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胡康河谷 ------------ 第一章 白色魅影 2006~2010年,是我一生中非常特殊的时期,这四年多时间,我一直在一家公司从事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业。公司给我安排的职位是培训科经理,但我的工作内容却跟其他培训科经理不同,我给员工培训的是在中国有几千年历史的“风水和命理”知识。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去忘记这些事情,从y公司离职已经整整两年了,换句话说我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再接触风水和命理。 06年底,我工作的培训学校由于招生不利宣布倒闭,于是我失业了,从一名光荣的教师变成了一名待业青年。也不知道面试了多少家公司,终于在一次面试后接到了录用通知,职位是培训专员,月薪650。因为通过面试的有一个人没来,于是我被录用了。这是我入职后不久才知道的。所以当后来老板在别人面前夸耀自己是多么有眼光识得我这个千里马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很不屑。 第二天到公司报到的时候,发现昨天一起面试的另一个男孩子汪杰也在,原来两个人都被录用了。总经理妍姐给他们每人两本资料,让他们自己看。我翻开来看,一本是介绍些水晶、玉器的知识;另外一本却是讲些五行、八卦、算命之类的,有些地方看得明白,有些地方却是一头雾水。好在有两位老的培训专员从旁解释,我总算是慢慢理解了一些。 我和汪杰入职一周后,两位老的培训专员非常识相的递交了辞呈。也许本来就是打算要换掉原先的培训专员,所以才招我们两个进来的。看到两位老培训专员的离职,我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心起来,如果做不好,可能也会被替代掉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怎么样,但这年头找份工作不容易,看来得加把劲才行啊。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对于以前对水晶、玉器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所以知之甚少。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五行、风水在我的脑子中基本上等同于封建迷信,所以也完全是一窍不通。 公司提供的资料只有两本薄薄的册子和几页培训教材,更何况这些资不充许带回家去看,只能在公司看。所以在公司的时候我非常认真的学习这些仅有的资料,但由于资料太少,以前又没接触过,很多东西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越是学习我越是发现自己知道得太少。好在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于是我每天晚上一吃完饭就坐在电脑前百度,恶补专知识,感谢互联网,感谢百度。 这天下午,我正坐在电脑前上网搜索些资料,汪杰从我的办公桌前经过,看样子是想去卫生间。“卫生间有人。”我好心提醒道。 “没有啊?”汪杰答道。 “我刚看见有人进去。”我说道。 “没有人。不信你过来看。”汪杰边说边伸手去推门。 我走过去一看,里面果然空空的没人。“那我刚刚看到的人影是什么?”我打了个寒战:“就几秒钟的时间,不可能出来得那么快的。而且我一直坐这里,也没见人出过来。” “我刚刚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走过去的,清清楚楚,难道是幻觉?”我自言自语。 “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汪杰问。 “白色的衣服。”我忧心忡忡,可能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我是癸水日出生的,容易看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小时候也曾经看到过,印象非常深刻,就跟这次一样。厕所阴气太重,一不小心就看到了。 “这间办公室是不是有问题啊?打电话找房东问问。”汪杰说,其实他比我更迷信鬼魂之类的。 “不用问了,如果真的问到什么?以后我们还敢在这个办公室呆么?总不可能换办法室吧?再说小时候我只是看到过一次,后来也没什么?所以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一边安抚汪杰,一边看看了四周,眼睛突然看到办公室大门边空着的几格置物架,于是用手指着大门边对汪杰说道:“可以在这里摆一对貔貅,嘴巴对着厕所。” “好。我这就去搬来。”汪杰立马快步向培训室跑去,汪杰怕一对貔貅不够,就把培训用的三对软玉貔貅摆件都搬来了。将貔貅嘴巴全部对着厕所大门。 “明天再买一张绿色的地毯铺在厕所门口化煞。”汪杰摆好貔貅后又说。 “嗯,你跟汤叶华说下吧。说到绿色我想起来了,培训室里那两株绿色植物以后由你负责每天浇水。你的用神为水,你浇最适合。我的用神为金,金克木,会弄死它们的。”我说道。 “呵呵,没问题。我家阳台的植物都是我浇水的,长得可旺盛了。”汪杰满口答应。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下班回到家后,我感觉非常的困,所以并没有像平常一样上网,而是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走进来了,我歪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正从大门走进来,手里还拿差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我租住的是城中村的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单间配套,只有一个房间,所以一进房就是卧室兼客厅了。 “不好,有小偷!”我心里吃了一惊,心想:“房东就住楼上,我大声喊的话应该可以听得到。” 想到这,我便大喊:“有小偷!”可是奇怪的是,我喊出后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发不出声音了?我害怕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正在着急,那个黑影已经走到床头边了,举起手中的匕首慢慢的向我的脖子靠近,他不像是刺,而像是要把我的脖子切下来。我不敢看,把头侧到一边,脑子突然想到:“小偷为什么要杀人呢?偷东西最多不过判几刑,而杀人可是要枪毕的。” 我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颗人头滚落在我的枕边。“啊!”我这下更恐惧了,自己的头明明还在,那枕边这颗头是谁的? “难道我已经死了,看到的是自己的头?”我不由得万念俱灰:“想不到自己会这样死掉,父母一定会很伤心。” “咦?这个好像不是自己的头。好像是一个男生的头,样子很熟悉,好像是男友的头!”我迷糊了,索性把眼睛闭上:“难道我是在做梦?” 几秒钟后我睁开眼睛,看到身旁躺着一个无头的躯体,男友的头还在枕边,我一阵悲伤,他死了? 我想起多年前父亲有两个学生逃学跑出去爬火车(父亲在一所中学教书),其中一个跳下来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要顺着火车开的方向跑几步后再停下来,由于惯性的作用,被卷进车底,车轮正好从脖子压过,头就这样齐刷刷的掉了,而身体还留在铁轨外。等火车开走后,另一个同伴看到他没跟上来,就回头去找,结果只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躺在铁轨外,而头颅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于是活着的那个就在铁轨内找同伴的头,找到后用手接到无头的尸体上,然后才跑回学校报告老师。据说那个活着的学生把出事的经过和出事的地点报告完后就马上瘫倒了,呼吸困难,老师们立即把他送到医院抢救,总算捡回一条命。 医生说再晚点这个也没命了,是吓死的,都吓得休克了。敢去捡死人头,还要把尸体拖到铁路边摆好,把头接上,天又黑了,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大概当时活着的那个学生因为死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当时不感觉到害怕,但回到学校后,想起来就后怕,所以才会吓得差点没命。 旁边躺着的是自己的男友,有什么好害怕的。想到这,我镇定了。伸手拿起男友的头,我的手能动了,但是还是很僵硬,身体还是动不了。 我好不容易把人头接到断掉的脖子上,大概是没放稳,一松手,那个头又滚下来了,于是我再次拿起人头接到断掉的脖子上。这次人头居然和脖子粘在一起了,接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细痕,好像是手术缝合后留下的痕迹。 “接上去就能活过来。”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做完这些,我已经十分疲倦了,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渐渐的睡着了…… “爸爸。”我仿佛回到了家里,看到父亲正坐在床边,头上好像添了不少白发。 “有人怂恿庆海(就是被火车压死的那个的学生)的家长去告你爸爸呢?说要你爸爸坐牢。”我的母亲推门进来说道。 “关我爸什么事?是他们自己逃课出去的。而且他们都十六七岁了,谁管得了。”我愤愤说道。 “他们说你爸爸是班主任,要负责。”母亲说。 “家长是不想告的,只是听说有人故意怂恿家长去告而已。那天庆海他妈来的时候跟校长说,她早有预感了,她这个儿子活不过十六岁,他妈说庆海原来还有一个妹妹,十岁的时候死了。那时算命的就跟她说,她这个儿子也活不过十六岁。她儿子出事那天,她看到几只乌鸦在她家门口飞,所以一看到学校的老师就去她家,就知道儿子死了。跟一庆海起爬火车的那个学生也说,出事那天,庆海突然跟他说死啊死这些事,好像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似的。”父亲说道。 ------------ 第二章 貔貅辟邪 “那些女学生也说殡仪馆的车来拉人的那一天,车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发动不起来,有几只小鸟一直在车顶上飞。后来有个女学生弄了一些纸钱在车尾烧了,然后还在地上泼了一碗米饭,那几几只小鸟就飞下来啄地上的米饭吃,等几只小鸟吃完地上的米饭,车子突然发动得起来了。那几只鸟也跟着车子飞走了。真是奇怪啊!”母亲说道。 “呤呤……呤……”手机的闹铃响起,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出租房内,而不是在家里,父母也不在身边,原来是一场梦啊。我坐起来看看床上,昨上那个断头的男友尸体也不见了,床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怎么睡这头?”我把枕头丢到床的另一头。我通常是睡在床的另一头的,脚朝向大门。昨晚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头睡,头朝向大门。我这间房的大门装得不怎么好,有一条宽宽的门缝,房东也不用水泥堵上,所以晚上会有风从门缝吹进来。我昨晚睡的地方,头正好对着风口,所以早上起来感觉头有些晕。 “虽然只是一场恶梦,但感觉太真实了,最近有点背啊!看来得采取点措施了”我一边刷牙,一边想。 刷完牙后,我突然想起什么?便拿出手机给男友打了个电话:“你的头没事吧?” “什么头?”对方没听清。 “我是说你的头有没有受伤或是头痛之类的?”我问道。 “没有!你有病啊!”男友有些生气,一大清早打电话问他头的有没有伤受,我不是不吃错药了。 “那就好!”我不理会男友的生气,打算挂掉电话。 “……哎呀!!”电话那头传来了男友的惨叫。 “怎么啦?”我关切的问。 “我好像落枕了,脖子动不了。”男友边哼哼边说。 “活该!”我挂掉电话。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我一个人来到花鸟市场,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这个地方了,对花鸟市场有阴影。因为之前在花鸟市场买了很多次金鱼回去养都死了。注意,是很多次,意思是死了又重买,死了又重买,……。后来想想真是作孽,就放弃了养金鱼的念头,被我挑中的金鱼真是阴功哦。 我在卖玉器的那一片逛了一圈后,我其中一个摊位选了一只小小的玉质貔貅挂件,让卖玉器的阿姨编成手链。 “你先坐一下吧。我帮这个姑娘编好后就马上帮你编。”卖玉器的阿姨递了一张小凳子给我。 我这才注意到摊位的一旁还坐着一男一女两年轻人,女的大概二十左右,脸色和手脚显得有些苍白,男的十七八岁的样子,像是个学生。 “阿姨,我跟你讲。”那个女的跟卖玉的阿姨说道:“前天晚上吓死我了。我值夜班,那个7号床的老头半夜突然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 “医院不是天天有人死么?你做护士还怕啊?”卖玉的阿姨笑道人。 原来是医院的护士,我看了这位护士mm一眼。医院是阴气很重的地方,在医院工作,戴貔貅是很有必要的。 “白天是不怕。问题是三更半夜,而且只有我一个人。”护士mm继续说。 “没有值班医生么?”卖玉的阿姨奇怪的问道 “有啊!但是医生过来看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收拾。那个老头尿啊、大便啊全都流出来了,恶心死了。手脚弯曲,硬邦邦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扳直。而且又要等天亮了家属来看过后才能送太平间,我一个人守着尸体过了一个晚上,吓死我了。所以今天一轮到我休息,我就马上跑来买一个貔貅,戴在身上避邪,又可以招财。要不然以后都不敢值夜班了。”护士mm继续说。 “难道死的时候没有家属在场么?”卖玉的阿姨说。 “家属不在,正好那天晚上都回去了。下个礼拜我发工资了,再给我弟弟买只貔貅,现在高三了,下晚自习都很晚,天天晚上走夜路。”护士mm指着旁边的弟弟说。 “我们学校不准戴项链、手链这些的。”学生弟弟急忙说。 “那你挂低点,放在衣服里,老师看不到的。”护士mm说道。 “那也不得。上体育课的时候绳子会露出来的。”学生弟弟抗议道。 倒是个听话的好学生,我嘴角微微一笑,忍不住插嘴说道:“准备高考了。其实如果能够在家里的个人文昌位布个文昌局是最好的,旺学业利考试,可能使人头脑清醒、才思敏捷。” “文昌局?是不是人家说文曲星下凡。”护士mm说道。 “文曲星也叫作文昌星,是一样的。主管考试、升官。”我继续说道。 “哦,这个文昌局有用么?”学生弟弟问道,看来他对我的话非常感兴趣。 我本来只是闲得无聊,随口说说,除了在店面面对顾客,在外面她一般很少提及跟自己的职业有关的话题,甚至故意避开。现在既然别人别人问了,不说也不好,于是答道:“用处是有的,布文昌局要结合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找出个人文昌位,这样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说到这,我突然想到这姐弟俩的家庭条件不是太好,如果当真要用文昌塔、水晶球来布文昌局,恐怕对于他们来说费用有些高,于是转移话题:“当然考试主要还是要靠个人的努力。” “个人文昌要怎么找?”护士mm追问道。 “个人文昌位要根据你弟弟的出生年月日来推算。”我答道,又转过头去问学生弟弟:“你是住家里,还是住学校?” “平常住学校,周末才回家。”学生弟弟答道。 “如果很少住家里,那在家里布风水局作用不大。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你也可以在衣食住行等其他方面来提升你的运势。”我说道。 “衣食住行?”学生弟弟满脸问号。 “对。这个要结合你的用神。看你的用神是金、木、水、火、土的哪一种?” “就是人家平常说的什么金命、土命?”护士mm说道。 “不是。那是两个概念。用神是根据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来推算金、木、水、火、土五行中,哪个多,哪个少,需要补哪个才平衡。” “农历的还是新历的?” “农历新历的都可以,只要换算一下都一样的。” “那你帮我弟弟算下他的用神是什么?他是*年*月*日生的,农历是*月初*。” “我看一下。”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先打开万年历,然后打开用神对照表,仔细的核对,不一会便推算出了学生弟弟的用神:“你的用神为火。平常要多穿红色的衣服、袜子。” “男生穿红色的不太好吧?”学生弟弟有些为难。 “那就穿红色袜子,袜子穿在脚上,走运走运嘛。”我继续说:“另外,吃的方面。多吃些牛肉、羊肉、火锅、烧烤这些热气的东西。” “吃这些容易上火波。”护士mm有点担心。 “一般的人吃这些容易上火,但用神为火的人不容易上火。你看你弟弟脸上一颗痘痘都没有就知道了。”我让护士mm看她弟弟的脸。 “是啊!我吃多热的东西都不会上火,我同学吃一点就长痘。”学生弟弟十分赞同。 “姑娘,你的手链编好了,试试看。”卖玉的阿姨将编好的手链递给我。 我把手链套到手腕上试了试:“正好合适,谢谢阿姨!”道谢后准备离开。 “还有其他什么要注意的?”学生弟弟见我要走,急忙站起来追问。 “平常不穿红色的也可以,但考试那天一定要穿,这点很重要。千万不要穿蓝色或是黑色的衣服和裤子,那是克你的。”我想起几年前自己参加高考时的悲惨遭遇,回过头留下最后一句话,便自顾离开了。 出了花鸟市场,我便直奔公司最近的一家店面,因为我还要把貔貅手链拿到店面开光,只有开光后的貔貅才有效功,否则只是一件普通的装饰品。把在外面买的东西拿到自己公司的店面开光,如果让顾客看到了总是不好,于是我放弃了需要三天时间的香火开光,选择了快速开光。开光的流程我是知道的,所以店长也不管,任由我自己来做。 我把开光后的貔貅手链戴在手腕上,心里松了一口气,后来想想不妥,又摘了下来,放在包里,每天带着上班。我为什么不到公司自己的门店去买,而要舍近求远到花鸟市场去买呢?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在公司的门店买,而是公司卖的貔貅挂件最少也要几百块钱,对于一个月只领几百块工资的我来说太贵了,所以只能去花鸟市场买个便宜的。 店面还有一个公开的秘密,那就是店面那些25元一个的玉质小生肖因为太小了,经常容易弄丢。店长们怕挨处罚,所以一旦发现小生肖少了,就偷偷的跑到花鸟市场花两块钱买个回代替,反正几乎一样,别人也看不出来。大件的玉器就不行了,因为大的很容易看出来不是公司店面的货。 ------------ 第三章 弹劾上司 两个星期后,总经理妍姐又招了两个新培训专员,一个叫姜玉秀,一个叫方小玉,都是女孩。我见到方小玉,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原来方小玉正是前几天在花鸟市场遇见的那个护士mm,天下竟有那么巧的事情。 “你不做护士啦?”我有些好奇。 “不想做了,医院太恶心了。我还是对玉比较感兴趣。”方小玉说道。 “做护士工资可比做培训专员高得多波。”我打趣道。 “我在那家医院只是实习生,实习期完了就得走人,医院没有后台是进不去的。”方小玉有些无奈。 这样子加上我和汪杰,培训专员一下子增加到了四人。我更加感到竞争的压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恶补,专业知识这块我总算是稍稍像点样了。我自行增补了培训教材,内容丰富了许多,当然这个教材只是我本人自己用,没有传给其他三位培训专员,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就算给他们三个,人家也不一定要,因为几个人都自负得紧。知识基本ok了,接下来就是讲课了。 曾经做过教师的我明白,做为一个培训讲师,掌握丰富的知识只是基础,关键是课要讲得生动,学员才愿意听。于是每天晚饭后对着镜子练习讲课变成了我的必需活动。有时练得太投入了,嗓子卡住了,不得不停下来喝口水再继续。陈安之就是这样练的,所以他的演讲才会讲得这么好。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我的课变得比其他三人充实和生动许多。甚至可以做到一整节课都不看教案一眼,而顺利的把课讲完。因为经过无数次的练习,我已经把教材完全铭记于心了。这一点使得另外三人十分的佩服。 公司在办公室对面又租了一间办公室作为培训室及培训专员的办公室。里间是培训室,外间是澹、汪、姜、方四人的办公室,中间用毛玻璃隔开。四张办公桌,两台电脑,我被安排在其中一张有电脑的办公桌。 这张办公桌靠近卫生间,卫生间是污秽之地,无论从风水角度或从卫生角度来说,我都有些不满意。但看在电脑的份上,我接受了。因为虽然已经说好两台电脑四个人共用,但毕竟电脑摆在自己桌上用起来方便多了。你总不能老是跑别人的位置上坐着吧。 由于总经理妍姐经常不在公司,我们四个培训专员的办公室又跟公司其他人的办公室隔着一条走廊,所以四人基本处理无人管理状态。我和汪杰还算好,无论总经理妍姐在否都很自觉。姜玉秀、方小玉就比较松散了,经常在办公室聊聊天,吃吃口香糖什么的。偶尔会被老板秘书汤叶华撞见,但她们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也不以为意。 总经理妍姐大概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于是匆忙提拔自己的秘书汤叶华做人力主任,负责监督和安排我们四个培训专员的工作。汤叶华84年的,进公司已经快两年了,从前台做到了老板秘书,深得老板信任,现在做人力主任,也算是升官了,不由得沾沾自喜。 突然要受人管束,我们四个人都觉得不很不自在,更何况顶头上司是一个年纪比我们四人都小的秘书汤叶华,所以我们虽然表面上服从汤叶华的管理,私底下却不服。我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一个一致的想法――那就是把汤叶华推下台。 汤叶华也看出了我们四个人的心思。心想:既然是领导了,那身份就跟以往不同了,得拿出点领导的威信来。后来的事实证明,她不是当领导的料,或是太年轻了,在管理方面做出了许多非常不成熟的事,终于导致这个人力主任只是昙花一现。 “现有我有权力开除你们了!”汤叶华警告我们四个,我想她忍无可忍了,终于拿出了上方宝剑。后来我当领导时候,时刻记住这句话是千万不能对下属说的,因为一说出来,就说明你已经没有办法领导他了,只能用权力来压他。 我们四个听到汤叶华这句话,都沉默了,没有吭声。我看到方小玉嘴角在冷笑,姜玉秀气鼓鼓的,而汪杰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在心里“哼”了一声,我想我当时露出的表情应该是不屑,鬼使神差的拿起笔在记事本上记下汤叶华的这句话――“**年**月**日**时**分,汤叶华跟大家说‘现有我有权力开除你们’ 。”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在那场弹劾汤叶华的战争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么多年来,我养成了一习惯,领导找我的时候,我都会带上一支笔一个记事本。领导一边说我一边记,就算是在记事本上胡乱画几笔,领导也会以为你在认真的把他交待的工作记下来。当你在交待事情的时候,有个人在认真的把你交待的事记下来,你心里一定很自豪很放心吧?后来我给下属安排工作的时候,也要求他们带纸笔记下来,因为我通常一次会安排好几们工作下去,否则总有人会把一些事落下忘记做了。 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必定由量变产生质变。终于有一天,总经理妍姐将汤叶华、我、汪杰、姜玉秀、方小玉五人召集到会议室开会。原本的工作讨论,不知不觉变成了我们四个培训专员对汤叶华的批斗会。我看到汤叶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眼看时机成熟,我打开记事本,一字一句的念到:“**年**月**日**时**分,小汤跟大家说‘现有我有权力开除你们’ 。” “这句话我永远记得!”方小玉立即附和,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和我唱反调。汪杰和姜玉秀也用眼神向总经理妍姐表明我说的是事实,共事那么久,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过。只可惜我们四个只有这一次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后来再也没有像这次这样团结过。 “既然这样,那我认为小汤(汤叶华)不再适合做你们的主管。”总经理妍姐果断宣布。 虽然我们四个都希望汤叶华下台,但总经理妍姐那么快就宣布这个决定,还是让我们吃了一惊。刚刚还是十分愤慨四个人,一下子变得有些于心不忍了。我们对汤叶华,是不是太残酷了?果然是做老板的人,就是有魄力,我十分佩服总经理妍姐。 “小汤,你先出去忙吧。”总经理妍姐把汤叶华请出了会议室。汤叶华如获大赦般出去了,我们四个也都松了口气。这种情况下,当着汤叶华的面再说点什么?我们都会觉得不自在。我猜汤叶华 总经理妍姐会让谁来当这个主管呢?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当上主管就意味着工资会比现在的高,对于每个月都捉襟见肘的我,这个职位很有诱惑力。但对于总经理妍姐是否会选自己,我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现在你们四个人当中选任意一个人来主管,其他人恐怕都不服。所以我打算采取轮流执政的形式,在一个月当中,每人当一个星期的主管,然后看谁做得最好。”总经理妍姐继续说道。 对于总经理妍姐的这个方案,我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顺序还快确定好了:第一周汪杰,第二周我,第三周姜玉秀,方小玉最后一周。 我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式: 汪杰――四个人之中唯一的男生,有两年工作经验。戴一副近视眼镜,但是却长得很结实,应该是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结果。他经常勾引总经理妍姐的老公(我们叫他boss,,其实公司真正的boss是妍姐)去踢足球这件事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人对科长的位置很有野心,是我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姜玉秀――属于比较稳重的类型,之前在一所中专做过老师。仿佛对科长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事后证明我真是太小看她了,她才是潜伏高手。 方小玉――应届毕业生,四人之中最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型。虽然经常说自己资历最浅,希望最小,但是也很有野心,锋芒毕露。 我――四人之中最年长,大姜玉秀一岁,汪杰两岁,方小玉三岁,同时也是四人之中课讲得最好的。两年工作经验,跟姜玉秀一样有教师从业经验。 经过分析,我得出结论,竞争主要是在自己和汪杰两个人之间了。我也感觉到汪杰是跟我是同样的想法。 轮流执政汪杰排在第一有先入为主的优势,如果在这一周中,他能够成功展现出自己的领导才能,并取得姜玉秀、方小玉的拥护,那胜算的机会是比较大的。 为了方便对比,轮流执政在下周一开始。在周一的晨会中我看出汪杰在前一天做了很多功课,同时也看出汪杰在极力笼络人心,凡事都征求大家的意见,他想要做得每个人都满意。也许这就是汪杰的策略,也许汪杰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想。 ------------ 第四章 幸运胜出 汪杰笼络人心的策略在接下来的几天表现得更加明显了。故意跟找机会接近姜玉秀、方小玉,拍拍肩,开开玩笑。汪杰想要让总经理妍姐看到他和下属打成一片,这点我恐怕做不到,我想。但汪杰好像做得有些过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人,汪杰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姜玉秀、方小玉反感,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大家才刚刚认识,彼此并不是很熟。 我既然把汪杰当做第一竞争对手,那自然会给汪杰使拌子。只可惜我使得太明显,反而使得我在总经理妍姐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后来我在回忆往事时,都为当时的举动后悔不已。这就是所谓的江湖经验不足吧。 一周很快过去了,这一周大家基本是在“友好协商”的过程中轻松的渡过的。汪杰优点是他比较“民主”,一点儿也不专制,这点比较受下属欢迎。缺点是他太“民主”了,作为一个男子汉,显得没有一点阳刚之气,没有一点魄力。这恐怕不是总经理妍姐想要的,我冷眼分析,就不知道对不对。 第二周轮到我执政。做领导对于我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我在性格方面,是个冷傲的人,这必然导致我魄力有余,亲和力不足,跟汪杰形成强烈反差。我迫切想要得到这个职位的想法也表现得十分明显,真是“司马召之心,路人皆知。”对于我这个涉事未深的年轻姑娘,还不知道什么是城府。 要做主管,就得让老板看到谁在四个人当中比较受人尊敬。我想现在人人想要做这个位置,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一个团队,要想拉帮结派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了,汪杰的事例不就证明了这点?那要怎么做呢?我突然想起,在公司里大家都叫老板“焱姐”,叫南宁分公司销售经理梁经理“梁姐”,从不称呼职位,听起来就像是被称做“姐”的就是领导了。我正好比其他三个都年长,何不让他们叫我“澹姐”呢? 中午吃完饭,四人一起坐在会议室闲聊。其实除了会议室,他们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因为公司原有座位不够用了,对面的新办公室还没布置好,所以他们四个人暂时没有自己固定的座位。 我故意问道:“小姜你属什么的?” “我是82年属狗的。” “那我比你大一岁,我是81年的。” “小方呢?” “我是84年属老鼠的。” “汪杰是83年属猪的。” “那我们都应该叫你澹姐。”方小玉说道,她果然被我诱导,说出了我想要他们说出的话。 于是姜玉秀、方小玉两个开始改口叫我“澹姐”,只是汪杰仿佛看出了我的小技俩,依旧叫我“小澹”。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所以并不在意。计划的第一步也算是顺利达成了。 性格决定命运,我冷傲的性格果然导致了这一周轮流执政的“失败”。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有一个“自命清高”上级,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第三周是姜玉秀。我本来就以大姐自居,姜玉秀又是个慢性子的人,所以在姜玉秀执政的一周,我不由自主的以自我为中心。没想到却被姜玉秀生硬的顶回来。看来姜玉秀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不由得重新审视之前对姜玉秀的判断。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瞄见姜玉秀放在桌上的手机吊缀上挂着一只小小的玉质龙头龟。“原来姜玉秀并不是对主管的位置没兴趣,而是装作没兴趣而已,然而这只小小的龙头龟出卖了她,龙头龟不正是主升官进爵的吗?明眼人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心想。 “在四个人当中,我最看重姜玉秀,只可惜她好像没有什么欲望。”这是后来总经理妍姐私下对姜玉秀的评价。十分稳重,看似与世无争,却有可能是最后的胜利者。如果当时姜玉秀稍微表现出一点想要当主管的欲望,那主管的位置就没有汪杰和我的份了,姜玉秀错就错在她把想要当主管的意图隐藏得太好了,以至于让总经理妍姐都觉得她根本不想当这个主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最后一周是方小玉。也许是汪杰、我并没有把方小玉这个小妹妹当做竞争对手,没给她出难题,也许是方小玉自身也具备小领导的能力,也许方小玉自认为没有希望,没有压力,表现更自然,也许是方小玉排在最后,有前面三个人的前车之鉴……,总之,她的表现最好。魄力方面强过汪杰,亲和力方面强过我,行事速度方面强过姜玉秀。 四周结束后,我心里更没底了,四个人各有千秋,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呢?一切看总经理妍姐的决定吧。 “你们觉得在这一个月当中,谁的表现最好呢?”总经理妍姐问。 我们四个人都低头不语,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所以四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我觉得方小玉表现最好。也许方小玉自认为没有希望,没有压力,所以表现得更自然。也许是方小玉排在最后,有你们三个人的前车之鉴,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总经理妍姐见大家都不说话,就发表自己的评价。 我、汪杰心里咯噔一下,我们俩个“玉蚌相争”,却让方小玉坐收“渔人之利”,真是失策啊!我朝方小玉坐的方向扫了一眼,方小玉的左手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精致的貔貅戒指。我不由得微微一笑。 “但是我认为主管还是澹萧萧做比较合适。方小玉太年轻了,澹萧萧比较成熟。平常我听到你们都叫她‘澹姐’吗?看来她在你们当中是比较有威信的。”总经理妍姐继续说。 “你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到最终的结果。”总经理妍姐侧过头对我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板的心思我猜不到,也不想猜。”我在心里说道。这场可笑的轮流执政终于结束了,这一个月,总经理妍姐一直躲在后面看我们四个人为了一个小小的主管职位你急我夺,一定觉得十分有趣吧? “主管是当上了,但真正的困难在后面呢。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汤叶华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我心里想着,所以听到总经理妍姐的决定,反而比较淡定了,这场战我虽然胜利了,但内心并没有多大的喜悦。 今天是农历十五,我打算下店面看看。一来十五店面会有不少老顾客回来上香,店面人手不够,下去可以帮帮手。二来每逢初一十五,店面都会买几箱水果做贡果,分发给前来上香的老顾客,每次都会剩下不少(其实是店面故意多买),剩下的贡果店员们就平分了各自拿回家吃。见者有份嘛,当然也少不了我的一份,接下来的几天都不用买水果了,嘿嘿! 这次我选的是桃源店,这个店在沛鸿中学旁,对面是南宁海关,生意还不错。店长文红很欢迎我到她们店面,理由是每次我到她们店面,她都能开大单。汗~~。想不到自己还是文红的福星,可能是因为我的八字跟她相合吧!我想。 来到桃源店时,店门已经开了,因为才9点多,店内一个顾客也没有,店长文红正在带领大家打扫卫生,我跟大家打声招呼,把包放到柜子里,便跟着一起擦柜台。其实,我还应该跟关二爷问声好的,店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天早上开门第一件事就是跟店面供奉的关二爷问好――“关二爷早上好!”,但是我根本就不信这个,所以就自行省略了这步,好在也没有人注意。 每天早上打扫卫生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打扫关二爷的神台。打扫关二爷的神台是有规矩的:首先,最好是由男生来打扫。由于南宁的店员90%以上是女生,所以这条基本上就废除了,都是由女生来打扫了,只不过女生遇到那几天就不能去碰神台了;其次,要用关二爷专用的盆和抹布,不能和擦柜台的盆和抹布混用;再其次,香炉和聚宝盆(其实就是焚烧纸钱的铜盆)里面的灰不能够随便倒掉,要用红色的塑料袋装好才能拿去扔掉。 打扫关二爷神台的工作一般由店长来做,我看文红给关二爷敬茶和上香时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忍住了。 中午一点,我吃完午饭,便替文红她们看店,文红见没有顾客了,便招呼几个店员到后面的杂物间吃午饭去了。 为方便看到顾客进门,我在正中央的柜台后的一张椅子坐下,这个位置正对着门口。不一会进来一个老者,我赶紧站起来,随手拿了一本《趋吉避凶指南》在手上,迎上去。 老者看了我一眼,背着手欣赏起货架上摆着的软玉摆件、紫晶洞、聚宝盆来。我忙跟在后面一一介绍:“这个是龙头龟,是龙生九子之一。具有防小人、加官进爵的功效。摆放很有讲究,要根据家里面的风水布局……” 也许是听到“风水”二字,老者回过头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叹了口气:“唉!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说完一脸惋惜的样子。听了这句话,我顾时无语。他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我的大学老师。如果我的老师知道我现在在做这行,也许也会对我很失望吧。学校教了我二十几年的无神论,现在我却在这宣扬封建迷信。我还在愣神,老者已经走出门外了。 这件事情使得我好几天都闷闷不乐,不过几天后我又想通了:“现在大学生工作那么难找。我做这行还不是生活所迫么?再说了,人都需要一个心灵寄托,我只是教顾客一些趋吉避凶的方法,顾客花了钱,得到一个心理安慰罢。我又没有让顾客生病不吃药,又没有害人。” ------------ 第五章 出差成都 我走马上任不久,出差的任务就来了。我、汪杰出差成都分公司,姜玉秀、方小玉出差武汉分公司,两路人马同时出发。 火车票是行政助理汤叶华定的,汤叶华从人力主任的职位退下来后,就做了行政助理,类似于办公室主任的职位,当时公司还没有设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 因为接到出差的命令时已经没有硬卧票了,所以汤叶华给我、汪杰两人买的车票是软卧。为这事,汤叶华被财务总监狠狠的批了一通,因为我、汪杰的级别还达不到乘软卧。南宁到成都的软卧票价是500多元,跟打折后的机票差不多了。买不到硬卧票是汤叶华的事,我和汪杰乐得享受软卧的待遇。 两个单身男女一起出差,在小说情节中,总会有些什么事发生。实际上这一趟出差。虽然我、汪杰有很多时候单独相处,但并没有擦一点火花,甚至连一点点火星都没有。一方面我早已名花有主,另一方面,我不喜欢汪杰“娘”的性格,汪杰不喜欢我“爷”的性格。 火车足足走了38个小时,终于到达成都站。中途还经过了我的老家,但是我不可能下车回家看父母,只能是火车经过的时候指给汪杰看,我家就在这里。大禹治水,十过家门而不入。我也成了大禹了,我想。回来的时候可以补休一天,到时候我就半路下车回家一趟,我随即计划着。 火车到达成都站是凌晨5点多,成都分公司销售经理杜成乐带着办公室的几个姑娘早就在车站等着了。这样子兴师动众的,我和汪杰有些过意不去,现在才早上5点多,那他们不是4点多就得从家出发了? 因为还早,所以先到公司宿舍放行李,然后再去公司。公司宿舍是在一个单位生活大院,租了一套两房一厅。目前只有成都分公司销售经理杜成乐一个人住。 杜成乐说原来还有一个销售助理跟他一块住的,但销售助理不久前投奔公司的竞争对手去了。这个事在杜成乐心里留下很大阴影。 这个销售助理外号“皇帝”,当初杜成乐两人一起从南宁到成都来打江山,江山打下了:“皇帝”却受不了外面的诱惑,弃他而去。杜成乐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有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凄凉。加上近段时间成都分公司销售额下滑,店面人员流动性也很大,招聘也十分不顺利。所以急需总部的支援,这也就是为什么总经理妍姐会派我和汪杰出差成都的原因了。 一跨进宿舍的单位大院,就看到几个老人围坐在石桌前打麻将。一大清早就有人打麻将,现在才6点多。我和汪杰深以为异。 “这是成都的特色。”杜成乐见怪不怪了。 宿舍就在一楼,杜成乐早已分配好了房间,汪杰和杜成乐两个人住大房间,我因为是女孩子,所以一个人住小房间。被子虽然不是新的,但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我在自己的房间的查看了一下,发现有一面墙拉着厚厚的布帘,我轻轻的拉开布帘的一角,不由得笑了,布帘后面是一块落地透明大玻璃,玻璃那边就是杜成乐和汪杰的房间,意思是我可以随时偷看他们两个的卧室。原来我住的这个小房间,其实是一个阳台改造的。 厨房和卫生间也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小杜倒是一个爱干净而且细心的男人,我想。从后门出去,还有一个非常小的“院子”,这个院子也是改造的。因为是一楼,所以屋主自己起了一堵围墙,围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有几株花草,没有人打理的样子,半死不活的,但却意外的让我发现杜成乐居然养有一只大虾子,而且是经常吃的那种明虾,我兴奋地把这个发现告诉汪杰。“上次去吃海鲜的时候她们拿回来的。”杜成乐笑着说。 成都分公司办事处设在春熙路一幢高级写字楼的23层,所在楼层是所有分公司中最高的(包括总部),因此视野非常的开阔,我是一个喜欢开阔的人,所以这个办公室很合我的心意。清晨,当学员们还未到时,我喜欢一个人站在培训室的落地大窗前迢望窗外,放眼望去,大厦四周被淡淡的云朵包裹差,楼下不远处的大觉寺传来幽幽的钟声。夜晚,那又另一番美妙的景象。 在成都的出差任务并不像成都的清晨那样令人心旷神怡。招聘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尽管我在出发前已交安排成都培训专员李雪儿和孙露露事前在人才网上筛选好简历,但面试时实际到场的人数并不多,不过人数总算够一批培训。 新员工的岗前培训时间为期为一周。第一节课由我主讲,汪杰配合。中午照例是安排学员下店面参观,由李雪儿和孙露露负责安排。因为要通过培训后才能办理入职手续,因此培训期间通通称为学员。 下午,很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安排下店面参观的学员一个都没有回来。意思是这批学员在参观完店面之后,全部选择了放弃。第一节课是由我负责主讲的,因此我心情十分的复杂――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回来? “先吃饭吧!不要想那么多。吃完饭我们再讨论下,分析下他们不回来的原因。”汪杰知道我心里不好受,便过来安慰道。 我听出汪杰话里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心想:大概汪杰心里也不是滋味吧!这种情况是我和他在南宁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我们俩个毕竟是从总部来的,现在居然第一批培训就发生“全军覆没”这样的事情,真是丢总部的脸啊。没想到成都这边的招聘和培训跟南宁差别那么大,是我太大意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当上培训主管之前,不知道我还能不够当上这个主管。估计总经理妍姐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撤我的职吧。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想办法补救了,也不要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后面的几批招聘和培训还算是顺利,店面缺编的人员基本上补足了。就在我和汪杰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又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天府店失窃了,损失了300多元现金。成都分公司销售经理杜成乐报了警。110很快来了,对所有在店面的员工挨个儿进行了盘问,最终得出结论:新员工小柯的嫌疑最大。两天后,小柯被公司以工作不合格的理由辞退了。对此,小柯并没有提出异议。也许那300多块钱真的是小柯吧。不管怎么样,我和汪杰在面试和培训时,没能把这个“小偷”辨别出来,也算是用人不善。 成都是一个让时间慢下来的“休闲之都”, 我不久就感觉到了成都和南宁的城市差异。虽然出差的日子但对于习惯于快节奏生活的我来说,并没有感到疲倦。 来成都一个星期了,白天是在公司忙碌,晚上杜成乐和汪杰一吃完晚饭就去天府店了。天府店的销售日渐下滑,杜成乐十分着急,所以近段时间很多时候是呆在天府店。汪杰自信有能力可以帮杜成乐解决天府店的问题,所以一丢下饭碗就跟杜成乐一块去天府店了。 我明白汪杰的心思,如果汪杰能够把天府店的销售提上来,那就是立了一个大功了。那为什么我不去呢?难道我不怕汪杰抢了这个功劳?其实我分析过了,我和汪杰都是刚进公司不久,对于公司的业务经验还不足,有心无力,所以这个忙不是那么好帮的,这个功也不是那么好立的,逞强搞不好还会事得其反。另外,总经理妍姐对于杜成乐早有不满了,杜成乐这个经理还不知道能够做多久,还是少管闲事为妙。所以我宁愿一个人呆在宿舍看电视,也不愿和杜成乐汪杰一块去天府店。 这天我到红星店看望新下店面的新员工,自从上次“全军覆没”后,我再以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到店面关注新员工的动向,况且红星店离办事处很近,走几步就到了。店面的还没有顾客,我便跟店员聊聊成都的风土人情什么的。 正聊着,杜成乐进来了,大家打过招呼后,杜成乐又问了店长店面的销售情况。然后从把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饰解下来,说是挂绳旧了,要重新编过。我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玉麒麟,麒麟有招财辟邪的功效,特点是专门保护好人。 “杜成乐戴这个倒是十分合适,符合他的性格。貔貅太凶,难怪杜成乐不喜欢。现在店面没有顾客,让店员帮忙编一条挂绳,也不算什么……”我正想着。杜成乐却自己到柜台后拿了丝线,也不用店员帮忙,自己编起挂绳来,我差点跌破眼镜。 “我们经理很喜欢做手工的,编得比我们还好。”跟我聊天的店员看到我流露出诧异的表情,便笑着解释道。 “一个经理,又是男孩子,喜欢做手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不禁暗暗担心。 ------------ 第六章 各攀高枝 在成都的这些天晚上,每天晚上杜成乐和汪杰临睡前谈的几乎都是有关感情、初恋、学生时代的感情经历等等这些事情。并不是我故意偷听他们男孩子的悄悄话,而是两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差,想不听都难。好在杜成乐和汪杰的谈话内容并没有什么会让女孩子听了脸红的话,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些少年怀特的烦恼,不知事的少年的青涩的爱情。 转眼到了周日,杜成乐作为东道主,邀请我和汪杰到洛带古镇去玩一天。原本是一次很普通的游玩,却让我终身难忘。 因为机缘巧合,我在这个远离故乡的洛带古镇意外的找到了令我魂牵梦绕的小溪。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小乡村渡过的,小时候她常常幻想着能够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家中的开井穿过,不用出门就可以在溪边嬉戏、捉虾、找螃蟹、钓鱼、洗衣服、吹泡泡、游泳。当我走进洛带古镇时,我惊呆了,原本以为只有在梦里才会有的小溪突然出现在现实中。“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一条小溪,从村头流到村尾,穿过每一户人家。”我缓缓地延着溪边边走边感叹,梦想也可以成真。 其实,那天在洛带,还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因为它太像是在做梦了,所以我们大家后来都闭口不提这件事。 “姜玉秀和方小玉在武汉的情况很糟糕。”汪杰忧心忡忡的跟我汇报:“武汉的三个培训专员一点都不配合,她们还嘲讽方小玉的穿着打扮,‘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一百块钱。’听说姜玉秀还和武汉的店长们‘干’起来了――在ktv拼酒。” “天高皇帝远,武汉分公司销售经理慕容复仗着自己管辖的武汉分公司销售业绩高,想在武汉自立为王了,所以才这般纵容下属羞辱总部的人。不过这样也好,杀杀姜玉秀和方小玉的锐气。”我心里想着:“但这样也不妥,如果这次让武汉分公司把总部的气势压下去了,以后我还怎么管理武汉分公司的培训专员?关键还是武汉销售经理慕容复,这个事要跟总经理妍姐好好商量了。” 我吸了一口气,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由于这趟武汉出差很不顺利,姜玉秀和方小玉提前回南宁了,比我和汪杰要早几天,所以我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姜玉秀和方小玉,两个人都很郁闷的样子。看样子都还没从出差的阴霾中解脱出来。 我跟姜玉秀和方小玉了解了一下出差的情况,就到总经理妍姐的办公室去了。 “武汉那些人是存心想要看总部的人出洋相。”总经理妍姐跟我说道。 “姜玉秀和方小玉就这样回来了。恐怕不是很好。”我说道。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打算过几天派方小玉再去一趟武汉,这次一定要把武汉搞定。我相信方小玉有这个魄力。我看人不会错。”总经理妍姐表明了决心。 “原来妍姐那么看重方小玉,想培养她。出差确实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也是锻炼人的一种最好的方法。只可惜我去成都的这趟出差很失败,好在方小玉她们的武汉之行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这次算是落败了。”我边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边想着:“方小玉这次再去武汉,回来后恐怕就升职了吧。” 两周后―― “慕容复说方小玉在武汉的表现很不错,很有魄力。”总经理妍姐表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当初就看出方小玉很有潜力。” “小方确实是个人才。”我附合着,心里说道:“那是自然。这次方小玉是提着上方宝剑去的。慕容复是个聪明人,再怎么样也不敢再跟老板对着干了。” “小方回来后,我打算把她调到我身边做总经理助理,跟着我学习,我们要会看人,哪个人是可以以后跟公司一直走下去的。”总经理妍姐继续说。 “那妍姐你觉得我是不是会一直跟着公司走下去的人呢?”我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评论你的吗?”总经理突然转移话题:“柳州分公司销售经理说你很不好讲话。” “我跟柳州分公司经理的接接触很少,只是在qq上聊过几句。”我非常吃惊柳州分公司经理为什么会对我有这样的评价。 “不光是她。别的分公司也有很多人跟我说你这个人很不好沟通。” 我不想再辩解,我了解自己的个性,说话较直,也不会讨好人,自命清高。但我没想到别人对我的印象居然这么差,而且还告到了总经理妍姐这里。 “枪打出头鸟。我一直很努力的工作,性格方面也已经在改了,但性格一时半会是很难改的。罢了,大不了不做了。”我心恢意冷。 妍姐仿佛看穿了我心事,说道:“如果你现在说不干了,一走了之,就说明你承认你失败了。” 原本已经打算辞职的我听到妍姐这句话。虽然知道她是在激将,但心底那股不服输的气到底是被激起来了。“妍姐,我会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的。” 总经理妍姐满意的点点头:“南宁分公司销售经理说想要调汪杰到南宁分公司做行政助理。你再招两个新的培训专员吧。” “好的。这事已经跟汪杰说过了吗?” “南宁分公司销售经理私下找汪杰聊过了,汪杰本人也很愿意。现在就是问问你的意见。方小玉和汪杰这两个人调走了,你的工作也好开展些。” “我没意见。”我回答。心里却也有些高兴,心想:“总经理也算是用心良苦,她也看出汪杰和方小玉这两个人在我手下也不安份,倒不如由她出手帮我扫清障碍。” 汪杰调到南宁分公司任行政助理,不久后申请到店面做储备店长。此时的汪杰也算是意气风发了,工资涨了n倍,大大超过了做培训主管的我。我偶尔在公司见到汪杰,明显感觉汪杰跟我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现在开店长会议,汪杰对培训科的意见最大。他都忘记以前他做培训专员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了。人啊!最会忘本。”总经理妍姐也跟我有同感。 “既然想要下店面,当初就直接去店面好了,何必跟我争得那么辛苦?”我看着汪杰得意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不过汪杰如果不下店面,在办公室也没什么晋升的机会了,除了做总经理的助理。可能他不喜欢做总助吧。” 这天下午,我正在编写店面的《趋吉避凶指南》。突然总经理助理汤叶华敲门进来:“总经理妍姐找你,马上到她办公室来一趟。” “有什么事么?”我问汤叶华。 “妍姐请了一个风水大师,现在正在妍姐的办公室喝茶,妍姐叫我来叫你去认识一下大师。”汤叶华说道。 “哦。我马上到。”我关掉正在编辑的文件,顺手拿了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笔跟汤叶华一起来到总经理妍姐的办公室。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总经理妍姐找我时,我总是拿一本记事本和一支笔,以便于把总经理交待的事情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于我的这个习惯总经理妍姐十分欣赏,还号召公司其他人向我学习。领导在上面讲话,下属在下面用笔记,感觉倍有面子。 总经办在办公区的最尽头。我和汤叶华穿过长长的走廊,先是到达总经理助理的办公区,再住里走,推开里面一扇门,才到总经理的办公室。 “妍姐,您找我。”我站在门口说道。 “坐吧。”总经理妍姐一边倒茶一边指了指茶几旁的一个空位。 “这位是玄空大师,这是小澹,我,我们培训部的经理,专门负责培训风水的。”总经理妍姐介绍道。 “玄空大师您好!”我一进门就注意到这位身穿长衫的老者,听到总经理妍姐介绍后,我礼貌的向玄空大师点了点头,然后坐下。 桌上泡的是铁观音,一看到茶具就勾起我“痛苦”的回忆。我前一份工作是在一个培训学校做老师,话说这个培训学校的校长姓陆,很爱喝茶啊!办公室里有n把茶壶,豪放派、婉约派,什么派的都有。他的愿望是退休后到丽江西街开个茶馆。陆校长每周六中午12点必请我们几位老师到他办公室喝茶(我们不吃早餐,午饭正准备去吃),以至于我那么多年后,每当看到茶,总感觉肚子又在咕噜咕噜的叫。 我坐下后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玄空大师,不知怎么,我觉得这个大师好像有点眼熟,但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玄空大师突然问我:“你姓tan,哪个 tan??” 我正在走神,听见问,干脆把挂在脖子上的出工作牌摘下来,递到玄空大师看,玄空大师看了一眼,疑惑的说道:“你这个姓不多见,在百家姓里面没有吧?” “百家姓里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哪里就我们一家姓澹。”我答道,每次我说出自己的姓的时候,别人都是这个反应,所以我习以为常了。 ------------ 第七章 风水大师 我还知道接下别人多半还会问我老家是哪里的,因为人都有好奇心。 “你祖籍是哪里的?”果然,玄空大师又问。 “湖南的。”我答道。 “你爸爸有姐妹么?”玄空大师继续问道。 “没有。我爸爸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我很奇怪玄空大师为什么会对我爸爸的姐妹感兴趣,一般人会问我有没有兄弟姐妹吧。 “原来是这样。那你爷爷有没有姐妹?”玄空大师又问。 “有没有搞错啊?这个老头在查户口么?”我心想,本来不想回答,但老板在场,我只好耐着性子答道:“我有一个姑奶奶,三年前过世了。” 玄空大师从怀里拿出一本破旧的书:“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这个……”我有些为难,生辰八字是不好随便告诉别人的,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于是我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板妍姐,妍姐点了点头。 “*年*月*日*时” 我硬着头皮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年纪很轻啊!”玄空大师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遍,从怀里掏出一本破书。 我突然觉得这个眼神好像很在哪里见过,是了!两个月前在公司店面见过,那个在店面奚落我的老者就是他。“怪不得那天他不听我讲,原来人家是大行家,根本用不着我这个菜鸟啰嗦。”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玄空大师。 玄空大师不理会我的眼光,翻开手中的破书,看了几眼,又把书合上,放在茶桌上。然后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我瞄了瞄玄空大师放在茶桌上的那本破书,感觉有些眼熟:“这本书的封面好像跟我家里的那本一样,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不是一样。”我心里想。 “你家里是不是有一本跟这本一样的书。”玄空大师仿佛看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家里有这样一本书?”我吃了一惊,我爸爸说这本书的事不能对外人说的。想到这,我答道:“没有。” “哦。”玄空大师好像很失望:“这本《玄空风水命理》据说是郭氏夫妇所著,一共分上下册。上册是讲阴宅的风水,下册是讲阳宅的风水。我这本是下册,上册据说是澹氏一族手上。各门各派都是传男不传女,澹氏一族却正好相反,传女不传男。后人不敢违背祖训,又怕落入外姓人之手,所以就想了个两全之策,由姑姑传给兄弟的女儿,变成了姑姑传给侄女,一代一代传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我敷衍道。 玄空大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找这本书的上册。一方面,上册记载着玄空风水的起源和根本,没有上册,下册很多内容就看不明白。另一方面,我希望上下册能够合并,发扬光大,造福世人。” “发扬光大,造福世人,说得好听,说不定是想骗我拿出上册,他自己不也说没有上册下册有很多地方就看不明白。”我心想,于是开口说道:“玄空大师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实在令人敬佩,希望您早日找到上册。” “如果能够找到澹氏一族的传人,我宁愿将下册供手相赠。”玄空大师指了指桌上的书,然后看我反应。 听到“供手相赠”四个字我不由得怦然心动,但随即恢复平静:“只可惜我们家虽然也姓澹,但却不是您说的那个澹氏一族。” “唉!自古以来,门户之见使得多少文化瑰宝失传。我老头子日子不多了,如果有生之年能够把这门技艺传下去,也算是此生无憾了。”玄空大师见我仍是不肯说实话,不由得感叹道。 我故作镇定,答道:“风水数术向来传内不传外,玄空大师如此深明大义,实在难得。” “你虽然不是我要找的澹氏一族的传人,但也是姓澹的,你我总算是有缘,这本书就送给你。”玄空大师拿起茶桌上的书,递给我。 我颇感意外,犹豫着要不要接这本书,我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总经理妍姐,总经理妍姐显然也有些意外,见我望她,便对我说道:“既然玄空大师说送给你,那你就收下吧。” 我随即一想:“管他呢?先收了再说。他又没有要我交出上册交换。我虽然对风水不感兴趣,但如果这本真的跟家里的那本是一套的,那也算是为家族做了件好事。” 于是我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接下,放到身后。 “这本书如此宝贵,大师赠予再下,再下实在是受之有愧。”我收好书后,有些羞愧。 “没什么的,这本书我不知看了几千几万遍了,背都背得出来了。更何况我早就把整本书都扫描存在电脑里了。”玄空大师说道,我顿时无语。 “我还有事,先走了。”玄空大师起身告辞。 我不敢强留,只好起身恭送。 “这是我的名片,那本书要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的话,可以打电话问我。也可以加我的qq。”临出门前玄空大师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qq?”我低头一看,名片上果然印有qq号,我算是被彻底雷到了:“好的,谢谢您!” 送走玄空大师后,我回到沙发前拿起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下册:“妍姐,这本书是不是留在您这里?” 总经理妍姐挥挥手:“既然是玄空大师送给你的,你就拿去吧!我不要。你过来看看我新设计水晶挂缀。” 我走过去拿起摆在桌上的一串白水晶球,这串水晶球是由一大一小两颗白水晶串成,上面一颗小,下面一颗大,串在一起像个葫芦。 “叫什么名字?”我问。 “名字还没想好。你也可以想想。”总经理妍姐说道:“今年五帝币不好收,越来越少了,成本又高,仓库都没有货了,所以我想用这个来代替五帝币化二黑(星),白水晶球很便宜,我们有很多。” 我想了想,说道:“叫‘双星葫芦’您看怎么样?” “嗯,可以。你不是正在写明年的《趋吉避凶指南》么?把明年的风水布局改一改,把五帝币改成这个双星葫芦。”总经理妍姐交待道。 “好的。我呆会回去就改一下,然后再写一篇双星葫芦的销售指导下发给店面。” “嗯。另外,所有风水布局中都多加些白水晶球,明年我们主推水晶球,白水晶进货便宜,又容易做。”总经理妍姐又补充说。 “嗯。我明白了。”我拿好自己的东西,退出总经理妍姐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我仔细的查看玄空大师送的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下册,这本书的封面已经十分残破了,但还可以看出跟自己家里的那本封面一模一样。翻开内页,白色的纸张已经泛黄,显然这本书有些年代了。 “只可惜家里面的那本书我只见过封面,从来没有翻开里面看过内容,不知道是不是这本的上册。只好下个月春节放假回家,问父亲要来看看才知道了。”我随意看了几页,便把书收到自己的提包里,打开电脑修改已经写得差不多的《趋吉避凶指南》。 自我进公司的第二年起,店面每年用的《趋吉避凶指南》就由我负责编写了。以前都是由总经理妍姐亲自编写,然后交给行政部较对,最后由平面设计员设计排版印刷。我接管培训部后,行政部经理便请我帮忙校对,因为行政部对于五行、风水、水晶、玉器这些专业知识根本不了解,校对也只能是看看有没有错别字,标点符号有没有用错之类的,对于专业知识的错误,根本看不出来。 我帮忙行政部校对了一次之后,索性跟总经理妍姐提议今后每年的《趋吉避凶指南》由培训部来负责编写、校对,以及设计排版印刷。总经理妍姐乐得有人分忧,很爽快的答应了。 《趋吉避凶指南》其实是一本几十页小册子,每年一本。里面的内容主要是讲如何查用神;各个用神适合佩戴什么样的水晶;如何转运增运;各个生肖在本年的运势如何;本年九宫飞星分别飞到哪个东南西北方位,风水局应该如何布等等。 可以说《趋吉避凶指南》是店面销售的灵魂指导,一整年所有店面都要按照这本小册子上所写的去向顾客推荐产品、布风水局,不得随意更改。 所以每年我至少要花两三年星期的时候来编写这本《趋吉避凶指南》,同时还要编写一本配套的注解。因为风水是一门十分深奥的学问,如果不注解,很多地方店员就看不明白,看不明白,也就无从向顾客解释了。解释不清楚,就显得不够专业,显得不专业,顾客就不会掏钱买。 店面的店员都这样跟顾客说:“我们这本《趋吉避凶指南》是请大师帮我们编写的。” 如果顾客知道店员们口中所谓的大师,其实是一个刚刚接触这行不到一年的,几乎完全是靠百度自学成材的,20多岁的小姑娘。他们还会对《趋吉避凶指南》深信不疑么?还会千方百计偷偷盗取么? ------------ 第八章 野心勃勃 “小澹,有个事想请教一下。”汪杰走到我的座位旁边说道。 “什么事?说吧。” 我起身拉了张椅子请汪杰坐下。 “我们店面有一对3960(元)的貔貅两只都是公的,不成对。不知道怎么卖。” “都是公的?跟仓库联系过了么?是不是发错货了。” “跟仓库联系过了,没有发错,他们说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也检查过了,这对貔貅一只左脚在前,一只右脚在前,但是两只肚子下面都有雄性的生殖器,所以很明显两只都是公的,顾客都笑了。” “呵呵,这倒有意思了!”我笑起来。 “仓库说退货给供应商太麻烦了。让我们想办法卖掉。”汪杰为难的说。 “要卖掉也不是不可能。物以稀为贵,这对貔貅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两只是都是公的。”我思索了一下:“就跟顾客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两只公的比一公一母招财更厉害呢。” “可是我们重来没有见过两只都是公的,店面的所有貔貅都是一公一母的,恐怕顾客不接受。”汪杰有些迟疑。 “试试看吧。呆会我整理一个详细的销售话术,通过qq发给你。有些顾客就是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越是特别越是喜欢。”我信心百倍的说。 “嗯。有道理。我试试看。”汪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还有一只嘴角缺了个口的貔貅,上周我拿上来给培训部修,但是修完后嘴角还是看得出有个缺口。你帮看看能不能再修修。” “哦,拿过来我看看。” 不一会,汪杰从隔壁办公室捧来一只软玉貔貅摆件,手上还拿着一块软毛巾,我拿过汪杰手上的软毛巾,铺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汪杰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貔貅摆在毛巾上。 我仔细的端详桌上的这只貔貅,这是店面最常见的貔貅摆件,3960一对,由辽宁的岫岩玉雕刻而成,为了掩盖软玉本身存在的瑕疵,采用了红拉丝的工艺,使得整只貔貅更加美观。 “你看这里。虽然补过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汪杰指着貔貅右边的嘴角说道。 “嗯,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的。”我看着汪杰指着的地方说道。 由于店面卖的貔貅、麒麟、龙头龟、青龙、十二生肖等摆件基本上都是辽宁的岫岩玉雕琢的,辽宁的岫岩玉是国产四大名玉之一,但顾名思义,这种玉最大的特点就是软,所以十分容易碎。公司的摆件都是从广州采购,然后通过物流发往各个分公司。虽然供应商已经采取了填木糠、塞纸、塞泡沫、垫海棉、裹气泡膜等保护措施,但输过这么长距离的运输和多次搬运,每次收到货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摆件不同程度的“负伤”。物流公司明确表示如果要他们赔偿的话,以后他们就不接我们公司的单了,因为这是易碎品,别的物流公司都不接的。不过好在大部分都是些“小伤”,修修补补后顾客也看不出来,不影响出售。粉身碎骨的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舍弃。 软玉摆件修补最常见的方法是将掉落的碎片用ab胶粘回去,待冷却牢固后用小刀削去多余的胶水,再用红色的白板笔上色,然后用火烤使得颜色渗进去,再用砂纸打磨光滑,最后喷上保护皮革用的碧丽珠用湿布反复擦出光泽。我眼前的这只貔貅摆件算是“中伤”了,嘴角掉了一块,但是又不到掉的碎片了,所以给修补造成了一定的困难,遇到这种情况就只能用ab胶“造”出丢失的部分了,但修补效果就会差些了。 “培训专员能够修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掉的那块碎片找不到了么?”我问。 “到处找过了,盒子里也没有。估计是掉到哪里了。”汪杰答道。 “最多也只能修成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了。你拿店面试试看,如果顾客发现了,你就说这只貔貅荔枝吃多了,嘴角上火。”我开玩笑说:“要是实在卖不掉就退回仓库了。” “连你都没办法修了,那也没有谁能修了。我拿下去试试看能不能卖了。”汪杰抱起貔貅起身告辞。 几个月后,南宁有新店开业,汪杰被调到新店任正式店长。后来我还和汪杰、姜玉秀、方小玉等人去了一趟缅北。全世界最好的玉产自缅甸,其他国家只能羡慕嫉妒恨。我们差点把命丢在缅北,有关在缅北野人山的传奇经历,后面会重点讲。 方小玉做了总经理妍姐的助理,办公桌也搬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跟大家拉开了距离,优越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整天抱着文件夹在各部门间走动,对各部门的工作指手划脚,发号施令,对于自己“出生地”培训科更是走得勤。 “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心里颇为不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跟总经理妍姐反应了自己的不满:“我觉得方小玉直接指挥我的下属做事很不合适,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下属在做什么工作。如果有其他工作,也不好安排下去。” “嗯,方小玉只是传达我的指示。她没有权利直接命令别人做什么。”总经理妍姐表示同意,接着又说道:“我们也是刚刚设立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对于这个岗位应该怎么做也没有很明确。方小玉也没有经验。” 我听出总经理明显是在为方小玉辩解,不由得有些妒忌了。那也怪不得总经理,谁让我不会讨人喜欢呢。但无论如何,方小玉总算是消停了,不再到培训科指手划脚。 汪杰和方小玉调离培训科后,培训科就只剩下我、姜玉秀,还有新入职的罗文莉,共三人了。罗文莉是在汪杰没调离培训科之前,我和汪杰一块面试录用的。年纪比我还大两岁,是个典型的慢性子。 我是个急性子, 汪杰、方小玉、姜玉秀也不是慢性子的人。罗文莉的加入让这个团队突然变得很奇怪。每天开会发言,我、 汪杰、方小玉、姜玉秀总是噼里啪啦一下子就说完了。而轮到罗文莉发言时,却是慢吞吞的,一字一句,仿佛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谨慎。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罗文莉是因为刚进公司不久,还不熟悉,所以说话很谨慎。后来才发现她这个人性格就这样。这让我十分后悔招她进来。 再过一周就要召开经理年会了。公司每年年底会召开为期五天的经理年会,参会人员是各分公司销售经理以及各职能部门经理,所以这算是公司最高层的会议了。我是第一次参加经理年会。去开会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培训科长,没有资格参加。 开会前三天,各部门经理需要提交部门年度工作总结,以及下一年度的工作计划。工作做得好,不如汇报做得好。所以我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亲自拟写工作总结及工作计划。 “培训部今年的工作做得很不错。”总经理妍姐在看完我提交的工作总结后赞许道。 在这一年中,培训科已经成功的变成了培训部,我也成功地由培训科长变成了培训部经理。下一步计划就是把柳州人事科合并到培训部,成立人力资源部,我心里盘算着。当然我也把这个打算写进了工作计划呈给了总经理。 经理年会的地点照例是在南宁的九曲湾温泉度假村。总经理助理汤叶华早已在九曲湾度假村租好了一幢别墅,一共三层。别墅的大门开得很奇怪,小小的,像是后门一般,偌大的别墅却搞一个那么小的门,真是奇怪。进去后是一条暗暗的走道。这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会议的议程早就安排好了。第一天是后勤各部门汇报工作,第二、三天是销售部门汇报工作。第四、五天是讨论明年的工作计划。 今天是会议的最后一天,会议的议程已经结束,该讨论的也基本上了讨论完了,所以大家显得比较轻松,吃过晚饭后,并没有立即回房洗澡休息,而是围坐在娱乐室消遣。有人下象棋,有人打拖拉机,麻将也开桌了。 我此时正坐在麻将桌前,而总经理妍姐饶有兴趣的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牌。“不会打的运气就是好。”妍姐笑道。 “是啊!我是第一次打麻将。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从来没有打过麻将,这次为了能够在开会的时候能够跟各区经理打成一片,我特地上qq麻将学习了几个晚上,总算是知道一些基本的规则,不致于连怎么胡都不知道。 “胡!”我推倒牌,我已经连续鸡胡七盘了。下家武汉区经理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说:“不赌钱,没意思,都快睡着了。我上去洗个澡,然后泡温泉。” “那就不打了。我也有点困了。”我也跟着一起站起来,我本来就对打麻将不敢兴趣。 “咦?你们不打了啊?我正准备下来跟你们***麻将。”网络部经理正好从楼梯下来。 “那我们刚打麻将的时候你去哪里了?”我问道。 “我在泡温泉啊。”网络部经理答道。 “现在我们准备去泡温泉,没有人跟你打麻将了。”说完,一群人上楼去了,丢下非常郁闷的网络部经理。 ------------ 第九章 祸起九曲湾 我回房冲了个澡,突然又不想泡温泉了,于是便换了衣服又来到楼下。楼下打拖拉机的一桌正好三缺一,我便当仁不让的坐下。我打拖拉机要比打麻将的技术要好得多,再怎么说拖拉机是从小就培养的,而麻将是前几天才学的。 打了几盘后,总经理妍姐下楼来了,也想凑热闹。我正想让位,长沙区经理已经先站起来了,说正好想要去泡温泉。我只好继续坐着洗牌,心想:“长沙区经理动作真是快啊!给他逃走了。这里个个经理都不想跟总经理打牌的,但又不敢走。不过还好不是跟总经理一边,要不然出错牌肯定要挨她‘教育’。” “牌太少了,再加一副牌。”总经理妍姐说道。 “这里都已经有三副牌了。”我边新洗牌边答道。 “每个人一副牌不算多,以前我们一个人拿两副牌。”总经理妍姐不以为然。 我听到便从又桌下拿了一副新牌加进去,重新洗牌,心想:“老板果然就是老板,打牌都要比别人多。”那些年放《赌神》的时候,我曾经照着电视练过,这些年都是在网上打牌了,洗牌的技术虽然有些退化了,但还算拿得出手。 “小澹,不错哦。”看到我洗牌的手法,总经理妍姐点头称赞道。 “呵呵,以前在电视里学的。”我笑笑。 不过四个人打四副牌,好像真的有点多,轮流起牌都花了好长时间,起好牌后,我手里已经像孔雀开屏一样叠了好几层了。而有些人手上已经拿不下了,干脆把拿不下的牌盖在桌上。庄家正在手中找垫底的牌,抽一张,其他牌跟着掉了好几张下来,好不容易垫好底,怕别人等得不耐烦,也不整理了,先打一张黑桃a。 “我在外面温泉那里等了好久,都不见你们来,原来又在这里打拖拉机。”网络部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总经理妍姐身后了。 “我们想睡觉前再去泡,泡完就睡舒服点。”我边看牌边答道。 “哦。”网络部经理听罢转身找椅子,可是周围都没有了,他只好到别处去拿。 “你们还打拖拉机啊?这么晚了,不如去泡温泉吧?泡完好好休息,开了那么天会,不累啊!”总经理妍姐的丈夫boss披一条白色的大浴巾从楼上下来:“是不是妍姐自己要打,要你们陪?” “不是啦!妍姐是后面才来的。”我笑着说道。 “那就不打了,一起去泡温泉。”总经理妍姐把手中的牌扔到桌上,好不容易弄好的孔雀开屏造型散了一桌。 大家巴不得妍姐开口说这句话,所以一见妍姐扔牌,立即跟着把牌扔到桌上,武汉区经理还趁机糊乱搅了几下,把几个人的牌都弄乱,这样想打也不打了了。 几个经理都知道,跟总经理妍姐打牌比上班还劳神。总经理妍姐认为,作为经理,没有工作和生活之分,打牌也是工作,所以每次打完一盘,总经理总要做一番总结,比如谁谁谁哪张牌不应该那样出,然后还会由打牌引伸到管理,从谁谁谁打牌的表现,可以看出他的管理水平,以及他管理的部门怎样怎样。还有他这个人的智商、情商怎样……老天!这还是放松么?打牌就像上战场一样,压力山大啊。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牌技虽然不是最出色的,但总经理妍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再上我管理的培训部也算是公司里比较优秀的团队,所以在牌桌上我还少被总经理妍姐“教育”。 我甚至怀疑总经理妍姐是借着打牌的机会,把对一些经理的不满说出来。 “你们不打了啊?”网络部经理正把从别处搬来的椅子放到到地上,却看到大家已经都站起来了。 “不打了,去泡温泉,然后睡觉。梁经理你今天晚上有些奇怪啊。”我说道。 “是啊!今天晚上你怎么老是跟大家步调不一致?我们打麻将的时候你去泡温泉,我们打算去泡温泉,你又想来打牌?”武汉区经理揶揄道,大家不由得一起哈哈笑起来。 “梁经理,这点我要批评你,你要有点团队意识。”总经理妍姐半天玩笑半认真的说。 “额~” 网络部经理不知道说什么好,呆站在那里。 这楼别墅一共有两个温泉池,都在一楼,一个是在室内,一个是在室外的院子里。大家都喜欢室外的空气流通好,所以都到室外的池子里泡。池子不大,我和行政部经理见人太多,有些挤,便不下池,坐在池子旁边,只把双脚伸进池子里泡,大家边泡边聊,十分惬意。 聊着聊着,我看着自己泡得发白的双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些人在泡我的洗脚水,呵呵。”想到到,我坏坏的呵呵笑了两声,赶紧用手掩住嘴巴,好在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咦?这块石头掉下来了。”总经理助理汤叶华双手在池底摸着,从水底捞出一小块东西,举给大家看,大家以为只不过是池底的一块镶不稳的石头掉下来,都不在意,继续聊天。我离汤叶华比较近,看得比较清楚,这块石头看起来并不起眼,拇指般大小,是暗暗的墨绿色,形状像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较尖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穿线的洞。“这不是池里的石头,是颗吊缀,这里有穿线的洞。”我看完后对汤叶华说。 汤叶华把石头放到衣服口袋里,跟我说道:“我想上去睡觉了,小澹你还泡么?”我正好也想回房睡觉了,便答道:“我也想上去睡觉了。”说着站起来用毛巾把脚擦干。 跟大家道别后,我和汤叶华便进屋了。我和汤叶华住同一个房间,我们的房间是二楼正对着楼梯的那个房间。两人站在房间门口,我低头用房卡开门,大概是门卡住了,弄了很久还是没能打开,正弄着,突然我听到身后“轰”的一声,把我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站在身后的汤叶华已经倒在地上。 我弯下腰把手伸到汤叶华的鼻子底一探了探,感觉到汤叶华还有呼吸,便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晕倒了。”我正想叫人帮忙,其他人也已经上来了,正好走到楼梯拐角处。 “小汤突然晕倒了,我们先把她抬进去吧。”我招呼上来的人。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汤叶华抬到隔壁的房间,放平到床上。 “先帮她把泳衣脱下来吧!湿湿的容易着凉。”有人提议。虽然大家都是女的,但那么多人把人家的衣服剥光总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大家找了张毛毯盖在汤叶华身上,然后才帮她脱掉裹在身上的泳衣。 “给她喝口水吧。”我到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正想拧开。“不要喝这个,这个是要钱的。”柳州区经理伸手制止:“喝开水吧!开水不要钱。我们房间没有了,我到隔壁房间去倒。” 柳州区经理从隔壁房间倒了一杯开水过来:“烫的,要凉了才能喝。”说着拿了另一个杯子来回的倒,这样开水会凉得快些。我看看了躺在床上的汤叶华,汤叶华闭着眼睛,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却没力气出声。 “好了,可以喝了。”柳州区经理把水递到汤叶华嘴边,我和武汉区经理用力将汤叶华扶起。汤叶华好像很渴的样子,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干,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吃力吐出一句话:“我刚才一直想跟你们说,桌上那瓶矿泉水是不要钱的。” “啊?”我们三个人后悔得要死。 “我刚才快渴死了,但是你们又不给我喝。我想说又说不出来。”汤叶华有气无力的说。 “都怪黄经理(柳州区经理),太小气了。就算要钱,也只不过是几块钱。”我把矿泉水递给汤叶华,汤叶华接过拧开又喝了大半瓶,看来不是一般的渴。 这时门铃“叮咚”响了两下,原来度假村的服务员送来了白糖和食盐。“可能泡得太久了,又有点贫血。上个星期也有一个顾客泡得太久晕倒了。”服务员解释说。汤叶华又喝了一大杯白糖水,总算恢复了元气。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没有休息好,所以晕倒了。”大家推测。 “我没什么了,我们回房间吧。”汤叶华跟我说道。我上前扶住汤叶华回到她们的房间。这次门“嘀”的一声很顺利的打开了。“为什么刚刚我开那么久都开不了呢?”我心里有些纳闷。 “这颗石头送给你吧。”汤叶华把刚刚在浴池里捡到的石头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我床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 我拿起那块石头,仔细的端详。刚刚在浴池旁光线太黑,我没有看清楚。现在在台灯下,她发现这块石头比刚刚看到的颜色要鲜亮一些,呈半透明状,有些像玉,但又不是玉。接近线孔的地方还有两道像石头的年轮一样的褐色人痕迹。可能是离开温泉的热水时间长了,整块石头现在已经变得冰冰凉凉的,拿到手上甚至感到有一股寒意透过手掌。 “线孔磨得很光滑了,这块石头的主人应该已经戴了很久了。可能是泡温泉的时候绳子松了或是断了,所以掉到池子里了。”我在心里分析道。 “要不要明天交给服务员还给失主呢?算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省得麻烦。”我随手把石头放到自己的眼镜盒里,旁边床上的汤叶华早已进入了梦乡,发现微微的鼾声。可能是泡温泉真的有助于睡眠的效果,我看着汤叶华熟睡的样子,把台灯熄掉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汤叶华。“昨晚累得都晕倒了,今天却起得那么早,真是神人啊!”我继续躺在床上,估计汤叶华快要洗漱完了,这才爬起来。 “小汤你好些了吗?没事了吧?”我见汤叶华从卫生间出来,便坐在床上随口问道。“你一大清早洗头啊?”我看到汤叶华头上用毛巾包着头发,不禁有些奇怪,大冬天的。“洗澡顺便连头一起洗了,昨晚上感觉很热。”汤叶华回答。“我不觉得热呀!”我边穿衣服边说。 我洗漱完后,汤叶华正好也把头发吹干了,两个便锁了房间,一起下楼,一楼大厅没看到其他人。我估计其他人不是没有起床,就是去餐厅吃早餐了。于是跟汤叶华俩人出了别墅,直奔度假村餐厅,早餐券她们下楼的时候顺带拿了。 别墅外静悄悄的,偶尔看到三两个服务员匆匆走过。我和汤叶华两人路过外边的露天温泉区时,看到温泉区雾茫茫的一片,仿佛仙镜一般。早晨天气冷,冷空气和温泉热热的水蒸气接触,便形成了迷蒙的水气,笼罩在池子上方。 “前几天起得太晚,都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景致。”我感叹道。 “我天天早上都看到,我起来的时候你们都没有起。”汤叶华说。 “好景致也是留给早起的人看的。”我回应道。 度假村的早餐是免费的自助餐。虽比不上五星级酒店,但也不算太差,牛奶、面包、豆浆、鸡蛋、米粥、炸菜、炒粉、包子、馒头这些都有。汤叶华搞了好几样盛了满满一大盘,而我只倒了一杯牛奶,外加一小碟炒粉。两人正吃着,总经理妍姐和柳州区经理、武汉区经理也到了。看到她们几个进来,汤叶华起身站起来,拿了一个大碟子,盛了十几个煮鸡蛋放到总经理妍姐前面。 “boss(总经理妍姐的丈夫)还在睡觉,你们帮拿几个鸡蛋给他。”总经理妍姐看到面前的一大盘鸡蛋,便对快吃饱的我和汤叶华说道。 我看见不远处有个服务员,不由得有些为难,突然一眼瞥见汤叶华背着一个大挎包,便用眼神向汤叶华示意,汤叶华会意,抓起盘中的鸡蛋快速往包里塞。我一边帮忙塞鸡蛋一边用眼瞟那服务员,那服务员居然背过身去了,看样子是故意回避。 “这里的服务员蛮有素质的,不会为几个鸡蛋得罪顾客的。”总经理妍姐称赞道。不一会,一大盘鸡蛋只剩两三个,其他的全数装到了汤叶华包里。 “我们这样做好像有些过份。”柳州区经理小声说。 “这有什么。上次小汤把一大盘鸡蛋全部装到包里,还跟服务员说‘这里再上一盘鸡蛋’。” 总经理妍姐说道,随后又指着汤叶华面前的盘子说:“小汤你太浪费了,你看你拿的这两个面包你一口都没有吃。” 汤叶华听说,便拿起自己盘中的两个面包,每个面包咬一小口,然后放回盘中。我看得目瞪口呆,又不好说什么?心里骂道:“这下才是真正浪费了。每个你都咬过一口了,别人都不能吃了。” 我和汤叶华先把鸡蛋带回别墅,然后再到球场跟大家汇合。我来到球场,大家已经开始热身了。 “黄经理(柳州区经理)你口袋里什么东西掉出来了?”我提醒道。 “哦,是牙签。”柳州区经理回头看掉在地上的东西说道。 “你口袋里装那么多牙签干什么?”我一边帮柳州区经理一块捡牙签,一边奇怪的问道。 “妍姐(总经理)叫我从餐厅拿的,说呆会烧烤可以用。”柳州区经理郁闷的回答。 “我靠,你们把人家整罐的牙签都拿了?”我差点无语。 “是啊!全部都拿了。”柳州区经理答道。 “刚刚拿鸡蛋已经够丢脸的了,想不到你们后面又拿人家牙签。”我在心里极度鄙视这种行为。 ------------ 第十章 拜山丧命 几个月后―― “小澹,我在九曲湾捡到的那块石头还在么?”汤叶华走进我办公室问道。 “什么石头?”我一时没回过神来,但随即想起来了:“哦,在我这里。”说着,拉开手边的办公桌的抽屉,发现那块正躺在抽屉的角落里,于是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 “你还要么?不要的话可以给我么?”汤叶华拿起石头问道。 “这个本来就是你捡到的。你拿去吧!”我爽快的回答。 “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块不起眼的小石头?难道是因为她上个月小产了,所以想要一个护身符?”汤叶华走后,我暗自嘀咕。 汤叶华上个月突然小产了,这对她打击很大,因为她很想要这个孩子。大家都推测她是工作太累了,所以才导致小产。汤叶华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后,又回公司上班了,但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也许还没走出阴影吧。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汤叶华把那块绿石头用红绳穿了,挂在脖子上了。 “小汤,你脖子上挂的是昨天那块石头吧?”我试探着问道。 “是啊!我觉得挺好看的,所以就戴上了。”汤叶华心不在焉的答道。我脑海里闪过一丝异样,但看汤叶华没有抬头看我,便作罢不再问了。 回到办公室,我看到自己的qq在闪。我点开一看,是网络部经理发来的消息:“澹经理,你知道汤叶华为什么辞职么?” “辞职?你听谁说的?”我回复。 “你不知道啊?妍姐(总经理)没跟你说?”网络部经理那边发来的消息。 “没有。我不知道这个事。”我回复。 “妍姐让我检查汤叶华的电脑交接,说汤叶华提出辞职,她同意了。清明节后汤叶华就不来上班了。”网络部经理那边发来的消息。 “可能小产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我想了想,回复道。 “可能是吧?我昨天见她去你的办公室。我还以为她跟你说了什么?”网络部经理那边发来的消息。 “昨天她没有跟我说辞职的事。”我回复,本来想要说汤叶华来拿走那块在九曲湾捡到的石头的事,但想想这事没有必要告诉别人,所以便不说了。 几天后就是清明节,公司放假。回老家祭拜祖宗,南宁这边叫做拜山。上次春节回家,我已经跟父亲要了家里的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上册,闲来无事,也随意翻翻,其中讲到寻龙问穴。说白了就是找墓地。这次清明节回家,我对着《玄空风水命理》,发现自家的祖坟还真是块风水宝地。 清明收假后,我又回到了南宁。刚踏进踏进公司大门,迎面就碰到网络部经理:“澹经理,你知道了么?汤叶华死了。” “啊?怎么死的?”我吃了一惊。 “听说是去拜山的时候中暑晕倒,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就死了。”网络部经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有这种事?”我同样觉得很不可思议:“只不过是中暑,也能要人命?” “澹姐,妍姐叫你去她办公室。”我刚坐下,便接到总经理妍姐的的另一个助理方小玉的通知。 “好。”我立即随方小玉来到总经理妍姐的办公室。 总经理妍姐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你知道了么?汤叶华回去拜山的时候突然死掉了。” “我听说了。”我答道。虽然她跟汤叶华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但毕竞是一起共事的多年,多多少少有些难过:“听说是中暑死的。” “医生是这样说。但你想中暑会那么容易死人么?”总经理妍姐继续说:“她家里人说她去拜山的时候,莫名其妙一个人跑到荒山野岭到处乱走,后来被家里人发现晕倒在山上,抬回来送去医院,就死在医院了。她家里人怀疑她在山上碰到什么东西了。” 我突然想到汤叶华辞职前突然很奇怪的跑来跟我要回那块石头,汤叶华的死跟那块石头有什么关系么?我正在胡思乱想。总经理妍姐又问:“开经理年会的时候,听说汤叶华在九曲湾晕倒了,当时你跟她在一起?” “是的。当时我们两个一起上楼,我正在开门,她站在我后面,突然就晕倒在地。”我答道。 “你当时有没有看到她是怎么晕倒的?”总经理妍姐又问。 “没有看到。当时她在我后面,我背对着她。我转过身的时候,看到她已经躺在地上了。”我答道。 “你再想想,当时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没有啊!”我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妍姐还记得么?那天晚上汤叶华在浴池里捡到一块墨绿色的石头,她后来不要送给我了。但是前几天汤叶华突然又跟我要回去了,还把那块石头挂在脖子上。我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 “墨绿色的,大概有拇指那么大,类似于三角形,上面还有一个小洞可以穿绳。我觉得那块石头让人感觉不太舒服,所以就一直放在抽屉里。前几天汤叶华来问我要,我就还给她了。”我说道。 “妍姐知道那块石头有什么特别的么?”我又问道。 “我也不清楚。那天在温泉那里天太黑,我也没仔细看那块石头。我呆会打电话问问汤叶华家里人,看看那块石头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我明天正好回柳州,顺便去她家把那块石头拿来,给玄空大师看看。好了,你先忙去吧。”总经理妍姐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两天后,总经理办公室内―― 总经理妍姐、玄空大师三人围坐在茶几前,面前放一盒子。 “你看看是不是这块石头?”总经理妍姐对我说道。我朝盒子看了看,点点头。 “玄空大师,您老认得这块石头是什么东西么?”总经理妍姐向玄空大师问道。 “你前天跟我说了之后,我回去查了一下史书。其中记载的一种龙石玉,跟这个很像。这种石头……”玄空大师把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么邪门的石头!。”听玄空大师说完,我不由得啧啧称奇。突然,我产生一个疑问:“不对啊!这块石头我也碰过,而且还放在我的抽屉里好几个月。为什么我没事,而汤叶华却出事了呢?” “这种石头有个特性,就是要达到一定的温度,它内部的邪气,也就是科学上所说的负能量才会释放出来,接触到它的人才会被邪气入侵,如果温度太低,邪气就会被封住,出不来。它泡在温泉的热水里,温度升高,正好被那个叫汤叶华的女孩子捡起来,所以邪气就侵入到那个女孩子的身体里。”玄空大师问道。 “原来是这样。汤叶华给我那块石头的时候,那块石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负能量出不来,所以我就没有被邪气入侵。”我说道。 “就是这个道理。”玄空大师点点头。 “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汤叶华几个月后会突然来找我要回石头?这块石头看起来并不值钱,也不好看。”我提出自己的疑问。 “恐怕是她跟那块石头已经有了感应,受那块石头的影响吧。尤其她小产之后,身体十分虚弱,这种感应就会更加强烈。”玄空大师猜测道。 “那现在要怎么处理这块石头呢?”我用手指勾着挂绳,把盒子里的石头提起来:“咦?石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玄空大师和总经理妍姐听说,都凑近来看,我把石头递给妍姐,妍姐碰到我的手,突然缩回去,惊叫道:“你手好冰!” “呵呵,我的手从小就这样,很多人都说我的手很冰。”我有些不好意思。 “哦,我看看。”玄空大师向我伸出手掌,我用指尖在玄空大师的掌心轻轻碰了碰,然后立即缩回。 “呵呵,你这是天生的‘玄冰掌’,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巧事。你的手那么冰,就不用怕这龙石玉了。你把龙石玉放在手心上看看。”玄空大师说着把龙石玉递给我。 我心里有些害怕,但想到之前在九曲湾的房间里也拿过这块石头,就接过龙石玉平放在掌心。几分钟后,原本暗暗的龙石玉慢慢的慢慢发生了变化,渐渐地变得晶莹通透,原先我看到的石头里的那一抹黑色的东西也渐渐的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望着玄空大师。 “这块龙石玉已经被你净化了,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啊!”玄空大师高兴地说道。 “这个很值钱么?”总经理妍姐眼中贪婪。 “这是翡翠极品中的极品,无价之宝啊!多少人想要得到,却只是可欲不可求啊!因为这种玉跟别的玉石不同,它是唯一生长在岩洞中玉石。” “在什么地方有这种玉石呢?” “据说有人曾在缅甸的野人山发现过这种玉石。” “那我们去找吧?” “谈何容易。有人试过利用现代的高科技探测器,发现根本探测器对这种玉石根本不起作用。唯一的方法,是找一个至阴至寒的人,深入到岩洞深处,依靠心灵感应,感应出玉石的所在。” ------------ 第十一章 护魂石 我“哦”了一声,把龙石玉重新放回盒子,说道:“这块龙石玉害死了汤叶华,就算是个宝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头本没有好坏之分,正与邪全在人。龙石玉又有一个别名叫‘护魂石’。一般妇女怀孕20―45天左右时间,胎心就会注入,所谓胎心,就是胎儿的神识,意思是从那个时候起,一个新的生命就已经存在了。准备投胎到人道的众生在地府第10殿里等候轮回,轮回门一开,就纷纷离去,进入娘胎后,如果意外死掉或是被堕掉,那么他既到不了阳间,也回不去阴间。因为在阴间里,他已经是出入境手续办过了,就等于是出来了,但是最后又到不了阳间,两边着不了头啊!名副其实的孤魂野鬼,四处漂泊,没有人管,非常的可怜。也有少数舍不得离开父母的胎儿会变成婴灵,跟在父母身边,除非和父母的缘尽了才会再去投胎。这个龙石玉可以把死去的胎儿的魂魄封印在石内,如果母亲再次怀孕,这个胎儿又可以再次投入娘胎,和父母重续前缘。” 听到这里,我心头猛地一震,四年的往事又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一个梦…… 我怀里抱着一个不到半岁的女婴正顺着宽阔的台阶往上走,台阶的尽头是烈士陵园。女婴长得跟我很像,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套着粉底白点的罩衫,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突然我听到男友在身后呼喊我的名字,我转过身来,看到男友向我跑来。我怀中的婴儿看到爸爸好像非常高兴的样子,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没错,我怀中抱着的正是我跟男友的孩子,不久前在医院堕胎堕掉了。 看到男友前来,我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恨意,负气的对男友说道:“这不是你孩子的”。男友正张开双手想要抱孩子,听到这句话,表情十分沮丧。我不理会男友,转身抱着孩子继续往上走。“把孩子送到烈士陵园,有烈士们照顾,孩子可能会少受一点欺负吧。”我边走边想……梦醒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刚刚看到的在石头里游动那抹黑影,是汤叶华的胎儿的魂魄?”我立即恢复神志。 “应该不是。”玄空大师答道:“汤叶华小产的时候并没有带这块护魂石,所以护魂石里的魂魄,应该是汤叶华清明节去扫墓时,墓地里的孤魂野鬼,正是这个魂魄害死了汤叶华。” “这个魂魄为什么要害死汤叶华呢?” “这个可能是一个堕胎儿。一般堕胎儿,还保留着孩童的想法,他们渴望被父母疼爱,渴望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吃好吃的,穿好看的,也许他们等了好久好久才有这么一个投生为人的机会,要知道人身难得啊……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的父母亲抛弃了他们,没有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此时此刻,他们会憎恨,甚至迁怒于父母。他们带着这种憎恨四处漂泊,碰巧遇到汤叶华带着护魂石,所以就迫不急待的钻到护魂石里。” 回到家后,我打开电脑,在百度输入框里输入“护魂石”三个字。 “妞妞,你还好吗?你等着,妈妈一定要找到护魂石,让你重新回来妈妈的身边,做妈妈的乖女儿。”我合上电脑,在心底默默的呼唤着。 “怎么去缅甸野人山呢?野人山那么大,去到那要怎么找呢?要找谁一起去呢?还有费用的问题怎么解决?……”众多问题困扰着我。 第二天我顶着熊猫眼来到公司上班,还没放下提包就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 我一看玄空大师也在,另外boss也在。三个人正围坐在茶几前,聚精会神的在研究一张地图。 我注意到玄空大师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总经理妍姐也是昨天那件外套,难道昨天晚上他们都没有回家,一直在办公室?我正猜测着。 总经理妍姐挥挥手招呼我过去,我凑近一看,原来是张缅甸翡翠矿区分布图。从地图上看,缅甸翡翠矿区位于北部密支那地区,即沿乌龙江上游向中游呈北东-南西向延伸。 “难道他们想要去野人山找护魂石?奶奶的,他们动作也太快了吧。等等,他们叫我来,是想让我跟他们一起去么?”我心想。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全世界最著名的玉石场――帕敢,帕敢位于缅甸北部克钦山区,雾露河上游西岸,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野人山地区。”玄空大师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跟大家讲道。 我昨天晚上百度了野人山的介绍,野人山又名枯门岭、胡康河谷山,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位于中国和缅甸印交界处,位于缅甸最北方,再北是冰雪皑皑的喜马拉雅山,东西皆为高耸入云的横断山脉所夹峙。 “帕敢地处高温、多雨的地区,白天晚上温差约有18~24摄氏度,每年约5~10月份是雨季,雨量很大。由6月份开始,几乎所有通往帕敢的大小路都瘫痪,路基流失或变成沼泽地,路面坑坑洼洼,所有车辆均无法通行,只能靠走路。”玄空大师继续说。 “妍姐,你们想要去野人山找护魂石么?”我问道。 “不是我们,是你们。你和玄空大师、boss(boss)、汪杰、方小玉、姜玉秀,一共6个人。”总经理妍姐答道。虽然我很想去缅甸把护魂石,但这样被安排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所以我们要趁雨季,克钦独立军和缅甸政府军都放松警惕的时候进山。现在已经是4月初,再过一个月雨季就要来临,我们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玄空大师说道。 “玄空大师经验丰富些,所以由他来做队长,你们听从他的指挥。”总经理妍姐向着我说道,看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特训?”我。 “是的。小澹主要有三个方面要特训。第一,防身的技能。包括格斗、各种武器枪支的使用;第二,野外生存的基本常识。包括在从林中如何辨别方向、辨别有毒的食物、躲避猛兽等;第三,地质知识。” “第二、第三项还好说。第一项对我来说恐怕有难度。”我如实说道。 “据我所知,澹氏一族无论男女,都是自幼习武。而且个个天生异秉,每个人都有一项的特殊能力。我还听说你们那很多人玩枪。”玄空大师意味深长的朝我笑笑。 “上次我就跟您说过,我们家虽然姓澹,但不是您所说的澹氏一族,所以不会什么武功,更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至于枪,现在国家对枪支管制很严,我只是在学校军训的时候打过几发。”我的答道。 “呵呵,不管有没有。我们有两个特种兵随行,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不用担心。”总经理妍姐安慰道。 “都是你们自己人,就我一个外人,万一发生什么事,连个照应都没有。”想到这,我说道:“我想要带我一个朋友一起去,他在当过兵,胆量好、枪法又准,还有两下子。” “我们这次行动是保密的,不相干的人越少知道越好。”总经理妍姐反对。 “这样啊!那我还是不去了,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太没有安全感了。”我假装拒绝,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你那朋友靠得住么?”总经理妍姐问道,她妥协了。而且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事少了我,他们办不成。 “他是除了我男朋友之外我最好的朋友了。”我说道。 “那好吧!”总经理妍姐只得同意。 “那好,我呆会就通知我的朋友做好准备。”我说道。心里想:“你们要想利用我至阴至寒的身体来寻找价值连城的护魂石,而我要靠你们这些人安全进入野人山。大家都是冲着护魂石去的,所不同的是你们想要卖钱,我需要护魂石招魂,算是各取所需吧。” 我还听说帕敢地区政治十分复杂,严禁外国人进入,一旦被发现,运气好点的就被抓去坐牢,运气不好的会被当场打死。但这一切都不能动摇我去缅甸的决心。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我立马q自己的好友郭鸿铭,郭鸿铭一听说要去野人山,还有人出钱,当即满口答应。随后又问道:“万一我们没找到那个什么石,怎么办?钱还是你老板出么?” “无论找没找到,一切费用都由我们老板全包。如果找到了护魂石,我们可以拿走1/3。” “ok!” 郭鸿铭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就坐在我旁边(关于我和他的事,可以写成另一部小说)。后来考大学的时候,我考上了g大学,而郭鸿铭则去了军校。毕业后我留在南宁找工作。而郭鸿铭则成为一名武警。一年前因为与前女友分手,辞去工作,跑到广州自己开了家户外用品店。 在跟前女友分手之前,郭鸿铭经常跟我谈起自己的女友。说起郭鸿铭的这个前女友,还真是个奇葩,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一天郭鸿铭正在网吧上网,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像熟人一样跟他打招呼,郭鸿铭以为是我新注册一个q号来戏弄他,就跟她聊起来(这个人就是他的前女友)。 后来聊着聊着发现对方就是本校的,于是约见面,再后来就成了男女朋友。交往两年后,郭鸿铭发现女友f一边跟郭鸿铭交往,一边还跟别的男人劈腿,而且还不止一个。郭鸿铭是个思想保守的人,发现后大发雷霆。f见事情败露,便跪在地上求郭鸿铭原谅,并保证从此以后跟其他男人断绝来往。郭鸿铭心一软,便原谅了f。f果然说到做到,把手机里那些男人的号码全删了,从此安安份份,不再与其他男人来往。 郭鸿铭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带f回去见了父母,父母对ff也十分满意,两人也即将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但令人喷血的是,一次郭鸿铭到外地执行任务回来,发现ff居然趁他不在南宁,搬出去和一个少妇同居了一个月。f遵守诺言,不和男人来往,但改和女人来往了。郭鸿铭这下彻底崩溃了,毅然分手,并表示f思想实在太前卫了,跟男人xxoo也就罢了,还跟女人也ooxx,他承受不起。 对于郭鸿铭的遭遇,我实在是无语,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头上戴着n顶绿帽(还有粉帽)的老兄,只能调侃郭鸿铭说:“唉呀!这样一个宝贝,你是在哪找到的?” “在路边捡的。”郭鸿铭回了一个坏坏的笑脸。 ------------ 第十二章 缅甸帕敢 我清楚的记得总经理妍姐说过出发前要对我们进行三个方面要特训。第一,防身的技能。包括格斗、各种武器枪支的使用;第二,野外生存的基本常识。包括在从林中如何辨别方向、辨别有毒的食物、躲避猛兽等;第三,地质知识。 但是―― 马勒戈壁!所谓的防身的技能训练只是叫我们每天上下班不要坐电梯,改成爬楼梯,美其名曰打好基本功。于是我和汪杰、方小玉、姜玉秀四个人,每天下班后都站在电梯门口微笑着和妍姐、boss以及其他同事们挥手道别,看着电梯门无情的关上,然后假装十分潇洒的向楼梯间昂首阔步。 十八层楼啊!头两天我们从十八楼转到一楼的时候,个个晕得像陀螺一般,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后来,我们索性轮流讲鬼故事,边下楼边讲。你可能会问,为什么只是下楼呢?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上楼我们都是坐电梯,因为没有人监督。 在黑暗的楼梯间(有些楼层的灯没坏),没有比讲鬼故事更娱乐了。当然很多时候是我在讲,他们三个在听,一方面我很擅长讲鬼故事。(这个特长,跟我同宿舍的大学生同学可以帮我证明。而我当时也因为鬼故事讲得太精彩,造成舍友们晚上都不敢独自去上厕所,多次被从温暖的被窝中拉起来陪她们去上厕所。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可能就是我这种人吧。扯远了。)另一方面,我之所以要抢着讲鬼故事,是因为我不想被汪杰、方小玉和姜玉秀鬼故事吓到。基本上,我都尽量使自己的心灵阳光些,不要那么黑暗。 后来我们还是十分感谢总经理妍姐让我们爬楼梯的,并且对她的先见之明十分佩服。因为08年地震的时候,我们因为对于楼道过份熟悉,在别的公司的员工还在四处找逃生通道的时候,我们已经带领本公司员工安全冲到楼下了。 虽然吭爹的是,我们冲到楼下后发现四周都是高楼林立,根本没处躲,随便那栋楼歪一点,都能砸到我们身上。更吭爹的是,总经理妍姐把她那辆奔驰跑车的钥匙递给汪杰:“汪杰,你到地下停车场帮我把车开出来。” 我清楚的记得汪杰当时的表情,我和方小玉、姜玉秀以无比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望着可怜汪杰,谁叫他总是得意洋洋的在公司吹牛说他说开车的技术有多么的出神入画。与其被埋在地下停车场,我想汪杰更愿意被埋在十八楼,至少挖起来快些。 枪,妍姐说到了缅甸再给我们每人发一枝,因为不能带枪坐车坐飞机,我他妈竟然相信了。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自己带了一把匕首。后来证明即使有枪,随身带一把匕首仍然是很重要的。 第二项特训:野外生存的基本常识。这个更扯蛋,让我们自己上网看。“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你们可以利用下班时间,自己在家百度一下,这方面的知识网上多的是。”妍姐说道,特别强调是下班时间。于是,我的野外生存知识完全来源于网络,再次感谢互联网,感谢百度。 第三项特训:地质知识。各们观众,这就不用我说了吧?百度去吧!记住是下班时间哦。 5月1日,我们出发。我想在五一劳动节出发,妍姐得付我们三倍的工资,但是我不敢说。我们的路线是:南宁――长沙――武汉――南昌――合肥――昆明――盈江――密支那(缅甸)――帕敢(缅甸)。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我们兜了一个大圈,但绝不是吃饱了撑着。因为妍姐对外宣称:我们五个人,包括副总经理boss、我、汪杰、姜玉秀、方小玉要出差到各地分公司视察以及考查开发新市场。郭鸿铭是在柳州上的车,他说要回家拿点东西,他家在柳州。玄空大师是在桂林上的车。 七个人开两辆车,一辆是妍姐的奔驰,一辆是boss的奥迪,我们私下称为“保时洁”。这个名字是有来由的,我忍不住要八卦一下:那天boss新买了一部80万的奥迪,我对车的型号不熟,所以只关心价格。我们正在公司会议室里聚餐,我看到车钥匙上的连在一起的四个圈圈,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来,于是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有一个环卫工人,每天骑去收垃圾的三轮车被偷了(那么臭的车居然有人会偷?),于是他就去跟组长申请说要买一辆新的垃圾车。组长说这事一层层审批,你去写个申请来。于是环卫工人托人写了一份申请拿给组长签字审批。组长没读过书,不会写字,就在申请书下面画了一个圈,算是同意。然后又拿给班长审批,班长也是个文盲,见组长画了一个圈,他也在后面画个一圈,一不小心,画过去了一点点,两个圈连在一起了。接下来主任、部长也分别都画了一个圈。申请书传到老板那里时,已经有四个连在一起的圈了。老板大怒,拍案而起:“啥!?收个垃圾要配一辆奥迪?” 随即,汪杰又向大家展示了一张网上下载的图片,一辆背后写着“保时洁”三个字的垃圾车。于是boss那辆奥迪就有了一个昵称“保时洁”,不明真像的群众误经常以为是“保时捷”。搞得总经理妍姐都想要再买一辆保时捷。 废话少说,我们七个人乘坐一辆缅甸牌照的越野车一路颠簸,奔驰和“保时洁”早就扔在昆明了。因为缅甸政府不准外国人进入帕敢地区,所以我们不敢到帕敢市区去,直接在某条路边下车。 方小玉一下车就吐了,晕车的人伤不起啊!她能从密支那一直忍到帕敢,算厉害了。没有人理她,包括我,汪杰和姜玉秀也只顾着欣赏四周苍茫的群山。虽然一起走了二十多天的楼梯,一起分享了几十个鬼故事,但是我、汪杰、姜玉秀、方小玉四个人之间并没有建立起所谓深厚的友谊,在职场,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有的只是勾心斗角,有些是明的,更多是暗的。 “从这里往西可以到达印缅边境。”老玄指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说道,玄空大师至今为止还是故作神秘,不肯透露他的真实姓名,我觉得老是叫他玄空大师有些见外,而且四个字也太长了,于是改口叫他老玄。老玄并没有反对。 莽莽群山,一轮红日正在山那边下沉。我想到那边就是印度阿三的地盘,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突然,从路边的树丛里跳出两个身穿迷彩服的大兵,荷枪实弹。“不会那么衰吧?刚下车就碰到恐怖组织。”我暗暗叫苦。我来这里是找护魂石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老玄问两个大兵。尼玛!吓死我n个脑细胞。原来是我们雇的两个保镖,跟我们一起进丛林,路上老玄早就跟我们说过了。 两个保镖点点头,从他们后面又闪出一个矮矮瘦瘦的缅甸人。老玄介绍说那两个保镖是兄弟俩,哥哥叫修罗,弟弟叫罗刹。另外一个是向导阿桑。他们都只有名字没有姓,奇怪的缅甸人。 说实话,我不喜欢那个两个保镖,因为我一向讨厌肌肉男,把肌肉练得手指无法碰到裤子侧面的中线,我觉得很变态。但是我很喜欢他们的名字,一个叫修罗,一个叫罗刹,很对我的味口。 我对阿桑印象好些,私下送了他一块巧克力,那是从汪杰包里偷的。晚上,姜玉秀提议出去逛逛夜市,看有没有又便宜又好的玉卖,带几块回南宁。这个愚蠢提议立即被老玄否决了。帕敢当地的治安很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后来的经历让我们深有体会。而且我们此行的目的有些见不得光,所以还是低调点好。说到低调,我不禁想我们一来就住进这个帕敢最有名的玉都宾馆,算低调吗? 我算了算,加上修罗、罗刹、阿桑,我们一共十个人,正好整数。除了郭鸿名、修罗、罗刹、阿桑,其他人看起来看更像是来这里旅游的。 你说枪么?boss分配:boss自己、修罗、罗刹各扛一把ak47,外加每人一把五四手枪。老玄一把s枪。然后呢?然后就分完了,没有了。 “我草!”我跳起来抗议:“我们怎么没有?” “给你们枪,你们会用么?”boss满脸的不屑。 “怎么不会?我这个朋友以前是武警,我从小就玩枪。”一不小心,我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我看到老玄神秘莫测的笑了笑。 说到这里,请大家不要误会,我不是什么黑社会世家。我们老家那里比较穷(应该说是很穷),具体在哪里我就不说了,免得公安局找我麻烦。因为穷,所以乡亲们农忙时下地干活,农闲时就在地下造枪。不敢在屋子里造,怕挨抓,一般挖个地窖,偷偷躲在地窖里造。 一般五六天就能造好一支手枪,成本不到两百块,卖给别人三五千块,有时候更高,比种地强。而且乡亲们的技术越来越娴熟,据说隔壁阿伯造出来的手枪,精准度比老派(指公安,我们那叫他们老派)配的枪还要好,让老派羡慕不已,所以不要小看农民的智慧。现在隔壁阿伯正在劳改,估计快出来了。也有人专门造子弹的,还有专业的设备。我们跟他家小孩买的话,5毛钱一发,所以我们经常到村子的后山去练枪。 后来到南宁上大学,老爸毫不客气的把我的手枪收缴了。这些年国家管得严,他怕我正经的大学没念成,反而进去蹲了,因为我已经年满十八岁了。放假回家,我还是时不时拿出来玩玩,只是不敢带上南宁。手痒的时候我就到射击俱乐部去过过瘾,手枪、步枪都有。我一般玩手枪,国产的东风三训练手枪、德国瓦尔特22标准手枪、美国史密夫长短管左轮手枪等。子弹6块钱一发,办卡有优惠。 “给你们。”boss丢给郭鸿铭一支ak47,丢给我一支五四手枪,我知道他自己还藏有一支手枪,但是我没有吭声。汪杰和姜玉秀、方小玉十分眼红,我看得出来。 接下来分配其他物资,登山包、急救包、冲锋衣、防水鞋、镁棒……。我拿着对讲机有些不满,那是小区保安用的东西。我期望有部海事卫星手机,这样比较拉风。 ------------ 第十三章 毒箭巨蟒 天刚蒙蒙亮,我们顶着露水出发。一路上我们尽量避开缅甸人采玉的厂口,这里的厂口星罗棋布。我们公司卖的玉,说不定有些就是从这些厂口出产的。 我们的目标,是在这长200公里,面积近三百公里的克钦山区(中国人一般叫它野人山)寻找一个传说中的洞穴,并且在洞穴中寻找价值连城的龙石玉,也就是护魂石。 “你们看,这里有一根人骨。”我忽然发现路中间横着一条黄白色的长长的腿骨,我第一反应是人骨。估计是因为上大学时经常跑到中医学院的解剖室去玩,看多了人骨。他们解剖室的门是不上锁的,这点恐怕只有经常去的人才知道,嘿嘿! 解剖室里人骨头散得到处都是,包括讲台上那根教鞭都是一根尺骨(他们一点也不尊重死者)。教室门边电风扇的开关下立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关节处用铁线穿着。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同学很坏,让我去推门,我一推门进去,习惯性往右,立马就跟门边的那副骨架来了个亲密接触,吓了一大跳。我同学是故意的。 教室中间的解剖台上摆着一具干尸,我同学掀开白布给我看,他以为我不敢看,他错了。尸体干干的,早就不新鲜了。但我还是对尸体致敬,毕竟他也是为我国的医学事业献身。教室四周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标本。还没出生的婴儿,被切掉小腿,泡在福尔马林里。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婴儿的小腿切掉,是因为玻璃瓶不够高么?还有心脏的血管,红红的,很漂亮。肺的切片、大腿的切片等等。 从解剖室出来后,我和同学去他们学校饭堂吃饭。我点了一份锅烧,颜色很像干尸,我同学吐了。就他这样的,还学医?我面不改色的拿起筷子,把锅烧全吃了。据我同学说,后来他也免疫了,不再吐了。 后来中医学院搞校庆的时候,我去喝免费的啤酒,顺带去参观了他们的标本展览。看到的标本远远没有我在他们解剖室看到的那么震撼。 好了,言归正传―― boss抢先一步把路上的骨头捡起来:“不是人骨,是虎骨。这下发财了,虎骨可值钱了。”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背包里塞。 “等等,这个虎骨不能白拿,会出人命的。”阿桑伸手拦住。 “地上捡到宝,谁捡到就是谁的。”boss以为阿桑想抢他的虎骨,快速把虎骨塞到自己的背包里。 阿桑解释说:“这是野人的一种交易方式。他们把虎骨、兽皮、熊胆等物品放在路上,而自己隐藏在周围树丛中,过路人捡到这些东西后,必须在原位置上放上他们需要的东西,如果你什么都不放就白白拿走的话,就会没命。”。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我看看前面还有没有。”boss以为阿桑是想瓜分虎骨,故意哄他,跑到前面去了。 “小心!”突然路边的树丛中射出一支箭,从boss的头皮擦过去。 “快把虎骨拿出来放回原位。”阿桑一副命令的语气。 boss惊魂未定,哆哆嗦嗦从背包内拿出虎骨,又有些舍不得。 “你想要这根虎骨的话也可以,要拿东西来交换。” “要用什么东西换?”boss一听有转机,马上两眼发亮。 “根据物品的摆设方向,一般是:顺着路的方向摆着的,表示兑换什么东西都行;横着摆的,是要一些食物、药品;放在正中的是要盐巴。” “我刚没注意这根虎骨是怎么摆的。” “是横着摆的。”我说道。 “那就是要食物和药品了。” “我的食物都吃完了,药品的话……”boss在背包里翻出一片创可贴:“创可贴算不算药品?” “你想再挨一支毒箭么?”阿桑气得要冒火了。 “防蚊液可以么?” “这个应该可以,野人最喜欢防蚊液、清凉油这些东西了,听说以前一盒清凉油可以换一头牛呢。不过你可想好了,防蚊液我们一人只有一瓶,树林里晚上蚊子可不少哦。” “没事,被蚊子咬几下算什么?卖掉这根虎骨可以买几万瓶防蚊液了。”boss把防蚊液放到刚刚捡到虎骨的地方。 “喂!”郭鸿铭捅了捅我背后,悄悄说道:“你不是说你老板有上亿家产么?怎么见了一根虎骨,连命都不要了。” “呵呵!不了解有钱人的心理,可能越是有钱越是贪钱吧。”我笑道。 “晚上如果他来找你要防蚊液,你千万不要心软给他。听说晚上从林里的蚊子就像轰炸机一样可怕,没有防蚊液被咬死都有可能。”郭鸿铭嘱咐我。 其实不用郭鸿铭嘱咐,我压根就没打算发扬风格把自己的防蚊露给boss。自从我进公司的第一天起,boss就不喜欢我,当然我知道总经理妍姐也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留下来了,并且一路高升。我并不怪boss不喜欢我,因为我也不喜欢他,所以我有把握,boss晚上不会来跟我讨防蚊露,他应该会去跟汪杰讨。 我们继续在丛林里行进,拨开树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条大腿那么粗的大蟒蛇盘在那里,昂着头,对我们嗤嗤的吐着信子。我只在南宁动物园里见过一条黄金蟒,黄色的斑纹,颜色还挺好看的,懒洋洋的睡在透明玻璃柜里,身下还垫着红色的毛毯,看起来很温顺。 “快跑!”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大伙这才反应过来,撒开丫子掉头逛奔。“跑s形。”不知道是谁边跑边警告大家。被蛇追的时候跑s形,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常识,但是真正有机会实践的人恐怕没几个,我们很荣幸。 我思考着是顺时针s,还是逆时针s,一分神,脚下拌到一根树枝,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我走路只要一分神,就会摔倒,这是多年以来的毛病。现在这个毛病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正想爬起来继续跑,跑在我前面的郭鸿铭突然回过头来对我大叫:“趴着别动!把匕首拔出来。”我听到身后“嗤嗤”的声音,吓得两腿发软,想要爬起来也没力气了。只得老老实实的趴着,哆哆嗦嗦的从腰间拔出匕首,拿在手里。 娘的,如果boss肯给我发一把手枪,我大概就不会这么害怕,我在心里诅咒。那么短的一把匕首刺在这么大一条巨蟒身上,会不会像针刺在身上一样? 我见郭鸿铭拔出自己的匕首,在我旁边仰面躺下。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躺下来,是想当诱饵么?但是我不敢出声。 “紧贴着地面,不要让它把你卷起来。”郭鸿铭小声说道。我点点头。说实话,当时我很感动,他明明可以不管我,跟其他人一起逃走,但是他却陪我一起躺在地上。 听说蟒蛇进食之后就会躺着不动,但是我担心这么大一条巨蟒,一个人根本不够它吃,它很有可能会吃完一个马上吃第二个。我不想被蟒蛇吞进肚子里,然后被它的胃液慢慢的消化掉,那样死太恶心了,我宁愿老死在病床上。 巨蟒游到我身边,用头不停的拱着我的身体,我害怕得闭上了眼睛。我知道它正试着钻入我身体下面,想要把我卷起来,一旦被它得逞,我就会像电影里的那些人一样被它活活的绞死。这个时候,我恨不得变成一张薄薄的煎饼,贴在大地母亲这口大锅上。又或者是像树蛙一样四肢都有吸盘,紧紧的吸附在地上。我呸!我突然想到蛇是吃青蛙的。 突然,我感觉巨蟒不再拱我的身体,难道它放弃了?我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巨蟒在我面前慢慢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要慌,用匕首割它的嘴巴里面。”郭鸿铭说,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能够这么镇定。 “我――拿不住――匕首,手――没有――力气了。”我战战兢兢地答道,声音由于害怕而发抖。我从不怕黑不怕鬼,但是却怕蛇,因为它们长长的滑滑的身体实在太恶心了。 我话未说完,郭鸿铭突然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郭鸿铭已经被巨蟒扫了一尾巴。大概郭鸿铭用匕首捅了巨蟒的菊花。巨蟒恼羞成怒,丢下我,转头去对付郭鸿铭。 郭鸿铭握着匕首左刺右刺,但是根本刺不进巨蟒的身体,就像是在给它挠痒痒。这条巨蟒身上的磷片乌黑发亮,估计已经角质化,变成了坚硬的盔甲,也不知道它活了多少年了,怪不得刚刚郭鸿铭叫我从它嘴巴里面刺。 突然郭鸿铭整个人被卷到了半空中,匕首也脱手掉到了地上。“别管我,你快跑!”郭鸿铭冲我大叫。但是我怎么能够丢下他,一个人自己逃命呢?如果我这样做了,那么下半辈子我将在痛苦和愧疚中度过。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郭鸿铭双臂抱在胸前,并不挣扎,因为越是挣扎,蟒蛇就缠得越紧,但是我看到他的脸已经憋得发紫,再缠下去,他就要挂了。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握紧匕首冲了过去,对着巨蟒庞大的身体猛刺下去。虽然我知道这根本没用。 “噗!”匕首居然深深的刺进了巨蟒的身体。我大受鼓舞,又是一顿乱刺,血溅了我一身。听老人家说打蛇要打七寸。我在脑子里快速的换算,一寸等于三点三厘米,七寸就是二十三点一厘米。但是,马勒戈壁,谁能告诉我从哪里开始算?脖子以下七寸的地方,还是从头开始七寸?所以我只能乱刺一通。 巨蟒好像感觉到了疼痛,把头调过来对着我。这是我第二次和这条巨蟒对视,但是这次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已经豁出去了。 “来吧!”我把匕首高举过头,巨蟒一口咬下:“噗!”的一声,匕首贯穿了巨蟒的脑袋。我抽出匕首,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腥臭的蛇血,对准巨蟒的左眼狠狠的剌下去。 ------------ 第十四章 蚂蝗鳄鱼 巨蟒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噼里啪啦的甩了几下,终于渐渐不动了。 郭鸿铭捡起地上的匕首,向我走过来,边走边笑道:“奶奶的,我这把匕首简直是废铁,连这畜生的皮都划不破,只能捅它的菊花。” “那我这把给你。”我把自己那把沾满蛇血的匕首递给郭鸿铭。刚刚要不是郭鸿铭舍己为人,跳起来跟巨蟒搏斗,我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在蟒蛇肚子里睡觉了。 郭鸿铭接过匕首看了看,又还给我:“我这把军用匕首也算是很锋利了,但是你这把匕首简直就是神器。” “那你留着吧!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吓得连匕首都拿不住。但你就不同了,刚刚你要是有这把匕首,就不会被蟒蛇卷起来了。”我不接。 “不,你这把匕首不是寻常物,还是你自己留着。不过,我倒是对这把匕首的来历很感兴趣。”郭鸿铭把匕首擦干净,递给我。 我收好匕首,郭鸿铭捡起地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水。两个人便坐在地上休息。我喝了一口水,开始讲这把匕首的来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上初中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个男生拿着一把匕首在我家后面的围墙边转悠,那个男生好像是高我一届的,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总之不认识。有一天,我突然看见我弟弟拿着这把匕首回家,说是那个男生送他的。 后来有一次我们学校组织去野炊,我找不到水果刀削水果,发现这把匕首被我弟胡乱丢在抽屉里,就顺手带去野炊了。谁知道不小心被割到手,很深的一道伤口。我好奇心起,就拿这把匕首去试割其他东西,发现这把匕首竟然能够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从此以后,我就把这把匕首带在身边。反正我弟也玩腻了。 “那么好的一把匕首,那个男生为什么会送给你弟弟呢?”郭鸿铭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我说。 其实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但是那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懒得去问我弟弟。说不定一问,他又把匕首要回去了。因为是别人送他的,又不是送我的。现在,我连那个男生长什么样都忘记了。这次回去后,我要去打听一个那男生的下落,感谢他间接的救了我一命。或许,我应该把匕首还给他,因为说不定匕首是我弟弟偷了他的,或是他掉了被我弟弟捡到。但这要看我还有没有命回去,这次来缅甸寻玉,真太妈危险了。 休息够了之后,郭鸿铭用对讲机联系其他人,大家又聚到了一块。我们也懒得带他们去看死掉的大蟒蛇,反正他们见死不救这个大恩我是记住了。 阿桑告诉我们,蚊子会传染疟疾,发烧拉肚子会死人,最好不要被蚊子叮到。所以一进到茂密的丛林,我们都戴上了防蚊面罩,这里的蚊子白天也工作,很敬业。 真不愧是原始森林,这里也植物也不知道生长了几千几百年,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一树成林的情况也不少见。大树藤蔓相互缠绕,层层叠叠,根本看不到天空。 南宁大树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南湖广场。不知为什么?我一直不喜欢那里的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那些移植过来的树枝枝丫丫都被砍掉了,不像这里的树,可以自由生长,没有人去干涉它们。也许我骨子里一直向往自由,所以希望植物也是自由的。 越往深处,植物越茂密,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很多地方直立地行走根本无法通过,必须得弯着腰钻过去。罗刹走在最前面,走不过的地方就用砍刀劈出一条路。我很想跟罗刹要他那把砍刀看一下,看看是不是跟古惑仔用的砍刀一样,但是我不想跟他说话,所以放弃了好奇心。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开阔一点的地方,大家停下来休息。这样弯着腰走,实在很容易累。我低头检查自己的鞋子,发现鞋面上爬着四五只拇指粗的蚂蝗,正在伸长躯体想要往我的鞋里穿。虽然我知道它们穿不进去,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恶心,急忙用树枝把它们拂去。 对于蚂蝗,我是十分痛恨的。如果换作我小时候,我会折一根一端带钩的树枝,把蚂蝗从头穿到尾(也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啦),轻轻一拉,把蚂蝗的血淋淋的肚子翻出来,然后放到铁轨上,让火车把它碾得稀巴烂(小时候家里住在铁路边)。大人们常说蚂蝗是打不死的,一遇到水又会马上复活,所以为了防止蚂蝗复活,我们必须把它毁尸灭迹,让火车碾这个方法最省事。 有时候抓到蚂蝗的地点离铁路很远,我不可能为了一只蚂蝗大老远跑去铁路边,但也不那么便宜它。这时候就得辛苦一点,把蚂蝗放在大石头上,如果有洗衣粉,那就先撒点洗衣粉,然后捡一块小一点的石头,对准蚂蝗身体使劲的砸,像捣药似的,直到把蚂蝗捣成浆糊为止。末了,还要往那堆浆糊上洒一些干泥粉,一方面是血糊糊的太恶心,另外一方面是让蚂蝗更干些,不是说蚂蝗遇水又复活吗?最后让那堆和着泥粉的蚂蝗尸体留在石头在太阳下暴晒。因为蚂蝗的皮很绵很韧,所以每次都要捣好久才能捣碎,而且还要小心不要被血溅到,其实消灭蚂蝗是件很辛苦的工作。 大家坐在树下休息,姜玉秀和方小玉到前面的水潭边去洗脸。方小玉甚至带了一支洗面奶来。姜玉秀也带了一瓶爽肤水。我草!用香皂洗脸、用牙膏治痘的我觉得十分汗颜。看来以后要向方小玉她们学习,多多注意皮肤保养。洗完脸后,两人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扇自己的脸。 如果非要我对丛林评价从时间上划个界限,那么这个时候,我觉得丛林是十分美好的。神奇的植物,清澈的溪流,…… “啊!救命啊――”姜玉秀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森林的静谧。我们一齐冲到水潭边,看见姜玉秀的右脚被一条四五米长的鳄鱼咬住了,鳄鱼正扯着姜玉秀的脚,要把她往水里拉。姜玉秀吓得花容失色,方小玉也脸色煞白,举手无措。 “快开枪!”我冲罗刹大喊。娘的!这个大块头现在还不开枪,等人去请哇?罗刹慌忙端起他的ak47冲鳄鱼开了一梭。我差点气炸,他是什么鸟毛特种兵退役,没打到鳄鱼也就罢了,还差点打到姜玉秀。 “让我来!”郭鸿铭不由分说夺过罗刹手中ak,对着鳄鱼头勾响扳机。我看到一颗子弹打中了鳄鱼的左眼,这畜生被打中要害,松开了口,沉到水底不见了。 我顾不得称赞郭鸿铭的枪法,急忙和汪杰、阿桑一块跑过去,把姜玉秀拖上岸。我注意到刚刚我们跑去救姜玉秀的时候,boss和修罗一直坐在树下动都不动,这让我十分气愤。对于boss来讲,员工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么? 姜玉秀右脚血流如注,我们急忙帮她止血。我想要不是她穿的靴子质量好,恐怕这只脚要被鳄鱼咬断。我们不敢离水潭边太近,因为说不定那条鳄鱼还有同党。帮姜玉秀包扎好后,大家一齐撤到了高处。 从高处往下看,下面山峦重叠、林莽如海、绵延不断。如果是在十分钟前,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可能会心情无比舒畅,说不定还会诗兴大发,即兴吟一首《啊!美丽的原始森林》。但是,那条四五米长的活生生的鳄鱼使我看到了丛林中隐藏的危险。 南宁动物园里那些躺在岸上晒太阳的鳄鱼迷惑了我啊!这里的鳄鱼是真的吃人的哇!怪不得阿桑说这里是“魔鬼居住的地方”。 罗刹刚刚的表现让我十分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是退役的特种兵。起疑心的不单单是我一个人,郭鸿铭、汪杰、方小玉他们也起了疑心,所以一齐向boss和老玄望去。boss是老板,老玄是领队。 老玄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于是我们一齐盯着boss。boss摊开双手:“修罗当过特种兵,罗刹没有,但是罗刹也很厉害的。” 没错!名字很厉害,我在心里骂道。请这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当保镖,无疑是拿我们这伙人的性命开玩笑。但事已至此,又要到哪去找两个货真价实的特种兵来呢?只能凑合着用吧!起码有一个是真的。 “枪要给我拿。”郭鸿铭突然把罗刹的ak抢过来。罗刹急忙想要夺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郭鸿铭夺走枪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连枪都拿不稳,还不如给别人拿。”我冷冷的说了句。汪杰好像受了启发,站起来去抢修罗的ak。修罗死死的抱住枪,一脚把汪杰踢飞,他对付汪杰这样的角色还是绰绰有余的。 “算了,郭鸿铭拿一把,修罗拿一把。”boss发话了。罗刹垂头丧气的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别在腰间。 “boss,你应该给我们每人配一把枪。”汪杰十分不服气,但也不敢过去抢罗刹的手枪。 “开玩笑,你以为枪那么好弄么?一把五四手枪就要一万五。”boss脱口而出。我们马上意识到不是枪不好弄,而是他抠门舍不得钱。 我猜修罗、boss、老玄身上应该也都藏有手枪,只是不拿出来。就我和汪杰、姜玉秀、方小玉四个傻b手无寸铁。还好,我自带了一把匕首,就不知道是不是铁的,但那哪能跟枪比呢?于是我心里也有些不平衡。 ------------ 第十五章 野狼豹子 晚上,我们在山顶安营扎寨。阿桑在营地周围散上硫磺粉,说是可以防蚂蚁和蛇。吃人的蚂蚁我没见过,但我很怕蛇,所以问阿桑散硫磺有用吗?“多少有一点吧。”阿桑回答。他的这个回答让我很不安。 我们在营地中间生了一堆火,阿桑还找了一堆臭臭的植物焐在火堆边,浓浓的烟据说可以防蚊虫。一共三个帐蓬,我们三个女生一个,boss、老玄、郭鸿铭、汪杰一个,阿桑和修罗兄弟一个。 临睡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用派人轮流守夜的么?但是我实在太困了,不一会便睡着了。即便是要守夜,也不用到女生去守,不是么? 我正梦见在和鳄鱼搏斗,突然感觉有人在拍我的手臂。“快起来!有狼。”是郭鸿铭声音。 狼!阿桑怎么不散点防狼的药粉?话说什么药粉可以防狼?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推醒姜玉秀和方小玉,并且悄声告诉她们两个狼来了。姜玉秀和方小玉大概听多了《狼来了》这个故事,所以以为我在骗她们,想要继续睡。 “呜——”外面传来了狼嚎声。 “听到了吧?你们忘记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吗?”我说。 姜玉秀和方小玉慌忙爬起来穿鞋子,好在她们睡觉都不脱衣服。我则更彻底,连鞋子都没脱。前面已经说过了,我对阿桑的硫磺粉能不能防蛇持怀疑态度,所以时刻准备逃跑。没想到蛇没来,狼却来了。 男生们(应该说是男人们)都在集中在火堆旁。大概是因为怕火,所以狼群暂时还不敢靠近。谁都知道那只是暂时,只要我们的火灭了或是弱了,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把我们撕成碎片。 郭鸿铭扯了扯我的衣角,悄悄递给我一样东西。我一摸就知道是一把手枪。他一定是偷了boss或是老玄的手枪。真不愧是知己,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把手枪悄悄塞到衣服里,马上就用得着了。 狼群还在“呜呜”的叫着。我家以前养有一只狼狗,长得很威猛,我给它起了一个很酷的名字叫狼牙。狼牙很不听话,我带它出去方便的时候,它在前面跑得飞快,像打冲锋似的,要去扑邻居家的鸡,害得在后面拼命拉住绳子的我几乎要摔倒。于是,当我初中毕业的时候,老爸用狼牙香喷喷的肉摆了一桌谢师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我也吃了。 现在这群狼比我家养的狼牙厉害多了,从它们那些绿幽幽眼睛就可以看出来,还有它们的叫声也可以听出来。 “狼太多了,我们只有两把冲锋枪,还是逃到树上比较安全。”阿桑建议。幸好我们四周都是树,如果是在平原或是荒漠里那就惨了。于是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后跑,每个人都瞄准了那棵最高最大的树。我发现姜玉秀的脚虽然受伤了,居然跑得比我还快。她曾经说过她以前在学校是她们校篮球队的队长,现在我信了。 狼群很快发现了我们的意图,直冲过来,也不顾忌那堆火了。我一回头,甚至看到几只狼从火堆上跃过,比刘翔还厉害。罗刹第一个跑到了树下,这廝逃跑的速度比他哥修罗都快。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树上落下,直接把罗刹压倒在地。妈妈咪呀!是一只金钱豹。我在动物世界里已经无数次看到过,一身明显的铜钱斑纹绝对错不了,但我还是第一次离豹子这么近。人家说前怕狼后怕虎,我看这畜生比老虎更可怕,因为它会爬树。我握着手枪的手有点发抖。话说这畜生的皮毛真亮啊!摸起来一定很滑。 罗刹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后来便不动了,我想他是挂了。几百斤的豹子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压都压死他了。修罗离罗刹最近,见弟弟死了,急红了眼,端起ak一梭子弹扫过去。金钱豹挣扎了几下,便倒在一旁。面对杀弟仇人,修罗的枪法竟然那么准,不过也有可能是目标很近。 被这只金钱豹这么一耽搁,狼群已经差不多追到了,大家急忙上树。修罗还想把弟弟的尸首拉到树上,以免被狼群果腹。但是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要把一个一百多斤重的死人拉到那么高的树上,谈何容易,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来不急了,你快上来吧!”郭鸿铭好心劝道。修罗根本不理会,从身后解下登山绳,缚在罗刹腰间,想要把罗刹的尸首吊上去。树太高,绳子扔不上来,郭鸿铭接了几次都没接到绳子。 “你们两个,下来帮忙,否则我打死你们。”修罗扔掉绳子,用枪指着在树上的郭鸿铭和汪杰。我不由得火冒三丈,狼群已经奔到修罗背后了,郭鸿铭这个时候下去,跟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老玄年纪大了,他不找老玄也就罢了。阿桑是他的缅甸老乡,这点我也可以理解。但是boss才三十多岁,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头,他为什么不叫boss下去?boss比他老婆,也就是总经理妍姐小十岁,长得也还挺帅,只是走路老习惯弓着背,原因到后面我再说。虽然我看不到汪杰和郭鸿铭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们两个一定十分恼火。 “修罗,你弟弟已经死了。”我忍不住说道。 “住嘴!”修罗调转枪口对着我。就在这时,一只狼从后面咬住了修罗的肩膀,原本往我身上射的子弹扑扑扑射进了我旁边的树干。我吓了一身冷汗。 尼玛!要不是那只狼,姑奶奶我差点报销了。我掏出怀里的手枪,拇指滑开了保险。修罗朝了开了几枪之后,就被五六只狼缠住了,这几只估计是狼群的先锋,特别的凶狠。而我也因此没有办法瞄准修罗。我不是什么圣人,别人打我一巴掌,我会还他两巴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更何况我现在手里正好有一支手枪。 “哒哒哒!”我正在找机会开枪干掉修罗的时候,郭鸿铭勾响了板机,但他打的不是人,是狼,三四只狼应声倒地。修罗趁机摆脱了另外两只,抱住树干往上爬,阿桑急忙弯腰伸手下去,我见汪杰好像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去,两人合力把修罗拉了上来。 “修罗,我们出钱请你保护我们,你刚刚却向我开枪。”我举起手枪,对着修罗的脑袋。我实在是气不过,不吓吓他我消不了这口气。 “出钱的是他,我只负责保护他一个人,其他人我不管。”修罗指着躲在另一丫树干后的boss。尼玛!原来是这样。我一时语塞,但立即反应过来,你就算不保护我,也不应该向我开枪。奶奶的!修罗并不理会我指着他脑袋的枪,好像他已经猜到我敢开枪,所以只是出神的望着树下。 树下,狼群发疯似的撕咬着罗刹和花豹的尸体,还有刚刚被郭鸿铭打死的那四只狼的尸体。我不想看这么血腥的画面,背过身去。 “只能等天亮了。”老玄说道。于是大家都找了个舒服的姿式,窝在树上睡觉。只有修罗还望着树下的狼群发呆。这样也好,万一狼爬上来,好歹有个人放哨。 为了防止半夜翻身掉到树下,我特地找了个树洞,像松鼠一样窝在里面。这颗榕树超大,狼弄不倒它,算我们幸运。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睁开眼睛往树下望了一眼,狼群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一地腥红恶心的白骨。修罗早就跳到树下了,正在翻捡骨头。我不知道他靠什么来分清哪些是人骨,哪些是豹骨,哪些是狼骨。 果然除了那些特征非常明显的,其他零碎的骨头他根本分不清,因为我看到他把零碎的骨头都捡起来堆在一起。这么恶心的工作没有人愿意帮忙,修罗也不用外人帮忙。 营地也是一片狼藉,帐篷这些东西都被撕成了碎片。帐篷我们只用了一次,真是可惜。好在我们各自的背包都背在身上没有失落,除了罗刹和修罗的。 修罗想要把罗刹的遗骨埋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帮忙挖坑。这次修罗没有拒绝。我想如果修罗对我的态度好点,我可能会免费帮罗刹找块风水宝地,毕竟我们是干这行的。但是修罗对我一直板着个脸。于是我任由他把墓地选在了一个蚁穴边。用不了多久,罗刹骨头上剩余的那些肉就会被蚂蚁啃个精光。 刚埋好罗刹的遗骨,修罗对汪杰伸出了手:“拿来!”汪杰十分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原来罗刹的手枪被他捡到了。 “呵呵,小澹,我的那把手枪也应该还给我了吧?”boss呵呵笑道。原来郭鸿铭偷的是他的枪。 “boss,本来我只是拿你的枪玩玩,但是现在枪不能还你了,因为修罗说他只保护你,不保护我们,所以我得自保。修罗有三把枪,要不让他给你一把?”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只能顶撞一回boss。毕竟命比升职更重要。 boss有些尴尬,因为出发之前他说过请特种兵当我们的保镖,保证我们的安全。但是现在,他请的特种兵有一个漏野的,而且还挂了。剩下的一个声称只负责保护boss一个人。显然,这又是钱的问题,保护那么多人肯定要比只保护他一个人要贵得多。 “那算了,既然你会用枪,那你就留着吧!我用罗刹那把也行。”boss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修罗并不把罗刹的手枪给boss ,而是收到怀里,掏出自己的手枪递给boss。我知道罗刹的留下的那把手枪算是遗物了,所以修罗要留着作纪念。但是他回去怎么跟他妈交待呢?他把弟弟带出来,结果死了。我突然很jb的想到这个问题。 ------------ 第十章 蚊子鼻蝗 因为没有了帐篷,所以晚上我们只得砍树枝搭篷过夜。丛林中的魔芋叶(也不知道是不是魔芋,反正应该是一个科的)像雨伞那么大,几张就可以遮住整个篷顶。 当我猫着腰钻进那小小的窝篷时,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学校附近的百花园搭的那个草篷来。那时候我还没有认识郭鸿铭,更加没有认识现在的男朋友。但是那时候的我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 嗡嗡的蚊子提醒我现在不是怀念童年的时候。这里的蚊子不管你什么o型血、b型血,它们不挑食,所以它们长得很大只。白天,我看到一只飞过我面前,我以为是蜻蜓,但是阿桑说那是蚊子。 我赶紧钻进睡袋,只露两个鼻孔,但是这么热的天,闷在睡袋里会把人热死。姜玉秀和方小玉跟我一样,钻进睡袋不到两分钟,便都拉开拉链爬了出来。 我们拿出各自的防蚊露,把脸、脖子、手涂了个遍。据说这防蚊露是美国军用的,看样子好像有点效果。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方小玉在挠脸,一看不得了,她脸上全都是红红的大包。 “你不是涂了防蚊露么?”我问。 “我怕刺激皮肤,所以只涂了了一点点。”方小玉继续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方小玉的脸被蚊子咬成这样,不知道她是宁愿哪样。 我们只能出去找阿桑,我想阿桑是当地人,应该有办法。但是我看到了一个跟方小玉一样症状的人,那就是汪杰。boss果然把汪杰的防蚊露拿走了。小子!回去后你就可以升官了,如果你没被蚊子咬死的话。 阿桑找了一种植物,切开后里面流出黏黏的汁来,然后让方小玉和汪杰涂抹在被蚊子咬到的地方,说是可以消肿止痒。我手上也被叮了两三个包,所以也涂了一些。凉丝丝的,很舒服,气味有些难闻。阿桑说了植物的名字,但是我忘记了。 丛林里太多没见过的植物,有些阿桑认得,有些他也不认得。而我总是问过之后,又马上忘记了。如果李时珍在世,可能会被我气死。 修罗坐在一块石头上,冷冷的看着我们,我不知道没有了睡袋,晚上是怎么过的。我觉得修罗看我们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他该不会把罗刹的死归罪到我们几个身上吧?罗刹可是被豹子咬死的(或者是压死的),跟其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难道他是怪我们没有帮他把罗刹的尸体拉上树?哪也是没办法的事,狼都追到树下了,根本来不急。 “修罗,你弟弟剩下的那一半钱我也一起给你,另外再加一万块。”boss招呼修罗。现在只剩修罗一个保镖了,boss大概有点担心他因为弟弟的死撂挑子不干了。 “加两万。”修罗答道,他竟然坐地起价。不过陪了弟弟的一条性命,加两万也不过份,我觉得。但是,他们说的是人民币,还是美元,还是缅甸币? “行!”boss犹豫了半秒钟,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看到boss好像松了一口气。我想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应该都不是问题。两万块买一个人保护你,还是值得的。尤其是见识了丛林里的鳄鱼、豹子和狼群之后。 “boss,我们三个想回去。”汪杰突然站起来说道,姜玉秀和方小玉也一齐点头。 我没想到他们三个这么孬种,才一天就打退堂鼓了。话说我一直很想问,妍姐为什么让他们三个一起来,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不行,你们三个回去的话,金木水火土五行就不全了。”老玄反对。我恍然大悟,我用神为金,姜玉秀为木,汪杰为水,方小玉为火,boss是土。五个人正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妍姐说让我们到缅甸来看原石,没有说这里有这么危险。”姜玉秀说。她差点被鳄鱼吃掉,很有理由回去。 老玄扫了一眼郭鸿铭、阿桑和修罗。我知道他的意思,说道:“郭鸿铭是木,就看你和阿桑、修罗三个人之中有没有水和火两样。”老玄急忙问阿桑和修罗的生辰八字,碰巧两人都是火。 “阿桑把他们三个送出丛林后再回来跟我们汇合。”boss宣布。我不知道boss这样决定妍姐会不会骂他,但我觉得这样很好。 我突然发现姜玉秀流鼻血了,急忙告诉她。姜玉秀用手一抹,抹了一手指的血,不由得吓了一跳:“昨天晚上我流了两三次鼻血。” “不会是白血病吧?”方小玉十分嘴贱。汪杰瞪了方小玉一眼。其实这也怪不得方小玉,白血病的症状就是经常流鼻血。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发动捐款最多的就是为得白血病的同学捐钱。我都捐了好几次。虽然根本不认得得病的人是谁。由不得你不捐啊!你想:中午吃饭时间,十几个充满爱心的同学每人抱一个捐款箱堵在饭堂门口,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你,你抵得住吗?有一次我没带钱,身上只有一张饭卡,被逼急了,就掏出饭卡要往捐款箱里投:“没带钱,饭卡要么?”吓得学妹赶紧说:“饭卡就不必了,行善要量力而行。”想必方小玉她们学校也是一样。 汪杰自作聪明的安慰道:“可能是最近比较热气,我以前热气的时候就会流鼻血。” “不是热气,可能是蚂蟥钻到鼻子里面去了,你们不是在水边用水洗脸了吗?”阿桑说。我一听到蚂蟥钻到鼻子里面这几个字,立即头皮发麻。脑海里立刻联想到了那个有关蚂蟥的恐怖故事:有个男孩,经常跑去河里游泳,渐渐的一天一天瘦下去,最后只剩下皮包骨,身体虚弱无力,神情恍惚。 有一天,他不知因为什么惹他爸生气。他爸正在气头上,一记耳光扇过去,没想到竟把男孩的头给扇断了,头飞出去几米远。更恐怖的是,无数的蚂蝗从那断了的脖子里爬出来。 原来,男孩去河里洗澡,被蚂蝗从**钻进去,然后在他身体里不断繁殖。男孩血肉已经被蚂蝗吸干了,身体也已经被蚂蝗蝗蛀空了,所以轻轻的一巴掌就把连接的头给扇掉了。 姜玉秀显然也还记得这个故事,身子一颤。阿桑点燃了旱烟袋:“不用担心,蚂蟥怕烟,用旱烟熏,它就会自己出来。”姜玉秀听到阿桑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阿桑用旱烟熏了半天,我看得脖子都酸了,还不见蚂蟥出来。我正要站起来活动活筋骨,阿桑突然小声说:“不要动,准备出来了。” 我们一起屏住呼吸。果然,过了一会,只见一条筷条粗的蚂蟥慢慢的爬出来。阿桑眼急手快,用包着纸巾的手一捏,把蚂蟥扯了出来。 “呵呵,这种叫鼻蟥,没有吸血的时候像头发丝那么细,不容易察觉。”阿桑捏着蚂蟥说。我想从此以后,姜玉秀大概再也不敢随便在野外用溪水河水洗脸了。不过她也没这个机会了,因为她和方小玉、汪杰要当逃兵先回国去。 接下来的几天,都还算是平安。虽然经常看到野兽的足迹,也有些直接从我们前面经过,但都没有正面冲突。也许是森林深处的动物没见过人,所以很少主动攻击人吧。第三天中午,阿桑又跟上了我们。我不知道送走汪杰他们后,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真不愧是向导。 为了减轻重量,我们每个人只带了四五天的食物。我吃得少,所以还剩那么一点点,但是其他人的早就吃光了,尤其还要分给修罗吃。 中午,我们看到一条大蜥蜴,两米多长。我以为又是鳄鱼,跑上岸来了,但是其他人都认出是蜥蜴,这让我丢大的脸了。阿桑说大蜥蜴的肉很好吃,阿桑走。修罗和郭鸿铭追到大蜥蜴,并且把它打死了。我仔细一看,鳄鱼和蜥蜴,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们找到了一块小高地,打算烤蜥蜴吃。阿桑说蜥蜴的头是不能吃的,因为蜥蜴的唾液里有许多致命细菌,所以修罗把大蜥蜴的头砍断扔掉了。我见他用的是开路的那把砍刀,之前我还对那把砍刀十分感兴趣。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因为我见修罗砍大蜥蜴时的表情很凶狠。我有点担心他想用那把刀砍我们。尤其是我,一路上对他们兄弟都不友好,还曾经得罪过他。 大蜥蜴的肉烧出来很香。虽然调料只有盐巴,但比南宁中山路的那些烧烤好吃多了。阿桑还说蜥蜴腹部的脂肪可以用来治疗伤口。于是我们用工兵铲炼了一瓶油,给姜玉秀涂了些,剩下的留以后用。希望用不着。 本来中午是太阳很晒的时候,但是这里是丛林,能看到一点阳光就不错了,所以我们吃完烧蜥蜴,休息了片刻便又出发了。剩下的打包留着晚上吃。 丛林里不缺吃的。溪水里可以轻意的钓到鲜美的鱼,水边还可以捞到虾。吃完大蜥蜴后,我们开始吃鱼虾。野果一般不乱去吃它,因为分不清哪些有毒。 ------------ 第十七章 幽冥灯笼 走到一小块高地。老玄停下脚步,对大伙说道:“今天晚上在这里驻扎吧。这里比较空旷,可以搭帐篷,地势比较高,如果下雨的话,也不容易被淹。” 大家点头称是,老玄分配任务:修罗和郭鸿铭负责打猎(我发现他们当我带来的郭鸿铭当罗刹用),boss、老玄、阿桑负责搭篷,我负责拾材生火。 “boss去哪了?”老玄问大伙。大家这才发现,boss不见了。我的第一反应是修罗把他要保护的人弄丢了,呵呵! “刚才boss走在最后,不会是被野人抓走了吧?”阿桑说道。 “刚才我们走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但是我又不确定,所以就没跟你们说。”我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玄急忙拿出对讲机。进丛林这么些天,我们都没用过这玩意,因为大家基本上都没分开过,现在这玩意派上用场了。但是对讲机没信号,汪杰又爬到树上,还是没信号。也许boss在一公里之外,但也有可能信号被树木遮挡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没信号的真正原因是因为boss被野人关在山洞里。 修罗、郭鸿铭、阿桑去找boss,老玄跟我留在原地等他们。我们在原地逗留了三天,第四天早上,boss自己回来了,狼狈不堪,衣服都烂了。我们问他这三天上哪了,他只说被野人抓去了,其他的细节不肯说。 我猜抓他的可能是女野人,吼吼!回去以后,如果他还要我面前摆老板架子,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总经理妍姐。我对没有亲眼见到野人觉得十分遗憾。 晚上,我们正准备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修罗突然发现前面有火光。于是我们一齐过去看。 我躲在树丛中,偷偷地望过去。借着熊熊的篝火发出去火光,我看到一个简陋木台上赫然躺着一具光着身子的尸体,古铜色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光。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尸体的躯干像是被人用刀平平的削掉一块,胸部和腹部的肉连同骨头都被整整齐齐的削掉了,露出胸腔和腹腔,但胸腔和腹腔已被掏空,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些未清理干净的血水。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忙前忙后摆弄着尸体。“他这是在干什么?做木乃伊么?木乃伊不是把肚皮切开,掏出内脏就可以了么?没有必要把整个胸部和腹部的肉和骨头都削平吧。”我一头雾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过来一个老头子,一声不响地在尸体的旁边躺下。中年男子拿起死者的双手,搭到老头子的手上,老头就这用双手握着死者的手,表情很复杂,又像是十分悲痛,又像是十分害怕。中年男子正拿了一样什么东西浸到腹腔的血水里,像是一大块陈旧的木板。 “那个人是死者的孙子,后面来的那个老头是死者是儿子,他们正在做一种仪式。”缅甸导游阿桑小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回头问道。 阿桑不答,扯了扯我的背包:“快走吧!别看了,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大伙一起悄悄撤退,毕竟这次他们来的目的是寻找龙石玉,其他事情还是少惹为妙,免得横生支节。 喝完最后一碗鱼汤之后,boss、老玄、阿桑都去睡了,修罗背起枪到营地四周巡逻。我见时机成熟,便拉了郭鸿铭,要去刚刚那个地方再看一看。郭鸿铭之所以会成为我的知己,那是因为我的那些别人看来很蠢或是很疯逛的行为,郭鸿铭都认为是正常的。这点连我的男朋友都比不上他。 我们凭着印象往前走,没有找到刚刚那个地方,却来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在这深山之中,竟然有这样一个热门的集市,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郭鸿铭好好奇的在集市中瞎逛。集市中卖的东西也很奇怪:鬼脸面具、宫灯、丝绸布匹、字画、胭脂水粉、陶壶瓦罐……,无一不像是古代的东西。 我想我们不是穿越了,就是闯进了某个剧组的片场。但是我没有看到摄像机,也没有导演、灯光师这些人出现。 “郭鸿铭,我们是不是穿越了?他们穿的衣服好像是古代的。”我扯了扯的郭鸿铭的衣服。虽然现在流行穿越剧,但是我对穿越并不感冒,也不想做什么甄嬛。 “嘘——我们好像遇到鬼市了,有点邪门。”郭鸿铭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我脑海里立马出现了电影中鬼片的情形,赶紧屏住呼吸。据说这样子做鬼就不会发现你,如果大口呼气,鬼就会闻到人气,发现你不是同类,那样你就玩蛋了。我感觉郭鸿铭也有点紧张。 “阿桑!”我突然看到阿桑站在一个菜摊后,正在卖青菜。原来这不是什么鬼市,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阿桑,你怎么在这里?”我拉着郭鸿铭走过去,青菜水灵灵的,跟平常菜市场卖的青菜没有什么不同。这是这个集市上卖的唯一正常的东西。 “哦,帮朋友看下摊。”阿桑很自然的回答,转身去整理摆在身后的两萝筐青菜,不再理我们。我和郭鸿铭讨了个没趣,只好自行走开,继续往前走。不一会便走到了集市的尽头,我正打往回走,回头一望,不由得吓呆了,身后竟然是一片漆黑的荒野,什么也没有,集市消失了。 我正在惊疑的时候,集市又出现了,但是只有人,没有房屋,也没有卖的东西。换句话说,房屋和东西消失了,但是街上的人还在。 “郭鸿铭,为什么我只看到人?房屋和东西都消失了。”我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人?我只看到一片漆黑的荒地,一个人影也没有。”郭鸿铭也有些紧张。 果然不出他所料,我们遇到鬼市了,我看到的人影是鬼。但是为什么只有我看得到,郭鸿铭看不到呢?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见到鬼,而是别人都看不到鬼,只有你一个人看得到鬼,这样才是最可怕的。这样,原本属于两个人的恐惧全部加到了你一个人身上。 “既然你看得到他们,那你就带路,我们去找阿桑问清楚。还记得他刚刚在什么地方吗?” “不记得了。”我回答。我一向方向感极差,开车上了立交桥就兜下不来。刚刚还有那些房屋、摊位可以认。现在只有这些影影绰绰的鬼影,叫我怎么认啊? “那就只能边走边找了。” 于是我们硬着再次走进鬼市,其实只有我一个人硬着头皮,因为郭鸿铭什么也看不到,根本不知道害怕。也许什么也看不到更害怕。 我拉着郭鸿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面避开不要碰到那些鬼影,一面四处搜索着阿桑的身影,同时在心里祈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我是没有阴阳眼的啊!怎么这个时候突然给我开了天眼呢?求求你快点收回去吧!阿弥陀佛! 一直到走出鬼市,我都没有发现阿桑。鬼太多了,实在是不好找。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找第二次。“不会是收摊回去了吧?”我跟郭鸿铭说。 “先回去再说。”郭鸿铭皱紧了眉头。 我们回到营地,把刚刚遇到的怪事跟大伙一说。老玄听了沉默不语,从背囊里拿出一盏小小的灯笼,站起来说道:“我们再去一趟鬼市,一定要找到阿桑。”原来阿桑发现我和郭鸿铭不见了,便一个人去找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我默默的走在前面带路。在离鬼市十多米远的地方,我停下脚步,指着前面说:“就是这里了。”因为我知道他们跟郭鸿铭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老玄蹲下来,点亮了那盏小小的灯笼。灯笼立刻发出了幽暗的绿光。一般的灯笼都是红色的,而这盏灯笼是绿色的,说不出的诡异。随着灯笼慢慢变亮,鬼市上渐渐出现了房屋和摆卖东西,而且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就恢复了我和郭鸿铭第一次见到的吵闹和喧嚣。 “你看到了么?”我问郭鸿铭。 “看到了,又出现了。跟我们第一次见到的一样。”郭鸿铭回答。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大家都看到鬼了。于是我立马不觉得害怕了,精神抖擞起来:“走,我们去找阿桑。” 郭鸿铭抢先一步走在我前面,我突然想起他也看见了,所以根本不需要我带路了。然而,当我们走到刚刚看到阿桑的那个地方时,阿桑已经不在那里了,摊也收了。 “果然是收摊了,怪不得刚刚我找不到他。”我说。 “我们来晚了。”老玄叹了一口气,准备熄灭灯笼,我还没来得及阻止,灯笼已经被吹灭了,四周立刻一片漆黑。娘的,熄灭灯笼就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鬼,这不公平!但是灯笼熄灭后,我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看到鬼影。一切都消失了,包括鬼影。谢天谢地!观世菩萨把我的阴阳眼收回去了。 “回去吧!”老玄说道。郭鸿铭早就打开了电筒。为什么刚刚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他不把电筒拿出来呢? “阿桑死了吗?”我问老玄。 “也许,现在还不确定。”老玄说。阿桑就这样失踪了。 ------------ 第十八章 丧尸幻境 我们徒步回营地,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我很后悔刚刚第一次没有多找一遍,如果再多找一遍,就有可能找到阿桑,把他带回去。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那么久还不到?”我回头问郭鸿铭。我明明记得刚刚我们没走多远就到了,回来怎么走了那么久。但是,我身后一个人也没有。郭鸿铭、老玄、boss他们都不见了,包括我最讨厌的修罗也不见了。 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荒山野岭之上,天已经快亮了,灰蒙蒙一片。一条平坦的山路蜿蜒而下,路的两边是成排的树木,每棵树下都吊着一根粗粗的草绳,草绳上拴着铜铃铛。我知道那些铜铃铛是用来防僵尸或是丧尸的,心下感觉不妙。我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四下一看,已经有几个丧尸发现了我,正在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急忙向山下逃去。一路上又有两个丧尸发现了我,这两个丧尸的速度明显比前面几个快得多,我不得不一边跑一边拉动着延路树下吊着的铜铃铛,以便让铃声响起,一时间山间叮叮当当响声不绝,受铃声的影响,那两个丧尸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但还是紧追不舍。 我看到前面一段路的绳子不是竖吊着的,而是两头各拴在路两边的树上,横在半空中,中间挂着铜铃,我知道这样做也是为了拦住丧尸,但是横在半空中的绳子正好到我的眼睛的位置,有些低些,垂到了脖子,这严重影响了我的速度。 我拉了拉草绳,都拴得十分结实,于是干脆拉着绳子像荡秋千一样向前荡去,这样反而快些。后面的丧尸见我这样,也学我的样子荡起秋千来。我显些被追上。好不容易来到山下的村庄,摆脱了那些丧尸。 这个村庄隐藏在一个凹陷的山谷之中,像是一个地下村庄,只有一个一米来宽的洞口通向村外。我发现了郭鸿铭他们,他们此时都集中在洞口外面。 老玄说村里的情况非常的糟糕,村民们你咬我我咬你,都中了尸毒,全部变成了丧尸,连村里的家禽牲畜也都中了尸毒。 老玄拿出一瓶药水说道:“现在耽误之急是把村民们的尸毒解了,否则这么多丧尸会把我们都撕成碎片,而且如果他们跑到外面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从洞口望进去,黑压压的丧尸群正向洞口移来,说道:“这么多丧尸,只有一瓶药水怎么够?”“能救多少是多少了,救不了的只能杀死。每个人只需要一滴,滴到他们的嘴巴里就可以了。”老玄说道。 大家拿东西分了药水,分头进村。我和郭鸿铭一组,一到村头,就看到几只母鸡歪在那里,很痛苦的样子,我不忍心,便拿药水去滴,母鸡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我一不小心,倒把药水洒了不少。郭鸿铭见状,急忙过来拉我走:“人都救不了,你还救鸡。”我只得跟他一起进村,见到丧尸就把药水往他们嘴里滴。 不一会,药水就用完了,但是还有很多村民没有得救。我和郭鸿铭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已经解了尸毒的村民先往村口逃去。老玄他们的药水也用完了,也都集中到了洞口外。身后,解了尸毒的村民和没有得解毒丧尸一齐往洞口涌来。 老玄见这个洞口是由下向上的,所以要出来,必先要冒出头来,于是指着洞口说道:“我们守在洞口,看到是解了毒的村民就放他们出来,看到是丧尸就往他们头顶上扎针,一定要扎到脑子里,这个别针上我已经放了专门对付丧尸的毒。”说完每人发了一根别针,又补充道:“这个毒虽然毒不死人,但对人体还是有害的,所以你们要分清是丧尸还是人,最好不要扎到人。” 几个人点头会意,手拿别针守在洞口,严阵以待。不一会,就看到数十个头顶冒上来。大家连忙用针对着丧尸的头顶扎下去。光看头顶,其实很难分清人和丧尸,我就不小心扎到了几个人,痛得他们哇哇叫。 因为担心会误扎到人,大家都放慢了动作,这样一来洞口的人头越来越多,有些来不及扎针的丧尸已经爬出了洞口。我见到自己老是扎错人,干脆从洞口下来,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对付那些漏网的丧尸。 那些丧尸看起来可怕,身体却十分的脆弱,不经打,只要用力一棒打过去,立即散了架,但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被他们咬到。我到底是女孩子,身单力薄,消灭十来个丧尸后,便有些姣喘嘘嘘,体力不支。才停下休息几妙钟,马上有几个丧尸包围上来,我立即拿起木棒用力挥舞。 丧尸虽然行动迟缓,但一下子上来太多也是够怆,我以一敌众,不小心踩到一个丧尸的头颅,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郭鸿铭正在洞口忙于应付,回头一见我处于下风,急忙跑下来,用脚把把我逼倒在地的丧尸踢开,然后把我拉在身后,一边把走近的丧尸踢开,一边退回到洞口边,至少洞口边的人比较多些,还可以照顾得到我。 村庄里的丧尸还继续源源不断的向洞口移动。老玄见此时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再守下去恐怕要全部葬身在这里,况且解了毒的村民都已经全部逃出来了,于是对大家说道:“丧尸太多了,打不完的,我们撤退吧!”大家心里都有这个意思,听到老玄这么说,立即从洞口退下来,一齐往与村庄相反方向的崇山峻岭奔去。 先前从洞口出来的村民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也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 我和郭鸿铭先下去看看情况,两人滑到坡底的泥路上,路边是一个大大的水潭,潭水墨绿色的,看起来十分污浊。 郭鸿铭突然想起雨伞没拿下来,便仰头叫上面的人把雨伞丢下来。上面的人没丢准,雨伞滚到了水潭边,扑通一声掉到水里了,我眼急手快,一手抓住水潭边的杂草,一手往水里一抄,把雨伞抄在手里,捡了起来。又发现水潭里还有着一把雨伞,卷得整整齐齐的,浮在水面上,心下觉得十分奇怪,顺手捡了起来。 “这把雨伞卷得那么好,居然没有沉下去,真是奇怪!”我跟郭鸿铭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丢在这里的,看起来还蛮新的。”郭鸿铭说道。 “不管了,我们正好缺一把雨伞,正好派上用场。”我一边说,一边把雨伞撑开。郭鸿铭也把自己的雨伞撑开。突然一阵大风吹来,两人的撑着的伞差点被刮跑,都急忙握紧了伞柄。郭鸿铭催促道:“快走吧!”两人快步跑起来。 风越吹越大,我感觉双脚好像不沾地了,往下一看,原来自己已经飘了起来,双脚离地大概有一尺高,再看郭鸿铭也是一样飘了起来。正在奇怪,风渐渐小了,两人慢慢落了地。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样的风也不致于把人刮得飞起啊!”我对郭鸿铭说道。 “是啊!真是蹊跷,一把雨伞照理说也承受不了一个人的体重。”郭鸿铭也觉得十分奇怪。 “难道是因为雨伞浸了潭水的缘故?我再试试看。”我见又刮起一阵细风,便握紧伞柄,轻轻往上一跳,整个人却浮在离地一尺来高的空中,不上也不下,身体稍稍往前一倾,便往前方前进了数米。 郭鸿铭也照样画葫芦轻轻往上一跳,也浮在了半空中,稍稍往前一用力,便赶上了前面的我。“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郭鸿铭对我说道。“不管它了,最近我们遇到奇怪的事还少么?这样倒省得我们走路了。我们沿着潭边走一圈看有什么发现吧?”我说道。 于是两个沿着潭边一路“走”,没走多远,我又发现潭边浮着几把伞,一样是半新不旧,折得好好的。我想要过去捡起来,郭鸿铭却说算了,我便不过去捡了。两人继续往前“走”,越往前,我越觉得眼前的景物越熟悉,像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但又不完全像,像是经过改造过的。 正想着,突然来到了一大操场边上,操场上挤满了人,像是某个学校在开校运会。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帮初中的同学,罗丽、秦丽珍、燕小蝶、陈燕燕、傅心桀都在。 罗丽转身看到我,便跑过来拉着我说道:“我你去哪了?比赛马上开始了。”说着,不由分说把我推到前面的队伍中。我一看,原来是跑步比赛,还没来得急搞清楚状况,比赛就开始了,我只得跟着一起跑起来,莫名其妙的冲过终点。 我刚从跑道上下来,陈燕燕、秦丽珍等人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说我得了第一名,拥着我去领奖。我领了奖,四处张望,却看不到郭鸿铭的影子。 我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却看到傅心桀走过来,拉起我就走:“我们去你家吧!”我只得跟着走,不一会便到了自家门口,我的妈妈看到傅心桀,眉开眼笑的往屋里让。 我心下十分奇怪:“妈妈看到我带男生回家,不生气,反而那么高兴?”傅心桀自己进到我的房间,把外面的脏衣服脱了,爬到我床上,打开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来玩。 我不理他,走出去想要问妈妈个究竟,妈妈却先开口问我:“傅心桀是准备读中专还是读高中?” “他肯定是读高中。”我答道。 “那就好!”我妈妈好像放了心。我正在想他读中专还是读高中关你什么事呢?忽然看见裴应昭站在一边,表情很难看,好像十分难过的样子。我正想上前跟他打声招呼,突然看到裴应昭手上提着一盏幽绿的灯笼。 “幽冥灯!”我顿时清醒了,大步冲过去。怪不得刚刚就觉得我妈和我那些同学都怪的,尤其是傅心桀。原来是这盏灯搞的鬼,一切都是幻觉。 裴应昭见我扑过去,神色一变,立马消失了,连同那盏幽冥灯,我抓了个空,眼前一黑。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丛林中。 ------------ 第十九章 无功而返 铺天盖地的大雨表明丛林的雨季来了,其实我们不应该这么冒险在5月初来这里,我们应该提前一点出发或者是等到明年再来。大雨引发了山洪,路变得更加难走,但是我们不想就此放弃。 山洪冲开了许多树叶和石头,一些原本隐藏在厚厚的枯叶之下的洞穴也暴露出来。我们看到了几个洞穴,但老玄都说不是。 又走了两天之后,老玄突然停下来看看四周的山峰,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找找看洞口在哪里。”其他人听罢,各自散开拨开树丛寻找洞口。 “在这里。”不一会,就有人发现了洞口,其他闻声人急忙靠拢过去。 我和郭鸿铭站在最后面,发现这个所谓的洞口其实只比脸盆大一点,像我这么瘦小的身材勉强可以通过,其他人恐怕就有些困难了。我不知道老玄凭什么说这个洞里有龙石玉。他们说我可以感觉得到龙石玉,但现在,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等老玄发话,修罗已经用工兵铲把洞口生长在四周的树枝杂草铲平了,而且把洞口扩大了1/2,松动的泥土纷纷掉进洞里。郭鸿铭打开手电筒,大家这才发现这个洞口不是水平的,而是先垂直向下,就像一口两米深的竖井,然后后突然拐了个弯,所以根本看不到洞内的情况。 “洞口那么小,不知道里面氧气够不够。我们先派一个人进去,点支蜡烛试试看。”老玄说道。 修罗二话不说,在腰间绑上绳子,郭鸿铭则帮他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修罗拿着蜡烛和打火机从洞口慢慢地滑下去。 “我呸!那么点距离还用绑绳子。”我一脸不屑。 修罗下到底后,慢慢地蹲下身子想要往里钻,却怎么也钻不进去。“下面这个洞口被泥巴堵了一半,太小了,我钻不过去,铲子给我。”修罗站起身来。 “自作自受,谁叫你刚刚不小心点,把泥土搞掉进洞里。”我有些幸灾乐祸。 郭鸿铭已经把工兵铲递下去了。boss走到一旁休息,我和郭鸿铭则帮着把修罗递上来的一钢盔一钢盔的泥巴倒掉。大概过了十分钟,只听得修罗在底下叫道:“挖到石头了,没办法再挖了。” 大家又一齐围到洞口,修罗把工兵铲递上来,趴到地上,试着往洞内钻:“还是小了点。”修罗仰起粘满泥巴的脸,对大家宣布失败。 我探身看看修罗挖出的洞口,估计自己也许可以钻过去,于是自告奋勇道:“你上来,我试试看吧!我个子小点。” “光你一个人进得去也没有用啊!我们也要进去才行。”boss阻拦道。 “我钻进去看能不能从里面往外挖。”我把背包交给郭鸿铭,等修罗上来后,也不系绳子,踩着洞壁的突出的石头,慢慢的下到洞底。下面的洞口果然比上面的洞口小一些,我弓着身子趴到地上,倒退着把脚伸进洞口,然后慢慢的往后滑进洞口。 洞里一片漆黑,我伸出手,抓起修罗丢在地上的蜡烛和打火机,又缩回去。我摸索着点好蜡烛,漆黑的洞内顾时明亮起来。我就着微弱的烛光抬头向洞内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洞,我向前走了几步,正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觉得手上一凉,蜡烛灭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下到洞内后感觉洞内的空气很清新,不像是氧气不足的样子,蜡烛怎么会无缘无故熄灭了呢?还好洞口透着一点光,我借着洞头透进来的光线走到洞口,对上面喊道:“丢一个手电筒下来,蜡烛灭掉了。” “你先上来吧!下面氧气不足,太危险。”郭鸿铭在上面说道。 “可是我感觉下面的空气很好,氧气很足。”我说着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脸上一凉,像是有水滴到脸上。我摸了摸脸,果然是水,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是上面滴下的水滴把蜡烛打灭了啊。” “刚刚是上面滴下的水滴把蜡烛打灭了,把工兵铲丢下来吧!我把洞口挖大点。”我喊道。 “你让开点,小心铲子砸到你。”郭鸿铭在上面喊。 我退到一边,重新点好蜡烛,把蜡烛插在洞边的石缝里。突然“叭”的一声,我一看是铲子被丢下来了,我伸手把工兵铲拽进来,开始干活。 洞口旁边是一些浮土,我挖了不一会,就碰到石头了,我把工兵铲放在一边,双手抓紧一块石头试着用力掰了掰,发现石头居然有些松动了,不由得大喜。还好是松动的,要不然我们就得用炸药来炸开洞口了。我一使劲,整块石头被从土里掰了出来,咕噜咕噜滚到洞里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郭鸿铭在上面喊。 “没事,我掰开的一颗石头滚到洞里去了,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我边喊边继续掰石头。不一会,洞边可以掰得动的石头都被她掰掉了,洞口也比先前大了一半。 我爬到洞口向上喊道:“可以下来了。”说完,走到一块看起来比较平整的石头边坐下休息。 不一会修罗第一个钻进来了,接着是老板boss、老玄,最后一个是郭鸿铭。boss自从上次被女野人抓走后,都不敢走在最后了,去哪里都要夹在中间。 可能是因为接连几天下大雨,所以头顶上不停的有水珠滴下来,滴滴答答,感觉很奇妙。走到洞穴,脚下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十分清澈,哗哗啦的流向更黑暗洞穴深处。我猜这条小溪可能是雨水汇集成的。 大家坐在小溪边休息。我脱下鞋子,踩着小溪里光滑的鹅软石,到前面去玩,溪水很浅,刚刚没过脚背。郭鸿铭跟在我后面,见我弯腰捡起两块鹅软石放到背包里,不由得莞尔一笑。我就是这样,有时候别人觉得很普通的东西,我却觉得很特别,当宝贝似的捡回家。 老玄坐在不远处问我有没有感应到护魂石,我说没有。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一书中说:“以处子赤身没水而取者,云阴气相召,则玉留不逝,易于捞取。”意思是让处女脱光衣服下到河里,一边走一边感应玉石的存在,传说处女的阴气可以召唤玉石。还好他们没有让我这么做,而且我也不是处女。 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用心灵感应这么虚无缥缈的方法来寻找护魂石,而是应该带上地质专家和大批的仪器设备。但现代化的仪器设备,又怎么运得进来?而且缅甸政府也不允许外国人来挖他们的宝贝。 休息过后,我们顺着溪流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一两公里,溪流消失在一面巨石之下,而前进的路也到此为止。不会这样就完了吧?老玄也满头雾水,自言自语道:“根据记载,明明就是这个洞穴啊?怎么到这里就没了?” “是不是被这块石头挡住了?”我说。此言一出,大家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我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十分愚蠢的话。因为这面巨石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是天然的,跟周围的岩洞连成一体,而不是单独的一块堵在那里。 “我们再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通道?”老玄说。于是大伙都打开各自电筒到处找。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出口,除了刚刚我们进来的那个。 “打道回府吧!”boss说。没找到护魂石,他出的那些钱算是打水漂了,所以他十分沮丧。就这样,我们无功而返。我没想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相当怀疑老玄那张地图根本就是被人骗了。 回到南宁,姜玉秀调到网络部做销售科长,我还是做我的培训部经理,方小玉还是做她的总经理助理,汪杰还是做他的店长。我原本以为汪杰会顺着储备店长-〉店长―〉销售助理―〉销售经理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但汪杰却在到新店不久后辞职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感到奇怪。每当有新店开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店长白白地牺牲掉。因为几乎每个新店开业初期都会面临着销售业绩不佳的低迷期,店长面临的压力很大,能够撑过这个低迷期的店长并不多,多数店长会在此折戮。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下店面的原因之一。汪杰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员。汪杰离职后很快跳到了同行,并且带走了南宁分公司的一个会计。 汪杰成了我们四个人之中第一个离开公司的人,但是我还是要在公司生存下去。男朋友经常说无论怎么斗,最后留下的就是胜利者。他也许说得有道理,你离开了,之前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有时候职场比的不是能力,而是比耐力。对手坚持不住走了,那经理最后就是你做了。 在公司,我们绝口不提胡康河谷的经历,所以公司的其他人也只当我们几个出了趟差。只是我会常常想起导游阿桑,他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 第二卷 废墟鬼城 ------------ 第四十六章 *山 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摸到手机睁开眼睛一看,是傅心桀的号码。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么早打电话来,不会是……?啊呸!我滑开接听。 “澹萧萧,你今天跟谁一起去*山?”我一听是傅心桀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但他一大早打电话来就为了问这个? “没有谁,我自己一个人去。”我懒懒的答道。 “那我也去。你打算几点去?到医院来开我的车一起去吧?” “什么呀?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我们各去各的。”我一下子清醒了,挂断电话,最受不了跟情侣一起出去玩,他是要考验我的气度吗? 手机马上又响了,又是傅心桀,我不耐烦把手机贴到耳边。“我女朋友今天不过来,就我们两个去。”傅心桀急急的说。 “算了吧!我不习惯跟别人的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再说你的腿不是有伤吗?爬什么山。” “都快一个月了,我的腿早好了。我想去*山烧柱香,求神保佑我的肺快快好起来。你不会拒绝可怜的一个病人的请求吧?” “好吧。”我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下午,我去医科大找傅心桀,他走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车由他来开。 “上次你不是跟凌峰单独一起开车回去么?他不是别人的男朋友?”傅心桀说。 “凌峰不一样,而且上次我们又不是出去玩。”我说。 上了前面那个陡坡就到*山了。前面一辆货车拉着一捆长长的钢筋在吭哧吭哧的爬坡,我见它爬得这么艰难,有点担心它会溜坡,便提醒傅心桀不要跟在它后面,靠边一点。 果然,快爬到坡顶的时候,那辆货车屁股一重,前轮离地翘了起来,我和傅心桀直接就笑喷了。司机狼狈的从凌空的驾驶室跳下来。就在这时,我们的车子突然熄火了。 “呵呵,你新手啊?上次在高速路上,你还笑我开车技术不行。”我笑道,终于给我逮到机会报仇了。傅心桀面红耳赤,但是试了几次,还是打不着火。 我见那个货车司机不去弄他的车,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纸钱,在路边的绿化带旁烧起来。我好奇的下车去看。货车司机见我走过来,递过一扎没烧的纸钱,呵呵笑道:“也熄火了吧?给,烧几张纸钱就没事了。” 我晕!明明是他装的钢筋太长,上坡重心后移,所以车头才会翘起来,烧什么纸钱?货车司机见我不接,把纸钱放在一边,用打火机压着,然后拍拍屁股向他的车走去。 我见他走的货车前头,抓住保险杠,往下用力一拉,货车就又回到了地面,然后拉开车门,爬进驾驶室,把车开走了。真是神人! 我回头一看,傅心桀的车还是没有打着火,他还在不停的试。我蹲下来,半信半疑的拿起打火机,把货车司机留下的纸钱一张张全烧了。烧到最后一张时,听到傅心桀在车上喊:“快上车,打着火了。”我急忙丢了打火机跑回到车上。 “你去那边做什么?”傅心桀问。 “没什么。”我说。我不想让傅心桀觉得我整天都碰到一些邪门的事。 傅心桀为了挽回刚刚失去的面子,把车开得像赛车一样,我暗暗觉得好笑。上到坡顶,我见傅心桀好像想要把车开去停车场,便说道:“直接开到山上去吧!你腿伤刚好,还是少走点路。” “你以前来都是直接开车到上面?”傅心桀问。 “不,我每次都是走路,我喜欢慢慢走上去。” “我也是。”傅心桀不由分说把车开进停车场。 两个人下了车,买了门票,慢慢从*山大门走上去。一路上看到很多小情侣手挽着手甜甜蜜蜜的边笑边往上走。早知道打死也不跟傅心桀一起来,感觉怪死了。傅心桀倒好像丝毫不在意。 走到**寺,我对傅心桀说:“你不是说要烧香吗?去吧!” “你不烧香吗?”傅心桀问。 “不烧,你自己烧吧!我到处逛逛。”我说。说完,撇下傅心桀,自己走了。我真怕他拉我去烧香,我来*山从来不烧香,今天也不想破例。其实去到哪里我都不想烧香,没这个习惯。 今天来**寺烧香的游客并不多,我随处逛,来到一间以前没有到过的殿前。这里一个人也没人,十分幽静,正合我意。我跨步进去,只见殿内摆满了牌位。我意识到来错地方了,急忙退了出来。仰头一看,门额上写着“度灵堂”三个字。 “希望没有打搅到他们。”我抚着心口暗道,快步走到人多的地方。 傅心桀已经烧完香了,正在四处找我:“那边有抽签的,要不要去抽支签?” “要抽你抽,我不抽。”在公司的店面,我就是帮顾客看八字算命的,现在来*山抽签,那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我抽一支玩玩。”傅心桀拉着我来到抽签的摊位前。 “抽签吗?十块钱一次。算姻缘、算财运都可以。”师太很把签筒递到我们面前:“一边摇,一边心里想着你想要求的东西。”现在出家人也会做生意了。 傅心桀接过签筒,摇了几下,一支竹签掉了出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么多竹签,怎么能够只把其中一支摇出来,让我摇,恐怕要摇出一大堆来或是一支也摇不出来。 傅心桀急忙弯腰把签捡起来,我望了一眼,是支下下签,早知道不让他来抽签了。傅心桀见是下下签,脸色也不好看。刚刚明明说是抽来玩玩的,现在却认真了。 “走吧!我们再到别处去看看。”傅心桀把签放到桌上,转身便走。 我捡起桌上的签,只见上面的签文是:君占疾病有何妨,轻重星辰相见伤,作福祈神三煞退,庚申方许见安康。太巧了吧?傅心桀现在正在住院呢!怪不得他脸色那么难看。 我放下签,打算离开,却被解签的师太叫住了:“施主请留步。” “这个签不用解了,谢谢!”我以为她想解签,然后再多收钱。一般算命的都这样,先吓你一轮,然后再教你怎么化解,借此讹你的钱。 “你那位朋友病得很重,但是你可以帮他。”解签的师太说了一句让我不解的话。 “我可以帮他?要怎么帮?”我忙问。真是关心则乱,明明知道她是诱我上勾,我还是上了当。 “这个要看你自己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师太讳莫如深。 草!说了等于没说,看我自己?我又不是医生,又不会治病,要怎么帮?我一肚子气,跑过去追傅心桀。真不该听这老尼姑胡说,浪费时间。 “那尼姑刚跟你说什么了?”傅心桀问。 “她说你的病我可以帮你,但又没说怎么帮,说要看我自己。”我说。傅心桀听了低头不语,两个人一起走出庙门。 “她不会是说要我把我的肺移植给你吧?”我突然想到。 “开什么玩笑!我跟你的血型都不同,我b型,你a型。”傅心桀跳起来。 “哦,你怎么知道我的血型?”我吐了吐舌头。 “我怎么知道的你别管,去**塔吧?”傅心桀指着对面山头的**塔。 话说抬头看得见,低头走半天。我望着看起来很近,走起来却会很远的**塔,不由得打了退堂鼓:“下次再去吧!那边好远,你的腿又刚好。” “下次你还会再跟我一起来吗?” “不会。”我很肯定的回答。 ------------ 第二十章 葬礼婚礼 这天非常意外,我突然接到了林飞姐姐的电话。林飞是我初中的同学,当年我们是好朋友。我之所以说当年,是因为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联系了。 “死了?”我抓着手机,头脑里还回荡着这两个字。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就死了呢?冷静了片刻,我拨通了另一位初中好友凌峰的电话。他也已经知道林飞的死讯了。 我和凌峰驱车来到林飞家门口,发现他家门口挂着两盏白灯笼。但是,白色的灯笼上却贴着红色的“囍”字。他家这是办丧事,还是办喜事?我和凌峰不由得愕然。 “进去就知道了。”凌峰在后面推我,他总是比我冷静。当初抓阄,他抓到写着“1”的那张纸条,当了我们三个的老大,我运气不佳抽到“2”,另外云清儿和傅晨分别抽到“3”和“4”,做了三妹和四弟。我们兄妹四个结拜时是用抽签来决定大小顺序的。好吧!我承认这个鬼主意是我出的,因为当时我想当大姐大,但是最后却被凌峰走狗屎运捡了个大便宜。 屋里面的布置也是一样奇怪,白联白幔,当中却贴着一个大红的“囍”。我还没看清楚状况,就有一个人冲过来挡在我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仰头一看,原来是傅心桀。十几年没见,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家伙,居然长得那么高,绝对超过一米八。还好当年我们两个没成(话说初中的早恋有哪对是能成的?),要不天天这样仰视,脖子肯定会断掉,而且超没尊严。 “林飞他姐姐打电话通知我,我就来了。”我答道。傅心桀这话问得好奇怪,我们都是林飞的同学和好朋友,他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而且既然通知到我了,我怎么能不来。 “喂,傅心桀你注意一下场合,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争风吃醋了。”凌峰在后面咳嗽。傅心桀好像这才注意到凌峰跟在我身后。 “你们两个一起来的?”傅心桀十分意外,明显的醋意。 “是啊!凌峰也在南宁,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我说。傅心桀更加不爽了,好像还要说什么?被凌峰打断了:“这个灵堂怎么布置着这么奇怪?” 傅心桀这才想起正事来,急忙把我往门外拉。我进来后都还没去见过林飞的家人,这样出去太失礼了,所以我甩开傅心桀的手:“等下,我先去见见林飞的父母和他姐姐。” “你不能见他们。”傅心桀不由分说把我往外拉。我觉得在灵堂这样拉拉扯扯实在不像,只得随傅心桀来到门外。凌峰苦笑了一下,自己先到里面见林飞的父母去了,他大概以为我们迫不急待要出去旧情人叙旧。我真的不想让凌峰这样误会我。 “为什么我不能见林飞的家人?”我问。 “你没发现这个灵堂布置得很奇怪吗?” “在门口就发现了,白灯笼上面又贴了红红的喜字。搞什么名堂啊?” “林飞还没结婚你知道吧?” “你是说他们家今天既给他办丧礼,又给他办婚礼?人都死了还怎么结婚?新娘子是谁?”我十分惊讶,现在还有人办阴婚这种事? “新娘子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刚刚林飞他姐姐问了我好几次你来了没有,好像很着急。他们不会是想让你来做新娘子吧?” “我呸!你瞎说什么?”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尼玛!大吉大利!做鬼新娘我可不要。林飞活着的时候我都不喜欢他(我是说不喜欢他当男朋友的那种喜欢,当然作为好朋友好哥们是可以的),死了怎么会给他做新娘?打死都不可能。 “你不要忘了,林飞可是很喜欢你。为了你,我差点挨他拿刀捅死。”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好不好?他后面不是交了好几个女朋友?” “你不了解男人……”傅心桀正要继续往下说,只见林飞的姐姐林燕从走出来,急忙把想说的话打住了。 “澹萧萧,我听凌峰说你来了,怎么在外面站着?”林燕笑着上来拉我的手。我皱了皱眉,亲弟弟死了,她还笑得出来。 “正打算进去呢。”我解释,刚刚真不应该跟傅心桀出来,让别人以为我不懂礼数似的。 “我弟弟在他房间里,我带你去。”林燕拉着我的手,好像怕我不愿意去似的。 “我也一起去,大家都是好朋友。”傅心桀跟上来说。林燕回头望了傅心桀一眼,好像有些不悦。想必当年傅心桀是她弟弟的情敌这事,她是知道的。 “你就不必去了,我弟弟不想见到你。”林燕毫不客气的回绝。傅心桀略有些尴尬,没想到林燕这么记恨,十几年前的事都还记在心里。 我随着林燕走进林飞的房间。我以为她带我来跟林飞的遗体告别,没想到进到房间,林燕却没有直接带我去看林飞最后一面,而是让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床上挂着厚厚的大红蚊帐,根本看不到蚊帐里面的人,我猜林飞应该就躺在床上。他们家做事太古怪了。 “你看墙上这张照片。”林燕指着我身后的墙上给我看。我转过头去,看到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用木制的相框镶着。我原本以为是林飞的遗照,仔细一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相框中竟然是我的照片。 我记得这张照片是我初中毕业证上面的照片,当时晒了很多张,被林飞抢去一张。没想到他居然拿去翻拍放大了挂墙上。 “这张照片我弟弟挂了十几年了。”林燕取下相框。相框后面是一个白白的印子,显然这张照片挂在那里很久了,墙壁都黄了,唯有相片后面的那一块是白的。 我欣赏了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打算呆会跟林燕要这张照片,因为我的这张相片早就不知道丢哪里了,连初中毕业证可能也已经被我妈当废纸卖了。 林燕又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张一样大小的黑白照片,也是镶在相框里,我认出那是林飞的照片。林燕把两张相片并排放在一起。这下我不自在了。什么嘛?把我的相片跟死人的遗照放一块,多晦气!但是我又不好说,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爽。 “试试看这套衣服合不合适。”林飞的母亲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红裙。我一眼就看出那是新娘穿的红嫁衣,衣襟上绣着凤凰,裙摆上垂着如意绦。傅心桀猜的没错,林飞的家人想让我当鬼新娘,而且还不征求我的意见。 “阿姨,这是新娘子的衣服,我试来做什么?”我一边说,一边悄悄往门边退。他们大概早就猜到我不会同意,所以打算强迫我就犯。这不,林飞的父亲站在门边,明显是防我逃跑出去。 “我们林飞这么年轻就走了,连婚都还没结……”林母边说边抹眼泪。我心想:还好林飞没结婚,如果结了婚,那女孩年纪轻轻就守寡,那不是害了人家么?但是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说,不敢说出来,毕竟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能在人家伤口洒盐。 “阿姨,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我吞吞吐吐的说,这句话实在很老套,但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林飞最喜欢的就是你,你看这张照片他挂了十几年,都不准别人动一下。”林母指着桌上摆着的照片。我觉得两张黑白照片这样摆在一起真的很刺眼,尤其其中一张是我本人。我望了一眼林飞的照片,突然觉得不寒而栗,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自己的照片揣到怀里,然后转身就往门外冲。 林飞的父亲拽住我的胳膊,林燕也上来帮忙拉。林母急急忙忙把手上的婚衣往我头上套。尼玛!他们来硬的,这还有王法么? “老大,救命啊!”我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叫。凌峰和傅心桀都在外面的灵堂,应该可以听得到。我刚叫了一声救命,嘴里就被硬塞了一块布,是新娘红头盖。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二妹,你在里面吗?”我听出是凌峰的声音,但是苦于嘴巴被堵住了,不能回答。凌峰继续敲门。我心想:老大,你是看着我进来的,这间房又没有后门,我不在里面在哪里啊?你快点进来救我啊!还废什么话。再不进来的话,我就得跟死人拜天地了。 林父见凌峰不肯离去,跟林母使了个眼色。林母立即会意,从床底找出一根绳子,把我的手脚都绑了。奶奶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绑粽子,就算是你们是林飞的家人,老子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等着瞧吧。 三个人把我绑好,然后架着我往床铺走去。等等!你们不会是想把我跟死人放一起吧?我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果然,林母掀开厚厚的蚊帐。我还没来得急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是不是林飞,就已经被扔到床上,盖上被子。天哪!跟死人躺在一起,我吓得浑身直哆嗦。 ------------ 第二十一章 诈尸 “你们再不开门我就踢门了!”是傅心桀的声音。随后我听到“吱呀”一声,估计是有谁去开门了。 “澹萧萧呢?”傅心桀问。 “她刚刚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就先走了。她还让我跟你们说一声。”林燕说。我真佩服她,撒谎都这么镇定。 “走了?”傅心桀好像相信了。笨蛋! “不可能,她是坐我的车来的,这里出去根本打不到的士,所以她要是有急事要走的话一定会叫我开车送她。”凌峰说。我感动得差点要流泪,不枉我一直叫他老大,果然智商比傅心桀高。 “她说自己走到外面的公路去搭车。”林燕语气依旧很镇定。她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林飞这个姐姐比他强太多。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弟哇? “不可能!我们几个当中,二妹最懒,到外面的公路那么远,她不可能走着去。”凌峰说。我差点要为他喝采了,分析得很正确。但是,在老大的心目中,我最懒么?我一直认为老大才是我们四兄妹中最懒的。我说福尔摩斯先生,既然你分析对了,那你倒是快点进来救我哇!再跟死人躺一会,我要尿裤子了。这对死人是很不敬的。放话说我躺那么久了,都不敢侧头去看躺在身边的林飞一眼。 “我们进去找找看就知道了。”傅心桀说。 “不可以进来。”林燕不让进。但是好像她的警告不起作用,傅心桀他们硬闯进来了,因为我听到了凳子倒地的声音,接着是翻箱倒柜的声音。这个房间就那么大,所以我不担心他们两个找不到我,这只是时间问题。果然,不一会儿,我透过蚊帐,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前,凭身高来判断应该是凌峰,傅心桀更高些。 “不可以开蚊帐,那样对死者不敬。”林燕急忙阻止。奶奶个凶!你们强行把我捆到床上,跟个尸体放一起,那对活人就尊敬了。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要紧,我跟林飞从小玩到大,他会乐意见我一面。”凌峰一边说一边掀开蚊帐,林燕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我看到了光线透进来,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同时,我也看到了凌峰惊愕的表情,张大着嘴巴僵在那里。换作我,可能也会是这个反应。傅心桀冲过来,看到我穿着新嫁衣五花大绑的躺在死人身边,气得脸都歪了,一把把我拉起来。 没想到躺在傍边的林飞也跟着一块坐了起来,嘴里喷出一股黑水,正好射在我的右肩上。诈尸了!我顿时魂飞魄散。傅心桀也吓得松了手,我又跌回到床上,而且背后还压到了尸体身上。吓得我“唔唔”直叫。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住了,我肯定哭爹喊娘了。 还好凌峰镇定,一把扯掉我嘴里塞着的盖头巾,然后在我身后摆弄了一下,把我重新拉起来。原来是林飞的手指插到到我背后的绳子里面去了。嘴里的盖头一被拿掉,我感觉畅通了许多,深呼了一口气,开始破口大骂。凌峰和傅心桀在给我解绳子。 林飞的父母和姐姐见事情败露,站在一旁,也不吭声,任由我怎么骂。我把身上的嫁衣脱下来,往地上狠狠一掷,头也不回的跑出林飞的房间。 外面林飞家的那些亲戚见我们出来,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有些接到的喜帖,有些接到的是报丧的讣告。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都是请他们来林飞家里,而不是去酒店或殡仪馆。 凌峰和傅心桀的车就停在林飞家门口不远处。我不开车,从南宁搭凌峰的顺风车回来。“你是回你家,还是去哪里?”凌峰问。 我这次回来吊祭林飞顺便也想回家看看父母。但是我刚刚碰过死人,一身的晦气,怎么回去?我不想把晦气带回家。最好是先找个酒店洗干净,然后再回去。 “我先不回去,先去酒店洗个澡。”我说。我的行李都还在凌峰车上,去酒店洗个澡换身衣服很方便。这身衣服是要不得了,换下来后得扔掉。 凌峰会意,说道:“那好,我先送你去酒店,然后回家弄点柚子叶给你送去。我家门口有棵柚子树。” “要洗澡的话不如去我家,我爸妈都不在家。柚子叶的话呆会回到家,我下楼去给你找。”傅心桀说。 凌峰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气得一跺脚,冲傅心桀嚷嚷:“你说话怎么不经大脑,你爸妈都不在家,你想我方便去你家么?” “那你和凌峰孤男寡女同一部车,从南宁那么远开回来,就方便了么?”傅心桀反驳道。我真是被他气得无语,那能一样么?他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 我跟凌峰是清清白白的结拜兄妹,要有什么?那早就那什么了,还用等到现在么?再说,凌峰有结婚的对象,我也有男朋友。所以我懒得理傅心桀,拉开车门钻进去,然后呯的一声把车门关上。当然我上的是凌峰的车。 “傅心桀不会是现在还想做我妹夫吧?”凌峰一边开车一边调侃。我气得打了他一个大暴粟,他只好乖乖开车不作声了。 我到酒店开了个标间,拿了门卡,告诉凌峰我住哪号房,然后拖了行李箱跟在服务员身后,往大堂的电梯间走去。这个服务员是个一脸幼稚的小男生,我估计他都还没满16岁,说不定是酒店非法雇佣童工。 小男生走在我前面按电梯。电梯门开了,他却不进去,也不让开让我先进,站在那里惊叹:“哇!好多人啊!”然后还煞有介事的往旁边让了让,好像是让电梯里面的人先出来。而我分明看到电梯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小样!想吓姐姐?姐姐我刚刚才在死人旁边躺过。”我抬脚踢了小男生的屁股一脚。他一个踉跄跌倒在电梯门口,手正好被电梯门夹住,但电梯门一碰到他的手,立即产生感应,又往两边打开了。我提着行李箱从他身上跨过去,走到电梯里。小男生急忙爬起来按电梯,我的房间在五楼505。 “姐姐,晚上你要小心点,有什么事你就打总台电话,拿起电话直接拨零就是总台了,我会第一时间赶到。”小男生一边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 一边说。 我很感谢他的好意,但是万一真的有什么事,这个小男生赶过来有个屁用,坏人一脚就把他踢飞了。 进到505,我把门卡往墙上一插,立马飞奔到浴室里,脱衣、开水、洗澡,也懒得再理那个小男生。洗了一会,我才想起刚刚没有给小男生小费,他一定认为我是个小气包吧?但是他连行李箱都没有帮我拉,都还是我自己拉上来的,我凭什么给他小费。想到这,我心安理得了。 在把头发和身上洗了三四遍之后,我听到了“叮咚”的门铃声。我猜是凌峰给我送柚子叶来了,急忙从浴缸爬起来,围上浴巾跑去开门。我换洗的衣服还在行李箱里没拿出来呢。凌峰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个大暖水瓶,地上还摆着一个。看到我这样出来开门,不由得愣了。 “没见过女人穿露肩装么?”我很不屑。 “切!裸体的女人我都看过了,还怕看女人香肩?”凌峰把暖水瓶递给我。 “什么东西?柚子叶呢?”我很奇怪凌峰提两个大暖水瓶做什么。现在这个年代,除了医院和火车上,很少用这种暖水瓶了。 “我妈说柚子叶要煮水来洗才行,我想想酒店又没有大锅煮,所以就在家煮好了拿来。你拿去倒在浴缸里,然后泡在里面,一定要热水泡。”凌峰解释说。原来是这样,我接过热水瓶。凌峰说他有事要回去了,我也不方便请他进来坐,所以就随他的便。 我把浴缸里水全部放光,重新放了小半缸热水,然后才把柚子水倒进去,躺在里面泡。刚刚忘记凌峰要泡多久了,但是我想应该是越久越好,所以索性闭上眼睛睡在浴缸里。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又在林飞家这么一吓,今天真是疲惫不堪。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浴缸里的水早就冷了。要是这样在冷水里泡一晚,估计明天我得上医院了。我急忙爬起来,扯下头顶的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然后披着浴巾走出浴室。 行李箱里有睡衣和换洗的衣服,我换上睡衣后,抬头一看墙上的钟,已经11点多了,怪不得我肚子饿得咕噜叫。我和凌峰中午在南宁每人草草吃了一碗老友粉,回到镇上又直奔林飞家,连家都没得回,哪里有空吃饭。刚刚睡了一觉,晚餐时间早过了。 我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总台,让她们帮我送一碗白米粥和一碟拍黄瓜到我房间来。今天遇到的事太倒胃口了,搞得我都没食欲了。 服务员很快把白米粥和拍黄瓜送来了,是之前那个小男生。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块给他:“剩下的就当你的小费。” 小男生满面笑容的接过钱,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姐姐,这个护身符送给你,避邪保平安。”我一看是一张黄纸折成一个三角形的那种护身符。 ------------ 第二十二章 尸毒 这种护身符我们公司的店面大把多,而且还过塑,免费送给顾客放在钱包里。我能告诉你我们公司店面那些护身符里面鬼画符一样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图案,是我从网上下载后,发给印刷厂大批量印刷的么?所以我根本不相信这种所谓的护身符有什么避邪的作用,自己身上也从来不带。 “这个护身符很有用的。”小男生见我不接,又把护身符往前递了递,表情十分诚恳。换作以前,我一定要嘲笑他一番,但是今天实在太背了,避一避也好。况且人家一片好意,我怎么好打击? “谢谢!”我接过护身符顺手塞到睡衣口袋里,继续吃粥。小男生推车出去,顺便帮我把门带上了。 我一边吃粥,一边回想今天白天的事,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林飞的尸体会长白毛呢?凌峰和傅心桀在帮我解绳子的时候,我注意到林飞脸上长了一层白毛,就像东西放久了长毛一样。过年我回家拿了很多年糕去南宁,放久了不记得吃,年糕上面就长满了白毛。可是林飞不是昨天晚上才去世的么? 我放下勺子,拨通了凌峰的号码,手机一拨通就有人接了。“二妹,什么事?”看来凌峰还没睡。“今天你看到林飞脖子上的白毛了么?”我索性开门见山的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答道:“我看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林飞是怎么死的?” “他家人说是心脏病突发。” “林飞有心脏病?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别说是你,我跟林飞从小玩到大,都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心脏病。明天再去看看吧?今天先睡吧!太晚了。” “晚安!”我挂掉了电话,上床睡觉。 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我和林飞的那组黑白照片,一左一右并排摆地桌上。突然,从我的照片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那只手越伸越长,向我抓来。我想要躲开,手脚却无法动弹,好像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指挥我的身体。 眼看着那只手离我越来越近,我却只能坐以待毙。突然,我胸前金光一闪,那只手“嗖”的一下缩回到照片里去了。我低头往胸前一看,刚刚好像是我口袋里的护身符发出的金光。小男生送的这道护身符果然有用,刚刚救了我一命。 “姐姐,你没事吧?”我听到门口急促的门铃声和小男生着急的声音。“没事!”我应了一声,挠了挠肩背后,爬起来开门。这个酒店也被子床单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用一洗,有没有消毒,我才睡了一会,就觉得痒痒的。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感应到了。”小男生站在门口往房间里探头。 “被子和床单不干净啦!我才睡一下背后就痒痒的。”我继续抓着发痒的后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连忙跑到浴室,撩开衣服在镜子前一照,发现我的右后肩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巴掌大的一片白斑,啊――”我吓得大叫起来,冲出浴室,拿了钱包和手机,立马冲出门去乘电梯下楼。 一定是林飞的家人搞的鬼,我的那张相片还在他们手里。我在酒店门口拦的士,小男生跑出来,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因为刚刚看到他送的护身符起了作用,所以我并不反对,让他上了车。路上,我又打电话给凌峰,说明了情况。凌峰让我在厂门口等他,然后一块去林飞家。 的士在厂门口停了车,其实的士司机也不愿把车开进厂区。因为林飞、凌峰他们这个厂已经倒闭差不多有十年了,厂区内除了外面几排房子还有些没有地方去的职工和家属住之外,其他地方已经荒废多年了,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尤其是最里面的生产车间以及山背后那边的三区生活区,用凌峰的话来说,晚上和鬼城差不多了。 我们等了不到五分钟,凌峰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让我看一下你背后。”凌峰一下车就对我说。 我背过身过,掀开衣服的一角给凌峰看。“去找他们算账。”凌峰拉我上车。娘的,林飞的家人强迫我当鬼新娘,本来这事我打算就算了,不再追究,毕竟他们是爱子心切。但是现在我背后长白斑,这就不能算了。嘛玩意? 小男生也跟着上车,我赶紧给凌峰介绍:“这位小朋友是酒店的服务员,他送我的那个护身符刚刚救了我一命。喂,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林俊杰。” “我是说真名。” “我真名就叫林俊杰,不信给你看身份证。”我接过他的身份证一看,还真是林俊杰。一看出生年月日,上个月才满16岁。 “你好,我叫凌峰,不过是两点水的凌。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的朋友。”凌峰向林俊杰小林子点了点头。 “我叫澹萧萧。”我也自我介绍。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了林飞家门口。大门外的那两盏白灯笼已经不见了。我们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开门。凌峰又打林燕的手机,提示关机。 我肩背后越来越痒,恨不得一脚把他们家大门踹开。林飞他们家是平房,凌峰又转到屋后去看。不一会,回来跟我说屋里一片漆黑,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他们家的人都不在家。 不在家?这就奇怪了。三更半夜他们去哪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现在国家都要求火葬,不准土葬,他们家人会不会趁着天黑把尸体偷偷拉出去埋了吧?这事情要偷偷的做,而且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埋,否则给火葬场发现了,不管埋了多久,照样挖出来拿去烧了,而且还要罚款。 我们这有个风俗,就是如果突然死了人,来不急看风水选墓地,就会随便找个地方胡乱埋了,也不立碑。三年或五年后开棺捡骨,再重新选地方挑吉时正式下葬。所以我们看到岭坡上的那些坟墓,有些很大,有些很小,大的里面一般埋的是棺材,因为棺材大,小的就是二次葬的金坛了。现在这个风俗演变成了逃避火葬的方法了。 我把这个想法跟凌峰一说,凌峰也觉得很有可能。但是小林子有不同意见:“照我的分析,他们家人应该不会把尸体埋了,而是找个地方把尸体藏起来了。”刚刚在来的士上,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小林子详细的说过了。 我见小林子故作老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忍不住想笑,小屁孩还分析呢?但是他分析得也不无道理。林飞他们家人会把尸体藏在哪里呢? “车间!”“三区!”我和凌峰同时说出地点。 这两个地方都是很好的藏尸地点。车间那边有几百间废弃的厂房,而且非常偏僻,人迹罕至,在那杀个人都不会有人发现。而三区原本是中下层职工生活区,房子建得像蜂窝内一样密集,加上职工家属们为了拓宽住房,自己乱搭乱建,十分杂乱,大大小小的房子加起来起码有几千间,一间一间找的话,起码也得找个把月。 “先去三区看看,三区比较近。”凌峰说。我也同意,三个人一起回到车上。三区其实就在二区背后的山后面,那座山也不高,硬生生的夹在二区和三区中间,正好可以把水塔和广播站建在山顶,小时候我们经常到山上去玩。二区这边和三区那边都有上山的路,从哪边上都可以。 小车绕过山背后,就到了三区生活区,我们开门下车。当年这一带是整个厂区最热闹的地方,即使是半夜12点,也还是人声喧闹,夜市摊上坐满了出来吃宵夜的职工和家属,也有从外面进来的人。而现在,这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要从哪里开始找呢?”我说。这是个头疼的问题。三区有几千间房子,要一间一间从头开始找,那要到猴年马月才找得完。凌峰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等等,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澹姐背后的尸毒了,然后再去找那个僵尸?”小林子提醒。我听到小林子把林飞称作僵尸,心里很不自在,毕竟林飞生前是我的好哥们。 对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我一拍脑袋:“尸毒要怎么解呢?用糯米?”我看电视里林正英都是这么做的,糯米拔尸毒。 “糯米我不知道啦!但是我爷爷说最好解尸毒的东西是白蝙蝠尿。”小林子说。 “白蝙蝠尿!?”我和凌峰瞪大了眼睛。黑蝙蝠倒是见过,白蝙蝠连听都没听说过。相比之下,还是糯米比较好弄些,我家里就有。 “其实也不一定要白蝙蝠尿,童子尿也是可以的。”小林子又说。 “为什么你说来说去都是尿?”我说。 “蝙蝠屎也是可以的。” 我恶心得差点要吐,苦笑道:“除了尿就是屎。难道就没有干净一点的东西吗?” “也有啦!这个稍微干净点。”小林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这个是鲫鱼卵,我溜进厨房偷的,也可以解尸毒。” 草!你都随身携带有解尸毒的东西,刚刚还说一大通什么屎啊尿啊的,鲫鱼卵又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这样藏着掖着不舍得拿出来。话说他为什么把这么奇怪的东西带在身上,正常人一般不会这么做吧? “小林子,你不会是碰巧把这瓶鲫鱼卵带在身上吧?”我一边涂药一边问。 ------------ 第二十三章 午夜鬼城 “其实,你进酒店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脸色就怀疑你中了尸毒,所以才准备了这瓶鲫鱼卵。” 我心想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拿给我?但是转念又想我跟人家素不相识,人家凭什么帮我?是了,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没有给小费的缘故。 话说小林子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尸毒这种东西?其实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解释,尸毒是各种细菌和霉菌的结合体,是超难对付的病毒。我有个当医生的同学,曾经感染尸毒。虽然已经治愈,但手上的不明斑点到现在还是无法消除。尸体腐肉所造成的细菌再加上外表霉菌的感染,感染力非常强,身体上的皮肤比较薄,只要一摸,一下子就被细菌感染了,并且一下子就扩散到全身。 我涂了鲫鱼卵后,感觉背后好像没有那么痒了。凌峰从车上拿出一支手电筒和一个应急灯,又从座位下拉出一根一尺来长的东西。我起初以为是条钢筋,仔细一看,却是一把刺刀,蓝幽幽的。我不知道他座位下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这样的刺刀我家以前也有一把,装在步枪前面的,现在不知道上哪去了。 “凌峰,你还记得林飞家以前住的地方吗?”我问。林飞家之前住在三区,后来才搬到二区去的。与其一间一间的找,不如去林飞家的故居碰碰运气。 “当然记得,跟我来。”凌峰提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带路。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在这个厂念了六年书,但是却只记得几个同学的家,当然是特别好记或标志特别明显的那几家,其他的都搞不清楚,因为职工宿舍几乎都建得一模一样。 经过一座高大的建筑,我记得那是电影院,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电影。每天傍晚厂里的广播站开始广播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听到广播电影消息――“各位职工,今天晚上七点半,在厂礼堂放电影,影片是……”当然不是一放电影我们就可以去看,因为晚上要上晚自习。但是,这也难不倒我们,因为有人会去把学校的保险丝弄断,这样学校就会停电,当然我们也就不用上晚自习了。等到电工赶到学校把保险丝换好,我们早就坐在电影院里看葫芦娃了,正片开演时间还没到之前总要先放几集葫芦娃。 我突然看到电影院里好像有灯光透出来。难不成里面有人?“等一下。”我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凌峰:“里面好像有人,有灯光。” 凌峰停下脚步,关了手电筒,我也把手里的应急灯关了。三个人悄悄的走到电影院门侧面的窗下。为了防止偷看,电影院的窗户修得很高。小时候,我们得搬石头垫脚才能看得到里面,现在凌峰双手攀着窗台,用力一撑,就爬了上去。而我也是轻而易举就爬了上去。上面站不了那么多人,小林子拿着手电筒和应急灯在窗下把风。 我和凌峰各自拉开窗帘的一角往里看,我看到了这辈子看到的最诡异的一幕。礼堂的舞台被布置成了一个喜堂,点着红烛。林飞的父母和姐姐正在忙碌着。我注意到舞台中间摆着两张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两个人,左边那个我从衣服和装扮认出是林飞,而右边那个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想必是个女的,因为她穿着白天那套新娘装。 “天哪!他们又从哪里弄来一个新娘?!”我差点叫声来。凌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们又从窗台上跳下来。小林子在下面等得着急,我们把看到的情况跟他简单说了。 “走,进去找他们算账。”凌峰说,把那把刺刀递给我。刺刀一头缠着手巾防滑条,我以前打羽毛球的时候,就买过这种东西缠球拍手柄。 “等一下,先在鼻孔周围涂点这个。”小林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这小子身上怎么那么多瓶瓶罐罐。 “什么东东?”我问。 “生菜油。涂在鼻孔周围,防御尸毒。”小林子说,打开瓶盖,自己先涂了些。我和凌峰将信将疑,也各自涂了些。 涂完生菜油之后,小林子又从怀里拿出三个口罩和三副塑胶手套,每人一个口罩一副手套:“这样更保险,尽量不要碰僵尸。”我一边戴口罩一边想这小子装备这么齐,呆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审问他,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服务生还是职业捉僵尸的? 我们绕到礼堂背后,打算从礼堂背后的那个小门进去。这个礼堂我们太熟悉了,以前我们就经常偷偷从小门溜到后台去玩。 舞台后的小门已经破烂不堪,连锁都没有了,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林飞的家人大概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所以见到我们三人,吃了一惊,但随即又镇定下来。 “这位是?”林燕指着小林子问。虽然我们三个都戴着口罩,但我想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我和凌峰,只是不认得小林子,所以林燕只问小林子。 “这位是我们的朋友。林飞喷到我背后的黑水是怎么回事?”我问。 “是尸毒。林飞临死的时候我们给他灌了毒药,毒药把他整个内脏都腐蚀掉了,化成液体。尸身受到挤压,液体就从嘴里喷射而出。”林燕冷冷的答道。 “毒药?你们搞什么鬼?”我十分气愤。 “即使不给林飞灌毒,他的尸体也是毒素遍布全身。因妒忌而产生的毒质凝集物,可在几分钟之内毒死一头猪;而一个内心充满深刻怨恨的人,其毒汁凝集物可毒死八十个人。”林燕很平静的说。 我第一次听说妒忌和怨恨可以产生毒素,但是林飞到底有什么怨恨呢?他又在妒忌谁呢?他一直到死都在恨我吗?应该不会吧?拒绝他的表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所以他临死前的怨恨应该跟我无关。 “把我的相片还给我。”我说。我刚刚就已经注意到,我的相片没有摆在桌上,他们找到别人做新娘了,那我的相片应该可以还给我了。 “不行!”没想到林燕一口回绝。 “什么?”我怒火中烧,手里的刺刀一指,顶着林燕的脖子:“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把相片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其实我不想对好友的姐姐动粗,但实在是太气愤了。 “二妹……”凌峰上前迈了一步,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夹在中间很难做,一边是我,一边是发小的姐姐。 林燕也是个硬骨头,刺刀顶在脖子底下还是不肯屈服,跟林飞一个脾气。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直坐着不动的新娘突然掀开了红盖头,站了起来。 “童婉君!”我脱口而出。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新娘会是她。当年,夹在我和傅心桀之间的那个人就是童婉君。当然我不否认我和傅心桀的分手还有其他的原因,但童婉君起码也是原因之一。 “是我。相片还给你。”童婉君从宽大的水袖里拿出一张黑白相片递给我。我接过一看,正是我的那张相片。 “澹萧萧,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童婉君直视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他们逼我不成,又来逼你?”我气道。除去傅心桀这层关系,我其实并不讨厌童婉君,甚至以前我们还是不错的朋友。 “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的。”童婉君惨淡一笑,越发让我摸不着头脑,哪有人自愿嫁给死人的?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活人不愿意要我,那我就嫁给死人。可是?他们要我拿着你的相片跟林飞拜天地。林飞,你到底要娶澹萧萧,还是要娶我?”童婉君突然逛笑起来,走过去拉坐在一边的林飞。 “不要碰!有尸毒。”我出声阻止,但是已经来不急了,林飞的尸首本来就是斜靠在椅子上,根本不稳,给童婉君这么一拉,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林燕见弟弟滑倒到地上,一声惊呼冲过去,而林飞的父母也慌忙冲过去扶。凌峰和小林子趁机一左一右把童婉君两个胳膊一架,拖出门去,我在拿着刺刀后面断后。谁都看得出来,童婉君有些神志不清,估计是被林家人下了什么药。总之,还是先把人救出去再说。 就在我们四个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了异响。我抬头往上一看,很多灰尘在在往下掉,同时天花板“咯吱咯吱”的响。不好!天花板要掉下来了!我急忙往后一退,一块天花板连同一件不知是什么东西同时掉了下来:“轰隆”一声摔在地板上,掀起好大一股灰尘。 礼堂的天花板是木制板做的,而且为了吸音,还钻了无数的圆孔。以前有演出的时候,就有男生爬到天花板上,偷看后台的女演员换衣服。原本就不够结实的木制板钻了无数的孔,更加不结实,能够坚持那么多年算不错了。 尘埃落定,我揉了揉眼睛,一看那掉下来东西。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毛都竖了,竟然是一具棺材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门前,把门口挡住了。 ------------ 第二十四章 棺材从天而降 我见棺材盖歪到一边,露出一条缝来,估计是天花板太高,掉下来的时候重力作用砸开的。虽然我很好奇这具棺材为什么会从天而降,但是这里已经有一具尸体了,三更半夜的,已经够恐怖的了,我可不想再看到另外一具,要看也要到明天天亮了再来看。 “别看了,快走吧!”凌峰催促我。我方才回过神来,弯腰捡起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相片。后门已经被棺材挡住了,我们只能从前门出去。但是前门要比后门要难搞得多,前门除了一道腐朽的木门,还有一道铁栅栏式的拉闸门,锁头已经生锈,要打开并不容易。 凌峰和小林子在弄那个锁头,我陪着童婉君坐在椅子上等。礼堂里的座位多得数不清,当年这可是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大礼堂。而现在,这里只有空荡荡的座位和到处乱窜的老鼠。 我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座位面向舞台,见林燕和她父母已经重新把林飞的尸首扶到了太师椅上,但是好像很难重新摆稳,一松手就滑下来,所以他们在努力的让尸体坐稳。我远远的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由得潸然泪下。白天一到灵堂就被捉去做鬼新娘,我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心中只有气愤,直到现在,才体会到失去好友的悲伤,所以眼泪止不住的哗啦哗啦往下流。 突然,我看到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猫跳上了棺材板,而且还“喵”叫了一声。礼堂里老鼠多,它大概是来这里抓老鼠。 “不好!”正在摆弄锁头的小林子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往舞台冲过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着急。就在小林子冲到舞台下的时候,我见那只野猫从棺材缝钻了进去。 身后“啪嗒”一声,是凌峰把锁头弄开了。“小林子,锁头弄开了,不要管那只猫了。”我冲小林子大喊。 小林子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飞快的爬上舞台,冲向那具棺材。就在这时,我看到棺材盖呼的一下被掀开了,飞到了一边,好像是有人从里面用很大力把棺材盖顶飞了。 小林子掉头就跑,而在他身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棺材里的尸体坐了起来,身体僵硬的跨出了棺材。僵尸!小林子一直说林飞是僵尸,这让我很不爽,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僵尸。僵尸虽然穿着古装,却不是清朝的那种,更像是唱戏时小生穿的戏服。 “是僵尸,快跑!”小林子跳下舞台,踉踉跄跄的向我们跑过来。我拉起呆子一样的童婉君,往门外跑去,凌峰已经把拉闸门往两边拉开了。 “你们先回车上去,我呆会就到。”凌峰把车钥匙丢给我,从腰间拔出一样东西,折了回去。我认出那是一支手枪,他曾经跟我说过,因为要经常开夜车,所以车上会放一把手枪,以防不测。 我回头一望,见那僵尸小生正向步履僵硬的一步一步的向林飞一家人走去。而林燕和她父母已经吓得缩成一团,抱着桌脚连动也不敢动。我猜他们是吓得腿软了。他们给自己的儿子灌毒药,想把儿子变成僵尸,而当见到真正的僵尸时,却吓得跑都跑不动了。我知道凌峰是想要进去救林飞的家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放任好朋友的家人被僵尸残害而不管。 “我也去。”我把童婉君交给小林子。小林子不干了,哇哇大叫:“有没有搞错?捉僵尸我才是最专业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包东西:“看见没有?糯米、朱砂、辰州符、桃木剑,都是对付僵尸的。” 我见他掏出这么多东西,不由得哑然失笑:“既然这样,那你刚刚为什么跑得比兔子还快?”小林子红了脸,辩解道:“我是想把他引到舞台下面来,下面那么多凳子卡住他,他走不快,我才好捉。” 我想想小林子说也有道理,把刺刀交给他,说:“那你先进去帮凌峰,我把童婉君送到车上再回来帮你们。” 我们的车停得并不是很远,我把童婉君扶到车上,嘱咐她乖乖在车里坐着等我们,不要乱走。童婉君默不作声,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把车门锁了,应该很安全。 安顿好童婉君后,我又飞快的跑回礼堂,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刚跑到礼堂门口,就听到里面“哐啷哐啷”一片,估计是他们跟僵尸小生打起来了。 我冲进礼堂,见凌峰和小林子正在和斗僵尸小生。我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个僵尸跟电影里的完全不同。电影里的僵尸动作僵硬,手关节和膝关节不能弯曲,两手平伸,走路是一蹦一跳的。而这个僵尸小生简直除了个别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一招一式简直就是个武林高手,要不是凌峰和小林子是两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地上到处是散落的木条,我从地上捡起一根冲了上去。僵尸小生正背对着我,我举起木条往他头上狠狠的敲下去。虽然说背后偷袭算不得好汉,但我是女子,不用管那个。木条打在僵尸小生的脑袋上:“咔嚓”一声断了。 我这一下偷袭好像把僵尸给惹怒了,僵尸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我,目露凶光。我见他嘴唇腥红,脸白得像抹了石灰一样,几条血迹像蚯蚓一样从帽檐流下来,挂在苍白的脸上,越发显得阴深恐怖。 僵尸伸手向我抓来,我往后一退,掉头就跑。“小林子,快用你的桃木剑呀!还有糯米、朱砂、符。”我边跑边叫。 “桃木剑断了。”小林子哭丧着回答。我擦!还专家呢!我在心里大骂。冷不丁被脚边的座位拌到了,摔在了一排座位上。还是那样,我只要一分神,就会摔倒。 我还来不急爬起来,僵尸小生已经追到了我身后,抓着我背后的衣服,把我提了起来。我很后悔以前没有多吃点,这样起码体重会重点,不会这么轻意就被僵尸提起来。如果我有两百斤,他就没有那么容易把我提起来了。 “臭董永死董永,把我放开。”我一边挣扎,一边大骂。刚刚我认出僵尸穿的衣服好像是小时候看天仙配董永穿的戏服,所以情急之下就骂了出来。 “漆――妹。”僵尸小生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擦!你才漆呢!”(注:南宁白话“漆”是骂人的脏字)我骂道。随即反应过来,僵尸会说话?电影里的僵尸不是只会喔喔的叫么?my god!这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啊!――”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僵尸松开了手,我跌到了地上。 “二妹,你没事吧?”我听到了凌峰的声音。 “没事。”我爬起来,见僵尸扑倒在地,背上插着那把刺刀。幸亏凌峰出手及时,要不我就要被僵尸咬死了,然后自己也变成僵尸。 “唔……”地上的僵尸呻吟了一声,抬起头来。 “快贴符!”我冲小林子喊。小林子飞快的拿出一张黄色的符,口水一舔,啪的一声贴到僵尸的额头上。僵尸一伸手,把额头上的符扯掉了。我擦!他这符不会是从是照网上描的吧?我和凌峰往后退了几步,以防僵尸突然暴起。小林子见一计不成,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米向僵尸,我想应该是糯米。 “你喂鸡啊?”僵尸有气无力的说道,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次我听清楚了,这明明是人的声音,一个大活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装神弄鬼?”凌峰也发现这是个人,不是什么僵尸。 “兄台此言差已,吾醒来之时,发现身处棺材之中,爬出来后见到尔等,正想问个究竟,不想这位兄台竟向吾开枪,若不是枪卡壳,吾早就呜呼哀哉了。”董永说。因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所以暂且先叫他董永。 “说人话!”我喝道,最看不惯装腔作势,不说人话。 “说人话就是你们赶紧送我去医院,要不我失血过多就要挂了。”董永说。我这才想起他背后还插着一把刺刀。不过应该没有插中要害,要不他还能在这跟我们此言差已? “走吧!我的车停在外面。”凌峰扶起董永。 “我跟你说,医药费你自己出。而且如果有人问你是谁伤的你,你不能说是我们,就说是街上的流氓打的。谁叫你躲在棺材里装僵尸。”我警告董永。 “知道,那点小钱不用你们出。我要找也找那些把我关在棺材里的人。”董永说。是什么人把他钉在棺材里,我根本不关心。只要把他送到医院,打个电话通知他家人来交医药费,以后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走到离车十来米远的地方,我突然发现车门是开着的。“糟糕!童婉君。”我暗感不妙,和凌峰快步冲过去,往车里一看,童婉君果然不见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况状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 第二十五章 僵尸家族 “凌峰,你先送董永去医院,我和小林子去找童婉君。她脑子不清醒,如果是自己开门下的车,可能还在附近。”我说。 凌峰看了董永一眼,点了点头,说:“好,我送他到医院就马上回来。”我知道凌峰在想什么?这个董永身份不明,也是个危险人物。虽然受了伤,但大半夜的,我一个女孩开车送他去医院,搞不好半路会被他劫财劫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把枪你拿着。”凌峰摆弄了一下,把枪递给我:“已经弄好了。”我瞄了一眼董永的背后,说了句:“枪你带着吧。”一边握住刺刀柄,迅速把董永背后的刺刀拔了出来:“我用这个就可以了。”董永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背后的伤口喷出血来。 我掏出纸巾,抽了几张摁在他的伤口上:“得了吧!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疼?用手摁住,呆会失血过多我可不管。” 董永右手弯到背后,摁住纸巾,恨恨的骂道:“最毒妇人心!看你长得跟七仙女一样,却是蛇蝎心肠。”我懒得理他,把他往车里一推:“废什么话?还不快上车。” “澹姐,现在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小林子望着远去的车灯说。 “怎么?你害怕了么?”我很不屑。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凌峰一走,他就害怕了。难道是担心我是女流之辈保护不了他么? “嘿嘿!我才不怕呢!害怕的应该是你才是。孤男寡女,你就不怕我那个你么?”小林子坏坏的笑道。 “小屁孩,毛都还没长齐呢!别废话了,赶紧找人是正经。”我抬脚朝他屁股上踢了有一脚,百发百中。 童婉君,这个曾经让我妒忌得要死的女孩。我一想起傅心桀和她打情骂俏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初三最后一学期,她的座位正好在傅心桀后面,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后来我想这也许他们两个的缘份。而傅心桀本来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跟童婉君两个自然是干柴烈火你侬我侬。常常看得我两眼冒火。 幸好当时坐在我前面的韩再熙很会讨我开心,我才没有那么郁闷。讽刺的是,韩再熙是童婉君的前男友。所以班上的同学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抢了谁的男朋友,又或者是谁抢了谁的女朋友。这一点,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我好像也喜欢韩再熙。 突然有一天,韩再熙很郑重的跟我说:“我虽然喜欢你,但我心里爱的还是童婉君。”姐当时虽然假装无所谓,但身体里那颗玻璃心已经碎了一地。同时在心里暗骂:“这么专一,要不要姐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尼玛!自己喜欢的两个男生都喜欢同一个女生,姐的人生简直就是一整套杯具。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现在,我在这里焦急的寻找昔日的情敌,而且心里还在担心她的安危。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我和小林子一边呼喊着童婉君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突然,我发现前面路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这条路上早就没有车辆行走了,把车停在路中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觉得这辆车好像有点眼熟,走近一看,车牌号是“桂b xxxxx”,是柳州的车牌。我想起来了,这是傅心桀的车,白天在林飞家门口见过。傅心桀也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我满腹疑惑。车里没人。 “澹姐,你认得这部车?”小林子问。这小子真会察言观色。 “嗯!是我一个同学的车。”我说。很多时候,我宁愿和傅心桀只是普通是同学。 “怪了,你同学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加快脚步,走上右手的台阶,从这个台阶上去,后面第二排第二间就是傅心桀家。当然,他家早就不住在这里了。但是傅心桀把车停在这里,凭我的猜测,他现在应该是在他家的旧房子里。 傅心桀家的大门半天着,我用应急灯一照,门框上有几个新指印,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说话的人并没有故意把声音压低,此时周围又很安静,所以听得很清楚。 “你为什么要跟一个死人拜堂?”是傅心桀的声音。童婉君也在里面? “不关你的事!我愿意。”一个女的声音,是童婉君。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恨不得杀了他。”傅心桀十分生气。我听到傅心桀这句话,不由得十分心酸,傅心桀还在为童婉君吃醋。而我呢?在傅心桀心里,恐怕早就把我忘记了。 “杀了林飞?你有这个胆吗?你要是有这个胆,当初就不会放弃澹萧萧,移情别恋跟我了。”童婉君哼哼冷笑。 我听到“移情别恋”四个字,心如刀割,事隔多年,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那么痛?眼泪不争气的想要流下来。 “当初林飞只是用刀威胁了你一下,叫你离澹萧萧远,你就害怕得见了澹萧萧就躲。懦夫!你比人家林飞差远了,人家起码敢爱敢恨,就算澹萧萧不喜欢他,他也不放弃。不像你,澹萧萧明明喜欢你,你都不敢抓住她,害得她白白伤心,我都替她不值。”童婉君继续说。 “不要再说了。”傅心桀打断了童婉君的话,好像心情很烦躁。 而我在外面听了童婉君这一席话,尤如晴天霹雳,身体一晃,手中的应急灯差点掉地。如果童婉君说的是真的,那可真是悲催啊!原来是林飞从中作梗,断了我和傅心桀的姻缘,那他真是死有余辜。 我强忍着泪水,准备离开,又听傅心桀问:“你不是说准备跟唐少结婚吗?放着大少奶奶不做,又去做鬼新娘?”傅心桀的这句话醋意更明显了,原来童婉君已经有未婚夫了。 “唐少这个王八蛋!”童婉君咬牙切齿骂道:“泡我的时候说喜欢我开放。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又嫌我太开放。说什么选女朋友要选开放的,但是选老婆要选保守本份的。最气人的是他妈,说他们唐家家大业大,儿媳妇不但要聪明漂亮,而且还要端庄贤淑。明摆着是说我不端庄不贤淑。马勒戈壁!占了便宜又想甩了我。” “所以唐少玩失踪?躲起来了?”傅心桀说。我怎么听着觉得他有些高兴。 “才不是,他被我钉在棺材里了,也算是为林飞报了仇了。”童婉君桀桀的笑起来,在黑夜里让人听了有些毛骨悚然。 等等,棺材?莫不是礼堂里那具从天而降的棺材?为林飞报了仇是什么意思?林飞的死跟那个叫作唐少的有关?童婉君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我还给他穿上了董永的戏服,他不是最喜欢串戏吗?我就让他到棺材里去找他的七仙女。”童婉君继续说。 现在可以肯定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董永就是童婉君的男朋友唐少了,而且听他们两个的口气,唐少应该是个富二代。刚刚在礼堂里,唐少的身手不凡。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有这样的身手实在是稀奇,原来是因为经常串戏的缘故,怪不得了。唱戏的经常练功,身手自然比一般人要好,要是唱武生,单挑四五个人没问题。 既然童婉君跟傅心桀在一起,那就安全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找她了。我拉了小林子转身离开,心里想着童婉君未婚夫唐少跟林飞的死跟到底有什么关系?看样子林飞的死好像不是心脏病那么简单。 “澹姐,里面那个男的是不是你的初恋情人?”小林子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这个小屁孩怎么那么讨厌?“你现在还喜欢他吗?”小林子又问。我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不回答就是还喜欢了。”小林子自问自答。我懒得回答他这么可笑的问题。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小林子这么大,哪里懂什么爱。 “我还以为今晚会碰到僵尸,哪知道不过是一具普通的死人尸体。好不容易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个,又是个假僵尸。我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小林子边走边念叨,好像没有碰到僵尸,他很失望似的。 “想看僵尸吗?诺,前面就是。”我指了指前面。我不是跟小林子开玩笑,前面的路上真的有一只僵尸在朝我们蹦来。(我该是用“只”,还是用“个”?) “擦!又是哪个在这里装神弄鬼?”小林子抬起手电筒照过去。太远,脸看不清楚,但我看清了僵尸的衣服和装扮,认出那是林飞。其实我不知道应该称他为林飞,还是称他为僵尸。也许他已经不是我的朋友林飞了。 那个僵尸好像发现了我们,跳得更快了。而他后面,又蹦出两个老僵尸来,一个是林飞他爸,一个林飞的他妈,只不见他姐姐林燕,估计也变成僵尸了。三个僵尸蹦跳的姿式一模一样。 “他们是在拍电影吗?”小林子用手电筒扫了扫四周,好像是在找摄影师、导演这些人,但我看出他这是在自欺欺人,故作轻松。因为一眼就可以望见,这里除了我和他两个人,剩下的就是那三个僵尸。 “好像是吧!我们不要抢镜头。”我说,拉了小林子转身就跑。识实务者为俊杰,三个僵尸,凌峰又不在,我们没必要硬拼。 我和小林子一口气跑了几百米,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嘘嘘。我回头一望,后面三个僵尸阴魂不散,还在朝我们追来,但是我们是跑,他们是跳,所以我们把他们甩开了蛮长一段距离。我建议停下来歇会再跑。我耐力不行,在学校的时候长跑只能混个及格,但爆发力还行,短跑优秀。 我趁休息的时候望了望四周,刚刚慌不择路,都不知道跑哪里来了。我一看前面,发现往前再跑两三百米就是死胡同了。幸好我们停下来看,要是一直往前跑,给僵尸在后面一堵,那就无路可逃了。 ------------ 第二十六章 仓惶逃命 “别休息了,从这边走。”我把小林子从地上拉起来。这小子虽然是个男生,明显也是缺少锻炼,估计也是天天窝在家上网的那种类型。 虽然十几年没来了,但三区的路我依稀还记得一些。从左边这条路叉出去,绕过后面那几排职工宿舍,然后再从灯光球场出来,又会回到礼堂前面的大路上,从大路往一直外走,就可以走到有人生活的二区去。 严格来讲,这条逃路线是有问题的。三区三面环山,要出去,礼堂前面的那条路是唯一的通道。如果僵尸有智商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一个继续追我们,一个去灯光球场门口那里守株待兔,另外一个还可以休息作候补。但是,目前我也只能想出这个逃跑路线。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我们,天亮了就好办了。三区有几千间空房子,随便找一间躲起来都没问题。 小林子否定了第二个方案:“大姐,僵尸的嗅觉很灵,生人的气味他们远远就闻到了,所以我们是躲不了的,只有跑。” “好吧!现在我们只能祈祷僵尸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不懂得包抄。万一要是被包抄了,只能是拼一拼了,你还有糯米和符么?”我问。 “糯米用光了,符还有几张,但是我带来的一袋朱砂都还没有用。”小林子说,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和两个小布袋。我拿了两张符。小林子又分朱砂给我。这两个布袋一个装糯米,一个装朱砂,糯米用光了,但是袋子没丢,所以小林子就用装糯米的布袋装了半袋朱砂给我。我以前没见过朱砂,原来不过是一些红色的粉末。 绕过几排职工宿舍,我们来到灯光球场。这里原本是厂里面的篮球场,四个篮球场连在一起。因为晚上经常在这里举行篮球赛,球场上空悬挂着数十盏耀眼的大灯,所以我们都把这里叫作灯光球场。我们体育老师就曾经把球场上空的大灯打爆过,他猛啊!球扔得那么高。现在灯光球场只剩几个破烂的篮球架。 我和小林子穿过灯光球场,看到门口没有僵尸,松了一口气,看来僵尸的智商并不高。我们走出大门口,突然,从黑暗中跳出三个人来,不对,是三个僵尸。我和小林子同时吓了一跳,这三个僵尸也太狡猾了,算准了我们会从这里出来,所以三个都在这里等。如果我们再退回去,最后还是要再回到这里才能出去。如果他们派一个在这里守,两个去追我们,我们光跑,迟早会被追上。因为我们是人,会累,而僵尸不会累。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和小林子心照不宣,左手悄悄伸到小布袋里,每人抓了一把朱砂在手。“一、二、三。”我们同时把手里的朱砂撒向站在前面的僵尸,低头往前一冲,想趁三个僵尸手忙脚乱的时候,从他们中间穿过。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小林子冲过去了,而我却被僵尸挡住了。他们并不去追小林子,两只老僵尸一左一右抓着我两只胳膊,让我动弹不得,另外一个年轻的僵尸伸直了手向我的脖子掐来。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头往前一顶,用力一甩,使劲挣脱了两只老僵尸的束缚,撒开腿就跑。 “澹姐,快!”小林子急忙跑回来接应我,算这小子还有点义气,没有扔下我一个人跑了。我们延着大路拼命往前跑,突然,从岔路冲出一辆车来,我收不住脚,扑到了发动机盖上,司机来了个急刹车。我趴在发动机盖上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开车的是傅心桀,童婉君像座雕像似的端坐在副驾上。 “澹萧萧?!”傅心桀一看是我,急忙推开车门下车。我看着坐在副驾上的童婉君,突然鼻子一酸,觉得很委屈。我多么希望坐在那的人是我,十几年的心结还是打不开。 “撞到哪了?我看看。”傅心桀着急的问,估计是他看到我要哭的表情,以为我被撞得很严重。我回头一望,只见三个僵尸正在往这边追来。 “你让开!”我推开傅心桀。傅心桀一愣,让到一边。我钻进驾驶室,傅心桀还在那里发愣。 “没看到僵尸吗?快上车!”我大叫,同时发动了车子。小林子和傅心桀急忙拉开车门上车。我一踩油门,松离合,车子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副驾上的童婉君向后一昂,贴在了靠背上。但是她一声不吭,整了整头上戴的花,身体向后一靠,重新在靠背上。 我一打方向盘,车子向三个僵尸冲去。我所有的怒气都要发泄在这三个僵尸身上。尤其是林飞,是他害得我不能和傅心桀在一起,害我痛苦了十几年。刚刚他还想掐死我。这笔账,我要一起算。 三个僵尸并不知道躲避,眼看车子就要把他们撞飞。旁边的童婉君突然大叫一声:“不要!”整个人扑到了方向盘上。我急忙急踩刹车,但是车子还是“嘭”的一声撞到了路边的一株大树,熄了火。 “你疯了吗!”我破口大骂,想要推开童婉君,但是童婉君死死的抓住方向盘不放,怎么也掰不开她的手。就连小林子过来帮忙也无济于事,怪不得人家说疯子的力气特别大。傅心桀坐在后排,大概还搞不清楚状况,也不过来帮忙。 我一气之下,推开车门下车,小林子也跟着下车。那三个僵尸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概是怕车撞,躲起来了。我赌气徒步向生活区外走去,小林子跟我一起走。我们刚拐过广播站的山背后,就看到凌峰的车又开回来了。 “没找到童婉君?”凌峰问。 “找到了,她现在跟傅心桀在一起。我们不用管她了。”我答道。 “凌大哥,你们那个朋友一家人全都变成僵尸了,我和澹姐刚刚差点没命。”小林子心有余悸的跟凌峰汇报。我光顾着生气,都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凌峰了。幸好小林子记得。 “别老是僵尸僵尸的。”凌峰大概以为小林子在开玩笑。 “这次可能真的是僵尸。”我说。凌峰突然来了个急刹,侧头问我:“你亲眼看到的?” “我们刚刚跟他们交过手,力气很大。”我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僵尸,只能凭电影里的印象判断,他们的确很像僵尸。 “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天亮了再来看看。”我说。凌峰点头表示同意,又说:“我不信人死后还会变僵尸,世界上根本没有僵尸这种东西。” “怎么没有?看来有必要给你们扫扫盲,给讲一讲什么是僵尸。”小林子把头伸到前排,插嘴道。 “好,那我们洗耳恭听。”我闭上眼睛,往后一躺。 小林子开始娓娓道来:“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指天魂、地魂、命魂。天魂主宰意识,地魂主善恶羞耻,命魂主宰生命。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欲。三魂能离开人体而存在,而七魄必须依附形体才能显现,所以肉身一死,三魂就离散,七魄就消失,也就是魂飞魄散。肉身死亡,三魂归三路:天魂升天,地魂归地府,人魂则留在人间徘徊。植物只有一条命魂,没天魂和地魂,所以植物只有生命,没有意识,也不能区分善恶羞耻。畜生有一条命魂和一条天魂,没有地魂,所以畜生有生命,也有意识,但不会区分善恶羞耻。人则有天、地、命三种魂。” “那僵尸有几种魂?”我闭着眼睛问。 “别急嘛!我正要讲到。”小林子对我打断他的演说很不满,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而僵尸就是在三魂七魄还未离开的时候,将朱砂将死者的耳、鼻、口封住,强行将三魂留在死者体内。并将朱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七处,以封住死者的七魄。” “那么说僵尸也是三魂七魄罗?”我说。 “也不一定。一般来说只能封住一部分魂魄,一部分魂魄来不急封,早就飞走了。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僵尸完全没有意识行尸走肉,而有些僵尸智商很高,甚至有些僵尸还有喜怒哀乐。”小林子答道。 “你们听说过湘西赶尸吗?”小林子进一步深入讲解,看来他想顺着这个话题把他知道的全部拿出来显摆。但是我对赶尸没兴趣,问凌峰:“那个董永没事吧?” “董永?你是说唐少华啊?他死不了,没刺中要害,头上的伤也不重,只是失血过多,输了不少血。”凌峰答道。 “哦。”我哦了一声。要不是听说他是童婉君的未婚夫,我问都懒得问。 “不过他说要你明天去医院跟他赔理道歉。” “赔理道歉?跟他?没门!”我气得跳起来。 “他说如果你明天不去跟他道歉的话,他就请律师告我们蓄意伤害。” “那就让他去告吧!”我哼哼。 “他不会连我一起告吧?我可是未成年人。”小林子有些担心。 ------------ 第二十七章 废弃车间 “安啦!澹大小姐明天会买一篮水果去医院的。”凌峰呵呵笑道。果然还是老大了解我,姑奶奶我虽然有点牛脾气,但绝对不会连累兄弟遭受牢狱之灾。 我回到酒店才睡了一会,就被床头的震耳欲聋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一看手机,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澹姐,天亮了,快去捉僵尸吧!”电话那头是小林子兴奋的声音。这小子明明怕僵尸怕得要死,现在却这么迫不急待。 “我想了一下,我们还是打电话报警吧。让警察去想办法抓僵尸,我又不是道士,抓僵尸不是我的专业。”我说。 “我是专业的呀!”小林子说。我懒得听他废话,挂掉电话。他那叫哪门子专业。我打算再睡一会。睡觉是我最大的兴趣爱好,少睡1分钟,就少60秒的幸福。话说“男生养生靠吃,女人养生睡。”要不怎么叫睡美人儿呢?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下午要是没课,我一般从中午一直睡到晚饭时间。放假回家就更加能睡,怎么说呢?一天24小时,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吃晚饭和上厕所加起来的时间,中餐和早餐直接就省略不吃了,为国家节约了多少粮食啊!曾经有一个男生想追我,约我星期天出去玩,我说星期天没时间。他问我忙什么?我说睡觉,然后,然后他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般走了。姐说的是实话啊!那个星期天,姐一整天都是在睡觉。 电话刚挂下不到两秒钟,马上又响了,我拿起话筒贴在脸上。“报警没有用的,警察不会相信的。凌大哥已经来了,在总台这里等你。我们帮你买好早餐了,果篮也买了。你快点下来吧!” “好吧!”我挂掉电话,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卫生间洗漱,顺便看我背后的尸毒斑。 小林子的鲫鱼卵好像很有效,尸毒斑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整个晚上,他拿出来的东西,唯一有效的就是这个鲫鱼卵,那些桃木剑、糯米、朱砂,通通都没有用。前面那个是假僵尸没有效也就罢了,对付后面那三个真僵尸也没有效,他们被撒了朱砂之后,还那么大劲抓着我不放。也许我们应该去弄一个墨斗,再弄几个黑驴蹄子。我一边刷牙一边想。 下到楼下,凌峰果然在总台等我,见我下来,便把桌上的果篮提起来:“顺便去医院,然后再去我们厂。”小林子屁颠屁颠的上来提果篮。 “你不用上班吗?”我问。 “不用!今天我请假,我表叔是这的老板。”小林子得意的说,怪不得他可以在这里做童工,原来是老板的亲戚。 我们来到镇医院,这是我们这个镇唯一的一所大医院,所以唐少不用说肯定在这里。凌峰直接带我们去唐少的病房。没有护士,我们直接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人趴睡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用一个网兜着,不用说他就是唐少了。我正想过去叫醒他,却床上的人“诶呦”一声翻了个身。 “醒啦?”我问。 “伤口在背后,连睡觉都要趴着睡。”唐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他的脸,卸了妆后,长得还不懒,跟童婉君郎才女貌,正好一对。 “听说你要我亲自来道歉,否则就要告我们三个蓄意伤害。”我说。 “难道你不应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吗?你居然把刺刀拔出来了!你知道我昨晚留了多少血吗?还有,我头上缝了七针,七针啊!头发也被剃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长,我泡妞……”唐少像个娘们似的喋喋不休。我就不明白了,他背后那刀明明是凌峰插的,他怎么就不提一句呢?好像他一身的伤都是拜我所赐。我只不过是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外加帮他把刺刀拔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我不耐烦的问。 “跟我道歉,真诚的道歉,另外……” 我急忙鞠了个躬,说了句“对不起”。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不想在这跟他啰里啰唆。 “这样行了吧?祝你早日康复。”我把果篮往床上一放,转身便走,也不管唐大少爷在后面气得哇啦哇啦直叫。 我和凌峰、小林子再次驱车来到铝厂。先去二区林飞家,大门紧闭,没人,这是意料之中的。我们马上去三区礼堂,前门被人拉上了,但是没有锁。我们拉开门进去,那口掉下来的棺材,连同舞台上的太师椅都不见了,地上一片狼藉。 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变成僵尸的林飞一家人。说实话,我虽然亲眼所见,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所谓僵尸这回事。唐大少爷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我们不也是亲眼所见,把他当成僵尸么?但事实上不是,他是个大活人。所以我觉得林飞一家人也是装的,双腿并拢,双手伸直,一蹦一跳,这谁都会。 但小林子坚决认为那是真正的僵尸,而我也拿不出他们不是僵尸的证据来,所以我们各自保留意见。如果真如小林子所说,林飞一家人是僵尸,那僵尸最怕阳光,他们现在应该躲在某个黑暗的地方。礼堂最黑,但我们找过了,没有。 三区的职工宿舍绝大部分是平房,而且还是瓦房。这些年刮了几次大台风,房顶上的瓦片已经被风刮得七零八落,所以房子里很透光,僵尸不会选择躲在那些瓦房里。礼堂边有几栋四层楼的单身宿舍,僵尸膝盖不能弯曲,所以应该也不会上楼,要躲只能在一楼。我们三个对几栋单身宿舍一楼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是一无所获,他们不在这里。 “老大,他们会不会躲到车间那边去了?”我说。小林子不熟悉这个厂的地形,所以我不跟他讨论。“有可能,车间那边这些年更加没有人去。”凌峰说。于是我们一齐回到车上,驾车往生产车间驶去。 生产车间虽然离三区生活区有一段距离,但是中间是厂医院的旧址。如果他们通过厂医院去车间,就完全不用担心会撞见人。 我们驾车从医院门前驶过,两旁路边树木郁郁葱葱,十分清凉,但早已人去楼空。这个医院我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小学毕业体检,一次是初中毕业体检。 “我姐卫校毕业,才在这里当了一年护士,我们厂就倒闭了。”凌峰望着窗外感慨道。我在心里暗爽:“活该”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姐小学和初中虽然都是在这个厂读的,但姐不是这个厂的子弟,属于借读,寄人篱下。再上姐来自农村,家里哪里比得上厂里面那些无产阶级工人有钱,所以当时在这里读书,总是有些底气不足,感觉低人一等。虽然姐个个学期考第一,但是县里评“三好学生”,学校愣是跳过姐,把第二名推上去了,这就是**裸的歧视啊!现在这个厂倒闭了,当年那些瞧不起我的无产阶级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无产阶级,姐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 “你在乐什么呢?到了,快下车。”凌峰拍拍我。我这才从自己的意淫中回过神来,推开门下车。 前面那一排排高大的厂房,就是当年的生产车间,我上小学的时候来参观过(当然后来又偷偷来了几次,目的有点不可告人,所以在这里不方便说),当时还写了一篇作文——《参观电解铝车间》:站在火红的岩浆池边(其实是电解槽),我的眉毛都被烫卷了。我想:如果龚老师不小心掉到里面去……(以下是各种惨烈的想象)。这篇作文被打了零分,因为龚老师就是教我们语文的老师。然后那个学期期末考,我语文这科破天荒只得了第二名。 我们原本还在担心要怎么弄坏锁进车间,走近一看,根本没必要。车间的门根本没锁,有些还是大开着。凌峰心痛的说车间的机器设备早就拆掉了,上千万的设备当废铁廉价卖掉,真是败家。这个厂当年养活了三千多职工,以及几千职工家属,加上在这个厂做生意的周边人群,这个厂起码养活了上万人。现在几千人失业,上万上生活受到影响。 凌峰一边找僵尸一边痛斥当权者的腐败:“那么大一个厂,都被几个领导掏光了,在县城在南宁到处买车买房,哪个没有几千万。后来一个香港老板把我们厂买下来,又撑了几年,最后又被他们合伙坑光了,那个香港老板也是受害者。现在好了,几个领导卷了钱,远走高飞,剩下我们这些老百姓有苦无处诉。年轻一点的都出去打工了,剩下那些老的,连退休金都没有,只能等死。” 我和小林子听了唏嘘不已,当年多么风光的一个国营大厂,不过是十来年,变得如此凄凉。尤其是生活一区那边,所有的房子拆到地基,一片瓦砾,景象堪比地震过后。 “那边有人!”小林子突然指着前方大叫。我晃眼望去,看到一个背影快速消失在一个车间的大门后,看身形像是个女的,不会是林燕吧? ------------ 第二十八章 电解槽的秘密 “过去看看!”凌峰快步冲过去,我和小林子急忙跟上。车间里的窗户很小,又开得很高,光线很暗,好一会,我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只见长长的车间里是一溜的电解槽,从头排到尾。这些电解槽是在地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坑,然后用水泥批烫,看过去像一排微形游泳池,只是里面没有水。 我们四处张望,目光不约而同的停在了车间尽头一堵水泥墩上。这个车间里没有任何机器设备,空荡荡的,唯一能躲人的地方就是那堵水泥墩背后。那个水泥墩估计以前是用来堆半成品铝锭的。 我们三个一齐往水泥墩走去。小林子伸手从怀里抓了一把雪白的糥米握在手里,这玩意都没起过作用,他还想用?凌峰也把手枪拉上镗拿在手里。相比之下,我觉得手枪实在多了。可惜那把刺刀我昨晚被僵尸抓住的时候掉了,没得捡回来。现在我身上只有一点昨晚没撒完的朱砂,我不想弄脏手,所以没有拿出来,等碰到僵尸再拿出来也不迟。 果然,我们一转到水泥墩后,就看到一个僵尸背对着我们蹲在墙角。其实也不敢确定是僵尸还是人。我还没得看清楚,小林子一把雪白的糥米已经向僵尸撒过去。僵尸一下子跳起来,从我身边撞过去,夺路而逃,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我往地上一看——元宝蜡烛!! “快追!”我拔足便追。前面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后一条又黑又长的辫子。不是林燕,林燕的头发没有这么长,但不管她是谁,先追到了再说。我的短跑不是吹的,一般的男生都跑不过我,所以没跑出多远,我就追上了黑衣女子,一把抓住了她的长辫子。凌峰和小林子反而落在后面。 由于惯性,黑衣女子差点被我拉得摔倒,她立收翻转过来,低着头,双手抓住辫子拼命往回拉。我当然不会轻意松手。我正和黑衣女子拉扯,凌峰和小林子到了。凌峰一脚朝黑衣女子后膝盖窝踹过去,黑衣女子立马跪倒在地,随即被小林子摁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我拉着黑衣女子的辫子,强行把她的头拉起来。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这张脸好像很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燕小蝶?!”旁边的凌峰惊讶的叫起来。 “小蝶,是你?”我连忙松开手,小林子也松开了手。我初中时期有两个最好的朋友,燕小蝶是之一,另外一个是秦丽珍。初中毕业后我去读高中,燕小蝶和秦丽珍去了外省读中专,一别就是十几年。听说她早就结婚生子,后来又听说她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到娘家。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景下重逢,觉得有些尴尬。 “澹萧萧,好久不见了。”燕小蝶拍拍身上的灰尘,慢慢站起来。 “是啊!十几年没见了。”我不知说什么好。我打量着燕小蝶,她还是那么瘦,跟初中的时候一样,但是一张清秀的脸仿佛饱经风霜。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吧。 “有空去我家玩。”燕小蝶说完这句,转身向刚刚那个车间走去,留下我和凌峰尴尬的站在原地。燕小蝶这句话明显是客套话,老朋友见面,起码要相互留个手机号码,以后吃饭聚会什么的才好联系。她就这样走了,我们以后怎么联系她?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交待凌峰和小林子,向燕小蝶追去。只见燕小蝶正蹲在一个电解槽旁烧元宝和纸钱,前面点着两支蜡烛几支香。 老实说我对这些东西很反感,因为这些是死人的东西。小时候,经常在十字路口看到这些东西,有时候还撒有米和硬币。那些硬币,打死我也不捡。要是在清明节那段时间,还会有五色糯米饭,都是给鬼食的。 “小蝶,你请些纸钱是烧给谁的?”我在旁边蹲下,小心翼翼问。燕小蝶突然手一抖,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我不由得起疑,烧纸一般都是到坟前烧,要不就是在家里烧。怎么会大老远到这个废车间来烧纸。 “其实告诉你也无防。”燕小蝶捡了几张没有烧的纸钱垫在地上。我们两个一起坐下来。 “我是在给秦丽珍以前的男朋友烧纸。”燕小蝶说,怕我不明白,又补充道:“就是把秦丽珍甩了的那个,章小英的堂哥章俊辉,你也见过的。”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那年我们初三,最后一个学期,准备中考。秦丽珍却在这个时候交了个男朋友,而且还是社会青年,把她爸妈给气死了,天天把看着秦丽珍,不让她出去见那男的。然后我和燕小蝶就想方设法帮秦丽珍。我还利用自己学习成绩好这个幌子取得秦丽珍爸妈的信任,邀请秦丽珍一起去燕小蝶家做作业,然后秦丽珍当然是去跟男朋友章俊辉约会去了。 谁知章俊辉竟然是有未婚妻的人,脚踏两只船。这把秦丽珍气得,恨不把章俊辉千刀万剐。我和燕小蝶也气得鼻子冒烟,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我们还曾经谋划过把章俊辉那个负心汉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后来因为快中考了,我们的谋杀计划没有得实施。 “你们不会是……?”我惊讶的叫起来。我有些不高兴,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策划的,怎么她们两个就擅自行动了呢?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 我们当年的谋杀计划是:在章俊辉上夜班的时候(夜班一个车间只有两个工人值班),由燕小蝶去把另一个工人引开,然后由秦丽珍把章俊辉引到电解槽旁边(他们两个晚上经常在车间约会),假装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躲在一边,趁章俊辉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一把把他推到电解槽里。几千度高温的电解铝熔液,别说是个人,就是一头牛,也立马化为铝水,连渣都不剩。 “你想到哪去了?是章俊辉自己站不稳掉进电解槽里去了。”燕小蝶望了一眼旁边的电解槽。电解槽内附着一层黑黑的积碳。这些积碳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清理一次,但是因为停产了,所以积碳也没有人清理了。 “活该!报应!”我骂道,心里十分解气,又问:“就是这个电解槽?”燕小蝶点点头。 “这种人死有余辜,不用给他烧纸。”我朝电解槽内了吐了一泡口水。 “澹萧萧,别这样。”燕小蝶想要阻止我,但是已经来不急了,吐出去的口水哪里收得回?口水一落地,电解槽里泛起了一股烟尘。电解槽荒废多年不用,有灰尘是正常的,但是燕小蝶却好像十分惶恐。 我往电解槽里望去,也觉得有些异样,电解槽里的烟尘越来越来浓,范围越来越大。不过是一泡口水,不至于把整个电解槽里的灰尘都掀起来了。 偏偏这时,一阵大风吹来,车间大门“呯”的一声被风吹得关上了,地上点的蜡烛也被吹灭了,整个车间一下子暗了下来。燕小蝶吓得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觉她在发抖,她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跟我说。要给章俊辉烧纸也是秦丽珍来烧,怎么是她来烧? 我安慰燕小蝶:“不用怕!是风。你坐在这里等,我去把门打开。”我站起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车间内光线很暗,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一步一步慢慢走,以防不小心掉到电解槽里。 我好不容易挨到门边,伸手想要把车间大门拉开,却发现拉不动。没有理由啊?这个门又不是暗锁,风一吹就锁上。难道有人从外面把门锁上了?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凌峰和小林子就在外面不远,要是有人过来把这个车间的门锁上,他们不会不看到。唯一的解释是他们现在不是车间外面,而是到别处去了。我找到凌峰的号码拨了过去,无人接听,再拨还是无人接听。 “小蝶,你到我边来,门好像被人锁上了。”我冲燕小蝶呆着的方向喊。燕小蝶没有回应,大概是没听见,我又喊道:“小蝶,你在哪里?应我一声,我过去接你,你把你的手机打开。”然而,燕小蝶还是不出声。我慌了,她没有理由听不见我说话啊。 就是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是凌峰打过来的。“你们在哪?快过来帮我们开门,有人在外面把我们锁住了。”我说。 “我马上过去。”凌峰说,挂掉电话。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门窸窸窣窣的动静:“二妹,你在里面吗?”是老大凌峰的声音。 “在,快把门打开。”我焦急的对门外喊。 车间大门“哐当”打开了,凌峰站在门口。光线一透进来,我立即回头找燕小蝶,但车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燕小蝶的影子。刚刚我叫她两次她都没应我,我就知道蹊跷,她要是在车间里,不可能听不到我叫她,也不可能不应我。她没有应我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经不在车间里了。 ------------ 第二十九章 七煞打劫阵(一) “燕小蝶走了?”凌峰伸头进来问。 “她不见了。”我答道。 “不见了?”凌峰一脸的问号。 我连忙把刚刚发生的怪事告诉凌峰。当然我没有把章俊辉的事告诉他。凌峰那么聪明的人,还是少知道点的好。 我见凌峰手上拿着一节铁线,刚刚有人就是用这条铁线把门捆住的。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恶作剧还是什么。这跟燕小蝶突然不见有什么联系? “窗户那么高,没有东西垫是爬不上去的,除非有人在外面放绳子拉她。”凌峰听完,指着高高的气窗说道。那个气窗离地面三四米高,没有东西垫,又没有人帮忙的话确实不可能爬得上去。 我和凌峰走到窗户下仔细察看,要是燕小蝶是从窗户爬出去的,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然而,我们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凌峰耸耸肩,幽默的来了一句:“密室杀人案。”名侦探柯南看多了。 “别开玩笑了!我都急死了,刚刚就觉得小蝶怪怪的。”我很着急。但是,燕小蝶到底是从哪里离开车间的呢?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又是谁把门锁上的呢?这次回来,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奇怪,真是怪事连连。 “难道这个车间里有密道?”我说,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可能性。 “你以为是地道战啊?谁会在一个废旧车间里挖密道?”凌峰说,但还是帮着我一起在车间里寻找密道。走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空无一物的车间,要是有密道的话,入口根本无法隐藏,找不到就是没有。 “燕小蝶不会是鬼吧?鬼可以穿墙而过的。”凌峰突然来了句。 “我呸!你胡说什么?”我气道。我刚刚抓过燕小蝶的手,怎么会是鬼?而且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对了,你们刚刚上哪去了?小林子呢?”我突然想起小林子,怎么没有看见他跟凌峰一起。 “他在后面那个车间里。我们刚在那个车间里发现有人在那里练九阴白骨爪。嘿嘿!”凌峰嘿嘿笑道。 “九阴白骨爪?”我愕然。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虽然很担心燕小蝶的安危,但还是跟凌峰来到了后面的一个车间。小林子站在门口,一见我们过来,笑嘻嘻的把一样东西捧到我面前:“澹姐,你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定睛一看,是一个粉红色的骷髅头,慌忙一丢:“擦!去哪里捡的破玩具?”骷髅头咕噜噜滚到一边,小林子急忙跑过去捡起来,抱在怀里。 “那不是玩具,是真正的骷髅,里面还有几个。”凌峰边说边往车间里面走,我跟在后面。 车间的地上,果然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个骷髅头,我数了数,一共六个,加上小林子手上的那个,一共七个。练九阴白骨爪的话不是应该用九个么?我望着地上的骷髅头,突然好像到了什么?急忙问小林子:“这几个骷髅头的位置你们动过了么?” “就动了拿了这个来看,其他的没有动。”小林子举了举手中的骷髅头。 “还记得原来是摆在哪里的吗?放回原位去我看看。”我对小林子说。 小林子想了想,走过去把骷髅头放到地上。就算小林子不把那个骷髅头放回去,我也已经看出这七个骷髅头看似胡乱摆在地上,其实是按照北斗七星阵的方位摆的。我学风水这行,有职业敏感性。 北斗星出现的方位随着季节和时间变换,可以根据初昏时斗柄所指的方向来判断季节:斗柄指东是春天;斗柄指南是夏天;斗柄指西是秋天;斗柄指北是冬天。道家子弟在不同时节朝着不同的星斗练功,据说可以修身养性。 “这是北斗七星阵。”我对凌峰说。我从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上面看到的东西,根本很少用到店面销售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可以拿出来卖弄一下。一流风水观星斗,二流风水看水口,三流风水满地走。我把这句俗语用来对照自己,觉得自己像是四流的。因为我们在店面给顾客看风水,只需要顾客画一张家居平面图,确定东南西北,然后就开始布风水局了。想要发财的布“青龙聚财局”,想要升官的布“升官发财局”,想要结婚的布“桃花局”,想要考大学的布“文昌局”。既不看星相,也不看峦头,更不会到顾客家里用罗盘到处测量。说白了,风水对于我们公司只是一种销售手段,工具而已。 “北斗七星阵,什么东东?”凌峰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东。我见这七颗骷髅头正好摆成北斗七星的样子,所以就猜到北斗七星阵。不过用死人头这个东西来摆阵,确实很邪门。摆这个阵的人去哪里弄这些骷髅头?”我弯腰捡起一个骷髅头。 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去医学院的教室玩,骷髅头见多了,但是粉红色的骷髅头我还是第一次见。我端详着手中的骷髅头,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都已经变成骷髅了,不应该有血腥味了呀!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这些骷髅头为什么是粉红色的了。”我站起来,兴奋的说道:“这些骷髅头都是用血浸过的,这是血骷髅,这里布的是‘七煞打劫阵’,而不是什么北斗七星阵。” “太专业了,听不懂。二妹,你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说点人话好不?”凌峰皱了皱眉,一脸苦相。 我把血骷髅放回原位,慢慢的给凌峰解释七煞打劫阵:“其实我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七煞打劫阵(我当然不会跟凌峰说我有一本奇书《玄空风水命理》),所以刚刚由血联想到七煞打劫阵。七煞打劫阵的名字我估计盗用七星打劫局。七星打劫局并非七颗星,而是指在九星中无论从哪一星的逆数七位后所挨排到的星。如三碧逆数七位为六白,六白逆数七位为九紫。最后得出三组数: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 “你是在解释麻将十三幺吗?说重点。”凌峰幽幽的来了句。 我这才发觉自己扯远了,故意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书中记载,七煞打劫阵是一种非常邪门的阵势。以血为引,以尸为媒,一经发动,后果不堪。至于后果怎么个不堪,书中并没有说清楚,估计是后果很严重的意思。”其实书中的原话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凌峰好像听明白了一些,点点头。其实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又怎么能跟他们说得明白呢。 “后果就是会出现很多僵尸。”小林子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 “啧!又是僵尸。”我跳起来,一想到昨晚那三个僵尸我就头皮发麻,要不是童婉君突然发疯扑过来抢我的方向盘,我早把那三个僵尸撞飞了。现在,燕小蝶莫名其妙蒸发了,说不定跟那三个僵尸有关。 “那书上有没有说怎么破解呢?”凌峰问。 “有,找到北极星的方位,挖出埋在下面的尸首,淋上黑狗血,然后把尸首烧掉。”我说。 北斗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的,形成古代舀酒的斗形。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古曰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古曰杓。北极星十分暗淡,不容易找到,所以古人就总结出根据北斗星来找北极星的方法。我走过去,用脚大概测量了一下勺头最边上天璇、天枢两星之间的距离,正好三步远。那么从天枢开始起步,顺着天璇、天枢两星的延长线走十五步,便是北极星的方位。 天枢星在离大门很近的位置,我才走了四步,便走到了门外。我一边数着数,一边继续往前走,数到第十二步的时候,鞋尖正好抵到了前面一个车间的墙边,延长线和这堵墙形成一个直角。北极星的方位在刚刚我和燕小蝶呆过的车间里! “在里面!”我顺着墙快步走,从这个点到墙角正好也是十二步的距离。我们绕过墙角,再次进到前面的车间。 “一――二――三。”我从墙角纵向走了三步,然后向右转,开始横向走。数到第十一步,我站在了电解槽边上,再往前一步便是电解槽。我就知道这个电解槽有鬼。刚刚我只不过吐了一泡口水,就泛起那么大的灰尘。 我一脚踏进电解槽,凌峰和小林子也跟着跳了进来。 “下面埋有尸体?”凌峰问,用脚在地上跺了跺。 “我只是猜测,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我在电解槽内四处看。突然,我觉得脚下好像有些异样,好像地板下面是空的。这种感觉我很熟悉,小时候在农村,家里的地板没铺好,拱起来了,踩在上面就是这种空空的感觉。 我蹲下来,仔细查看地面,发现竟是踩在一块黑色的木板上,这块木板跟周围一样是黑色的,如果不是下到电解槽里面,这里面光线那么暗,还真不容易发现。我正要招呼凌峰和小林子过来看,突然一个人从外面匆匆忙忙的冲进来。 ------------ 第三十章 七煞打劫阵(二) “小蝶!”来人冲我喊,估计是认错人了。我站起来说道:“我不是燕小蝶,燕小蝶不在这里,我们也正在找她。”我看到进来的是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御姐。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御姐质问,好像这里是她家,而我们是不受欢迎的闯入者。我听她说话的口气,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惊喜道:“你是秦丽珍?” “你认识我?”御姐听到我叫出她的名字,口气缓了下来。 “我是澹萧萧啊!你不认得我了?”我激动的爬出电解槽,想要上前抱住秦丽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黑乎乎的,刚刚爬出来的时候沾了灰,自得改为微笑问候。 “澹萧萧,你怎么回来了?”秦丽珍也很激动,看得出来见到我,她也很高兴。 “有事回来两天。”我说。秦丽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叹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可怜林飞那么年轻就……。你能回来,林飞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你去过他家了么?” “昨天就去了。”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跟秦丽珍说林飞家的事,这两天发生的事,太无头绪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燕小蝶?”秦丽珍着急的问。 “看到了,但是她又不见了。”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秦丽珍,大门锁着,窗户那边我和凌峰仔细看过了,也没有痕迹。难道她没有离开,还在这个车间里?!想到这,我转身跑回到电解槽边,纵身跳了下去。秦丽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跟着跳了下来。 “掀开这块木板!”我说。和秦丽珍一起动手把木板的边沿抬了起来。虽然木板很大,但是很轻。果然不出所料,木板下面有一个大土坑。我们把木板掀到一边,一眼便发现坑底躺着一个人。 “小蝶!”我和秦丽珍同时跳下土坑。秦丽珍“诶呦”一声,她穿着高跟鞋,扭到脚了。我回头问:“没事吧?” “没事,快看看小蝶。”秦丽珍顾不得看脚,爬过来。我把燕小蝶扶起来,手指在她鼻孔前探了探,还有呼吸。 “小蝶,你醒醒。”秦丽珍焦急的拍打着燕小蝶的脸。燕小蝶“嘤咛”的一声醒来,慢慢的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我和秦丽珍。 “小蝶,你怎么那么傻?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章俊辉那是罪有应得。”秦丽珍又急又气。 “但到底是我们把他推……”燕小蝶无力的说。我急忙伸手堵住燕小蝶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凌峰和小林子就在上面,听到了可就麻烦了。凌峰可能不会去告发,但是小林子就不能保证了,我认识他才两天。章俊辉这件案子早就定为意外,那就当作是一场意外好了。 “小蝶,把这件事忘了。”我握着燕小蝶的手说。我们三个当中,燕小蝶最善良,也是最心软,所以我能理解这些年来她内心所受的折磨。 “起来,我们先上去再说。”我和秦丽珍把燕小蝶扶起来,凌峰和小林子伸手下来拉,这个坑不是很深,倒不难上去。 “你先送小蝶回家休息,我办完这里的事再去找你们。”我对秦丽珍说,她的车停在不远处。 “澹萧萧,我们厂的事你最好不要管。我们平头老百姓,斗不过那些贪官。他们官官相护,弄死个吧人简直是小菜一碟,叫你有冤无处诉。”秦丽珍语重心长的说。我被秦丽珍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官官相护,什么有冤无处诉。 “秦丽珍,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来这里是因为昨晚上我看到林飞一家人变成僵尸了,所以来这里找他们。你们厂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追问。 “林飞他们家人是想给林飞报仇,这事你不要参和,随便他们怎么做。我们厂的事,你可以问凌峰,他最清楚。”秦丽珍指了指站在我身后的凌峰。我回头望了凌峰一眼,他不吭声,好像是默认了。 “澹萧萧,你马上回南宁去吧!不要趟这趟浑水。”燕小蝶倚在秦丽珍身上,有气无力的说。我目送着秦丽珍和燕小蝶驾车离开,久久也想不明白她们刚刚对我说的话。有些事情,我得好好问问凌峰。 “老大,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吧。”我对凌峰说。凌峰低头沉思了一会,好像在思考应该怎么跟我说。 “林飞不是心脏病死的吧?要不秦丽珍怎么说他家人想要给他报仇。”我见凌峰不出声,问道。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至于他们厂出了什么?我才不关心。我在这个厂借读的那几件,被这个厂的职工歧视,所以对这个厂没什么好印象。我所关心的,只是我的朋友。 “我是昨晚才知道林飞是被人打死的。”凌峰很难过的说。 “是什么人打死他?”我急忙追问。 我虽然这样问凌峰,心里却同时在猜想林飞一定是跟人结怨才会被打死。上初中的时候,我就预感总有一天林飞会被人打死,因为他整天总是惹事生非,跟人打架,劝也不听,整个不良少年。到后来,我干脆不想理他了,这也就是后来我跟林飞关系越来越疏远的原因。 “不知道,听说是一帮流氓。”凌峰答道,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以前就叫他不要老是跟别人打架,就是不听。”我此刻的心情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里面很复杂……”凌峰正准备说下去,突然见小林子从那边走过来,便住了口。 “澹姐,你不是说破解七煞打劫阵的方法是把尸首淋上黑狗血,然后烧掉吗?那现在你朋友走了……”小林子问我。他又跑到那个车间研究骷髅头去了。 “她不是尸体!”我大怒,向小林子大声咆哮。要不是发现了那个七煞打劫阵,过不了几天,燕小蝶真的就会变成尸体。布这个阵的人,利用了燕小蝶内心的恐惧,骗她来做媒介,启动这个阵。北极星位没有了尸体,我不知道这个七煞打劫阵还会不会起作用。 “我们走吧!不要再找什么僵尸了。”凌峰对我和小林子说。其实我也不想再找了,就算林飞一家都变成了僵尸,那也是为了帮无辜死去的林飞报仇。我不应该阻止他们。 “怎么能不找呢?僵尸会害人。”小林子急了。 “有时候,人比僵尸更可怕。”凌峰恨恨的踢着路边的野草,好像心里藏着很多的心事。我当然迫不急待想要问,但因为小林子在,不方便问。小林子见说服不了我和凌峰,不再说话,三个人一块上了车。 “先送小林子回酒店,我顺便退房。”我对凌峰说。我昨天都回到镇上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老爸老妈知道了一定要骂。所以我打算先去酒店退房,把行李拉回家,然后再去找燕小蝶和秦丽珍。 “老大,你知道燕小蝶家现在住哪里吗?”我问凌峰。 “知道,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燕小蝶家。”凌峰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凌峰让我不要去燕小蝶家呢? 凌峰大概也想到我会觉得奇怪,继续说道:“燕小蝶那个儿子是脑瘫,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整天就是流口水,所以燕小蝶也不喜欢别人去她家。” “脑瘫?”我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十分悲哀,脑瘫就是白痴,这种人我是见过的。怪不得燕小蝶那么憔悴。一个离异单身的母亲养一个脑瘫儿一定很辛苦。 “长到两三岁了才发现,没办法治了,可怜啊。”凌峰摇头叹息。 “那就去秦丽珍家吧。”我说。 “哼!秦丽珍,人家现在可风光了。我们厂变成这样,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凌峰鼻子一哼,语气十分不屑。看来这些年,我对燕小蝶和秦丽珍的情况知道得太少了。我沉默了。凌峰也不再说话,默默的开着车。 我回到下塌的酒店,快速整理好行李,到总台退房。 “小澹,过来一起喝杯茶。”我一出电梯,便看到一个人从总台前面的茶座前站起来,向我招手。是哪个熟人?我走近一看,原来是老玄。上次从缅甸回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 “玄老,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走过去。 “帮个朋友办点事。多谢你帮我破解了七煞打动阵。”老玄笑呵呵的说道。 我十分纳闷,老玄怎么会知道这事?而且怎么是帮他破的?我突然看到小林子站在老玄身旁,不自在的搓着手。 “这是我远房外甥。”老玄指着小林子说,原来是这样。 我冷冷的看了小林子一眼,怪不得他那么“好心”帮我。七煞打动阵的破法是在家我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上写的,老玄给我的那本只有写怎么布,没有写怎么破解。老玄不知道怎么破七煞打动阵,就派小林子来引我上勾,我竟然中计了。这么说来,布七煞打动阵的人不一定是坏人,我可能坏了别人的好事。 “我也是胡乱猜的,你这个外甥很能干啊。”我强忍着怒气,假装笑道。小林子脸干干的,不好意思的缩到一边。 “我有急事先走。老玄,你慢慢喝。”我指了指站在总台旁等我的凌峰,拖着行李箱往总台走去。 ------------ 第三十一章 暴力强拆 在家里跟家人吃过午饭,我打电话给凌峰,约他去母校看看。难得回来一次,顺便去看看,缅怀一下逝去的童年。 “去看看也好,下次你再回来的时候,学校恐怕已经移为平地了。”凌峰在电话那头说。凌峰家住厂里,离学校很近,所以我自己打车去,没有叫他来接我,约好了在学校碰头。 “铝厂的学校早就没人了,职工子弟都到其他学校去读了,你还去那里做什么?”的士司机很奇怪的问我。 “我以前在那里读书,去看看。”我答道,心里有些凄凉。 的士行驶在当年的红领巾路上,顾名思义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学校。以前每个星期大扫除,我们都要把这条路扫得干干净净。现在,这条路上坑坑洼洼,掉满了泥土和石沙。车子开到红领巾路的尽头,我远远的看到凌峰坐在教学楼旁的乒乓球桌上,他早来了。 “就在这里停吧。”我招呼司机停车。司机看到凌峰,意味深长的笑了。我知道他误会了,但我懒得跟他解释,付了钱下车。 凌峰从乒乓球桌上跳下来,向我走来:“你看这些乒乓球桌都跨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打乒乓球的吗?” “现在也还在打,我们公司的休息室有乒乓球桌。”我笑笑:“去我们班教室看看。” 初中三年,我们一共呆过两个教室,初一是在一楼左边那间,初二、初三是在二楼右边那间,一层楼只有三间教室,共三层。小学部是旁边另外一栋楼,两层,每层四个教室。我和凌峰、燕小蝶、傅心桀、韩再熙这几个是初中的时候认识的,而和秦丽珍、林飞、童婉君则是小学三年级就认识了。 我和凌峰先去一楼左边那间教室。当年,我们兄妹四人就是在这间教室结拜的。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三妹云清儿和四弟傅晨现在都已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过得怎么样。 教室的门虚掩着,课桌椅早已搬走了,连天花板上的吊扇和灯管都被拆走了,只剩下满地灰尘和杂物。 凌峰跳到讲台上,望着台下,一本正经的来了句洋文:“good morning mis gao!” “good morning class!”我哈哈大笑。 “shut up!”凌峰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当年我们的英语老师就是这个样子,很有个性,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拂袖而去(罢课)。我很喜欢英语老师,因为他一离开教室,我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不用上课。中考的时候,我和凌峰这些人能考九十多分,简直是奇迹。 凌峰:“can i borrow your watch?” 我:“no,sir.” 凌峰:“shit!” 说完,我和凌峰一起哈哈大笑。这是当年我和英语老师的对话。那天我爸给我买了一个新手表,我当然戴在手腕上拿去学校炫了。很不幸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我炫表严重影响了课堂纪律,于是英语老师就下来跟我“借”表。我当然不会上当,借给他那就是有借无回,于是就有了上面的对话。 我和凌峰在一楼玩够了之后,就移步去二楼的教室。我们谈论着童年的趣事,一边上楼梯。走到楼梯拐角处,凌峰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 “楼上有人。”凌峰机警的说。 “有就有呗!我们又不是来这里偷情,怕人看见。”我无所谓的说,在后面推他快点上去。 “擦!你不要玷污我的清白,被我老婆知道了跟我没完。”凌峰朝我翻白眼,拔腿朝楼上奔去。 “原来你这么怕老婆啊!”我在后面笑着追上去。 “咦!这个门怎么推不开?”凌峰站在我们班教室门前纳闷。我过去一看,门锁早就被撬了,装暗锁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圆洞。我怀疑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开这个门,所以热胀冷缩,门框卡住了。 “让开!我试下。”我退后两步,用肩膀用力撞过去。门被撞开了一条两指来宽的缝,即又关上了。 “有鬼!”我说。 “屁鬼!是有人在门背后顶门,我看到他的鞋子了。”凌峰说,怪不得刚刚他用手推不开。 “谁在里面?”我大声问。没有人回答,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躲在教室里面。 “再不出声,我就要撞门了。”我不耐烦的警告。门“吱呀”一声开了,看来有些人你不吓吓他,他是不会怕的。 一个卷发男子黑着脸站在门口,看样子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凌峰刚刚看到的应该是他了。我正要发火,凌峰突然对那卷发男说:“傅晨,你怎么在这里?”傅晨?他是四弟傅晨?我仔细一看,真的是傅晨,他那头卷发绝对错不了。 “对不起!傅晨,我不知道是你在里面。”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以缓解尴尬。为什么这次回来见到老朋友都是这么尴尬?见到燕小蝶也是,我还扯了她的头发。 傅晨也认出了我和凌峰,惊喜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就回来了。”我答道。 “二姐,好多年没见你了,三姐也不知道去哪了。老大年年回来过年,我们两个还得见过几次。”傅晨说道。 “是啊!好多年不见。”我说,感觉十分羞愧。其实我每年都回来过年,只是从来都没有到铝厂来找他们。 “傅晨,你在这里做什么?”凌峰问傅晨。 傅晨正要回答,忽然楼下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听声音像是起重机、挖掘机之类的重型机器。傅晨一听到声音,立马跳起来冲出门去。我和凌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跟着一起跑下楼。 两台大型挖掘机停在楼下,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面包车。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把挖掘机包围在中间,有几个人还扯着一条横幅。我看那横幅上的字――“在解决职工安置问题之前不准开工”。 “他们要拆学校?”我吃了一惊。只见傅晨已经爬到挖掘机的驾驶室,把开挖掘机的司机扯了下来。另外一些职工见状,也冲过去,把另外一台挖掘机的司机扯了下来。两个司机都不敢反反抗,哭丧着脸站在那里。 突然,我看到从面包车上下来一伙人,个个都是一副流氓地痞样。“他们n公司的打手,说不定林飞就是被这帮人打死的。”凌峰咬牙切齿的说,目光都要冒出火来。 “我们还是先过去把傅晨拉走,说不定呆会打起来。”我有些担心。凌峰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走过去拉傅晨。 傅晨死活不肯走:“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我们厂!我爸爸都被他们逼死了。”傅晨的爸爸死了?他爸爸不是副厂长吗?我觉得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你看看那帮打手的头头是谁?”凌峰对我冷笑。 我一愣,回头一看,有一个女的走在那群打手后面,很得意的样子,是我的好朋友秦丽珍,我们几个小时前刚见过。 “你的好朋友现在是市经贸委唐主任的情妇,也是n公司的财务总监,现在收购我们厂,才几百万就把那么大个厂收购了,地皮也是他们的了。造价六七十万的一个电解槽,两万块当废品卖了。职工的安置费、养老金一分不发,很多职工穷得上山砍材烧。”凌峰继续冷笑。我看着秦丽珍妖娆的身影,听到凌峰的话,脑袋“嗡”的一下全懵了,怎么会这样? “澹萧萧,你怎么在这里?”秦丽珍看到我,十分意外。 “我们的母校,我们从小在这里读书。你忍心就这样拆掉?”我很心痛的问秦丽珍。 “澹萧萧,你又不是我们厂的,我们厂的事你不要管。”秦丽珍对我说,然后转身向两个挖机司机下令:“开工!”秦丽珍的话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小学三年,初中三年,我在这个厂整整读了六年书,却从来没有得到这个厂的职工的认可,他们依然把我当外人。 “你们敢?!”傅晨暴跳起来,爬进挖机驾驶室。四五个打手立即气势汹汹的冲过去,连拉带拽要把傅晨弄出来。周围的职工一下了燥动起来:“他是傅厂长的儿子,你们不能动他!”但是那些打手哪管这些。 我急了:“秦丽珍,快叫他们住手。” “哼哼!他以前不是仗着他老窦是副厂长,看不起我吗?现在他老窦死了,我看他还得意什么?”秦丽珍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着。 “傅晨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哪个?”我忍不住替傅晨辩解。傅晨虽然是副厂长的公子,但是读书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看不起谁,反而是那些父母是普通职工的同学经常去巴结他,让他很烦。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别人才会认为他看不起人。 “你当然这样认为了,傅晨跟你那么好。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么嫉妒你,长得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秦丽珍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你的成绩也不差啊?”我弱弱说,我从来不知道秦丽珍会嫉妒我。 “哪里比得上你。你个个学期考第一,我每次都排在你后面,你知道我的感受吗?”秦丽珍激动的咆哮。我无语了,再看那边,那帮打手已经和职工们打起来了,凌峰也已经冲过去帮忙。 ------------ 第三十二章 ZF的作为 那些老弱病殘的职工哪里是那帮打手的对手。我看到打手们手上都拿着木棒、钢筋之类的武器,这些东西他们之前都藏在衣服里。 “秦丽珍,我再说一次,叫他们马上住手。否则,我就把章俊辉的事说出来。”我压低声音说道。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我不应该用这个事威胁秦丽珍,她是我的好朋友,这样做很卑鄙。 秦丽珍一听我的话,脸色一变,怔了几秒钟,突然把手一挥:“停手!今天先不拆学校。”她也许认为在她和傅晨之间,我选择了傅晨,而我则认为我选择了正义。我不知道今后我和秦丽珍之间,还能否存在友情。那帮打手立即停了手。我松了一口气,丢下秦丽珍,跑过去看傅晨。傅晨坐在地上,头破血流,凌峰扶着他。 “快,马上送傅晨去医院。”凌峰对我说。我急忙过去和凌峰一起把傅晨扶到凌峰的车上。我注意到凌峰的嘴角也流血了。 “没事,我这是小伤,你扶好傅晨,他比较要紧。”凌峰到前排开车。我扶着满身是血的傅晨坐在后排,心痛得不知所措,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很快,我们到了医院,傅晨被送进了手术室。随后,又陆续有七八个伤者被送进了医院,都是刚刚打伤的职工。凌峰在医院里跑上跑下,受伤的人他基本都认得。我帮不上忙,只得坐在手术室门口等。我再一次感觉到,我是外面的人。傅晨伤得很重。 在车上的时候,凌峰已经打电话通知傅晨他妈妈来医院了,所以我们前脚刚到医院,傅晨的妈妈后脚就到了。家属签字后,傅晨被送进了手术室。 “阿姨,我叫澹萧萧,小学和初中都跟傅晨在同一个班。”我跟傅晨的妈妈介绍自己。刚刚太匆忙,我都还没有跟傅晨的妈妈打招呼。 “澹萧萧哇,我记得你,你是外面的,年年都是考第一。自从你来了我们厂之后,我家傅晨就个个学期当副班长。”傅妈妈说。 “额,阿姨你记性真好。”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同时在想:“阿姨你可真记仇!” “唉!看到你们我就想起我们家傅晨。我们家傅晨真是命苦,他爸爸那么早就去世了。”傅妈妈叹道。听到傅妈妈提起傅晨的爸爸,我突然想起傅晨在学校说过的话。虽然我想提别人的伤心事,但我实在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姨,傅厂长是怎么死的?他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吧?”我问。 “病死的。唉!说来话来,你们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厂的事。”又是外面的人,她已经是第二次说外面的人了,我假装不在意。 “03年,市政府一纸令下,我们厂由国有制改为股份制。国资局出让了所有权,把所有权划分到了傅晨他爸爸以及另外几位厂长名下,然后他们这几个厂长向市财政象征性地借了一笔款子作为投入资金,名正言顺的成了股东,承担了我们厂的债权债务。原本以为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知道没有了政府的扶持,尽管几个厂长用我们厂的土地抵押向银行贷款一亿元,也还是没能理顺各方面的关系。改制不到三年,我们厂就因为还不起贷款被银行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几个厂长这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陷阱,政府不会再干预司法公正,一切都得由股东们自己解决。”傅妈妈娓娓道来。 “后来不是说又卖给香港一家公司么?”我问。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更气人。在我们厂即交面临破产的时候,香港的l集团看中了我们厂,想要投资把我们厂重新搞起来。” “这是好事啊。”我说。 “是啊!原本我们也以为我们厂有救了。谁知道市政府看到香港l集团来了,又觉得我们厂有油水可捞了。但是市政府之前因为银行的债务问题,已经放弃我们厂的所有权,所以也不好插手。然后市经贸委就想出一个办法来,他们找了另外一家公司n公司来跟我们厂合作,目的就是要把香港l集团赶走。” “刚刚想要拆学校的就是n公司的人?”我终于明白了,因为有zf撑腰,所以n公司才会那么牛。 虽然我心里也不大能接受把铝厂卖给香港l集团,但是起码这样职工们还能够重新就业,还有一线生机。n公司把设备卖掉,基础挖掉,以后铝厂还怎么东山再起?我真替那一千多职工发愁。怪不得傅晨要跟n公司的人拼命了。 “阿姨,你先坐会,我出去买两瓶矿泉水。”我站起来。除了买两瓶矿泉水,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帮这位昔日的厂长夫人做些什么?我第一次这么深切的感觉到社会的不公和平头老百姓的无助。 我在医院门口买了三瓶矿泉水,又返回医院。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我一看是童婉君的未婚夫唐大少爷,便厌恶的把脸转过一边。虽然我不喜欢童婉君,但是我更讨厌薄情寡义的人。 “美女,你是来跟我赔礼道歉的吗?”唐少嬉皮笑脸的走过来。 我懒得理他,把矿泉水递给傅晨的妈妈。傅晨的妈妈一见唐少,脸色一变:“你们认识?”我一脸茫然,傅晨的妈妈怎么好像见了仇人似的。 “唐大少爷,你爸可是为我们厂出了不少力,他不是说我们厂的扣肉好吃吗?让他有空再来我们厂吃扣肉,就说铝厂傅厂长的夫人请他吃。”傅晨的妈妈皮笑肉不笑的说,谁都听得出她说的是反话。 唐少有些尴尬,讪讪答道:“你们厂的事也不是我爸一个人说了算,我爸只是个经贸委主任,上面还有领导。” “嘿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市经贸委主任的公子。”凌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阴阴的冷笑。他一定很后悔昨天晚上把唐少送医院,早知道他是贪官的儿子,让他流血死好了。早上我们还白搭了一篮水果,就当喂猪好了。 “让你爸少打点扑克(牌),多为老百姓办点实事。”凌峰气道。说真的,其实我很想揍唐少,有点后悔昨晚下手太轻了。找不到老子,揍儿子解解气也是可以的。 唐少大概看出我和凌峰的表情不对,急忙想要溜:“你们聊,我出去买包烟。” “我们正好也要出去买点东西,一起去吧!”凌峰向我示意。 “是啊!刚想起忘记买水果了。”我把手中的矿泉水全都塞给傅晨的妈妈,紧随其后。傅晨的妈妈的意味深长的笑笑,果然是厂长的夫人。 唐少见我和凌峰跟来,大概也猜到我们不怀好意,我看到他有点紧张。其实我和凌峰还没蠢到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打人,所以他大可不必担心,但是看到唐少紧张的样子,我觉得很爽。 “唐少华,你回去跟你爸爸说:人在做,天在看,铝厂几千职工和家属靠这个厂活命呢!让他不要为了一己私利把一个厂整垮。”我对唐少说。话一出口,立马觉得自己很天真,一个大贪官,怎么可能会因我的几句话就改邪归正,我算那根葱?对付这样的人,你得抓住他的把柄才行。 凌峰斜了我一眼,说:“唐少,你知道是谁把你钉在棺材里吗?想知道的话今晚12点一个人到厂长楼来。”昨晚偷听到童婉君和傅心桀的对话,我已经告诉凌峰了。 我立马会意,接着凌峰的话说:“半夜12点,我怕唐少怕黑不敢来。”说完,故意一脸鄙夷的看着唐少。“敢来也是带一帮人来壮胆。”我继续说,他要是带一帮人来,那就没戏了。 我和凌峰的双簧演得很烂,但是唐少不知道是逞强还是有恃无恐,昂首道:“老子一个人去。妈b,是哪个兔崽子把老子钉在棺材里的,老子一定让他后悔。”买完烟,唐少气冲冲的走了。 “老大,为什么骗唐少去厂长楼?”唐少走后,我问凌峰。 本来我想今天晚上回南宁的,因为明天周一要上班。但是凌峰临时定了这个今晚在厂长楼收拾唐少的计划,我只得发短信跟总经理助理请假。其实照理我应该跟总经理请假,但总经理妍姐太忙,而且我也不想她知道我老请假,所以我一般请假也就是跟总助告知一声,她也没权批我的假,只是让公司有人知道我请假这件事罢了。 “你没听说过厂长楼闹鬼吗?”凌峰说。 “没听说过。”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厂长楼就在学校后面不到一百米,是铝厂最早的一栋职工宿舍楼,当时其他的职工宿舍都是平房。顾名思义,厂长楼当然不是一般职工住的了,里面住的都是厂长、副厂长、书记等厂里面的大领导,所以被称为厂长楼。后来听说那些领导们搬进厂长楼没几年就又都搬出来了,那时厂里又建了几栋新楼,我还以为厂长们光捡新楼住,所以也没往闹鬼这方面想。 ------------ 第三十三章 坟地上的厂长楼 “厂长楼那一片原来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记得吧?”凌峰问。 “菜地啊!”我答。我怎么会不记得,从教室往的窗外望去,那一片全是职工家属的菜地。 “我无语了,菜地中间全部是坟墓,那么多年你难道都没发现?”凌峰一副彻底被我打败的表情。 好吧!我承认那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注意到那片菜地中间还有坟墓,我一直以为就是一片普通的菜地。经凌峰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那片菜地中间确实有几个长满野草的土包,难道是坟?我早就应该想到。 “哦,没有注意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骂自己猪脑袋。 “可能你没有去那边玩过。建厂长楼的时候,那些坟都被平了。挖出很多坛坛罐罐,我当时都去看了,还有一些骨头,我们还捡骷髅来玩。听说建楼的时候死了一个工人,从楼上掉下来,直接摔死了。后来领导们搬进去住了几年,又都搬出来了,说是风水不好。”凌峰跟我解释。 “风水不好?难道不是那些领导们想要搬去新楼住,故意找借口?”我十分不屑。风水是在建楼之前就请风水先生看的,而不是建好之后才去看风水,才去发现风水问题,这点做领导的不会不知道。 “呵呵,我怀疑也是。有了新楼,领导们肯定要自己享用,把旧楼给职工住。不过厂长楼建在坟地上,那倒是真的。都是无主的坟的,直接用挖土机挖平,挖出来的骨头也没人捡,随便扔,被推土机压碎了。”凌峰说。 “阴功!挖人家的坟,还不帮人家重新找地方埋好。” “是啊!当时就有一些老职工说要好好安葬那些挖出来的骸骨,但是没有人听,后来有人去烧了香。” 听了凌峰这一番话,我明白了凌峰为什么骗唐少去厂长楼,因为光是厂长楼的这些背景和传说就已经十分吓人。人对鬼的恐惧,一大半来自于自己心里暗示和心里作用,所谓鬼由心生,也不无道理。 “老大,你打算今晚怎么吓唐少?”我问。 “晚上你先去我家,我们先准备一些道具。”凌峰说。 “好,我在家吃完晚饭就去你家。”我愉快的答道。不知怎地,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大概是因为以前总是被人吓,现在终于有个机会来吓别人了。初中的时候每天下晚自习,我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因为我家住铝厂外,跟别的同学都不同路。也因为如此,班上一些调皮的同学经常在半路装鬼吓我。我被吓着吓着就习惯了,慢慢的胆子也变大了。 我回家洗澡吃晚饭,老爸老妈见我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奇怪的问:“你今晚不回南宁吗?明天不上班?” “我明天再回南宁,今晚我还有事要去铝厂。”我说。 “你去铝厂的话去秦丽珍和燕小蝶家看看,上个月我在街上碰到秦丽珍她妈,她还问你呢?说你那么久不回来。”老妈叮嘱。 我突然觉得鼻子有发酸,那么多年了,秦丽珍的妈妈还记得我。这足以证明当年我和秦丽珍、燕小蝶感情是多么好,连两家的家长都彼此熟悉了。可是?今天早上在学校,我对秦丽珍说的那句话,其实算是威胁她了,是我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友情么? “我昨天见到秦丽珍和燕小蝶了。”我简短回答老妈,又怕她问我是在哪里见的,所以一说完急忙跑进房间。 我躺在床上用手机淘宝,一直淘到差不多10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爬起来换衣服准备出去。“这么晚了还去哪里?”老妈问。 “上街,秦丽珍她们请我出去吃宵夜。”我撒了个谎。总不能跟老妈说我准备出去装鬼吓人吧!二十多岁的人了,做这种事太幼稚了。 “要不要我给你们打包炒田螺、烤鸡翅?”为了让谎话更真实,我又画蛇添足补了一句。 “烤鸡翅昨晚刚跟他们出去吃了,炒田螺倒是可以搞一碟。”老爸说。 我立马想给自己一耳光。我们约唐少12点到,等办完事不知道要到几点。街上哪还有炒田螺卖?镇上人少,夜市不会像南宁摆到很晚。难道要我提着的袋炒田螺去扮鬼?还好老妈说道:“现在都快10点了,等她回来我们早就睡了,还吃什么田螺!” “那算了!你不用打包了。我们想吃什么时候上街去吃不得。”老爸挥挥手。我松了一口气,飞奔下楼。镇上的炒田螺、烧烤比南宁的好吃多了。在南宁吃烤牛肉,那简直是在啃棍子,怪不得要一手一手的卖(一手10串),因为如果你只吃一两串,那你还没尝出味来,那点巴在竹签上的牛肉都不够塞牙缝的。而我们镇上的都是大片的嫩嫩的牛肉,一串顶五串都不止,再涮上红红的番茄酱。 要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昨天晚上(包括今天晚上),都可以悠哉的坐在夜市摊边,一边喝着冰得要死的啤酒,一边吸着美味的田螺,吃着嫩嫩的烤牛肉。想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凌峰到他们厂门口接我,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这些年,他家也搬了几次,从最里面的三区搬到一区,最后又搬到最外面的二区,搞不好不久又要搬。 “下午从医院回来后,我去厂长楼侦查过地形了,呆会你跟我走就行了。”凌峰边说边领着我去他家。其实我不是很想去凌峰家,他老爸以前开厂车(班车),他妈帮着卖票。有一次我去坐他们的厂车,凌峰他老妈当着一车人的面质问我是哪家的孩子,一车人都看着我,让我很没面子。最后,我比别人多交了一倍的车费,因为我不是他们厂的子弟。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坐他们厂的厂车了,不要钱都不坐。 “你上去把东西拿下来,我不上去了。”我站在凌峰他们家楼下说。 “上去坐一下,我姐姐也在家。”凌峰说。凌峰跟他姐姐一个班(他姐留级),所以我跟他姐也是同班同学,但是没有什么交情。我不知道凌峰的姐姐跟弟弟同一个班读书是什么感受,而且成绩还要比弟弟差好多,是不是一种想要撞墙的感觉? “算了,太晚了,下次吧。而且我以前跟你姐也不熟。”我说。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凌峰跑上楼。我站在楼下百无聊赖的等凌峰下来。一男一女从那边走来,像是刚散步回来,一边走一边亲热的小声说着话。我听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原来是傅心桀和童婉君这对狗男女。啊呸!神仙眷侣。我的心胸太狭窄了。 “澹萧萧,你怎么在这里?”傅心桀也发现了我。“等凌峰?”傅心桀往楼上望了一眼。 “嗯!”我应了一声。 “那么晚了你们还要出去?”我觉得的傅心桀的语气像是在对小学生说话。作为一个成年人,晚上十点多出去是很正常的事,就算彻夜不归,那也是很自由的事。 “嗯,我们有点事要办。”我鬼使神差的答道。童婉君大概已经知道被她钉在棺材里的唐少已经被我和凌峰“救”了,看我的眼光不是很友好,所以我不想他们两个知道我和凌峰今晚的计划。谁知道童婉君是敌是友,唐少毕竟是她男朋友。 我的回答实在太暧昧了,所以由不得傅心桀起疑:“你和凌峰不是都各自有男女朋友吗?”我听傅心桀话中带刺,冷笑反问:“你和童婉君不也是?” 解释不是我的作风,反唇相讥才是我的风格,管他误会不误会。十几年前我可能会跟傅心桀解释,但是现在,老娘为什么要跟你解释?就算你误会老娘劈腿,老娘也懒得跟你解释半句。 我的话大概是踩到童婉君痛脚了,童婉君有些愤恨:“是你和凌峰救了唐少华?还把他送去医院。” “他自己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我们以为是僵尸,还跟他打了一架,这个事你自己去问唐少华。他现在在查是谁把他钉在棺材里呢。”我说。 我见童婉君的脸抽搐了一下,估计是做贼心虚。我突然想到,凭她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把那么大的棺材弄到礼堂的天花板上的,何况里面还装着一个人,一定是有人帮忙,说不定林飞一家人就是帮兄。 “傅心桀,我以为你回柳州了呢。”凌峰提着两个黑塑料袋下楼。 “还没,还有点事,过两天才回。”傅心桀随口答道,一边盯着凌峰提着的黑色塑料袋,这个人好奇心太强了。 “你们慢慢聊,我们有事先走了。”凌峰向我示意。我急忙道:“下次再聊!”跑过去接过凌峰手中的一个塑料袋,提在手里,也不知道凌峰准备了什么东西。虽然很好奇,但也只能到厂长楼那边再打开来看。 “不要直接从条路走,从那边绕过去,不要让他们两个知道我们是去厂长楼。”我悄悄对凌峰说。 “我还担心你刚刚已经把我们的计划告诉傅心桀了呢!”凌峰小声说。 “告诉他?我有病吗?你没看到童婉君也在?”我说,凌峰太低估我的智商了。 ------------ 第三十四章 装神弄鬼 我和凌峰之所以提前一个多小时去厂长楼,当然是要为今晚子夜的好戏做准备。厂长楼附近这一片早已停电停水,一片漆黑。这样更好,路灯亮堂堂的像什么话,闹鬼要有闹鬼气氛,越黑越好。凌峰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个手电筒照路,今晚天气比较阴,月亮躲在云里看不见。 “今天农历多少号?”我问凌峰。对于农历,我一向不去记,但农历对于判断月亮的阴晴圆缺很有用,离十五越近,月亮越圆越亮。 “不知道,要见到月亮才知道,现在看不见月亮。”凌峰回答。这哥们太有才了,看到月亮就知道今天初几。 一路上,我们没有碰到一个人。这又让我有些担心,如果唐少走到半路,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他会不会害怕得直接掉头回去。我把这个想法跟凌峰一说,凌峰也有点担忧。不过我们既然来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废。万一唐少来了看不到我们,不是反要被他嘲笑。 我和凌峰来到厂长楼下。这栋楼共五层,两个单元,一楼是杂物间,二楼以上才住人。傅晨他家以前就是住这里,班上的同学只有羡慕嫉妒恨。 “走,我带你参观一下昔日的豪宅。”凌峰开玩笑道。这栋楼在九几年的时候,确实算是豪宅了。一梯两户,四房两厅的格局,还是豪华装修。最关键是,房子不用钱买,装修由厂里负责,包括灯都是装好的。家家的客厅都装有彩色霓虹灯,一到晚上你家开红色,我家开绿色,他家开蓝色,别提多热闹了。我们晚自习坐在教室里,经常对厂长楼各家各户灯光评头论足。 想到灯,我抬头往上望了望。突然发现楼上一户人家的灯在闪,先是红色,几秒钟后变成了绿色。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眼眨再看,又变成蓝色的了。 “老大,五楼还有人住,你看灯还亮着呢!”我叫凌峰看。 “怎么可能?”凌峰不相信的抬头往上望。只见四楼的灯光忽明忽暗,不停的变色。 “这栋楼早就停水停电没人住了。”凌峰奇怪的说。就在这时,四楼的灯突然灭了。 “不会是唐少比我们早来了吧?”我说。如果唐少比我们早来,那我们就糗大了。说好12点到,他怎么不守时呢?不带提前那么早来,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 “走,上去看看。”凌峰走在前面。 “老大,我觉得如果我们只是扮鬼吓吓唐少,意义不大。不如把他绑架了,威胁他老爸不要插手你们厂和香港l集团合作的事。”我建议道。 “绑架是犯法的,吓吓他就可以了。”凌峰说。 我和凌峰走到五楼,凌峰敲了敲左边那扇门,也就是刚刚我们在楼下看到灯光的那户人家的门,没有人应。 “里面有人吗?”凌峰问,还是没有人应。凌峰使劲的推,门被推开了,原来门根本就没有锁,害我们白敲了半天。 屋子里一片狼藉,还有几件旧家具。我在沙发上摸了摸,指尖沾了厚厚的灰尖,这屋子根本不像是还有人住。 “去那个房间看看。”凌峰用手电筒照着其中一个房间门。刚刚在楼下看到的亮光就是从那个房间的窗户透出去的。 我和凌峰把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放到地上,慢慢地向那个房间门口靠拢。两个人都走到门边站定,我向凌峰点点头。凌峰一抬脚,一脚朝房门踹过去,房门应声而开。 “唐少,出来吧!你的手机还在亮呢!”我冲房间里喊。刚刚门一开,我就发现左边的衣柜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像是手机屏幕的亮光。 “草!屏保时间设得太长了。”我听到衣柜里面有人骂了一句,拉开柜门出来。 “你还挺有时间观念的嘛,来那么早,是不是怕太晚了不敢来?”我对唐少说。 “彼此彼此,你们不也来得挺早的吗?约我在这里见面,不就是想吓吓我?谁都知道这栋楼闹鬼。”唐少不客气的回敬。 “不是想吓你。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来,安静,方便谈话。”凌峰说,他可会随机应变。本来我们是想要把唐少吓个半死的,现在给他说成友好会晤了。 “说吧!你们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老子钉在棺材里的?是不是为了这个,老子才不到这个鬼地方来。”唐少说。 “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凌峰说。 “什么条件?” “回去劝你爸,让n公司撤出我们厂,并协助l集团把我们厂的项目搞起来。” “这个事不是我爸一个人说了算,而且我爸也不听我的。”唐少好像有些为难。 “我们厂的命脉全掌握在你爸一个人手里,你心里面有数。至于他听不听你的,这个要你自己想办法。” “好吧!我尽力。如果他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唐少摊摊手。其实我觉得唐少说的也有道理,唐主任一个堂堂经贸委主任,在这种大事上,怎么会听儿子的。凌峰提出这个交换条件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那你们可以告诉我是谁把我钉在棺材里面了吧?”唐少问。 “童婉君。”我说。我本来不想出卖她,但是想起刚刚她那吊样,我就来气。 “是她?”唐少好像以为我骗她。 “信不信由你。”我不解释。有些事情你越解释,人家越是不相信,搞不好还以为我是故意诬陷情敌。 “好像有人在哭,你们有没有听到?”凌峰突然说。我和唐少不说话了,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听到“嘤嘤”的哭声,好像就在门外。 “挖了我的房子,又把我的骨头碾碎了,还拿我的头当球玩。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外面有人像鬼一样哭诉,听声音像是个女的。 当她说到拿头当球玩的时候,我发现凌峰颤抖了一下。我想是因为当年建这栋楼的时候,他确实有捡了一个骷髅头来玩,所以有些害怕。 “什么人在外面装神弄鬼?”我大吼一声,冲过去拉开门。本来是想来装鬼吓人的,现在反被别人装鬼吓,这也太扯了吧!我打开门,门外什么人也没有,但是我听到了楼下“咚咚咚”的跑步声,跑得可真快呀! “是人,跑到楼下去了。”我回头跟凌峰说了一句,一撩裙子急忙往楼下追。为了迎合剧情需要,我特地穿了条白色长裙,打算扮倩女幽魂或是贞子之类的。这条长裙严重影响了我的速度,但还好我穿了双平底胶鞋(为了走路没声)。追了差不多两层楼,我听到了下面有人“哎呦”一声,好像是太黑看不清楼梯摔倒了。 “跑那么快,活该!”我一边在心里幸灾乐祸,一边加快脚步追下去。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屋里听到的那哭声明明是个女的,怎么刚刚“哎呦”那声是个男的声音? 先不管那么多了,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跑到楼梯转角,看见一男的刚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跑。 “傅心桀,你不用跑了。”我对那男的背影说。看到是傅心桀,我真的是心灰意冷。不用说,刚刚在门外装女鬼哭的一定是童婉君了。这个贱人,装鬼吓人,更可恨的是傅心桀还帮她把我们引开。 “你们配合得很好呀!真是天衣无缝。”我忍不住出言讽刺,傅心桀低头不语。 “神马情况?”凌峰也到了,看到傅心桀,有些生气:“你跟踪我们?” “不是,……”傅心桀正要辩解。突然楼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啊!鬼啊~~~~~” “装得可真像。”我哼哼鼻子。傅心桀却紧张得立马往楼上跑去。 “我们也上去看看吧?唐少也在楼上。”凌峰说。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立即想起刚刚我已经告诉唐少,是童婉君把他钉在棺材里面了。如果唐少怀恨在心的话,说不定会对童婉君不利。我对童婉君嫉妒归嫉妒,但也没到希望她出事的地步。 “童婉君,你醒醒,快醒醒。”我和凌峰跑到五楼,看到童婉君半躺在地上上,傅心桀正扶着,拼命想要把她叫醒。 不会是被打死了吧?唐少下手可真重。一日夫妻百日恩,唐少真是心狠手辣,不愧是官二代,有乃父遗风。不过童婉君把唐少钉在棺材里吊到礼堂的天花板上,那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两个人算是半斤八两。 “让我看看。”我走过去蹲下来,准备掐人中。突然发现傅心桀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好像是怕我想趁机害童婉君似的。 “你扇她几个耳光试试看。”我站起来,对傅心桀说。 “扇耳光?” “不舍得扇就算了,直接送她去医院吧!晕迷太久对大脑可是不好的哟!”我说。 “哦。”傅心桀在童婉君脸上轻轻的扇了一下。 “用力一点。”我说。傅心桀稍稍加大力度,又扇了一下。 “要下死力扇,要不然醒不过来。”我在心里忍不住想要发笑。斜眼虎瞄见凌峰在一旁好像已经憋到内伤。好在傅心桀一心只在童婉君身上,没有注意到凌峰的表情。 傅心桀运足了气:“啪!!”一巴掌扇下去。童婉君头都被扇歪了,我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傅心桀抬头正要跟我说什么?童婉君“嘤咛”一声醒了。 ------------ 第三十五章 黄雀在后 “你男朋友下手也忒狠了点,怎么说也……”我本来想说也一个床上睡过,但觉得这话太粗俗了,影响姐的形象,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是唐少,唐少被我弄晕了。我刚想把唐少拖到阳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鬼站在我身后,我吓得大叫,然后就一棍子敲晕了。”童婉君摸着脸坐起来:“明明是被敲头,怎么脸这么痛?”我和凌峰差点笑出声来。 “先不要管这个,你有没有看清那个鬼长什么样?”傅心桀打断童婉君的话。会用棍子敲人的当然就不是鬼了。今晚厂长楼可真热闹,先是我和凌峰以及唐少,后来傅心桀和童婉君也来了。现在又不知道是哪个躲在暗处,用眼睛盯着我们。 “白白脸,红红的嘴巴,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浑身裹满纱布,像个僵尸一样。会不会是那个坠楼的民工?”童婉君战战兢兢地说。 “嗯。有可能是那个民工。听说那个民工摔得七窍流血,眼珠子都暴出来了。因为伤得很重,所以浑身包满纱布,但是最后还是医治无效死了。”我一边说,一边用脚把掉在我脚边的面具悄悄踢到脚后跟后面。那个眼珠子会掉出来的面具是凌峰带来的,却被其他人利用了。 “傅心桀,你送童婉君去医院,我和凌峰去找一找唐少。我们刚刚从二楼跑上来,没有看到有人下去,所以唐少应该还在这栋楼里,不是在三楼就是在四楼,五楼对面那间也有可能。我和凌峰搜一搜。”我对傅心桀说。 “不不不,我不用去医院。我也留下来一起找唐少,毕竟他是我男朋友。”童婉君急忙摆手。 “那好,我们一起去找。”我说。 “我们还是分头找,这样快点。澹萧萧你和凌峰一组,我和傅心桀一组。”童婉君说。傅心桀有些尴尬,他太自以为是了。这样的分组再合理不过了,总不可能我和傅心桀一组,童婉君和凌峰一组,那样才奇怪呢? “那就分头搜。听说那个民工是从五楼掉下去的。”我说。童婉君一听,拉了傅心桀就往门外走:“我们搜三、四楼,你们搜五楼。” 我见傅心桀和童婉君走了,弯腰捡起脚后跟后面的面具,对凌峰说:“走吧!老大,上楼顶看看。” “楼顶可以上去?”凌峰有些意外。 “当然啦。要不然你以为刚刚我们去追傅心桀的时候童婉君躲在哪?他们一个往上跑,一个往下跑。”我说。 “你刚不是说在三四楼么?”凌峰说。 “换作是你,你会跑到三四楼去么?明明听到有人在二楼。”我说。 我和凌峰走到门外,在右边那户人家的门边一米多远的地方,有一条楼梯通往楼顶,尽头有一扇小门,跟我家住的那栋楼结构一模一样。住楼顶的人家经常从楼顶到隔壁单元去,这样比下到一楼再过去近多了。 “老大,你回想下刚刚童婉君的话。她说她把唐少弄晕了,准备拖到阳台。拖到阳台做什么?她一定是想把唐少扔到楼下去。”我说。 “啧啧,她是一定要至唐少于死地才解恨啊!” “换作我,我也可能会这样做。”大家都是女人,童婉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刚刚唐少看到童婉君,一定是气极败坏,说不定两个人还动手了。然后,童婉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唐少弄晕了,正当她准备把唐少拖去阳台的时候,那个“鬼”捡了凌峰的面具跳了出来。 我和凌峰在楼顶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唐少的影子。难道我估计错了?那个“鬼”趁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带着唐少离开这栋楼了?这货真是胆大。 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说不定那个“鬼”把唐少藏那里了。我正打算跟凌峰说,却见童婉君和傅心桀从隔壁单元的楼梯上来了,看来谁都不傻。童婉君和傅心桀看到我和凌峰,也是一愣。 “找到了吗?”童婉君明知故问。 “没有找到。你们呢?有没有找到?”我也是废话。 “我们也没有找到。我们的手电筒烧了,可不可以借一个给我们?”童婉君说。我这才注意到童婉君和傅心桀只带了一个手电筒,怪不得傅心桀刚刚摸黑跑。 “可以。”我把手中的手电筒递给童婉君。傅心桀不知为什么突然伸手抢在童婉君前面来接。我一个不留神,手电筒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傅心桀变腰把手电筒捡起来,拍了几下,居然不亮了。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傅心桀跟我道歉。 “不要紧!反正手电筒是凌峰的,又不是我的。”我说。 傅心桀又看凌峰,凌峰急忙说:“可能是接触不良,我拿回去修修就好。你们拿这个吧?”说完,把手中的手电筒递给傅心桀。 “谢谢!那我们先走了。”傅心桀接过手电筒,和童婉君一起又从上来的楼梯下去了。 “老大,你把手电筒借给他们了,那我们用什么?”我对凌峰说。 “用手机吧。不过我手机快没电了。”凌峰说,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亮。 我也从包里掏出手机:“草!我手机也只剩一格了。”来之前一直用手机上网,所以电量耗得很快。 “趁手机没电之前,快把唐少找到。我猜唐少可能是一个地方。”我拉了凌峰就走。楼梯间上方盖有一间一小平房,遮住楼梯口不让雨水飘下去。这个平房不高,成年人找两块砖垫垫就可以爬到房顶上去。但是一般人的身高也看不到房顶上的东西。以前我就曾经爬上去过,趴在上面,下面的人看不到,任你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和凌峰绕着小平房走了一圈,果然在一面的墙角发现了两块砖头,墙上还有脚印。“可能在这上面。”我对凌峰说。凌峰点点头,把手机交给我,准备爬上去看。我穿裙子不方便爬。 “刚刚童婉君说那个鬼浑身裹满纱布,我想可能是今天在学校被打伤的你们厂的职工。要不你先不要上去,在下面叫一下,说不定是你认识的人。”我说。 “是哪个在上面?我是凌峰,我爸是凌千其,以前是开车厂的。你下来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凌峰冲房顶喊。我觉得他很有做政委的潜质。 房顶的上人很沉得住气,没有任何反应。凌峰又喊了一遍,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再不下来我就往上面丢炸药了!” “炸药?”我惊讶的看了凌峰一眼。这货哪来的炸药?说点别的可能别人还信。 房顶上的人可能也不相信,所以仍旧保持沉默。凌峰从左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又从右边口袋摸出一个打火机。 “我数到三再不出声我就点火罗?”啪的一声,凌峰打着了打火机。我借着打火机的亮光,发现凌峰左手拿的一个大跳猫(烟花)。好吧!这勉强也是炸药,因为烟花里面确实有火药,只是份量少了点。 “一――二――三。”凌峰点燃一个大跳猫,往房顶一抛。房顶立即一片明亮,我仰头一看,有两个人站起来了,其中一个眼急手快,一脚把大跳猫踢飞。大跳猫旋转着飞出去,在空中留下一片艳丽的天女散花。 我和凌峰也借着烟花的亮光,认出了房顶上的那两个人是傅晨和他妈。这母子俩是闹哪样啊? “凌峰,你敢丢大跳猫炸我。我回去告诉你爸,让你爸收拾你。”傅晨妈妈破口大骂。 “我不知道是你们在上面。”凌峰尴尬的道歉。 “澹萧萧,你很聪明啊!藏在这上面都被你找到。果然是读书厉害的人。”傅晨居高临下对我说。我见他头上和身上包了很多纱布,忙问:“傅晨,你的伤不要紧吧?” “死不了。”傅晨答道。 “唐少在上面吧?傅晨,你打算把唐少怎么样?如果唐少死在我们厂,恐怕会对我们厂不利。”凌峰问。 “你想到哪去了?刚刚还是我和我妈救这个兔崽子,他差一点就被童婉君扔到楼下去了,都搬到阳台栏杆上了。”傅晨说。 “先把唐少弄下来吧!”我说:“也不知道童婉君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把他给弄晕的。” “一小瓶喷雾剂。”傅晨一边说一边把唐少拖到边上,然后慢慢的放下来。我和凌峰在下面接。唐少晕得跟头死猪似的。 “现在怎么办?又送他去医院?还是留他在这里自然醒?”我问凌峰和傅晨。 “还不能放他。我想借这小子的身子替我们办点事。”傅晨说。 “我们厂的事,唐少已经答应回去劝劝唐主任了。”凌峰说。我赶紧附和。 “你们信他?”傅晨一脸不屑。我和凌峰都哑口无言。 “我和凌峰下去看童婉君他们走了没有,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站起来,拉凌峰快走。凌峰好像很矛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我走了。 铝厂的这些事搞得我的头都大了。我的脑袋里,一个声音跟我说“你又不是这个厂的人,跟着瞎操什么心?”而另一个声音跟我说“你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同窗好友无家可归?” ------------ 第三十六章 诡异老妖婆 刚走到三楼,我的手机就在一阵充满遗憾的音乐声中灭掉了,没电了。而凌峰的手机在四楼的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 “不要紧!我有打火机。”凌峰说。黑暗中,我听到了东西掉地的声音,而且好像是一掉到底。不会这么霉吧? “打火机掉了。”凌峰满怀歉意。 “不介意拉一下你的手吧。”我说,伸手摸过去拉凌峰,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你特么是什么手啊?拿个打火机都拿不稳。我摸到了凌峰的手臂,顺下去抓着他的手握着。 “你的手怎么那么瘦?一点肉都没有。”我一边说,一边捏了捏凌峰的手心。老大的豆腐,偶尔也要吃一吃,调戏一下。 “我的手没肉?你摸摸看!”凌峰好像不服气。 “我不是正在摸吗?硬梆梆的,像树枝一样。” “没有人在摸我的手啊。你确定你现在摸的是我的手?” “不是你的手难道是鬼的手?”我说,突然一个激灵,慌忙把握着的手甩开。额的神啊!刚刚我握的是谁的手啊?这事告诫我们,当看不见的时候,千万不要乱摸,因为你不知道会摸到什么。 “啊!老大,刚刚我不知道拉到什么人的手了。”我吓得大叫,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一缩脚,裙子裹住脚,一个踉跄往楼梯下滚去。长这么大,还没滚过楼梯,这次算栽了,直接从三楼滚到二楼。 “二妹,你没事吧?”凌峰急得大叫。我还没来得急应,便听到了滚楼梯的声音。不会是凌峰也滚下来了吧?我想要往旁边躲,却黑麻麻的不知该往哪边挪,只得往后退了退。 “唉哟!痛死我了。”是老大凌峰的声音,果然他也中招了。 “老大,你怎么样?”我问,双手在地上糊乱摸。早知道就不把手电筒借给童婉君他们了,害得我们现在这样黑灯瞎火的。刚刚摸到那双手还不知道是人手还鬼手呢! 突然,我在地上摸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凌峰弄掉的打火机,我急忙捡起来。摆弄了几下,终于“啪”一下亮了。借着打火机的亮光,我见凌峰躺在地上不断的呻吟,看来摔得不轻。我比他幸运多了,只是骨头有点痛,没什么大碍,皮实。 我正想爬过去看看凌峰,一抬头,看到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婆,一身的黑衣,一只搭在楼梯扶手上,指甲起码有两三寸长,像鬼一样注视着我和凌峰,活脱脱一个老妖婆。我的目光刚和老太婆对视了两秒,她便嗖的一下不见了。 “我草!活见鬼了。”我虎躯一震,差点被火烧到手。 “什么?”凌峰见我一盯着楼梯看,回过头去望上面。 “刚刚那里站着一个长指甲老妖婆,突然又不见了。”我说。 “不是吧?会不会是你眼花?”凌峰拍拍屁股,慢慢的站起来。 “我眼花?我刚刚在黑暗中还摸了她的手。还有,你刚刚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拌到,然后才摔下来的?”我举着打火机往三楼走。楼梯扶手上有一个清晰的手印,是刚刚老太婆扶的地方。 “不是,我好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凌峰一边说,也一边走了上来。 “糟糕!傅晨和他妈还在上面呢!不能让那个老妖婆看到他们跟唐少在一起。”我突然想到,要是被那个老妖婆看到唐少可不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快跑!”凌峰冲到我前面。我也急忙往上跑,一跑,手中的打火机火苗就立即顺着风向往后倒。火苗烧到手辣辣的,我索性把打火机熄灭了,扶手楼梯扶手,摸着黑往上跑。我和凌峰一口气跑到楼顶,气都来不急喘一下,急忙绕到平房背后找傅晨。 “不见了!”我和凌峰很惊讶。傅晨母子俩抬个人走得那么快?我和同时拔腿往隔壁单元楼梯口跑。 “傅晨!”我和凌峰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跑,一边小声的喊,怕喊太大声了被别人听到。但我们一直跑到一楼也没见傅晨母子俩和唐少。 “老大,刚刚那个老太婆实在太诡异了,我担心……”我对凌峰说。一想到刚刚那个诡异老太婆,我就头皮发麻,嗖的一下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嘘――,你看那边。”凌峰一手放在嘴边,一只手指着一楼一间小窗让我看。我看到小窗内透出一点微弱的黄光,像是烛光。一楼是储物室,建得比较低矮,窗户也很小。我和凌峰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下,伸长脖子,悄悄往屋里偷瞄。 我还没来得急看清屋里有什么?蜡烛突然灭了。接着“咣当”一声,门突然开了。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太婆站在门口,非常不友好的瞪着我和凌峰。 “我们看到有亮光,所以过来看看,不是偷窥。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人住。”凌峰急忙解释。老太婆不理凌峰,目光转向我这边,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我的眼睛。尼玛!这样看人,一点礼貌都没有。我火了,以更加犀利的眼神回敬过去。抛媚眼姐不会,杀人的眼光姐很拿手。 “#$%^&”老太婆好像是被我瞪恼了,哇啦哇啦一大堆,也不知道说的啥。 “她骂我们三更半夜跑来这里放什么烟花,吵她睡觉。”凌峰代老太婆翻译。 “老大,这个老太婆很可疑,刚刚我在楼梯看到的就是她,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根本不是人类的速度。”我在凌峰耳背悄悄说。 “小丫头,在背后骂老婆子不是人?别欺负老人家耳背。”老太婆突然改说普通话。我草!你会说普通话啊!那你刚刚装什么b,说什么鸟语?我在心里暗骂。 其实我们这一带有自己的方言,一般不说普通话,但是铝厂除外。我想大概是因为当初建厂的时候工人大多是从北方那边来的原因吧!久而久之,当地人也被同化了,整个厂基本上都是说普通话。我在铝厂读了六年书,也悲催的被同化了。 “小丫头,你师傅是谁?”老太婆又问,像逼供似的。师傅?开车的、做装修、修车的都叫师傅,我不知道老太婆是什么意思。 “不说是吧?”老太婆生气了。 “我没有什么师傅,都不知道你在问什么。”这个老太婆真讨厌,我就算有师傅,也不会告诉她。 “哼哼!年纪轻轻就能破了我的七煞打劫阵,还说没有师傅?”老太婆话音未落,就已经来到我面前,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老太婆的力气比昨晚的僵尸力气大多了。 凌峰刚想出手帮忙,老太婆左手一推,凌峰立马飞出一丈远。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说不说?”老太婆阴恻恻的问。 “配当我师傅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我咬牙答道,姐跟你死掐到底了。老太婆似乎相信了我的话,把手一松,身形一晃,又回到了刚刚站着的位置。这下我看清了,她不是鬼,而是会移形换位。二十一世纪还有人会这个?高手在民间啊! 凌峰拍着股屁从那边慢慢的走过来,看来好像没什么事,我放心了,开口冲老太婆问道:“那个七煞打劫阵是你布的?” “我好不容易找了七个骷髅头,又辛辛苦苦制成血骷髅,却被你破了我的北极星位。小丫头坏我大事!”老太婆怒道。 “你用我好朋友做引子,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我比她更生气,骂道:“邪门歪道!” “你敢说我是邪门歪道!燕小蝶是自愿跟我交换,没有人强迫她。她答应做七煞打劫阵的引子,我就帮她把她那个白痴儿子治好。” “白痴怎么可能治得好?你是在骗她,草菅人命!”我说。 老太婆冷笑道:“燕小蝶那丫头帮她朋友杀了人,与期天天担惊受怕,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也是在帮她。” “杀人?”凌峰歪头看我。 “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瞪了老太婆一眼,示意她闭嘴。她再说下去,说不定把秦丽珍也给抖出来了。这样看来,傅晨母子俩做的事,可能也被她发现了。这该死的老太婆!我一肚子的火,却又拿她没办法。我和凌峰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老大!我们走。”我对凌峰说,转身便走。 “不到老婆子屋里坐坐?”老太婆在我身后说。 “不必了!”我一口回绝,头也不回。 “难道你们不想见见你们的朋友?”老太婆不紧不慢的说。 什么?难道老妖婆又把燕小蝶抓来了?我一转身,三步并两步冲进老太婆的黑屋,一进门便被东西拌倒了。 等我爬起来时,老太婆已经点亮了蜡烛。我往地上一看,吓了一跳,刚刚拌倒我的是唐少。唐少旁边是傅晨,再过去傅晨他妈,再过去是童婉君,最里面是傅心桀。五个人并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凌峰和我同样吃惊,直接从唐少身上跨过去看傅晨。我突然想:如果换作我,我是先看傅晨,还是先看傅心桀呢?傅晨是我的结拜义弟,傅心桀是我的初恋情人,两个都姓傅。 “放心!都没死,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就醒。最外面这个被人下了**,可能要久点。”老太婆说道。 “你把他们抓来这里做什么?”虽然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 第三十七章 阵法启动 “新鲜的人头更好,省得还要浸血那么麻烦。”老太婆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毛骨悚然。 老妖婆是想重新布七煞打劫阵。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七煞打劫阵会制造出很多僵尸,这点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更何况老妖婆把我和凌峰留下,应该是我们两个也算在内了,五加二正好七个。不对,还差一个最重要的北极星位。 老妖婆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有一个在那边。”说着,一步一步蹒跚着慢吞吞的向屋子那头走去。屋子那头堆着一堆废纸杂物,像座小山似的,我估计是老妖婆平常去垃圾堆捡回来的,准备收集多了卖钱。 我见老妖婆背对着这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伸手拉凌峰的衣袖,小声说:“快走!”凌峰正半抱着傅晨想要把他弄清,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叫他快走。他平时脑子不是挺好使的么?怎么这个时候短路。我急得又道:“老妖婆想把我们这七个人都杀了重新布七煞打劫阵。” “嘿嘿!小丫头倒不笨,孺子可教。”老妖婆背对着我们,冷冷道。我不理会她,拉着凌峰往门外奔。突然眼前烛光一晃,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边一晃而过,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老妖婆已经堵在门口。这个老太婆动作快得简直跟鬼魅一样,我们今天恐怕很难脱身,我心里暗暗叫苦。 “小丫头跟我过来。”老太婆话未说完,我感觉胸前的衣服被人一抓,直着便来到了屋子另一头的废纸堆前。 “把这些垃圾移开。”老太婆命令我。我虽然很不爽,但还是动手把面前的废纸废塑料瓶一件件扔到一边,同时在猜想老妖婆在废纸堆下藏了什么人,如果她藏的是燕小蝶,那我一定跟老妖婆拼命,就算是同归于尽。 把那些杂物搬开后,一个还没上漆的棺材逐渐露了出来,我并不觉得意外,我关心的是棺材里的人是谁。突然:“轰”的一声,棺材盖被顶飞了,棺材里的人破棺而出。就凭这个力量,我立马能断定绝对不是燕小蝶,心下稍稍放心。 从棺材里蹦出来的人一头撞到了天花板上,又立即跌落回棺材里。我往棺材里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已死的林飞。林飞黑口白牙,面目狰狞,双臂伸直,再次跃起。 “让开。”老妖婆一声大喝,伸脚将地上的棺材盖一勾,棺材盖便朝棺材急速飞去,将刚跃出的林飞又压回到棺材里。 棺材里乒乒砰砰响个不停,老妖婆自言自语道:“七煞打劫阵不是被破了么?怎么尸体还会变成僵尸?”说完,老妖婆回头看了我一眼。显然,老妖婆也想不到林飞的尸体会突然变僵尸,她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想了想,胡乱掰道:“阵法在于气,而非在于形。北极星位虽然没有尸首,但因为那个电解槽以前死过人,死者阴魂不散,气场还在,所以阵法一样有效。”我真后悔没有认真看看那本《玄空风水命理》,要不然还可以多掰一些。 老妖婆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突然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正想胡乱撒个谎。只听门外有人哈哈大笑:“师姐,原来你躲在这里,害我找得好苦。” 老妖婆一听到笑声,身形一晃,人已到了门外。我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也急忙和凌峰跟了出去。 门外的空地上,老妖婆和一人隔着十来米,相对而立。那人一身月白唐装,站在月光下,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我一眼便认出是老玄,送我《玄空风水命理》下册的便是他。 “小澹,你也在这里。”老玄人老眼不花,也认出了我。我向老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老玄刚刚叫老妖婆师姐,多半是敌不是友。 “小丫头原来是你的徒弟,怪不得了。”老妖婆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哪有资格做她师傅。”老玄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心想你倒有自知知明。本来老玄送我《玄空风水命理》下册,我还是心存感激的,但一想到他想骗我的上册,我对他还是不得不防。加上他派他外甥小林子到我身边做卧底,这就更加让我不爽了而他,居然还是这个老妖婆的师弟! “小澹,你有没有看见唐少?听说你约他在这里见面?我见他那么晚还没有回去,所以出来找找。”老玄问我。 “唐少是你什么人?”我反问。 “我和他爸爸是老朋友,他爸爸托我帮照看照看。” “诺,在屋子里面,把老妖婆打晕了。你如果再晚来一点,他恐怕就身首异处了。”我往屋里一指,唐少被童婉君用**迷晕的事我也干脆一起嫁祸给老妖婆。话说我为什么要帮童婉君开罪啊?!我又疯了。 我想他们师姐、师弟窝里反,我们才有机会逃走。在胡康河谷的时候,我已经看到过老玄的身手,顶多比一般老头子硬朗矫健点,跟老妖婆出神入画的身手根本不在一个档次,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现在唯的希望就是老玄深藏不露,在胡康河谷的时候没有显现出来。 老玄一听我的话,急忙向杂物房奔来,还没到门边,就被老妖婆拦住了:“想从我手里救人?自不量力!”老玄拱手陪笑道:“师姐,那个小伙子是我一个故交的儿子,希望你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放了他吧。” “亏你还有意思说什么同门?我不杀你已经算是便宜你了,快走吧!”老妖婆在老玄胸前一推,老玄立即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凌峰摸摸胸口,刚刚要不是老妖婆手下留情,恐怕他也和老玄一样口吐鲜血了。 我见老玄如此不堪一击,知道借老玄趁机逃跑是无望了,只有再见机行事了。刚刚老妖婆好像被我说的那个什么“阵法在于气,而非在于形”唬住了,我再多掰几句恐怕会有点用。 我急忙在脑子里搜罗《玄空风水命理》里有关七煞打劫阵的内容,可惜我看的时候没认真看,只是水过鸭背,现在过了那么长时间,哪里还记得多少,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也只能胡编乱造了。 “前辈,七煞打劫阵根本没有破,而且看样子已经开始启动生效,所以也没有必要重新再布阵了。如果你把屋里那五个人都放了,我便把《玄空风水命理》上册借你看半天。”我说的是借,而且只是半天。既然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上册那么厉害,我可要好好研究,可不能就这样送给老妖婆。 “你有《玄空风水命理》上册?”老妖婆面露欣喜之色,但又好像不相信。 我点点头,朝老玄望去。老玄捂着胸口,对老妖婆道:“她姓澹,可笑你跟澹氏一族同住一个镇上,却不知道……咳咳”大概是太过于幸灾乐祸,老玄说到一半便咳个不停。 “我那本下册早就送给她了,上下册都在她手上,只可惜年轻人不懂。要不然……”老玄边咳边说。 “小丫头,把上册交出来!”老妖婆远远的向我伸出手。我猜她是太想要《玄空风水命理》上册了,我浑身上下哪里像是可以藏一本书的? “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嘛!又不是钱包和手机天天随身携带。”我摊摊手,嘟着嘴说道:“你先把屋里的人放了,我回去给你拿就是了。” “我放了他们,你不给我书怎么办?”老妖婆问。 我本来想说凭你的智商,唬得了你吗?但一想还是不要跟老妖婆玩幽默的好,免得惹火她,于是正言道:“前辈你那么大本事,我敢失信吗?书我没带回来,放在南宁,我明天早上就回南宁拿书,下午可以赶回来。” 我当然不想真的把《玄空风水命理》上册给这个臭老婆子,回南宁想办法弄本假的给她。但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上册很多地方我根本看不懂,造假也不是那么容易。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南宁拿书。”老妖婆比我想像的还要心急。她越是这样急切,我就越觉得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上册不能给她,就算是看也不行。她没有《玄空风水命理》上册,就能搞出这些古怪的名堂来,要是有了书,那还得了? 我正在想要怎么骗老妖婆不跟我去南宁,突然屋内一声巨响。糟了!光顾着说话,忘记屋内的棺材里还关着一个僵尸呢!听声音僵尸已经冲破棺材盖,再次破棺而出了。傅晨和傅心桀他们还在里面呢! 我和凌峰顾不得自身安危,急忙冲进杂物房。老妖婆已经先我们一步,一掌击在僵尸脑门上。僵尸被老妖婆震得倒退了三四步,但是并没有倒下,好像他的力量比刚刚更强了。 我和凌峰趁着老妖婆在和僵尸周旋,两人合力把傅晨抬到门外,接着又进来抬傅晨他妈。真后悔没有叫凌峰开车来,要不然我们现在都可以上车开溜了。 ------------ 第三十八章 锢魂术 “你们再进去把唐少抬出来,我去把车开过来。”老玄跑到门边往屋里看了一眼,对我和凌峰说。我和凌峰喜出望外,急忙催老玄赶紧去。 凌峰弯下腰,准备去抬唐少,我急忙提醒:“先抬其他人。”凌峰会意,两个人一起去抬童婉君和傅心桀,最后才是唐少。出门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老妖婆,她现在无暇顾及我们。我想她最好和僵尸再打久点,最后同归于尽。 老玄开的是一辆路虎,也不知道他刚刚把车藏在哪里,不过应该不远。 “小澹,你想用我的车把你们的这几个朋友送走,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要不然我就只救唐少一个人。”老玄挡着车门。 “是吗?”凌峰突然拔出手枪,顶着老玄的脑袋。刚刚老妖婆出手太快,凌峰的手枪根本没机会拔出来。 老玄显然没料到凌峰身上会有枪,愣了一下,一只手想要往怀里伸。我心念一动,抢在老玄前面,把手伸进他怀里,一摸,果然摸到一把硬硬的东西,顺手抽了出来。在胡康河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老头身上带有枪。所以一看他的动作,就马上想到他要摸枪。 我冷笑着“咔嚓”一声把枪拉上镗,这老头枪连都镗没上,拔出来当火柴棍使啊? “快点!先把我几个朋友抬上车。”凌峰把自己的枪插回腰间,对老玄说。而我则用老玄的枪挑衅似的指着老玄,把老玄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一回头,见老妖婆和僵尸已经打到外面来了,急忙催凌峰快点。还好老玄的车够大,五个晕的加三个清醒的,八个人全塞进去了。话说除了唐少中了**不算,其他四个人怎玄么被这样搬来搬去都不醒的?老妖婆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喂!老玄。你和老妖婆是同门师姐弟,帮看下我那四位朋友,怎么那么久还不醒?”我一边开车,一边对老玄说。 老玄正扶着唐少,这里掐掐,那里掐掐,听到我跟他说话,头也不抬,鼻子一哼,答道:“不用看了,四个人都中了老妖婆的锢魂术,现在就像活死人一样。” “锢魂术?”我和凌峰同时愕然。怪不得老妖婆根本不理我们救人,原来她还留有后手。 “锢魂术就是用法术把人的灵魂禁锢起来,如果不破解,就永远像个活死人一样。可惜师傅已经仙逝,如今能解锢魂术的只有老妖婆自己。幸亏唐少中了**,老妖婆没有对他使用锢魂术。”老玄暗自庆幸。 我一脚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对老玄说:“我们现在要回去求老妖婆救人,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和唐少在这里下车?” “车是我的。”老玄还想抗议。 “车用完我会还你。你再不下车的话我就拉你和唐少一起回去,你自己选择。”我说。 老玄看了看我和凌峰,又看了看晕迷不醒的唐少,沉吟了一会,推开车门道:“我还是先带唐少回去。”凌峰也下车帮老玄把唐少拖到路边,至于他们怎么回去,由他们自己想办法,现在顾不了他们了。 我把车一调头,又开回到厂长楼楼下。厂长楼静悄悄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 “老妖婆不会是被林飞干掉了吧?”我对凌峰说。 “应该不会,我见她蛮厉害的,我们到处找找看。”凌峰开门下车。我们两个现在很矛盾,之前我们希望老妖婆被林飞(僵尸)干掉,但是现在却希望老妖婆还活着。 “哼哼!你们又回来了?”突然有人在我背后说话,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老妖婆,但还是被她吓了一跳。 “是啊!我们不放心您一个人对付僵尸,所以回来看看。”我说。 “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你们回来是因为老玄告诉你们,你们四个朋友被我施了锢魂术。”老妖婆冷笑道。 “还请婆婆帮我四位朋友解了锢魂术,晚辈不胜感激。”凌峰上前恳求。我凌峰这样客气,说话又文绉绉,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我不用你感激,我只要小丫头的《玄空风水命理》上册。”老妖婆不吃凌峰那一套。 “你解了我四位朋友的锢魂术,我自然把《玄空风水命理》上册借你看,但你只能看半天,半天就必须还我。”我说。 “要是我不还呢?” “你要立个毒誓,如果不还,你师傅师祖以及你们家祖宗八代,全都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轮回。” “放肆!”老妖婆话音未落,我脸上已经吃了她一记耳光。 “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那你就永远别想看到《玄空风水命理》上册。”我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脸颊发狠道。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过耳光,这一巴掌总有一天要十倍奉还给老妖婆。 “二妹……”凌峰见我老妖婆弄僵了,不由得有些着急。我何尝不知道傅晨等人的性命全在老妖婆手里拽着,但我就是气不过。 “不发毒誓也罢,我相信像婆婆您这样有本事的人,是不会不守信用的。”我违心的恭维道。 突然,我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回头一望,后排的车窗玻璃被打碎了。紧接着,另一块玻璃也碎了,从车窗伸出两只手来,是傅晨他们从里面打碎了玻璃,他们醒了。 我忙从口袋掏出车钥匙,对着车门摁了一下。老妖婆惊慌失措冲我大叫:“不要开门!”但是已经晚了,车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傅晨、傅心桀、童婉君他们几个陆续下车。 我发现他们四个人下车的动作十分僵硬,正觉得奇怪。老妖婆已经飞奔到车前,一掌朝走在最前面的傅心桀劈去。我是见识过老妖婆的掌力的,这一掌下去傅心桀不死也要吐血,急忙大叫:“不要!” 老妖婆丝毫不减速,一掌重重的劈了下去。我眼睁睁的看着傅心桀魁梧的身躯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看得出,这一掌比老玄中的那掌还要重得多,傅心桀多半性命不保。 我又悲又气,指着老妖婆道:“老妖婆!你敢伤他,《玄空风水命理》上册你休想看一眼。” “小丫头,你看清楚,你四位朋友已经变成僵尸了。”老妖婆一边继续挥掌往傅晨身上劈去,一边对我说。 “胡说!他们是活人,怎么会变僵尸?”凌峰冲上去挡在傅晨面前。 “老大,小心后面!”我看到傅晨抬起手恶狠狠的向凌峰颈背抓去,急忙大声提醒。凌峰一侧身,正好躲过了傅晨的那一抓。我这才看清傅晨的表情十分怪异,童婉君和傅晨妈妈的表情也是一样。 “老妖婆,他们四个是怎么回事?”我厉声责问。 “我猜他们可能是因为中了我的锢魂术未解,是半个死人,所以也一样受七煞打劫阵的影响,变成僵尸。”老妖婆解释。 什么?僵尸!我向傅心桀那边望了一眼,不由得急火攻心,一口鲜血涌了上来。而这时,我看到躺到地上的傅心桀动了动,慢慢的爬了起来,向我走来。傅心桀走路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得了严重关节炎的人,确切的说那是僵尸走路的标准姿势。 我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变成僵尸是不是就是已经死了的意思?无论如何,我不能接受傅心桀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傅心桀表情怪异的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向我抓来,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就是这时,我感觉自己像只小鸡一样被人提了起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离傅心桀超过一丈远的地方。 “死丫头!不要命了吗?”救我的人松开了抓着我后背手,是老妖婆。 “变成僵尸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意思?”我指着行尸走肉的傅心桀,心里无比悲苦。 “他们是由活人直接变成僵尸的,所以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老妖婆答道。 “真的吗?”老妖婆的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突然,我发现凌峰被傅晨、傅晨妈妈、童婉君包围了,情况十分危急。 “快救我大哥!”我急忙向老妖婆求助。傅心桀他们四个是活人还是死人,现在还不确定,但是我不能让他们伤了凌峰。 “哦,你是在求我吗?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帮你救人。”老妖婆说道。 “七煞打劫阵是你布的,锢魂术也是你施的,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老妖婆所赐,我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你还要让我给你磕头?哈!哈!哈!”我向老妖婆怒目而视,大笑三声,冲过去救凌峰。 凌峰已经被傅晨掐住了脖子,童婉君和傅晨妈妈一左一右抓着凌峰的手臂在啃。 “傅晨,放手啊!”我的伸手去掰开傅晨掐住凌峰的手,但是傅晨掐得死死的,我使尽全力只能掰开一点点。 这时,童婉君突然放开了抓住凌峰的手,向我的脸抓来,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脸颊,我感觉到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而我的心也开始一点点变凉,凭我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救凌峰。 ------------ 第三十九章 护魂石 我不顾一切的哭喊着:“傅晨,他是你的好兄弟凌峰啊!我是澹萧萧。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一起结拜过……” “不要白费力气了,他们已经不记得你们是谁了。”老妖婆远远的说道。我顿时绝望了,突然发现凌峰腰间别着的手枪,连忙拔了出来。 凌峰见我拔出了手枪,不停的朝我眨眼睛,我知道他在示意我不要开枪。说实话,让我朝傅晨开枪,我也下不了这个手,就算傅晨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我拿着手枪的手不停的发抖,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镇定,只需要把傅晨的手打伤,让他松开手就可以了,不会伤他性命。” 就在这时,童婉君突然扑过来,想要抢我的枪。我一脚把她踹开,重新拿稳了枪,为了不误伤到凌峰,我直接把枪口顶在了傅晨的手臂上,准备勾板机。 凌峰急得拼命的眨眼睛,我正在由于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背后被人狠狠打了一掌,原本卡在喉咙那一口鲜血一下子涌到了嘴边。我站稳脚回头一望,在背后偷袭我的是竟然是傅心桀。 “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一抹嘴角流出的血,举起枪对准傅心桀。老妖婆好像被我的举动吓到了,急忙喊道:“别开枪!” 我突然掉准枪口向老妖婆连开两枪,就算是死,也要拉老妖婆给我们垫背。 “他们都还活着。”老妖婆话音未落,已经中枪,因为我看到她弯下腰捂肚子。 还活着?我急忙转过身去,对着傅晨的手臂开了一枪,接着又在童婉君、傅心桀、傅晨妈妈的大腿上各打了一枪。还好他们只是力气大,动作并不灵活,要不我不敢保证每枪都能够打在非要害的地方。 凌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急忙跑过去:“老大,你还好吧?” “我没事,快看下傅晨怎么样了?”凌峰指着倒在一旁的傅晨对我说。我走过去一看,只见傅晨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一摸鼻息,竟然没有了呼吸,再一摸胸口,心跳也没有了。 我急忙去看童婉君、傅心桀、傅晨妈妈,也是一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我一下子陷入了绝望,跌坐在地,明明都没有打在要害上,怎么全都死了呢? “怎么了?”凌峰见我这样,急忙爬过来看。 “全都没有呼吸和心跳了。”我喃喃道。这样的大悲大喜,大喜大悲,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凌峰不敢相信似的把头贴在傅晨胸口听,我不敢看凌峰哭丧的脸,转身去看老妖婆。 “死丫头!竟然敢对我开枪!”老妖婆捂着肚子蹒跚着走过来。我见老妖婆这个样子,也没有原先那么怕她了,站起来苦笑道:“不是说他们还活着的么?怎么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 “因为他们魂魄都在我这里。”老妖婆说着,从衣领里拉出一块吊缀,像是一块玉。 “护魂石!”我惊道。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有一种感觉,老妖婆的这块玉跟害死汤叶华的那块玉是一样的,或者说它们同属于一种玉。我曾经为了找护魂石,不惜进入魔鬼居住的胡康河谷,最终还是无功而返。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第二块护魂石。 “你知道护魂石?”老妖婆好像比我更吃惊,点头道:“小丫头不简单。”(一直被老妖婆小丫头小丫头的叫,我有些恼火,怎么说我也是二十好几了,怎么把我当十几岁似的?) “本来我是想把你四个朋友的魂魄放出来的,但是你不肯给我磕头,还打了我一枪……”老妖婆把护魂石又塞回到衣领里。 “我不信这一破石头就把人的魂魄困在里面,还叫什么护魂石,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事到如今,傅心桀已死,我又打了老妖婆一枪,还有什么必要再怕她。 “呵呵,单凭一块护魂石当然不能把人的魂魄困在里面,还必须要会锢魂术和释魂术。”老妖婆突然得意起来。 “释魂术?你要是能够把这四个人的魂魄都招回来,让他们起死回生,我就信了你。”我指着躺在地上的四人说道。 “本来是可以的,但是……” “那就是你做不到了?”我打断老妖婆的话,把手中的手枪朝她扔过去,同时飞脚朝老妖婆的腰间踹去。扔手枪只是想分散老妖婆的注意力,重点是那一脚。老妖婆虽然受了伤,但我也不敢大意。那一脚出乎意料踹中了老妖婆腰间的伤口,疼得她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老大,我们一起杀了老妖婆替傅晨他们报仇。”我招呼凌峰。 凌峰也红了眼,发了疯似的冲过来,两个人一起围攻老妖婆。老妖婆要是没中枪,我和凌峰十个也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现在中枪受了伤,我们如果不趁机干掉她,等她伤好了,恐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死丫头,趁火打劫。”老妖婆气得大骂。 “趁火打劫也没有你的七煞打劫厉害。”我回应道,手脚却不停,毫不客气的往老妖婆身上招呼过去。今天就是同归于尽,也要把老妖婆灭了。而凌峰好像出手比我更狠,大概是因为傅晨死了的缘故。 “罢了,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今天死在两个小毛头手里。”老妖婆瘫坐在地上喘息。我走上前去,伸手把老妖婆挂在脖子上的护魂石拉了出来,用力一扯,绳子断了。 我看着手心里的护魂石,除了形状跟害死汤叶华的那块不同,颜色、玉质,以及拿在手里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一种深入骨髓的透心凉顾时传遍全身。玉石中间,隐隐约约有几道黑气在游动。莫非是傅晨他们四个人的魂魄? 说实话,胡康河谷寻玉失败回来后,我渐渐的不相信什么所谓的护魂石,觉得那只不过是总经理妍姐骗我们去帮她找玉,而妍姐说的护魂石应该是一种非常值钱的玉。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护魂石。我正打算把玉扔到老妖婆身上,突然,手中的玉发出了幽幽的绿光,那是一种非常微弱的光。而玉中的四条黑影也随着玉石的变亮,快速的游动起来,越游越快,像是要冲出玉石的困迫。突然,四条黑影全部消失不见了,而玉石也渐渐变暗淡。 “唉哟!我的脚怎么流血了?”我听到身后有人大叫。回头一望,见童婉君坐了起来,正在那里大呼小叫。 复活了?我和凌峰目瞪口呆,只见傅心桀、傅晨和他妈妈也唉哟唉哟的纷纷坐了起来。每个人都为自己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惊奇不已,好像根本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我老太婆用了几十年才练成了锢魂术和释魂术,澹家丫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护魂石里的魂魄释放出来了。这真是天意啊!哈哈哈――”老妖婆突然发了疯似的昂天狂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想要撕掉,但才撕了两页,便手便僵在半空中不动了。 我跑过去一看,老妖婆竟然死了,睁着眼睛笑死了。我捡起地上那本老妖婆撕到一半的书,一看封面,差点晕倒,居然也是一本《玄空风水命理》,下标小字――中册。我原本以为《玄空风水命理》是上下两册,没想到还有中册,感情这部书有上、中、下共三册。 “二妹,快来帮忙!赶紧送他们去医院。”凌峰冲我喊。我这才记起那边还有四个伤员呢!除了傅晨是手臂中枪,可以自己走,其他三个人都是大腿中枪,根本没法自己走,只能抬。 “老大,老妖婆坐化了,怎么办?天快亮了。”我悄悄对凌峰说。 “死了?”凌峰也吓了一跳:“刚刚我们是不是出手太重了?”既然傅晨他们四个没死,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把老妖婆打死。但是现在老妖婆死了,警察一验尸,我和凌峰说不定就是故意杀人罪。 “老妖婆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我们打死?是她自己笑死的。”我说。 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十分心虚,老妖婆腰上中的那枪,可是我亲手开的枪。要不是铝厂早就没什么人了,厂长楼又闹鬼没人敢来,那六声枪响,早就引来一大堆围观群众了。 “找个地方把老妖婆埋了吧?”凌峰说,他的想法跟我的一样,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上车?那个老婆婆是什么人?”傅晨走下车来。 我怕傅晨发现老妖婆已死,急忙把凌峰往车那边推:“老大,你快开车送他们去医院。我扶老婆婆回家休息。” “你一个人……”凌峰欲言又止。 “放心,我一个人能行,你呆会再来接我。”我向凌峰示意,凌峰只得回到车上。傅晨也没有起疑心,见凌峰上车了,自己也就回到车上。 一看凌峰他们驾着老玄的路虎绝尘而去,我立即转身处理老妖婆的尸体。天快亮了,让老妖婆在外面这样坐着可不行。虽然说几乎没有人来会厂长楼,但以防万一,还是把老妖婆搬屋里藏起来比较保险。 ------------ 第四十章 真假书名 老妖婆端坐在地上,圆睁着双眼瞪着我,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伸手把老妖婆的双眼合上。 “老婆婆,我原先以为我那四位朋友死了,所以才想要杀你报仇。现在我那四位朋友又活过来了,早知这样,我就不杀你了。但事已如此,你要是心中有恨,就尽管来找我,只是不要去找我大哥。你身上中的那一枪是我开的,后面也是我先起的杀念,不关我大哥的事……”我一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一边双手夹在老妖婆腋下,把她往杂物房拖。 老妖婆长得干干瘦瘦,估计还不到七十斤,所以我拖着她倒不觉得十分吃力。如果老妖婆再重点,估计就得换凌峰留下来,我开车去医院了。 我把老妖婆拖进杂物房,老妖婆还是保持着刚刚那个僵硬的坐姿,所以我干脆让她靠墙坐着。安置好老妖婆后,我找到了放在桌上的蜡烛和火柴,点亮了蜡烛。乌漆嘛黑的,让我单独和一具尸体在一起,实在是慎得慌,点亮蜡烛至少会让我不那么害怕。 我担心外面会有人经过,看到窗户透出的烛光,于是走到屋角的杂物堆那里打算一块硬纸皮,把窗户挡住。那个棺材还在那里,没有盖上,棺材盖已经破了一个洞,掉在一旁。 我往棺材里扫了一眼,一具尸体赫然躺在里面,额头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盖住了大半张脸。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林飞。 “林飞,你放心。我和凌峰一定会查出是谁害死你的,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死。”我对着棺材里的林飞说,不管他能不能听见。突然,林飞额头上的符好像动了一下,我,再看时,符还是原样,又好像刚刚并没有动过。 可能是我眼花吧!我揉了揉眼睛,躬身搬起地上的棺材盖,把棺材重新盖上。棺材盖上的破洞,正好在林飞的脸的位置,透过破洞,我突然发现林飞的眼角滚出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飞,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是不是?”我忍不住哽咽。而除了刚刚那滴泪,林飞却没有再给我回应。我抹了抹眼泪,捡了几张硬纸皮,把破洞遮住。 外面的血迹要洗掉,我突然想到,四处找水。但杂物房里半滴水也找不到。厂长楼虽然停电停水了,但老妖婆住这里不用喝水的?我觉得有些奇怪。 门背后有个垃圾撮和一把扫帚,我拿了垃圾撮和扫帚出到外面,打算铲些泥把地上的血迹吸干,然后清理掉。外面虽然有月光,但地上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我忙活了大半天,才把地上疑似血迹的地方都用干泥粉过了一遍,然后又扫干净。 忙完这些,我拿着垃圾撮和扫帚回到杂物房,发现蜡烛快烧完了。好在刚刚我用纸皮挡窗户的时候发现窗台上还有几支蜡烛,于是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拿蜡烛。 我点好新的蜡烛,一回头,看到坐在墙边的老妖婆突然睁开了眼睛。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那么快就来找我了。 “死丫头!算你对我那孙子还有点良心。”老妖婆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听到老妖婆说话,反而镇定了下来。老妖婆没死,根本不是鬼,她背后的墙上还有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 “老婆婆,原来你还没死啊!”我欣喜的走过去,把老妖婆扶了起来。她没死,那我和凌峰就不是杀人犯了,想到这,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老妖婆还真是命硬。 “还死不了!”老妖婆颤巍巍的在一张破椅子上坐下。 “你孙子是谁?”我问。 “棺材里的就是。”老妖婆抬手指了指屋角的棺材。 “老婆婆,林飞他奶奶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记得当时林飞还请了三天假没去上学。”我不满道。 “我是他认的干奶奶。” “林飞怎么认这样的人做干奶奶?”我撅着嘴,小声嘀咕。 “死丫头!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老妖婆被我气得差点吐血,一扬手,我急忙向后躲闪。却发现老妖婆抬起的手又无力的放下了,原来她虽然没死,却也元气大伤,没有力气再打我了。 “老婆婆,你不用生气。我大哥呆会就来,我们送你去医院,只是你不能跟别人说你身上中的那枪是我开的枪,否则我们就把你扔在这不管。”我慢慢的走过去,笑嘻嘻说。 “我呸!谁说我身上中枪了?就凭你个小丫头,能打得中我?”老妖婆往地上啜了一口。 “切!别装了,没中枪你为什么老捂着腰?”我一脸的不屑。这个老妖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中了枪还要在这里嘴硬。 “我这是尸毒发作。刚刚的制服林飞那孩子的时候,一时心软,腰上被他抓了一下。”老妖婆说着,低头掀开衣襟一角查看。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老妖婆腰间三四条像蚯蚓一样红红的抓痕,皮肤好像已经开始溃烂,十分恶心。 可以非常确定,那不是枪伤,就算子弹划过,只会留下一条划痕,不会有三四条那么多,我打的又不是流星弹。我上次只是碰到皮肤表面,而老妖婆是破皮见血了,所以尸毒要比我的严重得多。 既然老妖婆没有中枪,那我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充其量,我和凌峰只是每人打了她几下,这算不得什么?我看也没有必要把她医院了。 我恶心得想要吐,干呕了两下,瞥过头去,打算甩手走人。 “去帮我弄一点糯米来。”老妖婆对我说。 “哦,你是在求我吗?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帮你找糯米。”我转过身来,学着老妖婆刚刚的口气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老妖婆这么快就要求我了,真是现世报! “死丫头!别想让我求你。”老妖婆气得青筋暴胀,却又无可奈何。 “糯米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去哪帮你弄。不过,我挎包里正好有半瓶鲫鱼卵,也可以解尸毒,但是……”我故意卖关子,同时边说边往门边退,以防老妖婆突然跳起来抢鲫鱼卵。 “但是什么?”老妖婆似乎有些松动。我看她也就是嘴硬,其实也是怕死。 “但是你必须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这本书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为什么中册在你手上,而下册在老玄手上?”我从挎包里把那本《玄空风水命理(中册)》拿出来,快速说道。 老妖婆望着我手中的书,苦笑道:“这部书本来就是你们澹家的,你拿去好了,不要多问。你那本上册我也不看了,都快入土了的人了,还要这些做什么。这部书不叫做《玄空风水命理》,那是假名,真的书名叫作……。”话未说完,老妖婆竟然一个跟头从椅子上载了下来。 我跑过去一看,老妖婆歪在地上,不醒人事。我慌忙从挎包里拿出装着鲫鱼卵的瓶子,拧开瓶盖,把鲫鱼卵倒在老妖婆腰间的伤口上,然后找了根火柴棍,把鲫鱼卵抹均匀。我可不敢直接用手指去碰老妖婆的伤口,挨过一次,怕了。 半瓶鲫鱼卵都涂完了,老妖婆还是晕迷不醒。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呼吸,没死就好。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走到屋外,外面天已经朦朦亮了。突然我看到了一辆车向这边驶来,还是老玄那辆路虎。 “快!赶紧行动,工具我都带来了。”凌峰一下车,就转到车尾去开尾箱。 “不用了,老妖婆没死,还活着。”我打了个呵欠。一整个晚上都没睡觉,困死我了。 “没死?”凌峰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把铁锹。 “是啊!又活过来了,之前呼吸都没有了。我把她搬到屋里后,她又睁开眼睛了,真是个怪人。”我说。 “没死更好。”凌峰把铁锹扔回尾箱,如释负重。 “我那两枪根本没打中她,老妖婆是中了尸毒,现在虽然没死,但也只剩下半条命。”我把凌峰带到屋里。 “还是把她送到医院去吧?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死。”凌峰说,他就是比我有同情心。 “好吧!”既然凌峰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见死不救。 “小心不要碰到她的腰上的伤口,她中了尸毒。”我说。两个人一头一尾把老妖婆抬上车,老玄这辆路虎充当救护车其实还是不错。 到了医院我才发现老妖婆身上根本没钱,早知道应该在她屋里搜搜。不过可能搜了也没用,老妖婆要是有钱,也不会捡一堆垃圾堆屋里。我和凌峰只能帮她垫了五百块住院费,然后在医院留了我和凌峰的手机号。 老妖婆叫什么名字都不懂,我突然想起老妖婆说过她是林飞的干奶奶,医院便随便给老妖婆个临时名字林阿婆。我也顺带把林飞姐姐林燕的手机号写在了家属联系方式那栏。 ------------ 第四十一章 善后 “老大,傅晨他们几个的伤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傅晨他们几个。那么近的距离开枪,搞不好他们的手或脚会残废,尤其是傅晨,我几乎是把枪管对着他的手开的枪。我当时太冲动了。 “简直是奇迹,子弹全部都是穿过去的,没有伤到骨头,连医生都说开枪的人很有水平。我差点都把你供出来了。”凌峰笑道。 “四个人都是?”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要不怎么说是奇迹?不过傅心桀的肺被震伤了,可能有些麻烦。”凌峰说。 凌峰一说到震伤,我连忙问道:“你也被老妖婆打了一掌,有没有感觉胸口不舒服,检查过没有?” “不用检查,我完全没事,一点感觉也没有。”凌峰拍着胸脯答道:“他们都在病房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吧!他们身上的枪伤你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我边走边问。 “跟他们还好说,随便撒个慌。麻烦的是因为是枪伤,医院报了案,呆会我还要去警察局录口供。”凌峰有些头疼。 “等等,我们先不要去病房。先商量下呆会跟傅晨他们,还有跟警察要怎么说,免得口径不一致穿帮,持枪也犯法。”我把凌峰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走,到外面去商量。” 我和凌峰两人走到医院外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商量好话术后,又演练了一遍,然后才又放心的回到医院去探望傅晨他们几个。 傅心桀、童婉君、傅晨妈妈三人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傅晨则是胳膊上着纱布。除了傅心桀表情有些痛苦,其他三人看起来精神还不错,都醒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得睡不着。凌峰那把手枪是土造的,威力不是很强,但打在身上也够他们受的,麻药一过去,有得他们受的。 “凌峰,你还没有跟我们说,到底是谁开枪打我们?是不是n公司的那帮人?”傅晨妈妈问,其他三个也一齐看着我和凌峰。 我知道凌峰不擅长说谎,搞不好会露马脚,便抢着说:“昨晚的事真是说来话长……“ 我在椅子上坐下,打算把刚刚和凌峰在外面演练好的话跟大家说一遍,突然一位护士推门进来:“澹小姐,4号病房的林阿婆醒了,说要见澹丫头,我猜她说的可能是你。” “要见我?“我十分不情愿的站起来,老妖婆不会又想找我麻烦吧? “走,我跟你一起去。”凌峰对我使用眼色,我知道他不想在这里被傅晨他们问七问八,想要借故离开。而我因为傅晨他们几个身上的伤是我造成的,心虚,所以更不想呆在这个病房里。 “不知道老妖婆找我们干什么。”我一边推开4号病房的门,一边对凌峰说。 “进去不就知道了?“凌峰说。 老妖婆垫着枕头斜靠在床头,看样子精神不错,送她来的时候见她奄奄一息,以为她快挂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恢复了。 “小子你到外面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小丫头交待。“老妖婆对凌峰说。交待?怎么弄得跟遗言似的。有遗言也不应该跟我说呀!应该把老妖婆的亲属找来才对吧。 “那我先出去。“凌峰转身出去。 “小丫头,还不快点过来,老太婆没有多少时间了。“老妖婆拍着床板呼喝。没有多少时间?什么意思?她难道快要死了吗?我不情愿的走过去。 老妖婆突然直起身来,扑国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摁到床上:“坐在这里。“我只好坐在床沿。 “老婆子有几件事要拜托你……。“ “我跟你又不熟。“我没等老妖婆说完,就立即打断她的话。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帮她做事呀?我已经打算好了,呆会回家补个眠,下午就回南宁,明天回公司上班。 “你不是说要查清楚是谁害死我孙子林飞的吗?“ “那个不用你拜托我和凌峰也会去查的。“ “就凭你和外面那个小子?恐怕还没查到就跟林飞一样被人打死了。“老妖婆一脸鄙夷。 “您老倒是有本事,会摆什么七煞打劫阵,又会移行换位,还会錮魂术,为什么不去给林飞报仇?“我回敬道。 “死丫头坏了我的大事,还在这说风凉话。要不是看在你是澹……,我早就一掌劈了你。“说着,老妖婆突然抓住我的双手手腕,我使劲挣脱,却半点也动弹不得,老妖婆的双手像两把钳子似的。我太大意了,不应该坐得离老妖婆那么近。 我刚想开口向外面的凌峰呼救,只觉得两股气流同时自左右手腕向上流动,一直涌到胸口,难受得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得咬牙忍着。那两股气流到达胸口后,又迅速往下串,流到大腿,使得我想要抬脚踢老妖婆也不能够,气流顺着大腿流到脚尖,最后,消失了。我站立不稳,身体向后一仰,跌倒在病床上。 “死老妖婆,敢暗算我!“我立即翻身起来,随手抓了一把尿壶就要往老妖婆身上招呼。这个老妖婆不是一般的老太婆,不用跟她讲尊老爱幼那一套。尿壶还没打到老妖婆身上,只见她身子像是没有支撑似的往右边一歪,倒在了病床上,一动不动。 ”老妖婆又装死!“我骂道,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她这个样子不反抗,我还下不了手了。我把尿壶丢到一边,跑出去叫护士。护士进去几秒钟后,又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我忙问怎么回事。 “患者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护士一边回答,一边跑去叫医生。我见怪不怪,不以为异,走出去找凌峰,把刚刚的事告诉他。 不一会儿,刚刚那个护士又跑来找我们:“你们送来的那个林阿婆刚刚去世了,因为连系不到她的家属,所以麻烦你们过去签个字,办个手续。“ “我留的那个手机号码你们打不通?“我问。 “一直是停机。稍后我们会联系民政局,但要先办好手续,才能把尸体送到太平间。“护士回答。我和凌峰只好跟着护士来到老妖婆的病房。护士掀开白布给我们看,我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便在确认书上签了字。 “太平间在哪里?“我随口问了护士一句。 “医院后面那间平房就是。“护士一边填表,一边往窗外一努嘴。我往窗外一看,离病房大概五六十米远的山脚下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平房,与医院之间有一条水泥路相连。平房四周是甘蔗地。 两个护工进来把老妖婆推走了。我见医生和护士也都走了,便对凌峰说:“就对别人说是老妖婆开的枪。“ “这样也好,反正老太婆本来就打算杀了他们。“凌峰赞同的点点头。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傅晨他们的病房,谁知四个人都睡着了。我和凌峰只得退出病房。在走廊里,正好遇见了老玄。凌峰便把车钥匙还给了老玄。我这才想起老玄那把手枪给我扔他车上了,早知道那时用老玄的枪,不用凌峰的枪就好了。 “哦,老玄,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老妖婆死了,中的尸毒,刚送太平间去了。“我对老玄说。 老玄听到老妖婆的死讯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哦了一声。他这样冷淡我并不觉得意外,聪从老妖婆打他那一掌我就看出他们师姐弟不但不和,而且好像还很恨对方。 “二妹,你先回家休息吧?这里的事和警局那边的事我去处理。“凌峰对我说。我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点头。这一晚真心好累。 我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中午。正在洗脸,凌峰打来电话告诉我三件事:第一,他和傅晨几个人一致指证是老妖婆把他们迷晕,并且开枪打伤他们。第二,警察去太平间验尸的时候,老妖婆突然跳起来逃到甘蔗地里去了,没抓着,让她跑了。第三,傅心桀的肺伤得很严重,连县里的医院也治不了,要送到南宁去。“ 我听到第三件事,不由得十分揪心,老妖婆打傅心桀那掌,完全是因为我。一想到昨晚傅心桀向我攻击的情景,我就心如刀割。虽然我明白傅心桀当时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但电影里的僵尸片不是这样演?就算变成僵尸,也还是记得自己的亲人。难道在傅心桀心里,我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我就算是变成僵尸,也还是记得他的吧? “我们不是定好今天下午回南宁的吗?干脆跟傅心桀同路。我开我的车,你开傅心桀的车。“凌峰说。 “好吧。”我勉强答应。 下午,我和凌峰一起去医院接傅心桀,然后去他家取车,顺便收拾行李。傅心桀腿伤不方便上楼,只得由我和凌峰上去帮他收拾。傅心桀父母果真不在家。我想到昨晚在楼下遇见傅心桀带着童婉君,莫不是他打算把她带回家? 我在心里暗暗冷笑,把傅心桀的行李放到尾箱,上车准备出发。 “等一下,我想坐自己的车。“傅心桀突然推开车门,想要下车。 ------------ 第四十二章 不要乱说话 “坐哪部车还不是一样?你脚受伤,不要走来走取去。“我阻止道。其实,我真不想开傅心桀的车,更不愿意单独跟他同车几百公里。 “算了,坐我的车他会很无聊。”凌峰伸头出来说道。傅心桀已经单脚跳着过来了。 “你坐后面吧!前面放脚不方便。“我赶紧下车帮他把后门打开。傅心桀犹豫了一下,还是弓身坐到了后排。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驶出了铝厂,上高速大概需要四个小时到南宁,时间说久不久,说短不短。 “澹萧萧,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同一部车呢?“傅心桀把手搭在我肩上。 “坐好,别影响我开车。“我拍掉傅心桀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以前我就很厌恶他这样,对哪个女孩子都是毛手毛脚,他这个毛病到现在还是这样。 “你为什么一定要坐自己的车?是不放心我,怕我弄坏你的车,还是怕我偷偷把你的车开跑?“我反问。 “女人开车我确实不放心。”傅心桀答道。我鼻子哼了一下不再理他,小气巴拉的男人,你以为姐愿意开你的车?开几个钟头告诉不累啊?姐是在帮你开车。 “但是最主要的是,我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能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傅心桀接着说,还是以前那副深情款款的语气,但我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单纯的小女生,所以只是嘴角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傅心桀对我漠然的反应好像有些郁闷。 “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油腔滑调。“我回答。前面的凌峰在慢慢减速,我也跟着减速,跟他保持距离。 前方有一辆大货车停在路中间,还有一辆交警的车停在后面。大概是出事故了。我并不是很在意。尽管如此,从大货车旁边经过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往大货车的车轮下望了一眼。这不经意的一眼让我现在想来,还是后悔不以。 “额~好恶心!脑浆都出来了,像豆腐花一样。“傅心桀在后面啧啧说道。 “闭嘴!“我回头恼怒的冲傅心桀吼道,心情有些烦躁。 读高中的时候,每周六和室友外出,都会经过一个法制宣传橱窗,那不是普通的法制宣传窗,而是一个专门公布死刑犯被执行枪决时的相片的厨窗。 也许是为了震慑犯罪份子,每一张相片都拍得触目惊心。临死前失控的表情、绝望的眼神,被枪顶着额头时视死如归的表情,爆头后圆睁着的双眼,血流满面的脸,眉心深红的血洞,印象最深的是从脑后溢出的一滩红红白白的脑浆。 室友在看了一次之后表示吃不下饭,再也不靠近那个宣传栏了。而我,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似的,每个星期经过时,都会情不自禁的走过去,看完所有的相片才离开。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枪毙人是直接用枪顶着脑袋开枪,而不是站得远远的瞄准。 那么近距离的开枪,脑浆爆出来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我刚刚看到的被车轮碾扁的脑袋,人的生命就是那么脆弱。 “好惨啊!”傅心桀继续说。 “都叫你不要再说了!“我火了,用力拍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突然冲到了超车道上,差点被后面的一辆车撞上。就在那时,我从后视镜看到一个黑影突然一闪。 “你开车专心点。“傅心桀在后面抱怨。 “谁叫你一直跟我说话。”我没声好气的说道,突然觉得傅心桀的声音好像变了,他刚刚说话不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根本不是他的。 “你们这些人,开车的时候不专心,所以才会经常出车祸。“后面的人继续说。我已经听出明显不是傅心桀的声音,但从后视镜看,后排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你的声音怎么突然变了?”我盯着后视镜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声音一直是这样。“傅心桀回答,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和语气,更加确定了我的怀疑 “不管你是谁,快点离开,我的车不能载你。“我对后视镜说。 “我只是想回南宁再见我老婆一面。“‘傅心桀‘说。 “不可以,我朋友现在身受重伤,身体很弱,你不能在他身上呆太久。“我严词拒绝,被鬼上身会留下后遗症,尤其像傅心桀这样本来身体就虚弱,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丧命,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不离开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傅心桀‘开始耍无赖。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前方正好有一个服务区,我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入了服务区。出发前已经加满油了接,所以本来是不需要加油的,但是我得找个地方停车,收拾掉车上的不速之客。 “请车上的乘客下车!”加油员非常礼貌的请‘傅心桀‘下车,‘傅心桀’只得无可奈何的推门下车。 我见‘傅心桀’走路的姿式与正常人无异,根本不像是大腿受伤的样子,纱布下渐渐渗出血来,不由得十分心痛。虽然这位老兄遇到车祸丧命,十分不幸,但同情归同情,如果不快点把他赶走,傅心桀恐怕有性命之忧。至于能不能把他赶走,我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要不要进去喝杯冷饮?”我一边说,一边向服务区的便利店走去。便利店正对面的墙上供着武财神关帝。我们公司的每个店面都供有一座关帝象,我虽然也拜过,但是每次都只是做做样子,心里没有一点诚意,所以我不敢确定关二爷这次会不会帮我。 “是有点渴了。”‘傅心桀’毫无戒心的大步走过来。我把左手伸进挎包,把护魂石紧紧的握在手里,站在便利店门口等‘傅心桀’过来,心里十分紧张。 ‘傅心桀’刚要跨进便利店,突然像触电一样,往后弹去,像要避开什么东西。我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意的逃走,右手早已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腕,同时把护魂石往他胸口上摁。‘傅心桀’的表情十分痛苦,大叫起来,拼命想要挣脱。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我们。 “老公,你怎么了?快到里面来休息一下。”我假装关切的问道,一边把‘傅心桀’往店内拉。服务区的工作人员见状,也过来帮忙,几个人一起把‘傅心桀’往便利店后面的休息室拖,而我抓住他的手却始终不松开,反而却越来越使劲。 终于,我看到护魂石突然一闪,而傅心桀也停止了叫喊,瘫软在地。我松开手,抹去额头的细汗,松了一口气。服务区的工作人员替我把傅心桀抬到了休息室的简易床上。 “小姐,要不要叫个医生来看看你先生?”服务区工作人员问。 “不用了,谢谢!他以前也发过病,休息一下就好。”我婉言谢绝,掏出手机给凌峰打电话。我突然拐进服务区,他在前面都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突然发生了一点事,所以进了服务区,你在前面的服务区等我们吧?呆会见了面再说。”我对凌峰说。 “干嘛不叫凌峰自己先走?反正你我的行李都在我的车上,我们到了南宁再找他也是一样。”傅心桀突然睁开眼睛说。 “醒啦?那快点起来走吧!”我把手机收进包里,站了起来。 “我脚痛走不了。”傅心桀躺在床上耍赖,我哭笑不得。不过他的伤口刚刚确实出血了,大概是伤口裂开了吧。 “你等着,我去叫人帮忙。”我走出休息室,去找服务区的工作人员。他们竟然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辆轮椅来,几个人帮忙把傅心桀弄上了车。我千恩万谢,表示回去后一定给他们送面锦旗感谢他们助人为乐。 “我刚刚听他们说‘你先生’,是指我吗?”傅心桀坏坏的笑道。我想起刚刚情急之下,确实有喊傅心桀老公,脸不由得有些发烧。 “是他们误会了。”我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懒得解释,反正又不认识。” “对了,我为什么会在服务区的床上?”傅心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被鬼上身了。以后看到车祸时,不要乱说话。” 这次真的是好险,要不是有护魂石,碰到这种事,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那个车祸的死者,应该已经走了吧?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就死掉,对这个世界应该很留恋吧? “伤口好像裂开了,好痛!你开慢点。”傅心桀哼哼唧唧的说。我也分不清他是真痛,还是装的,只得放慢了车速。 “再慢一点。” 我再次减速。 “再慢一点。” 我再再次减速。 “再慢一点。” “都快60了,再慢就成乌龟爬了。高速不可以开这么慢,很容易被追尾。”看着一辆辆车从我旁边超过,我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踩下油门。照他这样,明天也到不了南宁。 终于到了下一个服务区。凌峰面前的桌子上堆了一堆凤爪和三四听易拉罐,应该等了很久了。 “走吧!我在前面加过油了,不用再加了。”我满怀歉意的对凌峰说。 “没事,我正好也休息下,一个人开车很容易犯困。”凌峰把桌上的垃圾扫进垃圾筐。 “刚刚那个车祸,你看到了吗?”凌峰随口问。 “看到了,就是因为那个,才在服务区耽误了时间。” “被撞的那辆摩托车,好像是我认识的人,车牌号很熟悉。”凌峰的语气很沉重。 ------------ 第四十三章 **庄(一) “认识的人?”我有些意外。 “同一个公司的,但不同部门。”凌峰说。 “你有他的电话吗?打一下看不就知道了。”我说。想到刚刚那个人说的那句话——‘我只是想回南宁再见我老婆一面’,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我的拒绝是不是太无情了? “没有,要回公司问才知道。” “哦。”不知为什么?我有些失望。就算是凌峰的那个同事,我又能怎样呢?他的魂魄已经被我逼走了,现在不知道上哪去了,应该已经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吧。 傅心桀已经在车上等得不耐烦了。他腿上的伤恶化,我没有让他下车,让他在车上等着。 “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在服务区吃完饭才回南宁呢!”傅心桀抱怨道。我心情不好,懒得理他。再开一个多小时就到南宁了,在服务区吃什么晚饭?又不是很饿。再说看到那样的车祸情景,还有什么味口,现在满脑子都是腥红的豆腐脑。 过了南宁埌东收费站,已经夜幕降临。我让凌峰先回家休息,我一个人送傅心桀去医院就可以了。凌峰累了一天了,是应该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晚饭就各自自行解决吧!改天有时间再一起吃饭。 “你要请我吃什么?南宁有什么好吃的?”傅心桀见凌峰的车开走了,立即来了精神。 “你问我?你不是在南宁读了四年书,不知道南宁有什么吃的?装什么外地人。”我白了傅心桀一眼,问道:“你要去哪个医院?医科大?区医院?还是民族医院,中医一附院?” “去医科大吧!医科大护士漂亮一点。” 我无语,驾车往医科大方向开去。 我拿着一堆单子,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等办完住院手续,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只得先跑出去吃点东西,顺便帮傅心桀打包一份。 医院很多科室都下班了,大部分检查明天才能做,所以刚刚只是换了伤口的药,重新包扎。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我把一大堆单据塞到傅心桀枕头下。 “我是住院耶!住院不是应该有家属陪床吗?”傅心桀抹着油腻腻的嘴巴说。 “对哦!你有没有打电话给你老婆或是你爸妈,让他们来医院照顾你?”我突然想起这件很重要的事。虽然傅心桀腿上那一枪是我打的(这个不能跟他说),但照顾病人这种事不是应该由家属来做的吗? “没有打。” “什么?!” “忘记打了。” “那你快点打呀!”我催促。傅心桀慢吞吞的拿出手机,磨磨蹭蹭的开始打电话。听对话的内容,应该是打给他老婆的。 “你老婆什么时候到?”我见傅心桀挂掉电话,急忙问道。 “不是老婆,是女朋友,我们还没有登记。” “差不多。那她什么时候到?” “明天早上从柳州坐车过来,大概十点到南宁。”傅心桀小心翼翼的说。 我回到住处,洗了个澡,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明天早上,傅心桀的女朋友就会来医院陪他,我就没有必要再去医院了。请了三天的假,公司可能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我打开包拿手机充电,看到了放在包里的《玄空命风水命理(中册)》,便顺手拿了出来。老妖婆说这部书真正的书名不叫《玄空风水命理》,那叫什么呢? 我从抽屉里拿出上册和下册,三本书并排放在一起,发现上册和中册的纸质和笔迹都十分相似。唯有老玄送我的下册纸质比较新些,笔迹也稍有不同。说明老玄给我下册的就算不是假的,也是抄录的,根本不是原版。明天再好好研究吧!我把三本书一起收到抽屉里,打算上床睡觉。 临睡前,我突然又想起那块护魂石。白天在服务区,能够侥幸的把那个附在傅心桀身上的不速之客赶走,我不知道是护魂石的力量,还是关帝的作用。也许两者都有吧?我把护魂石扔到梳妆台上,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梦到有一个人站在我床前,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我仔细一听,他说的是“我只是想回南宁再见我老婆一面”,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说,像祥林嫂似的。 我不耐烦了,就算是在梦中,也不能这样啰嗦呀!烦不烦啊?我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天已经大亮了。我洗濑完毕,准备出门,突然看见昨晚放在梳妆台上的护魂石,心念一动,拿起来塞到包里。 连续请了三天假,总助好像有点不高兴,可能是挨总经理妍姐说了。我装作不知道,照常处理日常的工作。 公司店面的宣传册及产品简介是我进公司前柳州总部的仓库科长设计的,现在已经跟不上公司的档次了,所以我打算再重新设计。我得为我手下的设计策划科找点活干,这样绩效才好看。 先做产品简介。产品简介我打算做两本,一本是风水摆件类,一本是佩戴饰品类。总经理妍姐同意了我的方案,于是由我负责亲自构思《风水摆件》、《吉祥饰品》这两本画册的内容。 《风水摆件》分三大部分内容:第一部分是摆件介绍,第二部分是风水故事,第三部分是楼盘常见的家居户型图。 所谓的风水故事,其实就是灵异鬼故事。我不知道风水原本是怎样的,但人们常常把风水和灵异、鬼怪这些联系在一起,所以讲到风水,就不能不参杂着一些灵异事件、鬼怪故事。 在公司的门店销售,适当的给顾客讲一些灵异事件、鬼怪故事,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成效,原本犹豫不决的顾客在听了故事之后,往往会立马从钱包里拿出现金或银行卡。临走前,还会虔诚的给供在门店的关帝上柱香,毕恭毕敬的献上香火钱。店面的营业员,就是靠这样为总经理妍姐赚了一台台豪车、一幢幢别墅,以及自己丰厚的薪水。当然也包括我领的那份薪水。 以前下到公司各个店面的时候,也听营业员们说过各种各样的鬼故事。但是都是口口相传,没有整理成文字。现在,我打算把这些鬼故事全部都收集起来,整理成文字,配上图片。 首先,当然是从我最熟悉的南宁入手。我大概罗列了一下,有以下几个地方:**庄、*山、**大厦、**街、**仓库等。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庄,**庄其实是一栋住宅楼,并不是什么山庄。之所以把**庄作为第一站,是因为这周六晚我们班大学同学有个小聚会,地点正好定在**庄楼下的肥羊羊酒楼。公事私事一举两得。 我打车到肥羊羊酒楼时,天还没完全黑,我昂头望了一眼肥羊羊楼上的**庄,并不觉得这栋楼有什么特别的。况且楼下的肥羊羊生意很好,人声鼎沸,怎么看也不像是闹鬼的样子。 我刚一进门,就看到大学的室友文燕从里面走出来接我。文燕在桂林工作,上个月上南宁公干,我们才见过不久,但一见面,两个人还是十分兴奋,手牵着手回到桌前。他们订的是大堂的桌,没有订饱餐,说是热闹。 已经有几位同学到了,点好了羊肉边吃边等其他人,另外一个室友华争也坐在桌前涮羊肉。一见我来,便笑嘻嘻的把一勺涮好的羊肉倒到我的碗里。 “澹萧萧,你又换了一个包,我上次见你是背的是另外一个包。”文燕笑着打趣我。 “呵呵,那个包跟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不配。”我笑道。文燕还是没变,跟上大学时一样节检。在她看来,一个包就够了,背烂了才能再买第二个。而我的消费观则跟她不同,我是觉得整天背一个包很腻,必须几个包轮着背。 “文燕,你以为谁都像你,背带都断了才舍得买新的。你存那么多钱干什么?”华争在一旁说。 “呵呵,萧萧你今天背的这个包跟你的衣服很配。”团支书笑着说道。 “澹萧萧的皮肤比以前更好了。”小刘也在一旁附和。 这些男生,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一个比一个老道,嘴巴也甜了。我这几天很抑郁,听到这几句话。虽然知道是恭维,但是心里依然很受用。姐说来说去,还是大俗人一个。 “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呆会有人过来买单。”老范豪气冲天,原来今天是他作东。老范在柳铁做采购,不到两年就买了一套房,而且是付全款。 “说实话,我最恨你们这些公务员,腐败。”团支书突然说。文燕和华争都有些尴尬,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公务员。 “我不是公务员,柳铁已经改制了。”老范说。 “来来来,我们今天就跟老范一起腐败一下。”我一看气氛不对,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团支书自觉失言,也端起酒杯站起来:“为我们的同学相聚干杯。”大家一起碰了杯。 “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去了,趁我还没有进去的时候,大家吃一餐是一餐。澹萧萧、小刘,你们两个也在南宁,以后我们要多聚聚。”坐下后,老范一脸严肃的对我和小刘说。 “呵呵,那些贪污几千万上亿的大头都抓不完,谁有空理你们这些儿科啊?”我开玩笑道。 “就是就是,担心个屁。”小刘往老范碗里夹了个大鱼头。马上又觉得不对,又夹了出来,看着我们三个女生。 ------------ 第四十四章 **庄(二) “小刘你搞什么?夹到别人碗里又夹出来,你放错碗啊?”团支书笑着用筷子指着小刘。 “给老范吃吧!我见他比我都还瘦。”我赶紧说,省得小刘为难。“我最讨厌鱼头。”文燕说。“我也不吃鱼头。”华争接着说。果然是好姐妹。 一顿饭就这样嘻嘻哈哈的吃着,大堂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吃饱后大家也不愿多坐,提议换个凉快的地方继续。一行人出到门口,凉风一吹,大家都选择走路,因为难得一堆人一起压马路。 来到这一带,我自然而然想起附近的那一家炒板粟,于是随口说道:“南铁有一家炒板粟很好吃,好多人排队。” “小滨正好在南铁那边开甜品店,不如我们走路去那边,反正也不远。”老范说。 “是吗?那刚刚怎么不叫他?”我说,朝文燕挤了挤眼,文燕大呼可惜。以前小滨可是文燕的梦中情人,我们宿舍的人都知道,但由于文燕自觉配不上人家,没敢跟人家表白,结果白白的错过了。 “叫了,人家忙做生意,走不开。”老范说。 于是一伙人向着南铁边走边聊。老范以前来过,领着我们找到了小滨的甜品店。小滨还是像以前一样,阳光男孩。小滨的老婆,也是我们班的,叫莫莉,长相比文燕稍差。 看着小滨夫妇忙这忙那,文燕不停的拊掌叹自己,我猜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相信文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向小滨表白。那现在,在这忙录的女主人就是文燕了。 因为怕影响小滨店面的生意,我们一伙人每人吃完一碗甜品就起身告辞。老范开玩笑似的掏出钱包准备付钱,而我见莫莉拿着空碗歪着头好像在计算我们几个人吃了多少钱。 她不会是打算收我们的钱吧?一碗甜品不过是两三块钱,这么小气。既然这样,不能又让老范请客,刚刚吃饭他已经请了。我下意识的拉开拉链拿钱包。小滨已经冲过来,往老范拿钱的手上一拍:“兄弟,看不起我是吧?”又跟大家供手:“刚刚吃饭我没空去,对不起大家啊!下次一定补。” “下次你们夫妻一起来啊!你们可是我们班唯一的一对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刘笑着拍着小滨的肩膀笑道。 我发现文燕的脸有点不自在,便拖她先走。没走多远,我回头望了一眼,见小滨夫妻俩好像在相互埋怨,我猜是因为刚刚收钱的事。如果被文燕看到,她该更后悔了吧。 “澹萧萧,给你。”团支书突然递过一个牛皮纸袋。我一看就知道是炒板粟,接过来笑问:“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刚刚。应该是你说的那家,我见很多人买。”团支书笑着回答。 “文燕、华争,你们吃炒板粟吗?这家的很香呢。”我打开纸袋,递给文燕和华争。 “这里还有,她们吃这包。那包你拿回去吃吧。”团支书急忙伸手拦住,把另一包炒板栗递到文燕和华争面前。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你就拿着吧“团支书不由分说的拉开我包包的拉链,把板栗塞了进去,然后又迅速把拉链拉上。我只得做罢。 “萧萧,你住哪里?“老范问。我猜他是想开车送我们回去。但是我还要再去**庄一趟呢?怎么能现在就回去。我正想编个不顺路的理由,手机响了,是凌峰打来的。我说了句不好意思,走到一旁接电话。 “二妹,昨天在高速路上出车祸的那个真的是我的同事,他家人下午来公司了。听说他刚结婚搬新房,都还没得住几天。“凌峰在电话那头说。 “会不会是房子风水有问题?“我职业病又犯了。一般如果搬了新房就出事,多半是新房风水不好,或者这个人的命格不适合住这套房子。 “不知道,他买的是二手房,在**庄。”凌峰说。**庄,那么巧?我犹豫者着要不要把傅心桀被他同事鬼上身的事,以及我昨晚做的梦告诉凌峰。但为了不增加他的思想负担,我想还是不要说的好。 我挂了电话,走过去对老范他们说我还有事,先不回家。他们也没有怀疑。我目送老范他们几个都走了,便悄悄的再次回到**庄。楼下的肥羊羊正准备打烊,霓虹灯已经关了,真省电。 我拿出相机,绕着**庄走了一圈。没想到**庄前面是灯红酒绿的酒楼,后面却是一条脏兮兮的小巷和一排破破烂烂的瓦房。甚至还有两间低矮的破瓦房就贴着**庄而建,像是后面长了个瘤子似的。 小巷入口处歪歪的水泥电线杆上吊着一盏昏暗的路灯,为什么越是这种地方,路灯越暗呢?路灯下,两个头发花白、老太龙钟的老太婆坐在两把旧椅子上,用南宁白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除了这两个老太婆,周围没有一个人。 我走到路灯下,选了个角度,举起相机对着**庄拍了几张相片。两个老太婆好像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换了个地方,又拍了几张。 可能是因为站在路灯下拍黑暗的地方,曝光并不是很好。我打算走到**庄侧面去拍。经过贴着**庄的那两间瓦房时,我突然发现墙角插着几支香,地上还洒着一些米。仔细一看,地上散落着很多纸钱,都被行人踩脏了,所以刚刚我没有注意到。有些没有被踩脏的纸钱还是新新的,说明是刚撒不久的。 我的心猛的一震,会不会是凌峰出车祸的那个同事?应该是的。我想起昨天傅心桀鬼上身的情景,以及昨晚做的梦,身不由己的向**庄的电梯入口走去。 保安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我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又合上眼睛继续睡觉。看来这栋大楼的保安很松懈,又或者我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吧。但是我不得不打扰睡着正香的保安:“请问,那家刚有人去世的是住几楼?” “十四楼。”保安眼皮一抬,回答我。大概今天有很多人来吧。 “谢谢!”我道了谢,走过去按电梯。电梯很空,没有一个人,很晚了,已经很少有人出门。我一个人站在电梯里,电梯在慢慢上升。我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只不过是凌峰的同事,我又不认识。 电梯一边慢慢的上升,一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很久没上油维护了。这种烂尾楼的物业,别期望能有多好。好不容易看到数字屏上显示“14“,电梯门开了,电梯外一片昏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跨出了电梯。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要不然总觉得心里不安。 不用找人问,我已经知道是哪家,因为有一家门口摆着几个花圈。这么晚了,不知道睡了没有?亲人刚刚意外去世,恐怕也很难睡得着吧。我轻轻按下了门铃,门很快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口奇怪的看着我,果然还没有睡。 “我……你先生……顺便过来看看。“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些语无伦次。 “进来坐吧。“年轻女子把我让到屋里。 “这么晚过来,实在是冒昧。“我在沙发上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姓澹。“ “澹小姐是我老公的朋友,还是同事?“ “都不是。其时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我开车回南宁,在高速路上看到一起车祸……说起来你恐怕不会相信。当时我车上还有一个朋友,你老公就上了我那个朋友的身,说要我载他回南宁见你一面……“说到这,我看了对方一眼,担心她把我当成骗子。但是死者遗孀很平静。 我继续说道:“我没有答应,叫他赶快离开我朋友的身体。“ “我朋友正好受了重伤,我怕他身体承受不住,希望你能理解。“我解释道。 “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车开进服务区,借助服务区便利店里供着的关帝把你先生从我朋友身上逼走了。对不起!“ “没关系,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谢谢你的理解。昨天跟我一起回南宁的还有另一个朋友,他开另一部车在前面,看到了你先生的摩托车。大概一个小时前我那位朋友打电话告诉我,昨天在高速路上出事的是他的同事,还说那位同事住在**庄。我刚刚正好在**下面的肥羊羊吃饭,所以吃完饭就……“ “谢谢你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些。“死者的遗孀面无表情的说,我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三更半夜跑到一个陌生人家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不定人家把我当神经病。我站起来告辞,死者的遗孀把我送到了门外。 我懊恼的走到电梯门口,摁下向下的箭头,百无聊赖的等着电梯从一楼一层一层的上来。这栋楼的电梯好像特别的慢。 趁等电梯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电梯间和走廊地板的瓷砖都是红色的,一般很少用这种颜色的瓷砖铺地,不知道开发商是怎么想的。铺这么暗颜色,会显得电梯间和走廊更暗。 电梯门噔的一下开了,我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望了一眼,走进电梯。 ------------ 第四十五章 **庄(三) 电梯门悄无声息的关上了。我很少这么晚乘电梯,而且是一个人。以前在公司开会到很晚都会有几个人一起,而且写字楼夜晚的灯光要比这里明亮的多。刚刚上来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现在下去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恐惧。 这时,电梯内的灯突然闪了几下。不会这么倒霉吧?三更半夜电梯出故障,谁会来救我。我看了一下楼层,才到十一楼。 不一会儿,电灯又恢复了原状,像是电压不稳。我松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失重的感觉,电梯像断了绳索似的,急速下滑。我急忙把十楼以下的楼层全部按亮了。终于,电梯在七楼停住了,电梯门丁的一声打开了。 我顾不得多想,立马冲出了电梯。电梯是不能再坐了,只能走楼梯了。按常理,楼梯应该在电梯间的对面或拐角处。 我望了一下四周,不由得头皮发麻。这一层居然还是毛坯房,都没有装修。**庄交房差不多十年了,居然还有没有装修的房子?灰暗的水泥墙面使得这一层更加阴深。第一个装修入住这一层住户应该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在拐角找到了下去的楼梯,刚走几步就想骂娘了,shut!这是闹哪样啊?不但楼梯是铺的瓷砖是红色的,楼梯扶手也是红色的,更绝的是墙壁和天花板刷的都是红色的墙面漆。设计师是吸血鬼? 其时晚上是很忌讳红色的,因为红色很吸引鬼。不信可以去打听下,学校里的红楼一般都闹鬼,或者说闹鬼的楼多半外墙是红色的,这绝不是巧合。外部是红色的就很忌讳了,内部是红色就更忌讳了。另外,晚上出去最好也不要穿红色的衣服,尤其打算晚玩得较晚的时候。后面,我会讲一个我们学校的红楼的故事。 我低着头,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下走,楼梯装的是声控灯,有人的时候灯才会亮。大概走了两三层楼,上面一层的灯灭了,下面一层的灯却没亮。我拍了拍手,灯没亮,跺了跺脚,灯还是没亮。该死的!原本我就有些害怕,这下灯坏了,我就更胆怯了。 我一边诅咒着这栋楼的物业,一边伸手进包里去摸手机。我的指尖摸到了一样光光滑滑、冰冰凉凉的东西,是那块护魂石。我摸到了手机,顺便把那块护魂石也拿了出来。护魂石在手机微弱的光芒下发出幽幽的绿光。 我发现护魂石里有一条黑影在缓慢的游动,就像是我在厂长楼第一次见到护魂石一样,所不同的是那时是四条黑影,现在只有一条。难不成是……?那个人的魂魄被吸到护魂石里了! 我鬼使神差的把护魂石紧握在手心,闭气凝神,缓缓说道:“到你家了,你回去见你老婆吧!”上次在厂长楼,我就是这样把护魂石握在手心,然后护魂石里的四条黑影就不见了,然后傅心桀他们四个就活过来了。希望这次也能见效。 突然,好像一阵阴风刮过,楼梯间的灯亮了。我在再看手中的护魂石,那条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对面的墙上,渐渐的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来,由模糊渐渐变清晰。我倒吸了一口寒气,一口气跑到一楼。 保安看到我从楼梯口走出来,惊愕不以:“你怎么走楼梯?” “电梯坏了,要找人修修。”我对保安说,快步向大厅门口走去。这个地方,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没有人敢走楼梯的。”保安在身后嘟囔。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那件事呀!” “什么事?” “建这栋楼的时候,有个工人不知怎么被灌进水泥柱里去了,后来验收的时候才发现的。但是尸体已经没有办法拿出来了,开发商只好用水泥糊上,然后把墙都涮成红色,说是辟邪。所以这栋楼的住户都不敢走楼梯。”保安说。我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 “你刚刚从楼梯下来的时候,没有碰到什么吧?”真是个爱八卦的保安,大概是整天坐在这里闲得蛋疼。 “没有。”我答道,转身离开。走出**庄十来步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从包里那出相机,对着**庄拍了一张相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张相片,后来被我手下的一个平面设计员选做了画册《风水布局》中风水故事的插图(**庄的鬼故事我让下属去百度了一个版本,我没有心情去整理**庄的鬼故事)。 平面设计员说这张相片最诡异,最能衬托鬼故事的气氛。我说:“是吗?”平面设计员指着画册跟我说:“澹姐,你看,这里有个黑黑的人影站在窗户边向下面挥手,很诡异吧!” 我看了一眼平面设计员指的地方,果然在其中一间窗户前站着一个黑影,在向下挥手,仿佛在向楼下的人告别。其实我想说,我拍这张相片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人站在窗户边,但我忍住没说。 画册送到总经理妍姐手上时,我看到妍姐看到那张相片时脸色都变了,问了我一句: “这张相片是谁拍的?” “是我拍的。”我回答。 “什么时候拍的?” “上个月12号,大概晚上12点。” 妍姐不说话了。 从妍姐办公室出来,我一直在想,那个在窗户前挥手的人是不是凌峰同事的遗孀?她是不是在朝我挥手?她应该已经见到她先生了吧。而楼梯间墙上出现的那个人形轮廓,可能就是那个被埋在水泥柱里的可怜的建筑工人。但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傅心桀的状况很不好,比想象的要糟糕得多。起初是他女朋友在医院照顾他,所以我不方便去。后来他女朋友要回柳州上班,就换了他父母来医院陪护。 这天下班后,我买了一袋水果去医科大探望傅心桀。 傅心桀被检测为钝性肺部损伤,肺实质撕裂,深部产生淤血,形成血肿。一般情况下,经过治疗,血块会慢慢被吸收,然后逐渐痊愈。但是傅心桀的肺好像越裂越大,出血也越来越多。这些情况,我都是通过电话了解到的。 我敲门进去,护士正在给傅心桀换被子,傅心桀的妈妈正在捡地上的纸巾。 看到带血的纸巾,我知道刚刚傅心桀刚刚又咯血了,不由得一阵心疼,走到床边关切的问道:“怎么又吐血了?” 傅阿姨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急忙打招呼问好:“阿姨好!我是傅心桀初中的同学,我叫澹萧萧。”说完,顺手把水果放在床头桌上。 “哦。”傅阿姨拉下脸来:“阿桀的女朋友临时回趟柳州拿东西,明天一早就过来。” 我有些哭笑不得,有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儿子,做妈妈的超有优越感,仿佛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在打她儿子的主意,都想嫁给她儿子似的。 “阿桀的女朋友长得又高,盆骨又大。”傅阿姨继续说,好像在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好吧!姐长得不够高,盆骨也小,不好生养。但你也不用这么含沙射影吧?估计是我刚刚跟傅心桀说话的语气过于关切,让他妈妈起疑了。 “妈,我想喝生地,你去外面帮我买一杯来。”傅心桀说。他妈妈答应一声出去了。我会心一笑:“你妈妈以为我想做她儿媳呢!” “别理她。”傅心桀坐起来:“你怎么一次都不来看我,只是打电话?” “你女朋友在,我还是不来的好,免得她误会。” “怎么会?” “怎么不会?连你妈都误会了。”我反问,开玩笑道:“我以前确实有想过要做你们家儿媳。” 傅心桀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我忙道:“开玩笑了,别当真。” “对了,一直想问你,那个打我一掌的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其他三人只是中枪,而我还被打了一掌?”傅心桀一脸认真的问。 我就知道他迟早会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虽然我和凌峰早就按我们商量好的说词跟他们几个把事情的经过说过一遍了,但我想傅心桀不一定会全信。毕竟编的就是编的。 “那个老太婆是林飞认的干奶奶。”我说。 傅心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他想歪了,急忙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傅心桀伤成这样,我实在不忍心再骗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傅心桀听得一惊一乍,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一般人很难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吧! “可不可以给我看下那块护魂石?”傅心桀问。 “可以。”我从包包里拿出了护魂石,递给傅心桀。傅心桀把护魂石捧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看了半天,幽幽的来了一句:“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信就算,反正我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我伸手去抓护魂石。 “让我再看一会。”傅心桀抓着护魂石不放。 “你不是不信吗?还看什么看。”我有些生气,两个人拉扯着抢护魂石。突然身后“咳咳”两声,我停下手回头一望,是傅心桀的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凉茶。 我有些尴尬,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傅心桀,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护魂石还给我。” 傅心桀把护魂石递到我手中:“明天你还来吗?明天星期六,你不用上班吧?” “额――,明天我要去**山玩,可能没空过来。”我看着傅阿姨说。如果我说明天还过来,那她的眼神还不得吃了我。 不过我也没有说谎,我确实打算明天去**山。 ------------ 第四十六章 *山 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摸到手机睁开眼睛一看,是傅心桀的号码。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么早打电话来,不会是……?啊呸!我滑开接听。 “澹萧萧,你今天跟谁一起去*山?”我一听是傅心桀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但他一大早打电话来就为了问这个? “没有谁,我自己一个人去。”我懒懒的答道。 “那我也去。你打算几点去?到医院来开我的车一起去吧?” “什么呀?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我们各去各的。”我一下子清醒了,挂断电话,最受不了跟情侣一起出去玩,他是要考验我的气度吗? 手机马上又响了,又是傅心桀,我不耐烦把手机贴到耳边。“我女朋友今天不过来,就我们两个去。”傅心桀急急的说。 “算了吧!我不习惯跟别人的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再说你的腿不是有伤吗?爬什么山。” “都快一个月了,我的腿早好了。我想去*山烧柱香,求神保佑我的肺快快好起来。你不会拒绝可怜的一个病人的请求吧?” “好吧。”我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下午,我去医科大找傅心桀,他走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车由他来开。 “上次你不是跟凌峰单独一起开车回去么?他不是别人的男朋友?”傅心桀说。 “凌峰不一样,而且上次我们又不是出去玩。”我说。 上了前面那个陡坡就到*山了。前面一辆货车拉着一捆长长的钢筋在吭哧吭哧的爬坡,我见它爬得这么艰难,有点担心它会溜坡,便提醒傅心桀不要跟在它后面,靠边一点。 果然,快爬到坡顶的时候,那辆货车屁股一重,前轮离地翘了起来,我和傅心桀直接就笑喷了。司机狼狈的从凌空的驾驶室跳下来。就在这时,我们的车子突然熄火了。 “呵呵,你新手啊?上次在高速路上,你还笑我开车技术不行。”我笑道,终于给我逮到机会报仇了。傅心桀面红耳赤,但是试了几次,还是打不着火。 我见那个货车司机不去弄他的车,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纸钱,在路边的绿化带旁烧起来。我好奇的下车去看。货车司机见我走过来,递过一扎没烧的纸钱,呵呵笑道:“也熄火了吧?给,烧几张纸钱就没事了。” 我晕!明明是他装的钢筋太长,上坡重心后移,所以车头才会翘起来,烧什么纸钱?货车司机见我不接,把纸钱放在一边,用打火机压着,然后拍拍屁股向他的车走去。 我见他走的货车前头,抓住保险杠,往下用力一拉,货车就又回到了地面,然后拉开车门,爬进驾驶室,把车开走了。真是神人! 我回头一看,傅心桀的车还是没有打着火,他还在不停的试。我蹲下来,半信半疑的拿起打火机,把货车司机留下的纸钱一张张全烧了。烧到最后一张时,听到傅心桀在车上喊:“快上车,打着火了。”我急忙丢了打火机跑回到车上。 “你去那边做什么?”傅心桀问。 “没什么。”我说。我不想让傅心桀觉得我整天都碰到一些邪门的事。 傅心桀为了挽回刚刚失去的面子,把车开得像赛车一样,我暗暗觉得好笑。上到坡顶,我见傅心桀好像想要把车开去停车场,便说道:“直接开到山上去吧!你腿伤刚好,还是少走点路。” “你以前来都是直接开车到上面?”傅心桀问。 “不,我每次都是走路,我喜欢慢慢走上去。” “我也是。”傅心桀不由分说把车开进停车场。 两个人下了车,买了门票,慢慢从*山大门走上去。一路上看到很多小情侣手挽着手甜甜蜜蜜的边笑边往上走。早知道打死也不跟傅心桀一起来,感觉怪死了。傅心桀倒好像丝毫不在意。 走到**寺,我对傅心桀说:“你不是说要烧香吗?去吧!” “你不烧香吗?”傅心桀问。 “不烧,你自己烧吧!我到处逛逛。”我说。说完,撇下傅心桀,自己走了。我真怕他拉我去烧香,我来*山从来不烧香,今天也不想破例。其实去到哪里我都不想烧香,没这个习惯。 今天来**寺烧香的游客并不多,我随处逛,来到一间以前没有到过的殿前。这里一个人也没人,十分幽静,正合我意。我跨步进去,只见殿内摆满了牌位。我意识到来错地方了,急忙退了出来。仰头一看,门额上写着“度灵堂”三个字。 “希望没有打搅到他们。”我抚着心口暗道,快步走到人多的地方。 傅心桀已经烧完香了,正在四处找我:“那边有抽签的,要不要去抽支签?” “要抽你抽,我不抽。”在公司的店面,我就是帮顾客看八字算命的,现在来*山抽签,那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我抽一支玩玩。”傅心桀拉着我来到抽签的摊位前。 “抽签吗?十块钱一次。算姻缘、算财运都可以。”师太很把签筒递到我们面前:“一边摇,一边心里想着你想要求的东西。”现在出家人也会做生意了。 傅心桀接过签筒,摇了几下,一支竹签掉了出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么多竹签,怎么能够只把其中一支摇出来,让我摇,恐怕要摇出一大堆来或是一支也摇不出来。 傅心桀急忙弯腰把签捡起来,我望了一眼,是支下下签,早知道不让他来抽签了。傅心桀见是下下签,脸色也不好看。刚刚明明说是抽来玩玩的,现在却认真了。 “走吧!我们再到别处去看看。”傅心桀把签放到桌上,转身便走。 我捡起桌上的签,只见上面的签文是:君占疾病有何妨,轻重星辰相见伤,作福祈神三煞退,庚申方许见安康。太巧了吧?傅心桀现在正在住院呢!怪不得他脸色那么难看。 我放下签,打算离开,却被解签的师太叫住了:“施主请留步。” “这个签不用解了,谢谢!”我以为她想解签,然后再多收钱。一般算命的都这样,先吓你一轮,然后再教你怎么化解,借此讹你的钱。 “你那位朋友病得很重,但是你可以帮他。”解签的师太说了一句让我不解的话。 “我可以帮他?要怎么帮?”我忙问。真是关心则乱,明明知道她是诱我上勾,我还是上了当。 “这个要看你自己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师太讳莫如深。 草!说了等于没说,看我自己?我又不是医生,又不会治病,要怎么帮?我一肚子气,跑过去追傅心桀。真不该听这老尼姑胡说,浪费时间。 “那尼姑刚跟你说什么了?”傅心桀问。 “她说你的病我可以帮你,但又没说怎么帮,说要看我自己。”我说。傅心桀听了低头不语,两个人一起走出庙门。 “她不会是说要我把我的肺移植给你吧?”我突然想到。 “开什么玩笑!我跟你的血型都不同,我b型,你a型。”傅心桀跳起来。 “哦,你怎么知道我的血型?”我吐了吐舌头。 “我怎么知道的你别管,去**塔吧?”傅心桀指着对面山头的**塔。 话说抬头看得见,低头走半天。我望着看起来很近,走起来却会很远的**塔,不由得打了退堂鼓:“下次再去吧!那边好远,你的腿又刚好。” “下次你还会再跟我一起来吗?” “不会。”我很肯定的回答。这次让你一起来我就已经很后悔了,还说什么下次? 从**塔下来已经快五点了,不知是因为树多还是什么?山上总是天黑得比较快。我见路上只有几个游客了,忙催傅心桀:“我们也快下山吧!都没什么人了。“ “怕什么?以前读书的时候,中秋节晚上我们还到*山来赏月呢!”傅心桀满不在乎,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我带你抄近路。”傅心桀很自信的在前面带路。我巴不得快点走到山脚,当然愿意抄近路。两人离开大路,走进树林,天色越来越暗。 我是个路痴,方向感极差,加上已经好几年没来*山了,所以只能跟着傅心桀走。傅心桀突然停下来不走了。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好像走错了,不是这条路,上次没有看到这口井。“傅心桀指着前面疑惑的说,原来这小子带错路了。我这才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口井。这可真够奇怪的,*山地势那么高,在山上挖口井能有水吗?那得挖多深啊! “不知道有没有水。走,过去看着。”我边说边向那口井走过去,要下山也不差这两分钟。 严格来说,我认为*山不应该叫*山,应该叫做*岭才对。在我的字典里,山不是应该有石头吗?而*山全是黄泥,所以我并不是很喜欢*山。但是如果*山上有水,那就有可能改变我对*山的印象。所以我得过去看看那口井有没有水。 结果让我很失望,扔一块石头下去根本没听到水声,是口枯井。我拿出手机趴在井口往下照,突然一个不留神,手机脱手掉了下去。 ------------ 第四十七章 *山(二) “我草!不是吧?”我大呼。可真够背的,只不过是想看下井里有没有水,手机居然掉下去了。姐的手机虽然不是爱疯,但姐也不是土豪,还没潇洒到不在乎一个手机的地步。 我望着躺下井底还亮着的手机一脸心痛。早知道也学那些妹纸在手机上拴条手机链什么的,那样好歹还可以找根树枝勾起来,姐的手机光溜溜的,除了下去捡,好像没有其他办法。 “我下去帮你捡吧?“傅心桀说,大概是见我一脸不舍的样子。 “你下去还不如我自己下去,你下去呆会我还不知道怎么把你弄上来呢!连围墙都爬不上的人。”我把背包从肩上卸下,放到地上。 傅心桀十分尴尬。我也不是故意揭他的短。以前我家住学校围墙外,傅心桀来我家,连个围墙都爬不上,白长那么高。而我则是每天翻墙上学,绰号女侠,所以极度鄙视他。 “快点让开!不快点的话我的手机灭了,我看不到跳下去会踩到手机。“我把傅心桀推到一边,坐到井沿上,看好落脚点,纵身跳了下去。这个井并不深,估计也就四五米,大概是被填了。 手机在我的脚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灭了,但我可以确定我没有踩到它。我伸手在地上摸,地上都是烂泥,黏乎乎的。虽然看不见,但凭着手指的触觉,还是觉得很恶心。 “澹萧萧!”傅心桀在上面喊,手机灭了,他看不到下面的情况,有些着急。“我没事,手机灭了,正在找。“说话间我已经摸到手机,急忙一把抓起摁亮。 “快上来吧。”傅心桀趴在井口对我说。 “你站旁边点,不要挡住井口。”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呆着已经够压抑了,这二货还给姐把井口挡住了。 这口井直上直下。如果是上小下大的那种我就不会下来了,因为那种下来容易上去难,除非你是蝙蝠侠,否则只能上面的人用绳子掉吊你上去。 井壁全部是用石头堆砌,一般井都是这样,不用水泥封平,否则水渗不出来。这样就比围墙要好爬,因为有很多缝隙可以搭脚,手也好抓。 我把手机塞到裤兜里,双手各抓牢一块石头,右脚伸到一个石缝里,准备往上爬。没想到一使劲,左脚刚离开地面,手里抓的那两块石头竟然松了,跟泥沙一起脱落出来,害得我差点摔倒。 豆腐渣工程无处不在。我扔掉手里的石头,另外找地方下手。这回学乖了,先用力掰掰看石头松不松,结实没问题再爬。没想到一连好几块都给我掰了出来,泥沙细细碎碎往下掉,真是坑爹! “上不来吗?”傅心桀问。我听到这句话,很想上去揍他,但前提是我得先上去。 “等一下,石头太松了。”我回答。眼前竟然掰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来。怪不得石头那么松,原来后面是空的。我继续扩大战果,不一会儿,拆出一个一米多高,半米多宽的密道来。 “你在下面干什么呢?快上来吧!天快黑了。” “等一下先,这井里有个密道,我进去看看。”我答道,掏出手机调出手电筒功能。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手电筒亮,但勉强也可以看得清井内的情况。 “密道?让开,我下去看看。” “先不要下来……”我话未说完,傅心桀已经往下跳了,我急忙退后贴着墙。这货也太冒失了,这口井那么窄,他都不怕跳下压扁我? 果然,傅心桀踩到了我的脚,还好地面是软的,往下陷,所以不是很痛。但我极度想抽他,一男一女挤在那么小一口井里,算怎么回事嘛?还我的节操。 “都叫你不要下来了,万一两个都上不去怎么办?”我埋怨道。 “大不了呆会让你踩我肩膀上去。”傅心桀把头伸到密道里,他长得高,得弯着腰。是老子发现的密道,老子还没得看,他先看了。 “你留在外面把风,我进去看看。”我对傅心桀说。还没等他有反对意见,我已经弓着背钻进密道。密道的宽度刚好容的得下一个人,但必须猫着腰,不能站直身子。 大概走了五六米,傅心桀跟了进来:“澹萧萧,我们又不是做贼,为什么要留一个人把风?” 我想想也是,但我总是觉得还是不要两个全进来稳妥些,于是说道:“你不会是一个人在外面害怕,所以跟进来?“ “谁怕了?“傅心桀激动得直起身来,头顶“咚“的一声撞到密道顶部。以他的身高钻那么矮的密道简直是受罪。 “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傅心桀摸着头顶说。老子初中三年,每天下晚自习都是独自一个人回家,都没见他不放心过。所以我觉得傅心桀要么是害怕一个人呆着,要么就是好奇,想要看看密道里有什么。 “好吧!那我们一起进去。“我勉强答应,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往里走。 这个密道像是没有尽头似的,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前面还是无尽的黑暗,当初挖这个密道的人得费多大劲呀! “澹萧萧,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们原路返回吧?”傅心桀在后面说。其时我也正有此意,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呢。另外,我肚子也饿了。而且一直这样弓着背走,真的很累。 “好吧!回去准备手电筒再来。“我说。虽然心有不甘。于是两人调头往回走。 为了节约电,我暂时把手机收起来,反正脚下很平整,不用担心会绊倒。几分钟后,傅心桀的收手机彻底没电了,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继续往回走。 走着走着,我忽然有些不对劲,傅心桀一直是猫着腰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直了腰。而我也是一样,不知不觉已经回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密道突然变高了?还是我们走错路了? “傅心桀,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路不是我们刚刚进来的路。“我跟傅心桀说。 “怎么可能错?一路过来就只有一条路,有又没有岔路。”傅心桀说。突然停下来,摸着头顶紧张的说:“碰不到头顶了,刚刚那条路没有那么高。” 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原本只是好奇进来看看,没想到却着了道。就在这时,傅心桀手里拿着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我暗暗叫苦,那是我的手机提示电量低。这样开着,要不了五分钟就会自动关机。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上次和凌峰在厂长楼也是这样,走到一半手机就没电。难道我以后出门包里要备一支手电筒?想到包我突然想起傅心桀下来的时候没有把我的包拿下来,我的钱包!我的平板!现在才想起这个好像太晚了,唯一的希望是那么晚了没有人经过井边。 “继续走吧!说不定前面有另外一个出口。”我对傅心桀说,回头走不知道又会走到拿里去,不如继续往前走。傅心桀也赞同我的决定。 几分钟后,手机关机了,唯一的光源没有了,我们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澹萧萧,不是我想占你便宜,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最好拉着我的衣服,防止走散。”傅心桀停下来说。 我知道傅心桀的担心,但我怎能再拉着他的衣服?拉他衣服的早就换成别人了。 “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拉什么衣服?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话,不就知道对方在哪了吗?”我拒绝了傅心桀的建议。 “好吧!那你要跟紧些,你腿比我短,没我走得快。”傅心桀说。 “信不信我削你?换过来,我走前面,你走后面。”这条密道不但比我们进来时那条高,而且也宽些,所以两个人交换位置并不难。 “你靠左边贴着墙站好,让我过去。”我说,贴着右边的墙摸索着往前蹭,我可不想跟傅心桀有任何肢体接触。 突然我的手在墙上摸到的一个地方好像往里凹进去了一些,我用力摁下去,竟然是一块活动的石头。 ------------ 第四十八章 青山(三) “你过去没有?”傅心桀问。 “墙上好像有机关,我摸到一块可以摁下去的石头。”我说,继续往里推石头。墙壁里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石头滚动的摩擦声。轰隆隆的声音停止时,我看到前方隐隐有些亮光。 “是出口!”我兴奋的朝着亮光奔过去,是刚刚那口井,被我掰开的石头还堆在那里。 “终于出来了,我们快上去吧。”我回头对傅心桀说,却惊奇的发现傅心桀没有跟上来。这家伙走得可真够慢的。大约等了半分钟,还不见傅心桀出来。 我暗敢不妙,就那么一小段距离,就算爬也爬出来了。我大声冲密道里喊:“傅心桀,你听到我说话吗?听到请回答。”密道里果然没有回复。傅心桀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我正准备再次钻进密道去找傅心桀,却发现密道口不知什么时候跪着一个人,但却不是傅心桀。 “你是谁?”我一下子提高了警惕。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穿着古装?还跪着? “卑职王贵拜见恩公,求恩公救我家大人。”那自称王贵的突然俯下身子朝我磕了个头。大哥,你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立即意识到傅心桀还在密道里呢。 “麻烦你让一下,我要进密道去找我朋友。”我尽量客气对跪在地上的王贵说,根本搞不懂他刚刚说的什么救他家大人。 “求恩公救我家大人。”王贵跪在那里不停的磕头,丝毫没有打算让开的意思。我不耐烦了,现在哪有时间跟这个疯子胡搅蛮缠。 “你让开!”我伸手想要拉开王贵,却抓了个空。我火了,连续抓了几次,但每次都像在抓空气似的。我见识过老妖婆的移形换位,但王贵一动不动就能躲开我的攻击,比老妖婆要高明多了。 “哼哼,你那么大本事,还求我帮你救人?”我冷笑道。 “请恩公恕罪,卑职的凡身肉体早以化为尘土,卑职是是有事相求,迫不得已才以魂魄现形。”王贵说着,又磕了个头。我听了这话,不由得脊梁骨发凉,他的意思是他是鬼?怪不得我刚刚像抓空气似的。 “恩公莫怕,卑职并无恶意。”王贵好像安慰我似的。我觉得有些丢脸,但是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害怕吧。他口口声声叫我恩公,要我救他家大人,万一我救不了他家大人,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我定了定神,说道:“要我救你家大人可以,但我要先找到我的朋友,确定他平安无事。另外,你口口声声要我救你家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救,救不救得了。万一我能力有限,救不了,你也不得为难我和我朋友。” “一定救得了,一定救得了,只要恩公肯帮忙,一定救得了。”王贵激动的站起来,转身便往密道里走。我见他头顶明明撞到了密道顶上,却毫不在意,身形一缩,正好跟密道一样高。原来鬼魂可以任意变幻身形。 “等等,你先把我朋友带出来,我再跟你进去救你家大人。”人家说鬼话连篇,我还是多留个心眼。 王贵转过身来拱手道:“恩公放心,贵友此刻已在观音寺了。我家大人之事,不便外人知晓,卑职只是暂且将贵友支开,并无加害之意。” “哼哼,你不必多说,我不见到我朋友,是不会随你去救什么你家大人的。”我说。 “既然如此,恩公可到观音寺先与贵友相会。我家大人一生清正严明,我王贵岂会做胁迫他人之事。”王贵正言道。但世人险恶,我怎能相信他。 昨天在路边买水果,我问老板够不够称,他拍着胸脯说他一人格担保保证够称,少一两赔十斤,不信可以到别处去称称看。于是我就信了,走了一两百米,刚好看到有一个公平称,我放上去一称,少了六两。坑爹啊!老板的人格。 “那我先去观音寺,见到我朋友平安无事后再说。” 王贵并没有阻拦,我爬出枯井,发现我的包还在地上放着呢?一检查,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真是庆幸。 天已经全黑了,接借着朦胧的月光,我依稀可以辨别去观音寺的方向,于是向观音寺狂奔。那个叫王贵的如果敢骗我,我明天一定找道士收他。 我跑到观音寺门口,刚要抬手敲门,门却吱吖一声开了。傅心桀走了出来,后面还有一个尼姑送他出来,正是白天解签的那个尼姑。 “澹萧萧,你怎么在这里?”傅心桀看到我又是疑惑,又是欣喜。 “呆会再跟你说,我们快走。”我拉了傅心桀便走。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贫妮还有一事相求,可否请这位小兄弟先行下山?”老尼姑突然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离开。这老尼姑明显跟密道里的鬼魂是一伙的。不用问,他们说的有事相求,一定是同一件事。看来这个忙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只是得先把傅心桀送回医院,他现在身体虚弱,说不定一不小心又被鬼上身。 我打定了主意,对老尼姑说道:“师太请放心,我答应帮忙的事一定不会失信,但我这位朋友重病在身,不宜在青山上久留。待我把他送下山后,定会回来履行承诺。”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自便,贫妮不敢强留。”老尼姑双手合十,缓缓说道。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但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先下山为妙。 “澹萧萧,你答应她什么了?”傅心桀一脸疑惑。 “帮他们救一个人。”我答道,不停的催傅心桀快走,巴不得立即就走到山下的停车场去。 “大门好像关了。”傅心桀突然指着前面说。我往前一看,前面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就是青山大门。从观音寺走到青山大门至少要走半个小时,但我们才走了几分钟,就算我们走得急,也不会那么快。 傅心桀好像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继续往大门走。 ------------ 第四十九章 青山(四) 我们到停车场取了车,返回市区找了个地方解决了晚饭。我谢绝了傅心桀送我回家的好意,一来我不想他知道我住哪,二来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青山一趟。 看王贵那副打扮,也不知道他死了几百年了,那他家大人肯定也不会是个活人了。让我去救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不是超度,就是借尸还魂。超度让尼姑去做就好了,我又不会。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想借尸还魂了。我越想越觉得害怕,索性打车回家。 回到小窝洗完澡,已经快十二点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今天发生的事。先是傅心桀抽到的那支下下签,以及老尼姑跟我打的那句哑迷。然后是那个叫做王贵的死了几百年的鬼魂。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我和傅心桀都困在密道里,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让我们走了。这样看来,那个王贵和他家大人未必是什么坏人,说不定他们是真的有事求我帮忙。 那个老尼姑应该是和他们认识,我如果帮了他们这个忙,说不定可以找老尼姑问清楚她那句话的意思。 想到这,我咕噜爬起来,换好衣服,又从抽屉里找出手一支电筒塞到背包里,然后匆匆出门。只要又有一丝救傅心桀的希望,我就不能放过。虽然傅心桀不说,但我知道他的肺要是这样一直裂下去,迟早要挂掉。 一个小时后,我再次站在了观音寺门前。听傅心桀说观音寺也有一个密道的出口,他就是从那出来的。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必要从枯井那个入口进密道了。 我走上前,抓起门上的铜环轻轻磕了三下。 不一会儿,门开了,又是之前那个尼姑,她好像故意在等我似的,见我来也不觉得奇怪。我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们让我救的是什么人?要怎么救?” “这个自然要跟女施主说明白,请随贫尼到禅房去。”老尼姑带我来到观音寺后院的禅房。我见寺内静悄悄的,不像是大家都睡着了,倒像是寺里一个人也没有。白天那些尼姑都上哪去了?我不由得四处张望。 “女施主是奇怪为什么寺里只有贫尼一人?”出家人真是心细。 “是啊!白天看到有好几位师太,所以有些奇怪。对了,我叫澹萧萧,还未请教师太法号。”因为想到呆会还要问老尼姑有关傅心桀的事,所以我的语气尽量放客气。 “贫尼法号空玄。这观音寺因为晚上不太平,所以其他人晚上都下山去了,只有贫尼一人负责看守。”老尼姑答道。 不太平?寺庙晚上闹鬼,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到了,女施主请进。”空玄师太在一间禅房前停下来,伸手推开门,这门竟然未锁。大概是出家人身无长物,也不怕贼惦记。 空玄师太虽然请口中说请我进去,她自己却先进去了。原来这观音寺竟然没有通电,还要点煤油灯。三更半夜跑到这黑漆漆的山上来跟一个不认识的老尼姑秉烛夜谈,我觉得我简直是疯了。 “澹施主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且坐下听贫尼慢慢道来。”空玄师太开始向我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青山本是风水极好之地。从古自今,南宁人不知葬了多少先人在这青山之上。一直到明朝嘉庆年间,刑部主事董传策被贬谪南宁,游青山时发现半山腰有一清泉。遂派人开凿挖掘,修池建亭。殊不知这一挖泄漏了地气,更因所建之亭正好压在龙眼之上,加之泉水取名混混泉,亭台取名混混亭。这青山的风水便被彻底的破坏掉了。从此以后葬在青山的人,魂魄都被困在青山上,无法进入轮回,永世不得投胎。董公死后,其好友为董公建了一座地下寝宫,这地下寝宫便在青山之中。 空玄师太说到这,我已明白了大半。原来这董公无知,无意之中破坏了青山的风水。死后遭了报应,偏偏葬在青山之中,所以魂魄一样不得轮回。更兼他是始作俑者,这青山上无数的阴灵对他是恨之入骨,那么他在此的处境可想而知。 “为何青山上的观音寺和水月庵都镇不住那些阴灵?”我奇道。 “唉!那水月庵原本建在城南门外,二十年前迁移到青山。殊不知庵迁过来了,菩萨却走了。”空玄师太叹道。我知只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没听说过菩萨自己走了的,看来菩萨也挑风水。 “那观音寺呢?难不成观音寺的菩萨也走了?”我忙问。 “观音寺不是菩萨走了,而是根本就没有菩萨,大殿上供奉的不过是个泥胎,并没有真神。”空玄师太道,这就更奇怪了,没有菩萨算什么寺庙。 不等我问,空玄师太继续说道: “这观音寺不过是二十多年前才新建的,当年请神之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那是天上的菩萨发怒了,不肯护佑青山。阿弥陀佛!这观音寺建好之后,便成了那些不能投胎的阴灵的常来之地,后来闹得凶了,便建了一间渡灵堂来超度他们。” 原来白天我误进的渡灵堂是这样来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又人说来青山不可以烧香,越烧越倒霉。还是为什么混混泉的水为什么不可以接满瓶子,而且接水之后要拜三拜,否则喝了之后会喉咙痛。 “连菩萨都不肯帮忙,那我一个凡人又能做什么呢?”我有些气馁。虽然我很想帮忙,但我一不会仙法,二不懂风水(我一直认为我懂得的那些不过是用来糊弄顾客的,并不是真正的风水),三不会念经超度。 “阿弥陀佛,贫尼曾听先师说过,这世间有一种灵石叫作护魂石……” 我听到护魂石三个字,心头猛的一颤,老尼姑怎么知道我有护魂石?难道是傅心桀告诉她的?是她把傅心桀从密道里领出来的。 我正在胡乱猜疑,只听空玄师太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异术叫作御魂术。” ------------ 第五十章 御魂术 “御魂术?”我脑中飞快的想起了老妖婆的锢魂术,两者是不是又什么联系。 “听先师说御魂术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的魂魄的法术,法术高明者,可将魂魄直接送入轮回之道……” “师太不必再说了,护魂石我倒是碰巧有一块,师太如果觉得管用,尽管拿去用好了。御魂术我是不会,这是实话。”我打断空玄师太的话,坦言道。 反正这块护魂石是从老妖婆那里得来的,原本就不是我的。如果老尼姑编故事骗我这块护魂石,那我就叫老妖婆去找她。 “这……贫尼不会御魂术,光有护魂石也无济于事。”空玄师太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原来她并不是想骗我的护魂石。 我突然想起傅心桀的事来,本来想解决了老尼姑的事,再诚心向她询问的,但现在没帮得上忙,只好厚着脸皮讨教了:“师太曾经说过我可以救我那位朋友,如何救,还望师太明示,晚辈不胜感激。” “今天贫尼见澹施主走进度灵堂时,那些阴灵顿时退避三舍,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便断定施主是位异人,且身上怀有辟邪镇煞的宝物。若有护魂石,又会御魂术,救人一命又有何难。所以贫尼便说施主可以救你那位朋友。现在施主既然说并不会御魂术,那贫尼也无计可施了。阿弥陀佛,生死由命,施主不必过于强求。” “不可过于强求?我就是要强求!”我在心里暗道,起身告辞。 出了观音寺山门,我从背包里拿出护魂石,握在手心,这块玉石加上御魂术,真的可以救傅心桀的命吗?我要找到老必妖婆,问清楚她的锢魂术和御魂术到底有什么联系。 忽然,我听到四周传来一片鬼哭狼嚎声,抬头一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模模糊糊的人影,但这些人影只站在离我大概一丈远的地方,并不靠近。 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山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不是人。但我此时不但不害怕,心里反而有些高兴,这起码证明了老尼姑没有骗我。 “如果我救得了傅心桀,说不定也能救你们。请你们不要再为难那位董大人,他也是无心之过。”说完,我把护魂石放回背包里,周围的那些魂魄立即消失不见了,四周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回到住处时已经快天亮了,还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我也没有了睡意,索性洗了把脸,然后胡乱煮了一包方便面吃。傅晨还在铝厂,呆会打个电话问问他情况,老妖婆从太平间逃走后,也不知道警察那边找到她没有。 吃完方便面,我突然想起从老妖婆那里得来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玄空风水命理(中册)》。那本书我回到南宁后只翻了一次,后来就收在抽屉没有看过。 其实《玄空风水命理》的上册和中册都写得像天书一样,无论是横着读,还是竖着读,都狗屁不通。只有上册最后几页记载的几个阵法读起来连贯通顺。老玄给的下册就相对比较正常,通俗易懂。 我把那本中册捡出来,既然这本书是从老妖婆那里得来的,老妖婆又会锢魂术,说不定可以从这上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把碗推到一边,准备翻开《玄空风水命理(中册)》仔细研究。突然袖子不小心扫到碗边,把碗打翻了,半碗面汤洒到了书的封面上。我急忙找纸巾来擦。 谁知只那么轻轻一擦,竟将封面擦掉了一层皮,露出一个“澹”字来。其实我早就怀疑这本书原本也是我家的,因为上册是我家的,那中册和下册应该也是我家的。 我索性用纸巾沾了水,把整个封面都擦掉上面那层皮。真正的封面终于显现出来。我记得老%妖婆曾经说过这部书的真正名字不是玄空风水命理。原来这部书的真名叫做《澹公密术》。 出现的是《澹公密术》,而不是《御魂术》,我有些失望。我换了一张纸巾沾水,把上册的封面也涂掉了,果然也出现了同样四个字。我又涂下册,这次出现了一个洞,下册的封面下没有藏字,反而被我太用力弄破了。 既然两本都是《澹公密术》,我决定先研究上册。我从右到左竖着按一三五七九按单数跳格念,发现根本不通,试了一下双数,照样不通。横着跳格念,还是不通。一连试了十几种规律,拼出来的句子都是狗屁不通。 一向觉得自己智商还过得去的我,不禁为自己的智商捉急。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就是找不出这些字组合的规律。 我拿起手机,一看快九点了,研究一页纸竟然花了两三个小时,而且还没研究出来。我拨通了傅晨的电话。他告诉我警察没找到老妖婆。看来这两本《澹公密术》还是得我自己想办法破解。 你要是不想给人看,那你就不要写。写出来了,又不给人看得懂,还要弄个假书名和封,故弄玄虚。想到书名,我突然想到破解的方法会不会和玄空风水命理有关。 我数了数每一页的字,每页都是九行九列,八十一个字。九九无穷,三三不尽。中国人对九这个数字情有独钟,尤其是古代。玄空术数的基础便是由河图洛书演变而来的九宫飞星图。 九宫飞星图我再熟悉不过了,在睡梦中也能画出来。我找来一枝铅笔,把八十一个字划成九宫格,每格九个字,然后按照“一六共宗居北,二七同道居南,三八为朋居东,四九为友居西,五居中央。”的口诀标上数字。 我按九宫飞星的顺序依次将九宫格的八十一个字抄录在一张纸上,密术的内容终于显现出来了。 ------------ 第五十一章 澹公密术 一整本书讲的都是风水和阵法,我现在没有兴趣研究那些,所以直接丢开,立即开始破释从老妖婆那里得到的那本《澹公密术》。 满纸都是魂、魄这些字眼,我猜这本书写的应该是老妖婆使用的什么锢魂术、释魂术。光看名字我就觉得老妖婆的锢魂术、释魂术跟老尼姑说的御魂术应该有什么联系,所以了解了解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本书共介绍了观魂术、搜魂术、召魂术、驱魂术、定魂术、锢魂术、释魂术、驭魂术、离魂术、破魂术、移魂术、换魂术、聚魂术等十几种有关魂魄的法术,还有御金术、御木术、御水术、御火术、御土术五种五行法术,以及其他一点法术,但是就是没有御魂术三个字。 我突发奇想:“御”是统治的意思,会不会观魂术、搜魂术、召魂术等这些法术统称御魂术?不管是不是,既然现代医学救不了傅心桀,那我就只能试一试用其他的方法。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病急乱投病吧?我在心里苦笑。 要御魂,第一步是要先学会观魂,如果连魂魄都看不到,那还御个屁啊?以前在胡康河谷的时候,曾莫名其妙的开过一次天眼,见过一次鬼,但也仅仅是那次,后来就没看到过了。一直到前天晚上,才又看到了,那是因为有护魂石的缘故。 我把护魂石握在手心,冥神静气,排除杂念,但过了许久,眼前什么也没有出现。我不由得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第一,也许我的房间里根本没有鬼魂,还好没有!第二,有可能现在是白天,他们不敢出来。 澹公修炼了几十年,才小有所成,可见御魂术(姑且当作御魂术吧!要不我没动力修炼)不是那么好修炼的。 老妖婆的御魂术我估计没练到火候,要不然怎么会被僵尸伤了?但是起码她比我强多了,要是我拜她为师,修炼起来会不会快些?我刚冒出这个想法,立马就否定了。老妖婆伤了傅心桀,如果我拜她为师,不是相当于拜仇人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以后怎么好找她报仇?我决定自己修炼,自学成材。 修炼归修炼,班还是要上的,因为得挣钱吃饭,我还没修炼到不用吃喝的地步。所以我白天上班,晚上修炼,练了几个晚上,感觉毫无进展,心想还不如弄点牛眼泪来抹眼睛省事。但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为什么那天晚上在青山观音寺外,我一把护魂石抓在手里就可以看到鬼魂,现在却不行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决定再上青山试试看。 三更半夜一个人上青山,确实有点慎人,男朋友在外地,傅心桀重病在身,不可能让他上青山。我想来想去,只有找老大凌峰一起去最合适。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南宁那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人生的悲哀!凌峰还是我来南宁之前老早就认识的。 “老大,今晚半夜十二点陪我去青山,我一个人去有点怕。”我给老大凌峰打电话。 “去烧头香?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凌峰十分奇怪。 “不是去烧香啦……”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跟凌峰都说了。凌峰听完,沉吟了一会,说道:“今晚我在四海一家有个饭局,你十一点半到万象城门口等我。” 我挂了电话,等待黑夜的到来。 我远远的闻到凌峰身上的酒气,应酬肯定是要喝酒的,我有点担心他还能不能陪我上青山。“酒能壮胆,我们呆会不是正好要去会会好兄弟吗?”凌峰笑道,我见他说话还清醒,稍稍放心。凌峰是个有分寸的人,极少会喝醉。 “不过车还是你来开,我怕挨交警抓。”凌峰把车钥匙扔给我。两个人驾车往青山方向驶去。 “老大,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和法术吗?”我边开车边问。 “原本不信,但老妖婆的身手我们是亲眼见的,所以有些事我们不能一味的不相信。”凌峰说这话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有点相信的,要不他也不会陪我去青山了。 “那个,我去过你那个同事家了,出车祸的那个。” “你去他家做什么?”凌峰好像一下子酒醒了。 “那天晚上我正好在百*庄下面的肥羊羊跟同学吃饭,所以就顺便上去看看。我把你同事的魂魄送回他家去了,他说他想见他老婆。” “你……”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说话间,已经到了观音寺门口。我把车靠边停了。凌峰下车去敲门,敲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开门,难老尼姑不在寺中?我觉得有些蹊跷,上前用力一推,门竟然无声无息的开了。 “进去看看。”我招呼凌峰一起进去。寺内到处点着蜡烛和长明灯,倒也不觉得黑,比上次明亮多了。 “请问有人在吗?”我和凌峰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小声喊。毕竟主人不在,我们乱闯进来总是有些失礼。 突然,我听到渡灵堂那边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而且好像是很多人同时在哭。我回头冲凌峰一笑:“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是有人在哭,而且还不止一个。”凌峰驻足倾听。 “是鬼哭的声音,从渡灵堂那边传来的。我们去后院的禅房找空玄师太,不要去渡灵堂那边。”我拉了凌峰往后院走。这次没有把护魂石握在手心就能听到鬼哭,那些鬼魂的怨气好像越来越重了。 “嘿嘿!”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两声阴深深的笑声。 “什么人?”我大喝一声,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矮小的人影忽的一下出现在面前:“死丫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找我做什么?我跟你又不熟。”我认出是老妖婆。虽然知道她还没死,但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好久不见,阿婆你身体还好吧?”凌峰客气道。他这个人就是心好,估计还在为把开枪的事全部推到老妖婆身上而内疚。 ------------ 第五十二章 初试牛刀 “托你们的福,死不了。你小子倒比死丫头有些情义,死丫头恨我打伤她的情郎,恨不得要杀了我。”老妖婆道。 我不理会老妖婆的讽刺,问道:“这里的空玄师太上哪去了?” “在房里为她大哥疗伤呢!不过是白费心机,裂肺掌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治。” 我一听,只觉得一阵晕眩。老妖婆说的大哥应该是指老玄。我没料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层关系。玄空、空玄,原来是兄妹。怪不得空玄师太能够看出傅心桀的伤,原来她大哥跟傅心桀伤得一样。 如果老妖婆自己都没有办法治,那意思就是傅心桀没救了,原本的一丝希望破灭了。我心里一阵悲苦,又气又恨,指着老妖婆恨恨道:“如果傅心桀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活着。” 说罢,我手往下一伸直,护魂石立即从袖管掉到手心里。出来的时候我就把护魂石用细绳栓在手腕上,藏在袖子里,只要轻轻一抖,护魂石就会掉到手心里。我把紧握护魂石,心里默念着召魂术的口诀。 四周顿时阴风四起,一团团黑影向我们聚集来,法术凑效了。 “死丫头竟然会召魂术?”老妖婆脸色大变,向后一跃,指着我质问道,“你是不是偷学了我的《澹公密术》?” “《澹公密术》本来就是我家的,偷的人应该是你。”我不客气的回敬道,四周已经聚集了几十个魂魄。我改念着驭魂术,指挥那些魂魄向老妖婆进攻。 “雕虫小技。”老妖婆哼哼两声,衣袖一挥,那些我好不容易召来的魂魄顿时烟飞云散。和老妖婆相比,我的道行还是太浅。 但是这一口气怎么咽得下?我从腰间拔出匕首,划破中指,血滴在护魂石上。护魂石顿时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跟之前发出的微弱的绿色光芒完全不同。 我再次默念召魂术,数不清的魂魄再次聚拢过来,这青山之上不知葬了多少人。我注意到这次召来的魂魄周身好像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老妖婆不停的挥动着衣袖,却赶不走那些魂魄。看来有金色光晕的魂魄厉害些,我暗自高兴,继续默念口诀驱使魂魄。 “死丫头,不要命了!”老妖婆好像抵不住了,大喊一声,转身想要逃走。我见老妖婆逃走,一抬手,把手中的匕首向老妖婆后背掷去。 我没练过飞刀,更加没什么内力,也不期望这么一掷,匕首能刺穿老妖婆的身体,况且以老妖婆的速度,能不能碰到她的衣服边上还是一回事。 老妖婆也不回头,回手在身后一抄,把我掷出的匕首抄在手里,反手掷回来。我哪里敢去接,急忙闪到一边。回头一望,匕首直直插在了我身后的木门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空玄师太从里面走了出来:“阿弥陀佛,佛门重地岂可动杀戒。”我听了暗暗觉得好笑,佛门没有佛,却被一帮冤魂霸占,这算哪门子佛门?鬼门还差不多。 空玄师太口中细细碎碎念了一段佛经,我召来的那些魂魄竟然一个个都散去了。我十分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老妖婆,澹公密术和御魂术是什么关系?” “你作为澹氏后人,竟然不知道御魂术是澹公密术之一,真是可笑。”老妖婆哈哈哈,话音未落,嗖的一下不见了。我还有很多事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这样走了。 老玄一边咳个不停,一边从房里快步走出来,激动的向我扑过来,像见到亲人似的。我草!我跟你有那么亲么?我急忙往后躲。 老玄扑了个空,趴在地上扯着我的裤脚大呼:“我有救了!我有救了!……” “你疯了吗?”我一脚把老玄踢开,怕他咬我。 老玄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天意啊!天意。我老玄命不该绝。师傅,我知道是你老人家特地派您的后人来救我,你是原谅我了。不不不,我罪有应得……。师傅,我对不起你啊……。” 老玄一会哭,一会笑,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有些不耐烦了,转身要走。 “两位施主请留步。”玄空师太突然出声。 我懒得理她,拉着凌峰往门外走。老尼姑既然是老玄的妹妹,那也好不到哪里去。兄妹两一个以风水招摇撞骗,一个以抽签算卦来蒙人。 “且慢!”玄空师太突然挡在我和凌峰面前,速度之快,跟老妖婆不相上下。我没想到这个老尼姑居然也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一下子吃惊不小。 “怎么?你想强留我们?”我故作镇定,冷笑道。 “不敢,贫尼只想恳请女施主救家兄一命。”玄空师太双手合十。 “你先是让我救鬼,现在又让我救人。你以为我是神仙啊?我连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你和老妖婆那么大本事,怎么不自己想办法。”我气得大骂。 “阿弥陀佛,女施主方才使用的就是御魂术。我和师姐虽然都会御魂术,但师傅创此奇术,唯有身上流着澹氏血脉的人才能修炼到最高层,外人终其一身也达不到顶峰,所以贵友的命和家兄的命全系在女主施一人身上。”玄空师太缓缓说道。 “你说我刚刚用的就是御魂术?”我惊诧不已。虽然我早就怀疑过,但听到老尼姑这么一说,还是兴奋不已。 “正是。待贫尼助女施主一臂之力。”话音刚落,老尼姑已经一掌打在我的胸口,震得我五脏六腑好像都快要碎了。我只觉得整个人好像掉入了冰窟,冷得直打颤,终于忍不住晕倒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凌峰的车上。我坐直了身体,望了望窗外,我们正驶在市区的路上。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凌峰见我醒了,好像松了一口气,“还好老尼姑没有骗我。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回去把尼姑奄给炸了。刚刚见你被老尼姑打晕了,我还以为你也中了什么裂肺掌,差点跟老尼姑拼命。” “那个老尼姑可不是好惹的。”我笑道,摸了摸中掌的胸口,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老尼姑既然想要我救她兄长,应该不会对我下杀手,但她打我这一掌是什么意思呢? ------------ 第五十三章 还魂 “二妹,我想你还是到医院拍个片检查一下。”凌峰对我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吧,那去医科大。”我想到顺便去看下傅心桀。这个星期都没有去医院看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来到医科大,只有急诊室开门,我一望墙上的钟,看到指针指向3点,才想起这个时候傅心桀正在睡觉中,哪有三更半夜来探病的。我真是疯了。 拍完片,和凌峰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结果。凌峰喝了酒,不停的打瞌睡,我劝他在椅子上眯一会,自己不由自主的往住院部那边走去。 护士站一个值班护士也没有,大概都巡房去了。不少病人都还没睡,穿着睡衣在走廊里梦游似的走来走去。大概是生病睡眠不好吧,我想,一边避让着走廊里的那些病人,一边朝傅心桀的病房走去。 那些人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这么晚来探病,确实很奇怪。一个看起来很面善老伯笑着问我:“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在这里住院啊?这么晚还过来看。”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答道:“一个朋友。” “住哪个病房?什么病?”老人家真是多事,我猜他是不是怀疑我是假装探病的小偷。 “508,肺病。”我简单答道。 “哦,是那个高高的小伙子啊,你来得正是时候,他马上就要走了。” “走?”我十分疑惑,正要问个明白,却见傅心桀站在509门口,他不知什么时候从病房里出来了。 “傅心桀,你怎么那么晚还没睡?”我快步走过去,只见病房里站着一堆医生护士,不知正在忙什么。 “澹萧萧,你帮我看下里面病床上的那个人是谁?”傅心桀一脸的迷茫,指着病房内。 “哦。”我应了一声,伸头往病床上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两个傅心桀!?门外站着一个,病床上躺着一个。没听说过傅心桀有双胞胎啊。难道……我想起刚刚那位老伯说的马上就要走了,顿时心如刀缴。 “澹萧萧,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傅心桀问,一脸的忧伤。 “当然不是了。”我强颜欢笑,“你只是一时灵魂出窍,马上回到身体里就没事了。” “真的吗?”傅心桀半信半疑。 “骗你干什么?”我把傅心桀的魂魄往病床上一推,只见傅心桀的魂魄穿过了那些医生护士,跌到了病床上,但又立即弹了起来,像是失重似的,轻飘飘的。傅心桀的魂魄再次下降,试图回到身体里去,但又一次被弹了起来,向天花板飘去。我要帮他。 “让开!”我左手一垂,把护魂石抓在手中,推开一个护士,跳到病床上,右手往上一伸,抓住了傅心桀的魂魄的一只脚,往下一拉,把傅心桀的魂魄拽了下来,然后一把摁到他的身体上。 “快把她拉下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立即有两三个护士七手八脚的拉住我,想要把我弄下床。 傅心桀的魂魄再次飘了起来。“放开我!魂魄要飞走了。”我急了,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三个护士甩飞到一边,跳起来再次把傅心桀的魂魄拉回来,重新摁回到他的身体里,同时在口中默念锢魂术,把傅心桀的魂魄禁锢在他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这一招有没有用,完全是急中生智。 “患者有心跳了。”一个护士惊呼。 我望了一眼仪器屏幕上不断起伏的波浪线,一下子瘫软了。“快戴上氧气罩。”医生指挥着护士们忙碌起来。两个护士过来把我抬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我感觉像是虚脱了一样。 “生死由命。小姑娘,你这样做是有违天命的。” 我抬头一看,是刚刚那个老伯,门都没有动,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还不是?都死了,还懒在医院不走。我劝你还是快去投胎吧。”我回敬道。之前光凭眼睛看,我根本分不清人和鬼,因为眼睛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就像在枯井里遇见的王贵,要不是摸不到他的身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虚的。 大概是因为经过刚刚那一“战”,现在我明显可以感觉到生人和鬼魂的区别,生人身上有生气,而鬼魂没有。这位老伯身上就没有一点生气,所以我断定他是鬼魂。 “呵呵,你说得对。我早就该去投胎了,但是我就是舍不得啊!我在这个医院住了整整十年。医生、护士都很熟了,这里就像是我的家一样。”老伯十分感慨。 对于一个在医院住了十年的孤独老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有很多老人的最后时光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吧。 “老伯,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你要不要回家看看?”我突然同情心泛滥,又想做滥好人。 “我叫罗志福,我家原本在园湖路,现在子女们都到国外去了,房子也卖了,已经没有家了。”老人感叹,“我走了,再见。” “哦,拜拜!”我挥挥手。我真怕他再来找我,所以不说再见,说拜拜。 “咳——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傅心桀患者的什么人?怎么称呼你呢?”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护士抱着一个本子站在我面前,像看鬼一样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