笑起来。“解语?你知道了诅咒就活不下去了,怎么会有机会思考解语?” “那你呢?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石磊反问道。 “我?苟活着。生不如死!”恩超狠狠地说。 “你也生不如死,我也,不是也一样吗?”石磊语气里藏满了哀伤。 恩超叹口气,语气缓缓地说:“诅咒几次来到人间施展大灾难,闹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以前,它不是秘密,世人皆知。但后来,神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让规则安神的旨意进行下去,就设下诅咒,发动灾难降临人间,慢慢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很少了。那些人为了避免灾难发生,就严格死守这个秘密,每一个族里只有族长一个人知道,等族长快死的时候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下一个族长。” “你刚才不是说不说出来,死了之后,诅咒就不会生效了,为何还要告诉活着的人?” “那时候,如果族长都不知道,族人就会陷入万千猜忌,一旦被人触及,诅咒会再次袭来。不如让一个族人知道秘密,这样,人们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能保住人类太平地生活下去。” 石磊似乎懂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闹了半天,你不想告诉我,原来你是怕死啊。你是怕告诉了我你就死定了是吧?既然这样,那我走,不跟你这个怕死鬼在一起。” 恩超瞪大了眼睛死盯住石磊看,怒气冲冲地说:“小鬼,你说老夫我怕死?我要是怕死我早死了。就是因为不怕死才死不了。” “绕口令?”石磊想不通这句话的含义。突然被猛然趴在脸前的恩超吓了一跳。 恩超用色迷迷的眼睛盯住石磊,笑嘻嘻地问道:“你想知道诅咒吗?” 石磊瞪大了眼睛,怔了一会儿,就点了一下头。刚想开口说什么,突见恩超从背后抽出一块半米长的人骨头!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人骨头朝自己额头上砸来。 石磊心头一紧,心里惊叫一声:“完了!”石磊瞬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躺倒下去。 ------------ 8.诈尸 “这是一个神话,一个不为人知的神话・・・・・・”沉沉睡梦里,一个天籁之音从悠远的地方飘来。之后,石磊最后一丝意识就断了。 “嗡昂昂・・・・・・・”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隐隐哼唱,低沉古朴,让人听了浑身麻酥酥的,不觉间,所有的意识都汇聚成一个点朝它飞去了。石磊的魂魄就这样被勾走了,跟随那声音无声无息地飘向太空,跌进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最终被抛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在一个地方,不确定这是在哪儿,看情形可能是在沙漠地区,因为地面满是干涸的裂痕,有几棵树在,但都已经枯死如焦炭。无草无水无绿色,无任何生物的迹象。烈日烤着这片*的沙土地,风一吹,沙粒子漫天飞扬。烘热的风里还带着浓浓的泥土被烤熟的味道。 丛林深处,几十具尸体歪七竖八地倒在一个深井旁。炎热的天气,让空气中弥漫了一股腐尸的恶臭。这薰天的臭气招来了百虫的啃噬和飞鹰的啄食。 有几具尸体被苍鹰啄尽了腐肉,又被无数黑色、黄色和不知什么颜色的硬皮虫子梭梭地蛀了一遍,白骨尽露。但依稀可辨的是人的头颅和手脚。突然,有一具尸体动了一下!伏在尸体上的几只鸟儿“哄”一下子惊飞起来,伏在其他尸体身上的鸟儿吓得也飞了起来。 尸体是趴着的,乱蓬蓬的头发里忽然飞出一只小鸟,“九九九”亢奋地叫着飞远了。 许久,尸体就再无动静了。一堆尸体平静如常。只是一团一团的黑发散落满地,风一吹就蠕动起来,像是一只只刚刚孵出的小鸡扇动着肉翅想飞起来。 一只苍鹰伸长了坚硬的钢爪从空中跳下来,硕大的翅膀带起了很大的风,把那尸体的头发都吹动了起来,像鬼手一样在空中舞动起来。 苍鹰在那尸体前踱了几步,又展翅飞起来,发出了尖厉的叫声。 一只巨大的蟒蛇从一堆石砾子里钻了出来。这家伙像饿极了,迅速地朝尸堆窜去。这家伙头部大小如同马头,身长足有40米,通身呈红色,颈部粗约2米,通体呈红色。它口吐着火一般通红的长舌,发出丝丝声音,窜起来就像一个游动的火舌,要去燃烧那堆尸体了。它一过来,其他小鸟儿哗啦一声都飞走了。 巨蟒靠近尸堆却停住了,摇着个巨大的头颅,蠕动着长舌窥探着面前的尸骨。忽然,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一个尸体的头部扑去。 一声惨叫,把停留在旁边尸堆上的麻雀惊地“轰”一声飞走了。 巨蟒扭了几下身子就不动弹了。那尸体爬在巨蟒脖子上一动不动。 巨蟒的血腥味腾空而起,把一批批鸟儿吸引了来。有几只鸟儿也许是饿极了,大着胆子朝巨蟒的尸体一线飞过去。却不知道它们碰到了什么,都径直扑到了地上,扑棱着身子大叫起来。 那尸体竟坐了起来! 藏在乱蓬蓬头发里的脸苍白如雪,像是一个雪人头上盖了一堆枯草!看清一点,他嘴唇干裂,瞪大的两眼奇怪地突起,上面像蒙了一层粉尘,灰白无光,像瞎了一样。 他艰难地喘着粗气,突然身子往前一倾,栽倒在地上。 没多会儿,他用两个胳膊肘支撑起身子,迅速爬向巨蟒,咬住巨蟒的伤口就猛吸起来。等他吸饱了,一转身头靠在蛇身上大喘起来。这时候,他的面目才恢复人样:他是皇龙! 当皇龙觉得体力开始恢复的时候,他抬起手遮住太阳,从指缝看了看太阳的高度,叹口气,抓住地上的铜剑,支撑起身子,拄着铜剑晃悠悠地原地转了一圈。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是怎么从坑道子里出来的?自己被谁击晕了?为什么那么多尸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堆问题呼噜噜爬满了皇龙的身体,非要把皇龙压死不可。 遍地是人的尸体,那些马呢?他骑的马是疯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看这些尸体的衣服就知道是自己的护卫队”,皇龙开始推断起来,看来,当他在洞道里觉得地震的时候,应该是他的护卫队赶到了。本以为钻入洞道子拉他上来的是他的护卫兵,中途却现了血鬼的原形,皇龙正要举刀要剁掉紧抓他手臂的鬼手时,头部却被什么器物一个重击,就晕死过去。 等他醒来,就是刚才的模样。 他不知道他的护卫队怎么会死在这里。人的尸体都在,唯独一匹马的影子也没有。当时有毒毒的太阳,而且又是白天,血鬼只会躲在黑暗里,而且只能晚上出来嚣张。那护卫队怎么会全部死光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且,这横木看样子的不是自然生长的。从树根部的断面来看,也是非常新鲜的斧凿痕迹,显然是有人砍倒后横在路面半空的,就是要拦截皇龙的,是蓄谋已久的。那会是谁?为什么要在半道害我?难道・・・・・・难道皇宫里有鬼!皇龙不觉浑身打了个冷战!浑身不自在起来。 “呱呱”两声清脆的乌鸦叫声,之后是扑棱棱乱扑扇翅子的声音。皇龙回转身子瞟了一眼扭着身子躺在身后的巨蟒。此时,巨蟒身上落了数十只苍鹰。巨蟒拧曲着身子躺着,朝上的腹部已经被这些苍鹰的利爪撕得稀巴烂。血淋淋的内脏被苍鹰的弯钩嘴巴叼了出来。有几只苍鹰竟为了抢夺这些内脏打斗起来,“嘎嘎”地忽飞忽落地叫作一团。 皇龙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就迈开步子往来时的路走去。伤势不轻,又多日未进食,人已经非常虚脱了。走起路来,脚底像是踩了棉花,天地像是荡在秋千上,晃地头晕目眩,脚底发软,走不了多远,他脚底一滑,就栽进了一个坑里去。 皇龙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生怕还会重蹈之前可怕的情形,就努力睁开眼睛,才看清这个坑并不大,越有两米深,而且坡度很缓,皇龙就扒拉着石砾子一点一点地爬出去。 他看看西天边渐渐往下沉去的太阳,约莫着就凭现在这速度,天黑前肯定走不出这片枯林。如果今夜在这里露宿,恐怕太危险了。就这个邪乎的鬼地方,还不知道晚上有多少血鬼窜出来吃人呢。而且,巨蟒的尸体还横在旁边。在这大旱的时候,一点血腥味一定会招致很多大虫,况且巨蟒没有毒,来蚕食它的动物一定不会少。如果晚上在这森林里露宿,必须得生火驱赶它们。但在这遍地干枯的世界里,一把小火都会把这茫茫枯林燃着,到那时候,自己也得跟着这些畜生烤成熟肉。 走!天黑前必须得走出这片林子! 他从旁边的树上扯下一根比较粗的树枝,当拐杖使着。 只要心里有个明镜了,身子自然就麻利多了。对刚才的疑问,他暂时压住不去想了,凝心聚神,保持体力,先走出这片该死的枯林再说。边想着,他就不觉间加快了步伐。 约莫有两个时辰,当枯林被甩到老远的身后时,夕阳几近被一大片浓密的黑云遮住。天稍微擦黑了。 他却走进了遍地金黄的世界,到处是干涸的黄土坷垃。没有了树木的遮掩,干旱的大地就脱了一切掩饰,暴露出血红的本色。夕阳一照,就变成了浓烈的金黄色。 站在高坡上,皇龙回头,远方那一大片树林已经成为一个黑块块,渐渐地要被傍晚的黑色掩埋下去,他总算松了口气。皇龙看看地形,觉得可以在这附近生个篝火,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天亮就可以回去了。 不远处的小土丘上面还立着一棵枯树,他打定主意在那里最为合适。于是,就手脚并用,扒拉着松散的土爬了上去。 刚一站稳,他马上就后悔起来。他先是闻到一股呛鼻的尿骚味,之后就看到土丘后面黑乎乎的一大片。这地方像是什么畜生的粪坑。看样子是一大窝子畜生,得不下百只。怎么这么庞大的群体,是什么?难道是狼窝? ------------ 9.强敌来临 他看看周围,脊背上溻透的衣服里一下子灌进了冷风,凉飕飕地让他直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赶紧转身,从土丘上撤下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 他一回头就一个倒栽葱从土丘上翻滚了下来。刚才是太紧张了,身子扭转过来了,双腿却僵住了,还没等移动就一个惯性,把自己摔倒了。 满身是土沫子,他眯着眼睛,把嘴里的土粒子使劲吐出来。把迷住眼睛的土扑掉后,发觉整个世界都黑了,“他奶奶的,不会是失明了吧。”传说有一种土进了人的眼睛,就会让人彻底失明。不会是中招了吧。 他抬高头往天看,看看有没有星星,以此来验证自己是否真的失明。 “天呢!”皇龙刚抬起头就吓个半死,坐着的身子连忙后退了不少。什么失明啊,狗屁!面前分明是一个飘在空中的血尸!白花花的骷髅头垂下来,偌大的眼窟窿直勾勾地盯着皇龙看。他奶奶的!它怎么会尾随我来到这里了! 心想着的时候,它突然动了下,一双更加恐怖的眼睛一下子从天空扑下来。原来面前是一个庞然怪物!它庞大的身躯全是黑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只有瞪着的狰狞的双眼还有点白色,这白色犹如人头那么大小。更可恶的是它嘴里还叼着一半截人的尸体。 它・・・・・・它是吃人的野猪之王蚩尤!皇龙不由得咽了口吐沫。他暗骂着:“我皇龙命休矣!” 他咬紧牙,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怪物,恨不得自己的眼神能发光,杀死这个庞大的畜生。它太大了,因为体型庞大,所以它把皇龙面前的天空全部遮住了,以致于刚开始只看了它嘴里叼着的人尸。皇龙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一个劲地干咽吐沫。之前,跟血鬼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又晕厥了数天,再加上疲惫地徒步走了那么久,皇龙已经体力透支,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想战胜这个庞然大物,恐怕比登天还难。 皇龙握紧了手里的铜剑,身上这仅有的一个救命“稻草”,看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极坏的主意来:它不会是想吃活人吧! 皇龙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面临绝境! 离死期不远了! 这次死定了! 他奶奶的,我要与这个可爱的世界说拜拜了! 他倒对死很有信心呢。 要死了,人却坦然了。他咬紧牙关,无比的悲壮突然让他的心意外地平静。这种心情让他看清楚面前的蚩尤。庞大的身躯足有两个大象大小,估计四只脚一起一落,碾死人像踩碎豆腐一样,两只耳朵精神抖擞地竖起,更像两片大铡刀一样锋利,两只獠牙锋利如钢叉。据说,蚩尤所到之处没有推不倒的东西。它的力气可推山,可碎巨石,任何障碍物都不在话下。他还听说,蚩尤还吃人! 它这个凶猛的野兽,这个可怕的庞然大物,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难道,刚才的粪坑是它自己的杰作?哎呀,我怎么闯到它的私地了!刚才上来的时候没发现它啊。黄龙心中想着,不由自主地往它身后一瞧。糟糕!后面明明有一个极密的小灌木丛。奇怪的是灌木丛还青涩涩的,好像那里有水。猪喜欢潮湿,估计刚才它就窝在那里了。 “呲”一声响,蚩尤的嘴里发出一串声响,像是要攻击。皇龙马上挪挪身子,不能让蚩尤太容易攻击到自己,否则,一旦被它刺中就会死得很惨,估计自己会撞成肉泥。“蚩尤啊,蚩尤,我招你惹你了吗?” 蚩尤,这个令人恐怖至极的名字,对人来说就如同判了死刑。世间盛传蚩尤一旦攻击人,其凶猛程度令人惊恐万状。它尖锐发达的獠牙会把人撕得稀巴烂。涂在它的鬃毛和皮上的松脂犹如坚不可摧的“盔甲”,任何利器戳在它身上都是徒劳的。 蚩尤的危险性远远超过老虎和黑熊。所以,老百姓就冠之以“百兽之王”,还有“夺命鬼王”的称号。 蚩尤用毒毒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皇龙。皇龙不觉脊背一阵发烫,心中暗吃一惊。“糟了,自己还受着伤呢。”蚩尤全身粗糙的暗褐色皮毛倒竖起来,像浑身插满了铜剑。它整个地像一只巨大无比的刺猬。蚩尤鼻子里不断地发出“哼哼”声。 在蚩尤面前,皇龙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稚弱如蚂蚁的小动物。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皇龙手上的铜剑就是一根破旧的绣花针。 皇龙又惊又怕,脊背的伤痛越来越厉害,火辣辣地极为难受,明显感觉有点体力不支了,疼得他略微弯下了腰。 皇龙这一细小动作却触怒了蚩尤。皇龙忘记了,在猛兽面前弯腰就预示着对它发起了挑战,誓要决一死战,一战到底。 蚩尤连吼几声,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皇龙袭击过来。 血迹斑斑的齿龈和锋利的牙齿在黑夜里跳闪着,像一个个弯月一样清晰可见,晃人眼神。 蚩尤猛奔而来的力道让大地都震颤起来,震得人耳鸣心悸,吓得皇龙闭上了眼睛。还没等皇龙估摸的时间到来,皇龙就觉得半边身子像被雷击中了,瞬间没了知觉。皇龙又突觉脖子惯性地往一边一扭,自己脚底也就踩空了,没多久就被地面的石头砾子重重地刺疼了。 背部的疼痛像根针一样扎进皇龙心里,让皇龙痛不欲生,更让皇龙心中的无名火突然爆发。贵为皇子的他那吃过这亏,竟然受到这种“待遇”,这个畜生是不是不想活了。 皇龙把全身力气凝聚起来长吼一声,双手举起铜剑,向蚩尤劈去。 铜剑锋利的剑梢刚好划破蚩尤的鼻尖,“噗”一声,一道长长的口子,浓血紧接着流淌出来。 蚩尤“哼哼”着,倒退几步,看准皇龙稍有松懈,便猛地冲上来。 速度之快,让皇龙措手不及。恍惚间,皇龙把铜剑一横,抵住蚩尤粗壮锋利的獠牙,用上全身力气把剑往前推。 皇龙哪是蚩尤的对手。蚩尤一个退步恍了他一下,又猛一个进攻,直接把皇龙拱上了天。皇龙接着就是自由落体往地上冲去。眼看,皇龙马上就要砸向蚩尤了,刚好看到旁边一个粗粗的树枝,他急忙伸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 “靠!刚才怎么没想到爬树呢!早不上来晚上来,看来天助我也啊。不好,不妙。”皇龙还没来得及高兴起来就跌入了悲哀。 蚩尤正疯狂地朝树根撞去。才撞了几下,皇龙就被震得手臂发麻,双腿也攀不住树,身子像挂腊肉一样挂在空中。 树本来已经枯死了,经蚩尤这连续的撞击,就更不堪吃力,“咔嚓”一声脆响,枯树从半腰处折断了。 皇龙死死地抱住树枝,慢慢看着自己往蚩尤身上砸去。皇龙灵机一动,突然松手丢掉树枝,猛地扑到蚩尤背上,双手死死抓住蚩尤的鬃毛,咬紧牙,双腿夹紧它的脊背,同时合上了眼睛,等待一切的未知慢慢到来。 蚩尤哪吃过这亏,马上疯了一样狂奔起来。它撞向丛林,尽到之处,树木皆被拦腰截断。一片极大的枯林瞬间被摧毁了。皇龙死命一样抓住蚩尤的鬃毛毫不放松。这蚩尤真是疯了,跑起来,只觉得耳畔生风,大热天里风却像刺刀一样割骨地疼,皇龙这才懂得啥叫白驹过隙,啥叫飞如流星雨。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皇龙感觉是飞在天上,又感觉似在梦里,周围的世界都虚幻了起来,意识也混沌地忘了自身的所在。 “嘎吱”一声爆破,皇龙抓不住了,像箭一般往前窜去。幸亏双手死劲抓住了鬃毛,才没被摔下去。皇龙在空中飞荡了一圈,就重新回到蚩尤背上,两腿吃紧,用上吃奶的劲夹住蚩尤,身子瘫倒在蚩尤背上。 奇怪的是蚩尤站住不动了,鼻子里发出沉重的“哼哼”声。 皇龙抬起头来,想要立即跳下来,一动才觉出慢慢恢复知觉的身子像散了架一样,到处疼痛得厉害。皇龙忍住痛,一骨碌滚下来,没等蚩尤反应过来,皇龙急忙搬起一块大石,绷紧了神经,把大石举过头顶,照准蚩尤的脑袋就要砸去。 皇龙一愣神,僵住了。 月光下,蚩尤两行热泪奔涌,两眼吧嗒吧嗒地看着皇龙,嘴巴上还满是污血:可怜至极! 皇龙心一软,两只肩膀就吃力了起来,眼睛开始迷糊。皇龙就把大石头丢到旁边的深沟里去了。 蚩尤瞬时四蹄瘫软趴在了地上,巨大的身躯激起了很多尘土。 皇龙见蚩尤抵消了攻击,就后退几步,让背靠在树上。刚才极度紧张的搏斗让皇龙精力几近耗竭。皇龙喘着粗气,费力地猛眨眼睛,生怕自己昏睡过去,再遭不测。见蚩尤没了任何动静,皇龙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滴答滴答”,透过朦胧的月光,皇龙看到蚩尤的鼻尖已经黑乎乎一片,地面上也黑了一大片,估计是流了大量的血。 蚩尤的两个前蹄是跪着的,它很像一只驯服的宠物趴在皇龙面前,极温顺的样子。 皇龙托起虚弱的身子站起来,抬高手臂折下一根树枝。走到蚩尤身边一个地方,用力插进土里。蚩尤抬起头来看了看皇龙就低下了头。皇龙抡起树枝往地面上猛捣,又铲起不少土来。约莫有半个小时时间,皇龙从半米深的地方挖出许多草根根。 皇龙拔出些草根跟,甩掉上面的土,就塞进嘴里嚼起来。嚼了大半天,突然都吐在手上,走到蚩尤跟前,一巴掌呼在了蚩尤的伤口上。蚩尤立时哼哼两声,接着就又安静了。 “这白茅草根是止血的,一会儿你的血就止住了。”皇龙捡起刚才丢掉的树枝,突然指着蚩尤说:“你回去!别跟过来了!”说完,转身就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皇龙的心里糟透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出来打个猎就遭遇到这么多怪事。”皇龙想得出奇,脚下却走得缓慢。皇龙突然想起,那个蚩尤可别跟过来了,它要是尾随我而来,那我可真就玩完了。想着就回头看看。一回头就看到背后有两只明晃晃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皇龙吓得跳了起来,两只手同时攥紧树枝挡在胸前。 蚩尤扑通“跪”下了,抬起鼻子凑近皇龙又是嗅又是哼哼唧唧个不停。 这阵势让皇龙措手不及。 怎么了?它要干什么?求和? 蚩尤流着泪,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皇龙心软了,就丢掉树枝,“迷路了吧,明早,我领你回去。”说完,却栽倒在地上。 ------------ 10.鬼哭狼嚎 蚩尤突然窜起来,抬起硕大的蹄子一脚踢中皇龙,“噗嗤”一声被踩破了肚囊,又被蚩尤一口含进嘴里嚼烂了。但整个过程,皇龙一点儿也没痛感,一点儿也不悲伤,只是有些恨,耳畔隐隐约约还有凄惨的鬼哭狼嚎,整个世界好像地震了,颠来簸去,很不稳当。 皇龙的胸腔一疼,立时就醒了。原来一直在做梦。之前感到的颠簸原来是由于趴在蚩尤背上造成的。皇龙咳嗽了几下,蚩尤就停下步子,扭头看看背上的皇龙,接着扭回头,继续慢慢走路。 皇龙松了口气,昨晚的一切并非是梦,都是真真切切的啊。 一阵风吹过来,干树枝吱吱作响,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也被递到耳边,那声音鬼魅一样地似近似远地。“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哭声?”皇龙仔细听,认为自己沉入了幻觉,看看蚩尤,它直闷头走着,对于哭声它好像没听见似的。 皇龙抬起头看看四周,昏沉沉的天下,天边一缕细长的红线正趴在远处的山头上。天要亮了,这个时候还怕什么鬼呢。 “哈哈,哈哈。”有人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蚩尤停住脚步,皇龙也挺直腰杆往声音方向看去。面前除了一棵松树和一块与人等高的石头外,什么都没有。 突然就出现一个人!他全身白衣,披头散发,正站在松树前面。 皇龙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急忙揉揉眼睛,再瞪大眼睛看。真真切切有一个人站在面前。“是人是鬼?”皇龙声音极为虚弱,嗓子都沙哑了,毕竟有五六天没进饭食了。 只见那人又哈哈大笑一声,把披散的长发往两肩一撩,抱拳做一个深鞠躬,做毕,起身道:“恭喜皇龙得‘天下第一猛兽’蚩尤,贺喜皇龙得天下。” 什么云里雾里的,“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你是哪里人?你在此想干什么?” “我周不易,从天而来。”说着,指了指天,“专程在此迎候皇龙。” “你专程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里?” “哈哈,天知地知我知也!”周不易右手捋胡须,左手扶剑。蚩尤再往前走几步,皇龙才看清这个人的打扮。他宽袖窄衣,满衣服上下画着奇怪的横杠,有长有短,不规则地叠在一起。左右肩膀上各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面皆被弧线分成了黑白两部分,对称着各有两个黑白圆点。额头上系着一个黑丝带,黑丝带上也是这种圆圈。皇龙看这形象,想起舅父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些头顶月亮和太阳的人,他们尊什么道道,自称为什么道人。 面前的这个道人很有意思的是,头发、胡子都是黑的,而两鬓的长毛却是银白银白的。“白毛老道,呵呵,有意思。弄得还挺玄乎。”皇龙想着,就随口问道:“你等我干什么?是想谋害我?我有‘油儿’,战你如同碾死一只小蚂蚁,你还是回去练你的什么道道去吧。” 油儿是皇龙对蚩尤的昵称。因其身上油晃晃的,摸上去油漉漉的。自从昨晚上蚩尤降了他,又这么温顺地托他走了这么多的路,他就对蚩尤有了好感。加之,蚩尤又是百兽之王,降了它就等于从此不再惧怕任何猛兽,自豪感让皇龙对蚩尤又疼又爱。 “哈哈,孺子之气大也,魁也,魄也。”白毛老道摇头晃脑地说,“我是来助你平定天下,保万民安乐。” “现在不是天下太平吗?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皇龙怀疑这白毛老道有点神经不正常。 “非也,天下不是五日前你刚刚出来时的天下了。” “什么?”皇龙有惊又怕。惊的是他怎么知道这已经是出来的第五天了,怕的是这人是谁?是敌是友?是鬼还是人?他来干什么? 皇龙看看东方,一轮灼烈的太阳已经升起。“不是鬼难道是什么妖,我有油儿,我怕他干什!”皇龙心想着就定了定神。 皇龙朝白毛老道一拱手,说:“敢问现在天下是什么样的天下?与我出来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回宫中一看便知。皇龙可否愿意跟我打上一赌?” “赌什么?” “就赌刚才老朽说的话。” “好,赌就赌。谁怕谁!”皇龙不示弱。 “真乃英雄耳。”白毛老道倒是怪会说话。他又问道:“敢问皇龙,如果你输了怎么办啊?” “如果事情与你所料,天下大乱,我就拜你为师。” “好。”白毛老道又问:“如果我输了呢?” “就罚你给我的油儿喂料三个月。” “好,皇龙一言,蚩尤难追。事不宜迟,我们快回宫吧。” “这儿离宫中起码有一天的行程。我骑油儿,走得快,你怎么走?走得快吗?” “一同骑蚩尤啊。”白毛的声音一下子在背后响起来,皇龙一惊,回头看到白毛老道已经贴在自己身后了。这老头动作怎么这么快!怎么上来的?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啊。 “还看什么啊,还不快走?你是怕我了?”白毛老道冲皇龙瞪大了眼睛。 “怕你?该害怕的是你吧。”皇龙不示弱,同时也在给自己壮胆。 白毛老道又催皇龙赶快走。皇龙就朝蚩尤的脖根拍了拍,说了声:“油儿,我们走。”蚩尤就扯开步子走起来。 “这一辈子能骑上蚩尤,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难得,难得啊。”白毛老道的话音刚落。 背后突然一声巨响,飞起很多碎石尘土打在皇龙身上,极疼极疼。鬼哭狼嚎的声音愈来愈强烈,那声音真切得像是有鬼直接对着耳朵嚎叫。与人不同的是,只是耳边无风,只有声音。 皇龙刚想回头看是怎么回事,背后却被白毛老道捅了一拳,并厉声说道:“别回头!刚才是一个冤谷,有很多冤魂被困在里面,他们想借人身离开这个地方。你一旦回头,小命不保。” 皇龙吓得脊背上起来很多鸡皮疙瘩。 他感觉自己背后头顶满是冤魂、鬼影,都张牙舞爪地要吃了他。有的鬼甚至坐在了蚩尤身上,像白毛老道一样,“难道白毛老道也是鬼?”皇龙立刻感到白毛老道的威胁,想到了最可怕的事情。有可能他现在已经还原成白骨粼粼的原形,也许自己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硕大的头颅在盯着他看。皇龙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背后,心中胆怯,极想回头看又不敢回极不舒服。 “别胡思乱想,宁心静气,小心鬼会钻进你的思想里去,让你乱了神智。快走。看见前面路边有两棵松树的山头了吗?只要过去就没事了。”皇龙不知道这白毛老道的深浅,也是极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为保险起见,等过了那两棵松树,又走出了老远。皇龙才咬咬牙,提提胆子,猛一回头,看到白毛老道很镇定地闭目养神,模样还是原原本本那样一点儿也没变,皇龙总算松了口气。 “放心吧,我不是鬼,若我是鬼,你这蚩尤不会让我上它的背的。”白毛老道的话颇有几分道理,皇龙正思考着,白毛老道又说:“我之所以在那个地方见你,其实是为了救你!” “救我?”皇龙一脸的疑惑。 “前不久那个深谷里刚刚死了千号人,都是些逃荒的难民,走到那儿休息的时候一夜之间被猛兽吃掉了。” “吃掉了?不会吧?我什么也没看到啊。就算吃的话,怎么着也得剩下点骨头渣什么的。什么猛兽这么厉害?”皇龙惊异地问道。 “怎么回事你就要问你的蚩尤了。”白毛老道一脸的沉着。 “问它作甚?” “它干的好事!” “你说蚩尤吃的?一千来号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怎么可能!”皇龙不以为然。 “你以后会知道的。”白毛老道继续说:“那些冤魂对蚩尤来说倒不算什么,但对你却是危险之敌。非得把你的魂魄留下给他们作伴不可。我料定你会从那里走,所以我略施法术助你一臂之力逃过此截。” 皇龙对此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口头上服软了,“那些人也太可怜了,不过在那里阴魂不散也不是个办法啊。” “皇龙仁慈,待我与你同回宫中后,做一法式,超度冤魂,让他们的阴魂安息吧。” “那倒好。看!接我的人来了。”皇龙他们一冲出一片树林子就看到十里路之外的土坡上,有浓浓秘密的米黄色旌旗迎风招展,一队人马约有五六十人。 但一看到皇龙他们出现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有人还吹响了求救的牛角哨。皇龙不明白怎么回事,刚想开口大声喊什么,就听到蚩尤连续哼哼几声。皇龙低头一看蚩尤,忽然想起,“坏了,距离太远了,他们只看到蚩尤了,没看到我。如果对阵起来,把蚩尤惹急了,蚩尤势必会吃掉许多人。”皇龙急忙扯着嗓子高喊:“是我,是我,别害怕。”他却忘了自己已经五日没进食了。这一声刚喊完,就觉得头晕目眩,脚底发软,眼睛一黑,从蚩尤背上栽下来。 此时,那个队伍前面威风凛凛地站着一匹黄彪骏马,马上坐着一个人,他头发花白,却没留胡须,皮肤泛白,眉毛却是黄色的。他循声仔细往蚩尤方向一瞧,惊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身子一颤,同时张开了嘴,愣了会儿,突然转身对身后一个年轻人说:“小青龙石敢当,快去救皇龙,他被蚩尤困住了。” 等皇龙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小影子端着个碗朝一旁急切地嚷着:“醒了!醒了!皇龙醒了!”皇龙的舅父刘季急忙跑过来,查看一下皇龙的脸色,说:“你总算醒了。都把我和你父亲急死了。快!小影子快给他喂粥。记住,第一次不要喂他太多,每间隔三个小时喂一次,每次都稍微增量一点点。” 小影子唱声诺,同时叫人给内务总管废无虚传话,说皇龙已经醒了。 等小影子把羹匙小心翼翼递到皇龙嘴边时,皇龙却没有了任何吃饭的欲望。 刘季说:“多少吃点吧,吃点东西才能恢复体力。” 碍于舅父的面子,皇龙就勉强吃了几口,这才感觉身体开始热起来,眼睛也湿润起来,身体疲乏得厉害,重重地吐几口气。 皇龙问:“我父亲呢?” 刘季说:“跟大臣们议事呢。” “议事?早朝还没结束?”皇龙起起身子,想坐直一点。小影子赶紧放下碗把枕头从皇龙背后抽出来,竖着立起来让皇龙靠着。 “何止早朝,从前天就一直开到现在。”刘季有点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说完就叹口气。 “怎么了?”皇龙又问。 “要开战了。觉罗国起兵造反了,其他各郡国都来求救,大臣们正在商议征伐讨贼之事呢。”刘季细细讲道。 “真的要打仗了,他说得真没错。” “谁说的?怎么回事?你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刘季疑惑千重。 皇龙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讲了。 刘季听完,又叹了一口气说:“真苦了你了孩子。以后出门小心为是,最好带上小青龙石敢当,不要单独行动。”当皇龙问及白毛老道在何处时,刘季说:“此人道法极深啊,你得小心他为是。最近朝廷抓住不少探子,拷问后才知觉罗国已向各郡国洒遍探子,看来,觉罗国有吞并一切郡国的野心啊。” 皇龙倒吃一惊,“觉罗国这么厉害?” “恩,他们连续破城拔寨,不到半个月就吞并了数十个郡国,必须得采取措施了,否则他们就打到泰山脚下了,朝廷不保啊。” 皇龙听完舅父的话就陷入了沉思。“要打仗了,要打仗了。”皇龙念叨着。 刘季看皇龙的脸色又变得不好,就说:“你且好好静养,等病养好了再说。” 第三天的时候,皇龙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一个人蹲在门前的花圃前,看枯死掉的干花。一声惨叫却把皇龙吓了一跳。 ------------ 11.西边有座鬼城 皇龙冲出门,就看到很多士兵惊慌失措地从一个小侧门里跑出来。皇龙逮住一个脸色吓得白生生的士兵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那士兵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本身就结巴,吞吞吐吐地说:“吃・・・・・・吃・・・・・・蚩尤吃人了。” 皇龙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大叫不妙,忙挤进奔涌而来的人流,冲开杂乱的人群,逆锋冲过去。 一个血淋淋的场面让皇龙胃里作呕不止。蚩尤的正咀嚼着一根人腿,还未吞下去的脚丫子连在数根青筋上,在蚩尤嘴巴下,随着咀嚼的节奏一荡一荡。一串浓血顺着这脚丫滴下来,滴到身下一汪血洼里。 小影子坐在蚩尤跟前,吓得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脸色苍白,张大的嘴巴打着颤。 皇龙忙跑到小影子旁边,问他怎么回事。问了三遍,小影子还是没任何反应。 皇龙一巴掌拍在小影子头上。小影子一怔,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皇龙再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影子说:“我们喂它草,它吃得很快。今天早上看它叫唤地厉害,我就差了两个人把马料搬了几十捆过来,谁知道我们刚放下马料,它就从背后咬我们,把一个士兵活生生地吞进去了。”小影子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喂马料?我不是让你喂它肉吗?油儿是肉食神儿,不是吃素的主,这些草能填饱它的肚子吗?”皇龙气急败坏地埋怨着。 小影子呜呜哭得更伤心了,委屈地说:“上哪儿弄什么兔肉鹿肉的,现在都已经大旱了三年了,甭说兔肉鹿肉的,粮食都快断了,士兵们饿得只能杀马充饥,马刚一杀死,士兵们就一哄抢光了,连烧煮都来不及,直接嚼生肉吞下去,现在军营里都剩不下几匹马了,要不,连这些马料也弄不着。”说完抽抽凄凄哭起来。 皇龙慨叹一声,大呼一声:“小影子快去把打好的鞍子给我拿来,我要出去打猎。” 小影子连忙摆手:“不可啊,你的病刚刚好,国舅老爷吩咐在下要好生看伺候你,不让你大动筋骨啊。要是万一你有个闪失,小的担待不起啊。” “少废话,快去!”皇龙怒目叱责。 两个人正争执间。有人来报告皇龙,说泰尚皇有事要找他,让他前去。 皇龙无奈,说:“告诉我父亲,我马上去。”说完,回转身对小影子说,“赶紧去弄几桶水来,给我的油儿喝。” “水・・・・・・”小影子愣怔在那儿,皇龙刚想发火,看到小影子的嘴唇都干裂了,流了很多血。 皇龙恨恨地骂了几句,自己在马棚里找了一遭,找到一个木桶,伶起就找水去了。 大殿上,大臣们早已站立在一起,细语梭梭地谈论着。见到泰尚皇从屏风后出来,等他在正堂上坐稳,一起向他深鞠躬,道:“泰尚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大臣们纷纷落座旁席。泰尚皇问道:“众位爱卿对此次战事有何定论了?” 有个极胖的大臣起身,站在厅中央,道:“启禀泰尚皇,臣有一奏章要禀报,如今民间流传着一句‘天下大乱,谁姓最先乱?觉罗氏’。自从泰尚皇陛下把国家分封给102个贵妃后,他们就各自割据一方,其觉罗氏野心最大,废掉禅让,改为承继,废异姓,通姓觉罗,背伦理,有辱天理,此乃不利于天。觉罗氏又向周边姓氏区域发起战事,连年征战不断,弄得民不聊生,老百姓四处逃散,又征巫师,致使天下大旱,寸草不生,饿殍遍野,食人肉已蔚然成风。此乃不利于人。觉罗氏又举事攻取汤氏、向氏、莫氏,霸据一方,还不断向金氏、刘氏、秦氏*近,其企图可想而知,是奔我泰尚皇陛下而来,臣以为觉罗氏拟图造反,推翻我泰尚皇陛下朝廷,建立觉罗氏国。此乃不利于神。其谋臣勾道卖辱求荣,私通觉罗杀人窃国,使辛国遭屠戮,并泯灭道德伦理,改姓觉罗,还狂言要让天下人皆姓觉罗,其歹毒之心令人发指。此乃对不住他黄泉下的祖宗,此乃不利于地。不利天、不利神、不利地,就此三宗罪,足可让我朝发兵剿之。臣请陛下立即颁发圣旨,号令天下,*练军马,灭觉罗,平定天下。” “臣以为不妥,”从旁席站起一位身材微弱的小老头儿,头发和胡须半白,脸色枯黄,显得疲劳憔悴,“刚才秦嬴大人言语失之偏颇,天下之乱固然是由众贵妃在分封后发起,但根本的还不是由非皇族嫡系异姓从中作梗,引诱皇族内乱,图征天下为一家。” “周姬昌,你什么意思?什么非皇族嫡系,非异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废无虚是我家族的外甥,是皇族异姓,但也沾着点泰尚皇陛下的一些血脉。”秦嬴反驳道。 周姬昌道:“天下人皆为泰尚皇的臣民,我们大家无论姓什么,跟泰尚皇都是血脉相连,倒是那些女人一旦从我主泰尚皇分得土地,就不知所以,忘了我主的恩德。” “周姬昌,别在这里看别人笑话,还说三道四,只要泰尚皇陛下颁诏给我,我立马去打他个落花流水,一定要让废无虚跪在我面前,受我的鞭笞。”秦嬴怒气哼哼。 “好,一言为定。”周姬昌枯黄消瘦的脸上,肥大的眉毛颇有精神地飞扬了几下。 “我老匹夫说话从来没有食言过,到时候你得给我磕头。”秦嬴瞪大了眼珠子,胡须上翘,“打!打!” “对,打!泰尚皇陛下,请允许臣王巨人训练百万精兵,攻打觉罗氏国。”一个小矮个子,胖咕噜的身子,八字胡,蒜鼻小眼厚嘴唇,眉毛细如无。 “训练个鸟兵,鸟屎的觉罗,让我司马安世出马,两大石锤子砸扁他们的脑袋!”一个黑大个子嗓门声如洪钟,手掌跟蒲扇般大小。 “安世将军,莫要小瞧他们,这些觉罗人善用巫术,精通兵法和战略布局,盲目打是打不过他们的,为首的是武行一霸天下第一大将军――孙胜。”文臣朱全忠对司马安世说道。 “孙胜算个鸟屎,没让我碰到他,让我撞见他,非一锤头砸死他。”司马安世扯着大嗓门吼着。 泰尚皇神情淡定,问一旁的刘季:“刘爱卿,你怎么看待此事?” 刘季缓缓起身,来到庭中央,抱拳弯腰微微作揖,道:“觉罗氏起兵造反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破泰尚皇您‘天下平安’的旨意,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启用巫师,并先后攻破汤氏、向氏、莫氏三个国度,足以暴露‘占公天下为己有的野心’。将来对天下各国是个威胁,对泰尚皇也是极为不利。目前,觉罗氏之野心天下昭昭,世人皆知。况且觉罗氏骄奢*逸,乱伦成性,嗜好荒*,玩虐无度,杀人如麻,工事不断,用民如畜生,令天下人嗔怒,不得人心。泰尚皇可先派文臣使之以降服策,未果则可练兵予以镇压,是顺天意,服民心。觉罗氏必败无疑。臣以为,可存粮草,练精兵,选武将,伺机而为,破敌制胜,安天下。” “那么,粮草呢?马呢?如今已是大旱三年了。颗粒无收,一粒粮食都没了,战士们靠杀马充饥,如今马都剩不了几匹了。怎么存粮?怎么练兵?岂不是笑话!”朱全忠厉声问道。 “粮食问题的确是当前的大难题,粮食不解决,就养不起兵,就打不了仗,在这如此困难的时候,我愿意把库存中所剩的粮食全部拿出来,供朝廷御敌只用。”刘季一说完,其他大臣也纷纷响应。 “哈哈,你们拿出粮食,能解一时之需,却解不了一世之需。如果战争僵持下去怎么办?到那时拼的是国力、人力,最终还是粮食。凑粮不如求雨。”坐在宾客席位的周不易一阵咆哮。 虽然泰尚皇对此人的身份有很大的怀疑,但看他并非闲人一等,他又表达了愿辅佐自己的诚意。不管怎么,总是不能小觑了此人。于是,就以宾客之礼待之。 “如何叫凑粮不如求雨?你怎么个求法?”秦嬴问道。 “做法(术)。” 司马安世轻蔑地吼吼一笑,“做个鸟屎!刘季没少做了,也没见半点云彩,你别来这些个故弄玄虚来唬我们,别到时候挤不出点鸟屎,免得惹得大家笑话。” “如果我能求来呢?” “我把‘五虎天神’的第一把交椅让给你!”司马安世朝自己的胸脯上梆梆敲了几下,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输了,得给爷爷我磕头!” “好,一言为定。众位贤士和陛下都为我作证呢。”周不易步步紧*。 “依你,依你,不过我且问你,你多久能弄下雨来?众将士可就等着你的雨呢?”司马安世也不依不饶。 “7日之内。” “好!好!爷爷我就等你7天。弄不来雨爷爷我拿你是问。”司马安世瞪大的眼珠子在黑脸上显得极白,这模样滑稽得像个小丑。 泰尚皇道:“如果周先生能求得雨来,真是救了天下人。周先生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呢?祭台、贡品、将士*练等我的‘五大天神’皆可助你。” “都不需要。”周不易没等泰尚皇再问就接着说,“我向陛下借个人。” “请讲。” “请皇龙陪我去一个地方。” “噢,去何地方?皇龙若去,我再拨给你一些人马。” “不必,不必,去的那个地方很凶险,还是别带太多人好。至于什么地方此乃天机也。”周不易说完就捋起胡须来,静观泰尚皇之答。 泰尚皇却出乎意料地准了。但为保险起见还是派了贴身侍卫“小青龙石敢当”李离陪皇龙一起去,以防周不易有诈,让皇龙有所不测。 皇龙提着个木桶找了七八口井,都打捞了一遍,却全都是枯井,一丁点儿水都没有。皇龙气急败坏地回到马棚,把木桶一丢,就拿着马梳子给蚩尤刷毛。令皇龙奇怪的是在蚩尤身下发现一把刀,这不是战刀,而是一把屠宰牲口的短把长刃刀子。皇龙心中一悸,拿起刀子仔细端详着。 皇龙正在纳闷的时候,有人匆匆来报,说泰尚皇催皇龙马上过去。 在宫殿书房,刘季极反对让皇龙去冒这个险,“龙儿这孩子刚刚受了重伤,不能再企业冒这个险。万一这其中有诈怎么办!如今,觉罗国对我朝虎视眈眈,就想着找到我们的破绽好一举攻破城池,取得天下。那个老道说的什么神山,什么火晶宫,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个骗局呢。” 泰尚皇并不言语,背着个手来回踱着步子,表情极痛苦地听着刘季铿锵地讲着道理:“我不准让龙儿去。如果龙儿有个闪失,我不好跟我九泉之下的妹妹交代。这事说什么我也不答应。” 泰尚皇叹口气,说:“守着文武百官我不好袒护龙儿。况且,我命也将不久矣,如果皇龙能接替我掌管天下甚是最好,国难到头也正是龙儿树立威信的时候,我实在是不好回绝啊。”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能让龙儿带着伤去送死吧。能不能缓上几天,你怎么就干脆得答应他明天就动身呢。再说,那个老道谁知道是什么来历,说是救了龙儿,说不定是他设下的套呢。让龙儿跟他走,我不放心。” “所以,我派小青龙石敢当一起去,让小青龙石敢当时刻堤防着老道,万一有什么不测可以相互照应。”正说话间,皇龙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其时,皇龙心里还在琢磨着如何解释才不让父亲生气刚才他为何没去上早朝。 皇龙就急匆匆跑向大殿,心里还在琢磨着如何解释才不让父亲生气。 泰尚皇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爱恋地看着皇龙。 “父亲找孩儿有什么事?”皇龙问道。 “你跟周先生去一个地方,去求雨。我让小青龙石敢当陪你一起去。要注意安全,快去快回。”泰尚皇还嘱咐皇龙:“今晚动身前到你母亲坟前说几句话,求她保佑你平安回来。” 皇龙从他父亲凝重的语气里听出此次任务的凶险,但即是求雨,那就是好事。去,能求得来雨就好。险恶,一个巨大的未知笼罩下来。 此时,一直守在泰尚皇旁边的废无虚拧起眉头,眼神里露出异样的神色。 ------------ 12.鬼城中计 夕阳斜依西山,火红的余光把光秃秃的大地映得血红。 皇龙来到母亲坟前。有几棵枯草像铜箭一样刺在坟头上,而且白得扎眼。皇龙皱皱眉头,放下手里的贡品,弯腰去拔枯草。 在不远的山头,泰尚皇看着皇龙的一举一动,陷入了沉思。 皇龙秀气的一张脸,像极了他的母亲,莲黄。莲黄,他的第103个妃子。一个身材和相貌都令其他妃子嫉妒的女人。男人都垂涎她的姿色,但都因为她至诚的善心,都痴狂地爱上她。美得像魔一样的女人,老者不明白,为什么外表贤淑、举止严谨的一个女人,一到夜晚就变得比自己还疯狂。湿漉漉的隧道把自己的命根子吞进去就不舍得吐出来。血淋淋的沙场上,他永远是主动出击者、胜利者,而一到晚上,他就成了她的俘虏,一整夜战争不断,几乎要榨干自己的体力。一触到她滑嫩的肌肤,嗅到她芳香的体味,他就能从疲惫中重新振作起来,但,他只能做她的鞍马,任她骑一整夜。她让他记忆深刻,深到他每个细胞里,深到他骨髓里。每每想起她,他就变得浑身麻酥酥,整个身子飘到云里去。老大的年纪了,他却靠这点记忆焕发了青年人旺盛的活力。 可是,她却死于难产。孩子保住了,她却大出血而亡。莲黄带着无尽的眷恋离开人世,留给泰尚皇无尽的遗憾饱受思念之痛。 莲黄死后,泰尚皇没再娶女人,心灰意冷地把天下分封给102个妃子,自己就跟最小的儿子皇龙守在泰山脚下,颐养天年。 本以为分天下可以均衡势力,平定人心,没想到膨胀的私心把世界搅乱了,*着他必须采取措施阻止逆行,还天下以太平。 周不易早已备好行囊在朝宫门口等着皇龙,其实他的行囊无非是一把青铜剑,用粗麻布裹紧了拴在背上,一个大葫芦系在腰间,肩膀上还斜挎着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 皇龙要在临行前跟蚩尤道个别,周不易说:“不用道别,带上它,我们一起骑着它,速度快。” 蚩尤一出宫城,就撒开腿疯跑起来。皇龙坐在最前面,周不易坐中间,小青龙石敢当坐最后面。皇龙问:“我们到底要往哪儿去?你只说往西南方向跑,我也不知道具体到什么地方。你不说明白点,我心里也没个谱。如果跑过了那就坏了。”周不易沉思片刻,说:“既然出来了,我就不瞒两位了。我们去圣母峰。” “什么!”皇龙不觉间把猪鬃提了一下,蚩尤刹不住,四蹄往前滑行了够一千米才停稳当。“圣母峰?你开什么玩笑。从泰山到圣母峰起码要走一年时间,我们在生死状上可是立了7天时间期限呢。难不成你想逃跑吗?” “你瞎说什么,7天时间一个来回足够!因为我们有蚩尤。”周不易一点儿也不紧张。 皇龙看看蚩尤,再回头看看,以此来判断一下刚才跑到路程,刚刚这一小会儿足足跑了百里路,皇龙就勉强地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我相信的不是你,我相信的是我的‘油儿’跑得极快。”显然语气有点不足,是拿不准蚩尤的脚力,毕竟这段时间皇龙并没有远行,也并没有试出蚩尤的真正脚力来。 “那第二点,我问你,我们的口粮呢,来回就算7天的话,我们要吃饭呢。现在到处都大旱,不带粮食,我们吃什么?” “我们只需要4天的口粮即可。”周不易颠颠肩膀上斜挎的布袋子胸有成竹地说。 “你是说我们4天就可以回来?” “我并没有说,是你幻想的。”周不易语气有点不饶人。 “那剩下的几天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到时候自有办法。”周不易故弄玄虚道。 皇龙冲着石敢当努努嘴,表示不理解与嘲笑。口型传话“我们看他的出丑吧。” 周不易催促着尽快赶路,“我们时间不多了,快!” 刚刚坐定,蚩尤像是刚才听懂了他们的顾虑,撒开腿飞一般跑起来。 皇龙问周不易,去圣母峰干什么?周不易说:“给你摘个果子吃。”其他的就不再多言语。皇龙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这老道真够怪的,老大远地跑去就是给我摘个果子吃,真是无理取闹。现在交战在即,他却让我跟他跑那么远的路,真是无理取闹。 “不!他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他知道蚩尤是天下猛兽,故意骗我们出来,好让觉罗国攻打朝廷?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何偏偏在我得了蚩尤之后才出现?以求雨为由骗我和油儿出来,还信誓旦旦地立下生死状,其目的甚是可疑。难道在行走中我、油儿、小青龙石敢当要遭遇不测?他的功力我们也一点儿也不知晓啊。怎么办?”皇龙把眉头都皱起了一个大疙瘩。这时,皇龙听到小青龙石敢当的声音:“周先生,你的铜剑怎么用布包起来了?”显然,小青龙石敢当也对周不易开始提防了。 周不易淡淡地说:“怕雨把我的铜剑淋坏了。” 周不易的话越说越离谱。这么大旱的年代,哪里有什么雨。看来,他八成是骗我们的。一定得小心他了。皇龙喊一声:“小青龙,小心了!”小青龙石敢当在最后面应一声:“明白。”皇龙接着做戏道:“我要油儿加快速度了。”蚩尤果然加快了速度,没想到这速度把三个人同时惊了一下。都忙把身子往前倾,缩起了脖子,好减轻急速的风力造成的窒息感。 跑一天休息半夜,再继续赶路。期间倒也并没吃多少东西。一是跑得过快了,都有点适应不了。二是,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心里有事,自然饭量减了不少。三是,皇龙惦记着蚩尤的食物,就随便吃几口就在四处打打猎。蚩尤真是神物,跑了这么久,体力却消耗得并不是很多,皇龙打到什么猎物,蚩尤就吃什么,渴了就嚼一些尚有点儿泛青的树皮就解渴了。 第二天的傍晚时,头顶的天空突然阴沉沉的。皇龙正在嘀咕白毛老道到底什么诡计时,天突然滴雨点了。脚下的土地上也突地绿了起来。到处是绿油油的一派盎然生机。这么新鲜的一个世界,皇龙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了。皇龙亢奋地吼起来,又大叫着:“下雨了!下雨了!绿了!绿了!” 皇龙本想着停下来让蚩尤吃点绿草,被白毛老道拦住了,说:“我们已经进入鬼城了,翻过那个山头就能看到圣母峰了,别在这里耽搁,小心有血鬼,到那个树林里去,那里的草和水足够蚩尤吃喝的。” 果然,踩着泥泞的泥土艰难地爬到山头时,皇龙被一个壮观的场景惊呆了。眼前,连绵的群山静卧在云里雾里,巨大的山体遮住了半边天。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上,最上方似乎还顶着一个金灿灿的太阳,火焰燃烧猛烈,把另一半天空烧得通红透亮。山峰也因为这灼热半边山也被烧着了,红彤彤得活像一块烧热的铜铁,耀眼夺目地刺眼。 “那个起火的地方是圣母峰?”小青龙石敢当问道。 “对!眼力不错!”白毛老道情绪激动起来。 “太阳怎么落到圣母峰山顶上了。”皇龙极为纳闷。 “那不是太阳,是诅咒。”白毛老道语出惊人。 “诅咒!什么诅咒?”皇龙听得云里雾里的。 “仔细瞧,那个太阳,就是一个诅咒,就是它让天下旱了三年。”白毛老道紧盯那颗“太阳”,眉头紧锁。 “这么厉害的诅咒,那这边怎么没任何干旱的迹象?” “这就是诅咒的威力,让自己的领地四季如春,好让粮草迅速成长。却让天下其他地方贫瘠地寸草不生,这样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天下。” “这么毒!谁弄的?” “我・・・・・・爹!”白毛老道眼里闪过一道光。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惊讶地张着嘴看着白毛老道。白毛老道的脸色铁青铁青的,极为难看。皇龙因为刚才的话变得愤怒起来,刚开口想说“你爹太不是东西了!造这东西干啥!”,一看白毛这个神色却止住了。 “那你一定知道怎么把那个‘太阳’毁掉了。”皇龙问。 “那还用说。”白毛老道阴着着个脸扭头看了一眼皇龙。这表情把皇龙吓了一跳。 “我们怎么过去?从这里到那儿,要走下面的深谷。看样子都是灌木丛,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水,更不知道水到底有多深呢。”皇龙瞧着下面黑幽幽的深谷说。这万分担忧也让小青龙石敢当发起了愁,说:“我先下去探个究竟,得会儿你们再下去。” “这些都是假象。快看,看到非常密集的绿草藤了吗?”白毛老道突然叫起来。 皇龙顺着白毛老道手指的地方看去,的确,深谷中有一条极黑又极细的线,弯弯曲曲爬到那座山根下。“这里,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过去,除了这条路,其他地方都是深不见底的泥沼,还有毒蛇和鳄鱼,小心点儿吧。” “走吧,天快黑了。”白毛老道说完就撤身下去了。皇龙本以为他会翻身跳过这土堆,到前面的路上的,结果却向身后那刚刚上来的地方跑去。 皇龙登时有个不好的预兆,“坏了!中计了!”皇龙大吼一声:“小青龙,跟上!”也快速地往山下跑,去追白毛老道。 ------------ 13.打开坟屋 白毛老道跑得也实在太快了,眼看着远处他的背影一晃一晃地跳动,却突然在一棵柳树前消失了。刹那间,皇龙从脚底凉到头顶。“怎么回事?” 皇龙跑过去,一看前面是悬崖! 人呢!刚才还在这边的! 他突然听到右边有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忙扭头一看,一棵小树晃动着,一个黑黑的人影顺着一条小路跑下去了。皇龙急忙沿着小路追下去。 跟着黑影左拐右拐,不知道追了多久,黑影突然闪进一个土丘后面去了。 “他奶奶的,他想干啥!”皇龙骂一句,“我必须跟着他,看看他耍什么把戏!”皇龙心想着就快速地跟过去。 土丘后面是一个死胡同,前面没路了。人呢!难道蒸发了不成? 皇龙举头看看四周,黑暗里,周遭围满了这样的土丘,一个个像巨大的玉米“窝窝”矗立在昏暗的雾里。皇龙仔细打量着这些“窝窝”。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土屋?没门啊。每个窝窝约有一人高的地方上都有一块平整的墙面,上面好像还刻着什么东西。皇龙凑近面前的一个“窝窝”,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白土上的黑字迹极其分明,“夺魂谷”。 再看另一个土丘上的字,“承西王母之恩,生于觉罗国三年,聪慧乖巧,三周岁即能歌唱,卒于觉罗国九年。”什么!这不是墓志铭吗!皇龙不相信这是真的,忙一个个看过去,满眼的“生”“生”“死”“死”,坟墓!皇龙竟然闯进了一片坟地! “咯嘞嘞······”什么声音!像是石头被磨动的声音!难道!难道血鬼出墓穴了!顿时,皇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糟糕! 这里因为地势低洼,光线本来就不好,傍晚时分湿气升腾起来,变成了浓浓的雾,把这片坟地笼罩起来,让这个隐蔽之所显得极其诡异。刚才的声音更是沉闷地响个不停。皇龙觉得周围极高的坟墓全都颤抖起来,都要塌了似的,鬼都要倾巢而出了吗? 皇龙心里琢磨着,小青龙石敢当和蚩尤还没有赶过来,自己不能傻站着坐以待毙。皇龙就奔跑起来,慌里慌张四处寻找着什么。 “咯嘞嘞······”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皇龙是怎么了,这么恐怖的地方竟自投罗网,自动去找正在开墓门的鬼! 找到了!面前的坟墓上,一个黑影正一动不动爬在幕墙上,那个墙还在动!墙上的黑洞越来越大。 突然,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砸在自己身后,激起很多泥水喷到背上不少,皇龙冷得猛打哆嗦。一回头,看到蚩尤,小青龙石敢当正骑在它的背上。小青龙石敢当喊一声:“小心,公子!”飞下身来,站定,把皇龙护在身后,手里攥着一把宽大的青铜刀,刀口朝向幕墙上那个黑影。 黑影喝了一声:“傻站着干什么!进来!”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同时都被吓了一跳。 “白毛老道,你他娘的搞什么鬼!”皇龙骂道。 白毛老道说:“进来便知。” 进坟墓?“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皇龙咬着牙骂道。白毛老道却不回应,门开得很大了,里面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白毛老道一猫腰迅速地钻进去了,消失在黑暗里了。 “进去,跟着他。”皇龙说完,刚迈出去半步,却被小青龙石敢当拦住了。小青龙石敢当从怀里掏出一块石英石和一个细长的铜板,又从蚩尤背上的包里掏出一根木棍,嘭嘭嘭几下子,石英猛击铜板,蹭出很多火花,一颗细小如跳蚤的火花流星般飞向木棍头上缠的麻布,轰地一下子燃着了。麻布因为沾了松油,燃烧甚是旺盛。 小青龙石敢当打着火把,同时扥出青铜刀来走在前面,皇龙也拽出青铜剑尾随小青龙石敢当进入坟墓。 本以为里面深不可测。可当火光一进入坟墓,光亮把里面的黑暗一下子驱散尽了。这是一个四五平方的石头房子,没有窗户,没有家具,只是有口棺材放在靠里面的墙根处。白毛老道正抱着一个方形木盒子坐在棺材上闭目养神。他被火光照得一睁眼,就对皇龙显出一脸地不屑。皇龙气愤地骂道:“白毛,你怎么了!突然鬼兮兮的,被鬼附体了?”白毛老道不言语,合上眼睛继续养起神来。 皇龙借着火光看清楚坟墓里面的一切。石墙极为粗糙不平,上面还有许多爪印一样的东西,似乎是用手挖出了这样的“洞穴”,除了一口空棺材外别无他物。奇怪的是坟墓里非常干燥,一点儿也没有外面那样湿润。 “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怎么······”皇龙似乎明白了一切。转口问:“这不会是你家吧?天呢,你这白毛是人是鬼?” “不必问了,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是第三天了,必须赶在明天天黑前把‘太阳’给毁掉,否则,我们立下的承诺就不能实现,都得伏法。”白毛老道起身,把盒子丢给了皇龙,“拿好,别丢了。”说完径自出门去了。皇龙也追了出去,刚跑出去三步,就被小青龙石敢当喊住了,“皇龙,快看!” 皇龙转身,看到小青龙石敢当趴在刚出门的坟墓墙上看什么东西。皇龙几步跑回来,贴上去一看吓了一大跳。幕墙上赫然写着“周不易之墓”五个豆大的字。周不易的坟墓!他!他! 突然,皇龙背上重重地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快走!鬼来了!”皇龙回头,看到白毛老道阴着个脸看着自己,样子狰狞可怕。自己背上是他*的手掌,*地超乎寻常。皇龙一下子想起自己掉进坑道里所见到的血鬼的那个大巴掌,皇龙倒吸起冷气来。 白毛老道说完,就扭头朝来时的路一溜烟跑没了影。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还愣在那里。“我的天!是人是鬼?” 咯嘞嘞······声音又响起。 “快走!恐怕有鬼要出来了!”小青龙石敢当拽住皇龙的胳膊,一用力把皇龙举起送到蚩尤背上,自己也一纵身跳上去,一声吆喝,蚩尤就飞奔出去。把身后坟林里“咯嘞嘞”的声音抛得远远的。 “我们去哪儿?”小青龙石敢当问。 “去找白毛老道。” “他是人是鬼?小心他心怀鬼胎。”小青龙石敢当提醒皇龙。 “太阳下他有影子,晚上也不怕火,可以判断他不是。但我们不必怕他,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皇龙宽慰道,“我们见机行事,先听他的,把那个‘太阳’弄下来再说。”从白毛老道出现时就是个谜语,一直到现在他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了,认识他每增加一点,谜团就膨胀得更加庞大,皇龙雾水一片,有点压得喘不过起来了,真想抓住他把他所有的事情都*问出来,心里面才痛快些。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必须要一点一点地去发现。 再回到之前的山头时,白毛老道早已经到了,他正趴在草丛后面观察着下面的动向。 皇龙等踩着泥泞爬上来。皇龙骂道:“大黑夜的,窜来窜去装什么鬼,你觉得这样好玩吗?”还没等喘几口气歇息歇息,白毛老道就压低嗓音说:“我们该出发了。记住,这里到处是兵,我们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和声音,还有,把蚩尤留在这里。” “我先给蚩尤弄点吃的,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弄好呢。”皇龙说着转身要往山下蚩尤方向走去。白毛老道低声嚷着:“不用管它,让它自己找去,兴许还能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见皇龙毫不听他的,又嚷着“把我给你的木匣子带上。” 皇龙心疼蚩尤,心里嘀咕着“我的油儿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快点上来,皇龙,他下去了。”小青龙石敢当冲皇龙不停地招手。 皇龙暗骂一句“他奶奶的,这人真够邪门的。”来不及喂蚩尤什么了,就趴在蚩尤耳边迅速地嘀咕了几句,从它背上取下那个木匣子,迅速地爬上小山头,循着小青龙石敢当指的地方看去。 天已经黑透了,但“小太阳”却把天与地全都染成了红色,山、天空、土地像是浸在一个红色水缸一样。唯独不同于白天的是遥远的天空还有遮不住的黑暗,峡谷里还是黑咕隆咚地让人发毛,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凶险呢。 “他怎么下去的?”皇龙看着下面摇摆的树枝,那是白毛老道下去时碰到的地方。 “跳下去的。”小青龙石敢当回答得干脆利落。 “貌似很高啊。这边的山坡也很陡呢。”皇龙有些胆怯。 “我先跳下去看看,有多高。”小青龙石敢当猫腰就要往下跳。 皇龙说:“我先跳,你断后。”话还没说完就纵身一跳,跳进了黑暗里,“哇呀!真他妈的损!我还以为多高呢。” 小青龙石敢当刚跳下来,看到皇龙跟一个人扭打在一起。 “小青龙石敢当,快来杀死他,血鬼!血鬼!”皇龙被那鬼压在下面,血鬼抬起了硕大的爪子就往皇龙头上砸去。 小青龙石敢当叫声不好,拔剑上去朝那黑影的后脖一剑劈去。血鬼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一旁去。血鬼的身子一下子碎成了一堆苍白的尸骨。 “这地方要小心啊,不是善地。”小青龙石敢当把皇龙扶起来。 皇龙说:“我们不能走这木桥了,有血鬼把守,不知道白毛老道怎么走的,这家伙真不是东西,自己跑得怪快,反而丢下我们。” “看!这泥沼里有脚印,兴许是那老道的。我们顺着这脚印走,应该能找到他。”还是小青龙石敢当心细。 怪不得泰尚皇要派小青龙石敢当来护驾呢,一路走来,皇龙就看出这小青龙石敢当一身的本领,胆大心细,且话不多,极低调。皇龙在他面前频频出丑,觉得很没面子,不觉羞愧起来。 “好吧,走!”皇龙生起了闷气。 别看白毛老道留下的脚印很浅,像是平常我们走在略微湿的地面上一样,走过去只是留下淡淡的脚印,但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踩上去,立即就会陷进泥沼地里去。 皇龙又皱起了眉头,这白毛老道到底是何来历?不但跑得快,一溜烟就跑出去很远,连脚步也极轻。“皇龙,你有没有发现老道自从到了这里就很怪啊。一路上他那么沉着,可是一到这里就像是鬼附了······”“嘘······别出声。”没等小青龙石敢当说完,皇龙就止住了他。“趴下,躲在这些草后面。”皇龙压低了声音,猫起了腰,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小青龙石敢当通过皇龙拨开的一丛草看去,看到不远处木桥上的半空飘着一串绿光,它们忽上忽下,还伴着整齐的脚步声,“哐!哐!哐!”小青龙石敢当不自觉问道:“是什么东西?” “血鬼!屏住呼吸,别让他们闻出人味。”皇龙说完立即捏住了鼻子。 “哐!哐!哐!”七个血鬼排成一排,手里举着一个奇怪的旗子,踏着整齐的步子往前走,把木桥震得咔咔直响。 血鬼们离他们越来越近,甚至用他们手上的小旗子就能打到皇龙他们的头。皇龙把鼻子捏得更紧,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 天呢!怎么是白毛老道! 又一个白毛老道!又一个······七个血鬼全是白毛老道的模样!全是他那木愣愣的表情,只是眼窝深陷,里面只有一点蓝幽幽的光。 怎么回事? 皇龙猛觉得肺要炸了,一连串的疑问和恐怖搅乱了皇龙的心,让他非常急切地想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14.钻进蛇洞 血鬼们直直得走过去了。木桥吱吱呀呀声慢慢远去了。 皇龙瞧着桥板上血鬼留下的血痕突突地乱跳。皇龙忍不住,一松手大口大口喘着气。血痕停止不动了,原来刚才是缺气造成的幻觉。 “我们赶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一波过去了,还会出现一批。我们离木桥远点儿。”皇龙急切地踩着软泥往前走。 “我越来越觉得白毛老道这人太可疑了,失踪、坟墓、血鬼,现在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小青龙石敢当一一数出。“小心!”小青龙石敢当突然飞起来,把皇龙扑倒。一个黑东西突然朝他们袭来,身后突然传来尖利的一声“嘎”,什么东西扑倒在地上,激起许多泥水喷在他们身上。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只血鬼被什么东西断成了两截。血淋淋的头颅骨碌碌滚到老远去,没头的身子倒在泥沼里。 原来已经被一只血鬼跟踪了那么久!竟然浑然不觉!他俩不免有些后怕。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过来!”对面茂密的树枝里响起一声。 “白毛老道,是你吗?”黄龙问。 “别说太多的话!这泥潭是人血灌的!你们不想喂了血鬼就赶快过来!”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连滚带爬地趟过去,迈过一席茂密的草丛,终于走出了泥沼地。这时才看清白毛老道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蜷着腿,一只手捋着胡须,另一只手攥着什么东西,还不停地动着,发出咯吱吱的声响。皇龙这才明白,是他打出手里的一颗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把跟踪他们的血鬼打死了。 感激之情让皇龙把一切怀疑抛得远远的。 “快走,时间不早了。”白毛老道说完就起身往黑暗里走去了。 皇龙回头,面前广阔的沼泽地像是铺满了碎碎的冰块儿一样,被“小太阳”的红光一照,一点点光亮在黑暗的大地上隐隐闪烁,异常分明。 “走!”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迅疾地钻入草丛往圣母峰奔去。 远看,这边和那边看似极近,走起来才知距离是那么遥远。 当他们到达圣母峰脚下的时候,皇龙已经明显感觉到峰顶“小太阳”的热度。巨大的火焰烤着天空,天都烧红了一大片,圣母峰光秃秃的,山峰的上半身也被烧得通红,火焰噼里啪啦的声响简直是振聋发聩。 这么壮观的场景,人站在它的面前,只会觉到渺小和无能为力。 “白毛,你爹是伙夫吗?怎么造了这么大的炉子!”皇龙气喘吁吁地说。 “闭嘴!不许侮辱我爹!”白毛老道显然有些动怒。 “好吧,不说笑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给这天炉添点人油吗?” 白毛老道不管他油嘴滑舌,说道:“看到那个‘太阳’了吗?”白毛老道一指山顶那颗最亮的火球。 “嗯!” “我们得把它摘下来。” “摘下来?”皇龙惊讶道:“你疯了?往火坑里跳啊。” “我们必须得上去!”白毛老道语气坚定。“走!”白毛老道强势地命令道。 等他窜出去百十米了,发现他们没跟上来,就回头,嗔怒道:“你们想在这里喂血鬼吗!”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互相交流一下眼神,无奈地跟了过去。 “我们爬上去吗?恐怕爬到半截就被烘热的山石烤熟了。”皇龙戏谑地说。 “钻蛇洞上去。”边说边匆匆贴着山根逶迤前行。皇龙惊呼一声:“我们不求烧死,但求被蛇咬死。走吧,跟君跟到底,做鬼也踏实。” 跟着白毛老道不知饶了多久的路,皇龙就越加纳闷,问道:“白毛,怎么越走越低啊,只有先上地狱里去,才能上得了山顶?” 这时,他们面前没路了,巨大的山岩石挡住了去路。“岩石这么滑,我们是要干什么?学壁虎吗?”“学蛇。”白毛老道话音未停,就趴下身子在乱石堆里扒拉着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白毛老道指着一个一人腰粗般大小的洞口说,“我们从这里钻进去!” “什么?”皇龙目瞪口呆,“从这里?这里这么小,不把我们憋死就把我们吓死!遇到蛇,我们也无力还击。” “离小太阳只有千米数的距离了,你要是怕,你就在外面等着。”白毛老道不屑地说。 “谁怕啊,我是说这里面黑咕隆咚的,万一碰到蛇,我们担心你打不过它们。” “少废话!快走!”白毛老道趴下身子就要往里钻。 皇龙弯腰往这洞穴里看看,黑幽幽的洞穴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地狱。皇龙问小青龙石敢当:“这里面能不能点火把?” “恐怕不行,洞穴小,空气也少,火把支撑不了多久就会熄灭,我们也会有窒息的危险。” “好吧,抹黑走。我们快点爬,这洞穴小,估计白毛没爬多远,记住,我们以手摸脚踝为信号。表示都安全。万一出现不测也能互相照应。”皇龙趴下来,骂了一声“他奶奶”的,就钻了进去。 刚探进头去,一股潮湿的寒意就让皇龙打起了哆嗦。当皇龙全身探进去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正往一个巨大毒蛇的嘴里钻。 洞口极小,里面的洞道子却要肥大一些,所以手脚并用也能爬得极快,也很轻松。只是里面极黑,皇龙觉得自己正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挣扎,意识突然模糊起来。为了提醒自己正在哪里,皇龙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后面的小青龙石敢当说着话,评论着这洞穴的古怪处。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皇龙喘着粗气说。 “会是什么?”小青龙问。 “我们是在蛇洞里爬,你说会遇到什么。”皇龙咽口吐沫说,“不止一只大蟒蛇,还有无数条小蛇,奇形怪状的,有眼镜蛇,有虎蛇,有棘蛇・・・・・・扎堆地等着吃我们的肉呢。一只一口,我们就被撕成了肉末。”皇龙突然大叫了起来。小青龙忙问怎么了,手里的剑也高高地举了起来,因为太黑了,只能用耳朵仔细去听。 只听前面的皇龙说道:“白毛,你他奶奶的,也不打声招呼,吓死我了。” 原来,皇龙触到前面白毛老道的鞋底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白毛老道爬得时快时慢,所以皇龙也是一会儿触到,一会儿碰不到。一会儿得到安慰,一会儿恐怖,一会儿又有希望,一会儿又极失望,各种感觉让皇龙有种要成为钻山甲冲破岩石赶紧钻出去的冲动。 “还要爬多久?”皇龙急急地问前面的白毛老道。 “没多远了。”从声音的大小判断,白毛老道就在不远的前面,皇龙有些兴奋,一是这样的爬行快结束了,二是皇龙终于知道白毛老道离自己很近。 皇龙就说:“小青龙,加快速度,追上白毛。” 很快的爬了数十下,皇龙就觉得前面有了东西,皇龙抬起手来按到了那东西上面,“白毛,追上你了!”不对,怎么手碰到的东西肉不嘟嘟的,这么柔软,白毛干巴巴的没这么肥啊。“啊!不好!”皇龙刚要往后退,就觉得肩膀钻心地疼!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了自己身上。“蛇!小青龙快跑!” ------------ 第五章 巨蟒藏迷宫 ------------ 1.巨蟒噬尸 一股血腥味突然弥漫开来。“啊”地一声,皇龙被毒蛇咬住甩了起来。没被摔到洞壁上一次,皇龙就觉得胸腔里涌出一股鲜血。不但自己的血要被蛇吸光,还要被蛇摔死,皇龙断定自己快完蛋了。忽然间,皇龙觉得身子轻了起来,肩膀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自己也猛地被拍在了地上。 皇龙被拍得七荤八素,疼也不是麻也不是,真是超真切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皇龙!皇龙!”原来是小青龙石敢当从后面扶起了皇龙。 皇龙开始神志不清起来。但手颤巍巍地摸进了怀里,掏出他的龙蟠玉佩,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忘记这个宝贝了。”洞穴里一下子有了光亮。 皇龙盯住手上的龙蟠玉佩出神地盯着看,玉佩上有了裂纹,突然“咔嚓”一下子玉佩碎成了好几块,“怎么回事?”皇龙哆嗦着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青龙石敢当忙握住皇龙的手,说:“赶紧揣怀里,别让碎玉掉地上了,否则不吉利。”碎了的玉佩光泽黯淡了许多,洞道里一下子黑了下来,在转暗的那一瞬间,皇龙瞥见前面躺着一具巨大的蛇的尸体,它的鳞片黑幽幽得反射出玉石的绿光,头和身子分成了两截,一股股脓血像发了洪水的水沟一样“滋滋”地喷涌出来,洞穴里弥漫着一股恶臭的腥味。这很可能是小青龙石敢当的杰作。 皇龙把碎了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死蛇的味道会把其他毒蛇引到这儿来的。”皇龙努力弓腰,想支撑起身子。他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对绿灿灿的眼睛飘在自己鼻尖,忽然听到耳边飞起一阵风,“邦”一声,接着发出一阵悠远的青铜器相互撞击的声响。 “是我,拿刀砍我干嘛!”皇龙听出前面的是白毛老道。 皇龙奇怪地问:“你的眼睛怎么发绿了,饿的?” “别问那么多。快走,待会儿我们都得喂蛇!”白毛说着竟然站起来了。 “靠!这洞道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皇龙惊讶地问。 “从进来一百米之后就这么大了。”白毛搀扶起皇龙。 “他奶奶的,让爷爷我爬了够一个时辰了,都。”皇龙刚一站起来就觉得眩晕,脚底无力,肩膀上也酸痛无比。 白毛老道问:“你被蛇咬了?”皇龙点点头,又忽然觉得自己很愚蠢,这么黑的地方,他能看到什么啊,抬头看他,一堆绿幽幽的眼睛又让皇龙惊讶了一下。白毛老道说:“你现在还没死吧?” “你他奶奶的!都是因为你!”皇龙不好气得骂起来。 “索索索索索索”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想起来。 白毛老道一扭头,耳朵爬在石壁上一听,大叫:“快走,蛇都来了!” 白毛老道和小青龙石敢当架起皇龙就往前奔跑起来。 奔跑了不知多久,小青龙石敢当气喘吁吁地对白毛老道说:“我看蛇没追过来。我们歇息歇息,不知道皇龙的伤势怎么样了,你瞧他都没动静了。” 两人停下脚步,把皇龙慢慢扶着坐下来。皇龙这个时候开始说胡话。小青龙石敢当一抹皇龙的额头,“坏了,发高烧了,皇龙中毒不轻,快,道长,给我指指伤口在那儿,你看得见,我把他身上的毒吸出来。”小青龙说完就开始解皇龙的衣服,他的手却一把被白毛老道攥住了,说道:“没用!刚才那只黑蛇是鹤顶红,它身上的毒是剧毒!你救不了他。”白毛老道也有些许的焦躁。 “那怎么办?”小青龙石敢当吼起来。洞穴里突然冷风大作。 白毛老道忙止住小青龙石敢当,“别出声,趴下,趴下。” 小青龙石敢当不安地蹲下身子,一只胳膊把怀里的皇龙拦得更紧,另一只手提起了青铜剑,眼睛不住地到处寻摸着。 “索索索索索索”声音越来越近。 循着声音,小青龙石敢当看到远处的洞顶上亮起了无数的绿光,这光像水一样流动,不多久,就朝他们“流”过来了。小青龙石敢当看清,这无数的“流光”在洞顶上铺开,足有百十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绿光一明一暗,像千万条小虫子正从头顶上慢慢爬过。说起小虫子一两只倒没什么,但是,如果面前正爬过瀑布一样的小虫子,不知道看见的人会是什么感觉。恶心,小青龙不觉渗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小子有救了!”白毛老道吆喝了一声。凭着周围空气流动的感觉,小青龙断定白毛老道朝那些绿光扑了上去。突然,那些绿光暗了下去。小青龙刚一凝神仔细看的功夫,突然看到有两个长长的绿光朝他们扑来。小青龙马上举剑相迎,还没碰到绿光,绿光突然摔倒了地上,扭动起来,绿光变成了万千扭曲的曲线。绿光突然像洪水一样喷涌起来,瞬间闻到一股血腥的恶臭味。小青龙扶起皇龙就要往来时的方向跑。 “别动!扶住他!扒开他的嘴!快喝!”白毛老道怒吼道。 源源不断的绿光涌进了皇龙嘴里。皇龙被这突然灌进的东西冲击醒了,手脚乱舞扎起来,想挣扎开这些绿光,弄得背上的木盒子滚到地上,洞道里一下子有了亮光。 原来木盒子里装着一颗明珠。 明珠照清了洞里的一切。照见白毛老道手里正攥着一只*的红头蜈蚣往皇龙嘴里塞着。百米长的蜈蚣扭曲着身子把白毛老道环环缠住了,小青龙石敢当起身一剑把蜈蚣劈成了好几截,蜈蚣身里的绿水像决了堤的洪水胡乱喷溅出来,把四周的洞壁都染成了绿色。 皇龙嘴里喷出一滩绿水后,呕吐不止。嘴里还骂骂咧咧地:“白毛!你他奶奶的,不带这么玩人的!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这么恶心!”小青龙石敢当过来给皇龙捶起了背,皇龙又吐出不少浓浓的绿水来。 “别吐!良药苦口,这可是很好的解药。吐了就白瞎了。”原来,红头蜈蚣是治疗毒蛇的良药,白毛老道取笑说,这蜈蚣起码有千年之久,如果煮煮吃了,能延年益寿,可惜却成了皇龙的药方。 皇龙的脸煞白煞白的。待他恢复到不再呕吐的时候,皇龙指着木匣里的明珠,说:“你他奶奶的,早说这木盒里是颗明珠,我就不会被蛇咬了,更不会喝令人恶心地要把肝都要抠出来的蜈蚣血了。你他奶奶的干嘛不早说?” “你们拿着都不知道,还怪我?”白毛老道有些滑头。 皇龙拿起那颗明珠把玩着。也许是太疲惫了,皇龙一屁股坐了下来。 白毛老道说:“别在这里歇息,跟毒蛇一样,蜈蚣血会招引毒蛇过来的。” “别大惊小怪的。”皇龙不以为然,继续看着小小的明珠,孜孜称赞着。 突然,洞穴开始晃动起来。一种诡异的声音一并响起。 “要地震了?”皇龙跳起来问。 “不,是毒蛇,这次来的可真不少!”白毛老道捡起木匣子就往深洞里跑,“赶快,里面有个大厅,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 2.吊死鬼 三个人慌慌张张往洞穴深处奔去,路上也遇到过一些毒蛇,都是极小的一些,都被他们斩杀了。皇龙在吸了红头蜈蚣的血后,毒性暂时稳定住了,只是嘴里一直有股腥腥的苦涩味,还粘啦吧唧的。皇龙想吐出点东西,让自己舒服会儿,但试了几次都只是干呕。皇龙怕毒蛇群追来,也顾不得许多。自从有了明珠的照耀,脚下的路看清了,皇龙和小青龙于是就尾随白毛老道拼了命往前奔。 约莫有半天功夫,前面的洞穴突然豁然开朗了许多。皇龙原以为已经找到了出口,急忙奔过去,却被一股恶臭呛得退了回来。“前面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臭!像是死人味!”皇龙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下来了。 白毛老道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来,叠成四只手指那么宽,把嘴和鼻子都罩住了,使劲勒住,在头顶系了一个扣。“把舍利子给我。”白毛老道摊手对皇龙说。 皇龙不知所云何物,问:“什么?” “明珠。把明珠给我。”白毛老道接过明珠就慢慢朝前面的空阔处走去。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抹黑也系了块麻布把鼻子和嘴罩住了,又抹黑朝白毛老道去的地方慢慢挪步过去。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虽然罩住了鼻子,但恶臭一点儿不减,皇龙心里苦苦的,想着马上死过去算了。跑了半天,竟然出口是这么一个肮脏恶臭的地方,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东西在这里。 白毛老道站在尸坑前,握着明珠的那只手慢慢摊开,说声:“起。”明珠突然从白毛老道手里飞起来,飞到半空停住了。 皇龙惊讶地看着明珠,惊讶道:“白毛,你太神了!” 明珠不停地转着,渐渐地,亮度增加,把面前的黑暗驱散殆尽。 皇龙一下子呆住了。壮观!不是什么美景有多壮观。而是,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尸坑!从总体面积来看,应该是圣母峰被掏空的底部,巨大的面积一眼望不到边。里面堆满了尸骨,腐肉都化成了脓水,把下面的深坑灌满了,还冒着热气沸腾着。尸骨腐烂地太厉害,腐化的热量把尸洞的温度烘得极高。皇龙、小青龙都被呛得睁不开眼了。 “这是山底部吧?我们不是上山顶吗?怎么钻到山底了?”皇龙咳嗽不止,哽咽着好不容易把心里话表达完全了。 白毛老道指着斜对面说:“我们到那边去,那里有天梯,我们顺着天梯就能到山顶。” 说得怪容易,要到那边,就要沿着只有一脚宽的台阶慢慢侧着身子过去。 下面是沸腾的尸坑,腐肉的热气把人蒸得几近熟了。而且,恶臭气把人呛得半死不活,连气都喘不上来。要踩着那么小的台阶,就像是壁虎一样攀岩过去,这是多么危险的动作啊。万一一个失足,掉进尸坑里,立马就会被呛死。 白毛老道一点也没犹豫,走向前伸出右脚在极窄的台阶上放稳,脊背立马贴紧墙壁靠了上去,等身子稳当了,他把左脚凑了上去。远远看去,白毛老道整个人就是贴在半截高的墙面上,像是悬在半空。左右没有任何可以寄托的东西,让人只能往前赶,走出这个绝境。 皇龙扭头看看来时的洞口,不可能退回去,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毒蛇正等着呢。走吧,皇龙也得硬着头皮上了。皇龙跟小青龙交换了下眼神,互相提醒,互相鼓励。 一上去之后,皇龙才知道这种处境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不想掉下去就必须把背部贴紧墙壁,累了,要想休息,却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心中有股莫名的力量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还没走出去几步,皇龙就觉得精疲力竭。回头看看,他们已经离来时的洞道子有一定距离了。他们真像壁虎一样攀在石壁的半空,慢慢地往一个未知的地方挪去。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皇龙只觉得时间慢得要命,基本上是数着心跳小心翼翼地挪步子。 当一只脚触及天梯的平台时,皇龙猛一纵身瘫倒过去。终于到头了!皇龙本想大口大口地喘气,但无奈裹进肺里的恶臭越来越多,皇龙根本没法呼吸,憋得难受,肺马上要爆炸似的。 小青龙石敢当刚一落脚就过来搀扶皇龙,“快走啊,呆久了,尸气在人体聚集太多会把人毒死。” 皇龙和小青龙沿着台阶一路跑上去,忽然光线暗了。不知道白毛老道到什么地方了。幸亏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甬道。皇龙能感觉到风吹了。皇龙一把扯下麻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鼓起的肺终于平缓了许多,心却狂躁躁地跳得生疼。 皇龙用力咳嗽几下,使劲扣扣嗓子眼,想把恶心的东西全部抠出来。 “皇龙,快看!珠子怎么在这里,老道他人呢?”声音是从甬道的一个有些亮光的口里传出来的。 皇龙跑过去,捡起明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在这种黑暗险恶的地方,有它就有了命,皇龙爱惜地抚摸它。 哦,里面有东西。 似乎是一个舞动的人,那人在珠子里翩翩起舞,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突然出现一双恐怖的眼睛越来越大,并且直勾勾盯着皇龙。皇龙吓得一颤抖,珠子飞起来了,它慢慢飞高。皇龙这才知道白毛老道挂在洞壁顶上。 “白毛,你在这里装什么神仙弄什么鬼啊。” 白毛老道不言语,吊在上面像是死了。 皇龙纳闷地抬头看着,小青龙石敢当大叫一声“不好!”跳起来,一剑就把白毛老道的头切了下来。“你!”皇龙大惊失色,无限的埋怨升腾起来。“没有白毛我们怎么出・・・・・・啊!” 原来,皇龙认为的白毛是具血鬼! ------------ 3.尸洞迷阵 这是具吊死鬼,一旦人靠近了必然会被他上面的绳索勒死。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吊死鬼会看透活人的心思,用一种假象诱骗活人到他跟前。一旦活人扬起脸来,与吊死鬼对眼,吊死鬼的脸会慢慢还原血鬼可怕的模样,直接把活人吓破胆,以此来吸取人的血肉充饥。 皇龙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血鬼的头颅,大喘粗气。皇龙惊魂未定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把整个道子震得碎石飞溅。 怎么了? “是白毛的声音,好像在那边,快去看看。”皇龙收起珠子,拔腿往哭声方向跑去。 “小心有诈!”小青龙石敢当提醒道,并紧跟其后追去。 原来整个甬道子两旁全都凿出了一间间小石屋子,没有门,里面黑咕隆咚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皇龙在一间石屋里,发现了白毛老道跪在一具白骨前埋头痛哭。 小青龙石敢当追过来一看,先是一怔,确认这人确实是白毛老道本人无疑,再一反应是以为白毛老道中了鬼邪,疯疯癫癫地莫名哭了起来。 白毛老道哭声悲怆,双手握成了拳恨恨地锤着地面。 不论什么情况皇龙还能应付,唯独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场面,他却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白毛,没想到你心这么好,见到一个尸骨就哭一会儿。这就是你超度魂灵的方式?”皇龙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毕竟面对的是死者,应该庄重点的。皇龙一撇尸骨,发现这尸骨的又瘦没有五指! 白毛老道哭得越来越悲伤,让听的人都悲伤起来了。皇龙猜测,不知道面前的尸骨是白毛老道的什么人,可能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否则,他不会哭成这样。 “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皇龙刚刚说完,就懊恼起来,这不是废话吗!又补充了一句“等我们出去后,我一定给他烧几柱香。”皇龙刚想上前搀扶白毛老道时,小青龙拦住了皇龙,一使眼色告诉皇龙最好不要靠前,他怕面前的白毛老道有诈。 突然,白毛老道猛止住了哭声,他站起来朝尸骨鞠躬三下,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陶瓷瓶子,拔出木塞子,把陶瓶子里的什么东西直接灌进了嘴里。 “你别想不开啊!”皇龙慌忙跑过去要制止他。白毛老道却往前一探头一口气把东西全喷在了尸骨上。他又掏出石英石和铜板,蹭蹭蹭,无数细小的火星飞起来,一个火星打中了尸骨,火就呼地一下子起来了。 燃烧尸骨,这还是皇龙第一次碰到的事。皇龙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应对这样的场景。尸骨被喷了这液体东西,就燃烧地极凶猛。不一会儿,白花花的尸骨就变成了一堆灰烬。白毛老道把带来的木匣子打开,极恭敬地双手捧起骨灰,放到木匣子里。 等白毛老道收拾干净了,站立起来,刚一转身,小青龙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门口处一块巨石轰然砸了下来,把三个人困在了石屋里。 皇龙和小青龙忙去推刚刚砸下来的石头,太沉了,推了半天丝毫没动静。两人累得背靠巨石瘫坐下来。这时才想起白毛老道,却见,白毛老道无动于衷地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皇龙情急之下不得不打乱白毛老道的思绪:“白毛,我们被困住了!” 白毛老道却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那我们在此好好休息一下吧,大家都够累了。” “什么?”皇龙抓狂起来。 “外面有毒蛇和血鬼,在这里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大家都累了。” “你再说一遍!”皇龙气急败坏地攥紧拳头,要站起来揍他,却被小青龙拦住了,“他说得应该有道理,看这情况,老道应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小青龙石敢当爬在皇龙耳边宽慰道。 “哼!忘恩负义的家伙!先是毒蛇差点把我咬死,接着就是臭死人的尸坑,现在就是被困在石屋子里,我们还能顺顺利利地走出这个鬼地方么!”皇龙情绪激动起来。白毛老道却仍是不坑不声地闭着眼睛。 皇龙又罗里啰嗦地埋怨了半天。最后,或许是真累了,又或许是这埋怨好不奏效,只有他自己在生闷气,还是无所谓的闷气。 “哎!”皇龙叹了口气,重新打量了一下石屋的构造。石屋四壁有着深深的凿印,没有丝毫的裂缝,大概是从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一凿一凿抠出来的空间。是什么力量要建如此庞大的洞穴?建这样的洞穴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如果全是人工凿出来的,那么,要需要多少人力,需要多少年啊。刚刚进来时碰到的巨大尸坑,让皇龙不敢相信,觉罗国到底奴役了多少人?屠戮了多少人?为了得到天下,竟然这样丧心病狂,觉罗国实在可耻!皇龙开始相信,这里的一切绝不能小觑了,很可能后面遇到的情况会更加地危险。因为这里的工程必然是极其庞大和复杂的。 这次,皇龙还是没看出这洞穴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皇龙就转到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看着停留在离地面有几尺高的地方,把手摊开,说声:“宝贝,起。”明珠就飞起来了,停在了半空。皇龙越看它越觉得喜欢,由于看得出奇,竟有点昏昏欲睡了。是啊,从看到圣母峰到现在还没合眼呢,肚子也咕咕叫了,可惜,干粮都放在油儿身上了。不知道油儿在外面怎么样······浓烈的困意袭来,让皇龙疲倦至极,浑身的伤痛开始复苏,皇龙还是支撑不住了······石屋里静悄悄地,都沉沉睡去了。唯独皇龙还睁着眼睛异常地清醒。皇龙看了看旁边的小青龙,他睡得沉沉地,还小声打起了呼噜。皇龙叹口气,心想真是难为小青龙了,一路上竟顾着照顾他了,把他累得不轻啊。 丝丝愧疚让皇龙的心里毫不轻松,他把目光从小青龙身上移开,转向白毛老道的方位,竟然!竟然有两个白毛老道! 一个年轻点的白毛老道盘腿而坐闭着眼睛养神。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和白毛老道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看上去比他年纪大,脸比白毛老道的要大一圈,头发胡子全白了。他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皇龙,吓得皇龙差点尿湿裤子。皇龙像站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手脚挣扎了半天也没改变之前坐着的姿势,这可把皇龙急坏了。 此时,那人站了起来,朝皇龙走来。皇龙吓得面如土色,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呆呆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的大脸。那人面无表情,既不兴奋也不悲伤,平静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人越走越近了,离皇龙只差三步了,两步、一步半······皇龙吓得浑身抽搐个不停。皇龙不敢看他了,低下头看他的手,看他是不是要拿起什么武器朝皇龙头上砸。近了!他奶奶的,他要干嘛!皇龙把眼睛闭上了,静等悲剧后果的发生。 可是,等了大半天什么也没发生。皇龙以为那人已经走远,一睁眼,看到一条裤子就在鼻子跟前,这不是那人的裤子吗!他一抬头,看到那人仍面无表情地对着墙壁看。这个类似神经质的傻*动作让皇龙恐怖到极点。突然,那人的裤子动了一下,头僵硬地朝一旁一扭,眼睛一转也不转地看着前方,慢慢朝皇龙右侧方向走去了。皇龙总算松了口气,忽然想起,那人是不是看不到他,就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和鼻子,不让那人闻到他的气味。 那人沿着石屋子墙根转了一圈,就在小青龙面前停住了。小青龙还歪着个脖子呼呼地熟睡着。必须得马上叫醒小青龙,别让这人对他下毒手。皇龙想叫又不敢叫,想动一动身子却动弹不得。这可把皇龙急坏了。 那人把头一低,瞪眼看着小青龙。“坏了!小青龙有危险!”皇龙刚想完,那人突然一扭头看向皇龙,跟皇龙打了个对眼。吓得皇龙从脚底凉到头顶。 可这时,那人却仰起头,以之前的姿势看着前面的墙。突然,就不见了。皇龙的心一下子要蹦出来了。皇龙不敢朝白毛老道的方向看了,怕又一个人冒出来。突然,有一块布从右肩膀上搭下来。皇龙一扭头,看见一个可怕的一幕。那人就在自己背后的墙上上吊了,苍白的脸扭出极痛苦的表情,又瞪大了瞳孔看着皇龙,细长的舌头还耷拉下来,直接朝皇龙的头勾过来。 皇龙急忙爬起来,朝一个方向不停地奔跑,石屋子突然消失了,面前是黑乎乎的道子,明珠舍利子找不到了,自己疯狂地朝前奔,不知道要跑到何处去。纠结万分,痛苦难耐,突然,皇龙就醒了。 原来是场梦! “我睡了多久?这是第几天了?”皇龙一醒来张口就问。 小青龙石敢当和白毛老道都靠着墙,坐在那里眼睛看着上方,痴痴地发着呆。 “第五天了。”白毛老道终于开口说话了。 “什么!那我们赶紧出去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出不去了!”小青龙石敢当浑身都湿透了,看来他已经试了不少办法。 “白毛,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的,这里你不是很熟悉吗,这个火晶宫不是你父亲造的吗?”皇龙跑过去晃起了白毛老道。 “没用!老道把能想到的都试了,没用。”小青龙石敢当无奈地摇着头。 “怎么可能!既然是人造的必然有出去的可能性。”皇龙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嗓子已经干透了,只是咽了口空气进肚子里。皇龙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以稳住心思,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皇龙知道,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这样才有利于脱险。 要想解决问题,首先要仔细观察,不能空于幻想,只能认清问题才能想到合适的办法。 皇龙先仔细观察石屋的情况。穷徒四壁,没有丝毫的裂缝,地面也丝毫没有破绽,石屋里除了白毛老道、小青龙石敢当和自己外,剩下的没什么了。不对!是四个人!刚才在梦里见到的另一个白毛老道!还有,还有白毛老道背上的木匣子里还有那人的骨灰!还有悬在空中的明珠舍利子!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等等,我、小青龙、白毛、骨灰、舍利子、另一个白毛,跟掉下来的巨石有什么关系?”皇龙仔细回忆着当时一幕幕的情景。 我和小青龙听到白毛老道的哭声就跑过来,那个时候石屋门口没有任何东西,但没注意到石屋上面是否有东西,之后,进屋后就看到白毛老道在对着尸骨哭着磕头,等他磕完头就开始焚烧尸骨。尸骨被烧为灰烬,被收起后,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巨石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没任何破绽!那巨石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我们将要离开的时候落下?难道巨石是有意识的?不可能! 皇龙接着就推翻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石头没意识,难道······啊!这石屋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 4.鬼门符 谁?那人是谁? 皇龙再仔细查看,白毛老道、小青龙石敢当、我,还有尸骨,还能有谁?我不会害自己,小青龙石敢当不会,白毛!难道白毛要我们跟那尸骨陪葬吗?不!如果那样,他不会去焚烧尸体,他能捧入木匣子,就表明他要带他出去。 那还会是谁? 再仔细回想整个过程。“还是没破绽。”皇龙苦恼地挠挠头皮,“等等,在这些之前,遇到了什么……吊死鬼!”皇龙一下子想起了在梦里见到的另一个白毛老道吊死的可怕情景。难道是小青龙打死的吊死鬼阴魂不散? 这太可怕了! 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把吊死鬼驱散掉?对了,白毛不是会做法么,让他试试。皇龙跑到白毛老道跟前,激动地说:“白毛,快,快做法,驱散开吊死鬼的魂魄,就有可能打开这个石门。” 白毛老道闭着眼睛,脸色煞白煞白地难看,一听到皇龙的大叫声,白毛老道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没说,极不情愿地摇了摇头。在旁边的小青龙说:“没用,道长什么法式也做了,一点儿也不奏效。”什么?皇龙的心一下子彻底凉透了。 皇龙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瘫在白毛老道旁边烧黑的地方。白花花的尸骨本来是在这个地方的,后来白毛老道将它烧成了灰烬,之后,白毛把这些灰烬装进了木匣子里,随后,石门就掉了下来。尸骨、灰烬、木匣子,难道,难道是尸骨在作祟! 尸骨? 在梦里,白毛老道旁边的不是尸骨,是另一个白毛。另一个白毛?应该是长得极像白毛。那人是白毛的什么人?“对!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白毛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了。那人是白毛的什么亲人!”皇龙想着,那尸骨是谁?必须得问清楚! 白毛老道耐不住皇龙的追问,就慢慢讲来。 白毛老道和他爹一直在武当山专心修行,致力于穷尽人类的长寿与智慧,却不料,四年前被觉罗国俘虏来给他们设计这个庞大的“火晶宫”,他爹不从,却被觉罗国撅了祖坟,挖出了尸骨进行暴晒,他爹还是誓死不从,他们就把祖坟里挖出的尸骨全都放在火里烤,最后烧成了一粒珠子。“就是那个!”白毛老道说到这儿,一指飞在空中的明珠,“我所有祖先的灵魂――舍利子!” “什么!那是……”皇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舍利子。我所有祖先的灵魂!”白毛老道含泪看着飞在空中的舍利子。皇龙抬头看着它,顿生崇敬之心。 “那之后呢?你爹的尸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坟墓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扑面而来,皇龙极想解开心中的疙瘩。 “我们被抓后,觉罗国就把我困在‘月落’城堡的监狱里,以我爹的性命做抵押,每日给觉罗王炼丹药,炼了长生药又要炼春药,终日劳苦,一刻也不停息。我本来想着把自己毒死算了,可是一想到父亲还守着觉罗王的折磨,我就忍辱负重地坚持下来。” “为什么不炼个毒丹药把觉罗王毒死?”皇龙突发奇想地问。 “没用的。之所以把炼丹房选在监牢,觉罗王就是等我炼出丹药来,让犯人尝试。之前我不知道他留着这一招。有一次,我在药里下了鹤顶红,结果士兵把那个毒死的犯人带到我的跟前,让我看着那个被毒死的犯人一点点腐烂。等第二天的时候,觉罗兵就带来了一根我父亲的手指。后来,丹药每一次出错,他们就带来一根我父亲的手指。为了我父亲,我只能尽心去做了。” “可恶!觉罗王这么狠毒!简直就是畜生!”皇龙越听越气,直接就骂了起来。皇龙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尸骨的右手一根手指也没有。 “那之后呢?” “之后,我服了可以停止呼吸两天两夜的丹药诈死,多亏了好心的牢头没有把我丢到悬崖,而是葬在了‘夺魂谷’,等我醒来,我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我就用陪葬的兵刃一点一点地凿开石头砌的坟墓钻了出来。后来,就化妆成觉罗士兵混进火晶宫,用了近一个月时间才找到父亲,后来,我就跟我父亲设法逃了出来,一直窝在夺魂谷休息了一天时间。”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休息一天后,在逃脱的时候,我父亲见不得亲自造就的灾难祸害人间,就执意要去捣毁火晶宫。我要求去,我爹不愿意,说让我在夺魂谷等他一天时间,如果一天后‘小太阳’灭不了就让我离开这里,等我找到一个真正能拯救人类的王者,就可以回来救他出来了,并且替列祖列宗报了天耻大恨。再之后,关于我爹的一切,我就不得而知了。”白毛老道疲倦地闭上眼睛,不想多说什么了。 “是不是就找到了我?”皇龙突然觉得自己很神圣。白毛老道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皇龙突然明白了什么,忙问道:“白毛,他们送去了多少次手指?是五次吗?” “不,六次?” “什么?六次?”皇龙极力搜刮着记忆,当时皇龙太注意右手了,没仔细注意观察尸骨的左手呢。 “我爹右手是六指。” “哦,我明白了,你是根据没手指的右手断定尸骨就是你的父亲?” “是。” 皇龙听了,竟陷入到痛苦的思索中,“如果排除人为干扰,那到底是什么力量让石门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落下来?难道是重量?”皇龙知道天窗的窗户就是利用重量的变换来设计的跷跷板器具。 跷跷板一头连着一个盛水的器具,另一头连着拉扯窗户的木棍。当雨水灌满器具时,重量会使器具的一头下沉,另一头会相应的翘起,触发机关,把天窗落下。一旦雨停了,经太阳烤晒半天,器具的雨水蒸发没了,自然会弹起来,让另一头落下,相应地把窗户拉起来。 根据重量设计的机关,在当时不算少数,最常用的就是脚踩舂米的木槌器具。考虑到当前,皇龙越来越觉得这个石屋子的机关就是根据重量的平衡原理来设计的。皇龙又一一地思索:“明珠竟然是舍利子,是白毛老道所有祖先的灵魂。那么,在这个石屋里‘人’数就非常之多。是舍利子起的作用?不对。如果舍利子起的作用,那么,在我们进石屋之后舍利子也待了好长时间的。如果它起的作用,早就在我们都进来时就起作用了。”皇龙琢磨不透,站起身在石屋里转转,看到尸骨之前躺的地方留下了暗暗的黑印。“是尸骨在作祟?进屋时,尸骨躺在这里,巨石没落下。尸骨烧成灰烬被收起来,巨石就落下了。是尸骨!尸骨的重量,尸骨的重量变化引起了巨石机关的反应。” 皇龙忙把这一思考跟他们说了,白毛老道却紧闭着双眼,毫没有惊奇的表情,“我也想过了,用重量变化来触发机关。我用我爹生前的体重一点一点地减少,减少到变成尸骨后所有可能的重量,结果是任何反应都没有。”皇龙一下子陷入了绝望中。“不,应该还有破绽。”黄龙想了想边道:“你爹生前武功怎样?” “是我武功的几十倍。” 皇龙略微沉思,说道:“从石屋的构造看,这里没有青铜链,没有绳索,那要把你爹控制住,肯定只有这堵巨石墙。但我们进来的时候,门却是开着的,而且,所有的石屋都是开着的。这个讲不通。除非……除非有人在监视我们!” “监视?不可能的。我能感知百米以内的任何一种动静,在被困的这段时间,我一直还没感觉到有这种动静在我们周围。”皇龙的又一假设被白毛老道否定掉了。 “那会是什么?”皇龙想得头都要炸了。饿了两三天了,脑子本来就是一团迷糊,经过激烈思考,脑子更不听使唤了。累得皇龙靠墙一屁股坐下来,喃喃自语起来:“你爹到这里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困在这里?怎么死的?” 到这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困在这里?怎么死的?……这些谜团像块巨石压得白毛老道喘不过起来。“父亲到底在这个石屋里遇到了什么情况?这里的一切明明是父亲亲手创造的,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是什么让父亲绝望地死去?是谁害死父亲的?”白毛老道痛苦地皱紧了眉头,闭紧了双眼,烦躁地扭起了头。 皇龙见白毛老道表情痛苦异常地闭紧了双眼。皇龙也就闭上了眼睛,跟他俩一样养起神来。 突然,皇龙睁开眼睛问白毛老道:“你爹是不是跟你差不多模样,头发全白,总是面无表情?” 白毛老道淡淡地说:“对。”顺口就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梦里,刚才做梦梦到的。”皇龙话音还未落,白毛老道突然一扭头,但眼睛还是闭着,冷冷地问:“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总是面对着墙看,眼神一动也不动,即使在石屋里转一圈也是眼睛不离开墙壁。” “什么?”白毛老道一哆嗦,睁开了眼,倒把一直盯着他的皇龙吓了一跳。 白毛老道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半空中的舍利子,突然把背包接下来,把木匣子拿出来放在地方,拔出剑来就往木匣子上砍。皇龙惊呼:“他已经死了,你别在亵渎他!”白毛老道的剑已落,皇龙心想灰烬要飞满整个石屋了,白毛老道想让我们同归于尽吗? 事实是,白毛老道只削掉了木匣子底部的一片木板。白毛老道把剑回鞘,立即把木匣子里拿出一个青铜环来。 这时,舍利子突然疯也似地往巨石上撞,似乎要逃离这个地方。白毛老道大叫:“抓住它!抓住它!”话还没说完,小青龙石敢当已经把它攥在了手里。他敏捷的身手让皇龙惊骇地不得了。 舍利子被抓住后,发出刺眼的白光,让人不敢直视。白毛老道说声“开。”青铜环的一端有个竖起的剑头一样的东西。白毛老道一说开,那剑头竟然出现一个陷进去的圆洞。小青龙石敢当迅速地把舍利子塞进了黑洞。舍利子的光芒突然起了变化。一会儿变成绿色,一会儿变成蓝色,一会儿变成黄色,红色,白色……最终变为琉璃透明晶体,呈现着七彩的光芒,这七彩环环相接,又在珠子内部不断环绕着、运动着。 他们都看得呆掉了,好长时间,白毛老道突然跪下了,朝舍利子“嘭嘭嘭”磕起了头,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也跪下磕起来。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的孩儿周不易叩头拜见。”白毛老道声音略有些颤抖。这声音也感染了皇龙,皇龙眼含泪水,不停地磕头。 许久,舍利子七彩光芒依旧,也没见什么动静。皇龙刚想开口问什么。白毛老道缓缓地站起身,平静地说了声“关。”青铜环上的机关合上了,把舍利子封闭起来,石屋里的光芒一下子没有了。 “白毛,你干什么!”皇龙大叫起来。 石屋里黑漆漆的,这等浓黑直接让人把自己也忽略掉了,感觉不到存在。 “皇龙,快看!这是什么!墙上!墙上!”小青龙声嘶力竭,让人顿生恐怖。 ------------ 5.箍咒锁头 皇龙也看到了,周围的墙上渐渐有点点的光亮起,它们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照清了他们三人的轮廓。 “白毛,那巨石上有个‘八卦’图。”皇龙一颗颗数着,最后说:“有六十四颗星星组成了阴阳八卦图。里面有八颗星特别明亮,难道打开巨石的机关在这个八卦图上?” “不错!那我问你,我们现在处在东西南北具体哪个方位上?” 皇龙一一计算着:“我们是从正南边钻进的山洞,进来之后,如果不出偏差,我们是往正北方向走,之后遇到尸坑右拐到东北方向,爬到天梯后又往西北方向去,再到这个石道子,再进这个石屋,我们现在处于西南方向。” “不错!那在八卦上西南方向是什么卦?” “靠!在这里考起了我,这点还是难不倒我的。”皇龙窃喜,沉吟一段时间,道:“坤。” “既然为坤,那么面对王事该当如何?” “从王事,知光大也。”皇龙一一答道。 “那我问你可有讨贼锄奸,平定天下,取天下为己的韬略之心?”白毛老道步步紧*。 “这!这!你让我……” “如何你有此大任,我们就千方百计出去,如果你没这个心思,我们也没必要出去了!”白毛老道咬着牙说。 “皇龙,陛下,答应了他吧!”小青龙石敢当说着,“扑通”跪下了,“求你了,陛下!你只有答应他了,我们才能出去。救了我们,救了泰尚皇。天下黎民百姓也需要你啊,毕竟泰尚皇年事已高。天下之事最终还是要陛下承担啊。你要以天下为重啊!陛下!” “我……我……”皇龙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心里纠结万分。 “哈哈哈”白毛老道突然狂笑起来,“皇龙竟是个胆小鬼,天下无人重托了!” “休要辱我!我答应你!”皇龙下了狠心,口气极强硬。 “好!请陛下接冠!”白毛老道说着就跪下了,把青铜环举过头顶。 “这是你祖宗的灵魂啊,我们应该出去后让他们入土为安。” “仇人不死,入土怎安?求陛下戴上吧。”白毛老道恳求道。 “求陛下戴冠!”小青龙石敢当也恳求道。 皇龙伸出手,手刚碰到青铜环立马缩了回来,白毛老道又将之举得更高些。皇龙两手接过来,吸口气,两手端高戴了上去。 白毛老道和小青龙石敢当站起来。 白毛老道说:“我助陛下开石门。” “快开,快开!” “请陛下去推门。” “推门?不是推不开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白毛老道示意小青龙石敢当躲开。 皇龙走到巨石墙面前,伸手刚一触墙,巨石猛烈地震动一下,接着,石磨的声音响起,巨石竟然自动升起来了。 “神奇!这……这怎么还有一堵墙,难道我们,我们开错了门?” “莫慌,它是伪墙,推倒它就可以了。” 小青龙石敢当一跃身跳到皇龙跟前,说声“陛下,你退后。”小青龙石敢当摊开手掌,扶住墙,咬紧牙猛用力,墙坍塌了,激起了许多尘土。 皇龙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声“开”,青铜环上的机关打开,绚丽的七彩光照清面前的一切。尘土飞扬,像火焰在燃烧,火焰沉下去的地方,暴露出之前进来时的道子。 皇龙高兴地大叫:“出来了!出来了!” 突然,地动墙摇,碎石和尘土飞扬起来。“地震了吗?” “不,觉罗国发兵来了,快,我们时间不多了,鬼门符已经变成黑色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说着,就用衣服裹裹木匣子,边往身上捆边往外跑。 “什么鬼门符?” “你头上带的!” “哦,这么酷的名字!” 说话间他们已经窜出去老远,什么东西在后面崩塌了,皇龙回头看,不免心生后怕,要是晚一步出来就被砸死了。 他们跑回天梯的尽头处,白毛老道一指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石门说:“从这里钻进去,进去后顺着台阶往上走,别再拐弯了,记住,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白毛老道一蜷身子刚要往里钻,皇龙抓住他的手说:“你别跑得太快,我们一起。” “这次不能奉命了!我为你们开路。”说完就跳了进去。紧接着声声惨叫传出来,兵器互相撞击的声音,过了老长时间,白毛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你们……可以进来了!进来后快……跑。小青龙石敢当护好皇龙!”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一一钻进去后。刚钻进去就闻到一股腐尸的恶臭,看到满地是血鬼的肉块,绿水也溅得到处都是。皇龙刚想吐,小青龙石敢当缠住皇龙的胳膊,大叫一声“快走!”就架起皇龙往前面的石阶跑去。 山外震天的厮杀声,山里雄烈的搏斗声、急速的脚步声,让皇龙心惊胆战,不知不觉脚步加快了速度,满地的血鬼碎肉,恶臭的味道急速地扑面而来,一级级石阶飞一样地冲来,又飞一样地往后窜去。皇龙的眼晃得厉害,脚步却止不住了。 黑暗尽头是火红的一片! 台阶的尽头竟是断崖!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天坑下面黑幽幽地看不到底,不知道有多深。天坑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红球,它把能照到的地方全染成了红色。红球上方的天空更像是烧红的青铜,红地透亮。 “这么庞大的工程!要耗费多少人力啊!”皇龙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白毛!~白毛呢?” “我在这里!”极微弱的声音,但皇龙他们还是听到了。四周寻了一遍,没找到人啊。 “他在那里!”小青龙石敢当所指方向竟然是天坑的中部,一块方形石板悬空吊着。白毛老道倒在上面,满身是血,他旁边还站着一只一半像鹤,一半像鹰的东西,巨大的喙像一把宽大的利刀,它伸直脖子高叫几声,就直奔白毛老道飞去。 “不好!快去救他!”皇龙厉声命令小青龙石敢当。 “不!别过来!”白毛老道的声音还未落,那怪鸟也跌落在石板上,原来,它的两腿被一根粗粗的青铜链锁住了。飞不了多远。 白毛老道趁此机会爬起来,朝怪鸟旁边的石柱子上方飞去。 皇龙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白毛老道又重新跌回到石板上,白毛老道挣扎着要起来,朝他们大喊:“小青龙,接住!”一颗明灿灿的圆珠朝他们飞了过来。小青龙凌空而起,一把攥住了。“快让皇龙服下!快点!”小青龙石敢当没加思索,说声“得罪了”,一手用力一捏皇龙的腮帮,另一手飞快地把圆珠投入皇龙的嘴里,腾出另一只手一拍皇龙的背,皇龙就把圆珠吞了进去。 皇龙被呛得咳嗽起来,他还说:“给我吃的什么东西?快……快救白毛,那鸟够着……够着他了!” 小青龙石敢当再看向天坑中央,天一下子暗了下来,巨大的火球不见了。面前黑咕隆咚地什么也看不见。 ------------ 6.深坑怪兽 小青龙石敢当大叫:“成功了!成功了!”又冲着黑暗大喊一声,“道长!道长!” 小青龙的呼喊声在巨大的山体天坑里游荡着,发出悠远的回响,慢慢地余音袅袅地升空而去,留下的是“当当当”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小青龙石敢当大叫:“他没死,他没死。” 天坑突然又亮了起来,原来是皇龙打开了舍利子,照亮了面前的一部分。皇龙极虚弱地说:“他在干什么啊,告诉他,要磨刀咱回家再磨。” 小青龙石敢当这才发现皇龙满脸是汗,皇龙还痛苦地弯下了腰。小青龙石敢当忙问:“你怎么了?” “热!热死我了!”皇龙说着拔掉了身上的衣服。 突然一声尖利的惊叫,那怪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锁链,朝皇龙他们飞来。“不好。”小青龙石敢当说得太迟了,他们已经被怪鸟*的爪子抓住提到半空了。 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奋力挣扎着,“别动!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是白毛老道的声音,难道白毛变成了这大鸟。皇龙哭笑不得,边挣扎边说:“白毛,你怎么想不开啊,变个鸟做什么!” “看清楚!我在这里!”一个人头从鸟背上探了下来。 “你!你这鸟人!”皇龙还没骂完,白毛老道说:“这是我的座骑,比你的蚩尤好多了吧。别看它一半像鹤,一半像鹰,但名曰涅槃,是一种能出入仙界的仙鹤,神鸟。”不提蚩尤还好,一提起来,皇龙就毛了脚丫子,“白毛,白毛,放我下来,我的油儿还在下面。” “急什么!还没飞出天坑呢!” 突然一击闪电劈开了黑暗的天空,接着瓢泼大雨灌了下来,突然雨点又变成了冰雹漫天扑下来,紧接着又变成了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怪鸟抓着皇龙和小青龙在这严寒的天气里飞速地前进。速度太快了,吹得他俩都睁不开眼了。 “他奶奶的!这鬼天!” “陛下,我们泰山也下雨了!”白毛老道貌似非常高兴。 皇龙反倒不相信起来,问:“你怎么知道?” 白毛老道慢悠悠解释道:“这火晶宫被捣毁了,自然诅咒就没有了,天下就归自然所有了。” 皇龙还想问刚才怎么回事呢,趁机提出了一系列疑问:“怎么捣毁了?我们没做什么啊,那火球怎么灭的?” “陛下的功劳啊。”白毛老道语气里透着解脱的轻松。 皇龙很纳闷,抬头,却只看到了怪鸟的肚子,说:“我的?” “是。”听声音,白毛老道好像是由坐着转为趴着,双手从鸟脖颈上耷拉下来,他手臂上流下几道血来。 皇龙心里郁闷地甚是痒痒,身体也热得非常难受,赶紧问:“我怎么的一个功劳?白毛,别卖关子了,快说。” “火球被陛下吃了,自然就消灾了,万民之福啊。” “什么!你给我吃的是火球?你要烤熟我啊,热!热死了!”皇龙单手攥紧怪鸟的腿,腾出另一只手来把身上仅剩的裤衩也脱了,现在已经是*裸地背把铜剑了。这个样子飞在飘雪的空中,总算感觉有些凉爽了。“那么大的火球,你抛过来怎么变得那么小呢?” 白毛老道似乎是累了,语气若有若无地回应:“它是火晶丹,是那个结构的能量之源,那个大球其实是一个庞大的骨架,要想再次重燃除非要重新炼一颗火晶丹。” 皇龙一听,肠子都悔青了,“什么?还能再炼?我们这不是白跑了一趟吗?我们还不快去捣毁他这个圣母峰,免得再害人。” 白毛老道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宽慰地说:“火晶丹只有我爹能炼得出来。圣母峰的结局一切自有天意。” 皇龙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地吆喝起来:“到了吗?你想累死我啊?我的手都麻了,快攥不住了。” “不好,下面是觉罗国的士兵吗?”小青龙石敢当这一语提醒了皇龙,皇龙往下一撇,满地上竟是火把,它们围着一个什么互进互退。 “我的油儿!”皇龙大叫一声“白毛,快,我要下去!” 怪鸟一声吼,撕破了整个天空的宁静,猛扑几下翅膀,一线冲下去。 “恶战又来了!”皇龙还没留神,脚已经着地了。 ------------ 7.冲出包围 皇龙刚一着地,就拽出青铜剑来,却不料想,青铜剑变得异常沉重。 皇龙暗叫不好,“他奶奶的!我们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 觉罗国的士兵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从天上就掉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还*着身子,羞处一丁点布也没有。刚才飞走的又是什么,速度那么快。士兵们把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团团围住,却都犯起了嘀咕,都不敢贸然进攻,只是虎视眈眈地盯住了他们。 不远处,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抓住他们,是他们把火晶宫捣毁了。谁抓住谁有赏。” 话音刚落,士兵们整齐步调地把长矛一横组成一赌寒光闪闪的“铡刀”墙。他们唱着统一又高亢的哨声,朝皇龙他们步步紧*过去。“如果被他们扎上了,不得变成刺猬。”皇龙下定决心跟他们拼了。 铡刀越来越接近他们了,如果一起使劲,就能把他俩串起来举到空中。皇龙手拿铜剑都极费力气,又怎能抵得过面前这众多锋利的兵刃。小青龙转着身子保护皇龙,无奈周围全是寒光闪闪的矛头。他们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出去。紧要关头,围上来的士兵突然“呼啦”一声又退回去了,原来是怪鸟一个低飞把他们冲退了。“别死斗,快骑上蚩尤走为上!”白毛老道在怪鸟飞到最低时抛下这句话来。怪鸟一飞走,士兵们又围了上来。 皇龙吸足了气,一个哨声划破黑夜,响声刺耳。不远处的蚩尤一听到主人在唤它就一纵身踏破密密麻麻的人墙冲了过来。被踢飞的,被踩死的,还有的士兵被踩黏糊了一部分身体,惨叫声炸锅一样震耳欲聋。 皇龙一看到蚩尤满身是血,立马就要哭出来了。小青龙石敢当却在背后一托皇龙的腰部,把皇龙送上蚩尤的背。小青龙石敢当转身挥剑,砍倒扑上来的几个士兵,趁着这个机会一纵身跳到蚩尤背上。皇龙高声喝道:“走!”蚩尤就甩起四蹄飞奔起来,每一落蹄子就踩死不少人,就是随着士兵们一声声惨叫。不多时,皇龙他们就冲出了重重包围。 蚩尤一直往前奔跑,眼见前面就是沼泽地了,皇龙本想喝住蚩尤从沼泽里淌过去,蚩尤却直接奔往木桥,木桥被蚩尤庞大的身躯砸出了好多窟窿。皇龙生怕被血鬼们碰见,又免不了一场厮杀,一路跑过来却异常平静,更奇怪的是木桥上都是些血鬼的碎片。 等蚩尤飞奔到泥沼池边上的小山头时,皇龙勒住了蚩尤。白毛老道正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等他们。旁边的怪鸟扇着翅膀引颈长歌几曲。 皇龙回头,见圣母峰山顶已经变为了苍白色。漫天白雪依然倾灌而下,像是雪魔倒出所有的雪要将圣母峰彻底盖住一样。皇龙不知,这圣母峰自从下了那场雪之后,就再也没停止过,直至成了后来的珠穆朗玛峰。 皇龙见后面并没有人追来,便说:“我们在此休息下吧,我给油儿疗疗伤,喂喂食。”白毛老道不赞同,理由是这次毁了觉罗国的大阴谋,觉罗国势必会派大军追杀过来,再就是“你的‘油儿’已经吃过了。” 皇龙纳闷:“你怎么知道的?油儿吃什么东西了?” “路上的血鬼,除了蚩尤,谁还那么厉害。”白毛老道的话让皇龙对蚩尤更加怜爱起来。看着它浑身满是伤口,皇龙就打算找些大蓟草或小蓟草给蚩尤止血。白毛老道说来不及了,之后丢给皇龙一个小陶罐,皇龙打开一闻,一股仙鹤草的味道,“它能活血散瘀,用量要少,伤口要清洗干净。”白毛老道抹一把脸上的冻雨,看看涅槃也不停地扇动翅子,抖掉羽毛上的雨水。 白毛老道往黑幽幽的树林里观察了一番,又径自一路小跑钻进黑暗里去了。皇龙给蚩尤伤口上涂点药粉,可恶的是雨水接着就给冲跑了,伤口被雨水泡地发白。皇龙就剜起许多泥巴来,先给伤口上涂一点药粉,接着就糊上一块泥巴。等全都涂完了,蚩尤身上就“长”了很多“疙瘩”。白毛老道跑回来了,头上戴了好多“帽子”,并抓来了好多蝉,还捡来了一大捧蘑菇。白毛老道给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一人一个“帽子”,皇龙接过来一看,是梧桐叶。白毛老道又分给他俩一些蘑菇吃。这些蘑菇根茎肥大,头冠又圆又白,像极了馒头。皇龙一口咬下去,肉质肥厚,满嘴的清香几乎让饿了三天的皇龙晕倒了。 皇龙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水珠,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好热!白毛,不到两天时间了,我们能赶得回去吗?” 白毛老道双手捧住树叶上滴下来的水,等积地多了,就往嘴里送一点。 “能!我骑涅槃,你俩骑蚩尤,我们只能在中途休息一次了。我会先到长江口等你们。觉罗国一定到处设卡,不可与他们强来,他们惯使巫术,阴险地很,不可大意。你俩要多走山路,我会在空中保护你们,过了长江口就出了山区,往北是一马平川,到时我们就快了。”说完,各自准备启程。 看得出,这样的雨天,蚩尤还是蛮喜欢,它一直在雨里站着,被倾盆的冷雨淋着。慢慢地,蚩尤负重的雨水越来越多,蚩尤就不断地抖动身子,把身上的“疙瘩”都甩没了。皇龙忙跑过去看看它身上的伤口什么情况了。竟然愈合了!白毛的药真够绝的! 皇龙翻身坐到蚩尤背上,小青龙石敢当也一跃上来,白毛老道也已经骑上涅槃,涅槃急急地拍拍翅膀,身子微蹲,双腿一用力,两翅猛拍,飞了起来。白毛老道大喊一声:“本道走也。”涅槃就迎着雨钻入云雾中。 皇龙也说了声:“油儿,我们走吧。”蚩尤就撒开蹄子飞奔起来。雨中穿行,如果脚力是马,或许会受些影响,但对野猪蚩尤来说,雨天简直是极适合奔跑的环境。速度极快,雨点就变成了飞速的石粒子,皇龙和小青龙石敢当戴着的梧桐叶根本顶不住这样的打击,没走出去多远,梧桐叶就粉碎了,只留个光杆枝子攥在手里。皇龙丢掉枝子,抹一把雨水,弯下腰,让眼避开雨水。皇龙虽然光着个身子,在这冷雨里倒也不觉得冷。灼热让皇龙浑身冒热气,简直是一个奇观。 奔跑的日子,虽有疲惫,但也有无比自由舒畅的快感。一路上除了在过一个关卡时,小青龙石敢当夺了两个斗笠外,没什么需要特别叙述的。 过了长江,就进入了一览无余的平原,但这里也是倾盆大雨,来时所见的干裂的土地已经汹涌起浑浊的洪水了。可喜的是这对蚩尤来说简直是一马平川,跑得更加畅快淋漓。远远看去,飞奔的蚩尤似乎是一个魁梧的海浪在雨里奋力穿梭,这种奇观引得许多在高山大树下躲雨的目击者惊呼不已。 ------------ 第六章 顺水借粮 ------------ 1.皇龙失踪 在第七天晚上的时候,皇龙终于回到了泰山脚下的宫殿――金阙云宫。泰尚皇和文武百官在城楼上掌灯等着他。一听到蚩尤老远发出的叫声,泰尚皇顾不得许多,下了城楼就跑进倾盆大雨里了,文武百官见泰尚皇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冲皇龙跑过去了,也都纷纷放下手中的伞,一起闯入雨中。 皇龙见泰尚皇淋着雨踩着积水蹒跚跑来,马上从蚩尤背上跳下来,踏着水浪快步跑到泰尚皇跟前,跪下就给泰尚皇磕头,小青龙石敢当也跳下蚩尤跟随皇龙后面跑过来跪下了。泰尚皇哈哈一笑,双手一端皇龙的肩膀,把皇龙扶了起来。泰尚皇无比爱恋地上下打量着皇龙,说:“皇儿,你受苦了,是你救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啊,没有你,父皇真不知道该指望谁了。”皇龙忙回答:“父王,孩儿让父王担心了。”泰尚皇高兴地点着头,眼里水汪汪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随后追上来的文武百官各个都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都是弓着身子强颜欢笑地恭维皇龙,“是啊,是啊,是皇龙救了天下黎民百姓。”有的吆喝“多亏了皇龙救了我们。”皇龙想笑但止住了,对他们躬身到底,说:“各位叔伯,辛苦您们来接龙儿了。”大臣们纷纷回应,都抱拳上下抖动身子,不像是作揖,倒像是在甩掉身上的雨水。皇龙心中窃笑。 站在大臣们最前面的小矮个子朱全忠倒站得挺拔,抱拳就道:“皇龙英雄盖世,天下无双,此次下西南解三年之旱,救万千黎民百姓,可谓惊天动地泣鬼神,真是天下第一英雄也。臣原请奏陛下封皇龙为‘天下第一英雄’,昭告天下,以慑贼敌。”其他官员也纷纷响应。 “谢谢各位叔伯,我皇龙何德何能,不敢受此殊荣,不过谢谢各位叔伯了。”说着冲他们又躬身到底,百官也还礼。 一直站在泰尚皇身后的刘季,看着皇龙赤身裸体地,只圈了一些藤蔓遮住了羞处,又整个人泡在雨里,心疼得不得了,趁此空赶紧说:“等我们回宫再说吧,看把龙儿淋的。” “好好,回去,回去。”泰尚皇格外地高兴,但略微佝偻的身体已经显现了老态龙钟的模样。皇龙从未见过如此疲劳又颓废的父亲,心里一阵酸苦又一阵疼痛,暗想:“父亲真的老了吗?” 泰尚皇也许在雨里泡久了,腿麻木地不听使唤,刚一转身就猛一弯腰身子往前倾去。皇龙忙伸手抱住泰尚皇的胳膊,扶着泰尚皇慢慢往宫里走。文武百官慢慢地跟在后面,虽是都被淋透了,但都不敢有任何抖动衣服或者提前跑回去的动作。 白毛老道比皇龙提前半天到了,他沐浴一通就睡了。 第二日,泰尚皇率领文武百官把白毛老道的父亲厚葬了。白毛老道在痛哭一场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说是闭关修炼。皇龙因为浑身发热,心情变得特别坏,骑着蚩尤在大雨里狂奔也难以压抑身体里的熊熊热火。 泰尚皇为治愈皇龙的全身剧热病,四处求名医寻药方,半个月过去了,结果还是不奏效。 一天,刘季挂念着皇龙的剧热病,就亲自带了七八个医生到金阙云宫,见了泰尚皇,泰尚皇表示非常感谢,刘季也寒暄了老一阵子,问候他腿寒病好些了没,泰尚皇说是老毛病了,时好时坏的,刘季嘱咐泰尚皇不要再受了凉。之后两人就谈到了觉罗国大规模退兵的事。 泰尚皇听了刘季了解到的最新情况,沉吟一会儿,问刘季:“爱卿,依你看,觉罗国之所以退兵,缘何?”刘季早已胸有成竹,说:“龙儿此次亲去圣母峰,捣毁火晶宫,亲吞火晶球,此事威震四海,早已为天下人所知。觉罗国苦心经营的计谋被破坏了,其他被叨扰的国度也誓死迅猛抵抗,觉罗国的阻力变得异常大了,他们必然要做出些调整。” 泰尚皇表示赞同,又问:“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措施?” 刘季叹口气,说:“觉罗国多巫师,善使诡计,我们应该趁此广种粮,减赋税,增壮丁,屯粮养兵,壮大我朝为上。” 他们说着就出了大殿,往左一拐,沿着长廊慢慢朝大殿右侧的花园走去。走廊两旁的荆棘枝头竟突出了绿芽。三年未见的绿色,现在看起来就格外的陌生,眼神也恍惚地厉害,像是在梦里一样。 泰尚皇看着滂沱依旧的大雨,眼神有些迷离,说:“这次多亏了爱卿啊,要不是你把自己的粮食贡献给我朝,文武大臣,还有众多诸侯国恐怕也不会收集到这么珍贵的万担种粮。”刘季忙抱拳作揖,颇有些激动:“陛下言重了,即使臣不这样做,天下人也皆会如此做。这些全是陛下爱民之心使然。”泰尚皇笑着摇摇头,忽然脸色又凝重起来。刘季看出些端倪,宽慰道:“等雨停了,就可以播种了,我们还能赶在秋季前收获一批粮食,足够今年和来年养兵的。” 突然有人报,说是抓住了一个奸细,经拷问得知觉罗国已向各国派出了无数奸细,以获得各国机密情报。刘季一听咋舌不已,忙对泰尚皇说:“陛下,我们应加强种粮的戒备啊。”泰尚皇赶忙下命令,派出精锐兵严防死守确保粮仓的安全。 但,还是出问题了。万担种粮一夜之间被大火焚为灰烬。 大殿里,泰尚皇歪坐在龙椅上,右手托着腮帮子,脸色沉如死灰。文武百官也都阴沉着脸,面面相觑,叹息不止。 这时,小影子也来报,说:“陛下,皇龙已经一天没回来了。派人四处去找,却只发现蚩尤在柴草棚里,皇龙却不见了。” 泰尚皇一听这话,马上起身,却直不起身子来,只能弯着腰全身哆嗦着,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指着小顺子,气时有时无地说:“你,说什么?”踉踉跄跄地没走出去几步就栽倒了。 ------------ 2.突患痴呆 夜,黑夜吞噬掉了大雨的影子,只留磅礴的声音从黑暗扑来,供人们慢慢咀嚼。 宫灯被冷风吹得忽明忽暗。刘季守在泰尚皇榻前,泰尚皇醒了,他捂着毛巾,口口声声念叨着:“天下不太平啊,我怕皇儿万一有个闪失,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莲黄啊。”刘季忙说些宽慰的话来解劝泰尚皇。但刘季心里也是老不踏实。自从他的姐莲黄死前把皇龙托付给他,他就把皇龙视为自己的心头肉,从皇龙很小的时候就宠着他惯着他,由着他的性子来。今天这事,哪能得了,刘季一听说皇龙失踪了,就秘密派了千余名将士四处打听、寻找,承诺谁若找到皇龙不但重重赏赐金银,还要加官进爵。 因为粮种的事,因为皇龙失踪的事,宫殿里的人都黑着个脸,各个如临大敌似的。很多大臣纷纷议论着民间百姓流传的各种猜测。 在皇龙失踪第五天的时候,雨突然停了,久违的太阳从云层后面羞答答地冒了出来。坐在大殿里的泰尚皇却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合着眼。 突然有人禀报泰尚皇,说皇龙已经回来了。泰尚皇马上站起来,命人扶着他赶快去云雾龙宫。 在云雾龙宫的花园里,铜条一样的树枝上冒出了许多浅绿的新芽,皇龙一个人坐在栏杆上,看着这些新芽发痴呆。等泰尚皇来到跟前,皇龙才从朦胧的意识里惊醒。泰尚皇异常欣喜,端住皇龙的肩膀左看右看,又上下打量,埋怨说:“龙儿,你这几天跑到哪儿去了,可把父皇我急死了。”皇龙说:“都是孩儿不好,孩儿让父皇挂念了。”泰尚皇忙圆场道:“不怪罪,不怪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泰尚皇见他身体并无大碍,又得知他的燥热症已经好了,高兴地说要摆筵席好好庆贺一番,却被皇龙制止了。“孩儿现在还是庶民,不能轻易破坏父皇的规矩啊。况且现在刚刚解除大旱,不能铺张浪费,节省一点好补充朝廷军饷要紧。” 泰尚皇觉得过意不去,就说:“我龙儿懂事多了啊,父皇今天高兴,你说你想要什么,父皇就给你。你父皇我在文武百官面前还是有这个面子的。”皇龙躬身到底,礼毕,说:“多谢父皇,孩儿现在只想睡觉,想一个人清静会儿。” “瞧瞧,我好糊涂了,龙儿的病刚刚痊愈,这段时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一定很劳累了。你就好好休息休息,也好好调理一下身子。”泰尚皇祝福了一通就说还有很多要紧的事处理,就转身回天贶大殿去。 皇龙向泰尚皇的背影施一大礼,一抬头,却看到尾随泰尚皇的太监废无虚在门口回头瞅了他几眼。这让皇龙有种怪怪的感觉。 泰尚皇回到天贶大殿,就一扫刚才的兴奋劲,凝重写满了脸。他在大殿里不安地来回踱了几步,当他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废无虚时就说:“无虚啊,你觉得龙儿这次回来是不是跟以前有所不同啊?” 废无虚一听泰尚皇问他话,就把身子低得更低,说:“启禀陛下,臣也觉得是,发现……皇龙跟以前确实不一样。” “哦,你也这么认为?”泰尚皇突然眼里放了光,“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臣觉得皇龙好像有什么心事还瞒着陛下。这只是臣的个人认为,也许是臣猜错了。”说完,头低得更低了。 “不,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感觉到了。”泰尚皇说完就捋着胡须沉吟起来。 “陛下,何不让国舅刘大人去查探一下?”废无虚的一个点拨,正好点到泰尚皇心里去了。泰尚皇一招手,说:“好,你去请刘大人进宫来。” 刘季听说皇龙回来了,还变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举止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有时不经意间就陷入了沉思。刘季一开始还怀疑皇龙是不是烧糊涂了,为了弄明白事情真相,刘季就亲自去探情况。 刘季用话套皇龙,套了半天,皇龙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皇龙这几天去了泰山上的瑶池。 瑶池是泰山山顶的一座天池,因为海拔高,气温非常低,如果雨水充足,常年就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着,往年雨水充沛,山上的雨雪不断,冰层就覆盖了整个山顶,因此瑶池之大小,无人得知。在瑶池东侧就是瑶山,瑶山山根有个水洞,唤作瑶洞,它里面的水与瑶池里的水一脉贯通,气温还比外面的要略高一些,水就从未结过冰。 皇龙脱光了衣服就跳了进去,泡了半天,冰冷才慢慢渗透进身体,许久的燥热和烦闷渐渐沉下去了,平静和疲劳也随之而来,皇龙就游到水坑边上,找一块比较光滑的泰山石枕在头下,不知不觉地就昏昏睡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忽然听到黑洞里满是诡异的声音,他打开鬼门符,才知道自己泡在了煮沸的水里了!自己却浑然不知! “谁这么大胆!把王母娘娘的瑶池煮沸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黑暗的深洞里响起,把皇龙吓了一哆嗦。 皇龙抬头,朝洞穴深处声音的方向看去,那里一团黑暗。这洞太深了,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声音从这黑幕里传出来,太诡异了,难不成里面有蛇妖? “索索索”,什么声音!是皮肤摩擦岩石的声音,真的是有蛇!而且,听声音应该是条大蟒蛇!皇龙一想到蛇就全身打了个冷冷的机灵。他还记得在圣母峰蛇洞里被巨蟒咬的那一口,一想起这个,肩膀上还隐隐作痛,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真是又遇见了巨蟒。 皇龙赶忙从水里爬出来,赤身裸体地跑到衣服堆旁,一听背后索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响,已经跌不得穿衣服了,抓起青铜刀转身*应对。 “啊”地一声尖叫。那个白影子尖叫着一下子躲进黑暗里去了。 ------------ 3.煮沸瑶池 皇龙突然有种兴奋感,“哈哈,原来蛇妖也害羞啊,早知道这招可以,在圣母峰的蛇洞里早扒光了衣服,也不会挨咬啊。” 女人声又从黑暗里响起来:“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也许是刚才那白影仓皇而逃,让皇龙的英勇心肝无比过瘾。此时,再听到她说话,感觉好美妙的声音,恐惧没了,反倒成了享受。刚才没看清楚这蛇妖什么模样,听这甜甜的嗓音,断定这蛇妖也是个大美女。想到这里,皇龙的好奇心又痒痒起来。冲着黑暗一抱拳,说:“我是泰山脚下金阙云宫的皇龙,你是何方妖孽,见到本皇爷还不赶紧出来给我磕头见礼?” “休要口出狂言,你也不害臊,看招。”话音还未落,“嗖”一下子,什么东西从黑暗里飞了出来,直奔皇龙的脑袋袭来。 这一下打得皇龙措手不及,皇龙忙一个闪身,头往后倾,腰往前弯曲。但动作还是迟了一点,那东西擦着皇龙结实的胸肌飞过去了,皇龙“啊”地叫了一声,之后就火辣辣地疼。“这力道好猛!”皇龙一错愕的功夫,又一个东西飞了过来。 皇龙忙飞起来,凌空翻了个筋斗,这一下子可算躲过去了。那东西打到了旁边的石壁上,蹭出了火花,之后就弹跳到水里去了。皇龙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就感觉到那边的黑暗里又“飕飕”地飞出了好几个黑点。 皇龙忙抓起岸边自己的衣服,拼命用力转起来,想把那些飞来的东西裹起来。好多东西都被衣服截住,抛到水里去了。有几个被裹到衣服里去了。皇龙隔着衣服一捏那东西,才知道是石子儿。 这个妖怪可真够狠的,用这石子儿打人,还颗颗中招,技术也真够好的。皇龙举着衣服等了半天,见再没了动静,就偷偷把衣服放低,刚刚把衣服放下来,突然一个东西朝脑门飞过来。 “彭”一下子,皇龙就觉得眼睛一红一黑,耳朵里就“嗡嗡”鸣叫起来,超不住,直接往后面跌去。“哎呀”皇龙的后脑勺像针扎了一下,突然从昏厥中疼醒了。 “起来吧。”一个很美的声音响在旁边。这声音好美,一听到就浑身有种飘乎乎的感觉,疼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皇龙一睁眼,眼神太模糊了,刚才被打得太厉害了,皇龙揉揉眼,才看清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默默地看着他! “哦!天呢!一个……一个仙女!这个……这个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是被燥热病煮熟了,被石头打死了,到了鬼城吧。”皇龙整个人呆住了,看着眼前俊俏的人儿,思想就飞速地错乱起来。 她一身白衣,皮肤也极白。这白色让她融化进了雪。她极美,美得让皇龙的灵魂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失魂落魄起来。 她突然脸红了,侧过头去。 皇龙心里一悸,低头,才知道自己还裸着身子。皇龙忙拾起自己的衣服,匆忙穿上。刚才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就是着了魔,浑然不觉就发生了。皇龙以为是幻觉,用力一掐腮帮子,“哎呀!”疼得他直咧嘴。 “你这疯子是谁?为什么把瑶池煮沸了?”她问。皇龙听得着了迷,这声音是他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搔得他的心痒痒的,异样的难受。半天时间才想起她在问话,忙双手相抱,稍稍躬身,说:“我乃泰尚皇之子皇龙,因吃了觉罗国的水晶丹,得了热病,痛苦难耐才不得已跑到瑶池里解热。皇龙不知这是王母娘娘的,擅闯此地,还望王母娘娘赎罪。” 扑哧一声,那女孩笑了。说:“你这人还挺有礼节。煮沸了瑶池,你是要赔的。” 皇龙更加紧张起来,“我愿赔,愿赔。静听神仙姐姐吩咐。” 她掩面而笑,她那双明澈的大眼睛让皇龙眩晕地厉害,差点就栽进水里去,一脚却踩进了水里去,激起的水花一下子溅到那美女的身上了。她哎呀一声措手不及地闪开了,身材轻盈地在飘了一下,落在了更高的石块儿上。“你这人,怎么能害人!”她有些微怒,质问道。 皇龙忙又满脸堆笑地道歉。那美女见他嬉皮笑脸地逗趣,一脸的坏笑,就略显蔑视地说:“走吧,跟我去见王母,有你好看的。” 皇龙边收拾衣服边走路边说:“姑娘不叫王母?” “我叫香凤儿,是王母的关门弟子。你叫什么来着?”美女很快地转变过态度,完全一副单纯的模样。 他们聊着聊着就走出了瑶洞,皇龙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惊了一下。当初来的时候,偌大的瑶池是冰封万里,雪白雪白的一个大世界。等出来的这时候,眼前怎么是万千碧波,深蓝的海水翻滚荡漾了呢?难道睡梦中就到了另一个地方?从泰山山顶到了深水海里?当自己在睡梦中的时候,是瑶池把自己度到这里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哪里?”皇龙心怯地问。 那美女一点儿也不惊讶,“瑶池啊。” “这,这怎么可能!。” “别这这我我了,都是你干的好事!本来我们是不能出天母宫的,就是你这坏人把冰池变成了水池,师傅才派我出来看个究竟。” 皇龙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巨变竟这是他自己做的。“窝”,皇龙不觉惊呼一声,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威力。 在冰冷的瑶池里泡了那么久,体温降下来了,神清气爽地舒坦多了,走起路来就觉得身轻如燕。皇龙就极兴奋地跟香凤儿聊了很多。问她的师父脾气怎么样,问她山上还有什么人,香凤儿一一作答。香凤儿问皇龙怎么跑到山上来了,泡在冰水里冷不冷,用的什么功力才让瑶池变成了汪洋大海。皇龙也据实相告。 天母宫在泰山的山巅,到达那里要经过一段极为陡峭的山路,那坡度接近90度,上面还覆盖了一层雪,也许是在瑶池里消耗的体力太多,皇龙出了一身的虚汗。皇龙借看风景的机会休息一下。他一回头,刚才上来的路消失地无影无踪,脚下的山、空中全是牛奶一样的浓雾,不远处的山尖黑黝黝地浮在云层上,那山上的松树在白雾妖娆中若隐若现地,真是一个仙境。 香凤儿在不远处看了看皇龙,提高嗓门说:“你又热了?” 皇龙擦擦额头的汗,这才觉出身体滚烫无比,脚踩到的地方全都融化了,热病还是没好。皇龙不免皱皱眉头,咽口唾沫,弯下腰手尖触摸着台阶继续沿着陡峭的山路往上爬。 登至山顶,忽觉冷风起。脚下,墨绿色的台阶弯弯曲曲延伸到一座院落门前。皇龙到了门口前,站定,再往四周看去,云海茫茫的一片,似乎除了这个院落,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了一样。 “站住!”皇龙刚想迈步进去,就听到有人喝到。 香凤儿一听到声音,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对皇龙低声说道:“你在此稍等”,说完就小跑进院去了。 皇龙仔细打量这个院落。面前约三丈高的墙面涂着丹砂色的石灰,墙顶是墨石瓦。有一块长方形晶莹剔透的碧绿色玉石镶嵌在墙里,上刻三个大赤字:天阙宫。顺着字往上看,皇龙吓了一跳,墙上方有一苍劲古柏扭曲着身子摊开万千虬枝,活像一只巨龙攒足了劲头时刻要破云冲天飞去。“咦,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呢。”皇龙仔仔细细地从记忆里搜索着,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非常清楚,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正当皇龙纠结万分,心里好难过的时候,香凤儿出来叫皇龙进去。皇龙就打断了思绪,跟着香凤儿进了门,之后绕过正堂屋,从东侧爬藤下的小门里钻进了一个洞里。皇龙还在纳闷这么高的山上竟然还有翠绿沁人的爬藤的时候,滚滚热浪已经从洞里扑来。更为惊奇的是,洞里的光线明亮如月挂当空,而且这里面不但有四季常青的冬青、松树,牡丹花、月季花、菊花、兰花等各种植物,还有其他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四季鲜花竟同时盛开在这个幽僻的洞穴里。清风一扫,千百种自然香气掺杂起来,让人闻了,沁人心脾,真让人释然如无骨。 过了茂密的花丛,就来到一个可以看到边缘的湖泊前,湖面上飘满了荷叶,荷花也颤巍巍地开放了。湖中间一个小亭子里,一个女人正盘腿端坐在中间的芦苇席子上,面沉似水,似睡非睡,如一尊石雕像。 香凤儿冲那人一躬身,禀报道:“师父,皇龙来了。” 那人睁开眼,抬头看了眼皇龙就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皇龙抱拳躬身作揖道:“晚辈皇龙见过前辈。” “你的父亲是谁?”那人问。 “禀报仙人,家父是泰山下金阙云宫的泰尚皇。” “哦?那你母亲是谁?” “家母是刘氏莲黄。” 仙人突然沉默了,皇龙半天没听到她再问什么,纳闷至极,一抬头看到仙人已经站了起来,正用灼热的双目大量着皇龙,半天才道:“你跟你母亲还真有些相像。” ------------ 4.真相 “仙人认识我母亲?”皇龙窃喜,心想:是熟人更好,免得为了瑶池的事遭一顿骂,或者纠缠个不清。 仙人却道:“我倒没见过,善良敦厚被人谆谆乐道的刘氏莲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皇龙有些泄气,但仙人并未提及瑶池的事,谈了些别的事情,包括捣毁火晶宫的经过,还问及他的病情,皇龙都一一作答。那人等皇龙回答完,说了声“把你的手伸出来,”皇龙刚一伸手,一根细长的蚕丝一样的东西飞过来,缠住了皇龙的手腕。还没等皇龙反应过来,那蚕丝又飞回去了。动作快得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凤儿,他是多毒攻心所致,你把泰山四珍草慢火熬煮,配泰山一美服下,连续不间断服用,两日即可消除症状。”仙人吩咐完就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又恢复了沉默。 香凤儿便拎着个篮子领着皇龙出了洞,出了天阙宫,翻过了几个山峰,就来到了一个悬崖下。 皇龙一直跟在香凤儿身后,一路上纳闷得很,便问:“我们找什么?” 香凤儿并不对此作答,只用木棍把厚雪一层层刮掉,皇龙也过来帮忙。不多时,皇龙的衣服全溻透了。扒掉两米深的雪被,下面便显出一丛密密麻麻的小绿叶子。“这是什么?”皇龙摘下一朵来,小心翼翼地捏起来,问香凤儿。香凤儿说:“这就是师父所说的‘一美’,泰山女儿。”皇龙拿到鼻子上嗅一嗅,说:“茶叶?这就是泰山女儿茶?”香凤儿微笑着点头。 “它生长在厚厚的雪被下面?这么强的生命力?”皇龙其实不知,有一种生长在高寒雪线上的雪茶,它能降火润肺,能治疗癫痫狂燥,还是降血压的好东西。皇龙听完香凤儿做的这些解释,忙动起手,和香凤儿一起摘起茶叶来。不多时篮子就满了,皇龙的整件衣服已经溻透了,还不断冒着热气。 皇龙拍拍手,擦擦脸上的汗珠子,说:“我们该去找泰山四珍草了吧?它一般也在雪被下面?” “四珍草不是一种,它是指赤灵芝、何首乌、参和黄精,它是泰山四珍,统称四珍草。”香凤儿的话让皇龙觉得自己孤陋寡闻,自己虽然在泰山脚下长大的,但对山上的这些,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忙问:“那这四珍好找吗?” “当然不好找了,要随缘,不知道你跟它们有没有缘分见面。” “我跟美女姐姐有缘分就行。”皇龙开始俏皮起来。 香凤儿一努嘴,转身就走开了。 其实皇龙很担心的,汗水抹掉一把就紧接着又一把,燥热病犯得厉害,幸亏刚才仙人给把脉准了,也好不容易知道用什么解药,但药材又不好找。皇龙有些郁闷,他怕时间耽误久了自己会坚持不住。 香凤儿笑笑,告诉他,四珍不必找,药坛子里还存了一些,只需要他下山砍些木柴来烧水煮药即可。皇龙笑得脸上乐开了花。香凤儿叮嘱皇龙:“山峰上的松柏万万不可伐,它们以雪为伍,靠雪水供养,300年才成一棵大树,砍伐了很难长起来,你要到山麓去砍一些再背上来。”皇龙满口答应,香凤儿告诉他山下正下着雨,山上虽然只是飘些细碎雪粒子,但天一黑就会有大雪袭来,必须在傍晚之前赶回来。皇龙说声记住了就下山砍柴去了。 不知道皇龙哪里来得劲头,不多时,皇龙就背上山来一个小山似的木柴,香凤儿笑说这些柴够她烧半年的。皇龙说外面还有几只兔子,是砍柴的时候扑杀的。香奈儿就拿来干的松针菇,让皇龙劈了柴之后就剥兔子皮。忙活中,香凤儿就聊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自小就生活在泰山上,无父无母,是师父拉扯她长大的,教她八卦,传授她武功,十几年来除了皇龙这一个外人上得山来,平时就是她们师徒二人。皇龙说山上的条件太苦了,等他下山差些人送些吃的穿的东西上来。香凤儿也没阻拦,皇龙就当她默认了。 此后,皇龙每日五更天起来,与香奈儿一起到洞里聆听王母的八卦之说,下午就跟香奈儿一起在天阙宫的花园里练武。期间,汤药按时进补。没出两天,皇龙就觉得燥热病渐渐好了些,竟然开始感觉寒冷起来,毕竟这是在高寒雪地,要不是皇龙患了燥热病,平常人难能受得了。 一天下午,王母劝皇龙赶紧下山去,皇龙谢过王母的照顾后就准备下山。临行的路上,香奈儿去送皇龙。到了中天宫阙,香奈儿送给皇龙一个圆形荷包,上面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荷包里面填以女儿茶,因而荷包就散发出一股扑鼻的浓香。皇龙翻遍了衣服,只掏出了已经碎的龙蟠玉佩。皇龙看着玉佩,想起了很多事情,愁眉苦脸起来。香奈儿见状边说:“既然玉碎了,就应该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不如交给我吧,我把它埋藏好。”皇龙甚为感激,与香凤儿道了谢就下山去了。 皇龙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刘季听完就叹口气,说:“真是托你娘的神灵保佑,你的病终于治好了。改天我一定亲自上山以厚礼致谢我们的大恩人。” 皇龙问刘季为何大家都一副沮丧的样子,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刘季就把粮仓被烧一事告之。皇龙一听就急了,“我跟白毛好不容易求来雨,怎么粮种却倒坏了事。哎呀!白毛呢?”皇龙夺门而出,刘季在后面喊着让他好生静养,皇龙全当耳旁风了。 到了白毛老道闭关的地方,两旁把门的士兵求饶皇龙不要进去,皇龙推开俩人一脚把门踹开,到屋里转了一圈,冲两个士兵大吼:“白毛他人呢?”两个士兵哭诉实在不知他的下落,在此门前站了七八天了,从未见谁由此门出去过。 皇龙恼羞成怒,两脚就把两个士兵踢翻。皇龙的火气一下子窜到脑门。“真可恶!难道这白毛果真是卧底?他能去圣母峰就是为了取他爹的遗体?而事成之后他就串通别国把粮仓给烧了,好断了我朝的口粮。真可恶!我怎么没早发现呢!”皇龙急躁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来到正对门口的窗前,发现窗户是虚掩着的,一推开,看到泥地上有两行浅浅的脚印曲曲折折地远去了。皇龙恨得咬牙切齿,一脚将窗户旁的桌子踢倒。一块竹板“啪”一声掉到了地上。皇龙捡起,看到上面刻着几个字:“到西甘找我,一个人来,地图在床上枕头下的羊皮上。” 什么!皇龙顿觉自己太武断了,竟然冤枉了白毛老道。 皇龙记得在从圣母峰赶回来的路上,白毛老道曾问过皇龙“有雨了,你若是国君,你下一步会做什么?”皇龙直爽地回答:“种粮屯兵。”白毛老道却摇摇头,之后却问他“你对西甘熟不熟悉?”皇龙说:“不熟悉,听我舅父说西甘人善用奇门遁甲,借鬼魂布迷阵,以后要统一朝廷,西甘会是我朝强劲的对手。现在最好别去惹他们。”白毛老道听完后就一阵哈哈大笑,说:“种粮到收获起码需要半年时间,不知道老天爷还让不让收成呢。”皇龙不知道白毛老道卖的什么关子,也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现在,皇龙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总算明白了:白毛要去西甘弄粮食。 “可是,光他一个人,再加上我,才弄多少担呢!这次冒险,白毛有点犯糊涂了。”想了半天,皇龙计算起时间来,就有点害怕,“粮仓被烧,时间是我下山的前两天,不管是不是白毛纵的火,肯定的是白毛已经离开两天了,这两天时间白毛会走到哪里?”皇龙找到地图,地图绘制地极为简单,除了几条大大小小的路线,一条弯曲成“几”字型的河流,就只有几个营盘点。 根据涅槃飞行速度,皇龙从地图上大体确定了一个地点——肃安。 肃安是甘西的东大门,它就在黄河边上,如果骑蚩尤去,大概要三天时间。蚩尤与涅槃比较起来,并没慢多少,但从泰山到肃安是一路爬高。 皇龙想到这,把羊皮往怀里一揣,迅速跑回云雾龙宫,吩咐小影子赶紧准备干粮,小影子问要不要禀报泰尚皇,皇龙叱责道:“啰嗦什么,赶紧去办!”小影子背着粮袋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皇龙了,听到蚩尤一声嘶吼,小影子手忙脚乱地给皇龙卷了一包衣服就往后院跑。刚好皇龙骑着蚩尤往门口冲来,小影子忙把两包东西举得高高的,皇龙伸出手一弯腰就把两包东西接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蚩尤已经飞奔出去几百米了,小影子在后面喊:“公子,你要去哪里啊?告诉在下吧,否则陛下会打死我的。”皇龙一侧头,喊了声:“去甘西!” 小影子眼睁睁地看着皇龙跑远了,沮丧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要禀报给泰尚皇和国舅爷,就撒开腿往金阙云宫方向跑。 泰尚皇着急万分,忙把正在疏浚河道的小青龙石敢当叫回宫,让他率三千甲精兵追皇龙去。刘季按照皇龙临走时的嘱咐,根据皇龙描述的路径,亲自带了厚礼到泰山山巅的天阙宫去答谢恩人。可是,转遍了泰山,刘季什么也没找到,只有光秃秃的山岭,皇龙所描述的红墙绿瓦一点毛也找不到。山顶上,雾水里只有一棵遒劲的苍柏张牙舞爪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