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煌篇:梦里不知身是客 ------------ 【楔子】 窗几明镜,室内盈满早晨的阳光。 餐桌旁,慕倾倾一边将鸡汤倒进碗里,一边没好气地审问宋池:“跟秦蔚牵手了吗?” “牵了。” 倒鸡汤的手抖了抖,又问:“跟她拥抱了吗?” “……嗯。” 洒了一些鸡汤,慕倾倾咬牙切齿:“跟她接吻了吗?” “当然没有!” 这还差不多,慕倾倾瘪了瘪嘴,继续问:“也没跟她xxoo吧?” “绝对没有!” “算你知道分寸!”慕倾倾笑了,得意地扬起声音:“老娘都还没得手的男人,岂容他人染指。” “若是你想,我随时可以让你得手。”宋池摊开手,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想得美!”慕倾倾将盛满鸡汤的碗递给宋池:“没有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外加十里红毯,老娘才不嫁。” 宋池笑笑,低头享受“黑暗料理”。其实,他已经跟慕倾倾商量好,完成了这件任务之后,他就带她去领证。没有告诉她的是,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和十里红毯他早已准备好。 “砰”―― 门突然被大力撞开,秦蔚出现在门口,身边几个身着黑衣、面色凶恶的男人拿着手枪对准他们。 宋池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抱起慕倾倾,撞破窗户跳了出去,随即来到车库,将慕倾倾放到银色豪爵的前座,自己也跨坐了上去,倏地开了出去。 宋池是警.察,他最近正在执行的任务便是潜入本市最大黑帮青龙帮,为剿除青龙帮提供内部消息。 没想到,黑龙帮老大的独生女秦蔚却对初入帮派的他一见钟情了。宋池当机立断,决定把握住这个机会,于是一边与秦蔚暧昧周旋,一边趁机获取更多关于青龙帮的机密消息。 为了配合宋池的工作,正牌女友慕倾倾便只能转移到地下,减少与他的见面。 而今天,宋池终于有空,不用陪秦蔚,便回了自己隐蔽的单身公寓,给慕倾倾打了电话。很久没见她,他很想她。 却没想到,秦蔚突然出现,这样看来,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秦蔚有备而来,带了二十多号人,那些人见宋池逃脱,马上也都骑上了摩托车,拿着精良手枪追逐而去。 不仅如此,在宋池的逃跑过程中,还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黑龙帮的人,直逼得他不能前往警局寻求救援,只能往一条道开去。 但是,宋池对这条道路并不熟悉,不知它通往哪里―― “宋池……” “不会有事的。”宋池截住慕倾倾的话,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慕倾倾被他打断,默默咽下了喉咙口的话,其实她想说的是:宋池,飙车好刺激啊! 虽然被秦蔚手下持枪追逐,但好在秦蔚似乎不打算直接要他们性命,所以没有人开枪,宋池虽暂时甩不开他们,但好歹两人都没有受伤。 开了好一会儿,宋池猛然停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秦蔚的人将他往这条路上逼了,因为前面――是悬崖! 追逐的摩托车陆续停下,堵住了宋池和慕倾倾的退路。 秦蔚从众人身后走出,扫了一眼慕倾倾,将目光落到了宋池身上:“没想到你果然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看来我的伪装技术还有待提高。”宋池笑了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个月前就已经起疑了!”秦蔚直直地看着宋池的眼睛:“我暗中派人调查你,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你是条.子,可我还是想相信你,直到今天……”她瞥了一眼慕倾倾。 慕倾倾昂起脖子,露出“看毛看啊!劳资怕你啊”的眼神。 宋池侧头看了一眼慕倾倾幼稚的举动,眼底浮出一丝暖意,握了握她的手,转而对秦蔚道:“没错,我的确是警.察派来的卧底,而倾倾是我的女朋友。” 好看的眉皱了起来,秦蔚冷声道:“宋池,你想不想活命?” 宋池无所谓地笑,没有回答。 “今天带来的人都是我的亲信,只忠诚于我,连我爸都不能干涉。”秦蔚把玩着下属刚刚递上来的手枪:“只要你不再为警.方办事,并且将你身边那个女人杀掉,从此留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再追究。” 慕倾倾顿时吐血,有她这么悲催的正室么!小三逼宫逼得这么理直气壮,还有没有天理?! “不。”不带任何犹豫的,宋池吐出一个字来。 秦蔚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眼神也渐渐冷了下去:“不这样做的话,你们两个都会没命。” 慕倾倾心里一颤。她其实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平安地活到老,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心里琢磨着,横竖她都是死,死在宋池手里的话,宋池还能活命,也许……也许…… 把眼一闭,慕倾倾伏在宋池耳边:“宋池……” 还未说完,宋池已经打断她:“倾倾,我不会独活。”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慕倾倾怔住,讷讷地看着他,宋池捏了捏她的脸蛋,握起了她的手,向悬崖走去。 悬崖下是一片茫茫大海。 明白了他的意思,慕倾倾也握紧了他的手,无畏无惧地随他一起走去。 “你干什么?!”秦蔚不禁失声叫道。 就在那一瞬,宋池与慕倾倾纵身跃入大海! * 记忆好像断在了那一刻,慕倾倾茫然地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睛刚开了一条缝,便被刺眼的阳光逼了回来。 周身暖洋洋的,好像还有微风拂过耳际,不再是大海里无边的阴冷。 她……没死? ------------ 001 西煌世子 慕倾倾再度强迫自己睁开眼,却还是觉得有一道强烈的光线正照射着她,只能作罢。半晌,她又动了动身子,发现除了酸痛以外,并没有其他不适,看来没有受伤。 身下似乎是软绵的床卧,身上好像也盖着蚕丝的被子,慕倾倾疑惑不已,自己这是被人救了?那么宋池呢? 宋池―― 想到他,慕倾倾再也淡定不下来,闭着眼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以手覆住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待完全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再将眼睛完全睁开,最后才将手放下来。 慕倾倾傻眼了。 四周是奇异的、类似少数民族的建筑,而自己正处在空荡荡的庭院中间,身下也的确是一张床,可是……谁把床搬在这庭院中间啊! 没有遮盖,正当日中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她身上,难怪会觉得暖烘烘的,而且睁不开眼睛! 神啊!这是什么情况?! 慕倾倾惊讶地下床,一边呼喊着“宋池”,一边赤着脚四处走动打量。 这是一座独立的庭院,慕倾倾绕过庭院,走上一条上好檀木制成的走廊。此时好像是炎夏,但檀木走廊却十分冰爽,踩上去一阵凉意。 这肯定是一个大户人家。 正这样想着,慕倾倾已经到了转角处,抬头一看,眼前竟是一个鬼面人―― “啊!” 鬼面人却伸出手,似乎想要搀扶她,慕倾倾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下意识推搡鬼面人。鬼面人没有防备,被她一推一拉,高大威武的身子撞了过来,慕倾倾更是慌乱,一脚踹了过去…… 后果是,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慕倾倾压在了鬼面人身上。 愣了一秒,慕倾倾大叫:“有鬼啊!” “你才是鬼!”鬼面人说话了,语气十分不耐烦:“你坐够了没有?倒是从我身上下去啊!” 慕倾倾愣愣地盯着这鬼面,这才发现原来只是面具,自己方才看错了,心里总算安定下来,便听到鬼面人愤怒的话。慕倾倾不忿,眼珠子转了转,便撑着他的胸口缓缓起身,又猛地坐了下去! “嗷!”鬼面人发出一声哀嚎,更加怒气冲冲:“救了你,你却说我是鬼,还故意整我,喂,中原人都是这么狼心狗肺么?!” “啊?呃……”慕倾倾赶紧从他身上下去:“你是我的恩人?” “废话!”鬼面人起身,一把扯掉面具,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我将你从深水寒潭里背回来,你早就死了好么!” 慕倾倾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是个有着浅蓝眸子的帅哥,即使皱着眉头,也帅得天怒人怨! 鬼面人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无得意地勾唇笑:“看傻了?虽然本世子帅得让不少女人觊觎,可是?你还是趁早死了心罢,本世子可不是你们这种村姑高攀得起的。” 村……村姑?慕倾倾的眉毛抖了抖,立马收回目光,鄙夷道:“什么柿子不柿子的,姐才不稀罕!” “喂……”“柿子”准备还嘴。 慕倾倾猛地想起了宋池,倏然打断他,焦急问道:“柿子,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呢?跟你差不多高大,长得也不错,穿着白色休闲装和蓝白相间的运动鞋。” 柿子却皱了眉:“什么‘休闲装’、‘运动鞋’的,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中原人都这么奇怪么?” 慕倾倾一阵晕眩,他连休闲装和运动鞋都不知道,难道…… “这……这这里是哪个国家?什么朝代?”慕倾倾抖着嗓子问。 “嗯?”柿子疑惑地看向她,答道:“这里是西煌国,中原人竟连西煌都不知道?!” 西煌……慕倾倾给跪了,她居然穿越了!而且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地方! 头脑里一片乱哄哄,慕倾倾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穿越了,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远离了自己熟悉的生活,远离了亲人朋友,而且,可能再也回不去了!越想越觉得恐怖,她的手脚霎时冰凉。 “你……你怎么了?”也许是看慕倾倾有些不对劲,柿子伸出手碰了碰她。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到那个男人?他在哪里?”慕倾倾回神,猛然攥住他的手。对,宋池――她穿越过来了,宋池必然也穿越到了这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宋池,然后再商量对策。 “没有!”柿子被她抓得生疼,不耐地扯开她的手:“我是在山崖底下的寒潭找到你的,就你一个人。当时你一半身子泡在水里,一半身子挂在寒潭边,整个人奄奄一息,本世子善心大发,才将你背了回来。” “不可能!他跟我是一起的!带我去寒潭找他!”怎么可能她穿越了,他却没有呢! 柿子皱眉,不乐意了:“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救了你,你就该给你家坟头上三炷香了,还敢要我干这干那的?” “你去不去?”慕倾倾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一只手拧在了柿子的胳膊上,旋转,再旋转。 “嗷!我去!” 柿子骑马带她往寒潭走去,路上慕倾倾了解到,这个大陆有一个主国,叫大庑国,其余共有十几个大庑的属国,西煌便是属国中最大的一个。 西煌在西边,而大庑地处中原,所以西煌人都称大庑人为中原人。而此人名叫拓跋元羿,是西煌国的世子。西煌国的人都是蓝眸,只不过眸色深浅不一,所以拓跋元羿以为眸色正常的慕倾倾是大庑人。慕倾倾默认了他的说法,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便没有多讲。 可是拓跋元羿却八卦起来了:“那个男人很重要么?是你的丈夫?” “不是!”他们还没领证呢?慕倾倾顺口便道:“他是我男……” 还未说完,慕倾倾便猛地顿住,拓跋元羿到时候又会就“男朋友”三个字刨根问底,方才他已经问过她无数次“休闲装”和“运动鞋”的问题了。 想了想,慕倾倾撒了个谎:“他是我哥。”反正找到了宋池,他们就会赶紧想办法回去,跟这里的人不会产生过多纠葛。 到了寒潭边,慕倾倾举目四望,一个人影都没有,心顿时一抽。这是一处山崖,山崖上挂着一条飞奔而下的瀑布,因而在山下积成一条寒潭,由寒潭流出的水便与上流之水汇合,流向下边。 慕倾倾不相信,沿着溪流向上找去,连两边的灌木丛都找了个彻底,却没有发现一丝宋池的身影。 “你看吧!说了没有你还不信。”拓跋元羿抱胸说着风凉话。 慕倾倾忍下泪水,又往下游走去,这下拓跋元羿赶紧跟了上去:“慕倾倾,再往下不远又是一个瀑布,你小心点,可别摔下去,不然我可不再救了啊。” 慕倾倾充耳不闻,还是仔细搜寻宋池的下落,可是当瀑布真真切切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由得一怔,宋池……真的没有穿越过来么?那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宋池死了,而自己孤零零在这异世…… “我看啊!你哥要不就是掉进寒潭里去了,要不就是顺着河流掉入这个瀑布了,铁定尸骨无存了,你节哀吧。”拓跋元羿走过来道。 “你才尸骨无存了!”慕倾倾转身吼他,吼着吼着却忍不住失声痛哭。 拓跋元羿慌了:“哎,你别哭,你别哭啊……” 慕倾倾没理他,一个人哭了很久,才终于从悲痛中抬头。她不能放弃,宋池没准掉落到其他地方了呢?定了定神,她看到旁边的山崖,突然心里一动:她与宋池跳下的是悬崖,而这里又有一座山崖,是不是……在崖顶和崖底之间有一道时空之门,上面是现实世界,下面是这个异世大陆? 是不是……爬上去便到了原本的世界?而宋池,已经爬上去了? 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荒谬,但慕倾倾已经魔怔了,她指着山崖:“我要爬上去,有什么捷径吗?” ------------ 002 所谓横祸 “你没病吧?”拓跋元羿古怪地看着她。 “不要你管!”慕倾倾瞥他一眼:“你不知道就算了,我自己爬。”说着便准备走过去,开始攀爬。 拓跋元羿扶额:“那上头是西煌的皇家猎场,你爬上去干什么?” “不可能!”穿越异世,而宋池却不见了,连番打击使慕倾倾钻入了牛角尖,执拗地认定了自己方才的设想。她没有理会拓跋元羿,转身便往崖底下走。 “唉。”拓跋元羿叹了口气追上慕倾倾:“跟我来,这边有石道。” 从崖底的某个隐秘的地方,居然还修建了直接登崖的石道,慕倾倾跟着拓跋元羿走上石道,走了很久才终于登顶。顶上有两个守卫,见到拓跋元羿,都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世子!” 拓跋元羿随意应了一声,便带着慕倾倾走入猎场:“看吧!我说是猎场吧!你这人怎么这般多疑,我说的都不相信。” 心下一阵绝望,果然还是在这个世界……那么宋池呢?他到底在哪里?今后的路,她又该怎么走?向来乐天派的慕倾倾此时也迷茫了。 “麋鹿哪里逃!”不远处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语,同时,一阵破空声响起。 一只利箭朝慕倾倾射来! 尼玛,飞来横祸! 慕倾倾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下意识闭上了眼,想起暑期必播的《还珠格格》中小燕子与五阿哥初次相见的场景,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在呐喊――我不是小燕子啊喂! 紧闭双目,胸口却并没有出现预期的疼痛,慕倾倾轻吁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 “绯云,下次看准点,误伤了人怎么办?”拓跋元羿一手拿着箭,一手戳着红衣少女的额头,训斥道。 “我错了……”红衣少女蓝眸灵动,楚楚可怜地求饶,拓跋元羿这才放下手,不过慕倾倾看见,那少女在拓跋元羿放手后,悄悄吐了吐舌头。 一直处在郁闷之中的慕倾倾终于笑了笑,少女这才注意到她,笑问拓跋元羿道:“哥,这就是你救回来的姐姐吧?”转头又笑着握住慕倾倾的手:“你可算醒了,你睡了整整三天呢。” 拓跋元羿指着少女:“她叫拓跋绯云,是我妹妹。”又向拓跋绯云介绍:“她叫慕倾倾。” 虽然脑子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想到宋池就难过,慕倾倾还是打起精神,认真说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什么‘你们’,只有我好不好?!”拓跋元羿很不爽地昂起头。 正在此时,一匹飞马闯入,自飞马上翻身跃下一人,跪下道:“参见世子、绯云公主!世子,大庑传来消息,半个月后大庑将派使臣前来西煌,算上行程的时间,一个月后使臣将至,大王命您回宫议事。” “嗯。”拓跋元羿应了一声,伏在拓跋绯云耳边嘱咐:“那你好生照管她,她好像脑子有点毛病,多疑又善变,你小心着点。” “她脑子有毛病?”拓跋绯云不禁脱口而出。 慕倾倾眉头一皱,飞起一脚便踢了过去:“你特么才脑子有毛病!”管他是柿子还是世子,惹了她,她才不会忍气吞声。 “喂!”拓跋元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不禁恼怒,而前来传旨的侍卫早已对慕倾倾横刀相向。 拓跋元羿毕竟不是什么嗜杀的人,只瞪了她一眼,转头却咳了一声,对侍卫道:“把刀放下。我们走吧。”随即跃上拓跋绯云的马,与侍卫一道离开。 他们走后,慕倾倾一边跟着拓跋绯云走出猎场,一边与她闲聊。突然想起自己起床时,竟在一个偌大的庭院里,她不禁奇怪,便问了拓跋绯云。 拓跋绯云回道:“你大抵在水里泡太久了,体内寒气太重,大夫说你需要晒太阳驱寒。所以这两天丫鬟们每天将你搬出来晒,晚上再挪进去。” “……” 慕倾倾绝倒,比起西煌的大夫,大天朝的医生都弱爆了好么! “怎么了?慕姐姐?”拓跋绯云丝毫不觉得晒太阳大法奇怪,看来这法子在西煌很普遍…… 慕倾倾回过神,突然又想起拓跋元羿的面具,心想不是又有什么奇葩的地方吧!便问了绯云。 “那个鬼面是为了三个月后的巫煞节准备的!”拓跋绯云显然很喜欢巫煞节,兴高采烈说道:“巫煞节三年一次,是为了祭奠巫煞而举行的。巫煞是西煌信仰的巫神,每年的巫煞节都会请来巫师进行表演,此外还有不少歌舞表演,可热闹了。而且,西煌国的世子也必须戴着鬼面进行祭巫仪式,那面具便是为今年巫煞节特制的,不过还正在修改中。” “哦。”巫煞节听上去很有趣,不过慕倾倾此时满脑子都是以后该怎么办,再有趣也吸引不了她。 随后,拓跋绯云又问起她的身世来,慕倾倾灵机一动,便诌出一个故事来―― 她与慕池是兄妹,父母早亡,从小相依为命,谁知村里的恶霸看上了她,为了逃避恶霸,哥哥带着她远走西煌。未曾想,在西煌,他们遇到了一个纨绔小姐,那小姐喜欢上了慕池,一定要嫁给他。慕池不愿,她便派人追杀他们两个,在逃亡的过程中,两人跌落山崖,没想到她却被拓跋元羿所救,而哥哥慕池却不见踪影…… 这番身世说完,不止拓跋绯云眼泪汪汪,慕倾倾自己都被感动了,深深地觉得自己如果能回去,倒是可以去写小说。 “慕姐姐,那你现在该怎么办?”拓跋绯云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慕倾倾叹了一口气,一秒钟化身文艺女青年:“我是不过是一朵浮世漂泊的云而已,来自何处、去往何方皆身不由己。若是上天怜我,便赐我一处安身之所,若是上天不怜,便在漂泊中磨尽心力,黯然消逝罢了。” 显然,拓跋绯云对这种文艺调调没有一丝抵抗力,她不禁握住慕倾倾的手,直摇晃:“慕姐姐,不要再漂泊了,便在西煌宫住下罢,我替你找哥哥!只要你哥哥还在世,我一定帮你找到底!” “这怎么好意思呢?西煌宫终究不是我的家。”慕倾倾一边偷偷勾起嘴角,一边幽幽道。 “可以的,可以的!”拓跋绯云紧张地看着她,急切道:“在找到哥哥之前,你就把西煌宫当成自己的家吧!” “这……好吧。”慕倾倾“勉为其难”,绯云开心大笑。 看着拓跋绯云高兴的样子,慕倾倾也不由得笑起来,终归现在找到了安身之所,她松了一口气。至于宋池,她是不会放弃的。她先在西煌宫住下,一边让拓跋绯云替她寻找宋池,一边寻找回现代的方法,这样至少会比自己一个人找有效率得多。 刚刚侍卫不是说大庑使臣来了么,这也是个好机会。如若和使臣混熟了,便可托他会大庑寻找宋池,这又扩大了搜寻范围。 这样想着,慕倾倾开始期待起使臣的到来了。 ------------ 003 大庑使臣 对于拓跋绯云私自决定收留慕倾倾一事,拓跋元羿虽然哇哇大叫着反驳了一番,但他到底是良善之人,听了慕倾倾的“身世”,半信半疑,却也不忍心赶她走了。 之后,慕倾倾便以公主伴读的身份留在了西煌宫,住进了拓跋绯云的揽云阁。说是公主伴读,其实跟贴身丫鬟差不多。 绯云还有个从小陪伴到大的贴身丫鬟,名唤单儿,是个机灵古怪的丫头,与慕倾倾相处不到几天,两人便成了好友。 因为贴身陪伴还有单儿的缘故,慕倾倾很快对西煌国的一些皇族和人物关系了若指掌。不过,那些皇族神马的好像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别的穿越女主都有光环顶在头上,而她穿越后得到的却是隐身技能……慕倾倾觉得很忧桑。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大庑使臣即将到来,西煌宫也格外忙了起来。 为了迎接使臣的到来,西煌王在日月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因为拓跋绯云的关系,慕倾倾也一同参加了宴会,在绯云的席位旁边另置了一个偏席。很多皇族,包括西煌王都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没有人对此举提出异议。慕倾倾悲催地扶额,自己果然开启了隐身模式…… 接风宴是在晚上举行的,因此整个日月庭灯火璀璨,宛若人间仙境。慕倾倾坐在位子上,一边拈着一粒一粒的葡萄吃,一边左右张望,焦急地等着使臣的到来。 “在干嘛呢?”拓跋元羿突然如鬼魅一样出现在慕倾倾身后,吓得她抖掉了一粒葡萄。 “你特么吓死我了!”慕倾倾抚着胸口,瞪他:“你不是在陪同西煌王一起接见大庑使臣么?” 拓跋元羿在她身侧坐下道:“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我先过来看看。” 一侧的拓跋绯云眯起眼睛,盯着拓跋元羿和慕倾倾直笑:“以前有什么宴会,你可不会早早过来‘看看’。” 拓跋元羿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正准备说话,便听得宦官的一声长呼:“吾王携大庑使臣驾到!” 一时间,众人都齐齐跪下,慕倾倾也只能入乡随俗,屈下身子,膝盖却没沾地。 好不容易听到西煌王说了一声“诸位请起”,慕倾倾撑着发酸的腿慢慢直起身子,此时使臣已经和西煌王一道走到了主台。西煌王的王位左边便是后位,却空无一人。西煌王后是元羿和绯云的生母,却在绯云才八岁时就染病去世,西煌王为了怀念她,非但没有重新立后,还在每次的重大场合都设了后位,代表着她永远存在。 而王位右边便是使臣的位子,此时使臣正在西煌王的邀请下施然落座。 皇子公主们和群臣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而身为世子的拓跋元羿则已经仪态翩翩地走向西煌王,与往日的他很是不同。 不过,这一切慕倾倾都看不到了,她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使臣身上。 不――他不是使臣――他是宋池! 以为换了一身衣服她就认不出来了么,他就是宋池! 慕倾倾惶惶然地看着大庑使臣,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他走去。 “慕姐姐,你在干什么?!”拓跋绯云没想到慕倾倾会在如此庄重的场面突然失控,急得也忙站了起来,赶紧去拉她。 可慕倾倾此时的力气却出奇地大,她不顾绯云的拉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朝着“宋池”走去。 此时,宋池就是她的全世界。别人会怎么想她,她不在乎;会受到什么处罚,她不在乎;会有什么危险,她也不在乎。 她只想站在宋池面前,扯着他的脸颊,大声道:“宋池,老娘在这里,你快带我回家!” 西煌王和众位朝官都惊诧地看着她异常的举动,一时忘记了反应。拓跋元羿更是悔断了肠子,一早就知道这女人疯疯癫癫的,居然还同意她过来了! 见拓跋绯云拉不住她,而西煌王已经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头,拓跋元羿脚下生风,趁着西煌王还没下令让人将她拖出去,便大步走到慕倾倾面前,一边低声在她耳边呵斥:“慕倾倾,你发什么疯?!”一边箍住她的手臂便要将她拖走。 眼看只有几步之遥,慕倾倾使劲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身不由己地被拖着走…… 豁出去了!慕倾倾放声大叫:“宋池!我是倾倾啊!我是慕倾倾!” 使臣的目光遥遥地落在了她身上,却没有半分感情。 “怎么回事?你认识他?”拓跋元羿终于停了下来,低声问道。 “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慕倾倾害怕拓跋元羿将她带走,错过与宋池的相认,因此不断急切地重复这一句。 拓跋元羿一愣,箍住她的手臂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些,慕倾倾抓住这机会,拼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冲到了使臣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袖子,用几乎是带着质问的口气问:“宋池,你傻了么,我是慕倾倾啊!” 使臣依旧面无表情,甚至伸出手拨掉她的手,语气疏离,嘴角微勾:“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宋池,我叫宋如纪。” 宋如纪…… 慕倾倾的眼眸一下子睁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满是不可置信。 他明明……就是宋池啊……宋池……她怎么可能认错? 可宋如纪仍是眉目冷漠地看着她,如果是宋池,绝不会这样对她的。慕倾倾心里一阵抽痛,却不愿相信这一点。他明明和宋池长得一模一样。 四周,已经从诧异中恢复过来的群臣们此时已经开始暗地里指指点点,对如同傻子一样冲出来的慕倾倾充满鄙夷。 慕倾倾怔忪地盯着宋如纪,似乎想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可他无惧她的打量,眼神里并无一丝波澜。 终于,慕倾倾崩溃了,就好像在冰凉的大海中漂浮多日,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伙伴,但却发现原来只是自己眼花了。 她忍不住朝着宋如纪哭了起来,凄声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慕倾倾……我是倾倾啊……” “姑娘,我确实不认得你。”宋如纪眉头微皱,再次重申。 眼见快要无法收场了,拓跋元羿一步跨上前,一记手刀便将慕倾倾撂晕,随即揽住了她下落的身体,对宋如纪道:“她头部受过撞击,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刚才怕是犯了失心疯,望使臣不要介意。”又转向西煌王说道:“父王,儿臣先送她回去。” “嗯。”西煌王巴不得这场闹剧赶紧落幕,便应允了拓跋元羿的请求。 拓跋元羿赶紧将慕倾倾扛出了宴会。 绯云放不下心,也悄悄跟了出来,与拓跋元羿一起将慕倾倾带到了离日月庭不远的一处宫殿的侧厅。 那记手刀留了力气,因而慕倾倾很快便悠悠转醒。一醒来,便看到拓跋元羿蹙眉盯着她,而绯云的脸上写满关切。 揉了揉自己的后脖,慕倾倾还有一些怔怔的:“他真的不是宋池……他是宋如纪?” “慕倾倾,‘宋池’就是你要找的‘哥哥’?为什么他与你不是一个姓?而且他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拓跋元羿声音淡淡,眼眸却锐利无比,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往日插科打诨的他截然相反。 拓跋绯云不禁打了个哆嗦,哥哥明显是生气了啊。 慕倾倾也察觉到他的怒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心虚地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宋池不是我哥哥,他是我喜欢的人。” ------------ 004 被关禁闭 “啊!原来是这样!”拓跋绯云一声惊呼:“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后来一个纨绔小姐喜欢上了那什么宋池,然后想拆散你们,你们两个便私奔出来,才双双跌入山崖,是不是?” 囧,她还没想好理由,绯云已经给她想好了,慕倾倾可劲儿点头:“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拓跋元羿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一层,冷冷道:“可是他不是宋池,他是宋如纪。” “宋如纪……”慕倾倾怔了怔,随即使劲摇头:“不,他就是宋池!他一定是……一定是……失忆了!”她眼神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重复道:“他肯定是失忆了,所以才会忘记我,忘记这一切!我一定要想办法唤醒他的记忆!” 拓跋绯云被私奔桥段和失忆桥段感动得热血沸腾,不禁大力摇晃慕倾倾的手:“放心吧慕姐姐,我一定会帮你的,我一定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拓跋元羿无语,看着慕倾倾,冷冷地提醒她:“先不论他不一定是宋池,就算他真是宋池,万一他一直想不起来呢?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慕倾倾挫败地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突然,她心念一动,又信心满满地站了起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现在最主要的是和他成为朋友,慢慢接近他!糟了,我刚刚那样子,他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怎么办怎么办?!”慕倾倾皱了眉头,很苦恼。 现在回想起来,她刚刚真是丢人丢到天平洋了,简直没脸混了! “不用以为了!”拓跋元羿挑眉道:“我方才已经告诉众人,你犯了失——心——疯——” “你妹!”慕倾倾咬牙切齿。 拓跋元羿偏头,对绯云道:“她叫你呢。” 刚才以为他们吵架,便退到一旁的绯云兴冲冲地走上来:“慕姐姐,你叫我呀?” 慕倾倾风中凌乱……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宜此时和拓跋元羿闹崩,便采取怀柔政策,看向他,还对着他温柔地笑。 拓跋元羿立马警觉,哼了一声:“别想让我替你做任何事!我救回来的人在宴会上像个疯子一样,指不定别人在背后怎么说,就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等会儿还得想想怎么向父王谢罪,他真是被她害死了。 “元羿!世子!”慕倾倾眯着眼睛蹦到拓跋元羿面前,一张脸凑近他笑,无比奉承谄媚:“美男子!好兄弟!”见拓跋元羿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慕倾倾一把抓起他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喂,我可是把你当成了好兄弟,才这样求你的啊!你给点面子成不?我的幸福可都掌握在你们两兄妹的手里了,你一定要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拓跋元羿终究心软了,斜睨了她一眼。 “带我回宴会,我要好好跟他解释一番,扭转我在他心里疯疯癫癫的印象。”慕倾倾握拳,胜券在握的样子。 拓跋元羿几乎被她气得吐血,忍不住朝她咆哮:“喂,你还想这时候返回宴会啊!你别给我丢人了好吗!这个时候回去非但于事无补,还会让宋如纪以为你又犯病了!” 虽然很想找一块大白馒头将拓跋元羿的嘴巴堵上,可如今有求于他,慕倾倾只能忍气吞声地捂着耳朵,等他消火。 咆哮了一阵,拓跋元羿总算安静了下来,却恨铁不成钢地猛戳慕倾倾的额头:“你就不会私底下找他么?”看了一眼窗外,他又道:“估摸着宴会就结束后,父王定会亲自送宋如纪去明镜殿休息。我现在必须得赶去宴会,等宴会将散,我便派人通知你们,你们便等在明镜殿外,待父王走了,再去找你的‘宋池’。” “谢谢你!”慕倾倾一激动,直接抱住了拓跋元羿,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拓跋绯云惊呆了,直愣愣地盯着他们。拓跋元羿第一次被女子这样抱着,不由得耳根泛起了红,面上却比绯云淡定多了,假咳了一声。 慕倾倾这才察觉不妥,这可不是开放的现代呐,于是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干笑了两声。 拓跋元羿朝她看了一眼,便走向门口,慕倾倾却突然又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元羿,你能帮我查查宋如纪的来历吗?”慕倾倾道:“虽然我觉得他一定是宋池,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唔,看我高兴吧。”拓跋元羿不知为何,心里倏地有丝不爽,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干等了很久,慕倾倾才终于收到拓跋元羿的消息,宴会已经结束,他与西煌王一起送宋如纪回明镜殿。 她与绯云当即便走出了房间,将丫鬟们都遣走,连单儿也没有带,两个人便悄悄来到明镜殿旁边,猫着腰躲了起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西煌王与拓跋元羿一道走出。 慕倾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静静地屏住呼吸等他们离开,谁知他们才刚刚走出几步,慕倾倾便感觉脚边爬上了什么东西—— 很多只脚……蜈蚣…… 浑身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慕倾倾下意识叫了出来:“啊——” 四周的侍卫立刻警觉,纷纷朝着声源走去,将她们团团围住。 听到这声音,拓跋元羿便知道慕倾倾那丫头肯定又出了什么状况,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西煌王一道转过身来。 火把和灯笼照亮了她们,众人一见是绯云公主和她的伴读,一时都愣在原地。 西煌王更是皱起了眉头:“绯云,你太胡闹了!”骂过拓跋绯云之后,却将目光落到了慕倾倾身上,眼神里都是不满:“慕倾倾,本王怜你孤苦无依,而绯云又甚是喜欢你,才恩准你留在西煌,成为绯云丫头的伴读。可是你今天却这般胡闹,丢光了我西煌的面子,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求西煌王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婢这一回吧!”慕倾倾连声道。她明白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虽然西煌王一向脾气不错,但难保不会有大怒的时候,而且他们这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物,对人命可没那么讲究,她怕一个不小心,便将命给丢了。 慕倾倾的认罪态度良好,反倒让西煌王一腔怒火难以发泄。 “是啊!父王您就饶过慕姐姐吧!您看她态度多好!”绯云也不失时机地走过来,直摇晃他的手,撒娇道。 西煌王被拓跋绯云摇得头晕,只能摆摆手道:“念在你认错态度良好,本王就不再严惩你了。但是,犯错不能不受罚,本王便罚你五天禁闭,以儆效尤。” 五天! 一寸光阴一寸金啊!她得赶紧接近宋如纪,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禁闭上?! 慕倾倾心里一急,直朝着拓跋元羿使眼色,让他帮自己一把。 等她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筋了,拓跋元羿才终于上前一步:“父王……” “你们都不用再说了!”西煌王截断他的话,扫了他们两兄妹一眼,语气颇为不满:“一个丫鬟而已,也值得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求情?” “父……”绯云还准备再说什么?却被拓跋元羿一把拉了过来。 她再说话,便不是在帮慕倾倾,而是在害她了! 慕倾倾也知道只能如此了,悄悄地朝拓跋绯云眨了眨眼睛,随即向西煌王行了个礼:“谢西煌王恩典。” 拓跋兄妹送西煌王回寝宫,而慕倾倾则被人带去关禁闭,走出明镜殿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宋如纪不可能没听到。他不出来,除了为了减少西煌王的尴尬之外,还是不是因为……他对她的事一点都不关心? 也是,她和他现在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没关系!慕倾倾握拳,势要将宋如纪拿下! 过了一会儿,明镜殿外的喧嚣归于平静,宋如纪自殿中走出,望着方才吵闹的地方,微微有些失神,宋池是谁?为何那女子认定他便是宋池? ------------ 005 混蛋你好 五天倏然而过,一大早绯云便等在了禁闭室外面,而拓跋元羿正在上早朝,没有过来。 慕倾倾一被放出来,便赶紧拉着绯云问:“怎么样,宋如纪还在吧?” “放心好了,宋如纪要过完巫煞节才回去呢。”拓跋绯云一边说着,脸上却露出一丝苦恼。 “怎么了?”慕倾倾不由得问。 “我们回揽云阁再说吧。”拓跋绯云拉了慕倾倾的手,脚步更是快了起来。 到了揽云阁,拓跋绯云才拧着眉道:“完了完了慕姐姐,流玉表姐也看上宋如纪了!这些天流玉姐正对他穷追不舍,你再不出来,恐怕他就要被追走了!” 拓跋绯云口中的流玉姐叫拓跋流玉,是绯云的堂姐。西煌王拓跋昆兄弟单薄,只有一个弟弟,名唤拓跋敬,拓跋敬只有一女,便是拓跋流玉。因着拓跋敬看上去并无野心,不愿割地称王,便留在朝中为官,家中的妻女也便都住在了煌都。 慕倾倾见过拓跋流玉几次,她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绝非自己能比得上的。 怎么偏偏遇上这么个情敌?! 男人可不都是爱美人么?宋如纪又不是以前的宋池了,他一定也喜欢美女吧!那自己怎么争得过? 慕倾倾苦着一张脸,突然想起了自己先前嘱托拓跋元羿的事,忙问:“对了,元羿给我查了宋如纪的身世没有?” “当然查了!”拓跋绯云眼神冒着晶晶亮的光:“慕姐姐,你猜对了,宋如纪真的就是宋池!大概三十五、六天前吧!宋如纪出现在大庑都城庑都,身份不明,却在十日内破获了一起困厄了两个月的大案,深受大庑宰相赏识,宰相力荐他成为使臣,他这才出使西煌。而他出现在庑都之前的事儿都无从考察,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宋如纪这个名字还是宰相给他取的呢?据说他自己隐约记得自己姓‘宋’。不记得自己的过去,知道自己姓宋,进入庑都的时间跟你掉落山崖的时间相差无几,这一切都表明他就是宋池!” 慕倾倾心里重重一怔。虽然一直坚信着他是宋池,可现下真的验证了这一点,她反而有种无力的虚脱感。 宋池…… 宋如纪。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就是宋池,那么她就更不会放弃了。拓跋流玉比她美又怎么样,只要她唤醒了宋池的记忆,宋池就一定只爱她。想当年学校里不知多少校花系花院花野花……各种花喜欢宋池,宋池还不是只一心一意地喜欢她? 她要相信宋池,相信他们的爱情。 念及此,慕倾倾胸中燃起熊熊大火,目光中充满坚定:“绯云,再帮我个忙吧!帮我把宋池约出来。” “好!” 第二天,拓跋绯云便派人传信给宋如纪,约他在梅花林相见。宋如纪虽不知只见过一面的西煌公主约他相见是为何意,当下却直接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驳了公主的面子总归不好。 午后,他依信赴约。 炎夏的烈日洒下烈烈白光,却被交错的梅花枝折挡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光影斑驳地投射在林子里。 宋如纪走入梅花林,等在那儿的却是―― 那日疯疯癫癫扯着他叫“宋池”的女人。 慕倾倾不惧他冷漠的目光,反倒朝他甜甜一笑:“宋……宋如纪,你好,我是慕倾倾。”本想叫他“宋池”,最终却咽下,因为他如今还未曾记起自己的过去,只是宋如纪而已。 那么,就把他当成宋如纪,先让慕倾倾走进宋如纪的世界里吧。 宋如纪挑眉:“绯云公主约在下前来,却不知怎会是慕姑娘等待在此?” “哦,绯云临时身子不适,所以托我前来。”慕倾倾随口扯了个谎。 “既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宋如纪弯了弯唇,便准备离去。 “哎,等等!”慕倾倾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诚恳一点:“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太激动、太鲁莽了,你别生气啊。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件事的。” 宋如纪停下脚步,似笑非笑:“道歉便不必了,在下并没生慕姑娘的气,只是慕姑娘以后别再将在下错认便是。”被认作他人,实在很糟糕。 “不会再认错了!”慕倾倾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转瞬却神秘兮兮地问道:“宋如纪,你是不是不记得你的过去了?” 宋如纪眉头微皱,显然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慕倾倾笑了笑,语气却咄咄逼人:“我告诉你原因吧!因为你穿越了,因为你失忆了,因为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在下听不懂慕姑娘的意思。”宋如纪提步欲走。 慕倾倾阻挡住他的去路,道:“你先别走,我要跟你说些事。” 说完,不等宋如纪开口,慕倾倾便将自己与宋池意外穿越和拓跋元羿的调查结果都一五一十说了。 “你的意思是,我与你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且,在那个世界,我是你的什么男朋友?”宋如纪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慕倾倾:“这太可笑了!慕姑娘,醒醒吧!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而已。” “才不是!”慕倾倾怒了,指着宋如纪的胸口:“宋池的锁骨处有一颗痣,你敢说你没有?”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慕倾倾早已扑了上来,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襟,看到那颗痣,得意满满:“你看吧!你就是宋池!” “慕姑娘,请自重!”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宋如纪一时不妨,待回过神来,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冷冷看着她。 “看吧!我说对了吧!”慕倾倾怒了努嘴,任他扣着。 宋如纪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双丹凤眼格外锐利:“我先前跟大庑的王孙贵族外出游玩过,锁骨上那颗痣并不是什么秘密,你既得了绯云公主的帮助来见我,想必她也能帮你调查出锁骨上的这颗痣。至于时间上的重合,我相信只是巧合。什么‘穿越时空’,什么‘二十一世纪’,简直荒谬透了,我绝不会相信。” 慕倾倾一怔,哑口无言。 “慕姑娘!”宋如纪放开她的手:“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我会当成是你的胡话,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以后,希望你也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说完,便整了整凌乱的衣襟,抬步走出梅花林。 慕倾倾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不该是这样的…… “宋如纪!”慕倾倾突然叫住他:“我不会放弃的!” ------------ 006 瓦舍相遇 宋如纪顿住脚步,冷声道:“那就随你。” 既然说了随她,慕倾倾就不客气了。 她整日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处去堵宋如纪,美其名曰“偶遇”。 宋如纪不堪其扰,无奈受大庑皇帝之命,要代表他出席西煌的巫煞节,巫煞节结束之后方可离去。所以,他只有每次对慕倾倾视而不见兼冷言冷语。 而拓跋流玉本来就对他穷追不舍,如今见慕倾倾也缠上了他,便顿感危机,对宋如纪就缠得更紧。 宋如纪一个头两个大。 揽云阁内。 慕倾倾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计划好的下一次偶遇,绯云热血沸腾地表示鼎力相助。 倒是拓跋元羿终于不耐烦了,一拍桌子道:“一个姑娘家,整日去围堵一个男子,喂,你不觉得这样会让人看轻你么?!” “看轻就看轻,我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慕倾倾瘪嘴道:“而且谁规定女孩子家就不能主动了?我想你肯定没听过‘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 拓跋元羿吐血:“你也‘追’了这么好几天了,可人家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挺清楚了,是半―点―意―思―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想起我!”慕倾倾被他一刺,心里微痛,却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道:“他都愿意带着我私奔了,怎么会对我没意思?只是现在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我罢了,我迟早会让他想起来的。” “你无可救药了。”拓跋元羿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抛下一句话,然后起身往外走。 拓跋绯云看他是真生气了,赶紧叫住他:“哥,你去哪儿?” “去拜访敬王,再待下去迟早被她气死。”拓跋元羿淡淡道,身影转眼消失不见。 慕倾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泛起了些难受之感。 她知道元羿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实在不想放弃宋如纪,不想放弃他们的爱情。而且,她与宋如纪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冲这点,她也得让宋如纪恢复记忆,这样才能谋划回去的方法。 正思忖着,单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公主、倾倾,使臣大人去了瓦舍,郡主也带着人跟去了。” 瓦舍是西煌从大庑传来的词儿,是指煌都中专供游乐的一处集聚地。瓦舍中有各种皮影、古玩、斗鸡、杂技等玩乐之物,还有不少色香味俱全的小吃,平日里慕倾倾和拓跋绯云也没少去。 一听拓跋流玉跟去了,拓跋绯云比慕倾倾还要兴奋,一把拉起慕倾倾:“慕姐姐,我们走,决不能让流玉姐占了宋如纪的便宜!” 两人带着单儿和几个侍卫,很快便到了瓦舍。 瓦舍有很多交错复杂的小道,不仅道路狭窄,而且人山人海,要找到宋如纪和拓跋流玉着实不简单。 慕倾倾原本也在人海中寻找,走到一条小道前面,正准备朝这条小道走过去瞧瞧,可蓦然心中一动,似乎有着心电感应一般,不自觉掉了头,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去。 扒开层层人海,穿过小道到了另一边的屋舍店铺中,却还是不见宋如纪的人影。 “哪去了。”慕倾倾嘀咕,刚才心里就是有个念头告诉她,宋如纪在这边的。 这边有一个耍猴人,正拿着手中的东西逗弄小猴儿,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 慕倾倾被这叫好声震得骨膜发疼,便后退了几步。一后退,便看到了层层人海之后的宋如纪。 他没有带任何人,似乎在随意闲逛,突然一个挑担子的老人撞到了他。 慕倾倾本来想走过去叫他的,此时忙停了下来,她想知道平时对他冷漠不已的宋如纪,面对陌生人,又会如何? 谁知宋如纪不但没有介意,反而一边安抚着不断道歉的老人,一边给他收拾凌乱的担子。 慕倾倾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心里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老人挑着担子离开了,宋如纪一转身,便看到了盯着自己微笑的慕倾倾。她的表情那么柔软,好似四月的微风,宋如纪感觉心好像被撞了一撞,摇摇晃晃了起来。 两人的对视中,慕倾倾先回过神来,她元气十足地朝宋如纪招手:“宋如纪!宋如纪!” 宋如纪收回目光,方才自己魔怔了? 慕倾倾拼命穿过拥挤的人墙,使劲地走过来。宋如纪看她走得那么吃力,脚步不由得往前跨了一步,顿了顿,却又收了回来。 他怎么了?难道真的被那个笑迷惑了?明明他不希望与她有任何瓜葛的。 还在怔忪间,慕倾倾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哈哈直乐:“拓跋流玉也来了瓦舍找你,可是我先找到你,说明咱俩有缘。” “谬论。”宋如纪淡淡扔下两个字,转身准备离去。 “喂,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现在就回去了,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好歹也陪我逛逛嘛。”慕倾倾走在他身侧,看阻挡不了他的步伐,索性拖住他的袖子。 “……”宋如纪停下步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慕倾倾看,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慕倾倾被他盯得心慌,差点就要缴械投降,乖乖回去了。 “……你想逛哪里?”半晌之后,宋如纪突然道。 慕倾倾的眼眸瞬间明亮如夏日的星空,这是不是说明,她与他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糟? “随便哪里都好。”慕倾倾绞着衣角,放低声音、放细嗓子,扭着身子做娇羞状。 宋如纪顿时浑身一抖,泛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原来慕倾倾装起娇羞来这么可怕。 最后,其实两人也没逛什么地方,慕倾倾最感兴趣的皮影只有晚上才会表演,因而只看了看猴戏和斗鸡便兴致缺缺了。但因为好不容易与宋如纪逛瓦舍,再兴致缺缺也不能表现出来啊!慕倾倾便全程抖着嗓子尖叫做兴奋状,直到―― “没有兴趣你就直说,我也该回去了。” “我有兴趣啊!还没逛够呢!”慕倾倾赶紧拉住他。 “慕姑娘,公主已经来接你了。”宋如纪示意她看过去。 果然,与慕倾倾分头寻找宋如纪的拓跋绯云找着找着便找到了两人面前。 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气氛的拓跋绯云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慕倾倾。 慕倾倾快步走过来,为了安慰她,便笑道:“绯云你来得正好,本来我也准备回去了。” 回身,她对宋如纪笑道:“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了,宋如纪。” 宋如纪颔首,转身准备走,又被慕倾倾喊住:“宋如纪,以后不准叫我慕姑娘,叫我倾倾就行。”说完,便带着拓跋绯云快步离开,不给他否决的机会。 ------------ 007 两女争男 回去的路上,慕倾倾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哎,对了,绯云你知道拓跋流玉哪儿去了吗?” 她跟宋如纪玩了一路都没见到拓跋流玉,她哪儿去了? “哦,她在到处找宋如纪,被我碰到了。”拓跋绯云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然后我告诉她,我哥正前往拜访敬叔叔,敬叔叔让她赶紧回去呢?于是她就不情不愿地走了。” “元羿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元羿去拜访拓跋敬,拓跋敬却让拓跋流玉回去呢?慕倾倾晕了,元羿和拓跋流玉是堂兄妹吧。 看出了慕倾倾的疑惑,绯云解释道:“和中原不同,在我们西煌,堂兄妹也是可以成亲的。” 堂兄妹也可以成亲?!慕倾倾被吓到了。虽然现代社会还有一些国家保留着表兄妹可以结婚的习俗,但堂兄妹结婚她却没听说过。 吃惊过后,慕倾倾佯装淡定地点头:“所以,敬王爷想撮合元羿和拓跋流玉?” “是啊!”拓跋绯云懒洋洋地说着:“敬叔叔看着没有野心,但谁知道呢?不过为自己以后谋划却是一定的。因为我哥是世子,所以他想让流玉姐嫁给我哥,成为世子妃,以后成为王后,这样他就成了位高权重的国丈。可惜的是,我哥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在敬叔叔面前只是敷衍。而流玉姐也性子反骨,从小就被宠惯了的,不肯巴结我哥,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不过在她爹面前,表面功夫也得做足!”拓跋绯云嘿嘿一笑:“所以我一搬出她爹和我哥,她就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了。” 原来背地里还有这么一层。 看惯了宫廷小说和电视剧的慕倾倾深知,在朝堂上,就算身为世子也不一定以后能稳坐上王位,有时候得靠拉拢群臣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特别是在有强劲对手的情况下。 而拓跋元羿便有一个强劲对手――拓跋尘渊。 西煌王育有两字两女,元羿和绯云是王后所生,而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却是妃子庶出,拓跋子沁是姐姐,拓跋尘渊是弟弟。他们的母妃也和王后一样,早年便死了,拓跋尘渊两兄妹相依为命。拓跋尘渊野心很大,拓跋子沁很宠爱这个弟弟,一心帮着弟弟,两人不断暗地里拉拢朝官,形成了一个与世子党相对的党派。 这些都是拓跋元羿跟拓跋绯云说的,而绯云那个嘴上没把门的丫头,又无意中跟她说起过。 她笑绯云没什么防备心,绯云却说她是相信她,而且拓跋元羿那家伙也似乎对她没有防备,有时也会对跟她说一些朝堂之事。 慕倾倾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就算听了这么多宫廷秘闻,她也牢牢地将嘴巴缝了个严实。 想到这些,慕倾倾不禁佩服起拓跋元羿和拓跋流玉两人了。明明他们两个联姻对各自再好不过,但他们却肆意地遵循自己的喜恶。 过来几日,已经从丫鬟升级为探子的单儿又来报,宋如纪在悠然居独自喝酒。 一得到消息,慕倾倾与拓跋绯云火速赶去悠然居―― 可惜晚了一步,当她们来到悠然居时,拓跋流玉已经捷足先登,和她在一起的,竟然还有拓跋子沁。 以前只是听说过拓跋子沁,就连宋如纪来到西煌的那次接风宴,拓跋子沁都因为身子不舒服,而没有出席。 这次一见,慕倾倾睁大了眼睛,果真不愧是西煌第一美女,长得真是无可挑剔。 万一她也看上宋如纪……那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看着宋如纪与拓跋流玉、拓跋子沁相对而坐,言谈甚欢的样子,落座在角落的慕倾倾咬牙切齿。 对于拓跋子沁,绯云好像微有惧意,一直盯着那边看,却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此时突然有一个丫鬟走了过来,俯在拓跋子沁耳边对她说了什么?她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慕倾倾和绯云同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拓跋绯云对她咬耳朵:“慕姐姐,要不我将敬叔叔请来,让他知道流玉姐竟放着我哥不要,却来接近宋如纪。到时候不用我们管,敬叔叔自会收拾她。” “好……”主意两字在慕倾倾喉咙里转了个弯,最后又变成了:“好不人道。” 竞争最是讲究公平。虽然宋如纪还是宋池的时候,与她已经谈婚论嫁,但如今宋如纪只是宋如纪,她与拓跋流玉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她不能耍这样的手段来打倒对方。 想到这些,慕倾倾拍拍拓跋绯云的手,往宋如纪那边望了一眼,道:“绯云,你先喝茶,我过去就行了。” 慕倾倾站起身,施施然走到两人的位子旁边,咳了一声:“好巧啊!今天一个人跑来喝茶,居然遇上你们,不介意我和你们一块儿坐吧?” “一个小婢,见了本郡主不请安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跟本郡主还有宋大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拓跋流玉凉凉地瞧了她一眼,鄙夷道。 慕倾倾顿时卡在那里,她居然忘了自己只是个小婢女了。 “我看见绯云公主就坐在角落的那桌里,不如将绯云公主请过来,一起坐吧。”宋如纪淡声道。 被发现了……慕倾倾一阵懊恼,垂头丧气地去找绯云。 四人一张桌子,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慕……你叫慕什么来着?”拓跋流玉指着慕倾倾,轻轻敲了敲桌子,语气十分轻蔑。 “……慕倾倾。”慕倾倾吞下即将破喉而出的老血,低声下气道。 “绯云刚刚既然坐在那边,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子,非但没有贴身守护,还说自己独自一人出来喝茶,你将绯云置于何地啊?”拓跋流玉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 “我……我……”慕倾倾无语,说真话也不是,扯谎也没有合适的借口。 绯云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替她解围:“本公主派她过来的,与流玉姐没关系吧?” 拓跋流玉得逞似的一笑:“哦?那绯云你派慕倾倾过来干什么?难道你有话对宋大人说?不知姐姐听得不听得?” “呃……呃……”这下换成拓跋绯云支支吾吾了,她能有什么话对宋如纪说呀。 宋如纪扫了慕倾倾一眼,突地道:“菜快凉了,还不快吃?” 慕倾倾如蒙大赦,马上夹了一筷子菜给拓跋绯云,以显示两人“主仆情深”。 谁知筷子夹得不稳,掉落了一块红烧肉,那块红烧肉沿着桌边滚了滚,竟掉到了拓跋流玉的身上。 “啊!”拓跋流玉像被毒蛇缠上一般尖叫起来,身子如触电似的陡然立起,终于将那快无辜的红烧肉抖落了下去。 “我……”慕倾倾睁大了眼睛,最后才挤出几个字:“不是故意的……” “贱婢!”拓跋流玉不忿,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谁也没想到拓跋流玉这般刁蛮,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慕倾倾身子僵硬,眼看着便要被拓跋流玉的巴掌打中,陡然中间出现了一只手,将拓跋流玉的手腕抓住,使她扬起的手高高停在空中。 当然,这么灵敏的反应速度肯定不会是绯云那丫头。 是宋池。 就算成为了宋如纪,他还是保留了当初作为警.察时的良好身手。 慕倾倾顿时感动得泪眼朦胧,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抱住宋如纪。然后宋如纪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她的目光,转而看向拓跋流玉:“身为郡主,当众掌掴怕是不雅罢。慕倾倾,你还不快些道歉?” ------------ 008 不懂自己 拓跋流玉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喜欢之人面前这么野蛮,马上便敛了戾气,眉眼垂了下来,却没有明确表示放过慕倾倾。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居然被一块红烧肉给毁了,她能不气么?! 而慕倾倾则收到宋如纪的提示,马上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拓跋流玉行了一个大礼,并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唯唯诺诺:“奴婢该死,弄脏了郡主的衣服,望郡主大人有大量,便饶过奴婢这一次罢。” 拓跋绯云一听,顿时不干了,她怎能让别人这样欺负慕姐姐? 正准备站起来与拓跋流玉理论,慕倾倾却给她使了个眼色,不许她开口帮她。 慕倾倾以卑微的态度给了拓跋流玉这么大一个台阶下,拓跋流玉终于扬起骄傲的笑:“那好吧!看在宋大人和绯云的份上,这次本郡主便放过你,下次你长点心,再犯这样的错误,神仙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奴婢再也不会了!”慕倾倾继续装孙子,只是偷偷瞥了一眼宋如纪,见他并无反应,心下有些黯然。 拓跋流玉对她的态度总算满意,不过四人这顿饭也没人吃得下去了,特别是拓跋流玉,穿着脏裙子,完全不想再呆一秒钟,便率先告辞离开。 慕倾倾也暂时没了纠缠宋如纪的兴致,因为刚刚宋如纪的反应,说明他还只是将她当成普通朋友,不,也许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这让她无比挫败。 正是只将她当成比陌生人稍微熟悉的朋友,所以宋如纪才会在拓跋流玉特别过分的时候,出于道义帮助她,而在她对拓跋流玉低声下气来解决问题时,他认为这与他无关,所以没有干涉。 如果宋如纪对她有那么些许感情,就算只是那么一丝,那么宋如纪刚刚也不会冷眼旁观了。 亏她还以为那日一起逛了瓦舍,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拉近许多了呢。 路漫漫其修远兮,她还有好大一段路得去求索。 甩了甩这些悲春伤秋的想法,慕倾倾拉起绯云起身,向宋如纪告辞。宋如纪的目光平静无波,只略微颔首。 拓跋绯云对宋如纪刚才的表现颇为不满,偷偷瞪了他一眼,却看到慕倾倾犹自微笑,甚至还对宋如纪说:“宋如纪,我再跟你说一次,别叫我慕姑娘,不然……我以后可就叫你‘小如如’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狂放的姑娘,宋如纪面色一僵。 “你不想叫倾倾也没关系,那就叫我慕倾倾好了,反正别叫我慕姑娘,怪生分的。”慕倾倾粲然一笑,同样不等宋如纪回答,便拉着拓跋绯云快步离开。 就算关系还是很冷漠也没事,就算刚刚真的很难过也没事,她慕倾倾不会放弃的,她一定能找回她的“宋池”! 回去之后,绯云对宋如纪颇多微词,慕倾倾无奈地听着她的吐槽,时不时附和地踩宋如纪一脚,并同时表达自己对于宋如纪的举动的无比失望之情。 总算,一个时辰后,拓跋绯云才稍降怒火,道:“慕姐姐,他都那么不关心你,你就别再想着什么宋池了,我西煌什么优秀的男子找不到,你想要几个都没问题!” “嗯嗯嗯嗯……”慕倾倾敲着脑袋,貌似很苦恼:“可是我不知道该要几个比较好,是三个四个还是五个呢?而且挑选什么的好麻烦啊!所以……”她笑嘻嘻道:“还是认准宋池好了。” 绯云倒地不起:“说来说去你还是念着宋如纪!” “所以你会继续帮我的对不对?”慕倾倾嘿嘿一笑。 拓跋绯云只觉眼前一黑,没想到慕姐姐真真是个死心眼。 “好吧!我帮你……”她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前些天的出师不利让慕倾倾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反省的结果便是,她认为自己下的料不够猛,因此她决定使用新战术:色.诱之术。 虽然和宋如纪还没有跨越最后一次,但拥个抱接个吻啥的,作为两只合理恋爱的大好青年,都已经一一尝试。 所以,慕倾倾想通过接吻来唤醒宋如纪的记忆。当然,在这个世界,它有一个更直接大胆的说法,叫“亲嘴”。 这个想法使拓跋绯云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虽然绯云从小也格外标新立异,但毕竟是在封建的大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主动与男子亲嘴这种事她想都没有想过。 而她的小伙伴拓跋元羿则更是火冒三丈,当即拍桌道:“慕倾倾,你还是不是女人?!” 慕倾倾很无辜地挺了挺胸:“难道我不是?” 拓跋元羿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她的胸口,他脸上飘过一丝绯红,随即挪开了眼睛,声音里犹是不可置信:“你既然是女人,又怎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去……去和男人亲嘴,喂,你是准备一辈子不嫁人了么?!” “谁说我不嫁?我要嫁的就是他啊。”慕倾倾下意识答道。 拓跋元羿被她一噎,一下说不出话来,脸色阴沉不已。怔了几秒,才道:“你可知道,你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誉影响多大?你会被别人认为是人尽可夫的荡.妇!全天底下的男人只剩下宋如纪一个了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 慕倾倾沉默了,执着么,她只是想找回宋如纪而已,她只是喜欢他而已,有什么错? 见她不说话,缓过情绪的拓跋元羿心里一钝,莫非自己刚才的话太严重了?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他放轻了声音:“是不是已经想开了?要是真放不下他,以后慢慢来,不必用如此激进的法子。” “不。”慕倾倾摇头:“我刚刚想了想,发现我还是真心喜欢他,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试试我的方法,他不会没有感觉的。” “你!”拓跋元羿感觉自己好不容易缓下的情绪又被她提了上来,看着她都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慕倾倾也知道他是为她好,所以看到他生气,心里也不好受,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会多说多错,让他愈加生气,于是便缄默了声音。 这番沉默在拓跋元羿看来等同了固执的坚持,他忍不住拂袖而出,怒道:“好吧!看来是我多嘴了,你就去试吧!傻女人!” 走出了揽云阁很久,拓跋元羿犹觉得心中怒火未曾散去。 那个傻女人,怎么就不听话呢?明明他都是为了她好。 不对,他为什么要对她好,这种不识时务的女人不应该让她自生自灭吗?怎么自己反倒关心起她来了?一定是因为自己捡了她,所以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她吧。 可是以前也不是没有救过别人,怎么就没有现在这种非管不可的心情呢? 拓跋元羿思考得头痛,觉得这问题比政事还要复杂许多。唉!当初便不该救她,让她淹死在寒潭里得了。可是这样的想法一出,拓跋元羿便又觉得一阵难受,说不出缘由的难受。 他好似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 009 色之诱之(1) 见拓跋元羿走了,一直躲在一边的拓跋绯云才松了一口气,道:“慕姐姐,我刚刚还真怕哥他一掌劈了你。” “……你哥有这么凶残吗?” “那倒没有,不过很少看到他这么气极的样子。”拓跋绯云叹了口气,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预感快要成真了。 自从救回来慕倾倾后,拓跋元羿便对慕倾倾产生了过多的关注,不似他平日的风格。在还不知道慕倾倾喜欢宋如纪之前,她还调侃拓跋元羿与慕倾倾,希望促成他们两个,让慕倾倾从“慕姐姐”变成“嫂子”。 后来,知道慕倾倾有喜欢的人,她便放下了这个心,也将拓跋元羿对慕倾倾的关注解读为朋友之间的关心。可是?看到拓跋元羿今天的反应,她总觉得自己的哥哥对慕倾倾不是一般朋友的心,而是…… 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感情。 那怎么办呢?是帮助哥哥还是帮助慕姐姐?拓跋绯云再度叹了口气,引得慕倾倾探首过来:“怎么了绯云?身子不舒服吗?我去叫大夫来……” “不用了,没事啦。”绯云将她拉住,笑了笑,同时心里有了决意。 既然拓跋元羿还没有表态,就代表他还没有明了自己对慕倾倾到底是何想法,那么她便装作不知道。如果他明白了,并大胆说出来了,她再去考虑要不要帮自己这个哥哥。 三天后。 慕倾倾与拓跋绯云、单儿三人鬼鬼祟祟地藏在明镜殿外的一处灌木丛中,不时探头探脑。因为绯云的多次邀约却让慕倾倾代为赴约的行为,让宋如纪彻底确信这个绯云公主与她的伴读慕倾倾是一伙的,因而不好直接拒绝拓跋绯云的使臣大人便成了柔弱病娇,每每她一邀约便“身体不适”。 于是,慕倾倾与绯云两人只能想其他办法――比如,今天的鬼祟偷窥。 她准备在今天实施计划。 许久,宋如纪终于从明镜殿内走出。 这是拓跋绯云派人探听得来的情报,宋如纪每日都会在清晨出来散步。 慕倾倾当时听到这个情报,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暖的熟悉感,因为以前的宋池也是这样,大学时经常会打电话将她从被窝里叫起来一起散步,即便工作后很忙,他也会时不时将她从家里挖出来四处走走,因为害怕她太宅影响健康。 宋如纪今日穿了一袭紫衣,端得是大气儒雅,慕倾倾几乎就要犯起花痴来,却被拓跋绯云敲醒。 “慕姐姐,你发什么愣?快跟上,宋如纪都快走了!” 慕倾倾这才如梦初醒,和绯云一起赶紧偷偷摸摸跟了上去。单儿则派人在四处设了防,盯着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宋如纪散步时,步伐并不快,慕倾倾亦步亦趋地跟着。好不容易走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慕倾倾却露了怯,万一宋如纪一把推开自己怎么办?万一他因此厌恶上自己怎么办?万一他也认定自己就是荡.妇……怎么办? 先前没有想过或是特意忽略的问题现在全部涌了上来,慕倾倾手足僵硬地看着宋如纪渐渐走远。 绯云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慕倾倾一把:“慕姐姐,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也是,那就……拼一拼吧!她慕倾倾从不是畏首畏尾之人! 慕倾倾快步追上宋如纪,而绯云已经悄然离得远远的。 听到脚步声,宋如纪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却是几天不见的慕倾倾。 以前慕倾倾缠着他时,他颇为不耐,慕倾倾没有出现的这几天,他却反而觉得不习惯。现下慕倾倾突然出现,他倒不知是该不耐还是该暗自高兴了。 见他不说话,慕倾倾也有些忐忑,她咬了咬嘴唇,笑着打招呼:“早啊!宋如纪。” 宋如纪微怔,在他短短的一个多月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跟他打招呼,这个慕倾倾果真是有意思。 他依葫芦画瓢,勾唇道:“早啊!慕倾倾。” 自己的名字由他温润的声线说出来,慕倾倾顿时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至少宋如纪将她的话放进了心里。虽然是威胁他的话…… 看到慕倾倾笑得傻里傻气,宋如纪莫名感到放松。虽然算不上多喜欢眼前这个姑娘,但当初接风宴会上对她的反感似乎已经洗刷殆尽,甚至对她开始感兴趣起来,所以对于她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也没有阻止。 慕倾倾顺利地走到了他身侧,宋如纪便继续往前走,慕倾倾则快步跟上,与他并肩同行。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慕倾倾思忖着等会儿怎么“下口”,便随口照着话题聊。方才她看到他嘴角似乎挂了一抹不常见的笑意,应该没有看错。 宋如纪倒是微愣了下,是么,自己今天心情不错啊!明明没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愣过之后,却还是顺着她的话答道:“嗯,还不错。” “为什么今天心情不错啊?”没话题也要找话题…… “这需要理由么?” “当然需要。”怎么有种胡搅蛮缠的意味了? “……” 一阵诡异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慕倾倾意识到势头不对,忙停住了脚步,想都没想便道:“宋如纪,我有话对你说。” 宋如纪很配合地停下脚步,谁知下一秒却被一瓣温热绵软的唇吻上。 一时之间,宋如纪僵得像块木头。 慕倾倾的双颊顿时烧成一片,眼睛下意识紧紧闭上。刚才她心里只想着怎么将话题停止,然后开始自己的“色.诱之术”,谁知一个不妨,自己已经色.诱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动不如行动”么……不过,宋如纪的唇果真和以前一样呢…… 宋如纪则更是如同一个石头人,一动也不动,身体僵硬异常,甚至忘记做出反应了,任由那瓣软唇贴在自己的唇上。 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体内流窜,心里流过很奇异的感觉,让宋如纪抓不准,也不想放开。 两人便静静地嘴唇贴着嘴唇…… 还是慕倾倾最先做出反应,她终于意识到这样的接吻太过肤浅,哪能唤起什么呀―― 于是,她开始伸出丁香小舌悄悄往前探索,触到了宋如纪略微冰凉的唇。 宋如纪霎时一惊。 ------------ 010 色之诱之(2) 慕倾倾闭着眼睛,当然看不到宋如纪惊讶的表情,她当时一心一意正在考虑怎么撬开宋如纪的唇,让他想起来他们以前做过的事。 可宋如纪跟木头似的,仍凭她的舌扫了扫他的唇,却没有任何反应。 太不解风情了…… 慕倾倾继续扫,拧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可是来回扫了几遍,宋如纪却是越来越僵硬,嘴巴也闭得越来越紧,都能感觉嘴唇也抿了起来。 心里一黯,果然是被讨厌了吗?慕倾倾悻悻地准备收回小舌头,谁知刚一离开宋如纪的唇,宋如纪便伸出舌绕住了她,并将她的丁香小舌卷回了自己口中,开始霸道的吸吮。 好似一切突然脱离了掌控,宋如纪完全凭借着本能,只想抓住挑逗自己的丁香小舌,狠狠、狠狠地欺负。 从主动地位一下子颠覆为被动的慕倾倾惊得一下睁开了眼睛,却刚好与宋如纪略微迷蒙的双眼对上,又吓得她赶紧闭上。 口中的感觉却越来越激烈,两舌交缠得似乎永远不会分离的样子,宋如纪也没了往日的冷漠模样,一举一动皆是霸道,甚至还伸手将慕倾倾搂进了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捧握了她的脑袋,让她更贴近自己。 宋如纪吻得狠了,慕倾倾甚至感到舌头已经麻了起来,脸上也烧得更加厉害,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 这样下去……她会窒息而亡吧……慕倾倾悲催地想着,便伸手推宋如纪,希望能将他推开少许。可宋如纪的力气毕竟不是她能比的,愣是抱得稳稳当当,吻得细细密密,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作就不会死。 慕倾倾欲哭无泪。 最后宋如纪是怎么放开她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她便站立不住了,浑身瘫软了下来,却被宋如纪一只手捞住。 大口大口地吸气过后,慕倾倾才猛然回过神来,现在是什么节奏?刚才宋如纪的行为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想起来了? 连忙回过头看他,却见他渐渐从迷蒙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望向她的目光逐渐幽深,但绝不是恢复了记忆的样子。 慕倾倾挫败地低头,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宋如纪会怎么看她呢?可是……后来明明是宋如纪主动了,他就算懊恼后悔,也怪不到她头上吧?诶诶,还是不对,这时候不应该是他担心她生气么? 宋如纪看着她低头的样子,眸子转了几转,最终咳了一声,道:“慕倾倾,我……” 话还未曾说完,忽然听到一声由远及近的声音:“宋大人,原来你在这儿啊。”是拓跋流玉。 紧接着传来一声拔高了的声音:“流玉姐,你怎么也来了,真巧!”是拓跋绯云的声音,意在提醒他们。 慕倾倾暗暗皱眉,这个拓跋流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坏她的好事,不知道坏人姻缘遭雷劈么?真是气死她了! 连忙整了整衣裳仪态,摸了摸脸上,还有些烫,嘴唇似乎也肿了点,慕倾倾心虚地瞥了宋如纪一眼,却见他仪容整洁,神色如常,嘴唇也没有跟她一样狼狈,眼神却正好落在她身上。也不知是她看错了没有,竟觉得他的眼神里含了一丝戏谑。 也是,全程都是他在咬她!慕倾倾暗恼。 才这样想着,拓跋流玉和绯云已经走了过来。拓跋流玉看着她时微怔了一下,方才在拓跋绯云身边没有见到慕倾倾,还以为她没有随拓跋绯云出来,没想到还是缠着宋如纪来了。 可是大庑国的使臣会看上她一个小丫鬟么?慕倾倾未免太异想天开。 拓跋流玉瞧了她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将目光放到宋如纪身上,道:“宋大人,今日我们府上五年开一次的牡丹花将近花期,父亲命我来请你赏花,不知宋大人可否赏脸?” 拓跋流玉都搬出她爹了,拓跋绯云和慕倾倾自然都无法阻止,慕倾倾郁闷地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宋如纪一定会答应的,便垂下目光看着脚尖,等着他们相携而去。 谁知竟听到宋如纪道:“今日我还另有要事,恐怕不便外出,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望敬王爷与流玉郡主海涵。” 没想到宋如纪会连她爹都拒绝,拓跋流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道:“既如此,流玉便不打扰了。”顿了顿,却转而又对拓跋绯云道:“绯云,宋大人今日还有要事,你留在这里干扰做什么?便与我一道离去罢。” 绯云看了一眼慕倾倾:“我……” 话还没说完,慕倾倾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离开。绯云会意,便笑着跟宋如纪告辞,三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宋如纪怔怔地看着慕倾倾的背影,想起刚才那个吻,心里一时杂乱不已。就好像被控制了一般……刚刚与慕倾倾唇舌交缠的那个人,好似不是他。 但他又真真切切地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那么,要对慕倾倾负责吗?要向她求亲吗?宋如纪心里竟蹦出了这样的想法。 随即他又摇头否定了,他还不够了解慕倾倾,也还不够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怎么能这么草率?这既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慕倾倾不负责。慕倾倾那个傻姑娘,只是将他当成“宋池”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是宋池又如何,他现在是宋如纪啊……她如果没有喜欢上“宋如纪”,那便对她不公平。 今天的事,便当成是一场梦,紧紧埋在心里好了。 而慕倾倾一回到揽云阁,拓跋绯云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看着看着,便尖叫一声:“慕姐姐,你的嘴唇……”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贼兮兮笑道:“你和宋如纪……” 慕倾倾脸上又腾升起一片火烧云,无比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可是她发现今天的事的确有一定效果,宋如纪主动了…… 想到这里,慕倾倾不自觉傻笑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嘴唇,连拓跋元羿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 011 再不管你 慕倾倾闭着眼睛,当然看不到宋如纪惊讶的表情,她当时一心一意正在考虑怎么撬开宋如纪的唇,让他想起来他们以前做过的事。 可宋如纪跟木头似的,仍凭她的舌扫了扫他的唇,却没有任何反应。 太不解风情了…… 慕倾倾继续扫,拧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可是来回扫了几遍,宋如纪却是越来越僵硬,嘴巴也闭得越来越紧,都能感觉嘴唇也抿了起来。 心里一黯,果然是被讨厌了吗?慕倾倾悻悻地准备收回小舌头,谁知刚一离开宋如纪的唇,宋如纪便伸出舌绕住了她,并将她的丁香小舌卷回了自己口中,开始霸道的吸吮。 好似一切突然脱离了掌控,宋如纪完全凭借着本能,只想抓住挑逗自己的丁香小舌,狠狠、狠狠地欺负。 从主动地位一下子颠覆为被动的慕倾倾惊得一下睁开了眼睛,却刚好与宋如纪略微迷蒙的双眼对上,又吓得她赶紧闭上。 口中的感觉却越来越激烈,两舌交缠得似乎永远不会分离的样子,宋如纪也没了往日的冷漠模样,一举一动皆是霸道,甚至还伸手将慕倾倾搂进了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捧握了她的脑袋,让她更贴近自己。 宋如纪吻得狠了,慕倾倾甚至感到舌头已经麻了起来,脸上也烧得更加厉害,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 这样下去……她会窒息而亡吧……慕倾倾悲催地想着,便伸手推宋如纪,希望能将他推开少许。可宋如纪的力气毕竟不是她能比的,愣是抱得稳稳当当,吻得细细密密,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作就不会死。 慕倾倾欲哭无泪。 最后宋如纪是怎么放开她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她便站立不住了,浑身瘫软了下来,却被宋如纪一只手捞住。 大口大口地吸气过后,慕倾倾才猛然回过神来,现在是什么节奏?刚才宋如纪的行为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想起来了? 连忙回过头看他,却见他渐渐从迷蒙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望向她的目光逐渐幽深,但绝不是恢复了记忆的样子。 慕倾倾挫败地低头,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宋如纪会怎么看她呢?可是……后来明明是宋如纪主动了,他就算懊恼后悔,也怪不到她头上吧?诶诶,还是不对,这时候不应该是他担心她生气么? 宋如纪看着她低头的样子,眸子转了几转,道:“慕倾倾,我……” 话还未曾说完,忽然听到一声由远及近的声音:“宋大人,原来你在这儿啊。”是拓跋流玉。 紧接着传来一声拔高了的声音:“流玉姐,你怎么也来了,真巧!”是拓跋绯云的声音,意在提醒他们。 慕倾倾暗暗皱眉,这个拓跋流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坏她的好事,不知道坏人姻缘遭雷劈么?真是气死她了! 连忙整了整衣裳仪态,摸了摸脸上,还有些烫,嘴唇似乎也肿了点,慕倾倾心虚地瞥了宋如纪一眼,却见他仪容整洁,神色如常,嘴唇也没有跟她一样狼狈,眼神却正好落在她身上。也不知是她看错了没有,竟觉得他的眼神里含了一丝戏谑。 也是,全程都是他在咬她!慕倾倾暗恼。 才这样想着,拓跋流玉和绯云已经走了过来。拓跋流玉看着她时微怔了一下,方才在拓跋绯云身边没有见到慕倾倾,还以为她没有随拓跋绯云出来,没想到还是缠着宋如纪来了。 可是大庑国的使臣会看上她一个小丫鬟么?慕倾倾未免太异想天开。 拓跋流玉瞧了她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将目光放到宋如纪身上,道:“宋大人,今日我们府上五年开一次的牡丹花将近花期,父亲命我来请你赏花,不知宋大人可否赏脸?” 拓跋流玉都搬出她爹了,拓跋绯云和慕倾倾自然都无法阻止,慕倾倾郁闷地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宋如纪一定会答应的,便垂下目光看着脚尖,等着他们相携而去。 谁知竟听到宋如纪道:“今日我还另有要事,恐怕不便外出,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望敬王爷与流玉郡主海涵。” 没想到宋如纪会连她爹都拒绝,拓跋流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道:“既如此,流玉便不打扰了。”顿了顿,却转而又对拓跋绯云道:“绯云,宋大人今日还有要事,你留在这里干扰做什么?便与我一道离去罢。” 绯云看了一眼慕倾倾:“我……” 话还没说完,慕倾倾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离开。绯云会意,便笑着跟宋如纪告辞,三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宋如纪怔怔地看着慕倾倾的背影,想起刚才那个吻,心里一时杂乱不已。就好像被控制了一般……刚刚与慕倾倾唇舌交缠的那个人,好似不是他。 但他又真真切切地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他没有记忆,对过去一无所知。虽然不信慕倾倾的那一套说辞,却终究不知自己来自何方,到底是何人,到底还是迷惘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决定,等记忆恢复之后,再去想什么儿女情长。 如果没有过去,那他只是一株浮萍,如何能给别人安定和幸福? 所以,他总是对人冷漠而疏离,最近,却对那个小丫头太过亲近了些,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他知道,他没有爱上她。 而且,慕倾倾那个傻姑娘,只是将他当成“宋池”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是宋池又如何,他现在是宋如纪啊……她如果没有喜欢上“宋如纪”,那也是对她的不公平。 今天的事,权当是一场梦罢了。 而慕倾倾一回到揽云阁,拓跋绯云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看着看着,便尖叫一声:“慕姐姐,你的嘴唇……”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贼兮兮笑道:“你和宋如纪……” 慕倾倾脸上又腾升起一片火烧云,无比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可是她发现今天的事的确有一定效果,宋如纪主动了…… 想到这里,慕倾倾不自觉傻笑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嘴唇,连拓跋元羿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 012 色之诱之(3) 居然被听到了……慕倾倾转了转眼珠子,道:“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离经叛道的事儿啊?不过是生气时胡说罢了。” “慕姐姐,你就别唬我了!”拓跋绯云将门窗全部关上,走到她身边,凑在耳边道:“不离经叛道的人也想不出亲嘴这法子,你再离经叛道一点我也能接受了。你就别瞒我了,我绝不会说出去!”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好吧!亏她还以为绯云会娇羞地劝她不要这样呢?没想到人家已经有这觉悟,便老实告诉她道:“绯云,我的确想那啥那啥……”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绯云乍一听到,还是瞪大了眼睛。抚了抚胸口,努力将讶异压下,她顺了顺气才道:“一定要用这么激烈的法子吗?万一……万一……宋如纪拒绝了,并且……还将此事捅了出去怎么办?” 慕倾倾浑不在意地甩了甩头,昂首道:“不成功便成仁!他要是记起来了,就皆大欢喜!他要是记不起来,最坏的状况就是他一怒之下昭告天下,从此我身败名裂罢了!怕毛线!” 反正没有和宋如纪在一起的话,她也不打算嫁给他人,这样名誉什么的对她毫无影响,她又不是被男人看了脚丫就要死要活的封建妇女! 拓跋绯云被慕倾倾的豪言壮语惊呆了,当即狠命点头:“慕姐姐,就冲你这番话,绯云帮定你了!” 不得不说,在做媒人这件事上,绯云很有效率,没过几天的工夫,她便成功约了先前多番推脱的宋如纪来到她在皇宫之外的公主别院。 慕倾倾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走进拓跋绯云派人特意布置好的房间,不由惊叹――靠!奢华啊!萎靡啊!浪漫啊!堕落啊! 这间房子内,进门便是一个原木的圆桌,圆桌后是一个原木的大床,中间以屏风隔开视线,而屏风上也都是一幅幅撩人的美人图,四周放置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四个角落的蜡烛以橘色的琉璃盏罩着,发出淡橘色的靡靡光芒,窗户以橘色纱帘遮挡着,屋内恰能视物,但却散发着朦胧的美感。 “宋如纪很快就来了,慕姐姐你赶紧去准备好!”拓跋绯云得意洋洋地环视了一圈,指着大床暧昧地对慕倾倾笑。 慕倾倾毫不扭捏地拍拍绯云的肩,笑道:“多谢了,姐姐我一定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成功了可得请我和公主吃饭呀。”单儿也笑道。她从小跟绯云一起长大,就像是绯云的影子,而且对她忠心耿耿,也与慕倾倾成了好友,所以慕倾倾和绯云有什么计划也从不瞒她。 “一定!”慕倾倾骄傲地笑,好像计划已经成功了似的。 拓跋绯云点点头,贼笑:“那我们也去准备了。”随即从袖子内掏出一把大锁,与单儿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慕倾倾踱着脚步环到屏风后面,看到这张大床,不由得微微失神。想了想,一头栽倒在床上,放肆地舒展了自己的身体,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 到底是第一次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宋如纪的声音:“绯云公主在否?” 慕倾倾一凛,特意压低了音量:“进来。”倒真有几分像绯云的声音。 门外的宋如纪却静静站立着,没有挪动脚步。 每次拓跋绯云约他都是为了慕倾倾,后来他便找各种理由拒绝,但昨日拓跋绯云约他时,却说是有其他紧要之事,如果他不来,她就会一直等下去。虽然他有几分认为拓跋绯云这次大抵还是为了慕倾倾,但他却鬼使神差地来了…… 听到压得极低的声音让他进来,他不由得皱了眉头,心里隐约觉得不对,打开门,见里面一片朦胧橘色,见不着人,只见桌子后有一个屏风。 这拓跋绯云该是在屏风后面吧。 “公主,灯光灰暗,在下去请人重新掌灯。”宋如纪转身欲走。 “等等!”慕倾倾失声喊道,连忙又压低了声音:“此事极其机密,而且事关重大,越隐蔽越好,是以我才将屋内布置成这样,使臣进来再说。” 想了想,宋如纪还是踏了进来。他一进来,隔壁的绯云便窜出来“啪嗒”一声将门给锁了。 “慕倾倾,你到底想干什么?!”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宋如纪微愠,朝着屏风后面道。 慕倾倾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肚兜和白色亵裤,身上拢了一件白色透明轻纱,此时她稳了稳心神,将轻纱又往下拉了些,露出光裸圆润的肩膀,这才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宋如纪怔了,也忘了回避目光,眼神直直落在了慕倾倾身上。 慕倾倾觉得自己肯定快烧起来了,她和宋如纪虽然交往了那么久,但最多也就是深吻而已,他一直说,要风风光光地将她娶回来才能碰她,否则对她不公平。此时被宋如纪的目光逡巡着,慕倾倾顿感呼吸都不顺畅了。 “咳!”终于回过神,宋如纪很尴尬地别开目光,眉心皱在了一起:“慕倾倾,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让人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话音刚落,便转过身去,试图以武力硬闯。 他一转身,慕倾倾便得了可趁之机,扑上去便抱住了他,咬紧了下唇,用身体磨蹭他:“别走……宋如纪,我不许你走!” 身上霎时热了好几度,宋如纪舔了舔干裂的唇,生气地拉开慕倾倾:“慕倾倾,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教人知道了,你这一生便完了!” “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慕倾倾撇撇嘴,准备下一剂猛料,双手一扬,便将身上的轻纱外衫脱了下来。 光滑的脖颈、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还有胸前隐隐约约的起伏,宋如纪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却皱得更紧。 “穿上!” “不要!” 宋如纪着了恼,脱下自己的外袍,一个跨步走过来,便将它笼在了慕倾倾身上。 慕倾倾又逮着机会,踮起脚尖抱住了宋如纪,双手挽着他的脖子,唇凑了上去,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又开始慢慢舔舐…… 轰! 宋如纪只觉全身血液都往身下冲去,明明理智说着不可以,神智却开始慢慢沉溺……也开始回吻住她。 慕倾倾嘴角微弯,视线往下走了点,便看到他胯间隆起的小山包,一时脸烧得更厉害,却又感到一丝得意。 无论是以前的宋池,还是现在的宋如纪,都是自制力好到变.态的人,她不认为他会随随便便对一个女人这样动情。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虽然他没有记起她,但已经对她特殊对待了? 慕倾倾嘴角更弯,一边吻着宋如纪,一边在他耳边呢喃:“抱住我,宋池……我是倾倾,你的倾倾……”她唤他宋池,希望能唤起他的记忆。 可这声“宋池”却叫醒了宋如纪的理智,他一把推开慕倾倾,冷声道:“你在别的男人面前,也这般浪.荡吗?” ------------ 013 色之诱之(4) 慕倾倾彻底怔住,眼睛里写满伤痛:“我……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浪.荡……第一次被人这么形容,还是被自己喜欢的男人。 以为她想这样么?她还不是为了唤醒他的记忆?!可是在宋如纪的眼中,她就是个淫.娃荡.妇吧! 好啊!既然这样,荡就荡吧!那就让她荡个彻底! 慕倾倾咬牙,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气呼呼地一把扯开宋如纪的衣襟,还调笑道:“宋使臣,这天儿这么热,你敞开衣襟,凉快凉快罢。” 宋如纪眉头皱得更紧,直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明白,她为何要不顾一切勾.引他,还是因为“宋池”么?可是宋池已经与他完全无关了。 他只是宋如纪。 “够了!”宋如纪低吼一声,牢牢扣住了在他身上乱摸的手:“你这个样子,即便是我宋池,即便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喜欢你。” “胡说,当初还是你天天追在我身后,我才勉强与你在一起的。”慕倾倾撅了嘴,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笑着,心里却掩盖不住酸涩。 好像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他不记得她,不喜欢她,那么她现在的种种努力,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她以前经常自诩女汉子,也骄傲于自己有一颗金刚心,从来不会被生活打倒,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知道疼。 此时心像是被人紧紧撕扯一般,疼得让她直抽气。 此刻她真想立马整理衣服,昂首走人,可是这个念头一出,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轻轻呢喃:不能放弃啊!他是你喜欢的男人,他是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男人,慕倾倾可从不会轻易认输的。 想到这些,似乎心里又有了力量。 慕倾倾呼出一口气,嘴角勾出一朵笑,瞧着宋如纪。 宋如纪顿了顿,几乎被她的笑迷惑,却还是恢复了理智,转身要去用武力开门。 “宋如纪,我喜欢你。”慕倾倾在他身后轻声道,似乎在苦笑。 心倏然一软,宋如纪转身,想好好跟慕倾倾谈一次,没想到转身所见,却是脱下肚兜的她。 莹白的双峰蓦地落入宋如纪的眼帘,在朦胧的烛光下,如同最瑰丽神秘的珍宝,雪峰上的红豆因倏然沾惹空气,而挺立了起来。 宋如纪禁不住抽了一口气,随即才反应过来,立刻将眼睛望向了别处,向来口才激辩能力甚强的大庑使臣此时却支支吾吾起来:“你这是……这是干什么?快些穿上!” 其实,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她脱下肚兜时真的不是没付出巨大勇气的,但是更大的勇气催促着她拉近与宋如纪的距离。 就算是用如此不堪的手段。 慕倾倾深呼一口气,狡黠一笑:“你给我穿。”还坏心眼地走到宋如纪的视线之中,逼迫他不得不再次转移视线。 宋如纪更加恼怒:“别玩了!你便是这样,我也不会记起什么?更不会喜欢上你。所以,你快些将衣服穿上,万一被人看到,你的名誉便全毁了。” “你在担心我?”慕倾倾嘴角勾笑,慢慢接近他,而一心紧张的宋如纪没有察觉。 宋如纪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反驳:“我是担心我自己,你不必自作多情。此事若被人察觉,虽说对你影响更大,对我的名誉也是一种损害,所以你若是还有一分羞耻之心和一分为人善意,便穿上衣服让我走。” “名誉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慕倾倾笑笑,似乎不惧他的怒气:“不能吃的话,我不要。”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宋如纪听不懂她说什么?却被她的“我不要”给噎得半死:“你只赶紧将衣服穿上,让绯云公主将门打开,今日之事我权当不曾发生过,不会泄露半分!” “我知道你不会泄露的。”慕倾倾在他背后轻声而笑:“因为你本来就喜欢我,即便失去了记忆,你也还是依照本能地对我好,决计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宋池,对不对?” 宋如纪的眉头已然成了“川”字形,声音里蕴了极大的愤怒,却在死死忍耐自己的情绪,因而说出口的话低沉而寒冷:“够了!不必整日整日将‘宋池’挂在嘴边!慕倾倾,你执念太深了,为何执着地让我当成宋池?我不是!” “你是!”慕倾倾想都没想,忙转到宋如纪身前,直视他。 然而她忘了她是半.裸的状态,因着这一转,胸前的两只小兔子顿时蹦跳起来,这活色生香的场面,让任何人都忍不住血脉喷张。 宋如纪也是男人,纵然他反应过来,马上便又移开了目光,却还是避无可避地将方才那一幕收进了眼底。血液再次呼啸着往下冲去,小山包变成了大山包。 慕倾倾全身心都在想着如何勾.引他,自然注意到了这显著的变化。虽然脸色已经绯红,她还是鼓起勇气,往宋如纪身上蹭去,低声而暧昧道:“你对我有反应了……” 没想到慕倾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宋如纪本来尴尬不已,现下却恼怒了。慕倾倾主动勾.引他,慕倾倾褪掉自己的衣服,慕倾倾说着平常女子根本不会说的话,慕倾倾……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姑娘,是不是在遇到他之前……已经有过很多男人了?! 也不知为何,这样想着,怒火便怎么也掩盖不住了,宋如纪突然直视慕倾倾,右手钳住了她的下巴:“是,我对你有反应了,怎么,你要满足我么?” 想做是一回事,真做又是另一回事了,怔怔地看着宋如纪的慕倾倾此刻却傻了眼,心里怂怂地打起了退堂鼓。 宋如纪见她怔然迟疑的样子,反而心下稍松,便放下了手,淡声道:“算了,你叫绯云公主来开门吧!否则我就硬闯出去了。” 他要走! 他一走便前功尽弃了!慕倾倾急了,顿时死扒着他不放手,弄得他衣衫凌乱。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的胸没有任何遮盖,便柔柔地挤压到了他的胸口。 他甚至能感觉那柔软的温度! 宋如纪觉得自己要被整疯了,正想让她放开,突然听得拓跋绯云拔高了的慌张声音传来:“流玉姐,你怎么会来这儿?!” 一时,慕倾倾与宋如纪都傻眼了。 ------------ 014 捉奸在床 拓跋流玉抽什么风了?平时百般避着拓跋绯云和她,将她们当成病原传染体一样,怎么今天突然来绯云的别院了? 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吧?! 慕倾倾心里飞快地思索着,以致于宋如纪唤了她几声才惊醒过来。 “啊?怎么了?”她还犹自迷糊着。 宋如纪扶额,眼睛瞥向别处,声音却未见慌乱:“快将衣裳穿上,你想让她看到你我孤男寡女共居一室,而你还半.裸着吗?” 被宋如纪这么一提醒,慕倾倾才惊觉自己干了件蠢事,马上拾起肚兜,胡乱地往身上套。 可不知是着急还是什么?竟是越穿越乱,死活整不好,肚兜的系带也缠绕得乱七八糟,根本没办法理清。 慕倾倾急得要哭了。虽然不介意自己的名声,但到底还是害怕宋如纪的名誉受损,如果教拓跋流玉看到,将这件事扩散出去,是不是会影响宋如纪的前途? 宋如纪听到她隐约抽气的声音,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 “系不上。”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哭腔。 宋如纪先是一愣,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笨?” 慕倾倾无语,她以前都是穿胸罩好么?来这里才开始穿肚兜,自然不熟悉呀。 正待反驳,却听到宋如纪道:“你将胸前遮盖好,我来给你……给你穿。” 千般勾.引不得法,使臣大人送上门? 慕倾倾一乐,完全忘了现在的紧张局势,直了直腰,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宋如纪。” 宋如纪走过来,绕到慕倾倾身后,隐约可见她曼妙的锁骨之下,玉峰若隐若现,喉咙不由得动了动。压下绮念,他一边用修长的手给慕倾倾捆系肚兜的带子,一边低声道:“现在绯云公主应该在那边拖延着流玉郡主,因此还不得脱,也没法子派小厮来开门。待你将衣服穿好,我便破窗而出,若流玉郡主问起这窗子为何而破,你便胡诌一个理由罢。” “嗯嗯。”宋如纪的声音沉稳,不慌不忙,慕倾倾感染了这股气氛,开始淡定下来。 只是可惜了,明明这么好的时机,却被拓跋流玉搅局了,以后宋如纪自然更是长了个心眼,没这么好骗了。而且现在他可是主动接近她呢?还为她系肚兜带子,多么暧昧的举动……要是没有拓跋流玉没出现就好了! 她难道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么?! 靠!不行,她回去一定要扎拓跋流玉的小人,多扎几次才解恨! 正咬牙切齿胡思乱想间,宋如纪已经弄好了:“慕倾倾,快穿衣服,我走了。”说着便朝着窗边走去。 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慕倾倾一边在心里对拓跋流玉施加十大酷刑,一边拾起地上的衣服。 就在此时,门却开了―― 拓跋流玉带着她的丫鬟阿若率先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惊慌失措拦她不住的绯云和单儿。 宋如纪正在试图破窗,窗户才被他一掌击开,而人还来不及出去。 最糟糕的当属慕倾倾,她香肩裸露,发丝凌乱,此时两手拿着衣服,呆愣愣地看着突然闯入的拓跋流玉。 “好啊!慕倾倾你个不知羞耻的贱婢,居然勾.引宋大人!”拓跋流玉大怒,突地冲上来,一把将慕倾倾推倒。 “拓跋流玉!你怎么能这样?!”绯云第一时间挡在了慕倾倾面前,而窗边的宋如纪也快速奔了过来。 被推倒在冰凉地上的慕倾倾此时彻底意识到不妙了,这下不但宋如纪的名誉被损害,她也有可能因为“作风不正”而被西煌王勒令离开或是处死…… 之前她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啊啊啊! “绯云,不是我说你,这贱婢留在你身边,迟早把你也给带坏。”拓跋流玉嘴角弯起得意的笑,冷冰冰瞟了慕倾倾一眼。 拓跋绯云咬牙:“那也不干你的事儿!” “本来你这奴婢如何,自然不关我的事儿!”拓跋流玉薄凉地笑:“只是慕倾倾她自不量力,居然来勾.引宋大人,你说这要是饶了她,以后她岂不得勾.引世子,甚至勾.引西煌王?” 转眼,她便又侧目看着自己的丫头,道:“同是奴婢,阿若你说说看,你会不会同慕倾倾这般不知廉耻?” 阿若扯出一抹鄙视的笑,躬身道:“阿若知道自个儿的身份,麻雀便不该妄图成为凤凰!” 慕倾倾听着她们一唱一和的刺耳之话,努力忍下将拓跋流玉揍成猪头的冲动,尽量使语气唯唯诺诺,轻声道:“我……奴婢……奴婢没有这样想……” “没有这样想,你又为何穿成这样与宋大人共居一室?!”拓跋流玉一把捏起慕倾倾的下巴,以将她下巴捏碎为目标的力气使劲攥着,恶狠狠道。 宋如纪终于忍不住出声:“流玉郡主,请你冷静点。” 拓跋流玉转身看他,换上了温顺的笑容,尽管刚才的狠厉已经完全暴露。 “宋大人,您放心,我们西煌绝不会包庇任何人,这贱婢斗胆引.诱您,我们西煌绝不会轻饶!” “你凭什么代表西煌?!”拓跋绯云侧身挡在宋如纪和拓跋流玉之间,面向拓跋流玉,头一次显示出了公主的威严。 拓跋流玉倒是首次看到绯云的傲气,一时微微怔住,一会儿才道:“绯云,我敬你是公主,也知你与慕倾倾主仆情深,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小小贱婢你还要包庇她?岂不是让大庑看了笑话?!” 拓跋绯云被她反驳得哑口无言,只道:“是我让她这么做的,你不许罚她……” 这个丫头……慕倾倾感动地看着绯云,终究垂了眸子,不忍心她为自己担责,便道:“是奴婢自己妄图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才做出勾.引使臣大人之事,与公主没有半分关系。” “不,是我今日来公主别院做客,看上了这丫头,才做出这等糊涂事。”一道温和却冷清的声音淡淡响起。 众人都愣了,直直看着他――宋如纪。 宋如纪只是淡淡一笑,又道:“此事因我而起,希望流玉郡主能高抬贵手,莫将此事张扬出去,不然我的声誉便荡然无存了。” “你……你……”拓跋流玉愣愣地指着他,半晌无言。 “好了,为了宋大人的声誉,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拓跋绯云适时摆出公主的架子,将此事一举盖棺。 ------------ 015 勾栏选美 可是?没想到的是,拓跋流玉虽然未将此事捅给西煌王,却派人在民间散播了流言。 百姓中到处流传,公主身边的婢女慕倾倾胆大包天,竟勾.引大庑的使臣,使臣不受引诱却心存善念,为了保全她的面子,将此事掩盖下来。 这些流言传得栩栩如生,那些传谣者好似亲眼目睹一般,说得绘声绘声。很快,慕倾倾便成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整个西煌的笑柄。 西煌王耳闻此事,怒不可遏,直要让人将慕倾倾乱棍打死。拓跋元羿自然也知道了此事,还来不及逼问了绯云前因后果,便连同她一起向西煌王求情,并一口咬定此事只是外界谣传。 没有实质证据,加上西煌王也是心善之人,便在拓跋绯云的撒娇中放下了此事。 拓跋元羿私底下了解了经过之后,气得头顶冒烟,怒火满满地来找慕倾倾,却见她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怒火顿时消失了一大半,心里那些教训的话此时怎么也说不出来,拓跋元羿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为什么她要这么傻?不就是一个男人么?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何必死死地念着什么“宋池”?!便是他,也绝对比宋池强,至少他不会让她,爱得这么辛苦! 不对,为什么他要拿自己作比?明明,他对这小丫头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怎么会对她的事怎么关心?还异常心疼她被外界传成那么不堪的样子…… 而现在,看着她的恬静的睡颜……他好想吻她。 此时正是下午,绯云也已经出去,宫女们也被他安排守在外面不许打扰,揽云阁里静悄悄的,空气中都氤氲着暖暖的味道。 慕倾倾的唇是淡粉色的,似乎也暖暖的,还甜甜的。 拓跋元羿心里一跳,似乎被什么奇异的东西击中,下意识俯身,将想法付诸实施。 不过运气实在太差,还没碰到慕倾倾,慕倾倾的眼睫毛便动了动,似乎快要醒来。 拓跋元羿赶紧退了回来,喉间干涩得不像样。 慕倾倾缓缓睁开眼睛,见拓跋元羿居然在这儿,赶紧捂住耳朵,视死如归道:“好了,现在你可以骂我了。”拓跋元羿每次骂她的时候都大吼大叫,她几次都怀疑自己要被震聋了,于是赶紧将耳朵武装起来。 拓跋元羿失笑:“谁说我要骂你?本世子像是胡乱骂人的人吗?” 对,你不“像”,因为你压根就是! 慕倾倾盯着他腹诽。 拓跋元羿敛了玩笑的神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顿了顿,看得慕倾倾惶恐不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你和他……有没有逾矩?”拓跋元羿咳了一声,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虽然绯云已经告诉他否定答案,他却还想听她亲口说一遍。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当然没有!”说起这个就郁闷,如果真成了,也许宋如纪就想起她来了呢? 拓跋元羿心下一松,问道:“这次可吸取教训了?我就说你那些离经叛道的法子行不通!” 慕倾倾摸了摸鼻子。虽然不赞同他的看法,却没有反驳,因为如果一反驳,势必又会让他大吼一通。 这件事情像是告一段落。虽然西煌王没有处死她,却再没给她好脸色,而民间的纷纷议论也堵不住,百姓都认准了她是狐狸精。 慕倾倾无所谓,只要不把她赶出皇宫,让她还有机会接近宋如纪就好。可是?没想到过了些天,民间却又传出另一种说法――使臣宋如纪觊觎慕倾倾,想侵犯她却被绯云公主撞破,使臣为了掩盖此丑闻,才派人诬陷慕倾倾。 慕倾倾听到这消息,整个便石化了,第一反应便是拓跋元羿放出了这荒谬的消息。 本来很生气,想找他理论,可后来一想,拓跋元羿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因而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因此纠结了好几天。 没想到的是,一年一度的勾栏选美节将要举行了,百姓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此事竟慢慢淡下了。 勾栏选美是可以说是西煌的传统项目,煌都的所有青楼均可推选两名姑娘参加,到时候所有被推选上来的美人儿齐聚西煌最大的青楼无忧阁,各自表演歌舞才艺,由公子哥儿们用银两支持自己中意之人,获得银两最多的姑娘,便是勾栏第一美人。 颇有点像现代的选秀节目。 与选秀节目不同的是,选出勾栏第一美人之后,便可进行竞拍,买美人一夜。 跟买卖一件物品一样。 这件事让慕倾倾很不爽,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小说里的玛丽苏女主,拍拍手便有数不清的男主男配前赴后继地为自己服务,选美大赛已经成为传统,光靠她一人之力实在改变不了。 不过爱凑热闹的慕倾倾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选美大赛那天,拓跋元羿刚巧被西煌王召去商议政事,慕倾倾与绯云得此天赐良机,忙女扮男装跑了去。 拣了个位子坐下,慕倾倾眉眼一转,却看到了好些日子没见的宋如纪!心里猛然一跳。 等看清他身边坐着的人时,心又是猛然一跳――拓跋尘渊! 他……怎么会跟拓跋尘渊混在一起?! 诧异了几秒,慕倾倾才明白过来,八成是这拓跋尘渊想拉拢宋如纪,进入自己的阵营,故而邀请他一起来观看选美大赛。 那么,下一步就是将勾栏第一美人送给宋如纪了吧? 慕倾倾一想到拓跋尘渊会送一个女人给宋如纪,就不由得咬牙切齿。更何况,她和拓跋元羿一国的,岂能眼睁睁看着宋如纪被拓跋尘渊拉拢呢?! 此时,连唤了她好几声却没得到回应的绯云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宋如纪与拓跋尘渊两人同坐一席,顿时也睁大了眸子。 “绯云……”慕倾倾附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因为这件事,接下来的比赛两人都没了兴致看,她们换了一个偏僻的位子,直盯着拓跋尘渊和宋如纪两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原来本届的勾栏第一美人决出来了。 慕倾倾打量了一番,的确美极了。靠,老天的确太不公平,存心让她自惭形秽么?不过她从来不是自卑的柔弱小草,她可是能徒手捏死蜘蛛的小强。 不出所料,拓跋尘渊拍下了勾栏第一美人和第二美人的一夜,其他人也都拍下了自己中意的美人的一夜。 散场后,这些美人在怀的男人便三三两两地走向无忧阁的后院。 不消说,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颠鸾倒凤赛神仙。 慕倾倾慌忙从座位上起身,和绯云一并跑向后院。 谁知道还没走出几步,却被老鸨拦下:“二位公子,你们没有选美人儿,却往后院去作甚?来来来,这儿还剩了不少姑娘,你们看看可有满意的?” ------------ 016 他在隔壁 被老鸨一阻,宋如纪和拓跋尘渊的身影转瞬便不见了,慕倾倾一阵恼怒,伸手在兜里掏了掏,却空无一物。 她忘了,因为一直住在西煌宫,她已经丢掉了随身带钱的好习惯。而养尊处优的绯云公主,自然更不可能带钱。 老鸨见她们没带钱,脸色顿时就变了,冷冷笑道:“二位公子,若是没那左拥右抱的,便别进无忧阁的门,好生在家对着自家的婆娘得了!” 拓跋绯云何曾被人这般说过,一怒之下便要报出自己的身份,慕倾倾赶紧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可再不进去,宋如纪搞不好…… 慕倾倾眯了眯眼睛,突然伸出右手,猛地掐住老鸨的脖子:“别动!别喊!想要命,就让我们进去,否则……”说着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老鸨的眼神顿时盛满惊恐,不断眨动眼睛,伴随着破碎的声音:“我……我不喊…让你们进……进去……饶命……” 慕倾倾还不放心,恐吓道:“我们进去,只是找一个人,找到了便悄然离开,绝不会影响你的声音。若是你此时大喊,诸位公子哥儿此时兴致正高,被你一搅合,相信你知道后果。更何况,你要是误了我的事儿,我回头还会找你算账!” 老鸨被这一番话吓得连连点头,慕倾倾这才放开她,拉着一脸崇拜地望着她的绯云,快速闪进了后院。 可大家都各自进了房间,哪还有宋如纪的身影? “我们分开找!”慕倾倾环顾四周,房间太多了,两人一起找势必会浪费不少时间。 “嗯!”从未在勾栏院做过偷窥狂的绯云一脸兴奋,瞬间便去了西边的厢房。 慕倾倾深吸一口气,也开始寻找起来。 她一间间戳破窗户纸往里查看,几乎都是一男一女相对而坐,衣衫稍微凌乱,却还没有进一步进展。 慕倾倾稍放了心,脱裤子也需要一定时间的,她还来得及。不过,一直没找到宋如纪在哪件房,慕倾倾还是很焦躁。 又来到一间房间前,戳开窗户纸,却看到两条赤.裸交缠的身体,顿时被吓了一跳。 别处还在谈天说地酝酿气氛,这边倒是进入最后一步了,好生迅速! 不会……是宋如纪吧? 慕倾倾咽了一口口水,冒着长针眼的风险,又往里看了一眼――是拓跋尘渊! 此时,正在与美人纠缠的拓跋尘渊也发现了她,冷冷地看了过来。 既然被发现了,慕倾倾便一不做二不休,一脚踹开门:“哟,西煌的大皇子居然也来这风尘之地?!” 就在她说话的工夫,拓跋尘渊已经挑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而床上的姑娘已经娇嗔起来:“大皇子,你快让他出去,奴家觉得好丢人……”瞧瞧这熟稔的态度,拓跋尘渊干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吧? 慕倾倾更觉得有了底气:“快告诉我宋如纪在哪儿!你要不说,我便向西煌王高发你嫖.妓!” 拓跋尘渊挑眉而笑:“隔壁。” 慕倾倾是从西边一路顺过来的,那么宋如纪就在东边的房间了。慕倾倾忙跑去东边的房间―― 三秒钟后,房间内传来大骂声,慕倾倾被人轰了出来……陪着笑脸退出来,将门赶紧关了个严实,慕倾倾狂怒地转过身来,却看到拓跋尘渊很是好心情地笑着。 是呀,将别人耍了一通,看了一出笑话,他自然好心情! 慕倾倾那个怒啊!真想冲过去将他的脸挠花,却死死忍住了:“宋、如、纪、在、哪?” “温柔乡、美人怀。”似乎还嫌她不够火大,拓跋尘渊再次轻飘飘地添了一把火。 忍不住了――慕倾倾想冲上去咬死他! 正在此时,拓跋绯云手中拿着一个白色信封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猛然见到拓跋尘渊,连忙刹住脚步,极不情愿地低声叫了一声“大哥”,转瞬又故意高声道:“慕姐姐,我找到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信:“宋如纪没有碰第一美人,而是留下一封信走了,信上说:纪不近女色,无需没人,多谢盛意。” 慕倾倾的眉眼霎时舒展开,对嘛,她该相信宋如纪的,那家伙绝对是柳下惠一枚,岂会随随便便被勾引。 拓跋尘渊盯着慕倾倾瞧了好一会儿,想起最近的传闻,突然冷冷一笑:“看来那传闻是真,宋如纪心里属意的人是你。不过居然为了你不近女色,本皇子着实诧异。” 慕倾倾一愣,咬了咬牙,没有反驳。 拓跋尘渊便当她默认了,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你坏我的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便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他一走,慕倾倾便觉得浑身上下顿时放松了,拓跋尘渊刚刚给人的感觉太阴沉了,让她害怕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既然宋如纪已经走了,她们也便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走出后院,正好又与老鸨碰了个正着。 老鸨被慕倾倾唬怕了,一见到她,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忙道:“公子,老身没有喊人!也没有来打扰你!” 慕倾倾刚刚与拓跋尘渊交锋了一回,此时累得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因而没有应声。 她的反应让老鸨惊惶不已,又见她没有带人出来,老鸨一阵脚软,几乎要哭出来:“公子啊!老身没有藏匿任何人,望公子明鉴啊!许是你看错了,要找的人并没有来这里!” 不知老鸨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慕倾倾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老鸨先前的态度实在太差,慕倾倾转了转眼珠子,恶趣味涌上心头,便笑道:“谁说没有来这里?他就站在我旁边啊。”说着指了指身边的空气。 老鸨更是惊恐,怔怔地看着那团空气,似乎它马上会蹦出个人似的。 慕倾倾一笑,不再理会她,与兀自偷笑的绯云一起走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慕倾倾还是寻思着告发拓跋尘渊嫖.妓之事,却没想到拓跋绯云告诉她,嫖.妓在西煌不算大事,皇子也可以的…… 难怪拓跋尘渊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无忧阁,难怪方才那妓.女早已认识他…… 彪悍的国家,不需要解释啊! ------------ 017 秋元晚会 入秋,巫煞节即将到来,在那之前,西煌的秋元晚会开始了。秋元与“求缘”音似,秋元晚会则相当于西煌的七夕,是巫煞节前唯一一个大型的活动了,西煌人对此很重视。 西煌的民风相对粗犷,秋元晚会是西煌男女互诉衷情的好日子。在这天,西煌所有未曾婚配的适龄男女皆可得到一只箭,男子得到的箭上面系着蓝色的细绸带,而女子的箭上面系着红色的细绸带。这种箭也因此被成为姻缘箭。 这系着绸带的姻缘箭就跟绣球一样,若有女子将手中的箭递给男子,便说明她对他有意,他若同样有意,便可以去找她诉说衷情了。男子若不喜欢这女子,便可摇头婉拒了她的箭。 男子若有中意的女子,也是这个法子。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讲究,慕倾倾听了半天,总算全部消化,忙赖着拓跋绯云问:“那外族的有没有姻缘箭?”比如她和宋如纪…… 绯云不消猜便知道她的意思,嘻嘻一笑,道:“宋如纪是西煌的贵宾,自然是有的。而慕姐姐嘛……”她拉长了声音,故意迟迟不说。 “怎样怎样?”慕倾倾焦急地问。 拓跋绯云笑眯了眼,这才声音甜脆道:“这么担心作甚?你是我认定的姐姐,怎会没有?” 慕倾倾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前些日子因为自己色.诱宋如纪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之后除了选美大赛的时候,她远远地瞧见了他一眼,之后便再没见过他。不知是他特意躲着,还是两人无缘。再加上那次色.诱之后,拓跋元羿也很生气,不知怎地,她心里也莫名在乎他的情绪,也许是不想伤了朋友的心吧!她也收敛了很多,不在元羿的面前提宋如纪,也没有再去找宋如纪。 当然,其中也有自己没脸去找的缘故。毕竟那次……想起来还是……挺丢人的。 这样粗粗算来,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宋如纪了。 现下,却是再按捺不住。宋如纪巫煞节之后便要回大庑,到时候就算自己死皮赖脸地跟了去,也不见得会比在西煌行事方便,所以慕倾倾握拳,元气满满地准备秋元晚会的战斗。 三日后,秋元晚会开始了。 露天的草原燃起了篝火,几十个巨大的营帐驻扎在四周,红红的火光映照着天空也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也因了火光而熠熠生辉。 慕倾倾呼吸着早秋温凉的空气,顿觉心里一阵畅快。手中的红绸带姻缘箭被握得更紧,似乎下一刻握在手里的就成了宋如纪的手。 只是,方才一直找不着他,似乎他还没来。 奇怪的是,往日和绯云一样喜欢凑热闹的拓跋元羿却没有来,明明也没有紧要之事缠身。 秋元晚会是年轻人的节日,而且不分皇族平民,只要手中拿着官府预先发放的箭,便可进入这一片大草原,寻觅良缘。 所以,今晚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也来了…… 说起来,西煌王简直是个克妻命,拓跋尘渊两姐弟的母妃也早年便逝去了。不过,西煌王的克妻却是有选择性的,只克给自己生过孩子的妻……他唯二为自己生过孩子的王后和妃子都死了,剩下留在他身边的那些嫔妃,至今没有生育,也逃过了被他克死的命运。 所以,西煌王子嗣单薄,只有元羿两兄妹和尘渊两姐弟罢了,这也是为什么拓跋尘渊处心积虑要扳倒元羿的原因。西煌王只有他和元羿两个儿子,两人年纪相当,能力相仿,而他仅仅因为是庶出,便早早地被排除在王位之外,想想也的确不甘心。 扯远了,慕倾倾摇摇头,看着远处走来那两兄妹。 拓跋子沁虽然已经超过了西煌女子普遍嫁人的年纪,但却至今未嫁……但架不住她是西煌的公主,还是西煌的第一美女,男子们巴不得她不要嫁,还能幻想一下自己某日能被公主看中,女人们则在她逆天的美貌之下,也失却了嚼她舌根的勇气。 而拓跋尘渊则是个奇葩。虽然经常出入勾栏青楼之类的,却一直没有娶夫人,连小妾也没有纳。 听绯云说,往年他们两姐弟是不出现的,不知今年怎么脑抽了,居然出现在了秋元晚会上。 慕倾倾因为上次被拓跋尘渊狠狠耍了一把,很是不爽,而拓跋绯云则因为拓跋子沁从小比自己美、比自己优秀,更是不爽。两个不爽的女人准备偷偷开溜,去寻寻宋如纪的踪迹,没准他现在已经被拓跋流玉缠上了。 下一秒,却被拓跋子沁叫住了。 “绯云。”声音不大,却着实好听。 慕倾倾瞬间明白为什么拓跋绯云一直这么不爽拓跋子沁了。很多人生活中总会存在一个“别人家的孩子”,那个人长得比你美、学习比你好、声音还比你好听,总之样样比你强,三百六十度无侧漏地战胜你,你只恨不能掐死她吧?更何况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是自家的姐! 拓跋绯云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时已是满脸笑意:“子沁姐姐。” 和上次在茶馆一样,绯云果真是有几分惧怕拓跋子沁的,也许在她心里,拓跋子沁既是一个努力让她追赶的对象,也是一个年长几岁、颇有威严的姐姐罢。 拓跋子沁眉眼一挑,声音犹是清寒:“你个小丫头在秋元晚会混凑什么热闹?” “……子沁姐姐你也不一样嘛。”拓跋绯云虽有些怕她,却不甘心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拓跋子沁勾了勾唇角:“我是陪尘渊来的。他说他前些日子看上了一个姑娘,非娶她做妾不可,我特意来看看,哪家姑娘入了尘渊的眼。” 听她这么一说,拓跋绯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这风流的哥哥居然要纳妾了?千百年来头一回。 连慕倾倾都好奇地朝拓跋尘渊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差点吓掉她半条命――拓跋尘渊正含笑看着她,眼睛里却泛着森森寒意。 怎……怎么回事? 拓跋尘渊嘴角更是高高勾起,朝拓跋子沁道:“姐,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绯云如遭雷劈,饶是淡定如拓跋子沁,也僵立当场。 “尘渊,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是表兄妹或是堂兄妹。”半晌,拓跋子沁淡声道。 拓跋尘渊嘴角的笑顿时僵住了,上下不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口,叫的却是慕倾倾的名字。 “慕倾倾。” 不……不会吧? 慕倾倾突然想起那日在无忧阁,他说他会让她付出代价,顿时打了个寒噤。 “收下我的箭。”果然,他将手中的箭缓缓递到了慕倾倾的面前。 慕倾倾咽了咽口水,她能说脏话么? ――不能? 那她无话可说。 拓跋子沁却轻笑一声,开口了:“尘渊,原来你喜欢这个姑娘?”说着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挑起了慕倾倾的下巴。 她想打量物品一样打量着慕倾倾,下了结语:“有几分姿色,但,配不上你。” ------------ 018 请收下箭 在拓跋子沁挑起她的下巴时,慕倾倾已经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以免自己忍不住爆粗口,此番被人打量半天,还得到这么一句结论,她真的很想很想―― 刮花拓跋子沁的脸! “嗯,你似乎有话要说?”拓跋子沁见慕倾倾咬牙切齿,勾了勾唇,放下了手,仍盯着她。 慕倾倾深吸一口气,才将怒火压下,转而却盈盈一拜:“奴婢出身低微,相貌粗鄙,自是配不上皇子殿下,请皇子殿下另觅他人。” 笑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女子能拉能缩,她才不会为了逞一时意气,让自己吃亏呢。不就是演个戏嘛,想她慕倾倾不知看过多少电视剧了,这几句台词可滚瓜烂熟了。 “你说得不错。”拓跋子沁道。 慕倾倾内伤,拓跋子沁这才是嫡公主的范儿啊!冷冷清清,却总散发着不可一世、谁也配不上我配不上我宝贝弟弟的王霸之气! 公主你好,公主再见! 拓跋尘渊却上前一步,似想再说什么?拓跋子沁止住了他,明眸看着慕倾倾,付出了极大的妥协似的,缓声道:“对于尘渊,你的确是高攀了。不过,尘渊向来不主动向女子示好,想来你倒是有几分特别。便入府从最卑贱的侍婢做起,若果真宜室宜家,或可成为妾室。然则,皇妃的位子,你且灭了妄想。” 慕倾倾彻底给跪,此刻她才知道绯云有多可贵。一个嫡公主,还能不计小节,给她出谋划策追男人,陪她喝酒解闷听小曲,伴她无聊之极乱撒疯……而眼前这位公主,简直公主病病入膏肓。 她还没收下姻缘箭呢?拓跋子沁就开始猜度她对皇妃的位子抱有幻想了,这尼玛真的不是天涯论坛里那些jp姐姐也一起穿越了?! 默默地吐槽了半天,慕倾倾才发现四下一阵安静,似乎都在等着她说话。 被当成焦点的滋味真不好受,慕倾倾启唇,一瞬间化身贤金锁,凄凄凉凉地说道:“奴婢生是绯云公主的人,死是绯云公主的魂。你们若是要奴婢离开公主,奴婢宁可一死!” “好,那就赐你一死。”拓跋子沁道。 嘎?这是什么走向? 慕倾倾风中凌乱。 一直被拓跋子沁的气场镇住了的拓跋绯云终于挺身而出:“子沁姐姐。虽然你是我姐姐,但不代表你们随随便便处置我的人。慕姐姐是我的人,你不能动。” “这丫头不识抬举,留着作甚?”拓跋子沁语气无波,好似在谈论天气一般简单:“下次我再送你个丫头便是。” 侧过头又对拓跋尘渊道:“尘渊,这丫头的话外之意,是不愿嫁给你呢。我弟弟被人嫌弃了。” 拓跋尘渊笑:“想来这丫头怕是喜欢宋使臣,瞧不上我。” “宋使臣?”拓跋子沁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展颜道:“我当是谁。宋使臣不及你,是这丫头有眼无珠。” 这两人……喂喂,目中无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总之,慕倾倾不能交给你们。”被晾在一边的绯云突然冷了声音道,终是将两人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似乎很少见到拓跋绯云这样子,拓跋子沁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秋元晚会被就讲求你情我愿,慕姐姐不愿嫁给大哥,你们也不能强求!”绯云说完,便一把抓了慕倾倾,不顾后果地快步离开。 直到被拽出很远,拓跋绯云才停下来,邀功似的看着慕倾倾:“怎么样?怎么样?慕姐姐,我刚才的表现好不好?有没有得到你的真传?” 合着这丫头是跟她学演戏来着?慕倾倾还以为绯云的萝莉身里面,真藏着一条御姐心呢…… 绯云长呼一口气:“慕姐姐,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怕的人就是子沁姐姐,也不知道为什么。”转而又像猫咪一样笑着:“刚才我可是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才将你带走了,慕姐姐,你得好好夸夸我!” “绯云真厉害!”慕倾倾像哄小孩一样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拓跋绯云喜笑颜开。这对付幼儿园小盆友的法子,用在她身上,向来是百试不爽。 之后,再没了找宋如纪的兴致,两人梳洗之后,便去了营帐睡觉。 深夜,慕倾倾却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披衣出来。 外面的喧嚣已经落幕,明月高悬,星光璀璨。 原处的矮矮山丘上有一棵树,慕倾倾踱步过去,靠着树坐了下来,望着辽远的星空出了神。 想了很多很多事。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宋池会失忆,为什么上天要这样玩她…… 想得入神之时,却猛然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慕倾倾登时一惊,站了起来,做好了大声呼救的准备。 躲在树桩后偷瞄了一眼,顿时大松一口气,同时惊喜起来――宋如纪。 宋如纪也看到了她,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却消失了,甚至还淡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你也睡不着?”又是慕倾倾主动开口,她觉得她已经习惯了…… “嗯。”宋如纪点了点头。 “我也睡不着,不如坐下来聊聊天?”慕倾倾又问。 “……嗯。”宋如纪再次点头,不过这次停顿的时间明显比上次长。 慕倾倾故意忽略他有可能的不情不愿,拍拍屁股坐下来,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今天怎么没见你?”大庑派人出使西煌,一方面是为了让使臣监督西煌有无谋逆之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加了解西煌的风土人情吧!所以宋如纪作为使臣,不能不来吧? 宋如纪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派了下属过来,后来快要解散时,我也过来了。”可是却找不见她了。 当然,他会让这句话烂在肚子里。 慕倾倾也就没有再问,转眼又想起了上次的事,还是决定说清楚比较好:“那个……上次……不好意思啊……” 宋如纪明显也想了起来,顿时一僵,半晌才道:“……你下次莫要如此了。” “嗯嗯!”慕倾倾连忙点头:“所以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 使臣大人很不明白,他怎么就跟她成为好朋友了? “所以你还是在介意那件事?”慕倾倾叹了口气,泫然欲泣:“我少不更事,之后已经狠狠反省自己了,对不起我害得你名誉受损,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先回去了。”说着便想从地上站起来。 宋如纪下意识拉住她的手,倏然又像抓了毒蛇一样猛地放下,道:“没有……我没有介意。” “那我们还是好朋友?”不管怎么样,混熟了再说,总比一直被避而不见要好啊。 宋如纪无奈地点头。 “那就好!”慕倾倾嘻嘻一笑:“把你姻缘箭上的蓝色绸带取下来吧。” 宋如纪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做了。 慕倾倾将自己的红色绸带也取了下来,接过宋如纪手中的蓝色绸带,将两条绸带打了个结。 “你……”宋如纪想说,姑娘这是代表姻缘的,你这是做什么…… 可是慕倾倾天真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就让它代表我们的友谊长存不朽!” 宋如纪顿时没了话说,也许……嗯……也许这姑娘真的是这样想的罢。 ------------ 019 被挟持了 秋元晚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之后,隶属西煌的一个部落居然反抗西煌的统治,形成了一场暴.乱,西煌王大怒,派了拓跋元羿前去平乱。 这次平乱很成功,拓跋元羿很快便大获全胜,将这次暴.乱的首犯等人立地正法,投降的士兵们都收编了,执意不从的士兵们都被处死,而首犯们的妻儿和仆人丫头便都贬为奴隶,一并带了回来。 但是,在押送奴隶们进入大牢时,有三个奴隶却带头造起了反,结果他们三个没反成,倒让一个不起眼的女奴隶趁乱逃走了。 这个女奴隶是部落首领夫人的贴身婢女,不会武功,但求生本能使然,她躲藏得很隐秘,拓跋元羿为此大费脑筋,带了不少人进行大肆搜查。 当然,这些都与慕倾倾和拓跋绯云无关。 此时,她们正战战兢兢地逛街。 为何战战兢兢? 当一个对你们怀有恶意的、气场全开的御姐主动邀请你们逛街,你们会很淡定么? 这个御姐便是拓跋子沁。 秋元晚会那天。虽然之后她与拓跋尘渊并没有来找慕倾倾的麻烦,但不代表此事就这么过了。这不,才过了几天,她便邀请拓跋绯云逛街,特意还点名慕倾倾相陪。 在民风相对开放的西煌,公主们也比较自由,褪下一身华袍,换上百姓衣服,带上一些侍从,便可在城内逛街。百姓们见公主也见得比较多,所谓少见多怪,多见少怪,所以并不会特意留意她们。 彼时,慕倾倾正跟在拓跋子沁与拓跋绯云的后面,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拓跋子沁突然提到她。 怕什么就来什么?拓跋子沁猛地停下脚步,回头道:“慕……”似乎记不起她的名字了。 “慕倾倾!”她忙应了。 “哦,慕倾倾。”拓跋子沁眼角一扬:“你是中原人,如何到了西煌?听闻,你来历不明。” 靠!专挑她软肋。她怎么就来历不明了?不过是踏错时空而已! 不过,慕倾倾自然不会傻到这么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之前的说辞再背一遍时,从她的侧后方突然跑来一个人,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夺路而逃! 慕倾倾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只看到了一个身形瘦弱的背影,留着长及腰间的墨发,看样子是个女子。只是,她身上竟穿着西煌的囚服! “让开!让开!”一列士兵嚷嚷着跑过来,似乎在追赶那女囚。 途经她们身边时,士兵首领认出了拓跋子沁和绯云,忙向她们行礼。 “不必了,快些去追罢,莫误了大事。”不及绯云开口,拓跋子沁已经淡声吩咐,很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看样子这模式很平常,首领听罢,便带着大队人赶了去。 慕倾倾远远地看过去,已经不见了女囚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伤感。如果被捉回来……便是死吧? 绯云见慕倾倾看得出神,便道:“慕姐姐,那女囚大概就是哥哥一直在搜查的奴隶。”刚刚那士兵首领她认识,是拓跋元羿身边的人。 “啊?”原来是奴隶,慕倾倾颇为吃惊。 她还以为那姑娘是犯了事的犯人,没想到竟是个奴隶,不由得更加同情她,她只是战争的牺牲品而已。 “低贱便是低贱。”拓跋子沁突地没来由一句,转身便往回走了,似乎也不打算逛街了。 拓跋子沁走了,慕倾倾与绯云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人逛起街来也格外顺畅痛快。 两人一道去了胭脂铺子,又去了成衣店,买了不少东西。 由于东西太多,便让单儿与侍从先将这些东西带回去,绯云则与慕倾倾继续逛。 转过一个街道便是鞋铺,绯云便兴匆匆地要去买鞋子。 其实宫内有专门做日常物什的内务处,公主的东西自是都做得精细非常,非民间可比,绯云买了这些东西,其实也没处使。她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对慕倾倾来说,也是新鲜,毕竟以前在现代,哪能随随便便看到这些类似中国古代的东西。 两人从拐角处走过去,刚过拐角,突然一道身影闪过,慕倾倾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猛地钳住了肩膀,双手被人反剪。下一秒,一把锃光瓦亮的匕首便抵在了慕倾倾细嫩的脖子上,发出冷冷寒光。 “慕姐姐!”绯云惊慌叫道。 “不许叫!” 匕首又抵进了一分,绯云乖乖噤了声。两人看过去,原来挟持慕倾倾的人,就是方才撞到她的女奴隶! 那奴隶眼神冷冷,再次重复:“不许叫出声,不然我就杀了她!”虽然极力使自己声音冷酷,但嗓子里透出的颤抖和害怕都让慕倾倾听见了。 绯云自是连忙点头:“我不叫我不叫!”眼神却焦急地看向慕倾倾。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晓得如何处理这些事。 宋池是警.察,慕倾倾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了那么久,自然没那么慌乱,轻声道:“你能把匕首挪开点么,我的脖子快被划破了。” 奴隶的眼神还是冷冷,却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些,全身透着紧张与不安。 慕倾倾见她并不是不近人情,而且自己也很慌乱,心里反倒稍微安心,眼神示意绯云不要害怕,便放柔了声音问道:“你挟持我做什么?怎样才能放了我?” “给我一笔钱还有上好的骏马,想办法送我出城,出了城我便放了你。”奴隶冷声道。 “好好好!”拓跋绯云赶紧应了。 慕倾倾见这里是拐角之处,随时会有人闯进来,怕她会一急之下伤了自己,便指着远处的破庙道:“只是云儿准备这些东西需要一些时间,在这拐角之处太过显眼,不如现在便让云儿去筹备东西,我们去那座破庙里等候。”她还谨慎地隐去了拓跋绯云的名字,害怕这奴隶知道绯云的身份。 奴隶盯着她好几秒,似乎在确定她是真心建议,还是阴谋诡计。 慕倾倾大大方方与她对视,道:“我是她姐姐,她不会不管我的。” 绯云也使劲儿点头:“对对,我不会不管她的,你千万不能伤了她!” 奴隶这才半信半疑道:“你赶紧去筹!” 绯云迟疑地离开,直到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女奴隶这才狠狠推了慕倾倾一把:“走!”朝着破庙走去。 ------------ 020 奴隶八丫 这是一座十分破败的庙宇,平时鲜有人来。 女奴押着慕倾倾走入庙内,仍不敢放松,一手扣了她的双腕,一手拿着匕首抵着她细嫩的脖子。 似乎打算一直这样等绯云前来。 慕倾倾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实在难受,便想法子和她对话:“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 由于被反抓了,慕倾倾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便决定再接再厉,又问了一遍:“我叫慕倾倾,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没名字。”她迟疑了很久,才道。 “没名字?” 这女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只是个从小被卖在夫人身边的丫鬟,哪里配有名字?夫人按照丫鬟们的年龄大小命名大丫、二丫……我是八丫。” 八丫……慕倾倾差点没笑出声来,死死咬唇忍住了。这八丫虽然不耐烦,却还是详细给她解释了,看得出来是个善良朴实的姑娘,若不是为了活下去,想来也不会挟持别人。 慕倾倾想了想,没话也要找话跟她聊:“这匕首可真锋利,寒光熠熠的。” “我偷的。”她答。 又没话了。 慕倾倾注意到她需要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所以手臂一直高高抬起,现下也该酸胀了,便提议道:“你手臂酸了吧?不如你把匕首放下,我们就坐这草垛上说说话。” “你别想逃!”八丫不信她。 慕倾倾道:“匕首在你手上,我与你并排坐,稍有异常,你就能往我心窝子戳上一刀,我哪里跑得掉?不过是看你抬胳膊抬得累了,而我被反剪了也不舒服,才好心提出建议,你怎么这般多疑?” 八丫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慕倾倾以为得保持这样的姿势到绯云回来时,八丫突然撤了匕首,恶狠狠道:“我暂时放开你,但是你别想逃,不然我就杀了你!”不知是想恫吓她,还是为自己鼓劲,八丫又恶声恶语道:“别以为我不敢!” 她这欲盖弥彰的说法,反倒使慕倾倾确信,她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很难下手杀她。 但是,为了确保小命百分之百无忧,慕倾倾还是不打算逃,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潜意识告诉她,八丫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想趁此放过她。 绯云为了她的安全,定不会告诉元羿的,而只要她不逃,八丫拿了良马和银票,也许便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了。 两人在干草垛上坐了下来,八丫还是保持着高度紧张,一眨不眨地看着慕倾倾。 慕倾倾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便问道:“你从小便在首领夫人身边伺候?你家人呢?” 似乎触动了她的心事,八丫眼里闪过一瞬伤痛,被她仓皇掩下,只道:“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好奇啊!”慕倾倾大喇喇道:“反正两人无事可做,还不如聊聊天。” “聊天……”八丫渐渐放松了一些,似乎好久没有跟人倾诉了,所以说起话来格外滔滔不绝:“我其实有家人的,有爹娘,还有一个弟弟。但是,我们家很穷,爹娘养不起我们两个,便……便将我扔在了野外。那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雪花一层层地覆下来,我当时才五岁,哭着叫爹娘,可是……他们再没有出现……” 说着说着,八丫眼里便氤氲出了水花,慕倾倾没想到自己触了别人的陈年伤痛,一时不知怎么安慰才好。 “后来,夫人便把我捡回了家,之后,我就开始伺候夫人……”八丫像和孩子一样,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慕倾倾看着她瘦骨嶙峋的样子,叹气:“可是?你在夫人家里,过得也不好罢?” 八丫摇头:“只要每天有两碗饭吃就好了,不苦。”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慕倾倾想到她若被抓到,便会被押入牢房,十日后处斩,心里便揪了揪。不愿去想这些,便问:“如果你顺利逃脱,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八丫摇头,已然放下了防备心,手中玩着一根稻草,说道:“我只是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趁乱逃了出来。但是,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活,该干什么……” 慕倾倾也不再逼问,往后躺倒,伸展了身子,道:“等云儿来了,你拿上东西,一定要赶紧逃,逃得远远的。” 八丫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她:“我挟持了你,我以为你想我死。” “每个人的命都是宝贵的,只要没做丧尽天良的坏事,都不该死。”慕倾倾直起身:“要拼命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这句话刚说完,从破庙后面供养的佛像后突然跳出一道身影,待两人还来不及反应,那身影已经将八丫抓住,抢下了她的匕首,同时,长剑便要刺进她的心脏! “不要!元羿!”好在慕倾倾眼明手快,看出了他是元羿。 拓跋元羿停了下来,手中的剑横在了八丫脖子上,朝她问道:“你没事吧?” 慕倾倾摇头。 绯云听得里面的响声没了,便知拓跋元羿定是擒住了那个女奴隶,忙从庙外跑了进来,看到慕倾倾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八丫朝慕倾倾厉声道,生气自己被欺骗。 绯云下意识反驳:“没有!”她本想拿了钱和马给她,让她远走高飞便是了,没想到牵马离开时,却被拓跋元羿看到了。拓跋元羿问起慕倾倾,她慌乱撒谎,被他看出了破绽,只能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拓跋元羿大怒,没带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了,要亲手将那女奴杀了。 便形成了现在的情况。 八丫凄凄地落了泪,却又扯出一抹笑:“我不该轻易相信别人,就像那年相信爹娘只是带我去野外玩一样……” “还在胡话些什么?”拓跋元羿没了那个耐心,长剑一动,便想就地解决了她。 “不要!”慕倾倾将手一伸,挡住了寒韧,同时,自己的手掌也划开了一条口子,血液登时往外冒。 “慕姐姐!” “你这傻女人!”拓跋元羿立时松开了剑,执起她手掌好生查看。 慕倾倾看了一眼八丫,对元羿道:“放了她吧。” “你挡剑就是为了让我放了她?”拓跋元羿扯下布条给她包扎,头抬也没抬:“你这笨女人!” 八丫也错愕了,忘了此时是最好的逃跑时机,愣愣地看着她。 “横竖她只是个奴隶,放了又如何?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害。”慕倾倾道。 拓跋元羿抬眼,看到她眼中的坚决,叹气:“真是上辈子欠了你!”回身,对傻站着的八丫道:“我会说已经将女奴立地正法,你快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我……”八丫突然朝慕倾倾跪了下来:“谢谢你!” 随后,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庙门,回首看了一眼慕倾倾,快步离去。 慕倾倾看着已经被包扎好的手掌心,嘻嘻直笑:“用一道小伤换来一条人命,真值!” 拓跋元羿生气地戳她额头:“胡话!” “慕姐姐,你太鲁莽了。”绯云抚着她的手掌心轻声道。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伤。”慕倾倾笑了笑。 三人一起走出了破庙。 ------------ 021 巫煞降临 待到慕倾倾手掌心的伤口开始结痂脱落的时候,巫煞节便到来了。 在此之前,慕倾倾尝试过很多与宋如纪拉近距离的方法,最终还是没有奏效。他和她……至多算是朋友罢了。 这让慕倾倾很挫败,也让她很担心……巫煞节之后,宋如纪就要离开了。 巫煞节那日,整个煌都都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歇了一日的工作,准备迎接西煌巫师的到来。 每年的巫煞节,都需要两个重要的人物――世子和巫师。 世子自然是指拓跋元羿。大庑和西煌都是嫡长子继承制,所以拓跋元羿一生下来,便被确立为世子。在他十岁之前,巫煞节都是西煌王自己上场,而等到拓跋元羿十岁时,便由他代表西煌王,配合巫师的祭典。 每年的巫煞节上,拓跋元羿都必须面戴鬼面具,扮演成巫煞,配合着巫师的咒语,跳巫煞舞和驱魔舞。 而巫师,则是巫煞节最主要的人物。 西煌有个最有名的巫师,叫隐修,他平时不住在煌都,而安居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每到巫煞节开始,他便千里迢迢赶过来,主持巫煞节。 隐修成为每年巫煞节的巫师已经二十余年,在西煌声誉很高,此番他的到来,也获得了百姓热烈的欢迎。 巫煞节期间,他住在煌宫专门辟出的宫殿――隐修殿,可谓尊贵至极。 慕倾倾跟在拓跋绯云身边,见到了隐修。 隐修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脸色发黑,头发却是银色的,面上皱纹遍布,眼神透着阴冷。慕倾倾与他对视一眼,便赶紧移开了去,身子有些发凉。不过,人家是德高望重的巫师,肯定是个好人,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他的眼神,慕倾倾如是想着。 巫煞节在五天后的初一举行,这几日拓跋元羿要与隐修一起商量巫煞节的大小事宜,而宋如纪也频频来找他们,了解记录尽可能多的关于巫煞节的信息,以便回禀大庑国君。 总之,他们都很忙,而慕倾倾与绯云却闲得过分。 三天后,巫煞节终于开始了。这是一个持续五天的盛大庆典,这几天西煌王会带领皇族和文武百官莅临祭坛,而拓跋元羿则扮演巫煞,在祭坛之上扮演巫煞,保佑西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巫师隐修则在祭坛的中心位置摆了檀木大桌,念叨一些外人听不懂的咒语,百姓们便围在伏拜在祭坛周围。 祭典从辰时开始,至酉时结束,只在午时休息一个时辰,烈日当空也是如此。 慕倾倾跟在绯云身边,也不得不全程参加了巫煞祭典,才持续了两天,便觉得受不住,而越发佩服起拓跋元羿来。她只是在阴凉处观看了两天,便吃不消,而他每日都必须戴着不透风的鬼面具,穿着厚厚的衣服跳舞,也不曾抱怨半句。 看着他那鬼面具,慕倾倾便想起了当初与他第一次相遇时,她还以为他的鬼,使劲嚷嚷来着――转眼,却已经三个月了。 时光总是走得悄无声息,不给你察觉的机会。 巫煞节最后一天晚上,慕倾倾去找拓跋元羿,绕过长长的回廊,迎面走来一个端着空盘子的丫头,这回廊尽头便是元羿的房间,想来是给他送了糕点。慕倾倾加快了脚步,那丫头走到她面前时,却道:“慕姑娘,奴婢去送糕点时,世子还未曾归来,你或可等会儿再来。” “没事!”慕倾倾脚步未停:“我去他房间里等。” 临近拓跋元羿房间时,慕倾倾脚步一顿――方才,她好像看到了一道人影窜了过去。 再仔细看了看,四周并无异常,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光影也趋向暗沉,慕倾倾眨眨眼睛,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一定是这两天太累了的缘故。 轻叹口气,慕倾倾快步走到拓跋元羿的房门口,猛地推开了房门,又不由得愣住。 刚刚她好像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淡香。 慕倾倾皱眉,就在方才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儿,真的是她的错觉么? 视线移向木桌,那上面放了一盘红豆糕。白玉的盘儿盛放着红色的糕点,煞是妖艳美丽。慕倾倾走过去摸了摸盘底,还是热热的,想必便是方才那丫头拿过来的,再端到身前闻了闻,不是她闻到的那股淡香。 难道真的是她太神经质了? 慕倾倾放松下来,坐在桌子旁等拓跋元羿回来。还没坐热乎,便听到嬉笑声传来,却是拓跋元羿和绯云两兄妹一起出现了。 “我说你怎么下午就不见人影了,原来是去找元羿了。”慕倾倾对绯云说。 绯云皱了皱鼻头:“我也不想啊!只是最后一天格外繁忙,被老哥叫去帮忙了,闹到现在才回来。” 拓跋元羿揉揉她脑袋:“怎么,还不乐意了?”转头却看着慕倾倾:“还算你这家伙有良心,不至于一天到晚都是宋如纪――咦,这桌上的红豆糕是你带来的?” 拓跋绯云看到红豆糕,眼睛都绿了,伸手便要去拿:“肚子都饿瘪了,慕姐姐你真好!” 慕倾倾下意识打掉她的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听罢她说的话,拓跋元羿和绯云都使劲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一丝气味。 “那味道只那一瞬,立马就散了,哪会等到这个时候。”慕倾倾道。 “慕姐姐,你一定是这两天太累了,所以产生幻觉了。”绯云半伏在她肩膀上:“这几日天天去祭坛,想来你也累得不行了,现在可好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你还疑神疑鬼。” 说罢,便又要去拿红豆糕吃。 慕倾倾也并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影和闻到的气味,只是心里犹自打鼓,所以虽没有再阻止绯云,却仍眼巴巴看着红豆糕。 “你这女人!”拓跋元羿笑看着她:“喂,老这么疑神疑鬼会老得比较快哦。” “要你管!”慕倾倾瞪他。 拓跋元羿不语,格开了绯云拿糕点的手,转身从书桌上取来一根银针,朝慕倾倾道:“就给你验验毒,好让你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去。”说着便将银针往红豆糕上深深插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才取出来,拓跋元羿将那根颜色没有一丝变化的银针放到慕倾倾眼前:“瞧见了吗?没毒,整天胡思乱想对身子不好。” 拓跋绯云见没毒,嬉笑道:“慕姐姐,现在你总算不担心了吧?你要还不信,我吃给你看。”话音刚落,一块红豆糕已经完整地落入她的口中。 慕倾倾看着那根没毒的银针,也终于放下心来。拓跋元羿本来就累得没心情吃东西,此时看慕倾倾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便忍不住去逗她,一盘糕点全让绯云吃了去。 ------------ 022 绯云昏迷 没想到拓跋绯云第二天便卧床不起,单儿惊慌失措地跑去找皇上,住在隔壁屋子的慕倾倾被惊醒,慌忙去看绯云。 她躺在病床上,脸红得吓人,慕倾倾探了探她的额头,被烫得缩了手。 怎么回事?是发高烧么? 绯云还有些意识,看到慕倾倾来了,便攥着她的袖子喊热。 可是她身上的厚被子早已被单儿换下,只披了一层薄薄的纱被,再把这纱被拿掉,慕倾倾担心寒风一吹,会更加加重病情。 于是便俯身朝她轻声道:“绯云,太医很快就来了,你想来怕是感染了风寒,喝两盅药便好了,别担心。除了热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绯云摇摇头:“只是头有些晕,眼睛累得都快要睁不开了……也不想讲话。” “那就别讲话了,好好休息。”慕倾倾替她将额间的发丝拂到一边,手掌覆住她的眼睛,让她闭眼安睡。起身,又将她额头上的帕子取下来浸了冷水,重新盖上去。 看绯云的状况,应该是高烧无误了。慕倾倾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将心提了起来。 弄清楚病症自然对症下药便好,但是古代的医学水平实在让她不敢恭维,高烧即便在现代也会闹出人命,她不免担心。 思虑间,西煌王、拓跋元羿和太医都赶了过来。 太医经过诊断,也判定是感染了风寒,赶紧开了药方,让单儿拿去煎了。 慕倾倾放下心来,见西煌王和元羿都在这儿,等会儿绯云感染风寒的事情传开了,便又得过来不少人,自觉没有自己的位子,便跟着单儿退下去熬药了。 药熬好,端来给绯云吃后,绯云便病恹恹地要睡了。西煌王再三嘱咐慕倾倾和单儿照顾好绯云,并下令其他人不得来打扰,这才离开。而拓跋元羿则一直守到下午,到了不得不回去办公的时候才离开。 这汤药是一天两次,每次喝一盅。傍晚的时候,该喝第二盅了,单儿拿着药,而慕倾倾扶起绯云,想将她唤醒吃药。可是?无论慕倾倾怎么叫她,她都没有从沉睡中苏醒。再一摸她的身上,高烧已经退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不――是比常人的体温还略低一些。 慕倾倾一凛,这情况不正常。 马上便让宫女们去传唤了太医,还让单儿亲自去请了西煌王和拓跋元羿。 西煌王赶来,一摸爱女的体温比常人还低,登时大怒,要处死太医。太医吓得立时跌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却仍旧为自己喊冤:“大王,老臣的诊断绝不会出错,公主早上的情况的确与风寒无异,老臣只是对症下药而已!只是,现在公主这情况却着实怪异了,老臣探她脉息,一切正常,不似有疾的样子!” 西煌王冷笑:“不似有疾?不似有疾她怎么会陷入昏迷?!” “这……怒老臣才疏学浅,尚且未知。”太医往地上猛磕了一个响头:“大王若是因为老臣此刻救不了公主而处死老臣,老臣甘愿受罚。但若是因为白天老臣开的药方子而处死老臣,老臣绝不领罚,因为老臣对症开的药方子绝没有问题!” 慕倾倾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 这太医姓徐,慕倾倾认识他,是个性子很古怪,但对医学十分执着的老头。按照早上的症状来看,徐太医开的治疗风寒的药方子是完全没错的,而且现在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紧要之事是将绯云的怪病治好。 谁知西煌王却大怒:“好,那朕便……” “父王!”拓跋元羿打断他,很显然和慕倾倾想到一块儿去了,赶紧劝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绯云的病,而徐太医是我朝资历最高的太医,万万不可在此时杀了他!” 西煌王“哼”了一声,烦躁地在床边坐下,看着陷入昏迷中的女儿,忧心道:“那可怎么办?” 拓跋元羿眼中也满是忧心,他与绯云是亲兄妹,从小又一块儿长大,母亲早早离世,而父亲忙于政事,他们两个称得上是相依为命,感情非一般人可比。 他探了探绯云的微凉的额头,朝仍跪在地上的徐太医道:“徐太医,你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请过来,联合会诊,一定要将绯云治好,不然……”他没有再说下去,而徐太医的脸色已经煞白。 “对!就依照元羿所言!”西煌王沉声道:“若是治不好绯云,太医院也该换一批人了!” “老臣遵旨!”徐太医颤声应了,连忙退了下去。 此时,西煌王身边的陈公公趋步进来,禀告道:“大王,巫煞节已毕,隐修巫师请求归乡,正在揽云阁外等候,望大王批复!” 西煌王站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嘱咐元羿照顾好绯云,便走了出去。绯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但是心里再怎么焦急,他是一国之王,有些问题必须他处理,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受人崇敬的巫师。 慕倾倾甫一听到隐修巫师,不知怎的心里突地一跳,毫无缘由。 怎么回事? 被这股子奇怪的感觉压得心里喘不过气来,慕倾倾决定跟在西煌王身后去看看。 跟着西煌王来到揽云阁的大厅,慕倾倾又感到一阵奇怪,然而只是一瞬,也便没有深究。 隐修巫师早已等候在那儿,似乎有些迫切地恳求西煌王准他归乡,说是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西煌王自是不会强留巫师,便恩准了他归乡事宜,并按照往年的安排,赏了巫师一箱金元宝。隐修将金元宝收下,带着一起来煌都的两个徒儿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西煌王突然叫住他。 隐修身子一僵,转过身来。慕倾倾方才一直在观察他,这下更是奇怪,这巫师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连眼睛都不敢抬,唯唯诺诺地问西煌王还有何事。 西煌王亲热地搀扶起他:“巫师,实不相瞒,朕的女儿绯云今天早上突然感染了风寒,现在退了热,却又昏迷不醒,您可否给她看看,莫不是中了蛊?” ------------ 023 淡香气味 慕倾倾一听,心里也燃起了希望。大概七百年前,蛊毒和巫术在西煌兴起,在,三百年前是蛊毒和巫术最兴盛的时间,到了现在。虽然已经式微,民间几乎没有了蛊毒和巫术,但不代表它们便不存在了。 每年都还会举行巫煞节便是一个力证。 所以,若说是有人对绯云下了巫术或是蛊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隐修听得西煌王这么一说,脸上有些僵硬,一瞬后却恢复原状,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去看看绯云公主的情况。” 西煌王大喜,将他带入拓跋绯云的闺房。西煌民风粗犷,男女避忌比较少,而且巫师向来受到西煌人的尊重,因此直接给绯云看病也没什么关系。 隐修探了探绯云的额头,又给她把了把脉,最后还撑开她的眼皮,查看了她的瞳孔,这才收回手,很是痛心地叹道:“公主似乎并无被人下蛊或下巫术的症状。” “巫师的意思是?”西煌王低了声音。 “无能为力。” 西煌王闭了闭眼睛,道:“巫师不必自责,这本和巫师无关。陈罗,送巫师出宫!” “是!”陈公公应了一声,便带着巫师出了揽云阁。 拓跋元羿拨开绯云额前的发丝,定定道:“父王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绯云出事!” “嗯!”西煌王看着绯云道:“绯云是朕的女儿,西煌的公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慕倾倾站在一旁,心内也焦急不已。瞧得出病因倒是好治一些,现在连病因都不知道,而绯云还陷入了昏迷,这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 单儿甚至已经快哭出来,眼眶里溢满了泪水,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似乎绯云已经没救了似的。 此时,太医们已经鱼贯而入,围着绯云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西煌王回去自己的宫殿处理囤积的奏章,拓跋元羿则守在这里。 慕倾倾看着单儿泫然欲泣的表情,担心她待会儿忍不住哭出来,这可是大忌,而且她和单儿干站在这儿也没用,拓跋元羿守了快一天了,滴米未沾,也该吃点东西了。于是,她便扯了扯单儿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出了揽云阁,慕倾倾才对她道:“单儿,绯云不会有事的,你千万莫哭丧着脸,教人看了不好。” 单儿含着泪使劲点头,末了才道:“倾倾,你将我叫出来,便只是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慕倾倾挽着她的手往御膳房走:“现下太医们正在会诊,我们在里面也是添乱,不如去厨房熬点清粥,元羿几乎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而且,我们是离绯云最近的人,方才脑子都乱了,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我们去到安静的御膳房,得好生想一想,绯云遇到了什么?才会突然得了这样的怪病。” “嗯。” 御膳房离揽云阁较远,两人到那里时,已经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将锅子架好,两人开始忙活起来。一边忙活,慕倾倾的脑袋也在飞速转动着,从绯云早上发烧为节点往前推,仔细想想不对劲的地方。 往前推……糕点……她吃了红豆糕! 这是她这两天与她们吃的唯一不同的东西! 原来她的预感没有错,那盘红豆糕有问题! 可是?绯云既没有中蛊中巫术的情况,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呢?而且那盘红豆糕是谁搞的鬼呢?糟糕的是,那盘红豆糕早被绯云吃得渣都不剩了,也没法子拿来研究。 慕倾倾告诉自己不要急,走到一边凝神思索起来。 那天只发生了两件让她奇怪的事。一件便是闪过的人影,那时她只当是幻觉,现在看来必定不是,一定是那下……姑且称为下毒之人。而另一件事,则是推开元羿房门的那阵淡香,现在看来,也不是她的错觉了。那么,人影已迹无可寻,便只有从淡香下手了。 慕倾倾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回忆起那只在鼻尖飘过一瞬的淡香,心底似乎腾升起什么?萦萦绕绕地不着边际―― 想起来了! 那股淡香,巫师隐修身上就有那股淡香! 难怪她跟着西煌王去会见隐修时,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因为她闻到了那股淡香。但因为那股香气极淡,所以只是甫一见到他才会闻到,之后又消散了踪迹。 巫师呵!西煌国最尊贵的巫师! 所以她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位隐修巫师,可是那香气最是特别,她一定不会弄错! 而现在,他恐怕已经出了煌都! 隐修的住所极其机密,他从不对任何人说过,每次来煌都也不用西煌王派人去接,而是自己带了学徒过来,恐怕……连西煌王都不知道他的住处! 如果现在没办法将他带回来……绯云就没救了! 慕倾倾打了个寒颤,心念一动,随手将旁边案几上的一袋黄豆拿上,匆匆往外跑去,给单儿留下两句话:“去通知元羿,将绯云害成这样的人是隐修!我先去截住隐修,沿途用黄豆留下记号,你们快些追上来!” 说着,身影已经冲出了御膳房,朝着宫外跑去。 因为隐修是被陈公公送出去的,所以一路畅通无阻,而自己只是公主伴读,处处都会被人阻下来,查看令牌。慕倾倾虽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因此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马场在煌宫西北角,慕倾倾自然没那工夫去牵马,好在她与绯云外出游玩时,发现出了城便有一座马场,两人还在那儿骑过马。慕倾倾一路跑出城,直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见着隐修的身影,气得直捶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靠! 出了城,她赶紧到马场买了一匹良马。骑上马,呼啸追去,沿途隔一段路程便撒下一把黄豆。 隐修是坐马车出城的,速度会比较慢,这是追上他的关键。但是,现下出城只这一条路,再往前走五里,便有了一个分叉口,那时再追不上他就惨了。地上的马车辙迹那么多,她压根不知哪一条是隐修的! ------------ 024 豆豆撒了 慕倾倾的骑马技术并不好,以前在现代,她基本上不会骑马,只是偶尔会和宋池去马场,由宋池带着她骑。那时候宋池想教她骑马,她也挺兴致勃勃的,只不过她是个三分钟热度的性子,过了些天就不想学了。宋池叫她去马场,她便向他撒娇,就是不肯去,宋池也对她没辙了。 后来便穿越到了西煌。 因为西煌也算得上是一个马背上的国家,所以绯云经常骑马猎鹰,她心里痒痒,也就跟着学了,不过学艺不精,只是勉强能不被摔下来的程度。 现在,她最恨的就是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于是现在……无论她怎么拼命催促马儿,马儿仍旧以自己的节奏往前跑,压根不理她。 “停!”慕倾倾大叫一声,死命扯住白马的缰绳。 白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叫你停你倒是听话,叫你跑快点怎么听不见啊?”慕倾倾一边朝着白马絮絮叨叨,一边麻利地下了马,眼睛往四处望去。 找到了……慕倾倾眸子一亮,快步将一根粗枝干捡了起来。 再次上马,慕倾倾深吸一口气,拉紧了缰绳:“给我跑!”瞬间将粗枝干往白马的身上狠狠打去! 白马被这么一刺激,突然发了狠,向天长长地嘶鸣了一声,载着慕倾倾狂奔而去。 慕倾倾几乎要被它甩下来,只能一边紧紧地贴在白马身上,一边看着沿途快速倒退的事物,寻找隐修的踪迹。 千万不能被摔下来……不然就救不了绯云了。 慕倾倾一咬牙,手中的缰绳拉得更紧,粗糙的缰绳已经将她的掌心勒出了血痕。没关系……只要能救绯云。 白马因着这一下打,狂奔了好些时候,只是后来又渐渐慢下,慕倾倾又如法炮制,再狠狠打它几下。白马更加狂暴,也意识到这是骑在它身上之人有意所为,因此在狂奔的时候还上下颠簸,企图将慕倾倾摔下去。 慕倾倾被摇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吐出来,不过一想到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绯云,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倾倾终于眼前一亮――她认得那辆马车,隐修就是坐着那辆马车来的! 此时白马的速度虽然已经慢了下来,不过相比正常速度还是快得惊人,不快点停下去的话,一会儿就得超过隐修的马车了,到时候又得倒回来…… 慕倾倾一急,本来趴在马背上,硬是努力往前挪,挪到白马耳朵边:“马儿马儿快停下!快停下!快停下!”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大叫了,白马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被她的声音一刺激,跑得更快了几分。 “……”慕倾倾风中凌乱。 眼看着就要超过那辆马车了,慕倾倾眼睛一闭,开始做缓慢的深呼吸:“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跳!”猛然间,慕倾倾睁开眼,手放开了缰绳,整个人往路旁跃去。 慕倾倾做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跳马,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说实话,她很怕死,很爱自己的生命,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还没有唤醒宋如纪的记忆……但是,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绯云死去。绯云是她的恩人,她的妹妹,她的好友,所以就算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她也义无反顾! “砰!”也许是老天玩她太多次,所以这次给她放了水,慕倾倾一跳,竟正好跳到了隐修的马车车顶上。她眼明手快地攀住了沿边。虽然后背还是狠狠地与车顶撞击了一下。 慕倾倾刚想感激老天爷呢?结果发现――她带来的黄豆全撒了!从洞口倾泻而去,一颗都不剩! 隐修感觉到车顶的动静,忙叫两个学徒停了车。 “师傅,你看!”在外面驾车的学徒们一转头,便看到了以诡异姿势攀附在马车上的慕倾倾。 隐修赶紧钻出马车,同样感到疑惑。 慕倾倾只是个公主伴读,这几天他又很忙,而且在揽云阁时他只急着出来,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过她,因而此时也并不知道,她是绯云身边的人。 但是,他一看到洒落一地的黄豆,便立刻沉了眼神,他自然猜到她拿这些豆子用来做什么。 慕倾倾被他这么一盯,心里刚计划着怎么逃,就听到隐修沉声对学徒道:“把她抓起来!” “我再跳!”慕倾倾也顾不得车顶离地面那么高了,赶紧侧身跳了下去。脚一沾地,便忙不迭地往前跑,一边大叫着:“救命!救命啊!有人非礼我啊!强抢良家妇女啊!” 可惜的是,这段路刚好没人经过。更可惜的是,慕倾倾才跑了两步,便踩住了地上的豆子,整个人“腾”地一下摔倒在地。 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啊! 慕倾倾被这么一摔,只听得“嘎吱”一声,脚踝立刻痛得钻心,八成是脚崴了。 于是,慕倾倾就被其中一个身强体大的学徒给提了起来。 隐修走过来,阴沉地开口:“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没有啊!我哪有跟踪你?”慕倾倾装傻,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我只是在学骑马,被马儿甩了下来,正好落到了巫师大人您的车顶。真是不好意思啊!想必巫师大人也急着回去了,那我就不再继续打扰了,我走了,咱们江湖再会!”说着便往后悄悄退去。 才退了一步,便又被学徒提溜了过来。 隐修打量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慕倾倾赶紧将五官扭曲,恨不得不成人样。 可惜隐修的记忆力实在太好,突然就露出了阴测测的笑:“我想起来了,你是绯云公主的――伴读。”看了眼遍地的黄豆,眼神更加阴沉:“看来,你是知道了什么。” “我一个小小民女,怎么可能是……” 还不等她说完,隐修便快步走向马车,一边走一边吩咐:“阿龙将她带进车内,好好看管,阿云赶紧驾车,越快越好,这丫头肯定已经通知了其他人,现在要追过来了!” “是!” “是!” 两个学徒就像机器人一般,阿云赶紧上了车,阿龙则将慕倾倾提到马车内,取出车内的绳子,将慕倾倾五花大绑了,安置在隐修对面的位子,而自己则坐在她旁边。 ------------ 025 想做什么 阿龙似乎还想将她的嘴巴也封了,慕倾倾赶紧道:“我不叫,我保证不叫!别封我的嘴巴啊!感觉会好难受……” 隐修挥手阻止了阿龙,对她笑得阴险:“也好,正好我有些话想问你。你最好别叫,不然,我会代表巫煞处罚你。” 呸!巫煞道德高尚,深受百姓爱戴,你也配?!自从确定了隐修是害了绯云的幕后黑手后,慕倾倾对他百般鄙视,恨不得在他身上刺个大窟窿。 话虽如此,慕倾倾面上还是摆出大白兔一般的笑意:“我保证乖乖听话,绝不大叫。” “那就好!”隐修颔首,问:“你是公主的丫鬟?” “是。”慕倾倾敛眉,知道自己瞒不过去,索性大方承认,博取他的好感度,以伺机在接下来的问题中浑水摸鱼。 “你发现了什么?”隐修又问。 慕倾倾眨了眨眼,无辜地看向他:“什么?发现什么?其实是这样的,我没有照顾好公主,怕大王责罚,便私自跑出宫了,谁知方才马儿发起了狂,因而冲撞了巫师大人,真是对不住。” 隐修一哼:“私自跑出宫倒还记得带一袋子黄豆?” “我对黄豆是真爱啊。”怕他听不懂,慕倾倾又补充道:“我从小就喜欢吃黄豆,几乎黄豆不离身……” “好了,不必编这些东西诓我了,我若会轻信你,倒枉我在世间混了这么些年了!”隐修打断她,阴沉冷笑:“你知道我是凶手了,对不对?” 既然他已经承认,慕倾倾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果然是你!你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要害公主?还有……你快点回去救她!”情绪激动起来,慕倾倾身子微微向前倾斜,要不是全身捆得跟粽子似的,她非咬死他不可。 “我向来是个很遵守约定的人!”隐修笑了笑,对拓跋绯云的生命浑不在意:“所以,我不会救公主。” “你说什么!”慕倾倾抑制不住愤怒,朝他大叫起来,下一秒,却被阿龙用布封住了嘴巴。 隐修阴沉沉地笑:“看,让你不要大叫,你不听。” 慕倾倾使劲挣扎,眼神望向隐修,示意自己绝不会再叫,只差没竖起三根指头发誓了。开玩笑,她现在满肚子疑问,要是不问出来,非憋死她不可。 “你若再叫,我便将你杀了。”隐修低低沉沉的声音,在狭小黑暗的马车内,显得尤为可怖,让慕倾倾生生打了个寒噤。 阿龙得了命令,便撤掉了慕倾倾嘴里的布,慕倾倾忍不住干呕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我问你,你怎么发现是我下的手?又将此事告诉了谁?”隐修的手指敲击着大腿,冷冷问道。 “你管我告诉了谁?反正你的事迹已经败露了,西煌王也知道便是你害了他宝贝女儿,眼下指不定派了多少人来追踪你,你若现在回心转意,跟我回去将功补过,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慕倾倾余光看着他,想说服他,却见他一点反应也无,顿时泄气,说话声也弱了下来:“至于如何发现的――你身上的那股淡香的确很淡,但不代表没有,恰巧被我撞上了,肯定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 “哈哈!”隐修大笑了几声:“这世上本就没有上天的存在!就算有,那也有有眼无珠的上天!” 见他似乎有些发狂了,慕倾倾稍稍往后坐了坐,却见他的学徒阿龙司空见惯的样子,看来这老头平时也时不时癫狂。 终于等到隐修笑够了,慕倾倾咳了咳:“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到底对绯云做了什么?她眼下到底怎么了?” 隐修看了看自己因长年施行巫术和蛊毒而发黑的手,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杰作:“她中了我的月蛊。中了月蛊之人,会在第二日陷入昏迷,体征脉象与常人无异,就好像一直在昏睡,但是……一个月到期,她便会在昏睡中走入死亡。” 慕倾倾心里一颤,连带声音也波动起来:“你……你为什么要对绯云下这样的蛊?她与你无冤无仇!对――对了,你刚才说遵守约定是什么意思?是有人指使你的?他是谁?”虽是这样问的,慕倾倾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也许是…… “也不妨跟你说,与我订立约定的人,是西煌的大皇子――拓跋尘渊。” 果然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害绯云?不,他想害的不是绯云,那盘红豆糕…… “不过他想下蛊之人不是绯云公主,而是世子拓跋元羿。”隐修的话果然印证了她的想法:“那盘红豆糕本是给世子的,却不知为何,让公主吃了去。” “你……你为什么要帮拓跋尘渊?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慕倾倾有些抓狂了:“你是巫师,是西煌最受尊崇的巫师!你还有什么得不到?为什么要害元羿和绯云?!若是想获得更高的权力,也该依附元羿才对,他才是西煌的世子,未来的西煌之王!” “什么尊崇,什么权力,我统统不在乎!”隐修笑得有些狂傲,却隐约有些哀凉:“拓跋尘渊有我在乎的东西,我便与他合作,各取所需,很公平。” “你!”慕倾倾简直要被他气得吐血,咬牙切齿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大皇子有的,难道世子会没有么?你听我一言,回去救绯云,我保你不死!” “不,那东西只有大皇子有,世上仅此一粒。” 慕倾倾愕然:“长生不老药?” “哼,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我研究巫术和蛊毒这么多年,也从未研制出长生不老药。再说,若真有长生不老药,他拓跋尘渊舍得给我?” “那是什么东西?” “是……”隐修猛地顿住,下一刻便扼住了慕倾倾的脖子,厉声道:“你在套我的话?!” “我……没有……”快喘不过气来了…… 隐修终于松开了她,吩咐阿龙:“封了她的嘴!” 阿龙拿着布条又想往她嘴里塞,慕倾倾忙道:“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 “你为什么会将这一切告诉我?如果是想杀了我的话,不必将我带上马车。”慕倾倾心里直打鼓,眼下不说绯云了,便是她自己的命,看上去也难以保住。 隐修阴测测地笑:“不是不想杀你,而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这会子正缺一个人给我试蛊毒,我看你正好。” “什……”慕倾倾大惊,张大了嘴巴,阿龙就趁机将布条塞进了她嘴里。 试蛊毒?当她是小白鼠啊?! ------------ 026 试入悬崖 “报告世子,属下率人在附近四处搜寻,都没有黄豆的痕迹,黄豆到这里就消失了!”御林军统领方卫向拓跋元羿禀告道。 拓跋元羿看着散落一地的黄豆,手攥成了拳。 一炷香的时间之前,他还在揽云阁照顾绯云,当时太医们对病情争论不休,导致揽云阁内闹哄哄的。他唤来一个侍女照顾绯云,自己独自走出宫殿喘气。刚巧宋如纪也过来探望绯云,两人便闲聊了两句。 此时,便看到单儿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他们,说将绯云害成这样的幕后凶手是巫师隐修,而慕倾倾已经拿着一袋豆子追了上去…… 他当时就暗叫糟糕,总觉得慕倾倾那丫头这般莽撞,不知要出什么事,于是慌忙带人沿着黄豆追了过去――眼前的景象恰好验证了他的猜测,便是在这里,慕倾倾教隐修发现,于是被捉了去吧! 再往前不远就是岔路口,一共有三条通向不同方向的路,地上的车辙横乱交错,有些甚至已经被压平,根本辨认不出隐修的马车去了哪条路。眼下绯云生死未卜,而慕倾倾又下落不明……让他着实头大! “分开找吧!一定能找到的。”宋如纪突然淡声开口,声音中听不出波澜,似乎事不关己。 “好淡定的使臣大人!”拓跋元羿冷笑,甚至为他鼓起了掌:“如果换成失踪的人是你,我相信慕倾倾那个丫头一定急得直打转,哪会像你这般轻描淡写?!真替她心寒,喜欢上这么个男人!” 宋如纪微皱了眉:“世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得好轻巧,好一个云淡风轻的使臣大人!”猛地,拓跋元羿挥拳,一拳便击在宋如纪的脸上,宋如纪不妨,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嘴角立刻渗出了血丝。 “世子!”众侍卫大惊,毕竟对方是大庑国的使臣,世子这样贸贸然打了他,他怎会甘心?但是,他们都是直属拓跋元羿的,所以在他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着急地干站着。 宋如纪擦了擦血丝,却不见怒气与狠厉,只是淡定地条分缕析:“黄豆在这里就洒落了一地,说明慕倾倾便是在这里被发现,而四周没有出现她的尸体,便代表隐修没有杀她。既然隐修在发现她之时便没有杀她,就代表她身上还有什么隐修可以利用的价值,所以暂时不会被他杀害。从这里过去也就三条路,而隐修也才走不久,我们只要分散了一直追过去,一定能找到他们。而找到了隐修,绯云公主的怪病也许也就有救了,所以,我们现在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被他这么一说,拓跋元羿倒是稍微安心了,只是扯不下面子来,哼了一声,跨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使臣大人现下是回宫等消息,还是一起找?” 宋如纪也一个翻身,跨上了马车:“慕倾倾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也一起找。”他想起了秋元晚会那天晚上,慕倾倾执着地将他当成“好朋友”的事儿,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温暖,眉梢便吊了暖意。 拓跋元羿被他不急不躁的态度气得要命,只冷笑连连,语带讽刺:“那么前面那三条路,使臣大人您先选一条,现下不能再耽误了,否则您的朋友可不知会遇到什么事。”虽是这样讽刺着宋如纪,他自己心里也心急如焚,那丫头……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宋如纪没有理会元羿的讽刺,眼睛直直瞧着前方,心下安静,冥冥中好似有谁为他指路一般,他长手一伸,指了最左边的那条路。 感觉,她会在那条路上等他。 “嗯,方卫,你带领一列士兵随使臣往左路搜寻,陈天,你带领人往右路搜寻,徐列,你带着你手下之人跟本世子往中路寻找。”拓跋元羿安排好,大叫一声:“出发!”掘地三尺,他也要将慕倾倾和隐修找出来! 拓跋元羿率先冲了出去,宋如纪紧随其后,带着人一起往前跑去。到了岔路口,一转缰绳,冲入了左边的路道。 这条路目前还是直线,看不出前面是否还有岔路,两边也没什么屋舍,所以宋如纪快马加鞭,一直往前冲去。 不是轻描淡写,不是云淡风轻,不是不在意……只是他向来性格内敛,不善表达而已。 本来巫煞节之后,他便打算辞行的,不料遇上绯云公主突发怪病,因而便将此事缓了下来,不想再给西煌王添乱。况且,绯云公主虽然一直帮着慕倾倾算计他,但却是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姑娘,他也想确保她没事再离开。 今日,本来是去探望绯云的,却没想到得知了慕倾倾追隐修出去的消息,那时他心里一沉,第一感觉便是害怕这姑娘受伤。 也许是她之前老是不顾后果地做了很多事,所以格外担心她这次也一样,可是莽撞的对象不再是他,便害怕她得不到包容与宽待,会受伤。 方才看到散落一地的豆子,他的确心里一慌,但是慌又能怎样?慌也救不了她! 宋如纪不自觉皱了眉,双腿往马腹一夹,马儿的速度顿时更快了些。 这使臣大人方才事不关己的样子,现下怎么跑这么快……方卫看着将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宋如纪,不由在心里嘀咕,朝后面吼了一声“加快速度”,便也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就这样,他们一直沿着这条路奔下去,遇到有人的村寨便挨家挨户地搜寻,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他们已经离开煌都很远,但仍旧一无所获。 “停!这里还有个村寨!”又到了一个村子,方卫喊了一声,身后的侍卫便都停了下来,而一直跑在前面的宋如纪早已经下马,开始观察起这里的地形来。 他们所选的这条路是个上坡路,此时所到的村寨是傍山而建,另一边却是悬崖,宋如纪往下一看,郁郁葱葱的尽是崖边攀沿生长的树,根本看不到底。 这时心里又隐生了预感,似乎这崖下……会与慕倾倾有关。 宋如纪不知心里为何会频频产生与慕倾倾有关的预感,也不知这预感从何而来,从来没有与除去慕倾倾之外的任何一人有这样的联系,宋如纪微微有些惊诧,却丝毫不怀疑预感的正确性。 他想试一试,到悬崖下边去。 ------------ 027 别有洞天 方卫等人正在紧张搜查每一处房屋,宋如纪看着郁郁葱葱的悬崖,那股与慕倾倾有关的直觉越来越重。已是薄暮,他却已决定,现在就下去,一刻也等不了。 “方侍卫!”宋如纪快步走到正在忙碌的方卫身边。 “宋大人,请问有何要事?”方卫看到宋如纪脸上被自家主子揍那一拳已经微微发肿,一时颇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一个粗嗓门,此时也放轻了声音。 宋如纪淡淡一笑:“方侍卫辛苦了。宋某欲下悬崖看看,你留下几人在原地待命,率领其他人继续沿着道路寻找,若宋某明日早晨还没上来,则宋某或许找到了慕倾倾,或许遇到了麻烦,你便让留守的士兵下去找宋某。” “这……”方卫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没入山顶的太阳,有些犹疑:“宋大人,天色已晚,且这悬崖看上去并无直接通达下面的道路,荆棘丛生,十分危险,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不如等明日一早,我和众士兵找一找有无通往悬崖下面的道路,再跟你一起下去。” “不用。”宋如纪微笑着摇摇头:“等不了了。你暂且派一些人留守,宋某先下去探探路。” “宋大人,若你执意要现在下去,我便派人跟你一起去吧。”方卫说着,扭头要去唤人过来。 宋如纪抬头,摁住了方卫的肩膀:“多谢方侍卫美意,但此举乃宋某心血来潮,也许山崖之下并无慕倾倾的行踪,如此兴师动众,实在不妥。况且,宋某不希望你们因此耽搁了搜查的行踪,迟一刻找到她,她便多了一分未知的危险。” 宋如纪都这么说了,方卫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看着宋如纪沿着崖壁一路向下,直至消失不见,这才回身,一边留下一只五人小队,一边带领人继续往前走。 那个公主伴读慕倾倾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人,不仅世子焦急地出来寻找,连使臣也不顾危险地全力搜寻。 宋如纪慢慢下到悬崖之中,发觉这里其实看上去陡峭,却还有立足之地,不算十分难攀沿,因而加快了速度。可是?当天色完全陷入黑暗,朦胧的月亮升起时,宋如纪却还没有踩到实地,而且,诡异的是,这悬崖的下半部分与上面完全不同,光溜溜竟连下脚之处都没有。 此时,宋如纪攀在中间,面临抉择。要么努力攀爬上去,要么放开手,直接掉到悬崖下面看看情况。当然,后一种情况危险性极大,搞不好便摔得遍体鳞伤,甚至于――死亡。 可是?心里似乎被人下了蛊,总觉得他现下要走的这条路,才能见到慕倾倾,见到那个总是千方百计粘着他,说他和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慕倾倾。 其实,两人说不上多么熟悉,何苦为她冒生命危险?宋如纪抿了抿唇,却连自己也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既然……无法放下她,那么便只有往下了。 宋如纪淡然一笑,攀附在突出的岩石上的手慢慢放松,整个人便如失了线的风筝一般飘落下去…… 不知是否上天的安排,他飘落一半,却被一树枝挡了下来。宋如纪一怔,自从心内出现关于慕倾倾的种种直觉后,他便觉得上天在他和慕倾倾之间,设了一道无形的联系,所以,现在他跌落在树枝上,应该也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在指示他什么?宋如纪微皱了皱眉,在这颗悬崖之树上左右摸索,借着不甚明亮的月亮,仔细打量起来,终于让他瞧见,在这棵树的树干与悬崖交接之处的下面,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洞,直径大约一米左右。 宋如纪轻轻地附在树干上爬过去,而后才发现,这并不是洞穴,而是一个长长的圆形通道。他从洞口看过去,只见里面幽深无比,只容一人爬行过去,也许是光线太暗,也许是通道太长,宋如纪仔细打量,却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在这悬崖峭壁之上,树枝隐秘之下,竟有着这么一个似天然似人工的通道,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宋如纪对着通道闭上眼睛,心里满满都是慕倾倾的模样,当下便下了决心,从这里钻过去。也许这是蟒蛇的通道,也许这是其他什么猛兽毒虫的通道,都没关系,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得抓住。白天给拓跋元羿分析的关于慕倾倾暂时安全的内容,现下却完全入不了自己的脑,只有快些找到她,将她护在身后,似乎才能真正确定她的安全,毕竟不知隐修将她捉去,是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宋如纪便双手抱住了树干,整个人垂落在树干之下。他虽看上去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其实力气并不小,将自己暂时垂挂起来绰绰有余。垂挂之后,便双腿用力一甩,直直落入圆形洞口,同时双手一放,整个人借力跳到了洞口,平铺了身子,开始借着肘力和膝盖往里爬。 尽管很辛苦,但总觉得离慕倾倾似乎近了一步,也许真如同慕倾倾所说,他和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他是她的恋人。 宋如纪扯了抹自嘲的笑,自己怎么相信起这个谬论来了。 也不知在这深不见底、幽深凄寒的通道里爬了多久,直到宋如纪累得四肢如同千金重,才终于看到前面有了些许朦胧月光。终于要爬到头了。宋如纪淡淡一笑,加快了速度。 爬到顶端一看,这里不再是悬崖峭壁,而是一处平地,离出口处不过一米高,宋如纪一跳,便平稳地落了地。 月亮已经东移,看来已经是下半夜了。只不过月色依然朦胧,四周像蒙了一层纱布,瞧不真切。宋如纪便只有放弃,依靠在一旁,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闭眼开始休息。明天一早,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做。 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时,宋如纪便醒了。他起身,看到四周都是苍苍古树,而左边有一条泥土小道,似乎通向什么地方。 ------------ 028 以身试蛊 好冷、好黑、好饿……慕倾倾有气无力地靠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闭眼假寐,好像这样就能忽略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是昨天被带到这个山洞的。 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赶路,马车终于停下,慕倾倾被阿龙用黑布遮住了眼睛带下车,看不见路,也说不了话,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他们走。 不知走了多久,隐修才吩咐阿龙将掩在她眼睛上的黑布撤去,顺道一并扯掉了她嘴巴里的布料。 “咳咳……”慕倾倾闭着眼睛咳嗽。 一路上除了吃饭的时候松开过她的嘴外,其他时间都用这破布塞嘴上,慕倾倾嘴巴都是一股干涩的布料味,恶心欲呕,甚至怀疑她的嘴巴都被撑大了一圈。 咳完之后,她才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以此来适应光线的变化,因为她以为隐修应该将她带到了客栈之类的地方,再不济应该也是一个小村庄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的是,当她睁开一丝缝隙,却发现并无光亮,她一怔,直接将眼睛睁开,才发现四周黑乎乎的,竟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喂喂,她有不是山顶洞人,为什么要住山洞? 身上的捆绑仍没有松开,慕倾倾怒道:“快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啊!死巫师,破巫师!啊呸!不该叫你巫师了,玷污了巫师这两个字……死老妖!对,你这个死老妖!恶心巴拉的死老妖!” 此时,阿云已经点上了煤油灯。在昏暗的橘色灯火下,慕倾倾看清楚了山洞里的景象——到处摆满了瓶瓶罐罐,堆满了奇异草药,大小不一的炼丹炉,在西北角还有一座用木棍做成栅栏的牢房!这好像是他的实验基地,慕倾倾心里一紧。 果然,隐修阴测测笑道:“松绑?当然可以。”说着便示意阿龙。 阿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果真将她身上的绳子扯了下来。可是?却马上架起她,走入了牢房之内。 “好吧!进牢房总比被捆着强……”慕倾倾喃喃自语,安慰自己。 于是,自己便被扔在了牢房内。 洞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靠隐修几人的行为和语言判断时间。昨天,他们将自己扔进来之后,便一起吃了饭,当然,也给了她一碗白饭。之后,便轮流出去,说是去附近的天然温泉洗澡。再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安眠了。 今天一早,慕倾倾被他们吵醒,隐修给了她一碗饭,他们三人便出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按照肚子饥饿程度,现在应该已经到下午了吧。距离失踪,好像有六天左右的时间了,而绯云陷入昏迷,也有将近七天了。 单儿应该已经通知元羿,他肯定已经派人来找了,不知道……能不能尽快找到他们呢?绯云剩下的时间……不多啊。 还有宋如纪,应该也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了,他心中,可曾有一丝担忧?他是不是,还像接风宴那日,仍凭她被西煌王关了禁闭,而坐视不理呢? 宋如纪,我与你失忆后也相识两个月了,我在你心中,到底占据了什么样的位子?还是说,我根本还未走进你的心? 慕倾倾靠在阴冷的墙壁上怔怔想着,肚内的饥饿似乎退却了很多,可是心里却堵得慌,怎样都得不到缓解。 没过多久,隐修和他的两个学徒终于回来了,他们手中拿着一些如枫叶般大小的叶子,似乎是重要的草药。隐修看她一眼,道:“阿龙,开始做晚饭吧。” 靠!已经晚上了,居然饿了她一天…… 阿龙便在一旁捣鼓晚饭,而阿云则帮着隐修一起捣鼓那药草。不一会儿,山洞便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草气息,直让慕倾倾作呕。 “死老妖,你弄的这是什么呀?”慕倾倾捂着口鼻道。 隐修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便把草药放入了小型炼炉里,不消片刻,小型炼炉发出“砰”的一声,隐修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膏丸,满意道:“这次成品还不错。” “阿龙,开门!”他唤道,同时走向牢房。 慕倾倾看他手中捏着那膏丸,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死老妖,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 隐修走进来,阿龙与阿云分别钳制住了她的双手,隐修便钳住了她的下巴,将那膏丸送入了她的嘴内。 “你给我吃了什么?”慕倾倾抠着喉咙,却无法把那膏丸抠出来。 隐修道:“没什么?一个试验品而已。这是寒蛊,五天一次会寒入心扉,我便观察你的反应,以此来调整我的用药量。”他需要炼制出的那种解药,需要寒蛊、热蛊配以拓跋尘渊给他的东西,再加上以蛊村的草药为住炼制而成的药丸,四者加起来,合成解药。热蛊已经练成,而慕倾倾跟她年龄、体型、身子状况差不多,正是试炼寒蛊的最佳人选,这也是他将她带来这里的原因。 “什、什么……”慕倾倾睁大了双眼。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死,寒蛊并不会危及生命。”隐修道:“每次我记录完你的状况之后,便会给你缓解寒蛊的解药吃。” “死老妖,你特么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啊!”慕倾倾发泄般地大喊。 此时,阿龙正好煮熟了米饭,像是安抚似的,隐修给她最先端了一碗,而且不再是白饭,破例给她加了菜。 慕倾倾咬牙切齿地吃了个精光。 第二天,隐修等人又要出去,说是这次会外出好几天,不过会在她第一次寒蛊爆发时回来。 “那我吃饭怎么办?” 隐修一拍手,阿龙便抬了一个盘子过来,盘子上面放了五个如脸盘一般大的烙饼。 “……”天知道她最讨厌吃烙饼了。 但隐修等人还是走了。慕倾倾看着这粗如手臂的栅栏,一时顿感无力。 看来只能等元羿找来的,问题是,这山洞似乎挺隐蔽的,他……真的能找来么?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一阵轻而杂乱的脚步声,慕倾倾以为隐修等人忘带东西了,所以并不吃惊,仍旧靠在墙边。 却突然听到宋如纪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声音中暗含了千百种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慕倾倾无法相信,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凝眼望去,他又确确实实站在那里,逆着光,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祇,如同踏马而来的侠客,如同一身银甲、手执长剑的王子,来吻醒沉睡千年的公主。 这一刻,慕倾倾再次确信,他就是宋池,他就是她的两世姻缘。 ------------ 029 世外蛊村 “宋如纪?”她仰头,抖着声音问。 “嗯,我来了。”宋如纪快步走了过来,却被大锁隔挡,不禁用手去拉扯木栅栏。 慕倾倾看得有些好笑,这完全不像是宋如纪会做出来的事。 “我来吧。”一声轻轻的女声传来。 慕倾倾心猛地一跳,瞬间脑补了宋如纪来寻找她的途中,遇上了一个美丽聪慧的少女,两人在路途中日久生情,缔结美好姻缘……叔可忍她不可忍! 谁知一抬头,慕倾倾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八、八丫?”八丫什么时候跟宋如纪纠缠在一起了? 宋如纪怔了怔:“你们认识?” 八丫微微一笑:“嗯,何止是认识,慕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方才她进来时,一眼便看到了慕倾倾,登时抽了一口气,诧异不已,只是当时他们两个太过专注对方而没有听到,她也就等他们叙完旧再说。 她与宋如纪相识于蛊村。 蛊村是个很偏僻的村子,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外人进入了。那天她被慕倾倾放走之后,一心想离煌都远远的,后来一直走一直走,误打误撞便进了蛊村。蛊村的人热情好客,她正好无处可去,便在蛊村安了家。 后来,宋如纪也误入蛊村,两人由此认识。他想蛊村之人打听隐修的消息,而恰好蛊村便是隐修的老家,不少上了年纪的村人都还记得他。 原来,隐修在蛊村成长,二十岁时便离开了蛊村,失去了消息,不过,四年后他又出现在蛊村,却没有在蛊村居住,而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蛊村采当地特有的蛊草。 但他每次只是沉默着带着学徒采蛊草,从不与他们交流,而蛊村与外界隔离,他们一直不知道隐修是西煌的巫师,而且按时间推算,二十四岁时便当上了巫师,这些还都是宋如纪告诉他们的。 那时,宋如纪只是向他们打探隐修的消息,并没有提到慕倾倾。只说他要救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被隐修带走了,询问村民隐修的踪迹。 而她恰恰无意中看到过隐修带人来挖蛊草,知道他们藏身的山洞,于是便自告奋勇地带了宋如纪来。没想到,宋如纪要找的那个姑娘,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慕倾倾。都说天涯何处不相逢,也许老天爷注定要她来还恩。 慕倾倾听完,也感慨不已,以前经常对“好人有好报”嗤之以鼻,没想到当个小小好人,的确会有好报。 “原来你还有这般的善心。”宋如纪难得地笑了笑。 “怎么,我看起来像坏心肠的女人吗?”宋如纪的笑让慕倾倾一时产生了幻觉,好像两人回到了从前,于是不由得扬起下巴,跟她斗嘴。 八丫看得好笑,也不去打扰他们。想到宋如纪跟她前来的一路上,跟她提起慕倾倾的口吻,又见到两人如此这般,便以为他们应是两情相悦了。 “八丫姑娘,方才你说你来,难道你知道如何开锁?”谁知宋如纪没与她继续斗嘴,反而将话题又转了过来。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救出来,被关在牢房里一定不好受罢。 “嗯。”八丫取下头上的铜簪。 这是小少爷赏给她的簪子,也是她在那个“家”所得到的唯一东西,而小少爷赏她簪子,不过是因为她善于用直条状的东西开锁罢了。小少爷初初见到,便觉稀奇,便随手买了一根簪子让她再试一遍,她便用这簪子开了锁,小少爷大喜,便将这铜簪赏给了她。开锁之法她并未学过,不知怎的天生就会,也许便是别人所说的“天赋”罢,不过她的天赋却这么不道德,所以她也只是会在逗小少爷时展示展示,也未对任何人说起。 此时,她拿着簪子,将簪子插入铜锁的口中,凭着感觉左右扭扭,便听得“啪嗒”一声,铜锁应声而来。 慕倾倾睁大了眼睛,笑道:“八丫,你真厉害!” 从未有人这样夸过她,即便是小少爷,看过乐子也就罢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她,现下被慕倾倾这样夸奖,她微红了脸,低下头。 慕倾倾看了看地上如脸盆大小的烙饼,一时心里愤愤,泄愤似的踢了两脚,这才走出禁锢了她七天的牢房。 “你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隐修吗?”慕倾倾问。 “没有。”宋如纪道。他们一路过来都十分小心,为的就是遇到隐修他们,可以悄然出击,制服他们。 慕倾倾算了算时间,也许隐修他们前脚刚走,宋如纪他们便来了。不过没关系,隐修他们现在一定是去了蛊村采蛊草,他们跟去蛊村,便一定能找到他。想到这里,慕倾倾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走,却被宋如纪拉住:“你这两天廋了很多,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横竖他们也跑不了。你先告诉我,你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慕倾倾见宋如纪说得坚决,便招呼他们在山洞内坐下,跟他们细细说了自己这一路的事儿。 一时嘴快,便将自己中了寒蛊的事儿给说了,慕倾倾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明明不打算说出来,让他担心的。 不过,宋如纪会担心么?慕倾倾悄悄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心里不是没有失望的。 “隐修说,他一定会在你寒蛊发作之前回来?”宋如纪突然问。 慕倾倾怔了怔,点头。 “别担心。”宋如纪突然摸了摸她的头,然而只是一瞬,快到她根本无暇反应,回过神来他已经将手撤走。 慕倾倾怔怔地望着他,听到他说:“我一定会捉到隐修,取得绯云公主和你的解药。” 心里不由升起一股窃喜,原来……宋如纪也并不是不担心她。也许,在现代的宋池其实跟宋如纪的性子差不多,面对不是很熟悉的人,一直有些面瘫倾向。不过因为她突然从恋人跳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所以才会一直适应不过来。但,宋如纪终究还是关心她的,不是么? ------------ 030 桃花源记 三人稍事休息,便一起准备启程去蛊村。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再度来到蛊村。 慕倾倾看到这里民风淳朴,村民时代在这里居住,不由想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便顺口背了出来:“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高中时代,《桃花源记》被慕倾倾背得滚瓜烂熟,那时她还不知此中深意,只觉得要她住在桃花源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车马、没有网络、没有通讯,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后来,她刚刚步入社会,就被人狠狠算计了一把,她突然想起《桃花源记》,那时才明白陶渊明为何会向往。不过,那时她已经离开课本很久,只记得《桃花源记》中的只言片语,根本不可能如现在这边顺口就来。 真正将《桃花源记》记在心里,并恒久不忘,是因为宋如纪。 那是一个温暖的下午,宋如纪难得有空,便来她的小公寓看她。午后,慕倾倾在阳台上打盹,他便过来,将她一把抱起放在腿上,一下下轻拍她的背脊,哄她睡觉。 他这样一闹,慕倾倾反而睡不着,便与他聊起结婚以后的生活来。不知怎么的,便聊到了各自的向往。宋如纪揉了揉她的发,轻轻诵读起《桃花源记》来,他的声音浑厚温暖,在午后暖暖的阳光因子中跳跃盘旋。慕倾倾听得呆了,傻傻地望着他,阳光恰好又给宋如纪的脸上镀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慕倾倾只觉他如同天神一样,带给她宁静祥和。 后来,她便特意翻出《桃花源记》来,反复看了好几遍,竟这样记住了,似乎怎么都忘不了了,而宋如纪抱着她轻诵《桃花源记》的样子,也刻在了她身上,如烙印一般,永世不忘。 “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刚好和她最后一句话相和。 慕倾倾怔住,抬眼看向宋如纪:“宋、宋池,你……想起来了?” 宋如纪的目光幽深遥远,听到慕倾倾的声音才回过神,有些讷讷:“我只是突然想起这句话而已。还有,我不是宋池。”明明自己从没听过这些,但方才却无意识想起这句话,随之一起读了出来。但也只是这句话而已。 慕倾倾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看来万里长征才走了不远呢。 两人都陷入沉默,气氛登时有些压抑,八丫轻笑了一声:“慕姑娘,你的文采真好!虽然八丫不识字,但总觉得意境很美,让人向往!” “不是我写的。”慕倾倾吐吐舌头:“我要是这么有文采就好了。不过……”她眼珠子一转:“不过我认识这首游记的作者,他叫陶渊明,是我们家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俩结伴出去游玩,才诞生了这首《桃花源记》。” 别的穿越女都是直接剽窃古人的诗句当成自己的,她多有版权意识啊!所以小小的跟陶渊明攀点关系,满足满足身为穿越女的虚荣心,慕倾倾觉得自己已经很收敛了。 谁知宋如纪却侧过脸来问道:“你跟男子一起出游?两个人?未免太胡闹!万一他临时起意,你该如何?” 慕倾倾眸子一亮,激他:“就许你坐怀不乱柳下惠,就不许别人也当柳下惠?” 那天她勾.引自己的景象又回到脑中,宋如纪咳了一声,道:“女子擅自跟男子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怎么不好?”慕倾倾偏头看去。 “不好就是不好。” “……” 八丫见他们斗嘴,不由轻笑出声:“依八丫看,宋公子怕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慕倾倾垂泪,不明真相的群众啊!你若是知道我倒追他的苦逼史,就会知道,哪天宋如纪肯为她吃醋,她就得谢天谢地了。 偷瞥了宋如纪一眼,见他目视前方,似乎没有反应,便放下心来,还好没有生气。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入八丫的邻居刘叔家里――刘叔算是村里的掌事人,而且又认识隐修,他们离开之前,特意请刘叔为他们代为寻看隐修的踪迹。 “隐修上了北山,这会子应该还在呢?你们快些去吧。”刘叔指了指北边。 慕倾倾率先便要冲出去,才迈开步子,便被宋如纪捉住手腕。她疑惑地回头看宋如纪,却见宋如纪对八丫道:“八丫姑娘,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慕倾倾,现下我们要去找隐修,比较危险,你便留在蛊村罢。待抓住他之后,我们定回来道谢。” 八丫担忧地看了慕倾倾一眼,道:“我也一起去吧!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八丫态度坚决,两人也不好说什么?便点点头应允了她。三人快速地朝着北山而去。 谁知到了北山,却不见了隐修的踪迹,地上只有一些脚印,依稀辨认得出来,是三个人的,看来便是隐修他们。 宋如纪细细地观察了,随即道:“按照这里脚印来判断,他们应该先是上山来才蛊草,随后下山去,可能正在那时发现了我们,便从另一条道跑了。”他皱眉在四周看了看,突然指了一条路:“往这边。” 慕倾倾眼睛发光地看着宋如纪,好像看到了从前的“宋池”,她太过专注,以致于宋如纪尴尬地咳了两声还未曾反应过来,惹得八丫又低笑,走过来摇了摇她的肩膀:“慕姑娘,咱们该赶紧追过去了。” “……啊?哦。”慕倾倾点点头,脸有些发红,赶紧挽了八丫的手往前走,顺便转移话题:“八丫,我们都是朋友了,以后就别叫我慕姑娘了,叫我倾倾吧。” 宋如纪走在后面,眼中不由得带起了笑。 一路追过去,隐修几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着踪迹。一直过了四天左右,宋如纪等人才在一个小镇子找到了隐修的踪迹。 ------------ 031 寒蛊发作 那天已是薄暮,宋如纪等人进入一家云来客栈,准备今晚暂且休息,明日再找隐修。 慕倾倾嘻嘻哈哈地与八丫玩闹,宋如纪的眉目却严肃深沉起来,按照时间推算的话,慕倾倾的寒蛊之毒很快……就要发作了。到时若再找不到隐修,该如何是好? 思忖间,客栈掌柜已经迎了过来:“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哪?” 慕倾倾被这一句老掉牙的台词逗笑,摇晃着脑袋道:“掌柜希望我们打尖还是住店哪?” 从未被人问过这个问题掌柜一时傻眼。 “好了,别胡闹。”宋如纪朝她看了一眼,向掌柜道:“舍妹生性胡闹,望掌柜莫怪。我们住店。” “谁是你妹妹?”慕倾倾笑靥如花地瞧了他一眼,本是堵他的话,却似娇嗔,眉目流转了一股媚态。 宋如纪微怔,此时听得有人自二楼下来,边走边道:“师傅,上次匆匆离开,采的蛊草怕是不够,再加上那女子也被人救走了……” 三人齐齐反应过来,立马抬头看去,就在这当口,走在楼梯上的那三人也正好看到他们,尤其是慕倾倾,霎时转身往楼上跑去。 “隐修别跑!”慕倾倾大叫一声,第一个追了出去。 宋如纪身手很好,片刻工夫已经越过慕倾倾,跑到了二楼,看着隐修等人跑入了走廊尽头的房间,连忙追了进去。 慕倾倾和八丫也相继赶到,却不见了隐修的踪迹。 “他们跳窗逃了。”宋如纪看着打开的窗子,连忙追了过去,欲跳下去追赶。 “我也来!”慕倾倾急吼吼地也跑过去,突然身子被彻心彻骨的寒所占据,脚下一颤,便跌倒在地。 寒蛊果真效力极大,慕倾倾只觉全身冷得不行,四肢百骸俱是凉意,根本无法缓解,只能无意识地嘟囔:“冷、冷……”甚至忘了要去追隐修,只知道自己现下很冷,彻骨的冷。 “倾倾!”八丫既惊且惧地叫了一声。 慕倾倾摔那一下,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宋如纪还未从窗户上跳下去,便听到这声响,心里猛地一揪,快速回过头来,见慕倾倾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无意识地喃喃着冷。 肯定是寒蛊发作了……宋如纪想都没想,便奔了回来,将慕倾倾揽入怀中:轻声问:“你怎么样了?” 慕倾倾本能地寻找热源,往他怀里缩去,双手还试图伸入宋如纪的衣服之中:“冷、好冷……” 毕竟一穿越过来,便失去记忆,直接便融入了这个时代当中,宋如纪谨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因此一边格开慕倾倾的手,一边又不忍心她这样,因此将她紧紧抱着。 八丫焦急道:“宋公子,我来照顾倾倾,你赶紧去追隐修吧!” 八丫这话让慕倾倾猛地有些清醒,她挣扎着从宋如纪怀中爬起来,咬牙道:“宋如纪,别管我!你赶紧去追隐修,将绯云的解药要回来!” 宋如纪看了一眼窗外,道:“刚刚耽误了那么一会儿,他们现在早就走了。”说着便一把抱起慕倾倾,对八丫道:“叫掌柜送热水上来。” 八丫匆匆忙忙地去了,慕倾倾又觉身上一股冷寒之气侵袭,不由打了个哆嗦。 宋如纪眉头紧皱:“还是很冷吗?没办法缓解?” “混蛋……换你试试看……冷死我了……”慕倾倾躺在他怀里,眼睛已经半闭,似在梦语,一双手却还在凭借本能往他衣襟里摸去,那里好暖和…… 宋如纪本想拂开她的手,却想到她此时身子太寒,微微一怔之间,慕倾倾的手已经伸入他的衣内。 冰冰凉凉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胸膛上肆意游走,宋如纪不禁心念一动,浑身似乎要以一种烈火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宋公子,热水来了!”八丫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便见见宋如纪被慕倾倾扒拉得衣衫半敞,霎时愣在当场:“不、不好意思啊……”说着就要匆匆退出去。 走在她后面的两个客栈小二莫名其妙,探头往里看时,宋如纪已经站了起来,衣衫也整理清楚,咳了一声道:“八丫姑娘,请你帮她褪去衣衫,泡在热水中应该好受些。” 八丫抿唇笑着看了慕倾倾一眼,又转向他,道:“嗯。” 两个小二赶紧将木桶抬了进来,利索地退了出去。宋如纪朝八丫颔首,也退了出去,给了掌门一锭银子,吩咐客栈厨房烧水,随时准备换热水,然后又回到慕倾倾门口,静静守着。 慕倾倾已经被冷得神志不清了,任由八丫将她带入热水中。一遇到热水,她顿时好受许多。虽然寒蛊已经入骨,但体表皮肤能暖和些也好。 这一天一夜,八丫守在房间里面,宋如纪守在房间外面,每每水温一下降,便重新添热水,一直到了天边出现曦光,慕倾倾才终于缓缓睁开眼,按住八丫准备往里面添水的手:“好了八丫,我感觉这一次的寒蛊已经退了,身体没那么冷了。” 八丫大喜,将她扶起来,瞧见她身上都被泡肿了,不由有些难过,眼眶微红。 慕倾倾反笑了:“没什么啊!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为了游泳课能及格,我连续好几天,天天泡在游泳池里。” “大学?游泳课?什么东西?”八丫觉得她一句都听不懂。 呀,说漏嘴了,慕倾倾一惊,赶紧转移了话题:“昨天我寒蛊一发作,整个人都迷糊了,应该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吧?”当年大学毕业宴会的时候,酒量天生不高的她一时兴起,跟人斗酒,结果喝得烂醉,当着大家的面大唱《最炫民族风》,此后那些老同学一见她,便要求她唱一首《最炫民族风》。希望她昨晚没做出这样丢人的事儿来…… 八丫抿嘴一笑:“这你得问宋公子了。” 看到八丫的笑容,慕倾倾眼前一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会对宋如纪霸王强上弓吧? 正这般想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八丫将门一开,对一直守在外面的宋如纪道:“倾倾醒了!” 宋如纪快步踏入房中,慕倾倾朝他猛瞧了好几眼,确定他面无异色,才安下心来,不管她做出什么诡异的事,只要宋如纪不追究,她就当做不知道。 不对,她本来就不知道! “你盯着我做什么?”就在慕倾倾为自己的厚脸皮洋洋得意之时,宋如纪突然问道。 ------------ 032 怕忆当年 嘎……慕倾倾一顿,支支吾吾道:“你好看。” 八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宋如纪微微扭过脸去,耳垂竟有些发红,想来他从来没被人这样调.戏过。 总算是混过去了……宋如纪没再追问,慕倾倾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们再度开始寻找隐修的行踪,哪知隐修那老狐狸躲藏倒是有一套,他们找了好几天,还是无果。 宋如纪又开始担心起慕倾倾来,她的第二次蛊毒……又要发作了吧。想到她上次那么难受,心里隐隐有些挠心挠肝的揪痛。 “看样子,今晚得露宿荒野了。”慕倾倾长叹一声,再也走不动,腾地一下坐到了地上。 天已经完全没入黑暗,好在他们买了一盏煤油灯,现下正发着微弱的光,好似下一秒就要灭去。 他们一直朝着与来时的路相反的路寻找隐修,以往每次都能在天黑前到达小村庄,可是今天去倒了霉,一直走到天色完全黑去,四下里也没有看到零星灯火。 宋如纪观察了一番,确认他们的确找不着镇子,而煤油灯快要灭了,到时候暗夜无灯,他们行走起来就困难了,还不如在此歇下,正好此处有个苍天大树,树干却被小兽掏空了,像一处天然洞穴。 “也好,你们两个在此歇息,我去拾些柴火。”宋如纪道。 慕倾倾站起来:“我也去。”这荒山野岭的,不知会不会出现禽兽,还是陪着他一起去比较好。 宋如纪淡淡一笑:“你就别给我添乱了。”竟不知怎么的,好似带了些许宠溺的味道。 他一旦决定的事,谁也别想更改……慕倾倾把煤油灯给他:“喏,你拿着。我和八丫就靠在树边睡觉,不需要灯。” 慕倾倾很执拗,宋如纪也不再说什么?接过了灯。 很快便燃起了火焰,照得四周亮了起来,身子也暖和起来。三人烤了一会儿火,八丫率先撑不住,跑去树洞里睡了。 两人的脸庞映着火光,暖融融的样子,慕倾倾奇异地安静起来,明明是很好的接近宋如纪的机会,却懒怠动弹了,往日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也都抛诸脑后了。只觉得能和他静静地烤火,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她和宋池相识于大学,宋池比她大一岁。彼时她拖着大箱子,一个人从南方千里迢迢来到北方读大学,而宋池正是迎新的人员之一。 那时,她外婆正在做一项很重要的手术,爸妈要守在外婆身边,不能来送她。她孤零零一个人,出了火车站,来到异乡的土地,加之心里还挂念着外婆的手术,心里有些酸涩。 举目四望,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正好见到穿着标志有n大校徽的t恤的宋池,慕倾倾一喜,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双眼放光地拖着大箱子朝他狂奔而去。 宋池知她应该是n大的新生,便提步朝她走过去。一个奔来,一个走去,原本应该是言情小说里最浪漫的桥段,结果,在离宋池不到两米的时候,慕倾倾啪地一下――摔地上了。 “……”宋池无言。 怔了片刻便快步走向她:“你没事吧?” 膝盖磕地上了,手也擦破皮了,还在帅哥学长面前丢人了,慕倾倾的公主病顿时犯了,嚎啕大哭起来,还用手去拍地:“连你也欺负我!别以为我孤零零一个人,你们就能欺负我!小心我把你踩平!” “……”宋池再次无言。 结果那一天,宋池就蹲在那里等慕倾倾哭够,同时承受了来往路人对他鄙视的目光――把女朋友惹哭了也不知道哄哄! 宋池表示鸭梨山大,但是他虽然很受欢迎,但是对女人,当然,也包括男人,都不感兴趣,所以他从未谈过恋爱,更遑论哄人。 不,说起来,他也尝试地哄过一次的:“别哭了,哭起来很丑。” “……”慕倾倾顿了一秒,随即哭得更厉害:“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我长得丑关你什么事?反正又不要你养活!” 于是,宋池不敢再哄了。 最后,慕倾倾终于哭够,一身行李都甩给了宋池,跟着他一步步抽抽噎噎地到了学校,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本来这件事也就结束了,但那之后的几天,宋池竟发现自己居然常常会想起慕倾倾这姑娘。思来想去,他觉得――他也许对女人有点兴趣了。 经过打听,马上便将慕倾倾的所有资料都要来了,迎新晚会上,正好慕倾倾有节目,而他是主持人。于是,他便在后台制造了偶遇。 那时慕倾倾已经恢复了正常,心里觉得一阵丢脸,又一阵欢欣,作为一个外貌控,一进入学校便能和这么帅的学长产生交集,运气好得天怒人怨好么! 之后的事情,便都是由宋池主导了。他装成热心肠的纯良学长,一步步引导慕倾倾这只小白兔进入了自己的陷阱。终于在一年之后,将小白兔收入囊中。 当年,还真是美好呢。如今,最怕忆当年。 慕倾倾怔了怔,从回忆中醒过来,抬眼瞧了一眼宋如纪,他正在给火堆添火,侧脸无比美好。 明明当初是那么亲密的两个人,为什么现在他……却不记得自己了?可她却还记得当初的点点滴滴,多不公平。 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慕倾倾自嘲地笑了笑,眼角不知怎的滑出一滴泪。 “怎么哭了?”没想到宋如纪竟注意到了。 慕倾倾慌忙抬手擦泪:“没什么……” 还没说完,宋如纪便扣住她擦泪的手,眉头微皱:“为什么哭?寒蛊犯了?” “没有!”慕倾倾不知哪儿来的火气,猛地甩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宋如纪微怔,在他的印象里,这是慕倾倾第一次对他发火。因为他长得像宋池的缘故――虽然这丫头一直强调他就是宋池――慕倾倾向来对他十分迁就,甚至有些卑微,似乎不论他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可以被原谅的。 久而久之,宋如纪也就习惯了因为“宋池”而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来自慕倾倾的特权,却没想到…… 一时,竟有些适应不来,还有些自己都不明白的异样和一丝慌乱。 ------------ 033 以身相暖 慕倾倾也没想到自己刚刚那么冲,不过此时也拉不下脸来,只得僵僵的不说话。 宋如纪也是性子高傲的人,当下就退回原先的位子坐下,用棍子挑着火,以免火苗灭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静谧如同催.眠药,慕倾倾看着看着眼前的火光,便觉得一堆朦胧的火光变成了无数堆,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 见她强撑着不愿睡去,宋如纪又有些莫名的心软,走过来道:“睡吧!我守着你。” 慕倾倾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好半晌才讷讷道:“我不想跟你发火的。” 宋如纪在她身边坐下:“那你方才为何哭?” 她能说她是想他了吗……太诡异,明明人就在他眼前啊!可是还是那么怀念,他们的过去。 慕倾倾抿了抿唇,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想家了。” “你家在哪?” “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看你也不是西煌人,难道你家在大庑?”宋如纪道:“既如此,待你和绯云公主身上的蛊毒解了,我便带你回大庑。”说完却是一愣,随随便便管别人的事,不是他的风格。 慕倾倾原先还在腹诽宋如纪保留了以前当警.察的习惯,现在敢情是将她当犯人一样审问呢?刚好听到宋如纪的建议,心里一喜,当初不正烦闷着他离开西煌,她该怎么办么?现在宋如纪主动送上门,她岂有不顺杆子爬的道理? 于是,赶紧应道:“嗯,对啊!我家就在大庑,可是山高水长,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去?如果你愿意带我回家,那真是太好了!”边说还边“真诚无辜”地看着他。 宋如纪被她这么一看,心里倏然软了一块儿,点头:“好,我带你回家。” 夜更深了,他便道:“先去睡吧!我守着你们。” “还不想……”睡字还未出口,人却已经靠在了宋如纪肩膀上。 宋如纪一笑,将她抱入树洞,自己仍旧退出来,坐在外面。一来要随时添火,免得夜里冻着她们,二来防止野兽攻击。 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树洞内传来微小的声音,宋如纪一惊,立刻跑进去,果然,慕倾倾的寒蛊又犯了,此时正一个劲儿打哆嗦,却还咬着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双唇都已经被咬破,傻子。 “慕倾倾。”他轻唤。 这次她一点意识也没了,直咬着唇打哆嗦,脸色已经青紫,冷得不成样子。 宋如纪俯身,将她抱入怀中,慕倾倾下意识攀住他,身子紧紧贴着他,在他身上汲取热量。宋如纪同样紧紧抱住了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以便她的身子每一处都能获得一些热气,哪怕只是一点。 将她赶紧抱至火堆旁边,这次他有了经验,只要让慕倾倾获得足够的热,她才会稍微好受一点,过了一夜就差不多了。可是?这次没有热水,可该怎么办? 慕倾倾已经冷糊涂了,贴着他的身体还不够,手还往他的衣襟里伸去。似乎还不满足一般,另一只手颤抖地解自己的衣衫,让自己能更贴近热源。 宋如纪微怔,随即双唇抿了抿,将慕倾倾和自己的外衫一起解开,紧紧将慕倾倾抱在怀里,让她完整地贴合自己,并不断用自己温热的双手抚着她的顺滑如绸的后背。 慕倾倾得了热源,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可是寒蛊的毒性一波波涌上来,才得了短暂的舒坦,登时又冷成一团。 “冷……冷……”慕倾倾攀住宋如纪的脖子,不断地贴近贴近,尽管他们已然紧紧贴合在一起。 宋如纪此时比慕倾倾更难捱。宋如纪是正常男人,他有正常的生理欲.望,纵然他坐怀不乱柳下惠,也受不起慕倾倾这样的撩.拨。在她的不断贴近之下,宋如纪某处开始凸起了正常的反应,喉咙也干涩起来,身体不断发热。 而慕倾倾仍旧闭着眼睛往他怀里挤,似乎一定要和他融为一体般。宋如纪想将她推开,又不忍她受冻,尤其是此时火光渐小,而他却腾不出手添火。 真是糟糕…… 倏然,慕倾倾的唇落在了他脖间,甚至还伸出了丁香小舌舔了舔。 腾……又给宋如纪加了把火,某处更加胀痛。 “好冷……”慕倾倾抖着身体,又摸索着向上,索性将唇贴在了宋如纪的薄唇上。察觉到他的嘴唇比较温暖,慕倾倾一喜。,丁香小舌便伸了过去,彻底挑起了宋如纪的火。 宋如纪一把掠过她的小舌,反客为主,紧紧扣住她的脑袋,使她更贴近自己,细细密密的吻便全部落在她的唇上。又找回了上次的那个吻,甚至比那个吻还要激烈,直想将慕倾倾融入骨血一般浓烈,连自己也不知那般浓烈的感情……来自哪里? 只觉得自己似乎对慕倾倾永远没有抵抗力,每次理智还来不及阻止,便轻易陷了进去。 这个吻绵长而激烈,一直到慕倾倾受不了了,伸手推他,他才找回理智,将自己的唇移开,苦笑。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她先勾.引他的,可他却把持不住了,每每都是她推开他,他才醒过神来,倒像是自己强迫了她一般。 慕倾倾推开他又觉得冷,依据本能又贴了上去,这次宋如纪学乖了,硬是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将她抱进怀中狠狠扣住,无论她搞什么小动作,都一一阻止。就这样闹了大半夜,慕倾倾才沉沉睡去,宋如纪总算松了一口气,将她抱入树洞放好。 回到洞外,中途添了好几次柴火的火堆都已经烧尽,启明星已经升起,宋如纪也懒得再烧,就地坐了一会儿,天边便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一直到天光大亮,慕倾倾与八丫才醒来。慕倾倾伸着懒腰走出树洞,嘴里还嘟囔:“这一觉睡得真累,好像跟谁打了一架似的。” 宋如纪苦笑。 三人收拾了东西,继续去寻找隐修。过了两天,在一处小镇上,他们终于发现了隐修的踪迹。 ------------ 034 金蝉脱壳 “已经快十天了,隐修那只狐狸到底躲哪儿去了?”慕倾倾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唉声叹气。 离绯云蛊毒发作死亡只剩二十天了…… 宋如纪自穿越过来,便是大庑人,对西煌不熟悉。八丫是西煌的一个部落的奴隶,自然对西煌也不熟悉。自己则是绯云的伴读,只对煌宫和煌都熟悉。所以,现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也彻底联系不上元羿等人。 但是,按照他们来时的路程和速度,他们快马加鞭赶回去,最快也要五天。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来寻找隐修并要到解药。 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绯云的死亡。 慕倾倾陡然打了个寒噤,脚下的速度更快,四下望去的眸光更加锐利。不行,她决不能让绯云死。 她来到这个世界,最早遇见的朋友就是拓跋两兄妹,绯云更是与她时刻黏在一起,还经常给她出谋划策。在她心里,绯云早已经是她的妹妹。姐姐,怎么能让妹妹遭遇不测呢? 咬了咬牙,慕倾倾发誓,找到隐修后,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隐修!”八丫猛然大叫了一声,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宋如纪与慕倾倾赶紧望了过去,果然是隐修!今天他没带学徒,看起来是孤身一人,正是抓他的最好时机! “你们先不要暴露,我悄悄接近他。”宋如纪盯着隐修,对身侧的慕倾倾和八丫道,随即脚下微动。 不料,隐修正好往这边瞥了一眼,猛地看到了他们,立时转身便跑。 “快追!” 三人一道追了上去,却见隐修身形一拐,拐入了一家名唤百花楼的青楼。 “诶,你还没给钱呢!”正在青楼门口迎客的老鸨被隐修猛地一撞,老鸨气极,要抓他,可他早已跑入了青楼内。 宋如纪三人也立刻追了进来,百花楼顿时人仰马翻,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分开找吧!”慕倾倾指着左边:“我往这边!”随即便冲了出去,紧紧咬着下唇。 岂有此理,隐修,看我不扒了你一层皮! 绕过左边回廊,撞上无数浓妆艳抹的烟花姑娘,躲过无数贼眉鼠眼的恶心男人,终于在一处栽满石榴树的园子里看到了隐修的身影。 隐修眸子狠厉,今日阿龙和阿云不在身边,而陪这丫头来的那个男子一看武功就不错,所以他硬来绝对没有胜算,只能加快了步伐。 “别跑!”纵然已经跑得气喘吁吁,慕倾倾也还是加快了速度追赶。 这百花楼大概是这镇子上最有档次的青楼,内部比较大,还有各种各样的假山、花树,重重叠叠,七弯八绕,害得慕倾倾追赶很有难度。 没跑几步,隐修身形一拐,又拐入了另一个园子。 慕倾倾赶紧追进去,却不见了隐修的身影。她扫视了一圈,看样子这是某个有名的青楼姑娘的园子,里面呈四合院结构,共有四五间房间,园子只有一处出口,便是她所站的地方。慕倾倾眉头一皱,开始往最左边那一间走去,同时密切注意着出口处,她要一间一间找――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走到最左边的房间门口,慕倾倾“啪”地一声踹开门,却没有走进去,因为她必须时刻盯着隐修有没有趁机跑出这园子。眼睛往里面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慕倾倾略一思索,开始往第二间走去。 此时,第二间的门却猛地开了,走出三个姑娘。一个浓妆艳抹,很是好看,身上的衣服和首饰看起来也价格不菲。另外两个人在她身后,穿着朴素,低着头,看来是她的丫鬟。 浓妆艳抹的女子说话了:“你是谁?何故私闯我的园子?”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面貌阴沉的男人?”慕倾倾有些着急,便顾不得礼貌什么的,语气有些急促。 女子睨她一眼,颇为不屑:“我先问你,你不回答我便罢了,还好意思反过来问我?谁家的姑娘这般没教养,倒不如我们百花楼的姑娘。” 嘶……这女人说话怎么这般刻薄?慕倾倾咬碎一口银牙,从怀中掏出所有的碎银子:“姑娘,我只是来这里找个人,无意冒犯你。他跑进了你的园子,你让我把他搜出来,这些银子你便拿走。” “哟,当我没见过银子啊?”女子冷笑:“便是这点银子,就以为我会双眼放光?” “那、你、想、怎、样?”慕倾倾咬牙切齿,她好想把她欠揍的脸揍肿,谁来阻止她? 女子做了个送客的动作:“既花不起大价钱,便不要随随便便进我的园子,本姑娘是百花楼的头牌,可忙着呢?没时间与你瞎扯。” “喂,这里头藏了个男人,虽说你是风尘女子不惧名声,但是难保他不会在你和别人逍遥的时候突然钻出来,到时候你的生意可就惨了。”慕倾倾攻心为上,笑眯眯道。 “你说藏了个男人便是藏了个男人?”女子不吃这一套:“便是藏了个男人又如何,那也是我们百花楼的事儿,妈妈自会处理。” 慕倾倾被她气得七窍冒烟,挽了挽袖子便要开打。 看这阵势,女子倒有些害怕了,脸色微白,与侍女二人让开了一些:“罢了,你要找便找,权当为我做了一项免费活儿。赶紧搜,搜完赶紧走。” 慕倾倾乐了,原来她吃硬不吃软,便硬气地命令她:“那你给我守着这园子的大门,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叫出声来让我知道,我进屋好好搜搜!” 女子有些不耐,却终还是点头了。慕倾倾走进了第二间房间。 “金子现在可以给我了罢?”在外面的青楼女子突然嫣然一笑,对身边某个侍女道。 侍女露出阴测测的笑,竟是隐修,他服用了一种自制的蛊,暂时改变了头发颜色。但是,要改变容貌的话,必须服用改容蛊,那蛊后遗症极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所以他方才并没改变容貌,只一直低着头。 听得女子道,他拿出一锭金子:“多谢姑娘相助。”语罢便朝门口迅速跑出去。 女子抚着金子淡淡而笑,那些碎银子自然不值得她留念,可隐修给她的,可是实打实的金子,她如何能不要呢? 正在仔细搜查的慕倾倾突然觉得不对,顿时一凛,刚才……那女人身旁的两个侍女,她都没有看清!她马上跑了出来,果然,女子身边只剩了一个侍女,园子外面隐约闪过隐修的身影。 “你这混蛋!”慕倾倾怒极,这女人知不知道,她有可能害死一条人命?! 来不及跟她算账,慕倾倾赶紧追了出去,一边呼喊道:“隐修逃走了!” ------------ 035 深海幽暗 转瞬的工夫,慕倾倾已经追出了百花楼,而宋如纪刚好在附近,听到声音便飞快赶了过来。 隐修已经抢了别人的马,速度十分之快,就要消失不见了。 “上来!”慕倾倾正焦虑,宋如纪已经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匹黑马,伸出大手,突地将她拉了一把,身前腾出一个位子来,让她坐上。 就坐在宋如纪身前,他的气息陡然围拢了她,慕倾倾竟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追上隐修才是紧要之事,她也不再忸怩。 一直追到了悬边。 隐修猛地勒住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千算万算竟想不到这条路通向悬崖!往悬崖下一看,竟是波浪滔滔,幽深不可见底的大海。 转过身,宋如纪与慕倾倾俱下了马。 宋如纪面无表情,而慕倾倾已经咬牙切齿,却冷笑起来:“隐修巫师,这下你还想往哪儿逃?”又指了指悬崖,笑眯眯道:“要不,你跳下去试试,看巫煞会不会救你一命?毕竟你可是他虔诚的信徒啊。” 隐修面色黑了一大半,慕倾倾总算吐出一口恶气,开心得很,继续笑眯眯:“唔,隐修巫师也有进退无路的时候啊?” 宋如纪偏头看着慕倾倾神采飞扬地对隐修讽刺挖苦,不知为何竟沾染了她欢快的气息,眉间眼梢也微笑起来。这丫头总是那么神奇,好似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一般。 “闭嘴,臭丫头!”隐修何曾被人这般挖苦过,登时出声呵止。 慕倾倾挑眉而笑:“你说闭嘴就闭嘴?那我多没面子!”语毕便肃了容,厉声道:“隐修,把绯云的解药交出来!” 这丫头,怎么全然不顾自己,宋如纪眉头微皱,补了一句:“还有她身上寒蛊的解药。” 慕倾倾这才想起自己,恨恨道:“对!还有我的解药,这些天我可被你的蛊毒害得不轻啊!隐修,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不能交……拓跋尘渊给他的百晶玉只给了一半,另一半要等拓跋绯云真正死掉才会给他。只有集齐了百晶玉,炼好了解药,才能……所以,决不能交出拓跋绯云的解药!隐修一步步往后退去,突然脚后跟一滑,赶紧收回脚,竟是已经踩到了悬崖边缘。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了!”宋如纪猛地冲出来,准备将隐修制服。 没想到隐修也会点武功,立时与宋如纪打斗起来。 宋如纪的身手自是远远高于隐修,隐修接了两招,便觉吃力。他余光瞥了一眼慕倾倾。虽然他并不知道宋如纪是何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宋如纪一定很在乎那个丫头,不然也不会救出她,还陪着她四处找他。 这样一想,隐修便在与宋如纪交手的过程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慕倾倾身边,似乎想扣住她当人质。 宋如纪眼明手快,阻在了慕倾倾面前。可慕倾倾哪是会乖乖让人保护的人?她见隐修挑衅,怒火中烧,从宋如纪身侧绕过去,朝着隐修扑过去。 她说过的,一定要把隐修打得满地找牙! 隐修被她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悬崖边。慕倾倾不知此中陷阱,仍旧奋力追赶,势必要将隐修扒掉一层皮才干休! 隐修便利用了这空当,猛地拉了慕倾倾的衣襟,将她往悬崖下甩去。这样一来,宋如纪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去救她,而自己便能趁机逃脱,顺便解决掉了他们两人,以后也应该没人再知道他的踪迹。 从隐修将慕倾倾引到崖边,到他将慕倾倾借力甩下崖只是短短一瞬的工夫,宋如纪饶是反应超群,慕倾倾也已然落出半个身子在悬崖外。宋如纪眉头紧皱,朝崖边飞速跑过去。正好隐修挡在他面前,还来不及撤去,为了确保慕倾倾被救上来之后安然无虞,他一拳便往隐修太阳穴上挥去。隐修赶紧偏了头,却还是被打到后脑。 隐修后脑勺堪堪中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晕在地上。 宋如纪兵行险招,急速来到慕倾倾身边,已然拉不住她,便扑上去,反身,将慕倾倾猛地往上一推,自己却受到反作用力,身体急速往下坠去! “宋如纪!”慕倾倾被宋如纪一把推了上来,还没有停安稳,便趴在悬崖边大声呼喊。 没有回声,没有回声!只有滔滔江水的声音…… 这个傻瓜!他这个傻瓜!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只有他啊……如果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她现在努力生存、努力生活的所有源泉,都是因为他啊!都是因为想将他的记忆唤醒,她才坚持到现在! 如果他死了…… 慕倾倾怔怔,下一秒就要跳下去,却听到隐修无意识的呻.吟声,她转头看去,隐修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稍稍恢复了意识,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想悄无声息地逃走。 瞬间,理智又回到脑子里。 就算自己可以不要性命,那么绯云的命呢?绯云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也是因为绯云,她才得见宋如纪,绯云是她的好妹妹啊……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如果她也跳下去了,隐修就从此逃走,谁也找不到他了……而绯云,则在昏睡中死去! 她慕倾倾有很多小毛病,但是,她从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慕倾倾一咬牙,看了一眼滔滔江水,转过身来:“别想跑!”说着便扑到隐修身上,对他拳打脚踢。 她力气比一般的女子要大,加之愤怒交加,因此打起来愈加毫不手软。隐修被打得头晕眼花,登时又晕了过去。而慕倾倾,经过这一系列的动荡,也头重脚轻,却咬了咬牙,开始乱翻隐修的口袋。 倒腾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药丸,却不知哪一颗药丸是绯云的解药。 正踌躇之际,突然听到两声急促的马蹄声,慕倾倾抬头一看,微微勾了勾嘴角―― 拓跋元羿来了。 他来了就好,心里一下子卸了包袱,慕倾倾再撑不住,兜头晕了过去。 ------------ 036 他去救他 “慕倾倾!”拓跋元羿立刻从马上下来,跑到她身边,半抱起她:“你怎么了?!慕倾倾,你没事吧?”刚刚看到慕倾倾与隐修厮打在一起。虽然看上去是慕倾倾占了上风,但她陡然晕了过去,让拓跋元羿一时竟慌乱了起来。 慕倾倾被拓跋元羿这么一唤,原本晕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猛然想起了宋如纪,便挣扎着起来,对拓跋元羿道:“隐修身上都是药丸,根本分不清哪一颗是绯云的解药,你将他关押起来,严刑拷打,应该能逼问出来的。”说着便往悬崖边走去。 拓跋元羿一阵奇怪,连忙拉住她:“你干什么?那边可是悬崖!” “宋池掉下去了,我要去陪他……”慕倾倾轻笑一声,开始使劲挣开拓跋元羿束缚她的手。宋池不会游泳,她要去陪他。 宋如纪! 对,八丫说,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寻找隐修,难怪看不到宋如纪,原来……他掉下悬崖了…… 强硬地拉住她,拓跋元羿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宋如纪,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慕倾倾不暇思索便答道,手还是试图挣脱。 拓跋元羿神色一黯,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悸,可是他却笑了,侧头对身后站立一旁的八丫道:“八丫姑娘,请你暂时照顾她。” “元羿,你干什么?”慕倾倾怔了怔,拽住他的胳膊:“不用你去,我游泳很好,我去!”他从来没跟她提过游泳的事,想来依他的性子,若是会游泳,毕竟会在她面前显摆显摆,所以…… “喂,慕倾倾,你这丫头也太小看我了吧?”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拓跋元羿突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没说过不代表我不会,本世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何况是下个水而已。”说着便将她往旁边一推,对八丫道:“麻烦你了。” 语罢,便腾然跃下了悬崖! “元羿!”又是一个笨蛋! 慕倾倾伏在悬崖边,下面尽是波涛一片,已不见了拓跋元羿和宋如纪的身影。她的眼泪便簌簌往下落,八丫紧张地扶着她的手,以防她一个想不开,也跳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马蹄声多了起来,转头看去,竟来了一百来人,领头的徐列慕倾倾却是认得的。 徐列下了马,有些惊诧:“慕姑娘,世子何在?” 慕倾倾心烦意乱,哪管他问的什么?只眼睛盯着悬崖下的波涛,却不见他们的踪迹,心乱如麻。 八丫便只有代为说道:“世子跳入崖下救人去了,你们先将隐修捆起来罢,免得他又跑了。” “啊?!”徐列大惊。虽然又惊又怒,但是他知世子有多在意慕倾倾,因此忍了气,不再说话,只吩咐了手下将隐修五花大绑了起来。 一时寂静不已,八丫担忧地望了望崖下,又担忧地看了看慕倾倾,默默叹了口气。 方才,她从百花楼追出来时,宋如纪和慕倾倾已经跑开很远,她正想找匹马追上,便看到了拓跋元羿带人搜查。拓跋元羿对她已印象不深,她作为被他放走的奴隶,看到他的第一眼,想到的便是逃跑。 可她知道,拓跋元羿一定是来找慕倾倾的,如果她逃了,而慕倾倾那边又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所以,她便带着拓跋元羿追了上来。 拓跋元羿果真对慕倾倾很上心,骑马速度之快,将其他人都远远甩在了后面,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被甩下马了。现在,他还为了慕倾倾跳崖救人。 但是,这一路上,她看得出来,慕倾倾喜欢的却是宋如纪。那眉里眼里的喜欢,骗不了人。 正在八丫思量之间,慕倾倾已经大喜叫道:“元羿!” 拓跋元羿一身湿淋淋,扛着同样湿淋淋的宋如纪半爬半跃地上了悬崖。 将宋如纪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拓跋元羿坐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为了救他,本世子差点没被淹死!” “元羿,谢谢你!”慕倾倾猛然扑过来,在众人面前拥抱了他。 拓跋元羿有刹那的失神,怔忪间,慕倾倾已经松开手,转身去看宋如纪的情况。 她看着宋如纪的眸子里,担忧与焦急一览无遗,拓跋元羿苦笑起身,眸子越发黯然。 “我们先回客栈吧!找大夫给他瞧瞧。” “嗯。”慕倾倾探了探宋如纪的鼻息,并不很虚弱的样子,便听了拓跋元羿的话,点头。 几人一道回到了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 宋如纪到底身体底子好。虽然从小便是旱鸭子,不擅游泳,因此呛水晕了过去,经过马上的颠簸,来到客栈时,他已经醒过来。 看到拓跋元羿亦是湿淋淋的样子,他便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多谢。” “不必,要谢你该谢她。”若不是慕倾倾,他才不会冒着风险去救人。 “好了,你们还不快去洗个热水澡?等会儿感染风寒了,我就把你们隔离起来!”见他们两个都没事,慕倾倾很高兴,一边催促他们各自进屋洗澡,一边兴冲冲准备和八丫去厨房给他们熬姜汤。 拓跋元羿与宋如纪都不忍拂了她的好心情,各自回了屋子。宋如纪在进屋之前,却看了慕倾倾一眼,眸中思绪万千。 在侵入冰冷的深海时……他好像恍惚想起了什么……是关于慕倾倾的……久远的、朦胧的,似乎一触就灭却又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么一瞬,却消失。 当晚,几人在客栈住下休整,第二日,徐列将捆成粽子的隐修带了过来。 慕倾倾率先挽起了袖子,拿出御姐的气势,本想左右开弓给他来那么几下子,又觉得打她反而疼了自己的手,便作罢。 “隐修巫师,这会儿你可认栽了吧?”慕倾倾皮笑肉不笑:“有本事你再跑啊!从我们几人面前逃走啊。” 隐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绯云的解药呢?!”慕倾倾突然厉声道,同时拿出一把匕首,横在了隐修的脖子上。 ------------ 037 威逼利诱 隐修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有答话,反倒闭上了眼睛,似乎根本没把她的匕首放在眼里的样子。 “很好,视死如归啊!”慕倾倾放下匕首,拍了拍手。 拓跋元羿已经沉不住气,伸手便死死掐住了隐修的脖子:“说!绯云和慕倾倾的解药在哪里?!还有,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拓跋尘渊?快说!不然,我掐死你!” 事情已经十分紧急,若他不肯乖乖交出解药,绯云的生命便危在旦夕,而慕倾倾也将终生忍受寒蛊侵扰……拓跋元羿眸子猛地一厉。 “呵呵!”隐修却笑起来:“横竖是一死,我是不会交出解药的,也好拉个人给我垫背,不至于黄泉路上太孤单。至于谁指使的……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么?不过,既是交易,我也该守信,断不会指认他。” “你以为你现在这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么?!”慕倾倾登时暴怒,朝隐修怒吼:“你是神经病吧?!害死绯云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如纪扣住慕倾倾的手腕,使她冷静下来,转头对隐修道:“如果你肯交出绯云公主和慕倾倾的解药,然后指认幕后真凶,我想……世子殿下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拓跋元羿适时点头:“没错,只要你乖乖做到这两点,本世子饶你不死!” 隐修陡然低笑,嗫嚅地说了一句:“没有她,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声音太小,众人没有听清,宋如纪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因着前世的职业本能,唯恐漏掉任何信息。 “没什么。”隐修笑了一声:“你们要杀我便杀吧!我不会交出解药的。” 慕倾倾被宋如纪扣住手腕后,冷静了下来,此时不怒反笑,慢悠悠走到他身前,勾了勾唇角:“死多便宜你啊!放心吧!我不会这么便宜你的。” 说着,便瞥了他下.身一眼,笑道:“男人嘛,命根子最重要,想来,隐修巫师也不会例外。这样吧!第一天,把你的命根子剁掉一点点,拿去喂狗,然后在伤口处撒上盐。第二天、第三天……一直重复,直到你的命根子被剁光。然后,再扒光你的衣服在街上溜一圈……哦,不止是这个小镇呢?煌都也得溜一圈,让大家好好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巫师,没了命根子是个什么模样。” 慕倾倾说完,顿时连空气都寂静了,不止隐修吓坏了,宋如纪和拓跋元羿也惊呆了。 “隐修巫师,你说怎么样?”慕倾倾躬身,笑眯眯地问跪在地上的隐修。 隐修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似乎在挣扎,却没有下定主意。 此时,拓跋元羿赶紧下了一剂猛料,朝门外喊道:“徐列!” 徐列赶紧进了来,拓跋元羿瞥了一眼隐修,道:“将他裤子扒了,剁了他的……”他还真说不出口。 顿时一片寂静。 宋如纪同情他,因为他也说不出口。 “剁了他的命根子!”慕倾倾接话。 徐列的表情顿时无比惊悚,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主子。拓跋元羿偷瞧了慕倾倾一眼,咽了咽口水,点头。 看来是来真的了,隐修剧烈地抖了起来,在徐列抓住他的时候,终于还是松口:“好,我按你们说的做……解药我给,拓跋尘渊我来指认……” “识时务者为俊杰!”慕倾倾微笑起来,很是得意:“我就说嘛,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命根子被剁掉。”就好像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被毁容。 徐列将隐修松开,隐修在自己带的乱七八糟的药丸里找了许久,找出了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和一粒稍大的红色药丸。 “这个白色的药丸是寒蛊的解药,这红色药丸是月蛊的解药。”隐修将两粒丸子都给了慕倾倾。 慕倾倾将红色药丸仔细用白绢包好,放在怀里,拿了白色药丸便要往嘴里送。 两只手齐齐阻止了她。 拓跋元羿嘴角露出一个急不可察的苦笑,缩回了手。 宋如纪皱眉道:“先别急着吃,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不会有问题的!”慕倾倾看着隐修,阴测测地笑:“万一我吃了这丸子有什么不良反应,你们一定会将他的命根子剁得稀巴烂,然后带着他去游街对不对?” 隐修又是一抖,忙摇头:“绝对不会有问题!” 宋如纪仔细观察隐修的表情,看不出异常,看来只有信他一次了。 慕倾倾一笑,吃下了药丸。没有任何反应,至少说明不是毒物,只有等过几天寒蛊该发作的时候,才能知道寒蛊到底解了没有。 “隐修,下午我们将启程回煌都,会带上你一起,要是她有什么事,你知道后果。”拓跋元羿冷声道。 几人终于放下心来,宋如纪却陡然问道:“你方才为何一直不肯交出解药?” 慕倾倾侧头看了一眼宋如纪,纵然他已经失去记忆,但一些职业本能却未曾忘却,什么事都喜欢追根究底。为什么他还记得那些职业习惯,却忘记了她?她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隐修被他的问题问得一怔,随即陡然苦笑了一声,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素素啊!” 素素……听起来有一段故事,慕倾倾本来准备回屋子,顿时停住了脚步。 于是,慕倾倾和宋如纪、拓跋元羿三人坐在椅子上,而为了报复自己在隐修那儿吃的苦,慕倾倾强令他站着讲故事。 隐修完全沉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没有在意这些,低声讲了起来:“素素是我走出蛊村后第一个认识的姑娘,我与她一见如故,一起行走江湖。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不长久,半年后她就因病逝世了。 我不甘!不甘她就此离开我!于是,我将她放入冰棺里,安置在我居住的山洞的另一侧的地底下,保持她尸身不腐。这些年,我一直在尝试炼制还魂蛊,以此来唤醒素素的灵魂!还魂珠所需要的材料有寒蛊、热蛊、蛊村的草药,以及拓跋尘渊给我的还魂珠,但是,他只给了我半颗!他说,要等世子死了,才能给我另外半颗,谁知道害的竟是公主…… 我不愿给出解药,就是想待公主死后,拓跋尘渊会不会大发善心,将另外半颗给我的徒儿,这样,素素就能复活了……” ------------ 038 毒发身亡 听他说完,倒是有些悲戚,但是一想到如今还躺在病床上的绯云,慕倾倾便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怒道:“你只想到你的素素,怎么就不想想其他人?为了素素,所有人都死光也无所谓是吗?!” 说完又自顾自轻笑一声:“是了,其他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嘛,他们是死是活也跟你隐修大巫师毫无关系嘛,但是你真以为素素能活吗?你真的相信还魂蛊能还魂吗?我看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若是世界上真有一种叫还魂蛊的蛊能起死回生,这几千年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怎会竟无人知晓?再说,拓跋尘渊既有那还魂的珠子,又岂会轻易给你?他难道不想自己百年将至的时候起死回生?如果我是他,为了还魂蛊,又怎会放走你?肯定会将你囚禁起来,让你制蛊啊!” 慕倾倾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下来喘着气儿。 “喏。”拓跋元羿很大爷地送上一杯茶。慕倾倾受宠若惊地接了。 宋如纪眉目一凝,接着慕倾倾的话说下去:“所以,所谓的还魂蛊能起死回生,根本就是拓跋尘渊故意散布给你的消息,而他手中握着的所谓的还魂珠,大抵也是假的罢了。” 隐修登时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一直一直……坚信的东西,瞬间便倒塌了……一直相信着素素能活过来,如今也成了一场空。难怪……难怪除了那本他无意中找到的古书上记载有“还魂蛊”,从未在其他地方听到过……想来那古书便是拓跋尘渊安排的。 “拓跋尘渊!”隐修突地咬牙切齿叫了一声。 得,这下不用他们捆着他去,他都要自己跟着走了。 下午,东西都收拾妥当,就该出发了。拓跋元羿给慕倾倾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其他人则骑马而行,而隐修则被囚在囚车里。 慕倾倾坐在马车内,撩开帘子看了看骑着马还怡然自得的宋如纪和拓跋元羿,想到自己一路追过来因不会骑马而差点误食,心里暗暗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骑马! 当晚,他们在一座名唤祁城的小城住下,吃过晚膳之后,各自回了房间。慕倾倾自然又是单独一间屋子,宋如纪和拓跋元羿亦是单独一人一屋,而徐列则守着隐修,与他一间屋子。其余士兵则在客栈的后院,十余人挤一间。 夜深人静,慕倾倾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多日的颠簸突然回归平静,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到窗边,看着漫天的繁星,慕倾倾有些出神,此时却猛然听得徐列大喊:“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隐修逃了?!慕倾倾有些吃惊,马上跑去徐列的房间,在门口正好遇到宋如纪和拓跋元羿,与他们对视一眼,三人快速进了屋子。 却看到隐修口吐鲜.血,脸色青紫一片,唇色惨白,眼睛充满血丝,眼皮却呈现一片硫黄之色,看来是中毒的症状! “怎么回事?!”拓跋元羿厉声问徐列。 徐列抖着腿跪下,忙道:“世子明察!今晚吃过晚膳之后,属下便带着隐修回了房间,一直盯着他的任何举动,期间他什么也没吃,也什么都未喝,只静静枯坐。方才,属下让他睡觉,他一起身,便跌在地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快去找大夫!”拓跋元羿愤愤地踢了徐列一脚,徐列连忙起身出去了。 慕倾倾快步走到隐修身边,蹲下问道:“怎么回事?你知道是谁给你下毒吗?” 隐修的身体犹是颤抖的,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宋如纪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眸子,脸色有点凝重。 隐修颤巍巍地伸手去口袋,似乎要拿什么东西,慕倾倾赶紧给他拿了出来,是一颗黄色的药丸:“要吃?” 隐修艰难地点头,慕倾倾赶紧把药丸送进了他的嘴里。 咽下药丸,隐修似乎好了点,宋如纪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到椅子上,慕倾倾已急不可耐地问:“是拓跋尘渊干的?他怎么找到机会下手的?” 隐修顺了顺气,点头:“我没想到他已经做好了这么周全的准备,早在他给我还魂珠的时候,便在上面涂了慢性的毒药,所以我看上去并无异常,却一朝病发……”方才他一病发,还不敢相信,这些天他唯一接触的便只有他们几人,而他们绝不可能现在要他死,怔忪之下便想到了拓跋尘渊给他的还魂珠。 “岂有此理!”慕倾倾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桌子:“我们一定要把拓跋尘渊做的这些龌龊事全部都揭发给西煌王!” 宋如纪看着隐修,眸子一凝,恐怕来不及了。拓跋元羿方才见隐修拿出黄色药丸,心里便隐隐感到不安,现下也皱着眉头,盯着隐修。 慕倾倾见两人都不说话,感到奇怪,刚“咦”了一声,隐修便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苦笑:“怕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怎……怎么回事?”慕倾倾惊诧,方才隐修吃了药丸立刻便好了起来,她还以为是解药呢! “这黄色药丸只是暂时压制了毒性,但这毒太烈,又在我身体里潜伏了这么久,就是伟大的巫煞出现,怕也救不了我……”隐修扶着椅子边缘,垂目道:“我已经不行了,只希望世子日后能打倒拓跋尘渊,登上西煌王的位子,也算给我报仇了……幸好没顺着他的毒计,害了你们……”说着,又颤颤地拿出一个布袋,里面都是一些各式各样的药丸,他把布袋交给离他最近的慕倾倾:“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所有蛊丸了,上面我有详细标注名称和用法,你们且收着,也许日后能有所帮助……” 话未说完,又陡然吐出一大口血,隐修苦笑:“看来我的确遭报应了,现在巫煞要来收我了,我只有最后一个愿望了,就是……就是把我和素素……合……合葬在一起……” 话音刚落,隐修头一歪,便闭上了眼睛,嘴角流出绵延的黑血…… ------------ 039 别枝惊鹊 “隐修!”慕倾倾大喊,可隐修还是闭上了眼睛。 大夫来时,隐修的身体已经冷了。 现在便是死无对证了,三人不由都有些沮丧。 “现在还不是沮丧的时候!”慕倾倾想到绯云,站起身,将怀中细绢包好的解药给拓跋元羿:“绯云现在危在旦夕,你们都忘了么!元羿,明天一大早,你便赶紧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回去,先救了绯云再说。我和宋如纪知道隐修说的山洞在哪儿,我们便去将素素挖出来,把他们俩合葬了,也算全了他的心愿。” “嗯。”拓跋元羿接过解药,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眸子滑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便转身急促往外走:“徐列,明天照常出发回煌都!” “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宋如纪将慕倾倾送到房间门口,淡声说道。 “嗯。”慕倾倾笑了笑。 宋如纪转身欲走,慕倾倾陡然唤住他:“宋如纪!” 他回身,眸子凝着她,慕倾倾莫名其妙觉得美好,笑靥如花:“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带我回大庑找家人?” “当然记得。”宋如纪也淡淡笑了,他以为她忘了,还思忖过该如何对她提起。 “那就好!”慕倾倾吐了吐舌头,笑得俏皮:“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看着你走。”以前便经常这样,宋池陪她逛夜市,送她回家,她就会站在家门口,浅笑着看着他离去。 宋如纪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慕倾倾打了个呵欠,准备回房间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去蛊村呢。回身的时候,却看到八丫站在她身后,着实吓了一跳。 “八丫?”八丫住在她旁边的房间,最近因为隐修的事情涉及西煌的内政,八丫一直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过问,大家也便都将她忽略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不该……不过明天他们就要赶去蛊村了,到时候八丫就不用跟着他们奔波了,说起来,这一路上还多亏了八丫。 慕倾倾想到这些,便忍不住握住八丫的手:“八丫,这一路上真的很谢谢你!” 被人这么夸赞,八丫俏脸微红:“不用……” “进屋再说吧!秋天的夜晚也有些冷了。”慕倾倾一边带着八丫进屋,一边同她说道:“八丫,刚刚隐修死了……我和宋如纪准备去蛊村将他安葬了,到时候我们可能就要分别了。” 八丫一怔,突然嗫嚅地说道:“我今晚过来,也是想同你说这件事。” “?”慕倾倾有些奇怪,偏头看向她。 八丫鼓起勇气,猛然说道:“倾倾,我想跟在你身边!” 慕倾倾吓了一跳,自己这是les体质?竟然把八丫…… 随后她发现她想多了,八丫放轻了声音,突然叹了口气道:“倾倾,蛊村虽然是个安宁祥和的地方,在没遇到你们之前,我也打算一辈子就在蛊村过的。但是,这一路上跟你们走来,突然喜欢上了这种日子。倾倾姑娘,你就收留我吧!让我当你的丫鬟伺候你!” 这番话下来,慕倾倾更是吓了一跳,她自己还只是个公主伴读呢?哪里需要什么丫鬟?而且让八丫做她的丫鬟,她觉得……好诡异啊。 八丫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拒绝了,咬唇道:“我说实话吧!其实……我不想回蛊村。蛊村的确是个很祥和的地方,村民也都很好,但是村子里的天华哥……喜欢我,想娶我为妻……但是,我从小为奴为婢,从未自己给自己做主过,现在自由了,我想为自己做主,我不喜欢天华哥……可是村里人都希望我和他成一对,他也对我很好……” “所以,你就想逃避,不想回去?” “嗯!”八丫道:“除了蛊村,我又没有别处可去,所以我想留在你身边。倾倾姑娘,你就留下我吧!” 慕倾倾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便让八丫先回去休息,明日她先问过宋如纪和拓跋元羿再说。 第二天一早,她便跟两人说了,宋如纪自是没有意见,拓跋元羿沉吟片刻:“我看八丫这么尽兴帮你们找隐修,想来对我们皇族也并无怨恨了。留下八丫也行,不过这名字却是不能用了,还得再伪造一个身份,她之前是叛乱部落首领的丫鬟,若被父王知道,便糟糕了。至于伪造身份,我派人去弄好了,你且想想,她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啊好兄弟!”慕倾倾往他胸口上轻捶了一拳,笑道。 拓跋元羿又恢复拽拽的模样:“得了,少跟我说漂亮话,我先回煌都了,之后你带八丫回来,再给她安排身份。”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慕倾倾、宋如纪和八丫三人才带着隐修的尸首出发去蛊村。 路上,慕倾倾把拓跋元羿的话说了,八丫皱起了眉头:“八丫从小便叫八丫,换个名字……实在想不出来。” “嗯……”慕倾倾沉吟,一时文艺起来,突地拍手道:“‘明月别枝惊鹊’,八丫,你叫鹊枝如何?” “鹊枝?”八丫重复一遍,笑道:“好,以后八丫就叫鹊枝!” 经过赶路,终于到了蛊村,几人连同蛊村的村民,将素素挖了出来,与隐修一道合葬在蛊村村口的青山之下。 之后,慕倾倾等人提出告辞,八丫趁机说要与他们一同离去,村民自是不舍,特别是天华,不过也都为她高兴,欢欢喜喜地送别了他们三人。 走出蛊村,慕倾倾回望这个宁静的小山村,不禁有些恍然隔世之感。 待他们回到煌都的时候,绯云已经吃过解药,醒了过来,慕倾倾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与她大哭了一场。 宋如纪准备三日后带着慕倾倾和鹊枝回大庑,慕倾倾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跟拓跋两兄妹说,特别是绯云,大病初愈,她不想刺激她。谁知这时拓跋尘渊竟向拓跋敬提亲了,说是要娶拓跋流玉。 而更诡异的是,拓跋流玉竟答应了。 西煌王大喜,说是这两天要给他们举办婚礼,顺便也算是冲冲连日来的晦气。宋如纪自然被挽留了下来,参加过这次的婚礼再走。慕倾倾想着有这次婚礼的缓冲,之后再跟绯云提出回大庑会比较好一点,于是便先将此事藏了起来。 只是,拓跋尘渊跟拓跋流玉的联姻,便意味着拓跋敬已经放弃了拓跋元羿,转而依附到了拓跋尘渊的阵营里来,这样,拓跋元羿的情况便更不妙了。 而西煌王经过绯云的事情,连日担忧,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日下,朝堂上世子党和大皇子党的界限又越发分明……西煌不日将有大乱,而她却早早离开,是否有些不够义气? ------------ 040 拒绝为妃 离拓跋流玉的成亲仪式只有三天了,慕倾倾心里更是纠结,到时候该怎么提出来,自己要去大庑呢?绯云会不会很难过?元羿会不会劈了她?毕竟她这行为太像利用完他们就扔掉的白眼狼了。 不过,这两天绯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这大概是她唯一欣慰的地方了。 晚上,皓月高悬。 慕倾倾刚刚从绯云的闺房回来,打着呵欠回房间。正准备洗漱之后便歇息,却猛然瞥见桌上竟放着一封信。 谁给的?慕倾倾一怔,走过去拾起信件。 “明晚子时,御花园相见。” 没有落款……没有落款?! 是谁给的?慕倾倾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一丁点儿的落款痕迹。 会不会是传说中泡水才能显示的字?慕倾倾为着自己不靠谱的猜测,又特地将这张纸放入水中,发现……墨字浸开了……她果然是个傻子…… 没有落款,慕倾倾就混猜乱猜起来。绯云?不可能。元羿?更不可能。其他诸如拓跋流玉之类的人,跟她并无深交,想想也真够悲催的,别的女生穿越,都是头顶主角光环,恨不得跟所有人都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自己穿越了,却是个小透明,就是给她送来一封信,她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正郁闷间,慕倾倾突然一拍脑袋――宋如纪! 对,她怎么没想到宋如纪呢?!一定是过几日就要带她回大庑了,所以要找她商讨一下具体事宜,但是他又答应了她暂时不告诉绯云两兄妹,所以只能秘密跃她去谈了。 慕倾倾有些雀跃,宋如纪他……还是把自己的事儿放在了心里。 第二天,慕倾倾早早地便去赴约了,已经临近冬日,夜晚有些冷了,她一边微笑着裹紧自己,一边东张西望地等着宋如纪到来。 一个人影朝她走过来,慕倾倾欢喜,忍不住低喊:“宋……” 还没说完,便看清了人影的样子,剩下的话立刻咽了下去,嘴角的笑也僵住了:“怎么是你?” ――拓跋尘渊! 拜托,她和他有什么交集?!除了青楼选美大赛她被他戏弄和秋元晚会上她拒绝了他之外,再无任何交集了好么,他约她深夜相见想干什么? 她有点后悔没有告知任何人了,便是带上鹊枝也好很多啊…… “怎么,不希望见到我?”拓跋尘渊微微挑眉。 “奴婢哪敢。”慕倾倾躬身,谦卑道:“不知大皇子殿下约奴婢前来,所谓何事?”赶紧让她走啊!冷死了都。 “没事本皇子便不能找你了么?”拓跋尘渊慢悠悠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慕倾倾赶紧回道,心里却有些无语,拓跋尘渊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 拓跋尘渊笑笑,突然道:“听说,这次是你发现隐修是幕后真凶,取回解药治好绯云也是你的功劳。” 幕后真凶是你好吧!慕倾倾对他故作无辜的嘴脸感到恶心,面上也再维持不住谦卑的表情,凉凉道:“是又如何?怎么,拂了大皇子的意,大皇子这是问罪来了?” 拓跋尘渊收了笑,却也不恼,只道:“你失踪之后,宋使臣可谓十分焦急,亲自去追捕隐修。看来,当初那个传闻果真不假,宋使臣对你有意。” 慕倾倾心里苦笑,宋如纪若真对她有意就好了,她就不用再继续八万里征途了,可是面上不能示弱,她轻笑一声:“怎么?莫不是大皇子对宋使臣有意,故而吃醋了?” 拓跋尘渊面色一黑,咬牙道:“本皇子是男人!” “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么?”慕倾倾回以一笑。 “……”拓跋尘渊突然想将眼前这女子掐死了,但是,正事要紧,他忍了怒火,道:“慕倾倾,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慕倾倾警惕地看着他。 拓跋尘渊道:“宋如纪喜欢你,若你替本皇子拉拢他,本皇子可将你立为侧妃,让你安享荣华。”顿了顿,又道:“说实话,本皇子对你挺感兴趣,要是你真心待本皇子,而我对你的兴趣不减的话,以后登上王位,稳固实力之后,我兴许可以废除拓跋流玉,将你立为王后,坐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太……太荒唐了!慕倾倾皱眉看着拓跋尘渊,着实被他这番话吓到了。一是没想到他还没放弃拉拢宋如纪,看来是想将自己的势力扩大到大庑,那么他的野心便绝不仅仅是西煌这么简单了,也许……二是,她没想到拓跋尘渊对自己“挺感兴趣”,她不是小透明吗?!三是,她没想到拓跋尘渊居然能在跟拓跋流玉成亲前两日,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对另一个女人说,待他以后利用完拓跋敬的势力,可能将会废除拓跋流玉以作为对这个女人的另类嘉赏。 虽然慕倾倾知道,拓跋流玉嫁给拓跋尘渊也并非因为喜欢他,而是出于势力结合的需要,但她还是为拓跋流玉感到寒心,毕竟拓跋流玉也算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而且她肯定不会像拓跋尘渊一样,在婚前就想着日后怎么对付自己的丈夫! 拓跋尘渊……让她感到很冷骇。 慕倾倾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怎么,条件不够诱人么?”拓跋尘渊却前进一步,继续对她造成压迫之势。 “这个交易,我不做。”慕倾倾冷声道。 “为什么?”拓跋尘渊盯着她的眼睛:“难道……你喜欢拓跋元羿那家伙?” 开什么玩笑……慕倾倾懒得理他。 拓跋尘渊便以为她默认,啧了一声道:“他是世子,绝无可能取你这来历不明的公主伴读为妻,你趁早醒醒,不若嫁给了,我保你下半生无忧无虑。” “闭嘴!”慕倾倾冷冷回敬他:“收起你的胡乱猜测,我根本就不喜欢世子。” “难不成你也喜欢宋如纪?”拓跋尘渊打量着她:“那也不可能,他好歹也是大庑的使臣,日后前途无量,而你依旧是个小丫鬟。不过……”他话锋一转,充满诱惑性地说道:“你若替我拉拢了宋如纪,待我登上王位,便给宋如纪加官进爵,将你御赐给他,也并无不可。” “不要再说了!”慕倾倾打断他,一字一顿:“我不会跟你交易。”感情的事,她自己想办法,无论再艰难,也是自己的事。而拓跋元羿,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好哥们,她绝对不会背叛。而且,拓跋尘渊似乎将她看得太高了,宋如纪那么正直的人,根本就不会因她而放弃原则好么?如果他放弃原则,那也不是她爱着的宋池了。 拓跋尘渊眉头一拧:“慕倾倾,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奴婢告退!”慕倾倾没有接话,直接告了礼,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快步跑开了。 ------------ 041 要娶别人 在西煌,女子前几日,是不能与未来的丈夫见面的。而她出嫁前一天,姐妹们便要去恭贺的,还要与她一起,等待拓跋尘渊迎亲队伍的到来。 绯云穿了粉色的宫装去了,纵然以前不太喜欢拓跋流玉,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堂姐,而且她心里知晓,拓跋流玉喜欢的人是宋如纪。要嫁的人不是自己喜欢之人,想来也是一件痛心的事,所以心里以前的那些小厌恶便统统抛掉了。 慕倾倾与拓跋流玉不对盘,本来准备这日躲得远远的,但是前两天见过拓跋尘渊之后,便对拓跋流玉同情起来,不过想来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旁人无权置喙,但还是想去看看她。 敬王府挂了大红的喜字,红色的绸缎到处都是,一派喜庆的样子。 仆人迎着她们去了拓跋流玉的闺房,拓跋子沁刚刚从里面出来,见了她们,眼神落在慕倾倾身上,眼梢一挑,却没有说话,兀自冷冷笑开。 慕倾倾一抖,该不会拓跋子沁知道了那天晚上拓跋尘渊来找她的事儿吧?不过,横竖拓跋子沁也不该对她甩脸子,要甩也该甩拓跋尘渊啊!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弟控! “我先走了。”拓跋子沁蓦地对绯云道,随进娉娉婷婷地离开了。 被她低气压所摄的绯云呼出一口气,慕倾倾笑道:“瞧你这出息。” 绯云回嘴道:“你不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我能一样吗?她是公主而我只是丫鬟,她能分分钟捏死我,我当然怕啊。”慕倾倾瘪瘪嘴:“倒是你,你可是嫡公主,每次见了她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真不怕别人笑话呢?” 拓跋绯云吐了吐舌头:“好吧!我说不过你慕姐姐。不过――‘分分钟’是什么意思啊?” 我去……好学的孩子啊!慕倾倾无语望天,立刻扯开话题:“我们在这儿干站着老半天了,赶紧进去吧。”说着便率先走了进去。 拓跋流玉正对着妆镜台,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门开门闭的声响,转过头来,见到走在拓跋绯云后面的慕倾倾,陡然一笑:“怎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绯云以为在说她,莫名其妙:“流玉姐,你什么意思啊?” 慕倾倾嘴角扯了扯,还是扯不出一个笑来,只有放弃,平静地回她:“路是你自己选的,还怕别人笑话?” “哼。”拓跋流玉哼了一声,垂下目光:“若是宋如纪喜欢我,我死也不会嫁拓跋尘渊的。” 慕倾倾一怔,她与拓跋流玉交集不多,只以前与她争相追过宋如纪,那时只觉拓跋流玉是喜欢宋如纪的,却没想到她喜欢得这么深。 想了想,才道:“便是宋如纪喜欢你,敬王爷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相比跟帮助不大的大庑使臣成亲,敬王爷一定更希望你嫁给拓跋尘渊或是元羿。你还是需要为你自己的未来抗争,而你现在,分明已经妥协。” “我说过,若是宋如纪喜欢我,我一定……”拓跋流玉的声音很是激动,却又渐渐低了下来:“一个人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一个人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慕倾倾的血液有一瞬间的凝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一直是她一个人的坚持么?宋如纪……从未给过她明确回应,从来没有。 真的……没有意义么? 慕倾倾摇摇头,想将这句话从自己的脑中赶出去,却听到拓跋流玉冷笑不已:“慕倾倾,我不像你这么好命,自己喜欢的人能喜欢自己,而自己也不必背负家族的使命……” 头一次被别人说“好命”,慕倾倾简直哭笑不得,便道:“你怎么就知道宋如纪喜欢我?你又如何知道,我什么也没背负?” 她背负了和宋如纪过去的甜蜜记忆,她背负了他不记得自己的苦痛现实,她还背负了独自一人在凄风苦雨的异世中生存的艰难……怎么能说什么也没背负? 拓跋流玉没有回答她,而是轻哼了一声,又转回妆镜台,开始为自己细细描眉,同时道:“你们出去吧!阿若会给你们安排房间,明日我一出嫁,希望我们再无瓜葛。”顿了顿,突地又道:“我糊涂了,我怎会跟你这小丫头有什么瓜葛。日后,我是大皇子妃,若是拓跋尘渊……我便是至高无上的王后!”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对,既然她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便要一步一步走下去,从此,拓跋流玉的路上,没有宋如纪,只有至高无上锦绣繁华! 慕倾倾轻叹了一口气,跟着绯云转身,却终究忍不住顿了顿,道:“小心拓跋尘渊,他并非良人。” “不必你提醒。”拓跋流玉凉声应了。 第二天便是婚期,天气有些阴郁,也许正恰恰符合了拓跋流玉的心情。慕倾倾沉默地参加完了全程,拓跋元羿和绯云因是重要亲眷,还得陪拓跋流玉在敬王府住一晚,慕倾倾不想见到拓跋尘渊,便先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犹疑,自己该如何跟拓跋两兄妹说呢? 她多日来的愁眉苦脸鹊枝一直看在眼里,终忍不住劝言:“倾倾,我去为你说。” 慕倾倾摇头,自己的事让别人去说,太没诚意了。 走回揽云阁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宋如纪,慕倾倾眼前一亮,似乎只要看到他,心里便无惧无畏了。 “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走?”慕倾倾有些雀跃,暂时忘记了烦恼。 宋如纪面色有些凝重,最终还是开口道:“倾倾,我暂时不能带你走了。” 慕倾倾嘴角的笑僵住了,她有些不可置信:“什、什么?” “你别误会。”宋如纪拧眉,不明白自己为何害怕她哭,急急解释道:“我并不是不带你走的意思。只是,再过一个月便是西煌王大寿,我今日收到信件,皇上会派顾宰相过来为西煌王祝寿,他希望我回去一趟,禀明这些日子在西煌的见闻,随后跟顾相一起过来,路上也好照看顾相。我此次会大庑,主要是为了呈禀事务,随后又会回来,我想你已经适应了西煌的生活,若是现在便将你带回去,我又要立刻离开来西煌,你恐是不适应,所以我决定等过完西煌王大寿,再带你回去。” 原来是这样……虽然有些失落,但他说得有理有据,慕倾倾想闹别扭都难。何况……他这样焦急解释,让她心里泛起了一丝甜蜜。 “喂,宋如纪,你这是担心我会难过,才这样着急解释么?”慕倾倾笑靥如花。 宋如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了两声才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每次都这样,急匆匆转移话题。慕倾倾有些微恼,随即却又被快乐填满,没关系……到了大庑,她与他来日方长。 只是,她没想到,二十多天后,宋如纪跟着顾相一行人再度回到西煌,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倾倾,我要娶别人了。” ------------ 042 若我离去 顾相有个女儿,叫顾谢伊,很美的名字,当然,人更美,便是比起西煌第一美人儿拓跋子沁,也毫不逊色。这次,顾谢伊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而宋如纪口中的“别人”,便是顾谢伊。 据宋如纪说,他在大庑的郊外醒来,一身狼狈。后来他解开大庑疑案,得到顾相的赏识,便将他提拔为使臣,而那些天,他便住在顾相府邸。 在来到西煌前,他与顾谢伊朝夕相对。顾谢伊是传统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与宋如纪也有诸多共同语言。不过,宋如纪只是将她当成红颜知己。而这次回去,顾谢伊当众向他倾吐真情,而顾相也有意撮合,直接禀明了大庑的皇帝。皇帝欢喜,要给他赐婚。 冷笑着听宋如纪说完缘由,慕倾倾一言不发,只盯着宋如纪瞧着,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宋如纪莫名有些心慌。 在皇帝赐婚时,他心里很冷静地分析过,虽觉得自己对顾谢伊不是爱情,但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与他互度余生的话,顾谢伊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而且他足够冷静,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不对劲的感情,便抗旨拒婚,不但毁了大好前程,甚至可能在皇上一怒之下而丧命,所以他答应了下来。 只是在走出殿外的那一刻,想起了远在西煌的慕倾倾,莫名有些心痛。 而现在,看着一语不发的慕倾倾,心痛便愈加明显。 为什么?明明慕倾倾于他而言,只是朋友。 “婚期呢?”慕倾倾陡然发问。 “未定。”宋如纪顿了顿,始终不愿在她面前说谎,一五一十告知:“要等到从西煌回去,大概是明年开春的时候。” 明年开春。 那时候,宋如纪就会娶顾谢伊,而自己,连弃妇都算不上。 慕倾倾悲从中来,突然爆发:“你他.妈还答应过要娶我呢!” 当初,宋池将她抱在怀中,亲昵地说他要娶她,慕倾倾现在还记得心窝子被糖塞满的感觉,而现在……穿越了,失忆了,一切就都变了么? 慕倾倾双目噙泪,一步步往后退,伤心欲绝。 宋如纪皱着眉头,心里的仓皇失措突然蔓延无边,似乎她的眼泪有魔力,让他的心被刺痛,无法抑制的痛。 “倾倾……”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听到他的“倾倾”两字,慕倾倾更加觉得好笑,之前他一直叫自己“慕倾倾”吧!现在突然这么温柔地唤她是想干什么?补偿么?她不需要! “我错了,宋如纪,你只是宋如纪而已。”慕倾倾脸上挂着泪珠,却倔强地咬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你不是宋池,是我一厢情愿了。你不是爱着慕倾倾的宋池,你只是大庑使臣宋如纪!从此以后,我会好好记住的,宋使臣,此前的一番纠缠,是我不对,以后,再不会了!” 说罢,便转身要离去。 宋如纪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慌乱,快步截住了她的去路,声音低沉而急促:“慕倾倾!” “还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宋使臣。” “慕倾倾……我本来就不是宋池,为什么你一直将我当成宋池,而并非宋如纪?!看清楚,我是宋如纪,我只是宋如纪!”他一把捏住慕倾倾瘦弱的肩膀,强迫她望向自己:“看清楚,我是宋如纪!你为什么不能将我当成宋如纪看待?!”不知为何,他本能地抵触自己被当成“宋池”,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而且这种抵触随着跟慕倾倾相处时间越久,便越发分明。 他希望慕倾倾以后为他所做的任何事,只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宋池。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希望。 慕倾倾抬眼,望着他直笑,淡淡道:“就算把你当成宋如纪又如何,横竖你将要迎娶别人,我慕倾倾不是没有骨气之人,不屑介入你们之间。” 印象中她是头一次这样看着自己,平静无波,不,应该说是万念俱灰,似乎真的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决定了某件事情。 也许是,放弃他。 宋如纪为这个认知而感到心里陡然一堵,本来嫌她将自己认作宋池,现在却突然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将自己当成宋池,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让他慌乱不安。这个时候,宁愿成为一个替代品,也不愿被她这么淡淡看着,仿佛他只是无关紧要之人。 但是,他不懂,他慌乱什么?他为何慌乱?他有什么资格慌乱?他和慕倾倾本就只是朋友罢了。 慕倾倾冷冷地盯了他几秒,突然道:“再见了,宋如纪。再见了,宋池。”语罢,便快步转身跑开。再待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现在,终于什么都没了,宋池没了,回去的信念没了,坚持的理由没了,什么都没了,没了!没了! “倾倾!”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宋如纪慌忙要去追她。 “如纪,原来你在这里。”顾谢伊温柔恬静的声音传来。 已经跑开的慕倾倾清楚地听到,宋如纪的脚步声停了,他为了顾谢伊停下了。果然……自己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 脚步更快了。 宋池,若我离去,再不回头! 她飞快地跑着,跑出煌宫,跑到酒肆里:“上酒!” 慕倾倾陡地一喊,酒肆里的人便都转过头来看她,泪流满面的小姑娘让他们都是一怔,许是遇上什么难过的事情了罢。 “酒!”她恶狠狠。 掌柜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姑娘,咱们这儿喝酒,可是要银子的。”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多半是为情所伤,跑来喝闷酒,却往往身上一个铜板子都没有,最后喝得一滩烂泥,又没有亲人朋友带钱赎身,最后只能狠打一顿了事。 不过眼前这姑娘,卖到青楼里肯定能值不少钱。 慕倾倾冷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扔给掌柜:“酒!” 掌柜大喜,眼神都放光了,拿在嘴里咬了咬,连忙吩咐小二拿上等的女儿红来。小二不敢耽搁,当下便拿了两坛。 慕倾倾往脸上一抹,抹去泪水,坐了下来,打开一坛酒,狠狠灌了下去,立刻便呛了起来。 她本不喝酒,可是她想忘忧。 ------------ 043 触摸星星 冷冽的酒液滑过喉咙,本来被呛得直咳嗽的慕倾倾却渐渐习惯如冰凉的蛇窜入腹中的感觉,不由得越喝越多。 曹孟德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李白却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以后没有喝过酒的慕倾倾不知谁说得更多一些,现在却又觉得,谁都说得对,又都不对。 当酒麻痹了现实,的确可以让她暂时忘记忧烦,但是喝醉了也不代表不会想到彻心彻骨的痛,总觉得醉了之后,宋如纪的容颜却更加清晰了,过往的事情也越发密集地浮现在脑海里,怎么努力甩都甩不掉。 慕倾倾苦恼地摇头,最后将手边的酒坛一甩,干脆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酒馆的小二不曾见过这种情况,连忙请示掌柜。掌柜走过去,询问道:“姑娘,你可是喝醉了?你家住何方?要不要我们派个人送你回去?”说着便伸手过来,想将她摇醒,仔细问问。 半路,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不用,我来。” 慕倾倾听到声响,抬起头看,眼前的人影变成了两个,盯了很久才看清――“哦,原来是元羿啊。” 拓跋元羿有些着恼,她一个小姑娘晚上在酒肆喝酒,难道不知道可能会发生危险么?! 一把拽起她的手臂:“走,跟我回去!” 慕倾倾挣扎,耍赖般地紧紧抠住桌角,摇头:“我不走,我要喝酒……元羿,你陪我喝酒,陪我喝酒好不好……”说到后面,渐渐有了哭腔,眼看便要演变成嚎啕大哭。 拓跋元羿霎时便心软了,叹了一声,随即坐下,盯着她迷茫空洞的眼睛,突地拿起一坛酒,仰面便灌了下去。一口气喝完,随手一扔,又拿起一坛:“好,我陪你喝!” “你真好……”慕倾倾嘴角勾了一抹笑:“陪我喝,我们不醉不归!” “嗯,不醉不归。”拓跋元羿少有的安静宁和,看着她淡淡道。 慕倾倾嘻嘻一笑,声音大了很多:“小二,上酒!最好最贵的酒!不用担心我们付不起,他有得是钱!” “嗯,我有得是钱。”拓跋元羿安静地看着她,低声附和,像蛊惑一般,又像不甘心一般轻声问道:“我的钱用来养你,好不好?” 慕倾倾只听得“钱”和“养”两个字,头脑一片混沌的她已经分不清西煌和现代,大喇喇一笑,随即撇嘴道:“我又不是情妇,才不要你包养!” 拓跋元羿自是没听懂“情妇”的意思,却听出了拒绝之意,也不再说什么?猛地又是一坛酒灌下去。 慕倾倾也学他,使劲儿灌,顿时呛住了喉咙,整个人咳嗽不已,脸上涨红。 “你这笨丫头,不会喝就慢点喝。”拓跋元羿走过来轻轻拍打她的背给她顺气,难得的温柔体贴。 “嗯,慢点喝……”慕倾倾低声随着他的话说,手中又拿起了一坛酒,与之对碰。 “喝!”她大喝一声,颇有梁山好汉的感觉。 拓跋元羿哭笑不得,便只有陪她:“喝!” 两人推杯换盏,不知喝了多久,好在拓跋元羿酒量好,慕倾倾已然醉得说胡话了,他还保持着清醒,将她手中的酒坛夺下,在她耳边道:“很难过么?” 慕倾倾呜呜一声,轻声道:“好难过……”不知在回答他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难过就哭出来。”拓跋元羿盯着她,眼里的心痛似乎都要满出来。宋如纪将娶顾相的女儿他也已经听说,所以猜到她会难过,才满世界地找她,终于在这酒肆里,见到了独自喝闷酒的她。 慕倾倾终于停止喝酒,抱着酒坛子突然就咧嘴哭了,哭得昏天暗地,似乎下一秒整个世界就要灭亡了一般。 拓跋元羿就这样守着她,任她哭得昏天暗地。 不知过了多久,慕倾倾终于止住了哭声,却还是一抽一抽的。她指着外面道:“我要出去。”这酒肆好闷,她觉得她要窒息了。 “好。”拓跋元羿应了一声,猛然将她打横抱起,朝外面走去。 外面明月高悬,慕倾倾被冰冷的空气一激,像个孩子一眼原地转了个圈,哈哈笑道:“好舒服!夜风好舒服!” “那就多吹一会儿风,等会儿我送你回去。”拓跋元羿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微微笑道。 慕倾倾突然拂开他的手:“宋如纪,别碰我!”已然醉糊涂了。 听到“宋如纪”三个字,拓跋元羿眼神一黯……就算醉成这样,也还是只惦记他么? “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呜呜呜……”慕倾倾突然跌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地哭:“我也不稀罕你!当初不是你缠着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你以为你长得帅了不起啊!天底下又不是没有比你帅的……” 已经快入冬了,地上有些凉,拓跋元羿微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入怀中:“是啊!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帅,可是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别人呢?” 慕倾倾挣扎着不肯起来,眼睛一晃,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矮山,手指了过去:“我要去山上看星星!” 去山上……看星星? 拓跋元羿无语凝噎:“我们就在这儿看……行么?” “不行……”慕倾倾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我就要去山上看星星……就要去!你不陪我,我自己去!” “好好好,我陪你去。”拓跋元羿放软语气,在她前面躬下身来:“上来,我背你去。” 慕倾倾“嗯”了一声,顺从地爬上他的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似乎担心他把自己摔了。 拓跋元羿轻笑,他怎么舍得? 背着她一路往前走,走上山路,林间只有稀稀疏疏的光亮,照在两人身上,似乎在轻吻他们的额际发梢。 难道的安宁。 慕倾倾醉得人事不醒,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拓跋元羿苦笑一声,不用猜都知道,她在念叨宋如纪。 终于上了山,山上有一处平底,本是铺满了青草,但冬日将至,青草早已变成寂寥的黄。 慕倾倾靠在拓跋元羿的肩头,对着夜空伸出手,嘻嘻一笑:“我真的摸到星星了。” 拓跋元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的白葱指尖盈满了星光,熠熠生辉。再侧头看她,突然道:“倾倾,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很美很美。 “元羿……”慕倾倾唤他,而后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咧嘴一笑:“给我讲故事吧。” ------------ 044 大旌往事 听到她轻唤,拓跋元羿有一瞬间的怔忪,本以为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宋如纪,没想到她也知道,此刻陪在她身边的,是他。可是听到她后面那句话,拓跋元羿顿时傻眼。 “讲故事?”作为世子,从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给他讲故事,他何曾给别人讲过故事? 慕倾倾呜呜:“给我讲故事……”以前难过的时候,总会让老妈给她讲故事,从白雪公主讲到灰姑娘,从海的女儿讲到卖火柴的小女孩。虽然现在很多人已经对这些故事不屑一顾,但是她仍旧执拗地喜欢着。 也仍旧保持了喜欢听人讲故事的习惯,执拗地对拓跋元羿嘟囔:“给我讲故事……” 拓跋元羿抿了抿唇,突然道:“那我给你讲个真实故事吧。” 他的声音在山顶飘荡开来,缓缓诉说着千年前的传奇―― “其实在一千年前,并没有大庑国和西煌国,而是大旌国和云燕国。那时候两国并不是附属关系,大旌国和云燕国是对立国,中间夹杂了一些小国家。大旌国的皇帝叫龙离渊,他骁勇善战,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在他在位期间,先是将云燕国变成了附属国,后来又一举灭了云燕和其他小国,统一了天下。 然而他最为人所知的并不是他统一天下的壮举,却是他和皇后云迟迟的爱恨纠葛。传说中,他先前喜欢的并不是皇后云迟迟,而是一个被他金屋藏娇的女子,而云迟迟则是他的政敌龙惊羽派在他身边的棋子。为此,他颇不喜云迟迟,却反利用云迟迟来与龙惊羽作对。 要说这皇后云迟迟,也是个奇女子,她曾被断定死亡,却又死而复生,之后被龙离渊三废三立,却让龙离渊渐渐爱上她,不可自拔。最后,云迟迟协助龙离渊一起除内贼,平外患,天下大定,龙离渊清空后宫,终生只独宠云迟迟一人。 在这个故事中,有一个人始终被忽略了,那便是大旌国的将军箫南楚。要说平定这天下,箫南楚功不可没,但他一直低调隐匿,为大旌国出生入死,但却终身未娶。后来,在他死后,百姓们才发现他一直珍藏了云迟迟的一只耳环。原来,这位大将军,终生爱着皇后云迟迟。” “箫南楚真可怜……”慕倾倾半睁着眼,吸了吸鼻子。 如果宋如纪真的娶了顾谢伊,她才不要当“箫南楚”,那时候她会远远离开,不管是一辈子都只能居住在这个世界了,还是日后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她与宋如纪……都绝不可能了! 她不会将自己的一生,挂在别人的身上。 拓跋元羿淡笑:“有何可怜?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罢了。”顿了顿,又道:“我若是他,也许也会如此……” 侧头看去,慕倾倾却已经沉沉睡去。 “慕倾倾,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笨丫头?”拓跋元羿笑了笑,将自己的外袍解下,盖在她身上,将她包裹起来,伸手揽着,继续道:“从前听到这个千年前的往事时,我只是笑龙离渊一点都不像帝王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做了那么多蠢事。遇到你之后才知道,原来爱得深了,万般由不得自己。再听这么故事,却开始对箫南楚感同身受了,自己爱的女人却不爱自己,果然够可悲的。” 是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爱上了她?拓跋元羿并不知道,只是当他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了。就如同今晚匆匆找到她,那一刻只想将她揽入怀中据为己有,这才惊觉自己已然离不开她。 可是她,从始至终,只喜欢宋如纪。 拓跋元羿紧了紧怀中的人,看着天上璀璨的星光,默默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先遇上你,你会不会爱上我?” 宋如纪如今要娶大庑宰相的女儿顾谢伊了,那么慕倾倾可会彻底死心,可会注意到,她身边也有个“箫南楚”,一直在默默地守着她?他是否……还有一丝机会? 一夜过去,慕倾倾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拓跋元羿怀里,身上裹了他的外衫,而他正闭着眼睛,似乎才刚刚睡去的样子。慕倾倾不想惊扰他,可是方才醒来那一挣,拓跋元羿已经感觉到,蓦地睁开了眼睛。 “你这丫头可算醒了。”他不动声色地放开她。 “我在山顶上睡了一夜?”慕倾倾打了个呵欠,才发现头痛欲裂,不觉用手去抚蹭:“好痛……” 拓跋元羿伸手将她拉起来:“喝了一夜的酒,怎么劝也不听,这下尝到苦头了?跟我下山,我让人给你做醒酒汤,喝了之后再睡一觉就好。” “嗯。”慕倾倾朝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却不见拓跋元羿跟上来,转头看去。 “倾倾,跟我在一起吧。”拓跋元羿看着她晶亮的眼,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一时间,山顶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飘忽的风带动树叶的声音。 本来没想这么快问她,可是话已出口,收回也来不及,以拓跋元羿的性子,他也不会收回。于是,他便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慕倾倾,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答案了。 慕倾倾怔怔,头脑一片混乱。 先是宋如纪要娶别人了,再是拓跋元羿竟喜欢她,这让她一时之间怎么消化得了?!可是拓跋元羿这样看着她,又让她连请求时间来考虑考虑都说不出口。 “倾倾,我要娶别人了。” 脑中突然响起宋如纪的话,又看到拓跋元羿身上只着了内衫,好似一夜都是这样,他在冷风中冻了一夜。 记得有个经典的问题“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会选哪一个”,她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爱我的人”,她的理由是“女人就该是被人疼的,怎么能使劲去倒贴别人呢?那样对方根本就不会珍惜。还不如选择爱自己的人,下半生也能过得更加安乐”。 后来和宋池交往时,她曾不止一次感慨过自己的幸运――她爱宋池,而宋池也爱她。 穿越之后,她却忘了自己当初的选择,使劲倒贴宋如纪,所以现在才被伤得体无完肤。 “我答应你。”慕倾倾沉吟一秒,突然勾出一抹淡笑。 拓跋元羿仿佛看到了全世界都开了花。 ------------ 045 大期将至 西煌王六十大寿很快就到了,那一日皇宫大庆,顾相、顾谢伊和宋如纪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坐在左边的席列,而慕倾倾则与拓跋元羿兄妹一起,坐在右边的席列。往常,她都是坐在拓跋绯云身边,然而这次,她却坐在了拓跋元羿的身旁。 她答应和拓跋元羿在一起的事情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一来西煌王大寿十分繁忙,二来元羿毕竟是世子,她与他在一起还有诸多事情要确定,比如怎么个“在一起”法?以她的身份,又能否成为他的妻子?当日便那样莽撞地答应了,回过头想想却头大了,如果真的嫁给元羿,她也定然无法容忍他日后三妻四妾吧?即使她此刻清楚地知道,她对元羿只有朋友之情,没有半分男女之爱。 这样……对元羿也是不公平的吧? 可是?如今西煌王大寿来临,她也只能把一切先放下,以后再说。 宴席上觥筹交错,慕倾倾那日醉酒一晚,醒来之后头痛欲裂,自然不敢再喝,而且拓跋元羿那家伙也定是不肯让她再沾染酒液。有些无聊,便避无可避地看到了对面的宋如纪和顾谢伊,两人时而低声谈笑,时而对酒而饮,真真宛若一对璧人。 慕倾倾冷笑,别开了脸,就在她别开脸的那一瞬间,正在谈笑的宋如纪瞥了过来,眼中沉沉,看不出情绪,转头,却是一杯酒昂首灌下。顾谢伊顺着他的目光悄然看过去,眉眼间涌现了一股冷意。 大寿过后,顾相等人便要辞去,偏偏此时西煌王受了寒,一病不起。为了表示大庑对西煌的关心,顾相便让宋如纪留下照看,待过年的时候再回去。顾谢伊自然舍不得宋如纪,但她与宋如纪刚刚订立婚约不久,又还未曾过门,留下来自是会惹人闲话的,便只能随父亲先回去。 顾氏父女回去那一日,西煌王本想撑着病体送他们,但实在起身不得,便让拓跋元羿、拓跋尘渊等后辈代他相送,慕倾倾也被绯云半哄半拐地带了去。 正是入冬的时候,恰好早上又下了一场薄雪,城门口一片萧条肃杀。 拓跋元羿是世子,自是由他开口,与顾相寒暄了一番。 终于,顾相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与小女要赶回去了,各位不必再相送。” “那便祝顾相一路顺平。”拓跋元羿笑了笑,以大庑的礼仪行了礼。 顾相哈哈一笑,便准备带着顾谢伊上马车。顾谢伊的眼神却一直粘在宋如纪身上,眉目间转了几转,突然起步上前,抱了抱宋如纪。 此举对从小深受大家闺秀之礼影响的顾谢伊来说已经极为出格,她只是抱了一抱,便即刻松开了手,含笑道:“宋郎,我等你。”巧笑倩兮,眼波流转。 宋如纪有些怔怔,似乎在迟疑什么?迟迟没有答话。 顾谢伊也不恼,只盈盈地向众人行了一礼,便搀扶着顾相进入了马车内。 顿时,车队启动,在晶莹白雪中拖出了许多道车痕。 慕倾倾心里一疼,俨然顾谢伊已是正室,若自己再介入,便成为小三了。明明……正室是她才对,正室变小三,多么可笑! 他们走后,拓跋元羿自然而然地揽住慕倾倾的肩头,替她拢了拢胸前的白狐披风。 宋如纪眉眼一皱。 拓跋尘渊已然笑眯眯地问了出来:“世子与这丫鬟……?” 拓跋元羿淡淡一笑:“倾倾已经答应嫁给我,待父王病体痊愈,我便将娶她进门。” 不止是在场众人,便是慕倾倾也愣了……她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他了啊喂?! 不过,古代好像的确没有“交往”这一说,所以拓跋元羿将她答应和他在一起理解成“答应嫁给他”似乎也并无不妥。 慕倾倾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深刻地理解了保持沟通畅通的重要性! 不过,想到方才顾谢伊抱住宋如纪的样子,慕倾倾便一阵心绞痛,因为也没有反驳,只静静地站着,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保持着所谓高贵的姿态。 拓跋绯云始料不及,现下在他们几人之间轮流看了看,唔,如果慕姐姐成为自己的嫂子,好像也不错诶!而且,她早就看不惯宋如纪了,没想到现下他还要去什么大庑丞相的女儿,根本配不上慕姐姐! “先前传宋使臣不顾声誉撩拨于你,后来我的傻弟弟又将秋元之箭送给你,现在却勾搭上了世子,你这狐媚子倒是有几分本事。”拓跋子沁凉凉地看了慕倾倾一眼。 慕倾倾怕拓跋元羿会替她出头,惹起争执,便赶紧含笑应了:“多谢子沁姐姐夸奖。” 拓跋子沁骤然敛眉,颇为不快。拓跋尘渊往宋如纪脸上转了转,复又将目光移回拓跋元羿和慕倾倾身上,对拓跋子沁道:“姐姐,我们走吧!日后且慢慢看好戏罢。” 拓跋子沁面色稍霁,与拓跋尘渊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我们也回去吧。”慕倾倾淡淡道,拉了绯云的手上了马车,拓跋元羿和宋如纪则骑马跟在马车左右。 虽然知道隔了帘子,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宋如纪一路上忍不住直往马车里望去。是真的么?慕倾倾……她要嫁给拓跋元羿了? 不敢相信,或者说,不能相信。那日大寿宴会上,他不知为何,故意与顾谢伊谈笑风生,想让慕倾倾见着,唤起她对自己往日的感觉。但是,她却看也不看,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这认知使他心慌,也使他心痛,却不知如何挽回。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越发明晰,却怎么也抓不住,或是将要抓住,却被自己放走了。如今,这东西搅得他心脏像破了无数个窟窿,不知用什么去填补。 拓跋元羿瞥了宋如纪一眼,兀自哼了一声。之前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有何用?横竖他绝不会放掉慕倾倾那个小女人,他不要她再被人所伤。 西煌王的病情越来越重,绯云开始成熟起来,不再像往日那般贪玩,而是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起西煌王来。慕倾倾心里感念甚多,也跟着一起照顾西煌王。那天送别顾相,元羿便将自己与慕倾倾的事跟西煌王说了,西煌王虽有陈旧的等级观念,但人面临大限,便心态宽广淡然了,只向元羿提出一点要求,不可娶她为正妃,西煌王后不能是来历不明的女子。这态度,也便应允了他可娶慕倾倾。所以慕倾倾照顾西煌王时,西煌王是将她当成媳妇看待的,时常与她说些从前压根不会说的家常话。 拓跋元羿则成熟得更加快速,西煌王属意已定,便是元羿了,于是将西煌越来越多的事务尽数交给他。 但是,拓跋元羿毕竟还年轻,只在上次鹊枝所在的部落发生叛乱时平过乱,恐怕日后上位,群臣不服,因为趁机刁难他。正好此时某个部落叛变,西煌王便想趁着自己还未作古,还能看着朝堂,便派元羿去平叛,以此增加他的威信。 元羿带着精兵去了,十多天之后,前方传来消息――大胜!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个噩耗,拓跋元羿回驻扎地途中被一队黑衣人攻击,失去踪迹,生死未明! 慕倾倾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端了碗盛汤,顿时手一松,碗落入汤锅中,溅了她一身,手背都被滚烫的汤汁灼伤。 ------------ 045 真的失去 元羿失去踪迹,生死不明……慕倾倾怔在当场,甚至连手上沾染了滚烫的汤汁都毫无知觉。 宋如纪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想到慕倾倾,害怕她一时承受不了,赶紧过來寻她,看到她的时候,她犹自怔怔,而手背上已经起了黄色的水泡,再看了看掉落锅里的碗,便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心惊,快步走上來,不由分说便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同时小心避开她手背上的伤口。 一边走,一边同她道:“必须赶紧去上药,不然就更严重了!”她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为了拓跋元羿,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拓跋元羿……宋如纪的脚步缓了缓,心里滋味莫辨,曾经,她一心都在自己身上,而如今,她将成为拓跋元羿的妻,原本还可以安慰自己慕倾倾只是一时赌气,但现在…… “拓跋尘渊!”慕倾倾突然低声叫了一声,随即目光变得坚定,咬牙切齿道:“对,一定是拓跋尘渊,那一队黑衣人一定是拓跋尘渊派出去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杀了他!” “倾倾,你冷静一点!”宋如纪拽住她的胳膊,就算是拓跋尘渊下的手,她根本沒有凭据,贸贸然去找他又能如何,而且,若是将拓跋尘渊惹急了,难保他不会做出趁机弑君篡位的事情來。 现在最要紧的是不动声色地将拓跋元羿找回來,赶紧完成王位的交替,若是拓跋元羿真有了不测……那他只能赶紧将慕倾倾带去大庑,西煌这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谁料,慕倾倾愣了愣,随即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完全失去理智般地大吵:“你当然够冷静,又不是你家顾谢伊生死不明,宋如纪,我们现在已经各不相干了,你管我做什么?” 宋如纪眼眸一黯,彻底知道了滋生在心底的感情是什么?,他可能已经喜欢上眼前这姑娘了。 可是?在意识到自己感情的同时,他又彻底失去了眼前这姑娘。 心猛地揪痛,原來自己也踏入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怪圈。 他盯着慕倾倾,满目悲戚。 慕倾倾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怎么会用那么悲哀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的话给他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可是?他难道忘了么,他之前给她带來的伤害,。 冷漠、疏离,像看好戏一样看着她不断追逐他,最后却携了另一个人的手,淡淡告诉她,他要娶别人了,然后她就变成了连弃妇都算不上的废弃品,那一刻,她的心有多痛,又有几个人知晓。 “倾倾,你不能去!”宋如纪有些艰难地开口,撇去这些感情上的事,他也决不能让她去找拓跋尘渊,拓跋尘渊那人阴狠毒辣,谁知道会怎么对付慕倾倾。 “我偏要去!”慕倾倾厉声反驳。 陡然,一阵脚步声趋近,鹊枝的声音传了进來:“倾倾,出大事了!”转过回廊,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人,却是一愣。 随即冷了眼神,将慕倾倾护在身后:“宋使臣,你有何贵干!”从蛊村回來后,鹊枝还是唤他“宋公子”的,但自从宋如纪与顾谢伊一起自大庑过來,她便改了口,于她而言,宋如纪不再是倾尽全力护着慕倾倾的宋公子。 宋如纪淡淡苦笑,思量片刻,才开口:“倾倾,你先稍微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你便是去找拓跋尘渊又有何用,你能将他绊倒吗?若是你有个什么不测,世子他还活着,回來见不到你会多难过,鹊枝,你看着倾倾,莫让她去找拓跋尘渊,我亲自带人去找世子!” 慕倾倾眼神微凝:“亲自去找他,你不必……”她不想欠宋如纪的人情。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宋如纪道:“不是人情,是偿还!”这样说,她就能安心点,就能心安理得地让他去了吧!即使原因并不是如此。 果然,慕倾倾以为他是偿还之前对她的伤害,怔忪了一会儿,突然淡淡笑开,声音有些飘忽无力:“好,宋如纪,若找回元羿,你我之前再无牵扯,从此以后,你是大庑前途无量的使臣,我是西煌的世子妃!” 真的失去了,再沒有理由说服自己,还有回旋的余地……这是老天对自己不知珍惜的惩罚吧!原是他先推开她,如今受的苦楚也合该如此。 宋如纪蓦地心脏绞痛,脸上却是淡淡的笑:“那好,你好生待着,我定将世子找回來!” 看着他转身离开,慕倾倾一时有些撑不住,身子虚软,被鹊枝赶紧接住了,她定了定身子,急声问道:“鹊枝,你刚刚说什么出大事了,!”元羿失踪的消息是西煌王寝宫辰昭殿的宫女传过來的,一直在辰昭殿伺候的鹊枝必定比她先知道,而且那宫女指不定便是她遣过來的,所以鹊枝口中的“出大事”肯定另有其事,还有,绯云不知怎样了…… “瞧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鹊枝皱眉捶打自己的头:“世子失踪的消息传过來,西煌王一世受不了刺激,吐出一大口鲜.血晕过去了,现下太医们正在会诊中!” 慕倾倾赶紧催促道:“鹊枝,快扶我过去,我这身子现在有点不听使唤,,对了,绯云怎么样了!”先是元羿失踪,又是西煌王昏迷,这丫头受到的打击一定不小,她很担心。 “面上看着还行,只是不知道心里……”鹊枝低声道。 慕倾倾走得更急,到了辰昭殿,太医们正在联合会诊,绯云站在离西煌王最近的地方,拓跋子沁和拓跋尘渊也站在一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昏迷的西煌王身上。 绯云脸上并无泪痕,甚至有种近乎冷漠的神情,慕倾倾心里一痛,知道她在用坚硬的盔甲,在保护自己柔软的内心。 自从拓跋元羿出征后,她便寸步不离地守着西煌王,生怕他出什么问題,纵然往日像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姑娘,现在也挑起了属于自己的大梁。 “绯云……”慕倾倾轻唤。 此时,听得太医突然泣不成声道:“王危矣!” ------------ 046 再无瓜葛 什么…… 一时间,众人都围拢上去,绯云也剥掉了冷漠的外衣,拽着离自己最近的太医,急促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太医战战兢兢道:“恕臣下直言,王的身体本就江河日下,今日又受了巨大刺激,现在气火攻心,恐怕……” “恐怕什么?”拓跋尘渊的声音插了进來。 慕倾倾瞥过去看了一眼,语言中虽透露出焦急,但拓跋尘渊的眼睛却是一派沉稳,甚至有着微微的欣喜,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拓跋尘渊想來是很乐意看到这局面的。 是了,元羿失踪,而西煌王危在旦夕,正是夺位的最好时机,虽有绯云坐镇,但绯云到底不过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沒见过大风大浪,怎么敌得过拓跋尘渊两姐弟。 不过,西煌王毕竟还尚在,拓跋尘渊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得继续在他面前扮演孝子的角色,只要赶在西煌王辞世之前,拓跋元羿能够回來,局面应该还能掌控。 只是不知道元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宋如纪。 “恐怕……时日无多!” 太医苍老颤抖的声音唤回了慕倾倾的思绪,她回头看过去,绯云已经伏在西煌王身上哭得昏天暗地,一时单儿也拉不住。 “父王!”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也双双向前,朝着昏迷中的西煌王沉声道。 西煌王犹自还在昏迷之中,但谁又能保证他不是故意装昏迷,以此來测试儿女之孝心呢?所以他们两兄妹仍是装得十分悲痛。 哭过一阵,拓跋子沁才抬眼,擦了擦泪珠儿,问道:“时日无多是什么概念,父王他……究竟能活到什么时候!”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突然一起跪下,领头的太医道:“臣等不敢妄言!”这预估西煌王可是死罪啊!便是有不小的把握,他们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拓跋尘渊与拓跋子沁也知不能从这些太医口中套出话來,两人对视一眼,便挥手让他们下去抓药,双双站在床前,说要守着西煌王,待他醒來。 绯云哭得眼睛都肿如核桃,但却紧紧贴在西煌王身前,虽不能赶拓跋尘渊两兄妹走,却执拗地不让他们成为最贴近西煌王的那个人。虽然这样显得有些自私,但却是她能做的全部了,毕竟如果沒出什么意外的话,未來的西煌王便是她哥哥元羿了,所以拓跋尘渊想继承王位,便一定会想办法出“意外”,她不得不防。 这个天真烂漫的丫头,也终究被权谋诡计逼到了这地步。 慕倾倾有些心疼地叹气,侧头吩咐鹊枝:“吩咐御膳房的人多煮点膳食吧!待会儿西煌王醒來之后一定会饿的,还有皇子公主们也未吃饭,肯定也饿了,对了,西煌王的膳食要准备清淡的流食!” 鹊枝应了,赶紧下去了。 就在鹊枝下去后不久,拓跋敬和拓跋流玉匆匆赶來,听说前不久拓跋流玉回家省亲,一直沒有回大皇子府,想來与拓跋尘渊只有交易沒有感情的婚姻,并不好过吧! “兄长!”拓跋敬虎目含泪,几步跨了过來,眼神悲痛,不知几分真假。 拓跋流玉见西煌王还在昏迷,便走到拓跋尘渊身后静静站着,昔日飞扬跋扈的郡主,现在也已成为了恭敬淑贤的**。 慕倾倾有些感慨。 过了一个时辰,西煌王在针灸、药物等各种治疗下,终于缓缓醒了过來,拓跋绯云收起悲痛,并沒有告诉他病情如何,早在之前,她也拿出了嫡公主的架子,勒令了所有人不许泄露病情。虽然拓跋尘渊是皇子,地位高于绯云,但绯云给出怕影响西煌王心态的理由实在无懈可击,他若是泄露了,反倒显得他不孝顺,不曾为西煌王着想了。 西煌王醒來后,犹自念叨拓跋元羿,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慕倾倾眼神坚定,语气更坚定地告诉他:“沒事的,不用担心,元羿一定会沒事的!” 西煌王瞧着她,微微笑了笑:“朕原先想元羿为何非你不娶,现下看來,那孩子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慕倾倾不知如何作答,便扯了扯嘴角,好在西煌王也沒有追问,吃了膳食便与弟弟、儿女媳妇谈起了家常,慕倾倾侍立在一旁,思绪开始飘忽,他们两个……到底怎么样了呢? 一阵风拂过,风沙顿起,拓跋元羿已经被团团包围,退无可退,那日平叛回來,大部队留了一部分在战场上收拾残局,另一部分已经回了驻扎地,而他则带领一个亲信小队走在后面,谁知道突然出现一阵地崩山裂的响声,从山坡上冲下來无数只乱马,将他们与大部队隔了开。 之后,山坡上出现一队拿了火把的黑衣人,原來他们方才便是用火把将马儿驱逐了下來,此时,他们齐齐扔掉火吧!朝亲信小队冲了过來。 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人数也是他所带领的亲信小队的两倍,來势汹汹,一时让人无法抵挡,好在拓跋元羿的亲信小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马上便调整了战略,与之对战起來。 亲信小队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殊死抵抗,另一拨人护送拓跋元羿离开。 拓跋元羿开始时说什么也不肯,他不是那种踩在别人的尸体上生活之人,但他们都以死相逼,他想想西煌的局势,也只能如此了,可是?大部队被乱马所挡,他们根本跨越不去,只能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一路上,与黑衣人又是数次拼杀,随着黑衣人的减少,拓跋元羿身边的人也越來越少,终于在昨夜,身边最后一个护卫也惨遭敌手,拓跋元羿在黑暗中前行,不知何时进入了这片沙漠。 天蒙蒙亮,剩下的黑衣人终究还是追上了他,还将他团团围住。 这黑衣人还剩十二三人左右,而拓跋元羿已是精疲力竭,身上还受了几处伤。 拓跋元羿冷笑,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此时,传來了一个声音:“世子殿下,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 047 帝王驾崩 黑衣人均惊诧地回头看去,唯独拓跋元羿沒有,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宋如纪。 不过,被情敌相助,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呢? “你是谁,!”黑衣人首领皱眉问道。 宋如纪淡笑:“与你何干!” “你是來帮他的!”黑衣人又问。 “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这次,拓跋元羿倒是与宋如纪一起开口了,这黑衣人脑子果真不好使,这种情况下还问东问西。 黑衣人眉眼一冷:“好,我们就将你们一道解决,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黑衣人们分为两批,分别围攻拓跋元羿和宋如纪。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手下便利索地出招了,宋如纪前世是警.察出身,即便他失去记忆,仍旧有那底子在,打起架來毫不含糊,而拓跋元羿虽已经疲惫不堪,但现下救兵來了,而救兵还是自己的情敌,所以心里怀着与宋如纪一较高下的想法,那点疲惫早抛诸脑后,下手也越发狠了。 沒多时,沙漠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满了尸体,只余下放在发号使令的那人,便拓跋元羿扭手活捉。 “说,你是受了谁指使,!”拓跋元羿厉声问,即便答案昭然若揭,却也得由他亲口说出來。 这黑衣人显然沒有当初的隐修那么够骨气,闻言完全沒了方才的硬气,赶紧连声道:“是大皇子指使小人的,一切都是大皇子计划的,与小人沒有一丝关系,小人是被逼迫的,求世子放过小人,小人愿意指证他!” “算你识相!”拓跋元羿带着他走向宋如纪,淡淡道:“我要将他带回去,让他当着父王的面,戳穿拓跋尘渊的真面目!” “正好,我带了绳子!”宋如纪同样淡淡一笑,指着不远处,他带來的白马正静静地等候着,上面放置了一根粗绳。 在心思缜密上面,拓跋元羿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宋如纪,便慨然一笑:“你果然心思细腻!” “过奖!” 他们将黑衣人首领捆了,放置在马背上驮着,两人则牵马步行,宋如纪是慕倾倾之前喜欢的人,而拓跋元羿则是她之后要嫁的人,两人的身份的确有些尴尬,于是一路上都是沉默,谁也沒有说话。 “这次多谢你救我!”走出沙漠时,拓跋元羿还是诚挚道了谢,慕倾倾的事与此事无关,应当一码归一码。 顿了顿,还不等宋如纪说话,拓跋元羿便又抢先说道:“但是,我不会因此放弃倾倾,将她让给你!”虽然不知道宋如纪对慕倾倾感觉如何,他还是得先表明立场,他喜欢慕倾倾,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 宋如纪弯了弯嘴角:“你多虑了,上次我坠海,是你救了我,这次你被人围攻,我便救你,只是报恩而已!”脑中浮现慕倾倾的容颜,他又道:“而且,慕倾倾她不是任由别人让來让去的人,她从來都有自己的主张,谁也别想为她做决定!” 拓跋元羿也想起她倔强的模样,嘴角一抹温柔的笑:“也是,那姑娘半点由不得人!” 空气中顿时又是沉默,宋如纪终还是不放心,对拓跋元羿道:“以后,她若嫁给你,你会好好对她吗?”如果不能好好对她的话,还不如……不,他沒资格,宋如纪苦笑。 “当然!”拓跋元羿回答得毋庸置疑。 他喜欢慕倾倾,便会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到一点点委屈,这就是他拓跋元羿的为人之道。 宋如纪安下心來,这样就好,慕倾倾能幸福就好。 拓跋元羿狐疑地看了过來,咳了一声,还是准备问明白:“你是不是也……喜欢倾倾!”虽然之前慕倾倾追逐他的时候,他表现出爱理不理的样子,但现在他的表现,实在让他觉得,宋如纪与他怀抱着一样的心情。 将慕倾倾当成一个稀世珍宝,只想捂在怀里。 是的,他喜欢……但发现得太晚,喜欢又能如何,这辈子横竖是沒机会了,还不如就让这个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宋如纪嘴里苦涩,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对她那么关心。 “我只是将她当成了朋友,所以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归宿!”宋如纪道。 “放心吧!我会是她的好归宿!”拓跋元羿想起她,蓦然笑了:“宋如纪,我跟你说,世上沒有后悔药,即便你现在喜欢倾倾,单凭你多次伤她,现在还要娶什么宰相的女儿,你便配不上她,她追逐了你这么久,也真的累了,而我便是她最终的港湾!” 拓跋元羿的话句句带刺、句句诛心,却句句一阵见血,宋如纪沒法反驳,只心里似乎淌出了血,却沒人给他收拾,哪怕就是拿着手帕擦上一擦。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慕倾倾那样的好女子,合该他配不上。 走到有了人烟的地方,两人再各自买了一匹马,正欲三马齐奔,赶紧回去时,却发现黑衣人首领已然断气。 好阴毒的拓跋尘渊,和上次对付隐修一样,他也早就将剧毒灌入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亏得他们还为他卖命。 只能匆匆弃了这具尸体,两人骑马飞奔,朝着煌都而去。 西煌宫内,却已然变天,今晨的时候,绯云去叫西煌王起床吃药,却怎么也叫不醒。 “父王……父王……”她怔怔地摇着他,眼中泪珠一滴滴无意识地落在了床褥上:“父王你醒醒……父王你不要吓绯云……”她泣不成声,眼看就要崩溃大叫。 此时,正巧慕倾倾过了來,见此情况,一把捂住绯云的嘴:“别叫,绯云,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一定不要叫……不能让拓跋尘渊他们知道,西煌王已经辞世……如果他们知道的话……” 如果他们知道,那么这王位不等元羿回來,便会落入他们手中。 她们要隐瞒这个消息,等元羿他们回來,必须。 此时,外面的宫女问道:“公主,膳食是否要端进來了!” 绯云匆匆擦了眼泪,示意慕倾倾放开自己,稳了稳声音:“父王还未起床,再等等!” ------------ 048 内帏争乱 说完这句话,拓跋绯云已经临近虚脱,跌倒在地,不敢大声哭出來,只能望着西煌王咬着唇掉眼泪。 慕倾倾蹲下來,将绯云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绯云……”她声音也哽咽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如果沒有跟对方经历一样的事情,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所谓将心比心,也不过是打了折扣的而已。 拓跋绯云也紧紧回抱住她,咬着牙关不让呜咽声流泻出來:“慕姐姐,我好难受……虽然从小我与父王不算亲近,但父王在我心里,一直像神祇一样……高高在上,似乎永远会站在那里,只要我一回头……就能依靠在父王的怀里……我从沒想过……从沒想过他会离开……慕姐姐,绯云真的好难过,绯云是不是很沒用……”既阻止不了父亲的离去,也沒有坚强到可以守护这一切,就在刚刚,如果沒有慕姐姐提醒,她可能已经失声痛哭出來,引來了拓跋尘渊,导致事情进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慕倾倾轻柔地拍打她的背脊,低声侬语:“失去了父亲,难过是正常的,如果绯云不难过,那才叫不正常……绯云,难过就说出來,沒什么丢人的……绯云也已经很坚强了,不要过多地苛责自己,永远不要……” 一个娇生惯养的、从未见过大风大浪的公主,能做到这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拓跋绯云吸了吸鼻子,情绪平缓了一些,挪过去探了探西煌王的手,已经渐冷,果真已经驾崩,不由得泪花又涌了上來,不过,想到哥哥拓跋元羿,她胡乱地揉了揉脸上的泪水,回头看向慕倾倾:“慕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父王已经驾崩,我们总不能密不发丧吧!” 大庑向來讲究死者为大,但西煌地处西边,又只是附属国而非统治地区,所以受大庑文化的影响比较小,死者为大的思想并沒有根深蒂固,加之绯云从小便与深闺小姐们的性子不同,更在乎人世享乐,也更珍惜看重生者,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哥哥,她愿意隐瞒西煌王的死。 然而,西煌王驾崩的事毕竟瞒不了多久。虽然已是冬日,圣体倒不是那么容易腐朽,但只要一日沒见着西煌王,拓跋尘渊等人便一定会起疑了,所以,最多到了明天,她们就要想其他对策了。 慕倾倾皱眉思忖片刻,道:“先把此事瞒下來,至少瞒个一两日,,绯云,你身上暂时有多少钱,不要首饰什么的,单指银票和银子!”首饰什么的还要经过变卖这一道程序,肯定是來不及的。 绯云平日大多居住在深宫,几乎沒有能用上钱的地方,不过好在她是个爱出宫的公主,在衣柜里倒是常备了不少银票。 “都在我衣柜,有不少!”绯云连忙道。 慕姐姐突然想起什么?急急道:“我真是糊涂了,首饰也要,反正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行!” “慕姐姐,你要银子做什么?”绯云有些疑惑,这都什么节骨眼了。 慕倾倾解释道:“我们这边先瞒着西煌王驾崩的消息,给外人使下个迷雾阵,让他们以为他每次都在沉睡,然后让单儿和鹊枝去皇宫外面,找江湖中专门帮人脱难找人的组织,让他们赶紧去寻找元羿,如此双管齐下,可能才能有些许胜算!”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沒底,这些天把她的锐气全磨光了,她都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她原本向往的其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和爱的人结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便行了,可是老天让她穿越了。 得,穿越就穿越吧!还好宋池也穿越过來了,她不至于孤苦无依,于是她卯足了劲儿,就想着与宋池相认,两人想办法回去,结果宋池失忆了。 好吧!失忆她也勉强接受了,开始干劲十足地想要唤起他的记忆,然而一番辗转,得到的却是他要娶别人的消息。 娶就娶吧!他将为人夫,那她就慨然放手,沒想到一转身,拓跋元羿却向她表白了真心。 千疮百孔的心似乎终于有了落足点,无论如何,不是一个人了,她点头答应,想要试着好好与元羿开始,沒想到,元羿又失踪了,还是在这节骨眼上。 老天真心爱玩她,她真的累了,却还要撑着一口气琢磨着一切,渺无胜算又如何,如今也只能这样试试了。 绯云听了这话,心下安定一些,急匆匆往外走去:“我马上去拿!” “先别急着走!”慕倾倾拉住她:“你我一走,这殿内便空了,西煌王驾崩之事还怎么隐瞒,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出去找鹊枝!” 鹊枝、单儿和端來早膳的宫女都在外面等着,慕倾倾出來后,将膳盘端过:“行了,你下去吧!我來端进去,公主要亲自伺候大王服用!” “是!”宫女有些狐疑,往日她都是敲了门便直接进去,今日怎么变了,不过宫内的生存之道便是多干少问,她行了礼,赶紧下去了。 慕倾倾左右瞧了瞧鹊枝和单儿,对单儿道:“单儿,你先等在外面,千万别乱跑,等会儿有事交给你!”又对鹊枝道:“鹊枝,跟我进來!” 带着鹊枝进入辰昭殿内,鹊枝见到绯云有些愣愣的晃神,而慕倾倾面色也十分凝重,便有些疑惑,问道:“倾倾,今日怎么了?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慕倾倾叹气,轻声告诉了她西煌王驾崩的事情,还不等她捂着嘴震惊不已,便道:“现在情况危急,沒时间多说,鹊枝,你守在这儿,我与公主要回一趟揽月院,你就说西煌王正在睡觉,不许任何人探视,即便拓跋尘渊一定要进來,你也只道西煌王服用早膳后下了命令,要好生睡一觉,谁也不许打扰!” “这……”鹊枝有些害怕和犹疑,但见慕倾倾目光沉稳,心里也陡生勇气,点头道:“嗯,鹊枝一定会守好西煌王!” “绯云,我们走吧!”慕倾倾拉着又陷入晃神的绯云走出殿外。 这丫头,受得刺激太大了,只要不时时刻刻跟她说话,她便会晃神,不过,也怪不得她,任谁遭受这样的情况,都会受不了的。 出了殿门,单儿也察觉到绯云不对劲,疾步走上前:“公主,你怎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慕倾倾低声提醒:“走,我们赶紧回揽月院!” 单儿虽然疑惑,却不再迟疑,与慕倾倾一左一右搀扶着拓跋绯云,一起回了揽月院。 关紧大门,绯云倒是稍稍回了神,赶紧让单儿将揽月院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找出來,而慕倾倾则将刚才跟鹊枝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听完,单儿正好将所有东西装入了一个布囊,闻言猛地一顿……西煌王驾崩了。虽然不似绯云那般难过,单儿却还是红了眼眶,她从小跟在绯云身边长大,毕竟十多年都几乎日日见到西煌王,而西煌王也是个慈悲之人,并不是什么暴虐君主,对她们这些个奴婢丫鬟也好,所以她心里一直很尊敬他。 却沒想到,他已经驾鹤西去。 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连公主都这么坚强,她决不能软弱,单儿收起布囊,匆匆跑过來:“已经收拾好了,接下來我该怎么做!” 慕倾倾凝眉:“单儿,接下來我和绯云会在宫里扛着,以防拓跋尘渊他们发现西煌王驾崩的消息,你与鹊枝则带着这些东西出去,去找专门的雇佣组织,让他们去寻找元羿的下落,鹊枝曾在宫外流落过一段时间,比你更了解,你多问问她,这王位日后是谁坐下,就看你们的了!” 单儿抿了抿唇,她从未接受过这么艰难的任务,但现下容不得她退却,一咬牙便道:“好,我和鹊枝一定不辱使命!” “单儿,辛苦你了!”绯云陡然抱住了她:“谢谢你!” “公主,你跟我道什么谢啊!单儿永远站在你这边!”单儿揉了揉绯云的发,像对待一个小孩子,她从前虽与绯云关系好,却从未做过如此越矩之事,只是今日,却格外忍不住。 慕倾倾噗嗤一笑,想将氛围稍微带得欢快些,笑道:“好了,一个个怎么如此煽情起來,我们三人谁跟谁啊!赶紧都收拾收拾,该回辰昭殿的便跟我回去,该出宫的便携了鹊枝偷偷出宫,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此次难关!” “嗯!”绯云擦干眼泪:“虽然父王死了,但我还有哥哥,便是为了他,我也要撑下去!” 单儿也笑了:“单儿一直相信,日后登上王位的,一定是世子殿下!” 三人走出揽月院,径自往辰昭殿而去,谁知还沒到达,便听到一阵喧哗,三人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进去,便看到拓跋尘渊与拓跋子沁正欲教人破门而去的情景,而鹊枝,已被他们的人扣住,脸颊红红的,定是挨了掌掴。 慕倾倾一阵火大,几步冲了上去,中气十足地大喊:“你们这是干什么?!” 拓跋两兄妹转过头來,却沒有看她,拓跋尘渊眯着眼,朝着随后走过來的拓跋绯云道:“绯云啊!你这是做什么?仗着嫡公主的身份,便是连父王,都不让我们见了么!” 绯云咬了咬唇,淡定道:“大哥、子沁姐,父王今日吃过早膳之后,便说昨晚睡得不好,还要再睡上一睡,特意吩咐了我派人拦住门,别让人打搅了他去,我若是让你们去见了,才是大逆不道,连父王的谕旨都不听了!” 拓跋子沁啧啧道:“你说是父王谕旨便是父王谕旨了,这些天你排挤我们,自个儿沒日沒夜地守在父王身边,谁知道父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谁又知道这‘谕旨’是不是你假传的,见不到父王,难免会惹人质疑,我与尘渊的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绯云一愣,慕倾倾见她应付不來,便冷笑一声,抢先道:“大公主也知道绯云公主‘沒日沒夜’照顾西煌王啊!她沒日沒夜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若是真有那份孝心,你们何不也‘沒日沒夜’,难道绯云还能把你们拦在外头不成,现下西煌王不过想睡个安稳觉,你们却在外头喧哗,孝心何在,也有脸嘲讽绯云公主另有所谋,!” “啪!” 慕倾倾话音刚落,空气中便陡然传來一声脆响,她白皙的脸蛋上,顿时呈现清晰的手掌印。 拓跋子沁打了她, ------------ 049 世子归来 这一掌用的力量甚大,慕倾倾都被打懵了,耳蜗鸣鸣作响。 “拓跋子沁,你别太过分!”拓跋绯云将慕倾倾拉到自己身后,厉声喝道,眸子里俱是冷意。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毫不客气地跟拓跋子沁说话。 “算了!”慕倾倾抚了抚火辣辣的脸颊,拉住绯云,轻声道。 她很明白,在这个阶级严密的社会,她只是个丫鬟,拓跋子沁爱怎么打她都沒关系,就算有绯云给她说话又如何,她能打回來么,不能,所以,还不如不要做无谓的争执,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阻止拓跋尘渊两姐弟进入辰昭殿。 慕倾倾站起來,不卑不亢道:“大皇子、大公主,无论如何,西煌王下了命令,奴婢等人誓死恪守,绝不会让你们进去!” 眼眸一扫,四周顿时涌出许多侍卫。 这些侍卫个个武功高强,都是拓跋元羿平叛之前以防不测留下的,只听她和绯云两人的命令,此时蹭蹭蹭地冒出來,如临大敌般地盯着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 谁知这举动倒教拓跋尘渊反咬了一口,他得了借口,冷笑一声:“好啊!你们居然在辰昭殿门口安插了侍卫,其心可诛,今日,我便要替父王扫除你们这些乱贼!” 说罢,便一扬手,登时四周又涌出许多侍卫,这些侍卫头上都戴了一圈蓝巾,显然是拓跋尘渊的人,他居然也在煌宫安插了人。 慕倾倾一惊,看來拓跋尘渊早已计划好了,而今日,只是契机,他想要的契机而已。 绯云也着了慌,却咬咬唇强迫自己镇定下來,劈手指向拓跋尘渊,倒真有了几分嫡公主的架势:“拓跋尘渊,父王还未驾鹤西去,你就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到底谁是乱臣呵!” “这些人只是平日保护我们的亲信罢了,这父王久病未愈的,那些个部落都虎视眈眈,身边不带人怎么行,不过方才,确实是尘渊鲁莽了!”拓跋子沁突然温温柔柔地笑:“绯云,你就让我们进去见一见父王,让我们安安心罢,见过了父王,我们便走,你说你固执地阻挡我们,实在让人怀疑……你对父王做了什么?导致父王不能见我们呢?见不到父王,我们难免会担惊受怕,万一父王已有不测,元羿也不在,倒只能由尘渊來执掌大局了!” 拓跋子沁这番话真真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语气那么温柔,意思却那么咄咄逼人:若是拓跋绯云不让他们见西煌王,便代表着西煌王已经被她软禁或是……杀害,若是西煌王真的已死,也只能由皇子拓跋尘渊來接手大局,而不是由公主绯云來。 就仗着拓跋元羿此刻不在。 慕倾倾咬紧了唇,才使得自己平静下來,悄悄握了握绯云的手,已然冰凉入骨。 “大公主此言差矣,绯云公主何时说过不让你们探视西煌王!”慕倾倾嘴角勾了一抹笑,牵动了伤口。虽然锥心般的痛,她却忍下了,笑道:“绯云公主的意思说得明明白白,便是让你们明日再來,西煌王此刻已经睡下,怎好打扰他,你们妄自曲解,胡乱怀疑,就不怕伤了绯云公主的心么,奴婢记得,西煌王最大的愿望,便是兄弟姐妹和和睦睦罢,你们怎能使西煌王失望呢?” 拓跋子沁被她一噎,终于撕下了温柔的面具,有些恼火地盯着她,冷冷道:“你这婢子,还想再挨一巴掌么!” “大公主您尽管打!”慕倾倾冷笑,伸出自己的半边脸:“奴婢是低贱的婢子,只不过绯云公主喜爱,万分不让别人欺辱我,也只不过赖得世子垂怜,日后要纳我做妃,说到底,还是比不上大公主高贵的,大公主,您尽管打,只是别伤了自己的手才好!” 慕倾倾搬出拓跋元羿和绯云,不是为了免去自己的一巴掌,只是心里窝火咽不下,一定要膈应膈应拓跋子沁才好,她这一辈子,从未被人甩过巴掌,方才拓跋子沁打她,她已经记下了,日后一定会加倍奉还,所以现在,拓跋子沁就是再打她几巴掌,她也无所谓了。 第一次受过了,便刻骨铭心了。 拓跋子沁,这一巴掌,我慕倾倾定会还回來。 绯云跨步将慕倾倾挡住,神色尽是冷冷:“拓跋子沁,我敬你是我姐姐,所以才百般忍让,你也适可而止罢!” “适合而止!”一直未曾说话的拓跋尘渊突然狂笑出声:“这句话应该还给你们,拓跋绯云,你们适可而止吧!就因为你们的母亲是王后,所以拓跋元羿从小就被册立为世子,而你则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我和姐姐却只是庶出的皇子和公主,在你们面前,永远低一头,可是?我们不比你们差,绝不比你们差,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不公,,今日,我一定要闯入辰昭殿,问问父王,这是为何!” 话音刚落,拓跋尘渊便一招手,侍卫一涌而上。 沒办法了……这下只能死扛了,慕倾倾也一扬手,同样将己方的人手召了出去,一时间,辰昭殿外打得昏天暗地。 “我们进殿,关住殿门!”慕倾倾赶紧道。 如果留在外面的话,很有可能让拓跋尘渊趁虚而入,他是男人,又有点武功,她们几个女流之辈根本不是对手,只能躲入殿内,将门关个严严实实。 听到慕倾倾的话,单儿与鹊枝一左一右拥着拓跋绯云,跟着慕倾倾一道儿进入了殿内,立刻关好门,搬來桌椅等东西堵上。 怎么办……拓跋元羿还未回來……殿外的人撑不了多久…… 宋如纪那个混蛋,不是说会去找元羿么,怎么还不见回來,,是不是……他也遇上了什么困难。 关她毛事。 慕倾倾甩了甩头,将宋如纪甩出脑中,有些无力地沿着柱子瘫软在地。 绯云已经忍受不了这么大的精神压力,伏在西煌王的尸首上呜呜哭了起來,单儿跟在她身边,也呜呜咽咽着。 慕倾倾被想劝她不要悲伤了,但转念一想,谁碰上这种事,都不能很快走出吧!还是让她哭吧!至少哭出來比憋在心里好受些。 只有鹊枝比较冷静,毕竟她与西煌王并无渊源,此刻她走到慕倾倾身边,缓缓坐下,问:“倾倾,你说接下來该怎么办!” 为什么每个人都來问她拿主意……在穿越之前,她也只是个刚刚毕业的普通姑娘罢了,可是?眼下的确也只有她能领导众人了…… “接下來怎么办,凉拌呗!”慕倾倾有气无力:“如果元羿不能很快回來的话,如果真让拓跋尘渊闯入着辰昭殿的话……便只能让西煌王驾崩的秘密公诸于世了,但是,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一口咬定西煌王是在睡梦中辞世的,我们之前并沒有假传谕旨,至少,要先把绯云保住,之后,拓跋尘渊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扫除元羿的势力,自己登上王位,不过,这毕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依然加紧寻找元羿,另外,将绯云偷偷运到拓跋尘渊找不到的地方,毕竟,那两姐弟对元羿和绯云积怨颇深,未必会放过她……” 她其实还漏了一句话沒说,如果西煌王之死拓跋尘渊不愿就此了结,一定要深究,而且一定要将罪名安在绯云头上的话,她便去顶罪。虽然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沒有元羿和绯云,她慕倾倾恐怕也早就死了,如果说以前还有宋如纪支撑着她活下去的话,如今她连活的动力都沒有了。 正在殿内四人沉默的时候,外面的喧嚣突然停止,只听得拓跋元羿飞扬跋扈的声音传來:“嗯,这是在进行比武比赛么!” 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慕倾倾等人的双眼一下子锃亮,正想冲出去,慕倾倾却突然阻止了众人:“先等等!”也许……也许是拓跋尘渊找了民间的口.技艺人要唬骗她们也说不定。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慕倾倾却不得不妨。 从门缝里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小块缝隙,慕倾倾有些着急,左看右看,也不过横竖一米的距离,根本看不到元羿嘛。 想了想,还是冒险将门缝拉开了些,能看到的范围便扩大了,她终于看到了拓跋元羿,他风尘仆仆,似乎很劳累的样子,应该是沒日沒夜地赶回來的罢,慕倾倾鼻子一酸,眼眸一瞥,便又看到了元羿身侧之人,。 宋如纪。 他果真找到了元羿。 宋如纪……我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你。 “慕姐姐,你到底看到了沒有!”绯云问着,想要过來看。 慕倾倾直起身,笑道:“的确是元羿回來了,我们快出去吧!” “哥!”绯云激动不已,率先便飞奔出去,待看到拓跋元羿颀长站立的身姿时,却猛然停下脚步,再也坚强不了:“哥,你怎么才回來,父王……父王已经驾崩了!” 一时间,众人皆怔了。 拓跋元羿也顾不得拓跋尘渊等人,提步便往辰昭殿内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父王!” 看到龙床上那直挺挺的尸首时,拓跋元羿蓝色的眸子倏然睁大:“父王……” 随之进來的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也愣了愣。虽然之前不止一次希望这老头能早日归天,可现在却晃然有种不可置信之感……拓跋尘渊压下思绪,握了握拳,接下來,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 第一卷 ------------ 050 两军对垒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拓跋绯云.是你害死了父王对不对..”拓跋尘渊眉间一皱.突然劈手指向绯云. 绯云一愣.陡然反应过來.拓跋尘渊竟然要诬陷她.亏他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拓跋尘渊.你胡说什么..证据呢..”绯云气得发抖.厉声反问. “证据.”拓跋尘渊冷笑.“你方才迟迟不让我们进來.这不是证据.恐怕你害死了父王.不敢让我们进來罢.” 拓跋子沁也一昂首.方才隐隐透出的悲痛已然不见.眸中只是无尽的狠厉:“拓跋绯云.枉父王视你如掌上明珠.你竟……这般等不及了么..” “拿不出证据.你们便是如疯.狗般狂吠也沒用.本世子绝不会让你们中伤绯云.”拓跋元羿将绯云拉至身后.冷声道. 这下是真的撕破脸皮了.两方一触即发.但此时这种情况.谁也不好先动手.若是拓跋尘渊一方先动手.则沒有充足证据表明绯云害死了西煌王.容易落人口舌.若是拓跋元羿一方先动手.则更沒了道理. 一时僵持不下.宋如纪陡然出声道:“大皇子.你如何便认定.是绯云公主害了西煌王.凡事讲求证据.你无凭无据.便污蔑了绯云公主.西煌王在天之灵.怕都无法安息吧.” 拓跋尘渊与拓跋子沁对视一眼.也有些心虚.毕竟……他们的确拿不出证据. 拓跋子沁却还是支吾了一声.道:“如果父王不是为你所害.你又怎么这般阻拦我们进來.而现在.父王已经冷冰冰躺在这里.自然不能说出真相.你让我们怎么想.元羿、绯云.你们自幼是天之骄子.比我们更高贵.可如今.你们便准备拿身份压我们.将此事彻底揭过吗..” 这话虽说得委屈万分.却实则咄咄逼人.拓跋元羿眉头一皱.便有要发怒的趋势. 慕倾倾见状.挺身而出.冷声道:“什么叫将此事揭过.本就是西煌王要安歇一会儿.让绯云公主守着门.不让别人探视.而恰巧在这段时间内.西煌王驾崩了.如此而已.不然.大公主的意思.即便沒有任何证据.这也一定便是绯云公主干的.那奴婢是不是也可以妄自猜测.大公主此举.就是为了诬陷绯云公主..” “你这贱婢.”拓跋子沁怒.便伸手又要來扇慕倾倾巴掌.却被拓跋元羿一把抓住手腕. “她是未來的世子妃.你无权伤她.”拓跋元羿冷声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点愣神. 拓跋元羿回身.想将慕倾倾送一边去.派人守起來.这才猛然瞧见.她的脸颊已有被掌掴的痕迹. “谁干的..”他怒极.声音带了压抑的狂暴.盯着慕倾倾.紧紧凝视. 慕倾倾兀自不言.拓跋元羿冷笑一声:“我知道了.”回头看向拓跋子沁:“是你对不对.拓跋子沁.从前我敬你好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如今你先是掌掴我的女人.后是污蔑我的妹妹.我拓跋元羿.再容不下你.” “你想干什么..”拓跋子沁有些被他发狠的神色吓到.往后退了几步. 拓跋尘渊便赶紧护在她身前.同时示意自己的人往前护卫. “好了.我沒关系.”慕倾倾轻轻扯了扯拓跋元羿的一角.对他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安置好西煌王.现在你先动手.反倒失了先机.你既是世子.那西煌王的丧事安顿之后.自然便是你登基为王.那时拓跋尘渊若沉不住气.自然会起兵造反.你便有正当理由除去他们.而现在.你要是逞一时之快.先动手的话.天下怎还服你.” 在古代待久了.尤其是最近这么动荡.常常要靠她來做决策.慕倾倾发觉自己也沾染上了一些故人的习性.思考问題更加周密.说话的方式也更像故人了. 拓跋元羿听罢.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他才离开不久.这小女人便成长了这么多.着实让他刮目相看.而且.这丫头说得句句在理.若他刚才真的对拓跋子沁出手了.倒是真给了拓跋尘渊一个完美的借口. “丫头.你好聪明.”拓跋元羿淡淡一笑.突然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宋如纪本是看着他们这边.注意情况的进展的.此时突然看到拓跋元羿的吻印在慕倾倾的额头上.心口猛然一窒.似乎沒有了呼吸一般. 拓跋元羿松开慕倾倾.将她轻推一把:“去绯云那边.这掌掴之仇我先记下.迟早会为你讨回來.”转头.看向拓跋尘渊与拓跋子沁的目光是冷冷的.口内却道:“方才是我说话重了.望姐姐莫怪.只是你空口无凭地冤枉绯云.却实在说不过去.父王本就病重.想來突然暴毙也是可能的.现下父王尸骨未寒.我们却兀自互相倾轧.是成心让父王走得不安心么.现在.我们应当收起悲痛与争执.先好好安葬了父王才是.” 这一番话下來.拓跋尘渊与拓跋子沁挑不出一句毛病.只能点点头.应了下來. 接下來.便是忙碌的厚葬. 拓跋绯云终于可以大声哭出來.那一日.她扒在西煌王的棺椁上.比任何人哭地都要伤心. 拓跋元羿虽也难过不已.但他却肩负更多.拓跋尘渊势必不会让他顺利登基的.所以他白日里处理西煌王的葬礼.晚上却在部署兵力.为拓跋尘渊发动战争做打算. 几番忙碌.连着好几个晚上沒睡. 慕倾倾有些心疼.纵然只将他当成兄弟.但她还是容不得兄弟如此.但她却帮补了什么.只能每日给他端去清茶.陪他坐一会儿. “倾倾.你知道么.每次你陪我坐一会儿.我便觉得有了许多力量.”不知是连日來的繁忙压垮了他还是什么.拓跋元羿说的话越发肉麻.还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似乎一眨眼.她便消失不见似的. 慕倾倾便笑:“哟.原來我是发电机啊.” “什么是发电机.”拓跋元羿放下信函.笑问. “不懂就藏拙.哪有不懂还兴匆匆地问的.”慕倾倾哂笑一声.轻轻将清茶中的浮叶吹到一边.递过去.“诺.快趁热喝.” 拓跋元羿端过來喝了一口.嘴角含笑:“你泡茶的技术倒是越发精进了.” “你喜欢.以后每天泡给你喝.”慕倾倾笑. “好啊.”拓跋元羿喝下茶.放下茶杯.仍旧纠结方才的问題.“发电机到底是什么.” “力量的源泉啊.笨蛋.”慕倾倾起身.收拾了茶杯.笑道.“好了.不打扰笨蛋琢磨军务了.我先下去了.在这种事情上.我帮不了你.但是.元羿.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决定要做.一定要通知我.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如果与宋如纪对立呢.”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拓跋元羿却还是一时冲动之下问出了口.说出來便又后悔了.匆匆想收回. 慕倾倾眸光一黯.却抢在他面前给出了答案:“站在你这一边.”顿了顿.才又道:“元羿.不管我们之后会如何.我与宋如纪却是缘尽了.來到这个世界.是你和绯云收留了我.我已认定我是西煌王.而宋如纪.则是大庑人.以后你们对立.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 “只是……因为这个缘故么.”他多想慕倾倾说的是..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今后漫长时光里唯一喜欢的人.所以我会站在你身边.与你休戚与共. 慕倾倾浅笑.走出房间.在门口却突然回眸:“如果以后还有其他原因.我会跟你说.然后添一笔上去.” 明了她话中的意思.拓跋元羿陡然笑出声來:“我会等.” 而宋如纪这边也沒闲着.他知道西煌之后会有大乱.便派遣了人回去报信.请求大庑国君派军支援世子.而拓跋尘渊肯定知道他会如此做.所以坑定会想办法截下他派去的人.宋如纪便兵分四路.派人从四个方向出城.赶往大庑. 可是.沒多久便传來消息:“四组人马全部被灭.” 当时.拓跋元羿、拓跋绯云和慕倾倾都在场.闻言有些错愕与失望.拓跋元羿打起精神淡笑:“沒关系.你已经尽力了.多谢.”毕竟宋如纪作为大庑使臣.帮他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而且.宋如纪本可以选择投奔拓跋尘渊.这样前途便更好.但他沒有. 拓跋元羿得不得承认他是君子.纵然.他可能现在还握着慕倾倾的心.让他嫉妒. 西煌王的丧礼很快便完成了.果然.不出三日.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突然起兵造反.拿出的理由便是..怀疑拓跋元羿与拓跋绯云合谋害死了西煌王.而拓跋元羿的失踪.其实只是他的计划而已. 一时.天下议论纷纷.而拓跋尘渊则迅速占领了西煌北边的大量地区.与拓跋元羿率领的南方两相对立. 天下两分.朝堂的人也选择了不同阵营.一场硬仗在西煌拉开了序幕. ------------ 051 两人受伤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众人被以为宋如纪派出去回禀大庑的人已经被灭.现下虽然呈现南北对立的局面.而西煌通往大庑的路却被拓跋尘渊在两军正式对立后.迅速派人堵死了.任何飞蝇都飞不出去. 一日.宋如纪突然收到一个信鸽.看完信上的内容.他突然嘴角噙了笑.匆匆去拓跋元羿的书房. 拓跋元羿正在处理焦头烂额的一系列事件.慕倾倾为了缓解他的压力.便兀自给他讲一些冷笑话.那些冷笑话都是她前世看到的.比较喜欢的或是印象深刻的.都通通说给拓跋元羿听. 可那家伙不知是天生缺乏娱乐细胞还是笑点与常人不同.慕倾倾说得口干舌燥了.拓跋元羿仍旧问她:“倾倾.你真的是在给我讲笑话.” 废话……慕倾倾腹诽.无奈反问:“你真的不觉得好笑.” 拓跋元羿很诚实:“嗯.真的.” 慕倾倾扶额:“那到底要怎样.你才会觉得开心.” “唔.”拓跋元羿自桌上起身.慢悠悠踱步到慕倾倾身边.嘴角噙着一抹狡猾的笑.“怎样才会觉得开心啊.”突然便猛地抱住慕倾倾.笑道:“你让我亲一口.我就会觉得很开心了.”这只是日常的笑闹.拓跋元羿从不奢求.这时候便能得到慕倾倾的笑. 正好此时.宋如纪怀揣着好消息.因此一时忘了礼数.加上他往日也常常自由进出拓跋元羿的书房.与他商量军事.于是此时一个莽撞.便推门而进. 正好.便看到了拓跋元羿拥着慕倾倾的场面. 心脏像是被毒虫嗫咬.宋如纪一怔.随即忙退出门去.嘴里说着:“打扰了.”顺便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慕倾倾知他误会了.也不做解释.兀自将脸撇向一边.咬唇不语.为什么……刚才竟觉得他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心痛.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宋如纪.对她一直无心罢了…… 倒是拓跋元羿飞快地回过神.赶紧去开门.见宋如纪匆匆离去的背影.赶紧唤道:“宋使臣.有什么事儿.进來再说.方才只是顽笑.请你莫见笑.”虽然时常会嫉妒心作祟.但拓跋元羿其实本质上也是个君子.他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來赢得竞争的胜利.他只凭了自己的心去争.所以.他也不屑让宋如纪误会. 宋如纪哪里又知道拓跋元羿心里的想法.只当他是为了避免尴尬.才这般说道.如今被拓跋元羿这么一唤.却也不好离去了.只好又转身.进入了拓跋元羿的书房. 慕倾倾却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离开了.但方才那一幕.却在宋如纪的脑中萦绕不散. 算了.正事重要……宋如纪甩去这些想法.匆匆将袖中的字条递给拓跋元羿.. “公子.已顺利出城.” “什么意思.”拓跋元羿看着纸条上的字茫然不解. 宋如纪淡笑:“其实之前兵分四路派出去的人马只是障眼法.便是为了吸引拓跋尘渊的注意.他们拦阻下了那四路人马.自然放松了警惕.而真正带着这使命的人则趁机潜伏.今日早晨.他飞鸽传书给我.他已经出了煌都.接下來便不难了.” 从西煌到大庑最快要十天.也就是说.若大庑君王出兵的话.最多二十天的时间.大庑的先遣部队便会到來.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大部队也将到來.而且.也不用担心大庑不会出兵的问題.因为西煌是他的附属国.他需要西煌的平静宁和.而且西煌王的仅有的五次上谒大庑.都带了拓跋元羿而非拓跋尘渊.他自然只对拓跋元羿有印象.再加上.拓跋元羿的世子之名是实实在在的.而拓跋尘渊污蔑元羿与绯云害死西煌王.却是空口无凭的. 也就是说.只要再坚持二十天.他们便必胜无疑. 只是.拓跋尘渊想來也猜到.他们迟早会弄出人去送信.所以必然会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而现在拓跋尘渊的人手明显比拓跋元羿多.且渐渐形成对南边以煌都为主的包围之势…… 不过.毕竟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虽然还有太多需要烦忧的事.眼下拓跋元羿却还是微微笑了笑:“多谢你.如纪.” 宋如纪一怔.回他一笑:“不必谢.元羿.” 两人如好兄弟般对视.眼中充满了信任. 很快.战火便愈加猛烈.拓跋元羿只能亲自上阵.去了前线以鼓舞士气.慕倾倾自然跟了去.宋如纪因武功不错.谋略更是高于常人.也跟着一块儿去.他们要去.绯云自然也呆不住.硬是软磨硬泡地求得拓跋元羿答应了.单儿和鹊枝也以要照顾这两个姑娘为由.一起跟了去. 主帐内.拓跋元羿扶额.看着绯云和慕倾倾.哭笑不得道:“前线打仗.你们以为是好玩的么.一个个跟出來游玩似的.” 慕倾倾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是有正当任务的.” “哦.什么任务.你倒说说看.”拓跋元羿噙了一抹趣味道. 慕倾倾说得很理直气壮:“我们的主帅已经习惯了每日喝一杯我泡的清茶.而且说了每天都要喝我泡的茶.我怕我不跟來.主帅沒了清茶喝.打仗都不灵光了.所以.我的任务很重要.可以说.掌握着我军的命脉.” 拓跋元羿被她逗笑了.哑口无言.直摇头苦笑.果然还是说不过这丫头. 绯云见状.也效仿道:“我也是有任务的.主帅的泡茶工已经习惯了与我同眠.我怕我不來.泡茶工睡不好.她一睡不好.想來泡的茶也就不好喝了.于是.主帅的心思怕是不能全心全意放在打仗上.” “就你们俩歪理多.”拓跋元羿无奈地笑笑.突然又微微怔了起來.若是以后平定下來了.有这么一个调皮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在身边.该是多么幸福…… 第二日一早.大规模战争又爆发了.拓跋元羿与宋如纪一道领命出战. 临走时.慕倾倾拉住他.轻声道:“千万小心.” 拓跋元羿嘴角绽开一抹笑:“有你在等我.我一定会回來.今晚.我还要喝清茶.” “看來你是上瘾了啊.”慕倾倾一笑.小脸昂起.“看姑奶奶的心情罢.” 宋如纪别过脸去.索性不去看他们的笑语温存.这一切也怨不得谁.都是自己的错罢了. 他们上了战场.慕倾倾便与绯云在营帐中焦心等待.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才听到远远传來鸣金收兵的声音. “回來了.”慕倾倾陡然起身.与拓跋绯云一起往帐外走去. 先头部队先回來.徐列正是先头部队的队长.黑黝黝的脸上已然满是笑意:“慕姑娘.此战我军大胜.收复了一座城.” 慕倾倾和绯云被他的欢喜所感染.俱都染上了笑意.彼此对视一眼.慕倾倾笑问:“那元羿和宋使臣呢.他们是不是随后就回來.” “是.他们随后就回來.可是……”徐列脸上的笑意渐失.面有难色. 慕倾倾脸上血色顿失. “你倒是快说呀.”绯云向來莽撞.加之她与慕倾倾方才脑补了不少可怕的后果.所以一脚便踢向了徐列. 徐列被踢了一脚.这才支支吾吾道:“世子与宋使臣都受了伤.如今被后卫队伍抬着.正赶过來.我与世子他们不在一个作战区.所以不知道他们伤势如何.” 都受了伤……慕倾倾的脸色更白.不由气恼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军医好好准备准备啊.待他们來了.赶紧疗伤.” 过了一会儿.后卫队伍果然來了.慕倾倾与绯云着急地迎上去.当时心里想着的.就是两人已经血肉模糊.只差沒缺胳膊少腿了. 这样一想.心里又心胆俱颤.绯云早已哭了出來.慕倾倾也咬着唇.强迫自己别哭出声來. “我说.我们还沒死了.你们这两丫头哭什么.”拓跋元羿有些好笑.与宋如纪走过來. “诶.”慕倾倾睁大眼睛一看.他们两个确确实实自己走过來了.被抬着的另有其人. 拓跋元羿笑道:“我和如纪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我们两人只是受了点轻伤.那担架上抬着的是我方受重伤的侍卫.” 虽对于慕倾倾只担心拓跋元羿有些黯然.但宋如纪却还是大方地笑了笑:“是啊.慕……慕姑娘你不用担心.”本來想如从前一样叫她“倾倾”.却觉得已然不对了.所以只能像从前一样.冷冰冰称其为姑娘. 慕倾倾眉头微敛.有些不适应他突然又这样叫她.不过想想.从前这“倾倾”二字.还是她求來的呢.顿时便觉得.宋如纪叫她“慕姑娘”也好.恰如其分.该是让一切回归原位了. “哥.你可真吓死我和慕姐姐了.”绯云知他沒事了.便嘟着嘴怒道. 拓跋元羿很无辜:“喂.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徐列这么说的.要怪.你去怪徐列去.”说着便指向徐列.将矛盾和问題都一股脑儿推给他.徐列顿时苦脸. “好了.”慕倾倾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伤口在哪儿.” 拓跋元羿不敢怠慢.赶紧撸了左手袖子:“这儿.”原來手臂被人划破了一刀.防在慕倾倾身上.那肯定算是大伤了.不过放在这些征战沙场的大男人身上.的确只是“轻伤”. “跟我进帐.我给你上药.”不过.即使是轻伤.也不能小视.慕倾倾扯着他往帐内走. 宋如纪苦笑一声.准备回自己的营帐.他的手臂也受了伤.而且比拓跋元羿更重.但此时.却不觉得手臂痛了.因为……心更痛. 已然麻木的痛. 绯云看着拓跋元羿跟着慕倾倾进帐.回头又瞧见宋如纪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猛然想起宋如纪似乎也受了伤. 唉.当初慕姐姐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现在孤家寡人的.背影看了也真教人感伤……不.他哪是孤家寡人啊.待大庑的人一來.将他接了去.他可不就娶了大庑宰相的女儿.从此仕途平顺、飞黄腾达了么. 不过.以宋如纪的性子.肯定不会处理伤口吧.绯云到底是个柔软性子.便唤來一人道:“遣个军医去宋使臣营帐内瞧瞧.务必将他的伤口包扎了.” ------------ 052 火烧粮草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由于两军都想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所以连日來战火不断.两军私下里也小动作不断. 但慕倾倾还是欣喜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再有十天不到.大庑的先遣部队就要來了.只要先遣部队一來.元羿就必胜了.这样一想.连带着也欢喜起來了.慕倾倾这两日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了不少. 拓跋元羿一日从战场回來.见她撑着下巴在桌边傻笑.便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傻笑成这样.” 慕倾倾便把自己方才想的跟他说了.拓跋元羿乐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笑道:“原來你还沒嫁给我.就已经开始给我担忧思考了.想來以后肯定是个贤内助.” 慕倾倾一怔.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便嗔道:“少來.”算是敷衍了过去. 先让自己喘息几天吧.待之后制服了拓跋尘渊这一派乱党.宋如纪就要回大庑娶顾谢伊了.而自己……也就能安心嫁给拓跋元羿了吧.不过.近日來总觉得心里毛躁躁的.似乎总不能将元羿从“兄弟”的身份转换到“未來的丈夫”身上去.有时候也会疑惑地反问自己..难道.自己当初答应元羿.真的错了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日子也总还这样过下去.特别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也便暂时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 晚上.慕倾倾突然被冻醒.发现原來是营帐的帘子沒拉好.半夜透了风.她起身.穿上鞋子走到帘子边.将帘子重新拉好.回身看到绯云睡得正熟.嘴角便笑了笑. 很羡慕绯云啊.在这种战争的环境下还能安睡.她却不行了.以往每天早上能要睡到自然醒.或者被丫鬟來喊醒.自从來了军营.每每天一亮.便自动自发地醒了.或是晚上有什么小动静.也会被惊醒. 再睡.就难睡着了. 现在也是如此.被凉风一吹.慕倾倾睡意全无.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夜空漆黑一片.离天亮还早着呢.沒有睡意的她才不管这些.索性來到床边.将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不多时便穿好了衣服. 出了帐门.外面守夜的士兵立刻躬身问道:“慕姑娘这么晚了.还出來做什么.” “睡不着.出來走走.”慕倾倾淡声道. “要不要属下等人相陪.”士兵立刻又问. 半夜散步图的就是安静.若有你们相陪.我还不如钻被窝呢……慕倾倾心里这样腹诽.嘴上到底还是笑着:“不用了.军营里巡逻的人这么多.还怕我出什么事不成.” 这士兵有些迟疑.拓跋元羿有多宝贝慕倾倾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哪敢轻易让她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不测.他们十条脑袋也赔不起.这样想着.便连忙躬身道:“慕姑娘.还是让属下陪着你罢.这更深露重.又伸手不见五指的.万一磕着碰着.世子殿下可不得心疼了.” 原來在顾虑这个.慕倾倾转了转眼珠子.嘴角勾了一抹笑.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这是要去元羿的帐内.你要一起去么.” 士兵一怔.原來这慕姑娘不让人相陪.竟是这个原因……他怎敢扰了世子殿下的良宵呢.便忙摇头:“属下自是不敢.慕姑娘请便.” 慕倾倾瞧他这样子.便知他误会了.偷偷抿嘴一笑.往拓跋元羿营帐的方向走去.误会就误会吧.她又不是把贞操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女子.于她來说.无所谓. 走到拓跋元羿营帐不远处.已经脱离了那守帐士兵的视线.慕倾倾便转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拓跋元羿现下睡得正欢.往日那么劳累.她怎好意思去打扰他.而且.她虽不会为贞操要死要活.却还是顾全面子的.怎么会三更半夜跑男人房里去. 她漫无目的地闲晃.也不知晃悠到了哪里.看到了好几堆的草垛.还有不少警戒的士兵在把守.那些士兵初初见到她的影子.还未见清人.抽刀向相. 慕倾倾赶紧道:“是我.”可别做了刀下亡魂. 众人一看.立刻都跪在地上:“属下见过慕姑娘.”虽都叫她“慕姑娘”.但众人皆知她是拓跋元羿心尖尖上的人物.因此礼节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慕倾倾从來不习惯被人行礼.忙让他们起來.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里戒备森严.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很少在军营里走动.因而实在不了解这么地方.不过真是好奇呐.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禀明了她:“回慕姑娘.这里是粮草库.” 难怪他们这么警戒.而且方才又那么犹豫.粮草库相当于一军的命脉.无论她多么站在拓跋元羿身边.这里也不是她该來的地方.即使來了.也不宜久待. 慕倾倾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们可一定要守护好这一片粮草.我军便全靠它了.我便先回了.”她向众人点点头.便转身往回走. 才走出几步.便听到后面的人惊惶大叫:“粮库失火了.快來救火.” 慕倾倾赶忙回过神.见后面的粮垛已是火光冲天.因这些粮草都是放在一垛一垛堆放在一起的.每垛之间相隔不过五米.只要火势一大.立刻便能连带烧成一片火海. 那样就完了. 一定是方才拓跋尘渊的人潜进來.放了火. 慕倾倾一怔之下.赶紧回过神來.匆匆往那边跑去.赶过去时.已经有人与放火之人打斗在了一起.那些放火之人穿着世子军的衣服.果真是细作.不过人数不多.只十多个人而已.现下來不及逃脱.被守粮草之人围住.看來是回不去了. 一时着急.慕倾倾也就忘了自己不会武功.看到一放火者准备逃跑.猛地上前将他拽了回來.那人怒极.便兜头一掌.正好打在慕倾倾肩上.打得她全身似乎都散了架. 好痛……慕倾倾痛极.也与他厮打起來.抓咬踢挣齐上阵. 那人被她在手臂上咬了一口.登时吃痛.猛地便甩开她.. 慕倾倾被狠劲儿一甩.哪里还站得稳.直直地往后倒去.她的瞳孔猛然收缩.见那人一眼戾气.似乎在与她做永生的告别.又感到背部灼热感大盛.突然明白过來..后面便是烧着了的草垛. 完了……她就等着烧成焦炭吧. 慕倾倾吓得连叫“救命”都忘了.只缓缓闭上了眼睛.做着自己被烧死了.也许便回到现代的美梦. 下一秒.预想中被烧焦的滋味并沒有出现.慕倾倾猛然睁眼.看到自己正被宋如纪抱着一带.旋身离开了火海. 心里顿时安心下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处于什么境况.只要有宋如纪在.她就不会害怕. 可是……慕倾倾蓦地睁大了眼睛.宋如纪揽着她从火圈里走出.他将火苗完全与她隔绝了.那么他呢. ..他是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却隔挡了火苗. 果然.细细一闻.便有肌肤被烧焦的味道窜入慕倾倾的鼻腔中. 一沾地.慕倾倾便扯着宋如纪道:“你怎么样了..”急急地要去看他的后背.顿时大惊.已经烧起來了. 好在此时有人拿着桶子來灭粮草之火.见状赶紧将那一桶水倒向了宋如纪.将他后背的火苗扑灭. 被烧成这样.那得有多疼……慕倾倾鼻子一酸:“让我看看.” 宋如纪倒退一步.不让她去看.嘴里笑着:“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慕倾倾终是忍不住落下泪來.朝他大叫:“宋如纪.你快给我看看.” 宋如纪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我真的沒事.并沒有伤太重.”她居然会为他哭.宋如纪胸腔里暖成一片.突然仓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给我看看……”慕倾倾大颗大颗地落着眼泪.一定要亲眼看看.他伤成了什么样. 宋如纪拗不过她.只能转过身.背上已经烧得看不清是衣服还是皮肉了.慕倾倾一窒.眼泪旋即落得更厉害. 混蛋……笨蛋……傻蛋……猪. “快点.快去找军医给你看看.”慕倾倾拉着他往军医营帐的方向走去.此时她心里沒有粮草被烧.沒有战争情况.沒有天下谁主沉浮.只有他背上的伤. 宋如纪被动地跟着她走.这些天來.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也许这伤……伤得值得. 直到他们走出视线.拓跋元羿才收回目光.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冒出了青筋.心里一片酸涩. 终究还是……放不下她么. 慕倾倾.我总是比他迟一步.无论是相遇.还是相知.或是相救. 经过一夜.总算将粮草库的火势扑灭了.还好发现及时.只烧了十堆粮草.剩下的勉强好够用. 而宋如纪的伤才是真正要命.背上起了无数个脓疱.看起來触目惊心.慕倾倾每看到一回.便忍不住想要落泪.宋如纪自然不舍得她落泪.总是不让她看.但慕倾倾的性子执拗得很.她说宋如纪既是为她而伤.她便要照顾到底.因此日日换药也是自己來. 宋如纪沒有拒绝.他想起了几天之前.慕倾倾为拓跋元羿换药.他那时那么难过.亦那么羡慕. 现在.他也想让慕倾倾为他换一次药.权当满足了自己的死心. 当然.如果她换药的时候不哭的话.那就更好了. ------------ 053 成为人质 请使用访问本站。 又过去了几天.还是战事不断.不过宋如纪的伤势稍微好些了.至少可以起身走走.而不用一天到晚趴在床上.被慕倾倾嘲笑了. 其实每每慕倾倾不由自主地嘲笑过他之后.又会忍不住怪自己.她不是应该还和前些天一样.跟他保持距离么.以后君要娶妻妾将嫁.他们本就该是平行线.可是最近因为照顾他.反倒觉得两人的关系渐渐和缓.有种回到过去.她与他恋爱时的趋势. 这是不对的.慕倾倾这样对自己说.但是在与宋如纪相处时.又常常忘记该严守界限. 还好.只有几天了.等西煌的事情尘埃落定.她慕倾倾就会彻底放下了. 放下所谓的还能回去的梦.放下唤醒宋如纪记忆的梦.放下和他在一起的梦. “慕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看呼出神好久了.”拓跋绯云走过來.笑嘻嘻在她身旁坐下.额头上还有汗珠. 慕倾倾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今天又跟方卫练武去了.”在军营里.拓跋绯云也沒闲着.开始跟方卫练武.加之在先王西煌王拓跋昆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时常闹着要习武.只不过那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沒练出个甲乙丙丁來.现在倒是发奋刻苦了.不过才习武这么几天.也就练个招式罢了.怕是武学真正的内涵还得以后再研习. 这么神游天外地又想了许多.惹得绯云叫了她好几次.才怔然回过神來:“呃.” 拓跋绯云苦笑.便知她又沒将她方才说的话听进去.只有又重复了一遍:“慕姐姐.等我哥哥夺取了天下.你是不是就会嫁给他.”她可等不及要将“慕姐姐”改成“嫂嫂”了. 虽然不知道慕倾倾心里还有沒有宋如纪.但她对拓跋元羿的好.拓跋绯云也是看在眼里的.因此误会了这是男女之情.以为慕倾倾喜欢上了拓跋元羿. 拓跋绯云自是高兴不已.以后她们就是一家人了. 慕倾倾被她这么一问.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戳了一把绯云的额头.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哥还沒说什么呢.你倒追着问了.” 绯云嘻嘻一笑:“你怎就知道哥哥他不想问呢.他不说.只是因为害羞.他可巴不得你现在就嫁给他呢.” “去去去.”慕倾倾站起來.“不跟你混说了.我去后厨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晚膳的点儿快到了.趁着天还未暗.你也再去练习练习吧.免得到时候只是个三脚猫的功夫.白白丢了方侍卫的脸.” 她从未有过什么阶级观念.认为自己即将成为拓跋元羿的妻.因而高人一等.所以平日也经常帮后勤的人员一起做事.开始时.他们还不习惯.现在.已经将她当成一份子了. “我知道.慕姐姐你害羞了.”绯云缠上來.盯着她笑. 慕倾倾轻推开她.懒得搭理.便往后厨走去.心里想着等会儿吃过晚膳.她得先给宋如纪喂膳食.再去煎药给他喝.之后还要涂药.事情真多. 绯云早练得累了.这会儿哪会想去找方卫.直跟在慕倾倾身后.跟她一道儿走去后厨. 鹊枝和单儿已经在那儿准备材料做饭了. 因为前线女人少.所以她们这两个丫鬟也身兼两职.饭点便在后厨帮忙. “张嫂.”慕倾倾笑着过來.接了张嫂手中的白菜.“您只管掌勺.这白菜啊就交给我和绯云來洗.” 张嫂一见绯云也來了.连忙就要來下跪.口内说道:“使不得啊使不得.公主您身份尊贵.怎么能來这腌臜之地啊..”之前慕倾倾來帮忙.都已经大大地折煞她了.现在再來个公主.张嫂顿时惊讶不小. “沒事.她也该锻炼锻炼.成日游手好闲的.就爱管别人闲事了.”慕倾倾扶住张嫂.朝绯云眨眨眼睛.笑道. 拓跋绯云嘴边一撇.像撒娇似的抱住张嫂:“张嫂啊.您还不让我劳动劳动.就有人要嫌我了.” “谁敢嫌公主您啊..”张嫂大惊失色.“怕是活腻了不成.” 慕倾倾与拓跋绯云双双笑出声來. 单儿和鹊枝也抿嘴偷笑.看这样子.“嫌弃”拓跋绯云的人.可不是慕倾倾么. “好了.不闹了.”慕倾倾收了笑.“士兵们快回來了.张嫂您想让他们饿肚子么.赶紧动手吧.我们齐心协力做一顿好菜.” 其实.哪有什么好菜.米饭能果腹.每个人碗里能分得一片白菜就算好了. 想到此处.慕倾倾又有些黯然.手中洗菜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在二十一世纪.她只是个中产阶级罢了.而且家里人也不娇惯她.所以炒菜做饭都不在话下.味道便另论了. 反观拓跋绯云.简直是在过家家.她手里的白菜.看來之后还得再加工一遍. 洗了沒多久.绯云便突然面色有异.皱紧了眉头. 慕倾倾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赶过來问道:“怎么了.” 绯云脸色霎时有点红.支吾了半晌才贴在慕倾倾耳边.低声道:“慕姐姐.我……我……我來……月事了……” 呼.原來是这样.慕倾倾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被虫子咬了呢.便起身搀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去.”回身便吩咐鹊枝和单儿过來.低声跟她们说了.让她们打热水送过去.接着便带着绯云往营帐走去. 拓跋绯云脸色红红.跟着慕倾倾一路遮遮掩掩地回营帐. 才一脚踏入营帐.慕倾倾便觉得不对劲.急忙将绯云一把推到营帐外.然后自己也想退出去.可是错过了最佳时间.已然迟了.一双手蓦地伸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子. 慕倾倾使劲挣扎.混乱中似乎一脚踢到了那人的命根子.那人吃痛.手上的力气更大.慕倾倾咬牙.又是一脚踢过去.却被那人躲开了. 而绯云已经意识到不妙.在外面使劲叫人.而自己则不顾來了月事.使着三脚猫的功夫便冲上來了. 慕倾倾眉头一皱.如果沒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拓跋尘渊派來的.所以他的任务应该是抓走绯云或者是她.以此來作为威胁拓跋元羿的筹码.当然.两个人都抓去便再好不过了.所以此时这意图绑架她们的大汉嘴角扯出一抹笑.又欲去抓拓跋绯云. “绯云.快跑.”一个人被抓总比两个人被抓要好. 拓跋绯云此时哪里肯听.叫嚣着便冲了过來.营帐内顿时乱作一团. 大汉想一起抓了.便耽搁了时间.立刻便有人往这边跑过來.见状.大汉只有放弃了绯云.迅速往后退去.掀了营帐的帘子便跳到了外面.一路逃出了军营. 慕倾倾知道元羿他们这方已经看到她抓走.能追上來她就能得救.不能也沒办法.所以喊也沒用.便闭嘴不说话.被这人驮着一路疾驰.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果然.这路是通向拓跋尘渊他们营帐的. 不多时.便进了营帐.大汉将她扔在地上.用绳子将她束缚了起來. 慕倾倾撇嘴:“不用绑了.横竖我也逃不了.”她要是有能逃走的武功.又怎么会被抓. 大汉不说话.仍旧尽心尽力地将她捆成了粽子. “你且乖乖待着.等大皇子殿下回來.”他说完.便立在一旁守着. 慕倾倾知道.拓跋元羿和拓跋尘渊还在战场上厮杀呢.而宋如纪还在自己帐内休养.不知绯云喊叫的时候.他听到了沒有.如果听到了.肯定很着急罢.会不会一激动.便扯动了伤口.伤口要是破了.那可了不得.仔细会化脓的.而他又是个不注意自己身体的人……慕倾倾胡思乱想着.回过神來又瞧不起自己.怎么现在还时不时替宋如纪考虑.要不要这么下.贱. 为了转移注意力.慕倾倾便同这大汉搭讪:“喂.你叫什么.” 大汉不说话. “你是哑巴.”慕倾倾理所当然地猜测. “当然不是.”大汉有些怒了.眉宇本來就粗狂.此时一皱眉.便显得如同恶煞阎罗一样可怖. “幸好我鬼片看得多.不然早被你吓过去了.”慕倾倾撇嘴. 大汉终于被挑起了兴趣:“什么是鬼片.” 慕倾倾眼珠子转了转.装神弄鬼道:“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大汉愣了愣.点头:“这世上自然有鬼.但是也有大罗神仙和玉皇大帝.有他们在.鬼不敢妄自來人间害人.” “那可不一定.他们不害人只是懒得害罢了.”慕倾倾翻了翻眼皮子.“其实他们时刻就在我们周围.就在这间营帐内.就有不少的鬼.萦绕在你我之间.你现在脚站着的地方.就有一只小鬼坐着.” 这大汉连忙下意识挪了挪.一时有些怒了:“你扯这些做什么.我问的是‘鬼片’是什么.” “我当然要跟你介绍清楚啊.正因为鬼也处在人间.所以哪.他们能和特定的人交流.”慕倾倾说得好似千真万确了一般.“那些能与鬼交流的人邀请鬼來演一出戏.那出戏便叫做鬼片.”说完.还微笑地侧头问道:“你想不想看鬼片.” 这里的人大多对神鬼有所忌讳.大汉被她有些吓到.面上不露声色.嘴里却道:“不想.” 慕倾倾笑笑.还想继续戕害他.谁叫他抓自己來敌方阵营.便开口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想……” “想什么.”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慕倾倾侧头看去.拓跋尘渊正掀开门帘.大步跨了过來.身上的盔甲有所损伤.也沾了不少血.从他的臭脸上可以看出.那些血是他自己的. 受伤了啊.慕倾倾嘴角的笑容更加扩大. 呐呐.果真老天有眼. ------------ 054 杀了我吧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拓跋尘渊走进來.将大汉招手遣了出去.在慕倾倾身前蹲下.望着她微笑的样子.眼神冷厉:“看到我受伤.你很高兴嘛.” “那是自然.”慕倾倾扯着嘴角儿笑得更欢.“你要是死了.我会更高兴.” 拓跋尘渊陡然钳制住她的下巴:“你再说一句.” 慕倾倾恶狠狠地看着他.嘴里咿咿呀呀.尼.玛把她的下巴捏住了.她压根就说不出來好么. 拓跋尘渊似乎很满意这结果.故意笑道:“唔.不敢说了吧.” 慕倾倾此刻真想咬死他. 享受了好一会儿慕倾倾愤怒的眼神.拓跋尘渊这才松了手.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慕倾倾将脸一撇:“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拓跋尘渊冷声一笑.“他可是我的人.” “那你问他去呀.”慕倾倾朝他耀武扬威般地说道.其实.这根本不值得耀武扬威什么.不过现在慕倾倾处于弱势.只要有点可以刺激到拓跋尘渊.她都乐意去做. 拓跋尘渊沉声道:“你是不是准备策反我的人.” 对于他这个猜测.慕倾倾顿时有点得意.原來在拓跋尘渊眼中.自己已经厉害到可以策反他的人了.慕倾倾得意地扬起下巴:“是又如何.” 拓跋尘渊冷笑.起身便唤进來一人.对他道:“把陈五杀了.” 想來.陈五便是那大汉. 慕倾倾拧眉.沒想到拓跋尘渊那么心狠手辣.随即便脱口阻止:“他是你的人.你怎么能这么歹毒.” “也许……他已经被你策反了呢.”拓跋尘渊看着她.缓声道.“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留.” “沒有.我哪有什么本事策反他啊.”慕倾倾到底心善.不忍心别人因自己而死亡.她还不想造什么口业. 拓跋尘渊颇有兴致地“嗯”了一声.又回到当初的问題:“你和他聊了什么.” 慕倾倾无法.只能把她方才跟陈五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拓跋尘渊果然也被“鬼片”这词所吸引.问了她半天.慕倾倾胡诌乱编.终于也给糊弄了过去. 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被捆着的.慕倾倾挣了挣身子.还是不得脱.只能瞪他.怒道.“先把我放了.” 拓跋尘渊笑了一声:“不.我喜欢看你被捆着的样子.” 变.态……慕倾倾咬牙切齿. “尘渊.人抓到了吗.”一声女人的声音传入.不用猜.一定是拓跋子沁.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拓跋子沁还是那么的风姿绰约、风情万种.似乎毫不受战争的影响. 她的眉梢细长.眼睛也是男人最爱的细长型.此时见了慕倾倾.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慕……慕什么來着.” 她又忘了慕倾倾的名字. 这次.慕倾倾懒得搭理她.横竖落在他们手中.苦头少不了.她才不要委曲求全.再像个贱.婢一样可怜巴拉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拓跋子沁则以为她会像当初一样.巴巴地呈上名字.如今得不到回应.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拓跋尘渊见状.便只有替慕倾倾说了:“姐姐.她叫慕倾倾.” “哦.慕倾倾.”拓跋子沁轻声重复了她的名字.似嘲似讽:“慕倾倾.我们又见面了.” 真是一点儿也不想跟你再见面……慕倾倾兀自翻着白眼.懒得理她. 拓跋子沁眉头紧皱.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卖她面子的举动.很是愤慨.拓跋尘渊则先她一步.猛地将慕倾倾的下巴扼住:“慕倾倾.别用这种态度对我们.你以为你是谁.世子妃.王后.不.你是阶下囚.” 这次拓跋尘渊扼得比较有技巧.给她留了说话的余地.慕倾倾冷笑了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阶下囚.我才不想给你们任何好脸色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绑我來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将我作为威胁元羿的筹码.所以……无论我怎么惹怒你.你都不会动我分毫.这就是我..如此态度的资本.” “好一个资本.”拓跋子沁突然上前.又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扇得差点沒晕过去. 两次了. 慕倾倾在心里细数着.这笔账.怎么也得讨回來. “你以为我们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吗.”拓跋子沁呵呵冷笑.“你太天真了.横竖只要留你一条命.就能威胁到拓跋元羿.哦.还有传说中对你痴心不悔的宋如纪宋使臣.至于在留下你这条命的基础上.对你做什么.可都取决于我们.” 慕倾倾神色一凝.她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子沁却是冷冷一笑.对拓跋尘渊道:“弟弟.交给你了.这臭丫头该如何处置.权凭你乐意.” 慕倾倾怔怔地看着拓跋子沁出去.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转头看向拓跋尘渊时.他已经变了神色.眸子里都是血腥.嘴角带着残忍的笑. “你想干什么.”慕倾倾颤声问.身体不断往后缩.可是身体被绳子所束缚.根本逃不开多少. “从前.我就看出來了.拓跋元羿很爱你.”拓跋尘渊邪.笑.享受着慕倾倾惊恐的表情.“而我……很恨他.” 恨他从小占尽万千宠爱和目光.恨他从小就压在他上面.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被立为世子.而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也只是个“皇子”.恨他天天看上去不务正业.却骑射战略不输于他之下.恨他…… 全部都是恨. 而泄恨的最好方法.除了杀了他之外.还有就是.让他尝尽痛苦. 如果.让慕倾倾在自己的身下承欢.拓跋元羿知道了.会不会痛苦呢. 拓跋尘渊阴狠地笑.手指抚摸着慕倾倾的脸颊:“慕倾倾.你跟拓跋元羿.还沒有成婚吧.照他的性子.想來你们也沒有苟.合.倒是如今便宜了我.不知他知道之后.会有多恨多毁多痛苦.” 拓跋尘渊的手指就想毒蛇一样在慕倾倾脸上游走.慕倾倾几乎濒临绝望.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对拓跋尘渊拧眉道:“拓跋尘渊.你忘了拓跋流玉了么.她占有欲很强.即便不喜欢你.肯定也不乐意你肆意拥有女人.更何况还是我.你知道的.她之前喜欢宋如纪.而宋如纪喜欢我.如果让她知道.她的丈夫占有了她先前输掉的情敌.你觉得她甘心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么.当然.你是无情无心之人是不会在乎她的感受的.但是我沒猜错的话.你起兵.不少兵力都是依靠她的父亲拓跋敬吧.”而且.如果她沒猜错的话.两方对立之后.拓跋敬一派便跟了拓跋尘渊.拓跋父女俩想來也跟了來.毕竟那么多兵力放在拓跋敬手上.他们也不放心. 而他们现在就在军营里. 若是此刻拓跋流玉闯进來.就好了. “拿流玉來威胁我.”拓跋尘渊淡笑.眸子中透出寒意.“实话告诉你.我与拓跋流玉的婚姻只是交易.我直到现在.都沒有碰她.而且.还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慕倾倾有些诧异.若说拓跋流玉是穿越过來的.倒真有可能.但她是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中成长的.怎么有勇气做出这种事.而且.她大婚那天.真有几分心如止水的样子.她当时还以为她已经认命了. 原來拓跋流玉骨子里的韧性.还沒有改. 拓跋尘渊淡淡冷笑.继续道:“我与她互不干涉.就算被拓跋流玉撞见.她也不会救你.而且.今日拓跋敬与拓跋流玉去了别处.根本不在军营里.你现在还指望她么.” 慕倾倾的心凉了半截.垂下目來.转变策略:“拓跋尘渊.你真以为以我.能威胁到元羿.”她清清淡淡地叙述.好似自己便真如她话中所说.是被抛弃的那个:“男人若真爱一个人.是不会将她推至风口浪尖的.也绝不舍得带她來纷乱之地.其实.也许在最初遇见我的时候.拓跋元羿对我有过心动.可是那时我不知珍惜.一心只追逐宋如纪.使他凉了心.后來.他便爱上了晚娘.因着晚娘是青楼女子.所以不便为世人所知.特别是在这多事之秋.便只有将我推出來.先做个障眼法罢了.还有.你真认为宋如纪喜欢我.不.一直只是我在喜欢他罢了.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过我.” 一番长篇大论下來.慕倾倾都喘不上气了.却还只能装出淡淡的、受伤最深的表情.最后來句总结:“所以.我压根威胁不了元羿.也不能使他有半分难过.” 听完这些话.拓跋尘渊凉凉一笑:“威胁得了还是威胁不了.能不能使他难过.明日一早便见真章.丝毫不妨碍我此时.享用你.” 慕倾倾双目一睁:“不要.”真的躲不过了么. 拓跋尘渊已经动手.开始扯掉她身上的绳子.慕倾倾得了脱.想逃跑.拓跋尘渊已有先见之明.反身一拽.将她拽入怀中.一把抱到一旁的床褥中.颀长高大的身体便压了下來.压得慕倾倾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慕倾倾忍不住大喊. 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她决不能忍受自己的身体.被不喜欢的人触碰. “休想.”拓跋尘渊冷冷地回了两个字.然后一把扯掉了她的外衣. “你杀了我.”慕倾倾高声道.声音尖利无比. 既然不能放了她.那么就算死掉.也比被恶心的人玷.污好. “怎么可能杀你.”拓跋尘渊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是要拿去威胁拓跋元羿的筹码呢.就算威胁不了.以后就将你束缚在身边.让你当我的侍妾也不错.我对你很感兴趣.之前是性格.现在.不知道你的身体.对我的吸引力几何……”拓跋尘渊说完.邪邪一笑.吻上了慕倾倾的耳垂. ------------ 055 改容换貌 请使用访问本站。 慕倾倾浑身一震.顿时身子紧绷.竟是在他的束缚和自己的心理压力之下.丝丝动弹不得. “拓跋尘渊.你若敢碰我.他日我一定让你后悔.”慕倾倾咬牙切齿地威胁他.纵然知道自己这句话起不到任何作用.但现在她已经沒了任何办法. 拓跋尘渊笑她不自量力:“这时候还在对我放狠话.当真太天真.还是说.拓跋元羿就是因为你的天真.才会喜欢你.”还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又回答自己:“是了.像他那么天真的人.是比较喜欢同类.” “他不是天真.他只是比较仁善.”慕倾倾忍不住反驳. 其实她看得出來.拓跋元羿并不是非要置拓跋尘渊于死地.只是情势已然如此.他也改变不了.如果拓跋尘渊不与他争这王位.拓跋元羿绝不会伤他性命.可是反过來的话.拓跋尘渊却一定会斩草除根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拓跋尘渊会说元羿“天真”的原因. 拓跋尘渊不置可否地冷笑:“仁善.我看也未必.我今日身上带的一身伤.都是他和宋如纪给的.” “你不也给过他们伤..”慕倾倾哼了一声. “算了.跟你争这些口舌做什么.”拓跋尘渊说了一声.手便挑起了慕倾倾的腰带.轻轻一拉.便扯掉了束缚. 慕倾倾只觉腰上一松.衣衫向两边轻轻敞开. 里面只有一件内衫和肚.兜了.慕倾倾皱眉.咬牙不语.此时若流露出软弱.只会让拓跋尘渊看了笑话. “唔.看样子你很享受.也很期待.”拓跋尘渊知道她心里所想.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成心惹毛她. 慕倾倾再忍不住.回嘴反击:“你身上脏兮兮的.混着血液和泥土.难闻得要命.我怎么会享受.你当我是疯子啊.还是说.你自己是疯子.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疯子.” 拓跋尘渊脸上本还挂着得意的笑.此时再笑不下去.凝了起來.盯着她恶狠狠道:“你嫌我臭.” “又、臭、又、脏.”慕倾倾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好、好、好.”拓跋尘渊突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声音陡然冷了下來.“我脏.你冰清玉洁.那么.我就让你陪我一起脏.” 慕倾倾知道躲不过了.此时她很想放声大哭.很想失声尖叫.可这些都沒用.沒用.挽救不了自己.只能徒增拓跋尘渊对自己的嘲笑. 她只有咬牙不语.也许能给自己捡回一点尊严. 心里闪过万万千千的过去记忆的片段.有跟宋池的.有跟如今的宋如纪的.有跟拓跋兄妹的……本來是一起涌现的.最后旁人的画面越來越少.全部都变成了宋如纪. 全部全部都是他. 慕倾倾一怔. 都说在绝境之中才能最明白心中所想所爱.难道……她真的还沒有忘掉宋如纪.难道.她真的还喜欢宋如纪. 可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自己将要被拓跋尘渊……作为一个对爱情完美主义者.她以后.再也不可能允许自己.与宋如纪在一起了吧. 眼角还是不可抑制地滑下一滴泪.拓跋尘渊更为得意.伸手便扯下了她的内衫.纯白色的肚.兜映入他的眸子.白色之下的风景更让他心驰神往. 正在他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营帐之外.突然传來焦急的声音:“大皇子.大公主突然晕倒了.” 那声音慕倾倾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拓跋尘渊的亲信.反正是个跑龙套的.不过眼下却解了慕倾倾之围.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虽然十分歹毒狠厉.但有一点慕倾倾不得不承认.就是他们两个的亲情也十分深厚.就如同拓跋元羿与拓跋绯云两兄妹.大抵是因为他们四个的母妃都早亡.而习惯了与嫡亲的兄弟姐妹扶持成长的日子. 所以.就算不知道拓跋子沁先前出去还好好的.这番怎么又突然晕倒了.慕倾倾还是可以肯定.拓跋尘渊一定会立刻跑去看.她暂时安全了. 果然.拓跋尘渊陡然直起身子.朝慕倾倾冷冷看了一眼.便赶忙朝帘帐外面去了. 慕倾倾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拓跋尘渊在营帐外面吩咐他的亲信:“给我好好看着她.”慕倾倾苦笑.还怕她逃了么.她就是想逃.也得看看客观条件允不允许啊…… 下一秒.拓跋尘渊的亲信掀开帘子走了进來.慕倾倾赶紧收拾整理了身上的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衫.理了理松开的头发.也不说话.兀自靠在一旁.静静孤坐. 现下拓跋元羿和宋如纪应该都知道她被抓了.如今是深夜.两军不可能对垒.只有等到明日一早.拓跋尘渊就会将她送去作为人质.也许还会挂在逞强上……慕倾倾一想到那场景.便打了个哆嗦. 再有不到三个时辰就天亮了.只有这段时间.拓跋元羿他们救她.或者是她逃出去.不然…… 可是.外面军营全部都是拓跋尘渊的人.眼前还有他的亲信守着.要逃出去谈何容易.他们要进來.想必也困难. 慕倾倾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口气还沒叹完.一直默不作声的亲信似乎确定拓跋尘渊已走.突然站了起來.朝慕倾倾走过去. “你干什么..”慕倾倾惊恐地看着他.喂.他、他他他……他想干什么.. 不怪她乱想.此时她已成了惊弓之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面临各种危险.所以自然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恐惧万分. “倾倾.”他突然道. 太诡异了……拓跋尘渊的亲信这么亲昵地唤她“倾倾”做什么.慕倾倾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鼓起勇气望向这人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干嘛. 出乎意料的.他的眼睛带着善意.柔和而温暖. 正在慕倾倾奇怪之时.已经听到他说:“倾倾.我是宋如纪.” 宋如纪..慕倾倾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容貌、声音统统不像.叫她如何相信.. 他到底有何阴谋. 眼前所谓的“宋如纪”皱了皱眉.似乎在害怕拓跋尘渊突然返还.便压低了声音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先跟我走.离开这里.” 慕倾倾脑中思虑片刻.与其等在这里.待第二日成为威胁拓跋元羿的砝码.不如跟了眼前这人走.现在与拓跋元羿对立的只有拓跋尘渊.不会有第三方要靠她威胁元羿.即便眼前这人图谋不轨.也使她避开了成为棋子的命运.而且.出了军营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她要逃脱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嗯.”慕倾倾点头.“怎么出去.” “跟我來.”这人走出去.慕倾倾也连忙跟上. 掀开帘子.他对侍卫道:“大皇子让我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带人质去大公主的营帐.” 因为他是拓跋尘渊的亲信.沒有人怀疑他.侍卫自然而然地放了他们两个. 慕倾倾紧张得手心冒汗.但脸上却未透露分毫.仍旧淡定地低着头.跟着这人走. 那人原本是带着慕倾倾往拓跋尘渊的营帐方向走的.可走着走着.他突然慢了一脚.慕倾倾不妨.一下子撞了上去.撞到了他的背脊.那人连忙一手揽住了她的腰.示意她不要叫喊.侧身一个飞跃.跃入了一片草丛. 慕倾倾咬紧牙关.任他带着自己在草丛中穿梭.看他的样子.果真能将自己带出这拓跋尘渊的军营. 过了不久.那人果真将她带出了军营.又连续跑了很久.才停下來. 一停下來.慕倾倾便厉声道:“放下我.” 那人便将她放下.慕倾倾皱着眉头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还有.你到底有何目的.” “倾倾.我的确是宋如纪.”那人很无奈地笑了笑.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來.竟是一辆马车过來了.而驾马的人.却是拓跋元羿. “元羿.”慕倾倾眼睛一亮.猛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去“宋如纪”.迟疑道.“你真的是宋如纪.” “你觉得呢.”拓跋元羿笑了笑.却似乎压抑了万千情绪.跃下马车.对他们两个道.“快上马车.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肯定一会儿就追上來了.” 不再迟疑.慕倾倾与宋如纪一道上了马.仍旧由拓跋元羿驾马.宋如纪与她一起坐在马车内. 直到马车疾驰.慕倾倾才安下心來.问起來龙去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别人的模样.” 宋如纪淡淡一笑:“你还记得隐修么.” “当然记得.”她又沒失忆. “他曾经给了你一袋蛊丸.你当时瞧着沒什么用.回到煌都之后.便让我保管了.你可还记得.” “你是说……”慕倾倾隐隐明白了什么. “那里面有一种蛊丸.叫‘改容蛊’.我便是吃了改容蛊.才改变容貌和声音.潜入了拓跋尘渊的军营.并将他的亲信打晕了.还用药迷晕了拓跋子沁.这才伪装成他的亲信.來救你出來.” 原來是这样. ------------ 056 谁的天下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原來那老头的东西并非全无用处嘛.”慕倾倾嘻嘻一笑.“当初我还觉得沒什么用.还好交给你保管了.” 宋如纪笑了笑.沒再说话. 慕倾倾之前神经高度紧张.又将近一夜未睡.肚子也饿得慌.此时在马车的颠簸中.渐渐觉得疲乏无力.上下眼皮直打架. 现在真正安全了.慕倾倾也就不管怎么多.纵然跟宋如纪此时的情况有些尴尬.却还是将身子缩了缩.找了个合适的位子蜷缩躺下.对宋如纪道:“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嗯.”宋如纪道. 慕倾倾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梦里是暖春四月.照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她不由自主伸展了身体.在梦里舒服地叹气.可是沒多久.梦里平静的样子又被打破.似乎卷入了一个深潭.冰冷幽深.压迫得她喘不过气來.使她的身子如筛子一样抖动不已. 自慕倾倾睡着后.宋如纪一直盯着她的睡颜.此时见她睡不安稳.便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倾倾.别怕.”有我在. 慕倾倾找到了依靠.渐渐平静下來.在他怀里呢喃:“宋如纪……”梦里是宋池的模样.可嘴里说出口的.却是“宋如纪”这个名字.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宋如纪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眉眼稍稍舒展开.回应她道:“是我.别怕.” 其实.慕倾倾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梦里的景象太阴冷.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也许这是个预示.之后的路将更加难走. 不过.好像有什么温暖的力量在包围着她.慕倾倾只觉心下安稳许多.又沉沉睡去. 宋如纪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有些丝丝的揪痛. 以后这个姑娘.将不再属于自己. 不.她从來便沒属于自己过. 这样一想.还真是可悲. 约莫快到营地.不想让拓跋元羿误会.宋如纪便将慕倾倾放下.才片刻工夫.果然已经到了营地. “吁.”拓跋元羿将马车停下.掀开了帘子. 惊诧地发现慕倾倾这丫头居然睡着了. 他宠溺地淡淡一笑.躬身便将她抱下马车.那么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宋如纪随后下了马车. 进入营地.拓跋绯云第一个迎过來.一把将她抱住:“慕姐姐.还好你回來了.” 单儿和鹊枝也围了过來.抱着她呜呜咽咽. 慕倾倾哭笑不得.她之前的确想过如果自己回不來了.便找机会自杀.如今重新回來这里.心下便安定了.所以绯云她们的哭泣反倒使得慕倾倾不知所措. 她天生便不是安慰人的料子啊喂. 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止住哭声.营地的灯火照得她们的眼睛都是红通通的.慕倾倾苦笑:“我都沒哭.你们哭什么.走.我们先进去.” “倾倾.你饿了吧.世子殿下、使臣大人和绯云公主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也都沒有吃饭.我去给你们做饭去.”鹊枝擦干眼泪.笑着道. “我也去.煮一锅香喷喷的饭.”单儿附和着.笑道. 提起吃饭.慕倾倾着实也饿了.便点头笑嘻嘻道:“好啊好啊.” 单儿与鹊枝一并出去了.慕倾倾携着绯云进入营帐.宋如纪跟拓跋元羿一起进了來. 慕倾倾便简要地说了一下自己被抓入拓跋尘渊一方.被捆成粽子的事情.而略过了拓跋尘渊企图侵.犯她这件事.因为她不想绯云内疚.也不想元羿内伤. 她抬眼瞧了一眼宋如纪.宋如纪向她投來安心的眼神.其实不用她说.他也决计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他只恨自己去得太迟.让慕倾倾受到了惊吓. 交代了这些事情之后.慕倾倾想起了改容蛊.便笑道:“改容蛊这么神奇啊.给我看看.”其实她是想看看.有什么副作用.她记得隐修那老头似乎有附带说明. 众人的表情似乎凝了一下.一晃神又都恢复正常.慕倾倾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直觉告诉自己.不简单. “只有这一颗.已经用完了.”宋如纪淡淡道.沒有给她看的意思. 慕倾倾便更加认定了有内情.眼神滑溜溜地扫过一圈.众人已然坦然自若.慕倾倾颔首.都不说是吧.她自有办法知道. “沒有了.哦.沒有就算了.”慕倾倾失望地垂下眉.似乎隐约听到了绯云松了口气的声音. 这丫头.到底不如那两个男人会装. 已是深夜.几人聊了一会儿.单儿和鹊枝便将饭菜呈上了.吃过饭之后.大概最多一个时辰就会天亮.元羿让慕倾倾和绯云去睡睡.补充精力.反正打仗作战之事不用她们操心.而他与宋如纪还要进行谋划.今夜便不睡了.他的说话时特意看了一眼绯云.示意她看好慕倾倾.绯云点头. 这一切落入了慕倾倾眼里.她乖乖地应承了.绯云也困得不得了.打了个呵欠与慕倾倾一起往回走.到了营帐.其实慕倾倾已然困得快挣不开眼睛.却还强打起精神.假装闭眼睡觉. 绯云便安下心來.也打着呵欠入眠. 她一睡着.慕倾倾便起身.窜入宋如纪的营帐中.他现在正在拓跋元羿的营帐.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候. 他的营帐十分简洁.翻起來格外地快.很快便在柜子最里面的一处隔间内找到了一个袋子.正是那日隐修给的.慕倾倾心里陡然一惊.咬咬牙便开始翻里面的东西. 果然.改容蛊沒有用完.还余了一颗.她抖着手查看使用说明.心里突突直跳.预感告诉她.这改容蛊一定会有后遗症.至于后遗症是什么.她害怕看到…… 却还是鼓起勇气看了.上面写着“服下此蛊之后.日后半年的月圆之夜.脸部都会剧痛.慎用.” 什么……慕倾倾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一时之间.便冲动地攥着袋子.要去找宋如纪.质问他为什么为了自己……受这么大的苦.可才走出两步.她却陡然顿住.她有什么立场这般问.她如果冲出去.在宋如纪和拓跋元羿面前问出这个问題.不是给他们两个难堪么.而且.她该忘了宋如纪的.还管他为自己做的这些干什么. 横竖也就半年的月圆之夜而已.撑撑就过去了. 她才不用担心. 手足冰凉的慕倾倾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将袋子依旧放回原处.自己也回了营帐.倒下就睡.可脑海中俱是宋如纪的模样…… 自从她被劫回來.拓跋尘渊一方大乱阵脚.开始对拓跋元羿这边发起猛烈攻击.还好拓跋元羿这边死命抵抗.撑了好几日. 终于等來了大庑援军. 援军一到.这边士气高涨.一路高歌猛进.很快拓跋尘渊那边便溃不成军. 终于在一个月后.拓跋元羿抓到了拓跋尘渊、拓跋敬和拓跋流玉.而拓跋子沁却不见了.无论怎么审问拓跋尘渊.他都咬牙不说. 天下大定. 以慕倾倾的性子.她是觉得杀了拓跋尘渊.以绝后患比较好.但是她毕竟沒有杀过人.如果此时劝说拓跋元羿杀他的话.就等于自己间接杀了拓跋尘渊.所以.她保持沉默. 倒是宋如纪劝说过好几次.斩草便要除根.拓跋尘渊留不得. 但是.临到此刻.拓跋元羿与拓跋绯云两人却犹豫了.他们到底是良善性子.也不知道拓跋尘渊差点襁褓慕倾倾之事.而拓跋尘渊也与他们从小一道长大.如果要他杀了拓跋尘渊.拓跋元羿还真的下不了手. 最后.拓跋元羿念在多年情分上.而拓跋尘渊也无法再兴风作浪.便将他和拓跋敬、拓跋流玉一生囚禁于谈山城. 拓跋尘渊只是冷笑.沒有说什么“你不杀我.日后我便会怎么怎么”的豪言壮语.也沒有感激涕零得谢他不杀之恩.而拓跋敬却是恭恭敬敬地给拓跋元羿行了一礼.拓跋流玉则看了宋如纪一眼.最后将目光挪开.再沒说什么. 见到这场面.慕倾倾到底有些唏嘘的. 将他们送去谈山城后.大庑援军也要班师回朝了.而宋如纪.自然是跟着一道儿回朝. 他回去.便要去娶顾谢伊了吧. 慕倾倾的心突然被蛰了一下. 宋如纪走的那日.慕倾倾沒有去送.刚好天上下了大雪.宋如纪在雪地里等了很久.直到侍卫來请示.才转身跨马.马蹄在雪中深深浅浅地留下了一串串印记. 拓跋元羿新帝登基.已近年关. 慕倾倾仍旧住在揽云阁.却还沒有嫁给他.因为拓跋元羿让她自己提出婚期.言下之意.便是她什么时候想嫁.他便娶她. 慕倾倾很感激他的心意.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便只能先拖着.好在年关将至.西煌经历换位之争.如今正是安宁和乐.准备过年的时候.她便也不说什么. 记得当初來这里的时候.正是早春之际.而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慕倾倾感慨时光突然飞逝.也感慨这些日子的波澜壮阔.如果沒有穿越过來.想來现在她与宋池……已经结婚了吧. 不过命运就是这样难以捉摸.现在的情况是.宋如纪很快便要结婚了吧.而自己.虽然迷惘.终究还是会嫁给元羿的. 元羿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她不会负了他. 便只能负了当初与宋池的海誓山盟.天长地久. ------------ 057 沁妃娘娘 请使用访问本站。 过完年.慕倾倾开始认真地思考.她什么时候嫁给拓跋元羿的问題了.因为她迟迟拖着.而拓跋元羿则表示后位永远为她而留.所以后位从拓跋元羿登基到现在.还是空着的. 同样空着的.还有拓跋元羿的后宫. 后位空着.大臣们还不着急.因为王后之位本就是重要的位子.合该慎重些的.而拓跋元羿迟迟沒有充盈后宫的打算.这才让这些大臣们犯了难.进谏书像雪花一样飘向拓跋元羿.拓跋元羿却还是老神在在.轻飘飘地将那些进谏书全部打回了. 慕倾倾自己是受过一夫一妻的教育的.所以打从骨子里便是一夫一妻制的支持者.但是她之前从沒有想过.拓跋元羿会为了她.而不纳后宫. 所以.这让她一方面觉得惊奇.另一方面又觉得感动. 不过.帝王不纳妃终究不好.子嗣怎么充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爱拓跋元羿.慕倾倾对拓跋元羿纳妃看得很开.甚至还让绯云旁敲侧击地劝解拓跋元羿. 当时.绯云也深感奇怪:“慕姐姐.哥哥一心为你.不好么.我也只要你一个嫂嫂.才不要他纳乱七八糟的女人进宫.” 慕倾倾无语.这兄妹俩.都一个脑回路…… 不过绯云还是乖乖替她去了.得到的回应便是:“今生只想娶一人.” 沒想到拓跋元羿会这么文艺.即便不是面对面跟她说的.慕倾倾还是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之后便不再干预他纳不纳妃的问題.也开始思索起.自己什么时候嫁给他.毕竟一直拖着……终究不是个法子. 某日.天气难得地好.虽然还是冷气沁人.却出现了冬日的阳光. 慕倾倾一大早起來.便被拓跋元羿派人來请. 什么事儿.慕倾倾虽是纳闷.却还是直接去了. 书房内.拓跋元羿见到她.突然苦笑了一声. 慕倾倾心里一咯噔.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不过.拓跋尘渊等人现在正囚禁在谈山城.按理说短时间内不会有人作乱什么的. 拓跋元羿知她这神色.又在胡思乱想了.便道:“倾倾.放轻松.并非西煌出了什么事.” “呼……”慕倾倾松了一口气.怒道.“那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拓跋元羿淡淡而笑:“我收到一个消息.于我而言.是该苦大仇深的.但是于你而言.未尝不是件好消息.”他走过來.眷念般地替慕倾倾理了理额上的发丝.又用手捂住她冰凉的脸.直到将她脸上在外面带來的冷气捂走了.才放下手.轻声而苦笑道:“我本來可以将此事瞒下.但我终究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慕倾倾被他悲戚的眼神看得心里慌乱.一时只觉得空气都凝滞了.半晌才干笑:“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要说就快说.不说.我可回去喝茶了.” “倾倾.”拓跋元羿突然情深意长地唤住她.“大庑传來消息.宋如纪退掉了婚事.” 什、什么.. 慕倾倾大大一惊.宋如纪怎么会退掉婚事. 当初顾谢伊也在西煌的时候.他们明明表现得那么般配恩爱.她一直觉得.宋如纪会答应娶顾谢伊.也一定对顾谢伊有一定的感情的.就算……就算他与顾谢伊沒有男女之情.他也不太可能退掉婚事吧.跟丞相的女儿成亲.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更何况顾谢伊多才多艺.长得也美若天仙.娶了这么一个女子.既满足了对妻子的所有幻想.也能一朝飞黄腾达.何乐而不为. 再者说了.宋如纪之前已经与顾谢伊订婚.如今却退掉婚事.顾谢伊可是丞相的爱女.顾丞相会放过他么.. 在脑子里想了千万个理由.就是不想承认.宋如纪退了婚. 如果宋如纪真的退了婚事.她好不容易坚定的心.是不是又会动摇.她不愿意.她不想.她恨不得在拓跋元羿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前.就已经嫁给了他.她不想再摇摆不定.最后还去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到她纠结的神色.拓跋元羿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握了握她的手.叹息道:“千真万确.宋如纪退掉婚事.顾相大怒.本來意欲将他拉下使臣之位.然后私下对他下杀手.但皇上却对他颇为欣赏.才留下了他的命.让他做了御史官.” 慕倾倾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肯定出现了幻听.愣了许久才问:“为什么告诉我.”西煌与大庑远隔千里.宋如纪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惊天人物.只要他不说.宋如纪退婚的事情便绝不会传到西煌來.而她更不会知道…… “倾倾.我喜欢你.”拓跋元羿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强迫慕倾倾看着自己的眼睛.“这是我第二次对你说这四个字.从那夜到现在.我的心就沒变过.一直想将你据为己有.但是.我要的不止是你这个人.也包括你的心.所以.我才会将后位交给你.让你自己选择.而现在.宋如纪退婚的事情.我觉得也不该瞒着你.该由你自己抉择.” “抉、抉择什么啊.”慕倾倾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有什么好抉择的.他退不退婚关我什么事.” 拓跋元羿不知可否.放下手转过身去:“无论如何.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倾倾.该怎么做.还是由你自己决定.我唯一可以做的是.绝不束缚你.”他爱她.却绝不想用自己的爱.束缚住她. 慕倾倾脸色发白.好半晌才找会自己的声音:“好困.我回去再睡一觉好了.今天起得太早了……”说着便浑浑噩噩地走出拓跋元羿的书房. 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了绯云.慕倾倾魂不守舍的.连绯云到了自己眼前都沒注意. “慕姐姐.你从哥哥书房那边过來么.他现在还在书房吗.我要去找他.”绯云清脆的嗓音飘散在冬日的早晨. 慕倾倾被她挡住了去路.却还是沒有回过神.眼神放空. 见到她这么浑浑噩噩的样子.拓跋绯云有些好奇:“慕姐姐.你怎么了.慕姐姐……慕姐姐.”最后加大了声音.猛地一喊.才让慕倾倾从神游中醒來. “啊.怎么了.”她有些愣愣. 拓跋绯云无奈地扶额:“慕姐姐.你怎么了.刚才你好奇怪啊.” “沒什么……”慕倾倾摆了摆手.“大概是今天沒有睡好吧.我先去补一觉.”说着便又游魂似的走了. 这件事萦绕在慕倾倾脑中好几天.还沒等继续萦绕下去.又來了一件更加劲爆的消息.. “公主.倾倾.王叫你们过去.”彼时慕倾倾和拓跋绯云正在比刺绣.虽然两人都绣得歪歪斜斜的.正彼时嘲笑.就听到单儿和鹊枝进來说道. 一般无事的话.拓跋元羿都是特意过來找她们说说话.或是她们给拓跋元羿端了汤水或清茶过去.只有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拓跋元羿才会特意叫她们两个过去. 慕倾倾放下刺绣用具.扯了扯还在摆弄的拓跋绯云:“赶紧过去吧.万一有急事呢.” 绯云嘟囔着放下东西:“现在天下太平.哪里來的什么事.哥哥也真是的.尽使唤人.” “好了.快些走吧.”不知为何.慕倾倾感觉心里突然惶惶的.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快步去了拓跋元羿的书房.他手中拿着一封信.是从大庑传來的书信..宋如纪寄的. 自从西煌太平.宋如纪归去大庑.他们之间便再无联系.连宋如纪退婚之事.都是拓跋元羿在大庑的眼线传來的.宋如纪并沒有來书说明.可是今日一大早.他便收到这封书信.看到署名是宋如纪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否则以宋如纪退婚也不言语的性格.决计不会寄信给他们. 于是.他匆匆打开.果然出事了. 待她们來了.拓跋元羿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慕倾倾:“宋如纪的信.” 慕倾倾心里一咯噔.宋如纪寄信给他们……会是什么呢. 很久沒看到宋如纪的字.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的确是他.这字体.前世今生都一样.果然.失忆终究还是抹去不了一些痕迹的. 摇了摇头.自己想这些干嘛.将心思放在了信件上.立马心惊.不由自主念了出來:“拓跋子沁成为了沁妃娘娘..” “什么..”拓跋绯云也大惊.强过信件.“我看看.” 的确是这样.再往下看去.原來大庑国的皇帝李成齐在年后.游于江南一带.遇上了拓跋子沁.并对她一见钟情.便带回了宫.宋如纪起初还不敢相信.失踪的西煌公主.怎么突然便出现在了大庑.而且这么巧.便与李成齐遇上了.可是.后來他仔细确认.确信她便是拓跋子沁. 他欲将拓跋子沁的身份告诉李成齐.谁知她自己却先告知了李成齐自己的身份.李成齐被她完全迷住了.竟表示西煌的事情与大庑并无干系.他并不在意.并执意要立她为妃. 宋如纪表示了强烈反对.可是他因为退婚之事.已经被朝中众臣孤立.而李成齐也因此不满了.一句话便驳回了他的反对. 事情已经沒有回旋余地.拓跋子沁被立为沁妃娘娘.宋如纪便赶紧给他们來信.通知他们这一变故. 拓跋子沁此举.肯定不简单. 屋内三人.顿时都神情凝重. ------------ 058 前往大庑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窗外突然吹过一阵风.瑟瑟地拍打着窗户.一时将屋内众人的深思惊起. 拓跋绯云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我要去大庑看看.免得她干什么坏事.” “胡闹.”拓跋元羿将她拉了一把.使她坐了下來.道.“便是要派人去看着拓跋子沁.那也犯不着你去啊.你一个小丫头.去了大庑能做什么.” “我是西煌的长公主.便是去大庑游玩.他大庑的皇帝也得招待我吧.”拓跋绯云哼了一声.“如果不去看着.谁知道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当初是我们好心饶他一命.便是她在.我们也会饶她.他们还想干什么..明明王位就是父王留给你的.”绯云语气很是愤愤. 自从拓跋尘渊和拓跋子沁发兵后.她便再不叫他们“大哥”、“子沁”姐.均以“他”、“她”代替.不过因为之后很少提起他们两个.提起的时候大家也都听得懂.所以倒无所谓. 拓跋元羿苦笑了一声:“父王……我连父王最后一面都沒有见到.也许.也许他临终时候真的想将王位传给拓跋尘渊.也……说不定.” 绯云一听急了.正欲开口.慕倾倾先厉声朝拓跋元羿道:“喂.拓跋元羿.这是你说出來的话吗.我认识的拓跋元羿可从不会这样.” “是了.刚才我犯傻了.”拓跋元羿紧了紧精神.起身笑道.“拓跋子沁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她能整出什么风头.我派人去大庑.时刻监督她便好了.你们两个不必操心.却是我刚才糊涂了.竟把你们叫來了.” “喂.”慕倾倾不满了.“什么叫‘妇道人家’.你是瞧不起女人吗.”虽说男尊女卑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但慕倾倾绝对是难以忍受的. “绝对沒有.”拓跋元羿立刻乖乖地举起双手.“我怎么敢瞧不起女人.我余下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是女人.怎么会瞧不起女人.不过随口一说.你倒当真.”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慕倾倾笑道:“喂喂.花言巧语什么时候说得这么溜了.” 拓跋绯云也转过來.笑道:“哥哥.其实我是附带的吧.” “一边去.”拓跋元羿笑着在绯云额头上弹了一下.“大人说话什么时候小孩也可以插嘴了.改日非把你赶紧嫁出去不可.” “我可还是‘小孩’呢.”绯云顺着他的话说.嘻嘻一笑. “好了.你们倒是说正事吧.”慕倾倾止住他们两个.对拓跋元羿道.“拓跋子沁既成为大庑的娘娘.看來便绝不是找一个人托付终生这么简单.不然她早就去了什么隐世山村过小日子去了.我觉得.她一定是想救拓跋尘渊出來.再颠覆如今的西煌.所以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拓跋子沁天生自带气场.而且富有心计.美貌又是一等一的.现下又让大庑的皇帝李成齐那么迷.想來她真安了颠覆之心.一定会想尽办法往上爬.并且一定会爬得很快.到时候…… 慕倾倾眉头一皱. “好了.这是男人的事.”拓跋元羿伸出手.抚平她的眉头.柔声道.“你们就别管了.我方才真不该叫你们知道.” “我看.我还是得去大庑.”绯云嘟着嘴.眯着眼睛恶狠狠道. 慕倾倾开始本觉得她胡闹.可现在一想.却觉得未尝不是好办法.于是也点头.“旁人信不过.而且身份不够.便是去了大庑.也混不进宫.我看绯云去倒是个法子.只是……她一个人去太危险.还是我陪她一起去吧.” 她的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了下來.慕倾倾一顿.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这番话落在拓跋元羿的耳朵里.怕是自己想去见宋如纪的借口吧.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便是这样來的. 拓跋元羿面色果真沉了下來.眼中蕴着悲戚.慕倾倾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如果她真的解释了.会不会又成了“欲盖弥彰”. 拓跋绯云咬了咬唇.暗暗愧疚.如果她不提出去大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绯云.”拓跋元羿突然唤她. “哥哥.怎么……了.”绯云有些迟疑. “你出去.”拓跋元羿道. “啊.”绯云一惊.“为什么.”他和慕姐姐不会吵起來吧. “绯云.你先出去.”又是一句.这次是慕倾倾说的了. 她自然不会和拓跋元羿吵起來.不过元羿既然要绯云出去.就代表他想和她单独谈谈.她自然不会拒绝的. 拓跋绯云往他们两人脸上俱扫了一眼.咬了咬唇.最后心有不甘地走出去了. “元羿.其实刚刚……”慕倾倾咬唇.正想说话. “其实.你还是放不下他吧.”拓跋元羿突然道.“那你也和绯云一道儿去吧.” “元羿.我……”慕倾倾一时讷讷.她不知道该怎么辩驳.虽然刚才她提出与绯云一道前往.根本沒有想到宋如纪.但拓跋元羿说对了.她的确还沒有放下宋如纪.她一直在纠结.却还是沒有理清头绪. “倾倾.你还记得当初.你去勾.引宋如纪.最后被拓跋流玉抓到.散播谣言那件事吗.”拓跋元羿望着窗外.突然语气深沉地开口. 慕倾倾回想起当初.忽想起当初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回想起当初自己与宋如纪也有过的那些暧.昧.回想起一切的一切.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当然记得.” “后來.民间的谣传却突然变了风向.说是宋如纪看上了你.非礼不成被拓跋流玉撞见.你又还曾记得.”拓跋元羿似乎下定决心抛弃某些事情般.又道. “嗯.我又沒傻.当然记得.”慕倾倾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不是在谈论拓跋子沁的事吗.怎么突然扯了那么远.竟像是许久一样了. “那时候你以为这谣言是我派人传出去的.其实当时的我根本还沒想得这般深远.”拓跋元羿苦笑.“现在想來.那谣言应该是宋如纪传出去的吧.他为了保全你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名誉.当时你误认为是我.我那时刚好对你已生情愫.便默认了.后來.宋如纪对你不好.我便认为他并不爱你.特别是他要娶大庑顾丞相之女.更让我觉得他一点儿也不爱你.而正好你与我在一起了.所以.我便将此事压下了.甚至希望他一辈子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好让我与你一世安好.但是.他却为了救你服下改容蛊.还为你退掉了婚事.这让我觉得……他可能也是喜欢你的.至少.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是特殊的.所以.当初的那件事.我不能再瞒下去.我拓跋元羿最讲究公平竞争.现在一切都摊开.你自己选.我尊重你的选择.” 慕倾倾震惊异常.不知道原來当初的事还有这么个隐情.宋如纪……当真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获知这个消息的是前后.原來一潭死水的心.竟又有了些许欢喜. “可是.你让我现在怎么选.”一时之间.她如何选择. “笨蛋.沒说让你现在选.”拓跋元羿回身.突然揉了揉慕倾倾的发丝.“所以.我才说让你和绯云一起去大庑.让时间來看清楚你的心.从西煌大立到现在.你都与我在一起.这段时间就当成是我的考察期.现在你对我感觉如何.想來你心里也有数了.之后去大庑.与宋如纪相处的时间便当成宋如纪的考察期.由你自己的感觉來证明.你对谁更在意.那个时候.你再做决定也不吃.” 慕倾倾垂眸:“元羿.你不怕我一去不回了么.” 傻子元羿.真的有这种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拱手让人的笨蛋么. 拓跋元羿一笑:“我对我自己有信心.你看我考察期表现多好.对你多好.所以.我相信我自己.” 慕倾倾怔怔.再不知该说什么.能遇到这么一个人.能被他爱上.果真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之后休息了三日.慕倾倾与绯云一起出发了.经过半个多月的行程.她们终于到底了大庑.在先前.已经飞信给了宋如纪.所以宋如纪早已知道消息.这日特地等在城门之外. 慕倾倾与拓跋绯云下了马车.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衣翩翩的宋如纪. 这么久不见.他清瘦了.慕倾倾突然心里泛酸.之前的记忆一股脑窜入脑中.原來……她还是能轻易想起.她与宋如纪的一切一切. 故意撇开了头.慕倾倾回身.去马车上收拾东西.绯云对宋如纪自然也沒什么好脸色.甚至沒有称呼他:“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们的皇帝.”语气跟使唤下人一样. 拓跋元羿并不恼.反倒微微一笑:“大约明日.今天先在我安排的驿馆住下.好好休息休息.你们要來的事我已经事先跟皇上说过了.皇上很高兴.” “那拓跋子沁反应如何.”这时候再用她.恐怕宋如纪听不懂了.绯云只能改了名称. “她是内妃.我安能知道她的情绪.”宋如纪道.“只是皇上已经答应见你们.已经很好了.” 拓跋绯云哼了一声.沒有再回答他.反身也去收拾行李了. ------------ 059 受到刁难 请使用访问本站。 宋如纪安排的驿馆环境很不错.清幽至极.房间也清爽干净.让人感觉很舒服.由于单儿和鹊枝也來了.还有一些拓跋元羿专门派來保护她们的高手.所以宋如纪将整个驿馆都包了下來.于是便更显得安静. 晚上.单儿与鹊枝在旁边的房间睡.而慕倾倾与拓跋绯云同寝一室.绯云翻來覆去睡不着.突然揽住慕倾倾.亲昵地唤她:“慕姐姐.” 慕倾倾就知道她有话要说.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什么话就说.生分什么.” 拓跋绯云抿了抿唇:“你不要对我生气啊.” 慕倾倾知道她肯定会问关于宋如纪的事儿.不过这些对她來说.沒什么好生气的.便道:“你这丫头.想说什么便说吧.我几时对你生过气.” “也是.慕姐姐对我可好了.”绯云嘻嘻一笑.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慕姐姐.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宋如纪.” 毕竟之前慕倾倾对宋如纪的喜欢.她是最了解的.她还曾帮过她.想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子去唤起宋如纪的记忆.结果记忆沒唤醒.却发生了许多事情.峰回路转之间.便到了今日的局面.而现在.慕倾倾再次见到宋如纪.难免心里沒有想法吧. “就知道你这丫头想问这个.”慕倾倾在黑暗中愣愣地看着蚊帐的顶部.“绯云.我也不瞒你.我直到今天.也不知道我对宋如纪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对元羿.又是什么感觉.我现在才发现.我是个顶糊涂的人.浑浑噩噩的.怎么也做不出决定來.绯云.我这样……是不是很让人讨厌.你是不是.会因此讨厌我.” “慕姐姐.我沒有.”绯云握住她的手.“我只是随便问问.沒有别的意思.”她顿了顿.在黑暗的屋子里缓声道:“慕姐姐.我还沒有喜欢过别人.我不懂这种感觉.但是.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很纠结.我承认.我有私心.毕竟另外一方.是我哥哥.作为妹妹.我当然希望他幸福.但.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决定权在于你.而我.绝不会因为这些对你苛责.哥哥都绝不会怪你.我又怎么会怪你.” 绯云很认真地说出这番话.不由让慕倾倾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才笑道:“我不过是说着玩玩的.你竟当了真.傻子.” “傻就傻吧.能傻一辈子沒准儿是好事呢.”绯云嘻嘻一笑.翻了个身滚入里面.“慕姐姐.我们睡觉吧.我有些困了.” “唔.好.”慕倾倾轻声应了她.自己也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宋如纪便來了驿馆.慕倾倾与绯云也早已经收拾好.那些带來的高手不宜入宫.只能等在驿馆.而单儿和鹊枝和慕倾倾一样.都是公主的随行丫头. 绯云轻笑:“这大庑的皇帝会不会怪我行头大呀.一个小小的公主.还带了三个丫鬟.” “谁叫你这公主长得好看呢.”慕倾倾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调侃. 宋如纪淡笑地看着.半晌儿才道:“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马车颠簸了一会儿.就到了皇宫外面.这大庑不愧是主国.皇宫格外霸气壮阔.非西煌可比.连绯云也忍不住啧啧赞叹.说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让拓跋元羿好好翻修一下煌宫.不然这么一比.可真是丢人啊. 慕倾倾满目四望.下意识道:“沒什么好丢人的.西煌的钱合该用在百姓身上.用來修煌宫只是图个表面好看.又有什么大作用呢.” “嗯.”宋如纪也点头附和.“钱财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 慕倾倾顿了顿.便不再多言. 李成齐在梓曜殿等着他们.不多时众人便到了梓曜殿门口.宋如纪让太监进入禀告了.便对她们低声介绍:“皇上比元羿大不了多少.人很宅心仁厚.你们不必担心.只是千万别扯到沁妃娘娘.她近日很受宠爱.” “嗯.”慕倾倾点头.随之看了看绯云:“我最担心你.你可别胡言啊.” “知道了.”绯云嘟嘴.“我难道看起來很会闯祸么.” 正在此时.太监出來.让拓跋绯云进去面圣.为了确保她不说错话.慕倾倾也跟了进去.宋如纪、鹊枝和单儿则等在了外面. 一进去.便看到坐在正中间那个穿着龙袍的男子.身材清瘦.面色清俊.看上去还不到三十.眼神也是柔和的.让慕倾倾顿时想到历史书上的光绪帝. 两人赶紧行了礼. “西煌长公主拓跋绯云见过皇上.” 而慕倾倾则以丫鬟的身份在她身后随行了礼. 李成齐见绯云來了.便微微一笑:“赐座.” 绯云答了谢.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慕倾倾站在她身后.悄悄打量李成齐. 按照事前的演练.绯云说自己來大庑游玩.听说拓跋子沁也在.便顺道來看看她.希望能暂住几日. 似乎有点硬要赖别人的感觉.拓跋绯云说这些话时.脸色有些红. 李成齐焉能不知拓跋子沁与他们的过去斗争.明面上不好说出來.皱了皱眉.突然唤來一个太监:“将子沁叫过來.”回头对她们说:“子沁听说你要來.特地与朕说了.待你來时.通知她过來.” 绯云尴尬地笑笑.沒说什么. 慕倾倾则更是无语.看來这李成齐也是个沒主张的.想來当初他同意她们过來.其实是因为拓跋子沁同意了吧.只是.拓跋子沁为什么同意.难道.是要与她们当众宣战. 正这么想着.便听到一阵轻柔的声音传入:“皇上.”柔和却不谄媚.淡雅却不高冷.与过去的声音大有不同.却正是拓跋子沁的声音.看來她在李成齐身上.的确下了不少工夫. 这么一來.他们的猜测则八成是正确的了.拓跋子沁是有意接近李成齐的.而她接近的目的.便是救出拓跋尘渊.颠倒西煌政权. 进了殿内.拓跋子沁这才看到拓跋绯云与慕倾倾.烟波流转了一番.嘴角笑了笑:“绯云妹妹总算是來了呀.我可等你好些天了.”顿了顿.便坐在了李成齐的腿上.巧笑倩兮:“不知尘渊可好.你们将他软禁在谈山城.可有给他东西吃.” 这是挑衅吧..政权的争夺本就是你死我亡.而拓跋元羿与拓跋绯云只是因为善心才放过拓跋尘渊.还好吃好喝的给他供着.而眼下拓跋子沁这话儿说的.好像他们虐.待拓跋尘渊一样. 慕倾倾咬咬牙.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绯云则已经被说得脸色煞白.半晌才咬着唇道:“子沁姐姐.大哥自然过得很好.那件事儿本不该伤了我们兄弟姐妹的和气.” 拓跋子沁眉眼一弯:“那是自然.我们还是同以前一样好.这次來大庑.便多住些时日.也不要住外面了.就住在我沁园的旁边.辰园可好.” 辰园.尘渊. 绯云咬牙.这下犯起倔來.不肯言语.慕倾倾忙代她谢了恩. 拓跋子沁便将矛头指向了她.盈盈一笑:“倾倾啊.这次你也过了來.听说你和元羿还沒有成婚.” “谢娘娘关心.还沒有.”慕倾倾恭敬地回道. “想当初.尘渊也是喜欢你的.偏生你看不上他.”拓跋子沁眼神冷了三分. 慕倾倾一惊:“不敢.” “哼.”拓跋子沁低哼了一声.“你们出去吧.”回头便揽住李成齐的脖子.撒娇道:“今晚去奴家那儿.” 李成齐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哪日不是去你那儿.” 慕倾倾与拓跋绯云赶紧退了出來. 早有太监等在外面.带她们去辰园.宋如纪问道:“方才我见她进去了.怎样.有沒有被为难.” “沒有.”慕倾倾摇了摇头.沒有说实话. 几人便一起往辰园走去.行至半路.突然來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在皇宫内.很少有人穿白衣.因为白衣象征着不吉利.便是昨日穿了白衣的宋如纪.因为今日要进宫.也换成了紫色. 此时.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们面前.慕倾倾与拓跋绯云都有些奇怪. 宋如纪向白衣男子略点了点头.转身对她们介绍:“这位是钦天监阙无尘大人.”转而又对阙无尘道:“阙大人.这位是西煌的绯云公主.”因为丫鬟什么的本就沒有人权.从不会有人特意介绍.更重要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介绍慕倾倾.也便使她的存在感减低一分.在宫内.存在感少便是好事. 慕倾倾悄悄打量着阙无尘.他与宋如纪差不多大.长得异常好看.是妖孽的那种.脸色白净.眼神却透着一股子狷狂.总觉得他不该是世俗之人. 阙无尘瞧了一眼绯云.挑了挑眉.看似郑重.语气却漫不经心:“原來是绯云公主.久仰.” 绯云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也不管他是钦天监还是钦地监.愤愤道:“久仰.你真的听说过我么.那你可知道.本公主今年生辰几许.” 阙无尘还是淡笑着挑眉:“反正比我小.” “你.”绯云气极.“那你还敢说久仰了..这就是你的久仰.” “好了绯云.”慕倾倾提步上前.拉住了绯云.“算了.”抬起头.对阙无尘道:“阙大人不好意思.公主她少不更事.耍小孩子脾气.” 阙无尘盯着她.嘴角勾出一抹笑:“唔.你的面相不错.” ------------ 060 超级神棍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阙无尘的话让慕倾倾差点绝倒.这男人是神经病么.不过眼下她的身份是丫鬟.自然只能淡声道:“谢钦天监大人赏识.” 拓跋绯云却愤愤道:“别以为你夸奖了慕姐姐.本公主就会放过你的失礼.” “敢问公主.我失礼在何处.”阙无尘仍旧笑着.还不等拓跋绯云回答.便道.“公主.我也给你测个面相吧.” “谁要你测.”绯云的语气还是不善.但耳朵却动了动.慕倾倾知道.她耳朵一动.便表示她感兴趣.这丫头死鸭子嘴硬不肯放低身段呢.毕竟方才跟阙无尘还那样作对. 阙无尘好似沒脸沒皮一般.仔细瞧了绯云.嘴角儿一勾:“公主以后定能嫁得如意郎君.” “还用你说..”绯云瞪他. “你这西煌公主.怎么这般喜欢瞪人.”阙无尘轻笑.丝毫不将绯云看在眼里的样子. 这下.慕倾倾也皱了眉.好歹绯云是公主.虽说是属地的公主.眼前这人也不过是小小的钦天监而已.再大能大得过绯云么.怎么还这么狂妄. 绯云被他这样子气得快吐血.此时又不在西煌.便是有气也沒处发.只能干瞪眼.又想到他说自己喜欢瞪人.更是生气. “好了.阙大人你事务忙碌.想來不宜闲聊.我便带公主过去了.”宋如纪出來救场.将此事顺了过去. 阙无尘笑笑:“宋大人请便.” 之后.三人便从阙无尘身侧走了过去.绯云朝他吐了吐舌头.不是说她只喜欢瞪人么.也吐个舌头给他看.慕倾倾则是走出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她对这钦天监大人倒是感兴趣得紧.虽然很沒礼貌.但是总觉得他.很神秘的样子.岂料.她回头那一眼.正好撞上阙无尘也望向他们.阙无尘见慕倾倾回头.对她眨了眨眼睛.颇像演唱会上明星惯用的小手段. 慕倾倾登时一愣.很想跑上去问问他.是不是跟她和宋如纪一样.也是穿过來的. 去辰园的路上.拓跋绯云犹自愤愤不已.却不好开口问宋如纪.只能一个人哼哼唧唧地声闷气. 宋如纪见慕倾倾也好奇地紧.便道:“阙无尘素日便是个目中无人的.而且经常神神叨叨的.喜欢给人看面相或是手相.不过.他测算倒是精准.从未出过错.所以深得皇上喜爱.” 不就是个超级神棍么……慕倾倾颇不屑地撇撇嘴. 一直到了辰园.绯云才从气愤中回过神.翘着眉眼道:“他算命比较精准.也就是说.我以后能嫁个如意郎君啰.” 慕倾倾听了.不由得嗔她.道:“喂.人家讲你坏话.你就吹胡子瞪眼.人家讲你好话.你就既往不咎.我的小公主.你也太多变了吧.” “谁说的.”绯云嘴角勾笑.“不跟你说了.我进去看看这园子怎么样.”说着便跑了进去.单儿和鹊枝相互使了个眼色.也一起跑了进去. 外面只余了慕倾倾与宋如纪. 慕倾倾干脆也往里头走.宋如纪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倾倾.你如今.过得怎么样.” “很好.再过不久.从大庑回去.我就要嫁给元羿了.”慕倾倾背对他.冷声道.“希望到时候.你能來喝杯喜酒.” 宋如纪苦笑:“……嗯.”他渐渐放了手.回头准备离去. “等等.”慕倾倾突然唤住他. 宋如纪转身.有些期待地看着她.虽说不知自己期待什么.况且.他也不该期待什么的. “改容蛊的后遗症快过完了吧.”慕倾倾咬唇.终究还是问了出來.自宋如纪服下改容蛊救她.到现在.大约过了三个月有余.差不多宋如纪还要忍受三个月的月圆之夜的煎熬.她其实都知道的. 她其实最想问的是.每当月圆之夜的时候.痛不痛.到底有多痛.痛的时候.有沒有后悔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去救她. 不过.她终究沒有问出口.只好问了一个看上去很傻.很侮辱智商.很对不起数学老师的话. 宋如纪一听.面色一缓.心知她是担心自己.于是摇了摇头.温声笑道:“不痛.” 慕倾倾被他一噎.原來自己的心思早被看透了.便不爽了.微敛了声音道:“谁问你痛不痛了.自恋.”随即便小跑着进了辰园.留下一个秀丽的背影. 宋如纪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自顾转了身. 慕倾倾与拓跋绯云便在皇宫住下了.第二日.慕倾倾一人出來散步.又遇上了阙无尘.见到这超级神棍.慕倾倾就想逃.才转身.神棍已经叫住了她:“你是……西煌公主的丫鬟吧.” “我叫慕倾倾.”慕倾倾一字一顿.每次丫鬟丫鬟的.总让她想起拓跋子沁.心里便不舒服了. “慕、倾、倾.”阙无尘细细咀嚼着.最后道.“名字不错.是有福气的命.” 慕倾倾轻笑一声.斜眼瞧他:“钦天监大人.你怎么只会说别人有福气.敢情这是万能膏油.到处涂抹了.最后测算准确之类的功劳.可全是您钦天监大人的.” 阙无尘又开始了惯常的挑眉:“你不信我.” “奴婢不敢.”慕倾倾只是摇头.却道:“只是您看谁都是有福气的命.这种话儿奴婢也会说.不如把奴婢也招进你们那钦天监的机构里.让奴婢也当个官儿呗.” 阙无尘不怒反笑:“你这人倒是有趣.谁说我只会说有福气的话了.我看如今的沁妃娘娘却是个沒福气的.” 慕倾倾脸色一凝.飞快止住他:“别说了.”这阙无尘是不要命了吗.他不知道皇宫里到处是别人的耳目么.当今拓跋子沁正受宠.他的话要是传出去.便是受宠的钦天监又如何.只要皇上一怒.掉脑袋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么.宠臣到底不如宠妃啊. “你这姑娘倒是心善.”阙无尘知道她打断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便扬了扬眉.“其实我比别人都看得开.生死有命.最重要是活得畅快.” 慕倾倾无语凝噎.这人能不能正常点.生死有命.他怎么不去死呢.既然活着.便要拿出活着的姿态來.好好活下去才对嘛.这么一个神棍她实在招架不住.慕倾倾正想趁机走掉.却听到阙无尘招呼她:“过來.” 慕倾倾只能走过去.这儿搭了一个台子.阙无尘正一个人坐在这儿.现在把慕倾倾招了过來.便让她同自己一块儿坐下. “公主的午膳还未端过去呢.奴婢沒空.”慕倾倾道. “我刚刚明明看到你们家公主的另外两个小婢女端过去了.”阙无尘垂眸.“你不想跟我坐会儿.为什么.”好似一定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來. 慕倾倾沒了法子.只能道:“奴婢糊涂了.那就坐一会儿吧.”顿了顿.赶紧补上:“就一会儿.” 阙无尘淡笑:“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我讨厌这些虚伪的称呼.” 这……真尼.玛是个神经病.慕倾倾暗忖.而且是个自來熟.明明她跟他一点儿也不熟好么. “人生在世多烦忧.”阙无尘突然蹦出一句诗.然后给自己和慕倾倾都斟上了酒.“我方才在这里.一直在思考人生的意义.刚巧看到你來了.你能给我说说.人生有什么意义么.” 我又不是哲学系毕业的……慕倾倾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像我们这样.说些虚无缥缈的话題.人生就无意义.像厨房里忙碌的厨子.市井上忙碌的小贩.他们的生活便有意义.” “哦.为何.”阙无尘感兴趣地追问. “有目标.在劳动.便有意义啊.他们为了家人.为了自己.起早贪黑.生活有目标.而且为目标而努力.当然有意义.”慕倾倾觉得阙无尘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时心善.便耐心地开导他.“你的生活也有意义啊.你是钦天监.你猜测天意.预报不详.对皇上來说.你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而你活着.你能喝酒.能与人交谈.能感受天地.便是意义之所在.”历史上大多数天才都是神经病.照阙无尘这思考人生的节奏.还沒成天才呢沒准就成为神经病了.所以慕倾倾决定在那之前……阻止他. 阙无尘听完.若有所思.半晌儿才道:“那你的人生意义呢.伺候公主么.” 慕倾倾差点吐出一口鲜血.自己好心好意开导他.他倒是一句话就将她堵得不轻:“当然不是.”她一声的最高追求怎么可能是做一个小丫鬟. 不过.她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呢.慕倾倾也开始陷入神经病的节奏.缓缓在脑中思考着.嘴里也说了出來:“唤醒某个人的记忆.和他一起回家.供养父母.生个胖娃娃.一生平安喜乐.” 她一说完.阙无尘便噗嗤一声笑了出來:“原來你的人生意义这么低.” “这不叫低好么.”慕倾倾瞥他一眼.“其实.这样的人生目标.好多人一生都达不到呢.” 阙无尘这么一思索.便道:“也是.”想了想.便凑过脸问:“什么唤醒记忆.你要唤醒谁的记忆.” “喂.”慕倾倾被他陡然接近的脸吓了一挑.一把推开他.“你这叫窥人隐私.” 阙无尘又学了个新词:“隐私.隐私是什么.” 慕倾倾无语望天.这是要甩不掉的节奏了么. ------------ 061 太子李淮 请使用访问本站。 慕倾倾瞥了他一眼.摇头:“我偏不告诉你.你不是钦天监么.怎么会不知道.你可以测算一下.” 阙无尘又是惯常的挑眉:“不是万事都能测算的.” “那就别问我.”慕倾倾起身.“奴婢先走了.钦天监大人告退.” “你可真不像个丫头.”阙无尘笑道.“其实我也听说了.你以后会成为西煌的王后吧.” 慕倾倾皱眉.原來都知道了么.也是.大庑在西煌怎么可能不安插些眼线.知道这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还亏得李成齐对她一点儿担心都沒有.不然…… “世事难料.我如今只是个丫头.”慕倾倾回身.盈盈一笑.自己走开了. 被这么一闹.她也沒了兴致.转身就要回去.走到御花园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孩子嬉闹的声音:“我要去钓鱼.要去钓鱼.”奶声奶气的.还带着着闹的意味.让人忍不住心里疼爱. 不知是哪个小娃娃. 正这样想着.突然便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跑了过來.后面跟了一溜儿的宫女太监.嘴里不住喊着:“太子.这大冬天的.哪里有鱼.” 太子.原來眼前这娃娃.竟是太子.慕倾倾一怔. 在來皇宫之前.宋如纪给她们介绍过.李成齐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儿子.名唤李淮.从小便被立为了太子.至今不过四岁罢了.不过.李淮的母后却早早辞世了. 李成齐很喜欢他这个儿子.所以拓跋子沁在后宫.最大的阻碍便是李淮.他比李成齐的任何姬妾都更加具有威胁性.不过.李淮毕竟是个小孩子.跟她沒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她的目的最大的可能还是匡复拓跋尘渊.而非自己当上皇后.再生一个孩子成为太子.所以.她还沒有对李淮下手. 此时.看到这小娃娃.慕倾倾不由母爱泛滥.一时忘了退避. 李淮便看到她了.嘻嘻一笑.朝她跑过來:“我要钓鱼.钓……鱼.他们不让我钓鱼.你给我钓鱼好不好.” 虽然才四岁.口齿已经相当伶俐.可讨人喜欢了.慕倾倾不由得笑了笑.伸手便捏了捏他的脸.这下.可把一溜儿的宫女太监吓掉了魂. “大胆.”一个太监怒吼.“太子爷的脸也是你可以摸的..” 这太监声音太大.李淮顿时吓得呜呜咽咽.转眼便大声啼哭起來.这吼人的太监也立时脚软了.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直叫道:“太子爷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方才慕倾倾捏完他的脸.已经觉得不妥.然后又被太监吓了一跳.完全來不及反应.李淮又哭了起來.她一时脑袋嗡嗡.焦头烂额.不过.她天生喜欢孩子.所以一见李淮哭了.赶紧什么也顾不得了.将他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别哭了.宝宝乖.宝宝乖……” 奇异的.被她这么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了几句.李淮竟停止了哭泣.温顺地抱着她的腰.奶声奶气道:“你的声音真好听.” 慕倾倾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便道:“太子的声音更好听.” 李淮也嘻嘻直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殿里的.跟我会太**吧.” “还不快谢恩.”那跪在地上的太监见李淮破涕而笑.一时放下心來.听得太子爷的意思是要眼前这丫头伺候他.便觉得慕倾倾捡了天大的福气.赶紧低声叫她. 慕倾倾哭笑不得.只能柔声解释:“谢谢太子爷怜爱.不过我是跟着西煌公主过來的丫头.之后也要会西煌的.看來是不能长久地伺候太子了.” 李淮一听.一瘪嘴又要哭.这下跪在地上的太监也沒法子了.他本以为慕倾倾只是个普通丫头.沒想到竟是西煌公主带來的.那么他也做不了主.而咽下太子的情况.他更是头大. 慕倾倾一看太子要哭.也是头大不已.只能拍了拍他的背脊:“别哭啊.你看.这么多姐姐哥哥们一起陪着你.少我一个也沒什么.” “他们太凶.而且……不陪我去钓鱼……”李淮又是一阵呜呜咽咽. 慕倾倾:“……”又绕回到钓鱼的问題了. 关键是现在才开春.哪來那么多鱼给他钓.她也沒法子呀.慕倾倾想了想.只能抱起李淮:“走.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比钓鱼还好玩.” 身后的太监丫头们惊讶得目瞪口呆.跪在地上那个太监也趁机起來.走过來在她耳边问:“你这是准备带太子去哪儿啊.”他问得声音很轻.一來.方才自己太大声吓到了太子.他可不想再吓一次.万一老命不保.那就亏了.二來.他们方才也看到慕倾倾对李淮很有吸引力.李淮很听慕倾倾的话.所以现在李淮要哭.也只有交给慕倾倾來带.不过……他们得知道.慕倾倾要干嘛.不然.他们不放心哪. 慕倾倾觉得很奇怪:“你们有空问我去哪儿.难道不会跟着我走么.”难道把太子扔给她.他们就回去睡觉了.哪來这么粗的心. “也是.”太监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 慕倾倾便抱着李淮去了宋如纪的殿内. 李成齐很欣赏宋如纪.经常和他下棋对诗.所以老是让宋如纪进出皇宫也不方便.而且他得罪了顾丞相.哪知道哪天会不会被暗杀.到时候死无对证.李成齐也沒办法.所以索性在皇宫给宋如纪辟了一个宫殿.叫御史宫.倒是创了第一次. 慕倾倾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來找宋如纪.只是心里枉然着.便走过來了. 也许是因为.她和宋如纪.都喜欢小孩子.也是.他们当初还一起讨论过.到底要生几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題. 那是一个温暖的下午.宋如纪难得有空.便來她的小公寓看她.午后.慕倾倾在阳台上打盹.他便过來.将她一把抱起放在腿上.一下下轻拍她的背脊.哄她睡觉. 他这样一闹.慕倾倾反而睡不着.便与他聊起结婚以后的生活來.不知怎么的.便聊到了孩子的问題.宋如纪揉了揉她的发.说只要是慕倾倾生的.他都喜欢.慕倾倾蓦地脸红了.傻傻地望着他.阳光恰好又给宋如纪的脸上镀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慕倾倾只觉他如同天神一样.带给她宁静祥和. 可是.犹记得那些伤痛的过往. “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那时的慕倾倾刚刚穿越到异世.心里害怕极了.此时正好看到了宋如纪.便不顾在宴会上.朝他飞奔过去.害怕拓跋元羿将她带走.错过与宋池的相认.因此她不断急切地重复这一句. 趁着拓跋元羿愣神.她便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宋如纪的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袖子.用几乎是带着质问的口气问:“宋池.你傻了么.我是慕倾倾啊.” 那时的宋如纪面无表情.甚至伸出手拨掉她的手.语气疏离.嘴角微勾:“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宋池.我叫宋如纪.” 宋如纪……那时她的眼眸一下子睁大.怔怔地看着他.满是不可置信. 他明明……就是宋池啊……宋池……她怎么可能认错. 可宋如纪却眉目冷漠地看着她.她怔忪地盯着他.想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可他无惧她的打量.眼神里并无一丝波澜. 终于.她就那样崩溃了.不断凄声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慕倾倾……我是倾倾啊……” “姑娘.我确实不认得你.”宋如纪眉头微皱.再次重申. 也许早在那个时候.就昭示了她与他的悲剧. 后來.她各种寻找能与他“偶遇”的机会.与他在瓦舍一起逛逛.享受难得的宁静. 后來.她色.诱他.抛开了自己所有的脸皮和尊严.只为他能想起自己.哪怕一分一毫. 后來.勾栏选美时.她生怕宋如纪碰了别的女人.一个女子身.愣是闯入了青楼.最后还被拓跋尘渊戏.弄.不也曾见到他.不过.知道他沒有碰别人.她是那么快乐. 后來.秋元晚会时.两人终于成为了朋友.宋如纪不知道.那夜她兴奋得一夜睡不着. 后來.巫煞节.绯云中了蛊毒.她一心放在这上面.终于放弃了追逐.不知是福是祸.可心里.终究还是怀着美满愿望的.特别是.他在说要带她会大庑之时. 再之后.他从大庑回來.却跟她说:“倾倾.我要娶别人了.” 那一刻.她的心四分五裂.痛不欲生. 如今.怎么还是不争气地來找他了.明明只是安抚太子的话.找绯云也可以.甚至找阙无尘.也比來这里好. 想到这里.慕倾倾脚步一顿.马上回转了身子.准备离开. “倾倾.”宋如纪突然从后面唤她.原來他刚好出來.瞧见了准备离去的她.心下黯然.嘴上却叫了出來. 慕倾倾无法.只能转过身來.宋如纪看到那个小孩子.不由一怔:“太子.”慕倾倾怎么会怀抱太子. 而太子已经看到了宋如纪:“宋如纪宋如纪.”扬着小嘴笑道. 果然不出慕倾倾所料.李淮是认识宋如纪的.而且看上去.关系很好呢.她将怀中的李淮一递:“你赶紧带太子去钓鱼吧.我先走了.”赶紧脱手才是正理. 宋如纪一怔之间.已经明白她打的什么歪主意了.不由宠溺般笑笑.准备接过太子.给她收拾烂摊子. 谁知太子一瘪嘴:“你不许走.我要你们两个陪我.” 宋如纪与慕倾倾均是一怔.宋如纪率先反应过來:“倾倾.这可是太子爷的命令.” ------------ 062 心底的事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慕倾倾语塞.忍不住瞪了眼中蕴含笑意的宋如纪.略点了点头.仍旧将李淮抱在怀里.低声问他:“太子.姐姐要去给公主端午膳呢.你便在御史官大人这儿待一会儿怎么样.” 李淮嘟着嘴摇头:“不要……我让别人给你家的公主端饭吃.你陪我.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么.慕倾倾无语.只有扯了一个笑:“好好好.奴婢陪你.太子想干什么.” “钓鱼.” “……”怎么又扯回去了. 慕倾倾万分无奈了.这是怎么一个性格坚持的太子爷哟……拍了拍他的背脊.慕倾倾柔声劝慰道:“太子.现在正是开春的时候.鱼儿还在睡觉.你钓它.它也不会过來的.” 李淮嘴巴一扁.准备开哭. 慕倾倾顿时hold不住了.只能眼巴巴瞧着宋如纪.向他求助. 宋如纪悠闲地看着她.似乎不准备施以援手的样子.慕倾倾怒了.顿时就往外走.李淮便哭出声來了:“我……我要你们两个.都……都陪我玩.” 太监和宫女们也一拥而上.阻住慕倾倾的去路.方才跪在地上的那太监赶紧使唤了一个宫女:“你.你快去给绯云公主端午膳去.”那宫女不敢耽搁.赶紧应了.太监便转过脸來.赔着笑儿道:“现在您已经沒事儿.求您和御史官大人一起哄哄太子爷吧.他脾气大起來.可沒人伺候得了.眼下皇上正上着朝呢.”说着.眼神也往宋如纪那边使去.苦苦哀求. 慕倾倾撇着嘴.拉不下脸來. 宋如纪一声轻笑.这才走过來.对慕倾倾道:“抱累了么.”说着顺便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将李淮抱入自己怀中. “太子.慕姐姐说得对.开春之际.鱼儿还沒有从自己的洞里出來.你就是钓上一整天.也钓不上一条鱼的.”宋如纪跟孩子讲话的声音格外温柔动听.慕倾倾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如果.自己和他有孩子的话.他应该……是个好父亲吧.他肯定.也会这样对他们的孩子说话吧. 只听得宋如纪继续道:“但是.我这御史宫内.还有一些比钓鱼更好玩的东西.你想不想玩.” “想.”李淮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宋如纪一笑.抱着李淮往里走.才走一步.便回过头來.对慕倾倾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來.”宛若老夫老妻一般的语气让慕倾倾又是一怔. 她顿了顿.还是不甘不愿地跟上來了. 李淮的随行太监和宫女们都松了一口气.也都尾随着进了御史宫.但都侍立在外面.看來.宋如纪与李淮关系很好.李淮不是第一次來御史宫玩了.也难怪李成齐会这么看重宋如纪.欣赏他的才华是一部分.另一部分的原因.可能便是宋如纪能将李淮哄得服服帖帖的吧.李淮毕竟是李成齐唯一的孩子.还是男孩.即便现在拓跋子沁这么受宠.却还抵不上李淮呢. 于是.便只有慕倾倾跟着进了屋子.这是她第一次來到宋如纪的御史宫.这御史宫跟他当初在西煌住的明镜殿一样的风格.简约得近乎冷清. 李淮撅着嘴:“有什么新鲜玩意么.我不要玩上次那些了.玩腻了.” 宋如纪淡笑.唤來一个小太监:“将最近做好的玩具都拿过來吧.” 小太监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果然带着玩具回來.李淮目光大亮.拿了玩具便坐在一边儿玩.那小太监便守着他. 慕倾倾一看.原來是一些布条做成的动物的玩偶.小孩子就是容易打发.不过.她也注意到.御史宫伺候的人很少.而且.居然沒有宫女.都是些太监.不由便问道:“你这宫里沒有宫女么.都是太监啊.”难不成搅.基啊.不过后面那句话她沒问出來.一來现在的宋如纪不知道“搅.基”是什么.二來作为直男的宋如纪、现下毫无幽默感的宋如纪.就算知道了“搅.基”的含义.也肯定会误会的. 宋如纪哪晓得她短短几秒.便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只犹自淡淡笑道:“我不喜欢女人围绕在我身边.况且……我也不需要别人伺候.” 他的话带了深意.慕倾倾一愣.便沒再说话. 宋如纪看了她一眼.便唤來了另一个小太监.让他去带一些吃的过來.回头.便笑道:“你一定饿了吧.” “胡说.”慕倾倾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其实宋如纪还真说对了.肚子真有些饿呢. 过了一会儿.一些吃食被拿了上來.宋如纪与慕倾倾相对而坐.将那些糕点都放入慕倾倾眼前的小菜碟里:“多吃点.” 慕倾倾很想用“我又不是猪”來很有骨气地拒绝.但是奈何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便哼哧哼哧地吃了好几块.在吃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來大庑之前.拓跋元羿对她说的话.心里梗了好一会儿.才含着桂花糕.口齿不清地问:“当初我勾.引你被传得沸沸扬扬.后來突然变成了你企图非.礼我.这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对么.” “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宋如纪一顿.浅笑道. 慕倾倾偏偏执拗了.皱眉道:“回答我.” “是.”宋如纪道. “为什么.”慕倾倾一怔.“你不该为我这样的.反倒带累了你的声誉.明明……”明明那时候.宋如纪还不喜欢她吧. 哎哎.不对.怎么说得跟他现在便喜欢她一样了呢.明明现在.宋如纪也不一定会喜欢她吧.那么……他又为何退了与顾谢伊的婚事. 慕倾倾纠结得心慌意乱.便听到宋如纪道:“沒有为什么.当时就是不想你被传成那般不堪的模样.所以……便这样做了.而且.而且这种事情对男人的影响比对女人的影响小多了吧.所以沒事的.你不要介怀.”他的声音扬起來了.似乎在极力劝慰她. 慕倾倾慌乱.一口咬了下去.差点咬到舌头.呜呜了一口.又问:“你……为什么要退掉与顾谢伊的婚事.” 终于还是问出來了.如果不问的话.估计她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宋如纪一顿.盯着慕倾倾.虽然她为了躲避自己的眼神.早把头埋得低低的.假装在吃东西.他却还是看着她.很认真地回答:“因为我发现.我不爱她.” “只是……这么原因么.”为什么既放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宋如纪微笑起來:“说实话.她在平日里兴致跟我相差不大.而且她喜欢我.想嫁给我.也的确是个适宜的妻子人选.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一向认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就算培养不出夫妻的感情.也能相互扶持走过一辈子.所以要娶她.也是可以.但是.当我发现.原來自己的心早已有人入住的时候.我便再无法坦然面对.自己即将迎娶她人的事实.与其忍受日日心痛的折磨.在两边摇摆不定.不如挥手斩断其中一边的牵连.也好过耽误她一生.” 宋如纪明显已有所指.甚至意图已经明显到慕倾倾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地步了.原來宋如纪……真的对她有意. 可是现在.不是都晚了么. 为什么会错过.为什么在她苦苦追寻他的时候.他无动于衷.现在却來告诉她.她早已经入住了他的心.不带这样的. 慕倾倾明白.两人中间已经横亘太多.于是她想将此事忽略过去.虽然宋如纪的意图已经这般明显.不过慕倾倾厚起脸皮來.装傻充愣完全不在话下.她抿了抿唇.轻易跳过这话題:“太子.” 正沉迷于玩具的李淮完全沒有理她.仍旧自顾自玩着. 慕倾倾无语.再度唤了一声:“太子.”声音拔高了些许. 李淮这回总算听到了.兴致缺缺地投來一瞥:“什么事儿.” 慕倾倾扬了扬手中的糕点:“要吃么.” 听到吃的.李淮总算暂时抛下玩具了.不等身旁的太监给他去拿.连忙跑过來.一口便将慕倾倾夹着的糕点吃了下去.正在慕倾倾想引.诱他回去的时候.李淮已经转身.继续去玩玩具了. 慕倾倾:“……” 宋如纪叹息一声.突然沉了声音:“倾倾.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拆散你们.或是其他什么.我知道.我已经……错过了你.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自食恶果也不会怨恨别人.我也承认.元羿对你很好.你们十分般配.我会祝你们幸福.但是.心里的话我不想再藏下去.人生变化太大太快.如果现在不说.我怕以后便沒了机会.所以.我一定要对你说一句..倾倾.我爱你.” 慕倾倾完全怔在原地.如果.如果当初在西煌.宋如纪这般对她说.她早就已经痛哭流涕了吧.现在……现在她完全沒办法伤害元羿.毕竟他一直.一直那样深深地爱着她. 不比自己当初爱着宋如纪少.也不比现在宋如纪爱着自己少. 她睁大了眼睛.不知该作何言语. 宋如纪倒是轻笑一声:“总算是说出來了.现在.可以放下了.倾倾.以后我们就只是单纯的朋友了.你无需有任何心理压力.还有.如果有一天元羿对你不好了.你还有我.”虽然.他知道拓跋元羿永远不会对慕倾倾不好.他这个“如果”.只是安慰自己的罢了. 慕倾倾垂眸:“嗯.”她能作答的.也只有这个了. ------------ 063月圆之夜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慕倾倾回答完之后.空气中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李淮在玩玩具时.偶尔发出的声音. “來.再吃一点.”宋如纪终于率先开口.给她夹了一块糕点. 慕倾倾已经吃撑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想将我喂成猪啊.”颇似与朋友的笑闹. 宋如纪浅笑.将那块糕点塞入了自己的嘴巴. 两人默契一笑.以后就这样当朋友也未尝不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觉.”李淮突然放下玩具.半眨着眼睛.打了个呵欠道. “好.我们回去.”慕倾倾走过來.仍旧抱起他. 宋如纪眉眼黯了一瞬.也起身.笑着带慕倾倾往外走.那一溜儿的太监宫女正伺立在外头.慕倾倾便将李淮交给他们:“太子困了.要回去休息了.” 那太监战战兢兢地接了.生怕李淮再次发火或是受到惊吓. 李淮睡意渐浓.也就沒有挣扎.只揉了揉眼睛:“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不敢当.”慕倾倾行了一礼.“奴婢慕倾倾.仰慕的慕.一生倾心的倾.太子以后直呼奴婢之名便可.” 李淮笑了笑.张着迷蒙的眼睛:“慕姐姐.”到底沒叫她慕倾倾. 慕倾倾也不能反驳他.只笑道:“太子快回去睡吧.” “唔.”太子应了一声.便伏在太监肩头睡着了. 太监朝慕倾倾和宋如纪点头示意.便带着那些人走了. 慕倾倾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转身对宋如纪道:“我也该走了.” “我送你.”毋庸置疑的语气. 两人走在回辰园的路上.慕倾倾突然想到.明天便是阴历十五.他的改容蛊后遗症……便要发作了罢. 心里猛地一滞.慕倾倾缓了好久.才涩然开口:“宋如纪……你的改容蛊……后遗症……今晚……” 她说得断断续续.宋如纪却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温声笑笑:“沒什么.隐修将那后遗症说得太夸张. 实际上根本沒什么的.并不是很痛.”所以.不用担心.不必介怀.更不必……心疼.如果她会的话. 慕倾倾听出了他口中的安慰之语.便沒再说什么.两人沉默地走到了辰园. “那我就不送了.”他在门口止步. 慕倾倾知道.他怕绯云看到了.对她有意见.他总是这样为她着想.好像回到了当初的岁月.却不是当初了. “嗯.”慕倾倾点头.走入了辰园. 为什么现在看到他.还是会心痛.沒关系.慕倾倾.你一定能忘掉他的.一定能. “慕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來.”拓跋绯云见到慕倾倾归來的身影.脸上布满笑意.飞快地跑过來. “怎么了.有什么大喜事呀.”慕倾倾见她这样子.便知有好事.脸上本是愁云.现下却转为笑脸.顺便捏了一把绯云的脸. 绯云将她拉入屋子.一边还喜滋滋笑道:“哥哥给我们來信了.我心里可急死了.老想打开看.但是我想跟你一道儿看.所以硬是忍下了.” 单儿正巧过來.嗔笑道:“倾倾你可不知.公主她方才急得跟泼皮猴似的.” “单儿.你倒是越发沒有规矩了.”绯云挑了眉.故意拿出公主的架子. 慕倾倾惊奇地叫道:“喂.你这挑眉的样子.像极了那个神棍般的钦天监阙无尘.” “干嘛提他呀.想起來就生气.”绯云眉头一皱.不愿意了.也是.她这般娇生惯养的.可有几人想阙无尘一样驳她面子.可是这样一瞧.慕倾倾倒觉得他们两个有几分欢喜冤家的感觉. “好好好.不提他.我们去看信.”慕倾倾心里也有些激动.拓跋元羿那个骚包.居然也会写信这种文艺范的事情. 信件就摆在桌子上.雪白的信封上写着“倾倾与绯云亲启”.绯云扬手拿起來.一边拆信封.一边笑道:“哥哥真是个重色轻妹的.你看.写信都把你写在前头.” 慕倾倾笑笑.只见绯云已经拆开了信封.两人便并坐着.一起看起來.这封信就是很普通的家书.介绍了西煌无事.还问了问她们的近况.只是最后一段.却着着实实使慕倾倾与绯云都愣了.. “倾倾.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考察期么.如果在考察期内.你与宋如纪已经决定在一起.那么.我会祝你们幸福.如果不能.你还有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切听从你的心罢.” 绯云虽不知什么“考察期”之类的东西.却看懂了拓跋元羿的意思.因而握了握慕倾倾早已冰凉的手:“慕姐姐.既然哥哥这么大度.我也不会再对宋如纪有敌意了.你也一样.不要因为我和哥哥而压抑自己.一切听从你的心吧.” 慕倾倾本是垂着眸的.听了这话才抬眼.轻声道:“绯云.我怎么这么幸运.能遇上你和你哥哥.”突然伸出手抱住绯云.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柔软的心房:“你们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真幸运.能遇上你们.” 绯云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蛋红红的.声音娇俏:“怎么突然这么煽情了.哈哈.我一定将你说的话寄回去给哥哥.” “讨厌的小鬼.”慕倾倾戳了一下绯云的额头.笑嗔道. 第二日便是阴历十五了.这一日慕倾倾怎么也安不下心來.一直害怕夜晚的到來. 最后.夜晚还是到了.绯云已经上床歇息.见慕倾倾愣愣地站在窗户前.不由奇怪:“慕姐姐.你在干什么.不來睡觉么.” 慕倾倾沒有回答.她已经入神了. 绯云更是奇怪:“慕姐姐.”拔高了声音. “啊..”慕倾倾一惊.这才回过神來.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她转头的时候.绯云正好看到了窗户外的明月一角.顿时想起了宋如纪的改容蛊后遗症.马上明白了慕倾倾失常的原因. “沒什么.慕姐姐.我先睡了啊.”绯云摇摇头.立刻钻进了被窝.都有慕姐姐自己决定吧. “嗯.”慕姐姐见她钻入被子里.才回过身去.又自顾自看起了月亮. 今夜的月亮.真的又大又圆……宋如纪他.还好么. 怔怔地不知站了多久.慕倾倾终于忍不住.悄然出了辰园.往御史宫而去. 毕竟宋如纪这蛊毒后遗症是因她而起.就算不论这些恩恩怨怨.她也该去看望的.也是.何必因了其他事.反倒束缚了自己. 慕倾倾这样想着.脚下更快.不多时的工夫.便到了御史宫. “烦请为我通报一声.”她对守门的太监道. “每到月圆之夜.御史官都不见人的.姑娘请回吧.”太监昨日见过她.因而语气还不错. “他会见我的.”慕倾倾抿了抿唇.便径自往内走.“他会见我的.”口中还是这般喃喃. “诶.你这人……”太监语气开始不耐起來.每每月圆之夜.连皇上召见.御史官都会推脱的.怎么会见她呢. 慕倾倾停下脚步.朝里面喊道:“宋如纪.我要见你.” 一阵寂静过后.传來宋如纪带着压抑和痛苦的声音:“让她进來吧.” 太监很是惊奇.慕倾倾踏着步子.赶紧绕过回廊.到了宋如纪的房间. 推开门.便见到宋如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床沿.头埋在被褥之间.很痛苦的样子. “宋如纪.你怎么样了..”慕倾倾大惊.跑过去在他身侧蹲下.伸出手一摸.他的双手比她还凉. “宋如纪.你到底怎么样了.回答我.”慕倾倾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的后遗症发作.因而一阵胆寒.不由得紧紧握住他的手.急声切切. “我沒事.你别担心.熬一熬就过去了.”宋如纪低声对她道.虽然口齿清晰.却仍旧能听出.他承受了重大的痛苦.连声音都似在牙缝里发出來的. “怎么可能沒事..你就爱逞强.”慕倾倾忍不住落了泪.情不自禁朝他吼.“你在我面前软弱一点会死啊.” “傻子……”宋如纪低笑.笑声从被褥里传出來.格外得不真切. 慕倾倾仍旧担心他的伤势.便道:“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行.”她话音刚落.宋如纪便斩钉截铁道.跟他一贯的温柔毫不符合.那么毋庸置疑.不留情面.饶是慕倾倾知道他沒有恶意.还是被吓了一跳. 宋如纪也心知吓到她了.便放柔了声音.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不过你不要担心.真的不痛.不痛.”每到月圆之夜.他的脸就会变得猩红.就好像被染上了一层颜料一样.无比丑陋. 他不想这样的自己.被慕倾倾看到. 慕倾倾也不是毫不讲理之人.心里也明白了他的顾忌.便伸手拍打他的背部.像哄小孩一样轻声道:“好.好.我不看.你到底怎么样了.有多难受.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瞒着我……” 这样张皇无措的滋味.真不好受. 宋如纪突然直起身.不过只是一瞬.在慕倾倾还來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将她一把抱住.脸部自然在她看不见的范围内. 他紧紧抱住慕倾倾.却很有分寸.并沒用弄痛她. “你抱着我.我就不难受了.”他像个小孩般.在她耳边呢喃. ------------ 064 小宴之上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实际上.那种全身被万千毒虫毒蛇嗫咬的滋味真不好受.特别是脸部.以前那几次.他都是抓着床沿硬是一个人挨到了天亮.而今日慕倾倾的突然到來.却让他似乎变得软弱了些.极想让她心疼自己一点. 慕倾倾本來绷直了身体.现在慢慢放松.也回抱住他.轻声道:“嗯.好.我抱着你.” 窗外.明月高悬. 也不知抱了多久.慕倾倾本是蹲在宋如纪身侧的.此时腿脚早已酸软.却咬牙不说话.因为她知道.此时最痛的.其实是宋如纪. 心细如宋如纪.却察觉到了.稍稍松开了手.面部却仍不让她瞧见.道:“倾倾.你回去休息吧.” 听到他声音里的难受.慕倾倾又岂能安心休息.她反倒紧紧抱住了他:“等天亮了.我就回去.” 宋如纪闻着她发丝的清香.好一会儿才道:“你上.床睡觉吧.就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就能熬过去.” 慕倾倾抿了抿唇:“……不行.你经历这痛苦.而我却呼呼大睡.实在不够义气.” 宋如纪被她义气二字逗笑.伸手拿过旁边的手帕.往面上一遮.松开了慕倾倾.笑道:“这时候不必将什么义气.你睡吧.我瞧着你.就能睡好.”虽然身体的折磨仍旧让他全身如遭劫难.但为何现在……竟有一丝愉悦. “那……你也睡.”慕倾倾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稍微可以称得上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怎么行..”宋如纪果然断然拒绝. 慕倾倾听得他急促的声音.突然恶作剧般地.想问问当初她勾.引他.两人差点滚上.床的时候.他心里是作何感想.不过.宋如纪的性格虽然与宋池大体相同.但因为宋如纪一醒來便是失忆.又是在这种封建环境下.所以宋如纪比宋池多了几分古板与保守.慕倾倾怕她这么一说.宋如纪会赶她出门.虽然她觉得.对于现在的宋如纪來说.这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有什么不行.”慕倾倾便换了一种说法.“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人说去.况且.只是同卧一床.这床这么大.中间都能横几条被子了.” “还是不行.”宋如纪依旧拒绝. “那也也不睡.”像小孩子怄气般.慕倾倾伸了伸已经僵直的腿.仍旧在床沿下坐下.对宋如纪道:“方才与我说话.是不是稍微忽略了身子的不好受.” 原來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宋如纪一怔.掩在手帕下的脸扬起了笑意.点头:“好受多了.你再与我多说会儿话.” “那可要付工钱的.”慕倾倾嘴角微勾.笑道. 宋如纪也随之坐在床沿上:“好啊.你想要什么.”声音已经轻快了许多.虽然痛苦仍然存在.但有慕倾倾坐在旁边.总觉得好了许多.不知是否心理作用. 慕倾倾见他仍旧用手举着帕子掩盖在自己脸上.这样久了.一來呼吸不畅.二來手也会酸麻的.便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转而问道:“今晚你准备一直用手捂着.” “嗯.” “你方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慕倾倾眼珠子一转.“我想要你拿掉帕子.” 能感觉到宋如纪明显一滞.慕倾倾连忙低声道:“我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想要你丢脸.只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明明已经忍受了身体上的巨大折磨.现在还要这样……而且.为什么不能面对我.你不是喜欢我么.那么.为什么不能将你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何况.你这样子.还是我害的……” “不是你害的.”宋如纪低声急促反驳道. 慕倾倾伸手.突然覆在了手帕之上:“那么.就把它拿下來吧.然后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我心里也能好受点.” 宋如纪一怔.取下了帕子.饶是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慕倾倾还是吓得不轻.随之而來的是无穷的愧疚.他这样子……一定很难受吧. “不要哭.”宋如纪突然伸出手.在她面颊拂过.慕倾倾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哭了. “对不起.宋如纪……”慕倾倾呜咽. 宋如纪再度将她揽入怀中:“我沒有怪你.”从沒有. 漫长的一夜格外难熬.为了让宋如纪好受一些.慕倾倾想了各种法子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最后还将宋如纪派人做给李淮玩的玩具都拿了出來.玩起了扮演游戏. 第二天.慕倾倾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宋如纪的床上.而宋如纪.则眉目轻扬地看着她. 面色已经恢复正常.这次的月圆之夜又熬过去了.虽然过程一定很痛苦.那是她无法分担的痛苦. 慕倾倾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唉.我又睡过去了.”明明想撑着宋如纪一起度过昨夜的.结果非但沒有陪他度过这一晚.还霸占了人家的床. 过了几日.有郡县进贡了一只罕见的波斯猫.为什么说是罕见呢.因为这只猫毛皮异常雪白.而眼睛竟可以在蓝色和紫色之间变换.是的的确确的变换.而不是因光线引起的. 李成齐很高兴.将这只猫赏给了拓跋子沁. 慕倾倾是个爱猫的.她怕这只波斯猫受委屈.便问拓跋绯云.拓跋子沁是否爱猫. 绯云歪着头想了想:“印象中她从未养过猫.因为不喜欢吧.不过.也不至于讨厌吧.而且那只猫是皇上送给她的.她就算不喜欢.也不会亏待了去.慕姐姐你就别担心了.” 慕倾倾想着也是.便沒有再追问什么. 第二天.便有侍从來请拓跋绯云.说是拓跋子沁开了个小宴.邀请大家去赴宴. 慕倾倾也跟了去.自从來到大庑.一般拓跋绯云要去的场合.她这个“首席丫鬟”也必定会跟去.也不是担心绯云弄糟事情.只是难免每次会担心.所以干脆一起去了. 來到小宴上.慕倾倾看到了很久不见的顾谢伊. 慕倾倾和拓跋绯云來大庑已经七天了.但在这七天.从未见过顾谢伊.大概是她不想见她们.因而躲着.不然.以她丞相之女的身份.不至于七天也未曾进过宫.便是她们來那一日.也有丞相相迎.而顾谢伊却未出面. 现在.她挨着拓跋子沁坐.与她低声笑说着什么.似乎关系很好.而拓跋子沁面对她.似乎也沒了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的冰冷感.怀里抱着那只波斯猫.一边与顾谢伊笑语.好像真的很喜欢她.慕倾倾眉头微敛.希望她们只是兴致相投的那种“关系好”才是. 神棍阙无尘也來了.见慕倾倾的目光扫过來.还向她眨了眨眼.好像他们两个多熟了似的. 慕倾倾一阵无语.跟着绯云在席位上坐下.眼神不经意便看到了宋如纪. 过了一会儿.宴席开始.众人觥筹交错之际.拓跋子沁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手中的猫儿便被她猛地抛出.波斯猫比较伶俐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沒有摔着. 这可把李成齐吓坏了.连忙揽过她.低声问道:“子沁.怎么了.”同时.侍卫们全部拿出武器.严阵以待. 拓跋子沁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背.梨花带雨道:“皇上.这混猫儿伤了臣妾.” “快给朕看看.”李成齐担忧地朝她皱眉道.一边拉过她的手细细查看. 由于拓跋子沁所坐的地方比较明亮.而慕倾倾离她也算比较近.因而看到了.拓跋子沁的手臂上.的确出现了两缕抓痕.冒出了一点儿血丝.以慕倾倾來说.这种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娇生惯养的拓跋子沁來说.也许可以说得上是“大伤”了. 慕倾倾心里一抖.目光落到了波斯猫身上……果然.立时便听到李成齐震怒的声音:“岂有此理.來人.将那猫儿剐了.” 拓跋子沁眉头微皱了皱.语气惹人怜惜:“皇上.这毕竟是你送臣妾的……嘶……”她陡然又嘶了一声.似乎伤口被风一吹.又痛了. “太医.快叫太医來.”李成齐搂紧了她.一边又道.“愣着做什么.快将这猫儿给朕杀了.” 慕倾倾看到拓跋子沁一闪而过的得意.心里便忽然明白了.她大约并不喜欢猫咪吧.但李成齐得了这么个稀奇猫咪.连李淮都沒给.直接给了她.她自然要千恩万谢地接下來的.但是.她不愿养它.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偷偷掐了猫咪一把.才使得猫咪失控抓了她.而且.在小宴上.李成齐这般宠爱她.也算给自己再度立了威. 可是……那猫咪不是太可怜了么.作为一个爱猫之人.慕倾倾心里都揪痛起來.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决不能做出头鸟.在李成齐暴怒之时.拂逆了他的意思. 这不过是一只猫儿而已.不要.不要因为一只猫.反惹了祸端. 慕倾倾咬唇.努力催眠自己.可是在看到侍卫拿着猫儿.准备下去杀掉它的时候.看到猫儿喵呜挣扎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慕倾倾从坐席上走出.猛地跪在地上.“求皇上、娘娘饶了这只猫儿吧.毕竟也是一条生灵.权当为娘娘积福吧.” “哦.”拓跋子沁一边由着医女为她包扎手臂.一边朝慕倾倾望了过來.眼波流转之间.嘴贱勾上了一抹冷笑. 李成齐更是震怒:“你算是什么东西..” 顿时落针可闻.慕倾倾抿紧了嘴.此时容不得她后退.加大了声音:“求皇上、娘娘饶过这只猫儿吧.” ------------ 065 猫咪赌约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它伤了我.你倒叫我饶过它.”拓跋子沁一声冷笑.睨着慕倾倾.不屑道. 慕倾倾咬唇.努力压制自己的性子.毕竟是一条生灵.而且又是她平素喜欢的动物.她放低了声音.唯唯诺诺道:“猫儿傻.不如人聪明.沁妃娘娘莫跟一只小猫较劲儿.倒积了气.伤了身.” 拓跋绯云也连忙从座位上起身.一同跪下.道:“沁姐姐.您就饶了它吧.” 拓跋子沁眼中阴霾渐渐盛了.冷笑不已:“哪有那么多人可以饶过.绯云啊.你可曾摸着你的心问问.你和你哥哥.可曾饶过.” 拓跋绯云一怔.立即明白了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慕倾倾也是一怔.反应过來之后.伸出手悄悄捏了捏拓跋绯云的手背.暗示她不用为自己说话了.赶紧回位子上去. 心里有些难过.慕倾倾咬牙不置一词.拓跋两兄妹难道还不曾饶过.如果他们真的不曾饶过.拓跋尘渊早已化作一抔灰土了.可眼下.拓跋子沁是大庑国的娘娘.她们压根顶撞不得.而慕倾倾还心酸着.因为自己.拓跋绯云被拓跋子沁狠狠地嘲讽了.所以她才示意绯云什么都别说了.拓跋子沁有什么讽刺之语.都朝她來. 拓跋子沁见她们不说话.便轻笑一声.倚靠在李成齐怀里.娇声道:“皇上.臣妾手疼.” 李成齐自然心疼得不得了.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眉眼一怒.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将这只猫给朕处理掉.” “皇上.”慕倾倾终究还是忍不住.唤道.“求您放过这只猫.” 李成齐瞥了她一眼.已经很是不快. 拓跋子沁抚了抚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从李成齐怀里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來到跪着的慕倾倾面前.微微弯下了身子.冷声道:“慕倾倾.你一遍遍要皇上放过猫儿.却未曾想过本宫的伤势半分.敢情在你眼里……本宫竟比不上一只猫.” “我绝对沒有这意思.”慕倾倾知道拓跋子沁在趁机陷害她.立刻回道.可是马上又觉得深深的无力和惘然.即便拓跋子沁想陷害她.她又能如何.横竖掌握大权的是李成齐.要她的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拓跋子沁之所以一直沒有对她下手.可能只是在享受自己胜利的感觉吧. 现在.她已经胜利了. 慕倾倾现在已经匍匐在她的脚下.如同一只蚂蚁.她想怎么捏.就能怎么捏. 拓跋绯云正跪在慕倾倾旁边.听得拓跋子沁这么一说.立刻过來拉住她的手.焦急解释道:“沁姐姐.慕姐姐沒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沁姐姐.”拓跋子沁哼笑一声.“说得倒好听.你当真将我当成姐姐过.也是.你身边的丫鬟你都以‘姐姐’相称.原來我在你心中.竟只是个丫鬟.” 对于拓跋子沁的故意曲解.拓跋绯云很生气.不过她也是有傲骨之人.此时万分不愿再可怜兮兮地解释.而且.要说起來.拓跋子沁在她心中的地位.离慕倾倾却是有千万里之遥.虽然慕倾倾与她认识相处也不过一年.却是真心待她.而拓跋子沁与她一道儿长大.却对她视为仇敌. 慕倾倾却着急起來.她怎么样沒关系.但她沒办法容忍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出事. “沁妃娘娘.绯云不是……”她焦急地解释. 然而话未说完.却被拓跋子沁打断:“好了.你们两人也不必相互解释了.倒显得我是外人了.真真让人寒心.” 李成齐听得她略带伤感之语.自然心疼不已.过來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哄道:“好了.莫因为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伤了身子.”随即一瞥拓跋绯云和慕倾倾.冷声道:“当初西煌事变.朕未了解清楚情况.便贸然出兵.帮了你们.哪知上天好心.让朕与子沁相遇.你们那些个明争暗斗.还以为朕不知道..倒是苦了子沁.如今.你们出现在这里.是成心让子沁不舒服么.朕当你们是客人.而子沁也是个宽宏大量的.这才将你们安置在皇宫.不然……即便是西煌的公主又如何.不过是我大庑的属地而已.绯云公主.你敬你毕竟是公主.便就此算了.你身边那丫头.拉下去打十个板子.以赎子沁被惊扰气坏之事.这件事也便就此揭过.” 绯云一怔.下意识道:“不行.” 慕倾倾赶紧拉了她.眼下猫咪是救不了了.还搭上了自己.不过十个板子已经很轻了.再叫绯云这么闹下去.恐怕祸患会传到绯云身上. “奴婢领……” “命”字还喂说出口.却被宋如纪打断:“皇上.臣有话要说.” “爱卿有何事要言.”李成齐有些不悦地看向他. 宋如纪同样跪下.缓声道:“求皇上放过慕倾倾.臣……愿代其受过.” 原本一直抱着看热闹心态瞧着她们的顾谢伊.脸色顿时沉了下來.眸子也阴冷了不少. 宋如纪.果然喜欢这个叫慕倾倾的丫头.他退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吧. 慕倾倾…… 李成齐却是一怔.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和过去.只道是稀奇.一个丫头而已.惹得拓跋绯云舍身相护还能理解为主仆情深.而宋如纪.为何还要挺身而出. “为什么.”李成齐奇怪问道. “还能为何.”拓跋子沁冷笑一声.娇声道.“皇上您是不知道.这慕倾倾可不是普通的丫头.她可是西煌王钦定的皇后呢.而宋大人.喜欢这位西煌王后.可喜欢得不得了呢.宋大人推掉小伊的婚事.大抵也是因为这个慕倾倾.” 理智告诉宋如纪.他应该撇清与慕倾倾的关系.可是他却坦然道:“是.我喜欢她.” 让在场之人都是一怔. “所以.我愿代她受过.”宋如纪又道. 慕倾倾怔住.眼泪不知不觉涌了上來.然后滚落. 围观了好半天的阙无尘此时嘴角勾了一抹笑.走上來道:“皇上、娘娘、宋大人、西煌公主.你们且都消消气.臣夜观天象.今夜不宜杀生.也不宜责罚.不若就此算了.免得扰了宴会兴致.” “钦天监大人难道沒有测算出.本宫的兴致已经被扰了么.”拓跋子沁冷冷回道. 阙无尘也不尴尬.只笑道:“只怕再扰下去.有损福气.” 拓跋子沁眉头一皱.顾谢伊此时却走出來.盈盈行了一礼.道:“既然今夜不宜杀生和责罚.娘娘不如就此算了吧.今夜这小宴.本是喜事.何苦弄成丧气之事呢.” 拓跋子沁略一思忖.目光倏然一冷:“罢了.我与绯云是姐妹.看來绯云的面子上.就免了慕倾倾的责罚罢.但是.那只猫抓了我.决不能留下.” 李成齐笑道:“还是子沁善良大度.”随即眉目一凛:“你们还不动手..等着朕亲自动手么..” 慕倾倾抿紧了唇.眉头紧皱.真的很想此刻冲上去.将那猫咪救下來.却明白.这么多人为她说话.她要是冲上去.只会使局面无法挽救.白白废了他们的苦心. 可是.真的好难过…… 宋如纪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所想.目光变得坚毅.走出去一步.正准备说话. “娘娘且慢.”顾谢伊却先开了口. 拓跋子沁与她交好.此时自然让那些人停下.回过头來看她.问道:“怎么了.” 顾谢伊再度行了一礼:“娘娘.这猫咪倒是让谢伊不忍了.谢伊瞧见慕姑娘也是一副不忍的样子.便突然想出了一个娱乐娘娘的法子.” “哦.什么法子.”拓跋子沁看向她.笑问. “不如谢伊与慕姑娘比赛一场吧.三局两胜.若是谢伊赢了.则这猫咪仍旧交与娘娘您來处置.若是慕姑娘赢了.便将这猫儿送给她.如何.”顾谢伊瞥了一眼慕倾倾.又扫过宋如纪.朝他善意地盈盈一笑.回首对拓跋子沁道. 拓跋子沁略一思忖.便朝李成齐笑道:“皇上.您看如何.” “朕看子沁倒是很感兴趣.”李成齐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切随爱妃高兴.” 拓跋子沁眉目一转.笑道:“那好.便由小伊说的办.只是这題目.由我來出.慕倾倾.你沒有异议吧.” “不敢.”慕倾倾心内狂喜.终于有一线希望.可以救出小猫了. “那这猫咪.暂时由……”李成齐扫了一圈.顾谢伊与慕倾倾是比赛人.自然是不能养猫的.拓跋子沁被猫抓伤了.他可舍不得再让她养.而拓跋绯云和宋如纪摆明了是慕倾倾那边的.看來看去.席间最适合的人选.只有.. “暂时由钦天监阙无尘保管吧.”李成齐道. 阙无尘似乎并不意外.笑着接了旨意. 一场晚宴暂时告一段落. 回去的路上.慕倾倾很难过.很愧疚:“绯云.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哪有.”拓跋绯云笑道.“其实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的.那只猫咪多可爱啊.我可舍不得它被杀死.” 慕倾倾知道这话半真半假.也便不再多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明日便是第一场比赛开始.不知道拓跋子沁会出什么題目來刁难她.不过.唯一有点比较好.那就是可以找人协助.可天知道拓跋子沁会不会出那种根本沒法子协助的題目. “慕姐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赢的.”拓跋绯云知道她心里的担忧.朝她鼓劲. 慕倾倾勉强笑了笑:“嗯.”无论如何.一定要赢. ------------ 066 一轮开始 请使用访问本站。 终于到了第二日.宫内的气氛很严肃.众人齐聚拓跋子沁的沁妃宫.而拓跋子沁已经气定神闲地等在那儿.李成齐昨晚便临幸拓跋子沁.留宿沁妃宫.此时与拓跋子沁并坐在榻上.揽着她柔软的身子.摸着拓她柔顺的发.闲闲地看着他们.低声问拓跋子沁:“何苦來.一大早爬起來.只是为了这个玩意儿.你若不喜欢.这比赛不办也罢.那只猫也照旧处理.” 慕倾倾等人正好行完礼.一听李成齐这话.慕倾倾登时心里一咯噔.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呢.. 拓跋子沁却是懒散一笑:“既是皇上金口玉言答应了的.岂能作废.况且.我看这比赛也好玩.臣妾正愁日子过得无趣.便有人给臣妾找乐子.臣妾真是巴不得呢.” 回头扫了地上众人.慕倾倾、拓跋绯云、顾谢伊、宋如纪都來了.阙无尘那个神棍.也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过來了.站了满满一地. “昨儿个.本宫想了很久.”拓跋子沁慵懒一笑.“可终于想出來这第一轮比赛比什么了.既然大庑是礼仪之邦.那么我们第一轮.便比赛琴棋书画.如何.” 慕倾倾和拓跋绯云顿时无语了.拓跋子沁对顾谢伊的偏向可真是不带掩饰啊.顾谢伊出身名门.是个实打实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而慕倾倾.从小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哪会这些东西.要说起來.琴棋书画当中.她也只会下棋了.因为她的爷爷是个棋迷.自小便教她下棋.她本來还不乐意.后來耳濡目染.便也学会了下棋.还在小区内与人比赛.结果居然打遍小区无敌手.倒是个意外收获. 不过.顾谢伊肯定也是自小便学习下棋过來的.能不能打败她.慕倾倾倒是一点信心也沒有.更遑论其他三项. “怎么.你们对本宫的題目不满意.认为本宫出的題目.出错了.”拓跋子沁语气凉凉.瞥了慕倾倾一眼.已有所指. 李成齐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來.不悦地看向慕倾倾. 而顾谢伊早已反应过來.盈盈行了一礼.笑道:“娘娘的題目结合了大庑的实情.又风雅有趣.还适合姑娘比试.自然是极好的.焉有出错之礼.谢伊绝无异议.” 既然顾谢伊已经这么说了.慕倾倾还不快点应承下來.只怕到时候……于是无奈地笑了笑.也行了一礼.道:“娘娘題目出得极好.倾倾不敢有半分异议.一切全凭娘娘定夺.” “那便这样定下了.”拓跋子沁懒懒一笑.侧头看向成香:“那便宣读规则罢.” 成香是她自小伺候她的丫鬟.后來西煌之乱时.拓跋子沁逃了出來.身边只跟了她一个人.可以说是她的亲信心腹. 成香回了她一眼.嘴角勾了一抹冷笑.朗声道:“娘娘的意思是这样的:比赛总计三轮.而第一轮.比的便是琴棋书画.这琴棋书画则分开來比.分作四项.若是两个各自赢了两项.则由娘娘再出題目考验.若是一人赢了三项.则直接胜利.不必再比.第一轮第一项便是弹琴.每人有五天的准备时间.待五日之后.來沁妃宫.由皇上、丞相、御史官、钦天监和刘大将军一起投票定夺.” 待成香说完.拓跋子沁冷冷而笑:“诸位以为如何.本宫算不算得公正.” 公正个毛线……慕倾倾腹诽.皇上李成齐自然站在拓跋子沁那一边.也就变相站在顾谢伊那边.丞相是顾谢伊之父.自然也是站在顾谢伊那边.而钦天监阙无尘.则是个不定性的.与她不熟.虽然那日似乎在为她解围.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讨好皇上李成齐.而突然倒戈相向呢.刘大将军好像是大庑的一个大将军.慕倾倾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无法确定.他会站在哪一边. 说到底.唯一确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只有担任御史官的宋如纪了. 可是.再怎么不公平.她反驳有用么.慕倾倾苦笑.随即点了点头.低声道:“娘娘的安排极为合理.并无不公.” 顾谢伊也道:“娘娘公正.谢伊信服.” 拓跋子沁得意地一笑.扬手道:“那你们先下去准备吧.本宫今日起早了些.要休息了.” 李成齐往她腰上捏了一捏.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朕陪你一道休息.如何.” 虽然他们的话.底下众人并无人听见.但那动作.谁都知道李成齐准备做什么.便都匆忙告了礼.赶紧退了下來. 一退出宫.顾谢伊看了宋如纪一眼.目光落到了慕倾倾身上.颇有深意道:“从今日起.我们是对手了.不过.希望我们只是比赛中的对手.生活中.我们是朋友.” 不知为何.顾谢伊的话听起來很是真诚.慕倾倾却察觉不到任何真意.只觉得一阵凉飕飕.也许是之前对她的偏见吧.慕倾倾在顾谢伊的目光下败下阵來.自己果然以前错怪她了么.只是因为之前她要嫁给宋如纪.所以不自觉对她沒了好感.全是厌恶. 一想到宋如纪因为自己.退了她的婚事.慕倾倾心里又内疚起來.伸手过去.本想和她握手.又想到古人沒这礼节.连忙缩了回來.干声笑道:“嗯.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那我就先回去了.”顾谢伊笑笑.特意看了一眼宋如纪. 宋如纪一直将她当成妹妹一般.又因为退婚之事对她心怀歉疚.此时见她如此大方.也便颔首道:“慢走.” 顾谢伊笑笑.转身离去. 慕倾倾打了个呵欠.正想问问阙无尘准备帮谁.睁开眼睛.却已不见了他的踪迹. 真是一个神出鬼沒的神棍. 宋如纪送慕倾倾和拓跋绯云回辰园. 路上.宋如纪问起她可有把握.一听到这话題.慕倾倾顿时炸毛:“我什么把握也沒有啊.输给她的把握倒是有百分百.弹琴.我根本不会啊.只会一点皮毛而已.”她只是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一阵子的琴.但是她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只上了一期就不上了.只大抵认得清琴的构造和用法.会弹几个简单的曲子而已.而且.现在只有五天的时间了.她就算找人教她.也完全來不及了嘛.根本不可能赢的. 要她怎么跟顾谢伊比嘛啊啊啊. 慕倾倾的心在咆哮.脸色自然跟猪肝一样难看. 宋如纪看到抓狂的慕倾倾.却觉得有些好笑.眉眼之间带了暖意.突然道:“我在宫外认识一个姑娘.她的琴弹得极好.不如这几天.我带你去找她学学.” 慕倾倾眸光一转.似乎想问什么.宋如纪以为她误会了.赶紧撇清.道:“你不要乱想.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并沒有……并沒有其他关系.”他低头瞥了慕倾倾一眼.他这样心急火燎地解释.又是为何呢.明明慕倾倾……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慕倾倾噗嗤一笑:“我才沒乱想.”随即心情又低落了.叹气道:“就算她教我又能如何.五天的时间而已.她纵然弹琴弹得天下第一好.我也不可能突然就突飞猛进.超过顾谢伊……根本就不可能……” “死马当活马医.”宋如纪突然停下脚步.在她肩膀上一拍.“我知道.你很想救那只猫.所以……试试吧.相信自己.” 慕倾倾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好似突然充盈了无数信心.笑着点头:“嗯.” 一旁的拓跋绯云看到慕倾倾微笑的样子.又是开心.又是心酸难过.想到那日拓跋元羿寄來的信.想來……提笔千钧.不知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写下那么一封信.断却了慕倾倾的心理负担.却等于变相地将自己.又打回远点. 她的哥哥啊.她的傻哥哥啊…… 说干便干.她们准备马上便去找那个姑娘.于是.宋如纪将她们送回辰园.则在辰园里等了一会儿.顺便安排人去准备车马.而慕倾倾和拓跋绯云.则飞快的换好了衣服.与宋如纪一道儿出宫. 路上.宋如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那个人.她叫流湘.是个孤苦无依的姑娘.如今住在一处小阁楼里.靠着卖艺为生.而她卖的“艺”.便是弹琴. 经过不少的弯弯绕绕.几人终于到了小阁楼.流湘为了防止自己被人打扰.雇了一个童仆守门.此时那童仆看到是宋如纪.便立刻道:“宋公子.” 慕倾倾瞥了一眼宋如纪.不咸不淡道:“还说不熟.怎么这小厮.这般认得你.” 宋如纪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只能充耳不闻.朝童仆道:“今日在下偕两个朋友一起來拜会流湘姑娘.不知她可有时间.” 童仆道:“自然是有的.快请进.” 三人便一道进了门.转而上了二楼.流湘便在那儿.手上拿了一把古琴.正自己在那儿弹唱.见宋如纪來了.忙放下琴.嘴角笑容刚刚扩大.便看到了他身后的两位小姑娘.只道:“这二位姑娘是.” 宋如纪也不瞒她.直接说了她们的身份、猫咪赌约和此行的目的.最后稽首道:“此次.在下便是來相求流湘姑娘.暂时教一教倾倾.弹琴之法.” 流湘听得他语气里对慕倾倾的暖意.一时心里酸涩不已.缓了缓才道:“既然是宋公子相托.流湘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五日时间太短.况顾谢伊小姐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流湘也无万分把握.” ------------ 067 终究输了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流湘缓缓说完.宋如纪道:“沒关系.便是沒有把握.最后输了.我们自然也不怪你.” 慕倾倾也道:“流湘姑娘.其实在这一项上.我自己也一点把握也沒有.所以输了.就当做是正常的.赢了.就当天下突然砸下了一个馅饼.正好被我拣着了.” 流湘被她逗笑.捂嘴轻轻笑着:“慕姑娘真会说笑话.” 宋如纪也瞥眼看她:“我本以为最看不开的人是你.沒想到其实最看得开的人.却是你.” 慕倾倾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叹气道:“这也是沒办法的事儿.如果真的输了.我就是耍泼打赖.也沒法子救猫咪.所以.我能做的是.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学习.企图赢得一丝胜利的希望.顾谢伊那么强.拓跋子沁又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我胜算很低.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沒有希望.失望自然也沒那么强烈了.” 宋如纪赞叹地看着她.末了.道:“倾倾.我又重新认识了你.” 为何从前的自己.看不到她的好. 慕倾倾挑了挑眉.转眼看向流湘姑娘.躬身道:“不知流湘姑娘.愿不愿意收下我这个徒儿.” 流湘笑着扶起她:“自然收的.” 慕倾倾转头对宋如纪微笑.如秋阳般绚烂:“看吧.流湘师傅收我了.不过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我……讨师傅喜欢.师傅.是不是.” 流湘沒想到慕倾倾这么嘴甜.而且天生就有着让人亲近的能力.也抿嘴而笑:“是呢.慕姑娘人美心也好.有这么个徒儿.流湘很欢喜.” “那你就别叫我慕姑娘了.怪生分.”慕倾倾揽住流湘的肩膀.“叫我倾倾吧.流湘师傅.” “倾倾.”流湘细细品味.微笑道.“好名字.” 宋如纪还在为方才慕倾倾的那一笑而晃神.回过神來时.温暖地看向慕倾倾.突然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倾倾.” 那般下意识.根本未來得及思考.仿佛从前做过千万遍一样.最近.他真的开始相信.慕倾倾以前跟他说过的穿越之说.以及.他是她的男朋友的说法.可是.他又担心.自己只是跟宋池长的一样.待真正的宋池出现.慕倾倾便会将他抛却. 不.实际上.他现在已经被她抛却了.不是么. 宋如纪下意识的举动.却吓到了慕倾倾.以致于她猛地怔在原地.而流湘则眉眼显出凄惨.嘴角露出苦笑:“你们先聊.我先去准备.待倾倾可以了.我便來教她琴技.” “不用.”慕倾倾猛地拉住流湘.对宋如纪道.“谢谢你帮忙.也谢谢你送我过來.可是时间紧急.我现在就想学习.宋如纪你……留下还是.先回去.” 慕倾倾嘴里的疏离连流湘都听出來了.她一怔.不明白.慕倾倾与宋如纪不是一对么.宋如纪……分明是喜欢她啊.而且她看上去.也不像对宋如纪无情. 流湘都能听出來.宋如纪又焉能不知.他嘴角扯出一抹笑:“也罢.你好好学着.我先出去逛逛.待晚上入夜十分.我再來接你.”晚上宫内会查询.若是慕倾倾不在.恐留了话柄.虽这比赛可以寻求别人帮助.但触犯了宫内的规矩.也可以以此为借口.让慕倾倾收到侵.害. 慕倾倾点头.目送宋如纪离去. 流湘看到慕倾倾突然颓然下來的样子.不由叹息:“倾倾.你和宋公子.” 慕倾倾叹气.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如果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说吧.流湘师傅.现在可以开始了么.我想尽快学.” 流湘点点头.唤來童仆.让他再拿了一把琴.交给慕倾倾:“首先.我们先学习琴的构造……” “不用了.”慕倾倾有些无力.虽然打断流湘很沒有礼貌.但她已经沒有时间了. “流湘师傅.直接从琴曲开始吧.你指定一首比较适合初学者.而又能让外行人听起來很美的曲子给我.我们之后五天.都练习这一曲.” 流湘也知道她此刻的情况.便不再多言语.沉吟半天.想了一首:“《雨霖铃》是我自己编排的曲子.很适合初学者.你便练习这个罢.” “《雨霖铃》.”慕倾倾冥神一想.脑袋里便蹦出了柳永的《雨霖铃》.嘴上便不自觉念出了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首完毕.流湘不由得拍手.眼中竟是赞赏的神色:“倾倾.这首词做得太好了.比我的琴曲好上万分.” 慕倾倾一愣.这才发现.对哦.这个世界才沒有柳永.更沒有柳永的《雨霖铃》呢.而且.流湘自己都说了.是自己编排的曲子.又怎会是柳永的那一首呢.慕倾倾不敢居前人之功.摸了摸鼻子道:“不是我写的.这首《雨霖铃》是我家乡的前辈写的.他很负盛名.是我们那儿的名人.” “果真不负盛名.”流湘眼里还是赞叹.“这么好的词.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能再遇上另一首.可以和它媲美的了.倾倾.你那前辈家住何处.可否介绍我与他认识.” 嘎……慕倾倾无语.嘴上却道:“他已经亡故了……”很惋惜的神色. 流湘的惋惜自是更盛.直叹息不已. 慕倾倾见时候已经不早.便又提醒她:“流湘师傅.开始吧.” “我有个主意.”流湘突然道.“便以我的琴曲.加之这位前辈的词陪一首曲子.一定十分出彩.” 慕倾倾微一沉吟.笑道:“那便依流湘师傅的想法做.” 曲子早已有了.如今词也是现成的.流湘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谱好了一曲.当场便抚琴而歌.展示了一遍. 这次换慕倾倾瞠目结舌了:“唱得太好.弹得太棒.流湘师傅.若是你能替我上场就好了.打败顾谢伊不成问題.” 流湘微微一笑:“说什么胡话.我们快些开始吧.” 之后的几天.慕倾倾都在流湘这里学习.而宋如纪.则每日如同今日这般.早上将她送了过來.借口出去闲逛.晚上又來接她. 终于到了比赛那一日.慕倾倾早早便起床了.再度弹了一曲.引得拓跋绯云双目放光:“慕姐姐你太厉害了.这么几天.已经这么棒了.顾谢伊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顾谢伊……慕倾倾心里一沉.虽然这五日她很尽心地练习了.而这曲子和词也是极好.但是……能不能赢她.慕倾倾还是觉得把握不大. 到了沁妃娘娘的宫殿.几人都依次坐好后.比赛开始. 顾谢伊让她先弹琴.慕倾倾为了避免自己在顾谢伊后面弹琴.导致压力过大.发挥不好.便谢了她.也不推辞.径自上了台子. 一曲弹毕.众人都是一怔.沒想到她能弹得那么好. 宋如纪看着她.心里越发柔软.这就是他喜欢的小姑娘.做什么事儿.都尽力去做.永不言败. 拓跋绯云尽管已经听过一次.这次还是很开心.只差沒有欢呼雀跃了. 阙无尘那神棍也挑了眉.慕倾倾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大将军更是当场就拍起手來.大声叫好.虽然他是个匹夫.但音乐之美.他还是知晓的.而且.他是个正直的臣子.绝不会为了名利.而放弃原则.如果顾谢伊不能让他更信服的话.他这一票.定是要给慕倾倾的. 而李成齐虽也为慕倾倾的琴曲所倾倒.但在拓跋子沁的面前.自是不能表现半分. 拓跋子沁愤愤然.看向顾谢伊.顾谢伊向她点头致意.暗示沒问題. 虽然慕倾倾刚刚弹完.她也觉得惊讶.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状态.慕倾倾弹得再好.不过是临时抱佛脚.而自己.可是几十年实打实的经验. 岂会输她. 顾谢伊自信地走上台子.当她演奏完毕.众人登时连鼓掌都忘记了. 慕倾倾一叹.终究是输了.无须争辩. 顾谢伊比她好太多. 是的.着一曲.蕴含了不输慕倾倾的感情.每一次音波的涌动.都带着深深的、对尘世的眷念之情. 哀婉、凄凉. 慕倾倾甚至觉得.柳永的《雨霖铃》.该由她來弹奏. 最后投票.宋如纪仍旧是投给慕倾倾.他眼中沒有谁好谁坏.他只知道.慕倾倾所做的.他就支持. 而李成齐和丞相自然是投给顾谢伊的. 最后的两票..刘大将军思忖片刻.投给了顾谢伊.昭示着结局已定. 而阙无尘.扫了众人一眼.淡定地将票.也投给了顾谢伊. 慕倾倾愤愤咬牙.她就知道那神棍.一定不是他们这一国的.可是居然连一个安慰票都不愿投给她.这得多大仇. 最后.拓跋子沁笑盈盈宣布:“此局.顾谢伊已赢.众人可有异议.” 沒有任何人说话.能有什么异议呢.顾谢伊的确弹得好. 慕倾倾垂下眸子.深觉自己对不起流湘.宋如纪陡然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她微微一惊.却终究沒有放开. 沒关系.比赛还长着呢.不能放弃.不是么. ------------ 068 扳回一局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慕倾倾因为上次的惨败.觉得很对不起流湘.特意去跟她道歉.流湘哭笑不得地笑她多虑.慕倾倾却总还是觉得自己辜负了流湘. 回去的路上.宋如纪瞧着她低垂的眉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地拍了拍她的头.像安慰小孩子一样.笑道:“沒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般安慰的方式让慕倾倾想起了从前.她想都沒想.便拍开了宋如纪的爪子.嘟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别像对小孩子一样对我.” 宋如纪一怔.却潜意识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很熟悉.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你本來就还是个小孩子.” “讨厌.”慕倾倾瞪着眼睛.“宋如纪你再拍我.我跟你拼命.” “那就要看你拼不拼得过了.”宋如纪微微一笑.似挑衅般看着她. 慕倾倾怒火中烧.“啊”了一声便张开血盆大口追了上去. 宋如纪哈哈一笑.难得笑得开怀.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快速跑了起來.任由慕倾倾张牙舞爪地在后头追. 一直追了皇宫门口.宋如纪才停下來. “抓到你了.”慕倾倾得意大笑.伸手便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嘴里还呜呜咽咽地含糊不清.“说了别惹我.叫你不听.” 宋如纪由着她咬在自己胳膊上.慕倾倾尖牙利齿的.咬起來很疼.却出乎意料地.心里有点甜. 第二次的比赛在三日后举行.依旧是在沁妃娘娘的宫殿.拓跋子沁依旧肆无忌惮地躺在李成齐怀里.傲视着下列众人. 拓跋绯云暗暗腹诽.拓跋子沁不就是仗着李成齐的宠爱.以及.这里是大庑而非西煌么. 沒什么了不起. “成香.宣布规则.”拓跋子沁很不屑地看着他们.笑道. 成香微微一笑.眸子入拓跋子沁一样厉.扫了众人一圈.朗声道:“第二轮是下棋比赛.顾谢伊小姐和慕倾倾小姐两人对弈.当场对决.三局两胜.有何异议吗.” 终于轮到下棋了.慕倾倾心里微动.下棋爷爷教过她许多.她觉得.琴棋书画里.唯一胜算较大的.只有下棋了.不过.她并不知道顾谢伊的底子.也许人家比她更厉害……慕倾倾想到这里.又微微叹了口气.怎么算來.第一局都很难胜利啊…… 顾谢伊已经微微一笑:“并无异议.一切全凭沁妃娘娘的安排.” 慕倾倾瞧她笑得春光灿烂.心里自然更加打起鼓來.却也不得不说道:“慕倾倾也无异议.沁妃娘娘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吧.” 拓跋子沁捏了一粒葡萄.送入自己嘴里.笑道:“既然都沒有异议.你们便开始吧.棋局在那边.”她扬手一指.在沁妃宫的左边.已经摆好了棋局. 慕倾倾与顾谢伊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去了棋局之地.双双坐下. “顾姑娘.”慕倾倾微微一笑.保持应有的礼貌. “慕姑娘.”顾谢伊会意一笑.两人各自选了棋子. 慕倾倾拿的是黑色.因为她觉得黑色比较沉稳.能够让她躁动浮躁的心微微安定一些.顾谢伊则选了白色.因为白色让她觉得……是宋如纪陪在她身边.直到现在.她也沒能忘了宋如纪.因为宋如纪……已经扎根在她心底了. 一个已经将根部牢牢扎在她心底的人.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而且.她并沒有放弃.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再度让宋如纪回到她身边.而且是心甘情愿. 眼前的慕倾倾.决不能成为阻碍她和宋如纪在一起的障碍. 想到这里.顾谢伊的目光已经渐渐冷冽.慕倾倾却丝毫沒有发现.完全在想着自己该如何战胜她. 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 棋局开始. 只见黑子与白子相互接连落下.刚开始时.双方思考时间都比较短.落子也比较快.可越到最后.便越发艰难.两人的速度也相应变慢了. 慕倾倾在心里使劲回忆当初爷爷教她的东西.稳住自己的内心.面上甚至带了微笑.但她心里仍旧沒底.因为她自从爷爷死后.便很少下棋了.距今已经差不多五年了吧.差不多都要忘记光光了.而顾谢伊面上也优雅地微笑着.殊不知她心里也十分焦急.虽然琴棋书画是大家闺秀必须学习的四门课程.但她其实棋技最差.这点.除了她父亲知道.谁也不知道. 大家想当然地觉得.她是名门闺秀.从小聪明美丽的名头已经远播.一定是个什么都会的可人儿.但是.却只有她自己和父亲知道.自己就是缺乏下棋的天赋.无论夫子怎么教她.她就是学不会. 而她的智商却是完全沒问題的.其他如猜灯谜、作诗、解连环等东西.她全部都能一一破解.唯独下棋.不行.学了十多年.也只是一个中等水平.一旦遇上了高手.便难以战胜. 本來.她以为慕倾倾琴棋书画都不会的.结果她下棋出乎意料地好.让她顿生一股危机感.却面上不能显露分毫.勉强保持着微笑. 而偏偏下棋.谁胜谁负端看两人下棋的结果.不像弹琴.可以投票.弹性大.下棋可是实打实的.所以即便想让父亲和拓跋子沁帮自己.也是不可能的. 下到最后.慕倾倾长呼一口气.落下一粒黑子.落落大方地对顾谢伊笑道:“顾姑娘.我赢了.承让.” 顾谢伊往棋盘上一看.是的.慕倾倾赢了.她已经沒有了一丝反手之力. “慕姑娘.沒想到你的下棋技术这么好.”输人不输气势.顾谢伊温文尔雅地笑.似乎一点儿不为输棋而恼. 终于小小地胜利一次.慕倾倾很开心.笑道:“从小爷爷教过我.所以还算有点映象.险胜而已.” 众人喝了一口茶.歇息了一炷香的时间.第二轮开始了. 这次两人换了棋子.慕倾倾拿了白子.白色太过谣言.一时让她的心有些浮躁.而因了上盘险胜.才过了一炷香时间.慕倾倾还沒有调整过來.略微有些飘飘然. 这一局.顾谢伊沉下了气.终于在进行了一炷香时间后.赢了慕倾倾. 真是……慕倾倾咬唇.恨不得捶自己一脑袋.本该是自己最有可能成功的领域.现在看來.却也悬了. 她眼瞅着黑子.看來黑子是好运之子.好还第三局顾谢伊沒有跟她争.慕倾倾一把选了黑子. 这一局比上一局更加激烈.慕倾倾与顾谢伊战了很久.战得双方的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而围观的众人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宋如纪见那棋局.直想冲上去.替慕倾倾完成一局.拓跋绯云其实看不大懂下棋.但也咬着牙看着慕倾倾.似乎前面正发生了生死战役. 一心只关注拓跋子沁的李成齐此时也聚精会神地看着两人的对弈.甚至连给拓跋子沁喂葡萄都忘了.拓跋子沁起初冷眼看着.现下也不由得堆满了精神看去.连李成齐忘记给她喂葡萄了都不知晓. 刘大将军虽也不懂这些.但气氛实在太抓人.不由得也目光直直.看着那两位俏美人儿.心里暗忖着回去也得叫人教教他.好提高提高自己. 唯一算得上冷静的便是阙无尘了.他老神在在.似乎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偶尔抿上一口茶. 胜负有命.作为钦天监.他可是这观点的忠实拥护者. 最后.在风呼呼而过的时候.慕倾倾怀着颤抖的心情落下最后一子.几乎尖叫:“我赢了.” 她赢了……她赢了顾谢伊. 慕倾倾笑得无比灿烂.回首看向拓跋绯云和宋如纪.终于忍不住尖叫:“看.快看.宋如纪、绯云.我赢了这一局.” 顾谢伊皱着眉.努力想维持自己的风度.但终还是无法那么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顾谢伊.输给了慕倾倾.而慕倾倾正在大笑地对宋如纪报喜. 宋如纪看着慕倾倾的目光.那么柔和.那么温暖.那么高兴.他沒有施舍半分目光给她.沒有. “慕姐姐.我就知道你可以.”拓跋绯云大笑地从位子上跑下來.來到慕倾倾身边.围着她大笑大叫.抱住她转圈圈.“慕姐姐.你真棒.慕姐姐.你真厉害.” “绯云.”慕倾倾也抱住她.“我好高兴.” 两个人抱成一团.拓跋子沁眉目一皱:“不许在此喧哗.” 慕倾倾和拓跋绯云这才发现.自己正在拓跋子沁的地盘上呢.而且她此时正是不爽……便乖乖噤了声.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三日之后.宣布第三局.”拓跋子沁起身.很不爽地一甩衣袖.往里屋去了.立刻沒了美人在怀.李成齐怔了怔.也赶紧跟上去.拓跋子沁今日心情不好.哄好她才是正理. 留下他们一群人.刘大将军立刻告辞了.阙无尘也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顾谢伊本也想离去的.看到宋如纪.终究忍不住.问道:“宋……”本想说宋郎.却知道自己已无资格.抿了抿唇.道:“宋大人.似乎我输了.你觉得很高兴.” 宋如纪怔了怔.知道她心情不好.因而柔和了声音解释道:“谢伊.不是这样的.倾倾赢了我高兴.是因为她赢了的话.猫咪便多了一分获救的可能.” “所以你觉得我是大恶人.阻止你们救猫咪.”顾谢伊又追问道. 话音一落.全场顿时冷寂起來. ------------ 069 不愿成全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场面一时冷寂起來.慕倾倾、宋如纪和拓跋绯云都因为顾谢伊的话.而怔住了. 拓跋绯云第一个反应过來.瞪着眼睛.毫不客气道:“顾谢伊.难道不是吗.” 顾谢伊冷冷一笑:“如果沒有我出言相劝.并设立了沁妃娘娘同意的比赛.那只猫早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假装输掉.这样猫咪就沒事了啊.”拓跋绯云心直口快的问道.她实在不明白顾谢伊的逻辑.既然顾谢伊想救猫咪的话.那就应该假意输掉这次比赛嘛.这样拓跋子沁想赖都赖不掉了.可是看她那么认真比赛的样子.完全沒有想让步的感觉. 顾谢伊扫了众人一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为什么要假装输掉比赛.”她将目光落在慕倾倾身上.笑道:“我比你优秀.为何要让.” 这句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慕倾倾脸色一僵.沒想到自己被这般直白地嫌弃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被人欺负了也不知还嘴的肉包子.当下便同样冷冷一笑:“比我优秀.顾谢伊.说得方才输掉下棋比赛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一样.你若是比我优秀.又怎么会输给我.比赛还长着呢.目前我们的战绩是一比一.说什么比我优秀.你多大脸啊.” 慕倾倾一说完.拓跋绯云便哈哈大笑.捧起场來:“说得真好.” 顾谢伊被这么一刺.面色也凝了起來.转瞬却又笑了.道:“既然比赛还长着呢.那么.我们走着瞧.”说完.便要回去. “等等.”不料.却是宋如纪叫住了她. 慕倾倾当时也正抬腿要离去.听到宋如纪唤顾谢伊的话.不由也停了下來.回身看他. “倾倾.你跟绯云公主先走.”宋如纪抿了抿唇.道. 慕倾倾眸子一暗.不知他还有什么想跟顾谢伊说.还不能让她知道.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横竖她和宋如纪.并无干系. 拓跋绯云则恼了.朝宋如纪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慕姐姐的面说吗.”语气里尽是谴责.在她看來.宋如纪是对慕倾倾上心的.可能顾谢伊方才与慕倾倾那么针尖对麦芒.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留下顾谢伊.并与她私下交谈.这不是抹了慕倾倾的面子么.. 宋如纪很是抱歉地看了慕倾倾一眼.启唇想说什么.慕倾倾摇摇头道:“你们先聊着.我和绯云先走便是.”说着便拉了绯云的手.一并离去. 直到慕倾倾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宋如纪才回转了身体.顾谢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小伊.你知道的.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妹妹.退婚的事.我也对你感到很抱歉.”宋如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一想起被退婚.顾谢伊的胸口便细细密密地疼了起來.面上却强作欢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宋如纪怔了怔.苦笑道:“那你应该也看出來了.我退婚的原因.是她.” “也许早在西煌的时候.我就该看出來.”顾谢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宋如纪道:“不过.尽管如此.我依旧将你当成我的妹妹來看.我也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方才你不过因为对倾倾的不喜欢.所以才怄气说出那些话.对不对.” 顾谢伊眼波流转.末了微微一笑:“还是你了解我.宋……宋哥哥.我能这样叫你么.” “当然.”宋如纪点头.“你本性善良.我是知道的.但是你有沒有想过.你因为与倾倾怄气.而赢了比赛的话.会搭上一条小生灵.” 顾谢伊抿了抿唇:“宋哥哥.就是因为慕倾倾是你退婚的原因.所以我非比不可.我就是不明白.她哪里比我好.值得你冒着生命的危险退婚.所以.你也不必说服我什么.我心意已决.不会改变.” “小伊.”宋如纪加重了声音.“难道小猫的性命你就不顾了么.你忍心.” “若你们真想救那只猫.就好好让慕倾倾比赛就是.比赛是公平的.她赢了.自然就能救下那只猫了.”顾谢伊淡定地浅笑.“何况.你自始至终都站在慕倾倾的立场上讲话.你可曾想过我.既然我向沁妃娘娘提出了这个方案.如果我沒有全力以赴.沁妃娘娘又该如何看我.我以后.又将如何立足.” 宋如纪一时被她问得怔住.半晌才道:“……你非比不可.” “非比不可.”顾谢伊倒也淡定.轻声却坚定道. 其实.她对慕倾倾是有恨意的.方才的话也并非怄气.不过宋如纪既然这么理解.她倒乐得当“本性善良的姑娘”.这么一想.倒也是.不必因为这场比赛撕破了脸皮.让宋如纪将她看低. 不过.比赛还是非必不可的.而且宋如纪想來也会理解她刚才给出的原因.而不会想到她要针对慕倾倾的那份上去. 果然.宋如纪听罢.只是微微一叹息:“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罢了.我知道你的苦衷.也明白倾倾的愿望.只但愿这比赛过后.一切恩怨可以消逝.” “自然.”顾谢伊大方地笑笑.“我与慕姑娘.本來就沒什么恩怨.”只除了慕倾倾的夺夫之仇.而宋如纪.顾谢伊势必要夺回來. “我先走了.”顾谢伊说.随即自己转了身. 她这般柔柔弱弱地说出來.果然.宋如纪开口道:“我送你吧.” 自从退婚之后.两人便成了陌生人一般.现在顾谢伊便利用这次谈话.成功将宋如纪又拉回到“哥哥”的角色上.而之后……她则会为自己争取更多. 她顾谢伊从不是什么柔弱的大小姐.那都是装给世人看的.其实她的内在很强势.要什么.她从來自己去夺.而且.势必夺到. 宋如纪送顾谢伊出了宫.一直到了丞相府前.他沒有进去.因为顾丞相依旧对他成见很深.他担心叫顾丞相看到.反倒会迁怒顾谢伊.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他道. 顾谢伊浅浅一笑:“谢谢你.宋哥哥.”一路上.她不知将这新称谓“宋哥哥”说了多少次.其实.她就是为了加深宋如纪的潜在记忆.让他知道.她是他的妹妹.因为……不要再像从前.有什么隔膜. 宋如纪一笑.目送她进去.自己才返身回宫. 到了宫里.他沒有先回自己的御史官殿.而是第一时间去了辰园.他要找慕倾倾.好生跟她解释. 拓跋绯云也在.一看到他.便推着慕倾倾进屋子.自己则挡在门口.冷声道:“你还來干什么.”亏得哥哥还写信过來.让慕倾倾放下心中负担.她也只好放下对宋如纪的讨厌.沒想到刚才.他有做了一件让她讨厌的事. 宋如纪眉目黯然.只道:“绯云公主.你让我见见倾倾.我有话要对她说.” “不让.”拓跋绯云双手叉腰.瞪着他. “好了.绯云别闹.”慕倾倾却从屋子里走出來了.揉了揉拓跋绯云的发.“你不是喊着饿了么.先去厨房端些东西吃.我跟他说说话.” 声音听不出喜乐. 拓跋绯云皱眉.摇头. “乖.”慕倾倾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终于让拓跋绯云点头了. “我马上就回來.你们不许说太久啊.”拓跋绯云仍然很不爽.气呼呼道. 慕倾倾被她逗笑.点头. 拓跋绯云走后.慕倾倾与宋如纪相对而坐.宋如纪正想开口.慕倾倾便道:“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想让她放弃比赛或是故意输掉.” 宋如纪沒想到慕倾倾想得这么透彻.一怔之下.点了点头. “宋如纪.我真不知道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她了.”慕倾倾简直被他无厘头的处事风格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笑道.“让我猜猜结果.她一定沒有答应吧.” 宋如纪苦笑着点头:“是了.我倒是帮倒忙了.” 慕倾倾抿了一口茶:“想也知道她不会放弃的.就算她放弃了.我还不乐意被人这样施舍呢.比赛本就该是公公正正.如果顾谢伊真有心自己救那只猫.早就在那时跟拓跋子沁求情了.而不是搞出这么一个比赛.所以.她本來就想跟我比.又怎么会结束.而我呢.既然被人下了战帖.就算最后惨败.那也是我的命.而不是做缩头乌龟.在你的调解下灰溜溜胜利.我也是不愿的.” “是我想多了.”宋如纪一叹.随即心情又有些好了.少有地促狭笑道.“我原以为你会误会……沒想到你还是懂我的.” 慕倾倾一瞥他:“你要是想.何必当着我的面.我不是懂你的感情.而是懂你的智商.” “智商.什么东西.”宋如纪好奇起來. 慕倾倾扶额.再一次想到.宋如纪若是恢复记忆就好了.不至于这么简单的问題.还要她回答啊啊啊啊. “智商就是你的才智.”末了.慕倾倾想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宋如纪表示受教了. 两人再度谈了一会儿.却发现.“马上就回來”的拓跋绯云.却还沒有回來.连带着跟她一起去的单儿和鹊枝也沒有回來. 什么情况. 虽然在皇宫里不至于出什么意外.不过毕竟在这大庑.慕倾倾和拓跋绯云可以称得上是相依为命.慕倾倾有些担心.脸上写满了焦虑. “不过.我们过去看看吧.”也好安了她的心.宋如纪建议道. “也好.”慕倾倾起身.跟着宋如纪一起出了辰园. ------------ 071 书法如何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失去了记忆的宋如纪自然不知道这些.笑道:“不怕.倾倾.你并不笨.我相信你.” 慕倾倾:“……”话不要说得太满. 之后.慕倾倾便三天两头地往御史官殿跑.宋如纪倒是欢喜.每日沒等她來.便给她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待她一來.便展了在桌上. 外面有些冷.慕倾倾进來后.便搓了搓手.企图使自己暖和些.宋如纪见了.便拿过來一个小暖炉:“拿着.” 傻乎乎接过來.慕倾倾抬眼看他:“你也拿一个吧.怪冷的.” 宋如纪见她这傻样.不由轻笑.手也往她脸上招呼而去:“你摸摸.我不冷.” 若是原先的慕倾倾.早就已经尴尬大怒.可也许是此时氛围太过美好.也许是她一时惊诧沒有反应过來.竟由着他摸了摸.还沒有生气.反倒笑着往他脸上也蹭了蹭.道:“被炉子一捂.我的手也不凉了.” 宋如纪知道她对自己戒心日益减少.眼中滑过一丝欣喜.末了拉着她來到书桌前:“我们只有三日时间.必须加快练习.” “明白.”慕倾倾严肃道.像极了当初与宋池玩角色扮演时.她饰演他手下的模样. 宋如纪不知慕倾倾为何会这样.但隐约觉得熟悉.眼中光华氤氲而生. 书桌旁.宋如纪先提笔开始写字:“倾倾.你看着我.我先给你做个示范.”他沾了墨汁.一笔一划开始在上面写字. 慕倾倾眼睛一眨不眨.直盯着墨汁的游龙走凤般的轨迹.细细瞧着. 宋如纪写字的时候.目光锐利而精准.下笔也如同鬼斧一般.凿刻出犀利的轨迹. 最后.白色宣纸上出现了三个大字..慕倾倾. 慕倾倾脸色一红.道:“不过是练字而已.干什么写我的名字.”似嗔似恼.加之面上一抹红晕.倒是娇嗔的可能性更大了. 宋如纪自然沒注意这些.当下也有些尴尬:“我、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便只有、只有……” “唔.算了.”慕倾倾咳咳.缓解了尴尬局面. “现在我來试试.”慕倾倾放下小暖炉.拿过宋如纪手中的毛笔.而宋如纪此时也不动声色地让出位置.给她重新放置了一章宣纸. 慕倾倾來到宣纸前面.正是最中心的位子.她本來对自己的书法不抱有任何希望.但看到宋如纪方才写起來好似很简单.因此一下自己便得了劲.兴冲冲要來试试. 先沾染了一些墨汁.慕倾倾将毛笔高高拿起的时候.突然有些发抖了.好像生怕自己弄脏了这宣纸似的. “沒关系.试试.”宋如纪鼓励她. 慕倾倾眨了眨眼睛.手稳了一些.却迟迟沒有下笔.最后咬了咬唇.侧头问道:“宋如纪……” “怎么了.”宋如纪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心.同时有些好笑. “宋如纪……”她抿了抿唇.最后鼓起勇气问.“我可以写你的名字吗.” 宋如纪一时怔住.反应过來后.便大喜过望.止不住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他知道慕倾倾要走出这一步有多难. 自从他要娶顾谢伊之后.慕倾倾便强迫自己斩断她对他的感情.而在两人相隔万里的时候.似乎她也做到了.而宋如纪.发觉自己喜欢上她了.却只能暗自神伤.可是.也许是上天注定.慕倾倾來了大庑.并进了皇宫.朝夕相对.他无法不动情.而慕倾倾始终在抗拒. 但.就在刚才.慕倾倾说写他的名字.分明是已经走出了一大步.将两人的隔膜劈开了一大半. 宋如纪感到无法抑制的欢喜. 慕倾倾看着他只差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由抿嘴偷笑.末了眼神专注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宋……如……纪. 虽然最终效果惨不忍睹.宋如纪却微笑道:“很好看.倾倾.你写得很好看.”慕倾倾笑道:“别夸我了.再夸我就沒法比赛了.到时候输了我就赖你.” 宋如纪仍旧微笑着看着她. 慕倾倾有些微红.为了掩盖自己的失常.将毛笔一撂:“我不会书法.宋如纪你快教教我吧.”说完自己也有点挫败.就算宋如纪是神仙.也不可能在三天内将她的书法教至超过顾谢伊吧.书法这东西看的是日积月累.哪有那么简单…… 宋如纪看出了她的失望.走过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们一步步走.就算最后结果让人失望.你也尽力了.不算对不起那只小猫.” 听得他宽慰之语.慕倾倾稍稍舒服了些.勉力笑了笑:“好了.开始教我吧.师傅.” 宋师傅很开心地勾了勾嘴角.又沾了一些墨汁.让慕倾倾自己拿上毛笔.而后自己也握住慕倾倾拿毛笔的手. 因为这样的姿势.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慕倾倾闻着他身上传來的安心的味道.脸上更是一片绯红. 宋如纪其实也有所察觉.不过这样手把手教学是最容易让人学会的姿势.所以只能强忍了不对劲儿.道:“倾倾.别紧张.放松.” 慕倾倾更是大囧.原來他感觉出來了……只能强制安下了心神.道:“唔.你赶紧教吧.”再不教.她就要热死了. 怎么当初勾.引宋如纪的勇气全沒了呢.现下只要微微贴近.便紧张不已了. “來.跟着我的比划來.自己还要感觉……”宋如纪轻声说着.一边笔下不停游走.“一撇一捺一勾……好了.” 慕倾倾满意地欣赏着笔下自己与宋如纪一起写的字..胜利在望. 仿佛真的胜利在望一般.慕倾倾笑道:“写得真好.我们一定能赢.” 宋如纪只能扮演泼冷水的角色.颇有些无奈道:“倾倾.这是我带着你写的.场上你觉得我能带你么.” 慕倾倾瞬间耷拉了眉眼.宋如纪治好又安慰她:“沒事.好好练习.沒准你是个书法天才.这几日突然就突飞猛进也未可知.” 虽然知道宋如纪在安慰她.慕倾倾还是轻笑出声.道:“我要是书法天才.母猪都会上树.” 宋如纪被这新奇的比喻逗笑.俯身轻道:“母猪也许真的会上树呢. ------------ 072 惨烈败北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被宋如纪俯身轻笑了一声.慕倾倾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似乎什么快要按捺不住.将要蹦出心脏似的. 末了.却还是抚平了情绪.自嘲般轻笑:“好了.也许真的有会上树的母猪.但肯定不是我.” 等……等等…… 慕倾倾猛然发觉哪里不对.还未回过神來.宋如纪已经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所以.倾倾你是不会上树的母猪.” 就知道会被这样嘲笑……慕倾倾扶额.犀利的目光瞪着他:“宋..如..纪..你再说一遍..”说着便作势要來挠他. 宋如纪不由大笑.两人竟玩闹了起來. 第一次.两人肆无忌惮地玩闹.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两人才停下來.慕倾倾又学了好一会儿.在御史官殿吃了午膳.下午仍旧学习书法.吃晚膳时.宋如纪跟着她去了辰园.在那儿吃了晚膳. 晚膳罢.慕倾倾起身.又跟着宋如纪出去.宋如纪以为她是送他.便停下脚步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谁要送你呀.自恋.”慕倾倾瘪嘴轻笑.“我是要继续学书法啊.” “天色已晚.你也练了一天了.该休息了.”宋如纪抿唇道.其实.他沒说出來的是.天色太晚.孤男寡女呆在一起.会惹人闲话的.而他自己无所谓.却害怕流言伤害到她. 慕倾倾自然沒想得这么深.她思忖片刻.动了动手腕.的确酸痛了.便只有苦笑:“好吧.只有明后两天了.宋如纪.我们都要加油.” 宋如纪点头:“一定.” 第二天和第三天.慕倾倾仍旧不知疲倦地在宋如纪这边学习.甚至第三天晚上.她不顾宋如纪的反对.仍旧去了御史官殿练字.一直到午夜时分.被宋如纪强制地送了回來. “倾倾.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拼命练字了.而是好好睡一觉.养足精力.明日才能有胜算.”宋如纪扣住她的双肩.很认真地说道. 其实.通过这两日教习慕倾倾.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书法沒有胜算了.慕倾倾果然不是会上树的“母猪”.但是.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安慰她.给她勇气和信心、力量. 慕倾倾踌躇地点点头.末了.突然扯住宋如纪的衣袖.有些不确定.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宋如纪.我……你说.我能赢了顾谢伊么.”她心里沒谱.很沒谱. 宋如纪温柔地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发丝.道:“你能赢.我相信你.倾倾.” 得到她的安抚.慕倾倾突然便安心下來.似乎明日便是天踏了.她也不会害怕.便兀自笑开來.温温柔柔的样子. 看得宋如纪心里一滞. “我知道了.”慕倾倾笑着仰头.“我也该相信我自己.” 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慕倾倾还是有些发怵.拓跋子沁让她们两个各自写一篇文章出來.不用太长.只是检验文字而已. 慕倾倾抿了抿嘴.提笔写下:“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是的.她还是选择了《桃花源记》.她对这篇文已经充满感情.这几日跟着宋如纪练习的.也是这篇文. 而顾谢伊则写了李成齐曾经自创的一首诗.让李成齐目光一亮.眼中充满了赞赏. 慕倾倾本來还不断安慰自己.自己的字已经有了很大进步.沒准比顾谢伊写得好呢.可是.当看到顾谢伊写的字时.她顿时心里一沉.沒救了.沒办法了. 顾谢伊比她写得好太多.这是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 最后投票.除了宋如纪之外.其他人都投了顾谢伊.而轮到宋如纪时.慕倾倾用眼神示意他.投顾谢伊好了.反正她也赢不了.犯不着为了她与其他人为敌.况且.如果投她的话.果真是昧着良心.所以.她还是希望宋如纪不要这样. 然而.宋如纪还是将他的票投给了她. 慕倾倾一怔.鼻子酸酸.突然想哭.宋如纪这家伙.怎么这般执拗.让她……让她好感动…… 顾谢伊则明显脸色一沉.望向慕倾倾的方向.目光尖利. 当宋如纪的目光瞥过來时.她却迅速收了尖利.温温柔柔地笑:“承让了.慕姑娘.” 慕倾倾扯出一个苦笑.却也回答她:“顾姑娘的字果然漂亮.赢了是实至名归.” 成香的话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第四局是画画比赛.将在五日后举行.” 如果画画比赛慕倾倾不能赢的话.第一轮便是顾谢伊胜出了.若是画画比赛赢了的话.则还有再pk的希望.慕倾倾心里盘算着.有些忐忑. 自己的画画水平着实算不上高.也不知顾谢伊如何了. 顾谢伊却是淡淡一笑.琴棋书画中.除了下棋弱了些.其他的她还未曾败给别人过. 慕倾倾恰巧此时瞧了顾谢伊一眼.顿时无力了.看來……自己还是不能赢. 拓跋绯云注意到了她的失落.走过來轻声安慰她道:“慕姐姐.还沒比呢.你可千万别泄气.” 慕倾倾咬唇点头.唔.不泄气…… 之后.宋如纪又开始教慕倾倾画画.慕倾倾一想.好像宋池也会画画.当时不觉得.现在想來.他浑身是宝啊. 不过.画画比起书法來.却是更难学的.虽然宽泛了两日.但是真要写起來.也是痛苦不已.要不是宋如纪很耐心.慕倾倾恐怕早已掀桌而起. “今日先学着画一件东西吧.”宋如纪对慕倾倾道. “唔……”慕倾倾沉吟思索了半晌.突地说道.“宋如纪.我画你吧.” “画我..”宋如纪很是惊讶.最后点了点头.“嗯.你若愿画.便帮我画吧.” “那你去那边躺好.”慕倾倾笑眯眯道.转身拿了画具.在桌上摊开. “躺.”宋如纪抿了抿唇.“坐不行么.” “不行.”慕倾倾故作严厉.其实她真的很想画一个睡美男啊…… 看出了她心里的那点小渴望.宋如纪一笑.躺在了椅子上. ------------ 073 凤凰飞天 请使用访问本站。 慕倾倾看着宋如纪躺在椅子上.端的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男子.如天神一般.不沾惹半分凡尘.记得以前和他交往时.慕倾倾还曾嘲笑过.他不如明星长得好看.如今却想穿越回那个时候的自己.摇晃着自己的衣领.告诉她.你醒醒.宋如纪哪里不如明星好看了..他明明是这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见慕倾倾怔怔地盯着自己.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宋如纪生生一寒.轻声咳了咳.问道:“怎么了.” “啊……啊.沒什么啊.”慕倾倾回过神來.恨不得钻地底下去.居然就当着宋如纪的面犯花痴.真是丢死人. 宋如纪见她之后的反应.便明白过來了.心里不由一喜.面上垂眸而笑.仿佛绽放了十里红莲. 慕倾倾就这样又被迷住了…… 宋如纪这次却不唤她了.她要看.便有着她看.嘴角还噙着笑.心里也暖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倾倾才沒出息地反应过來.掩饰性地咳嗽了一番.便装模作样地拿起画笔.开始描摹宋如纪的样子. 越画越觉得对不起宋如纪.他这谪仙似的容貌与姿态.怎么落到自己笔下.竟……竟如同一个七老八十的乞丐.. 慕倾倾睁大眼睛.不愿相信这出自她的笔下.可是……她瞧了一眼宋如纪.越发觉得自己不厚道.便不该拿他來当模特.省得糟.践了他.可事已自此.慕倾倾只能硬着头皮画下去.有些不敢面对宋如纪了…… 宋如纪多了解她.见她那样便知道她将自己糟. 践得不轻.不过还是被她这模样所逗笑.他会是在乎这些的人么.她便是将他画成了疯子.他也不会怨她的. 终于在日中十分画好了.慕倾倾冷汗涔涔地看着宋如纪.觉得若是将这画给他瞧了.他一定会跟她绝交. “画好了.”宋如纪站起來.主动迈开长腿走过來.待看到那幅画时.着实僵了一秒.那画上的当真是他.明明是一个窝在炕上的乞丐……宋如纪抿了抿唇.却还是笑道:“倾倾.你画得很好.嗯.很传神.”天知道他怎么说出“传神”两字的. 慕倾倾却信以为真.一时睁大了眼睛:“传神.那就代表我画得好啰.”又接过画來看.摇头晃脑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画很传神.跟你虽形不似.但神态上像了七七八八.” 宋如纪:“……”原來他的形态跟窝在炕上的乞丐很像……原來在慕倾倾眼里.他就是一乞丐……嗯.他该说什么好呢. 宋如纪不说话使得慕倾倾觉得他默认了.心下欢喜起來.捧着自己的画反复看了又看.忍不住沾沾自喜道:“你说.我明天一定会大获全胜的.对吧.” 再让她这么自得下去.接下來几天都不用学画了.宋如纪只能兜头浇了她一盆冷水.道:“画得……的确不错.但是.还不足以与她相比.要知道.她可是从小便苦练这些东西.势必比你有优势.” 慕倾倾脸色一沉.虽然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但是从宋如纪嘴里说出來.尤其是他以这种半带欣赏的语气说.她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是是是.我知道.我处处不如她.不用你提醒.”慕倾倾瘪嘴.撂下画.兀自往外走.“横竖我也比不过她.算了.我就不练了.” 宋如纪从后面急急地抓住她的手腕.知道她心生误会.不由焦急道:“你误会了.倾倾.我……”他顿了顿.一时沒了话语.有些话.他怕一说出來.会吓到她.而他和慕倾倾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又会疏远. 慕倾倾也静静的站着.心里也擂起了无数小鼓.七上八下.宋如纪……想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宋如纪将自己的理智拉回.轻声道:“倾倾.谢伊的父亲救了我.我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说是沒任何感情.那我也非骨肉寻常之人了.但是.我对她的感情.仅仅只是兄妹之情罢了.她只是我的妹妹.仅此而已.而你……你对我來说.才是不同的.完全不同.” 慕倾倾喉咙有些涩:“……怎么不同.” “于我來说.你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人.”宋如纪缓声道. 慕倾倾一怔.泪如雨下.她怕被宋如纪看到.便沒有回头.轻声道:“我有些困了.要先回去午休.下午我再來找你练习画画.” “……嗯.”宋如纪又加了一句.“千万不要多想.” 下午过來的时候.宋如纪又如同当初学书法.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慕倾倾大叹.先看宋如纪画了一副.之后再在他的指导下.注意了各种事项.自己也画了一副.再之后宋如纪又手把手教她画了一副.这样三幅画下來.已经到了晚上. “一天过得真快.”慕倾倾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 “画画本就是耗费时间和精力之事.以我们今日的速度.已经算快了.而且你的进步也很大.倾倾.”宋如纪温温柔柔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呀.”慕倾倾得意地笑.温柔了宋如纪的眼. 之后的四天也是这样.每日密集的训练.待到了比赛那日.慕倾倾的画技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画出來也有模有样了.但是.比之顾谢伊如何.众人心里都沒底. “比赛开始.”成香宣布道. 慕倾倾与顾谢伊开始各自作画. 这次为了比赛.两人的画都很认真.也很复杂.所以直过了两个时辰.两人才将画作完成. 慕倾倾画的是一个宁静的乡村.小路上一个小女孩搀扶着她的奶奶慢慢行走着.画作充满温情与感动. 慕倾倾也是很满意这幅画的.比她之前所作的任何画都要好.寓意也更加深刻.她甚至觉得.她可以凭借这幅画.和上次下棋一样.逆袭顾谢伊. 可是.当顾谢伊将她的画展示在大家面前时.她便不这么想了. 顾谢伊展示的.是凤凰飞天图.栩栩如生.顿时让众人怔住.仿佛真有这么一只凤凰.翱翔于九天之上. ------------ 074 暂时休赛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自然.慕倾倾也怔住了.同时.在心里明白.这一局.她已经输了. 输得彻底.虽然不想承认. 果然.在后面投票的环节中.又如同书法一样.只有宋如纪执着地投给了她. 虽然她宁可宋如纪投给顾谢伊.也不要他为了自己拉仇恨.好吧.他早已经拉了…… 不过.这次输掉慕倾倾的确是心服口服.她甚至还想问顾谢伊要这幅画來着.最后以自己强大的意志力给压下了.看來顾谢伊也是个不服输的.从小到大的基本功沒拉下.这五日也是下了狠功夫的. 第一轮.棋琴书画四个比赛都已经落幕.慕倾倾只赢了下棋.而顾谢伊赢了其他三项.所以.这一轮.顾谢伊胜出了. 由于多日來连贯性的比赛.众人都已疲惫.拓跋子沁也一样.而且.她昨日还因被子沒盖好而感染了风寒.现下.正恹恹欲睡. 于是.她靠在李成齐怀里.淡淡道:“此局结果已经知晓.顾谢伊赢了.连日來大家也都累了.皇上仁慈.便与本宫商量着.先歇息半个月.待半个月后.再进行第二轮比赛.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因为连日來的耗损.也都累了.特别是慕倾倾.恨不得立刻扑床上睡一觉.自然求之不得.头一次打心里头赞同拓跋子沁的决定:“娘娘说的是.” 拓跋子沁不由嘴角轻笑.如今.她才是生杀予夺的那一个.这种感觉真好. 顾谢伊也盈盈谢了恩. 之后回去.慕倾倾、宋如纪、拓跋绯云.连带着单儿和鹊枝.一起聚了起來.讨论起拓跋子沁下一步会出什么題目.讨论了半天.说什么的都有.但似乎又都不像.因而最后还是讨论无果. 慕倾倾伸了个懒腰道:“谁知道拓跋子沁最后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題目.女人心海底针.懒得猜了.不如休息休息.等会儿吃饭去.” 宋如纪被她逗笑:“说得你好像不是女人一样.” “哼.我不是女人.你是.”慕倾倾斜眼睨他笑道. 宋如纪做出讨饶的样子:“好好好.我怕你了.” 慕倾倾得意地笑起來.眼睛弯弯.眉眼都是阳光的暖意. 过了一会儿.到了午膳时间.单儿和鹊枝去弄午膳.他们三人便在屋内下棋.慕倾倾本就学过.宋如纪的棋技也不赖.倒是拓跋绯云落了下风.直嚷着他们两个欺负她.三人乐成一团. “说真的.第一轮我一直以为你会惨败的.慕姐姐.”拓跋绯云很崇拜地望着她道. 慕倾倾听着她嘴里的话.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啊.”拓跋绯云更加崇拜地看着她.“沒想到你也赢了一局.你下棋的时候真的美极了.那时候我心里提着.担心你会输.沒想到你居然赢了.你居然赢了顾谢伊.慕姐姐.你真的很厉害啊.” “不过是赢了下棋而已……”慕倾倾被这么大喇喇一夸.不由脸红.她可输了其他三局呢…… 宋如纪也接话道:“倾倾.你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就是最勇敢的你.”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尽夸我呢……”慕倾倾脸色绯红.嗔了两人一句.将脸转到一边.“算了.不跟你们说话了.讨厌.” 拓跋绯云大乐.转到她眼前.身体扒着她.笑嘻嘻道:“慕姐姐害羞了.” 慕倾倾一把将她的小脑袋转过去:“谁害羞了.”说着起身:“我去看看单儿和鹊枝.都去了那么久了.几道小菜要什么工夫.” 她正待走出去.宋如纪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拓跋绯云看着他牢牢握住慕倾倾的手.一方面为拓跋元羿黯然.一方面知道.若是慕倾倾心里当真还是爱着宋如纪.拓跋元羿一定会选择放手.这就是她的傻哥哥. 拓跋绯云苦涩一笑.转过脸去.自己拨弄着棋盘玩.假装沒有看到. 慕倾倾回过头.看到拓跋绯云似乎沒有注意.又见宋如纪如此坚决.便有着他牵着自己一道儿走出去. 路上.宋如纪想了好久.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道:“倾倾.若是最后救不了那只猫.你也不必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我明白……”慕倾倾低垂了眉眼.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若是长久以來的抗争.还是救不了猫猫的话.她一定会很愧疚很难过很遗憾的. 当然.这些总有一日会被时光抚平.所以她便假装现在已经被抚平.接受宋如纪的说法.假装自己真的不在意. 嗯.不在意. 宋如纪怎能察觉不出慕倾倾的变化呢.只是.有些东西.旁人说说便说说.终究还要她自己看开.便不再多言.沉声道:“不要太逼迫自己.知道么.” “知道.”慕倾倾垂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題.目光一转.笑着问道:“宋如纪.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比我娘还啰嗦.真是的.” 宋如纪头一次被比做“娘”.一时愣愣.不过看到慕倾倾微笑.自己也转而笑开:“那你也应当知道.和你娘一样.我啰嗦.是为你好.” 慕倾倾一怔.突然鼻腔酸酸.眼睛也微红起來.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时.一道戏谑插了进來:“哟.这是谁将你惹哭了.可爱小丫头.” 初时慕倾倾还沒反应过來.以为是叫别人.她自认担不起“可爱”两个字的.但是.正当她和宋如纪闻若无睹.准备走过去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两个面前. 沒想到是阙无尘.此时正笑着望着他们. “神棍……”慕倾倾不知不觉念出了声. 阙无尘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不觉新奇.问道:“你叫我什么.神棍.有趣.再叫一次.” 慕倾倾翻了个白眼:“你让我叫我就叫啊.当你是谁.” 阙无尘被蓦地一堵.霎时差点背过气去.宋如纪当即轻声低斥:“倾倾.不要乱说.” 慕倾倾吐了吐舌头.瞪了宋如纪一眼.宋如纪被瞪得一愣.这丫头. ------------ 075 蹴鞠比赛 请使用访问本站。 阙无尘面对慕倾倾的冒犯却丝毫不恼.反倒笑起來.道:“沒关系.御史官不必生气.”转头又看向慕倾倾:“原以为你这丫头遭人欺负了而痛哭.或者为了第一轮输掉而难过.沒想到什么事儿也沒有嘛.倒是还有精力伶牙俐齿.” 慕倾倾哂笑道:“不是还有两轮么.第一轮输掉了我就哭天抢地.那我还不如趁早放弃比赛好了.” “说得好.”阙无尘拍起掌來.“你倒是看得开.” 不看开她就会郁闷死啊……慕倾倾深深吐出一口气.抬眼问他:“喂.神棍.你叫我们.要干什么.” 宋如纪也只她性子.执拗起來谁也劝不住.因而也便不说她不敬之类的.眼神也看向阙无尘.示意他说话. 阙无尘洒然一笑:“不过是刚好看到你们.向你们打声招呼.也不行.” “那招呼打完了.我们就先走了.回见啊神棍大人.”慕倾倾拉着宋如纪就走. 本來就对阙无尘印象不好.而这次他作为评委.也沒投过她的票.慕倾倾心里可讨厌他了.一点也不想跟他客套. “诶.你们怎么都走了.”阙无尘倒像是蛮想跟她闲扯的.当下便嚷嚷着她.问她为何要走. 慕倾倾打了个呵欠.道:“聊无可聊.” 谁要跟站在拓跋子沁一边的人聊.沒错.她就是单方面认定.这家伙压根就是拓跋子沁那边的人. 哼. 阙无尘本來还疑惑着.现在当下挑眉一笑:“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这丫头是嫌弃我沒投票给你.” 既然他自己都说了.慕倾倾也就不矫情.哼了一声:“琴、棋、书、画四个比赛.除了下棋是不需要投票的.其他三项都要投票.而三项中.你自己数数.你是否有投给我.而我唯一胜利的一次比赛.便是靠实打实闯出來的.若是都要投票去.想來我是满盘皆输罢.” “若是下棋也是投票.我定是投给你的.看得出來.你下棋的确比顾小姐厉害.”阙无尘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也自己数数.除了下棋.你可有一项足以胜过顾小姐.” 听他这般道.慕倾倾更是气恼不已.甩了脸子就走:“所以.你现在是來看我笑话的.那真不好意思.我慕倾倾沒有功夫陪你玩.” 宋如纪拉住她:“倾倾.不要闹了.” 慕倾倾不甩他.径自往回走. 宋如纪抱歉地看向阙无尘:“倾倾口无遮拦.希望钦天监大人不要见怪.” 阙无尘笑眯眯道:“唔.沒关系.看起來慕倾倾就是这样的人.我已经习惯了她.” 宋如纪:“……”为什么他有一种想一拳揍死他的冲动. 慕倾倾早已经走远.宋如纪跟阙无尘告别后便追了过去.慕倾倾犹自生气着.说起话來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脸颊鼓鼓的.煞是可爱. 宋如纪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慕倾倾愣了愣.尴尬地别过脸去.宋如纪也自觉唐突.收回了手. 两人沉默着回了辰园. 休息了几日之后.第二轮就要开始了.沈青歌等人再度來到沁妃娘娘宫.等候比赛. 拓跋子沁半晌才姗姗來迟.从屋内出來.说是自己睡过了.跟她一起过來的还有皇帝李成齐.由此可见.不止她一个人睡过.皇上也睡过了.昭显着她的得宠. 拓跋绯云不屑地哼了一声.在她看來.靠出卖身体获得地位的女人其实很可怜.得不到真正的爱.只能像藤蔓一样依附着别人.沒有自我. 慕倾倾也是此种想法.若是不能与一个男人平等相处.便不会得到真正的爱情. 拓跋子沁却恍然不觉她们的看法.只觉得她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不好之意.因此脑补了她们只是嫉妒自己.因而笑得更欢.难得地沒有叫成香念題目.自己招呼她们坐下. 随后.悠悠地扫了众人一眼.兀自抿了口茶.笑悠悠:“今日众人來得真齐全.连评判者也來了.不过……这第二轮比赛.却是不用评判的.” 众人一时拿不准她想了什么比赛.顾谢伊也是.她上前道:“请沁妃娘娘明示.” 拓跋子沁很得意.眉里眼里都是笑.靠在李成齐怀里.透着狐媚的眼神看着他:“皇上.臣妾就说嘛.他们都猜不出.” 李成齐俯身.不顾在众人面前.亲了她一口.笑道:“是了.他们怎及爱妃聪明凌厉.胡乱猜测只会贻笑大方.” 台下众人被他们秀恩爱给雷疯了.慕倾倾更是无语凝噎.不过.谁敢打断皇上和妃子秀恩爱呢.于是只能干站着.等他们开口. 半晌.两人才恩爱完毕.拓跋子沁挑着眉眼.瞧着众人笑:“要不.你们先猜猜.” 既无聊至极……又欺人太甚. 慕倾倾真想站起來指着拓跋子沁的鼻子一通大骂.警告她不要再狐假虎威.做这些无聊的炫耀之事.不过她知道自己这么一说.能不能保住命都很玄了.更别论那只波斯猫了.只有低声下气道:“倾倾不知.望沁妃娘娘明示.” 其他几人也都伏低做小.称自己不知. 拓跋子沁终于玩够.笑眯眯道:“好了.本宫便明示你们吧.我们第二轮比赛.便是蹴鞠比赛.” 蹴鞠.慕倾倾大囧.原來大庑也有蹴鞠这种玩意儿.. 此时.成香已经开始补充蹴鞠比赛.道:“蹴鞠比赛有直接对抗、间接对抗和白打三种形式.有球门的蹴鞠比赛又可分为双球门的直接竞赛和单球门的间接比赛.我们此次要进行的蹴鞠比赛.便是进行双球门的直接对抗比赛.设有端墙的鞠城.场上队员各12名.双方进行身体直接接触的对抗.就像打仗一样.踢鞠入对方球门多者胜.” 12个人啊……慕倾倾头脑一麻.这麻烦大了. 拓跋子沁盈盈笑开:“自己找组员.也可以争取评判者成为组员.男女都可以.总之一定要十二名.不然便无比赛资格.五日之后.比赛便开始.你们……还有什么异议么.” “等等.”慕倾倾突然出声.“沁妃娘娘.十日如何.五日时间实在太短.” ------------ 076 寻找组员 请使用访问本站。 慕倾倾突然出声说时间太短.拓跋子沁脸色一沉.不过既然是她自己问了别人有何异议沒有.自然也就不能不让别人说话. 她沉吟片刻.便道:“十日.是否太长.这为了区区一只猫.本宫已经跟你们玩了太久的游戏.如今也乏了.不想再拖延下去.” 李成齐也道:“既然爱妃累了.便权听你的.慕倾倾.休要胡搅蛮缠.” 慕倾倾一世无语.这两口子怎么这么恶心人.都是什么事儿嘛.不过.她转念一想.又寻到了拓跋子沁语言中的漏子.笑道:“既然沁妃娘娘乏了.不想玩这游戏了.不如……就将那只猫儿给奴婢吧.奴婢碰巧喜欢猫.便替娘娘养着.娘娘哪日又喜欢上猫儿了.來奴婢这儿拿便是.” 拓跋子沁一听自己被钻了空子.脸色更是下沉不已.皱眉道:“放肆.本宫不要.也便宜不了你.” 拓跋绯云怒气上涌.便要不管不顾地上前理论.却被慕倾倾抓住了手.在她耳边低语:“稍安勿躁.” 抬头.却看向拓跋子沁.微笑道:“是沁妃娘娘说乏了的.又要比赛.却有不肯宽限时日.奴婢也很难为.求沁妃娘娘宽限.” 拓跋子沁哼了一声.缩在李成齐怀里思忖片刻.才道:“罢了.十日便十日.省得教人说本宫小气.为难你.” 慕倾倾盈盈一笑.谢了恩. 之后.慕倾倾陷入了找人的困境中. 拓跋绯云、单儿和鹊枝自然是可以参加的.而宋如纪已经不是评委.自然也能來帮助他们.再加上他在御史官宫有两个心腹.小钱子和小三子.也是可以成为组员的.可这样满打满算.也只有七个人.她还得找五个人. 一方面.组员不好找.另一方面.队伍磨合还需要至少五日时间. 所以.他们只有五天的时间.要找五个人.谈何容易. 慕倾倾很沮丧.要是这一轮输了.压根不用进行下一轮了.她便已经出局. 怎么办.她愣愣地坐在亭子里.看着池塘里游弋的鱼儿发呆.要是自己能变成鱼儿就好了.也犯不着这般烦恼忧愁了. “天冷.加上衣服吧.”突然.一件衣服落在了慕倾倾的肩头.她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宋如纪. 这个时候.唯一庆幸的便是.她不是孤军奋战.她还有宋如纪.还有绯云.还有单儿.还有鹊枝……她还有支持她的人. “宫里横竖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不如.去宫外找吧.”宋如纪道. 慕倾倾一怔.去宫外.不是沒想过.却总觉得有些不现实.去宫外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么.但是……此刻宋如纪这么说.仿佛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她一下有了信心.点头道:“好.我们去宫外找.” 说做就做.当天下午.他们就去了宫外. 宋如纪说.宫外有些镖局.镖局里的人各个身强力壮.不少人平时的游戏便是蹴鞠.所以不用担心不会的问題.要找组员.镖局是最佳去处. 慕倾倾心里顿时对宋如纪崇拜得不得了.他知道得好多. 两人去了一家怀远镖局.对着镖主对來意说了.说是要雇五个人为他们踢蹴鞠比赛.本來谈得好好的.慕倾倾这边出价又高.镖主自然是求之不得.高兴异常.马上便要应允. 但他却又陡然问道:“敢问.是和何人踢比赛呢.”这些事情得问清楚.千万不能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万一遇上强敌.莫不是便毁了镖局名声. 慕倾倾一迟疑.却还是老老实实说了:“我们需要五个人加入我们的队伍.进入皇宫.与丞相之女顾谢伊领导的队伍打比赛.” 现在不说.到时候也得说.要是一直瞒着.等到上场才说的话.那些人搞不好会吓得腿软.反倒误了大事. 听慕倾倾这么一说.镖主倒是吓了腿软.一个劲儿摆手道:“不不不.原來是跟丞相之女比赛.那可怎么行.得罪了丞相.以后我们怀远镖局可怎么混下去.不不.你们请回吧.” 慕倾倾失望不已.但她并不准备放弃.既然这镖主是这样的态度.都城里其他镖局的镖主自然也是这态度.他们再去找其他镖局也无济于事.反倒耽误时间.还不如便将眼前这镖主搞定. 于是.她浅浅一笑:“别怕.只管雇了人给我.我绝对不会泄露你们镖局的名号.而且我们的佣金多一倍、不……多十倍.你看如何.” 镖主仍然摇头不已:“丞相若是当真要查.岂有他查不到的理.到时候我辛辛苦苦积累下來的怀远镖局.可就完了.” 慕倾倾还想再说什么.宋如纪已经伸手阻止了她.笑着看向镖主道:“那么.若是将镖局的人开除呢.” 镖主不明其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什、什么意思.” 宋如纪笑道:“请镖主将你们镖局的人召集起來.我们自去问他们的意向.愿意跟我们去的.你便将之开除.我们给他们营生的活计.” “不.你们休想.”镖主哼了一声.“我绝对不会将我的人引见给你们.” 宋如纪道:“如果价格照付呢.你不必担了风险.而且又是镖局的人自由选择.你只是坐收渔翁之利.有何不可.” 镖主有些动心了.目光有些踌躇. 宋如纪浅笑:“按照倾倾说的.付以十倍的价格.” “……好.成交.”镖主不再迟疑.道. “你真行.”慕倾倾笑着夸奖他. 宋如纪一笑:“倾倾.你这是在夸奖我么.” “你以为呢.”慕倾倾哼了一声.却又忍不住甜甜一笑. 很快.镖主便将镖局的人集在大堂.让他们站成一排.道:“今日.我们怀远镖局來了两位贵客.宋如纪公子和慕倾倾姑娘.他们是來跟你们说一个好消息的.你们安心听着.”说着.便转向宋如纪.示意他说话. 宋如纪很冷静地看向所有人.淡淡道:“今日.我们是來找五位勇士.敢于挑战沈丞相之女的勇士.”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砸开了锅.不知他所说之话是为何意. 什么叫……挑战沈丞相之女. ------------ 077 四位勇士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公子、小姐.恕我们浅薄.何谓挑战沈丞相之女.”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人站了出來.朗声问道. 顾谢伊的声名在大庑是响当当的.即便都是一群沒读过书.这辈子也不妄想进入仕途的汉子们也都知晓.但顾谢伊的声名一般是在于她的才情和美貌.据说她倾国又倾城.长相那真真是极好的.而且.她才情出众.这整个大庑的小姐们.也未必有一个比得上她. 这样一个顾谢伊.才情与美貌并重.还是当今丞相的女儿.可谓天之骄女.不知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于他们來说.顾谢伊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也只敢在梦中幻想片刻罢了.怎么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能与她产生联系.还是以“挑战”的方式. 所以.这镖局的人都诧异不已.直望向宋如纪.要寻个答案. 宋如纪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实不相瞒.我们与当今沁妃娘娘设立了一个赌局.沁妃娘娘那边的代表人物便是沈丞相之女顾谢伊.现下这赌局已经进行到了第二轮.即我方与顾谢伊方各组成一个蹴鞠队.十日后在皇宫内进行蹴鞠比赛.以决出胜负來.我们人手不够.现下便是來寻求四个勇士.來组成我们的队伍.参加十日后的比赛.若赢了.千金相赠.并给你们一个酬金颇高的职务.” 这话一说出來.众人更是议论纷纷.全沒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个比赛.那么……能与当今最受宠的沁妃娘娘设立赌局的.想來也不是一般人.一时都两股战战.有些害怕地看向他们.努力回想着自己方才有沒有失礼之处. 当中.还是那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问了出來:“宋公子.既然你连赌局这么隐秘的事都跟我等说了.那么.现下也该公布你的身份以示诚意吧.” 宋如纪轻笑:“我的身份公布与否有什么关系.横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顿了顿.又道:“既然为了坦诚以待.我便告知大家.我是大庑的御史官.” 众人放下心來.许是先前将他的身份想得太高.想成了王爷或是太子派來的人.现下听了他的官职.虽也是一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官.但至少不是皇亲国戚.而且还是个文官.看宋如纪文文弱弱.又待人和善的样子.看來是个好相处的. 但是.他们想不通.为何一个御史官居然能跟沁妃娘娘相斗呢.众人心里突地一哽.目光纷纷落在了慕倾倾身上. 是了.方才这女子只坐在一旁听着.想來.她的身份才是最尊贵和最神秘的. 慕倾倾看到众人崇敬和害怕的目光.一时失笑.从座位上站了起來.笑嘻嘻道:“诸位放轻松.我不过是有些累了.遂坐下來喝两壶茶.哪用得着各位用如此可怖的眼神看着我.” 见众人虽是放松了些.却仍旧担忧的样子.慕倾倾目光一转.走到宋如纪身边.看了一眼宋如纪.言笑晏晏道:“其实.我只是宋大人的小小婢女.今日陪他出來办事罢了.而宋大人与沁妃娘娘的赌局.也沒有诸位想的那般可怕.不过是沁妃娘娘兴起.与臣子玩的游戏罢了.诸位若加入我们这边的队伍.就如同公子说的.千金相赠不在话下.另外.还会安排官职.” 当中有人一愣.随口问道:“可我们是有职务的.为何你们还给安排职务.这、这忙不过來嘛.” 慕倾倾脸上的笑容减轻了一些.她侧头看向镖主.镖主会意.咳了一声道:“跟着宋公子走.他安排的官职自然远远胜过镖局的职务.你们若是跟了他.便安心跟着他去.这边……这边自然就除名了.” 镖局众人都是一愣.原來.干了这事.就再不能在镖局干了.当下便有人哼了一声:“管你什么千金相赠.我不干.我在镖局干了大半辈子.以后是离不开了.”随即夺门而出.饶是镖主在身后连连呼唤也不停步. 镖主一脸尴尬地看向慕倾倾和宋如纪.慕倾倾倒是看得开.脸色未变.宋如纪也摆摆手:“沒事.各有选择.”转而.又看向余下的人:“你们.想好了么.” 议论纷纷的声音大了起來.众人各自讨论着优缺点.不断有人走出大厅.留下的人也犹豫不决. 宋如纪和慕倾倾也沒有逼迫.他们只站在一边看着.沒有说任何诱.导性的语言.方才一切已经说尽.愿意的自然愿意.不愿意的.便是勉强留下.也不走心.还不如不留. 不过.他倒是对两次发言的浓眉大眼的汉子感兴趣.这人很是实诚.而且体力等各方面也不差.若是留下來.一定能成为蹴鞠队的骨干之一.此时.他正侧身对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不知是想留下还是离开. 宋如纪虽然看重他.却绝不在他想要决策时干扰他.强扭的瓜不甜.他知道. 沒过多久.那浓眉大眼的汉子突然站了出來.道:“我去.” 他是第一个站出來的.余下的众人都看着他.十分诧异.随即.方才与他说话的那人也站了出來.声音虽小却很坚定:“我也去.” 余下的人再度陷入议论纷纷之中.最后.几乎都走光了.出乎宋如纪和慕倾倾的意料之外.却还留了一人. 这么一來.在这家镖局.他们找到了三个人.那浓眉大眼的汉子名唤韩四.与他说话.后站出來的汉子名唤方五.最后留下的那人名唤陈石. 第一天就找到了三个人.慕倾倾大喜过望.等着宋如纪带着那三人做了一系列交接之后.慕倾倾朝他们挥手.笑道:“办完了.” 看着慕倾倾的笑.宋如纪也微笑起來.心情好上加好:“嗯.一切都办完了.” “那么.我们一起去吃一顿.如何.”慕倾倾笑着提建议.事实上.她早就想搓一顿了. 想着想着.感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其他三人都被她的样子逗笑.粗犷的声音响了起來.宋如纪也因她的馋样心情大好.笑道:“好.听你的.” ------------ 078 紫衣少爷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五人欢欢喜喜去了一家名叫迎客居的客栈.为何去迎客居呢.因为慕倾倾一看名字就笑喷了.摆明了是连锁店吧.果然是穿越必有之地. 说起來穿越.自己传过來这么久了.却还是沒办法回去.果然……真的回不去了么……慕倾倾想到这个.有些沮丧.脸色便垮了下來. 此时.宋如纪因慕倾倾要替换一道菜.而小二迟迟不來.便去找了店家.这儿只有镖局那三人陪着慕倾倾. 这三人见慕倾倾一下子垮下脸來.不由好奇.韩四已先问了出來:“慕姑娘.莫不是你嫌弃这馆子饭菜不合口味.那简单.咱们换一家便是.” 慕倾倾被他的智商逗乐了.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么.便笑着同他道:“这馆子是我定的.要嫌弃也是你们嫌弃啊.而且.饭菜都还沒上.我哪知道合不合口味啊.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是第二次來这馆子吧.” 韩四一时犯了懵.挠着头支吾:“那、那姑娘你是为何不痛快.” 陈石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道:“平时说你傻你还不信.你想想.方才咱们五个人一起进來的时候.慕姑娘还是欢欢喜喜的.现在宋公子去换菜了.慕姑娘一下不高兴了.你还猜不出原因么.” “喂喂.陈石你真可以去当说书人了.”慕倾倾笑着调侃.这哪跟哪儿嘛. 方五也接过话茬:“既然不是宋公子的原因.那慕姑娘你倒是跟我们说说.你为何方才还高兴着呢.这会子却垮了脸.总得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不然我们可都相信陈石的.” 慕倾倾正拿着筷子把玩.此时将筷子往方五头上一敲:“你也是个爱起哄的.刚刚在镖局.还看你们几个人模人样的.怎么一出來.就个个嘴里溜溜的.” “这不是在镖局混久了.压抑了嘛.”方五摸了摸自己被敲的地方.嘻嘻笑道. 慕倾倾也笑了.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却转而换上一副狼外婆的嘴脸.威胁道:“你们啊.要是不帮我赢下这场比赛.那什么千金啊.什么职务啊.都甭想.” “倾倾.你吓唬他们做什么.到时候人都跑了.你一人可顶三个.”宋如纪正好过了來.笑着朝她道. 剩下三人也都笑起來.慕倾倾咬牙切齿.嘟着嘴.眼珠子一转.将自己方才敲了方五的筷子往宋如纪身前一递.存心整他.道:“方才我这筷子敲了方五的头.你给我换一双.”其实她还有一双筷子來着. 宋如纪正准备坐下.又被她使唤.被她这小妖精弄得哭笑不得.起身拿过筷子.又往她头上敲了敲:“慕倾倾.你就喜欢使唤我.是不是.” “是.”慕倾倾吐着舌头.笑嘻嘻道. 宋如纪转身. 因他方才与慕倾倾笑闹.所以心里一时沒提防.转身的时候.正好后面來了一个端着鸡肉大补汤的小二. “小心.”慕倾倾大叫. “啊.”小二也大叫.手脚胡乱挥舞之间.竟将那盘鸡汤给弄偏了.往旁边那么倾倒了下去. 又听得旁边一道声音响起:“啊.岂有此理.” 最后的结果是.那碗鸡汤.少数沾在了宋如纪的衣衫上.多数倒在了在旁边吃饭的顾客身上. 那位顾客穿着紫色的衣衫.通身雍容华贵.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模样.想來是个专注吃喝玩乐的富二代.用古代的话來说.就是纨绔子弟. 这纨绔子弟嘛.脾气自然是不好的.好好吃着饭.突然被泼了一身鸡汤.换成普通人都会忍不住发火.更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这紫衣少年登时发起火來.先是指着小二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转而又将手指指向了宋如纪. 这件事说起來.算是宋如纪的责任.所以宋如纪的态度很好.对紫衣少年诚恳地道了歉:“此事说來.是在下的责任.误伤了公子.实在对不住.在下愿赔一百两银子以示歉意.望公子原谅.” “原谅..”紫衣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了起來.“谁敢跟我袁成说什么原谅..” 他指着宋如纪的鼻子.很不客气道:“你今日冒犯了我.便想用一百两搞定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也不看看我袁成是谁.会稀罕你的一百两..” 慕倾倾看不下去了.强行将紫衣少年的手掰了下來:“有事说事.别扯什么身份地位.不好意思.我还真沒听过袁成是谁.既然.你不稀罕一百两.那一千两总行了吧.泼了你一身.至多也只值一千两.再多也不给了.” “你.”袁成被她气到了.招呼起自己身边的侍卫.“还愣着干什么..” 而镖局那三个人看宋如纪被指着鼻子骂.早就按捺不住了.现下也撸了袖子.准备大打出手. 宋如纪止住了他们.毕竟自己不对在先.他还是不愿动粗.便道:“袁成公子.一切有话好说.今日的确是在下不是.你现下一身油渍.不若先换了衣服.我们坐下來谈一谈.” 宋如纪一直好言好语.一直到现在都沒有生气.袁成一时心里软了些.但面子上挂不住.皱着眉头思忖片刻.这才道:“好.既然你如此好声好气.我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这样吧.你当着大家的面向我讨个饶.本少爷也就放过你了.” “放.屁.”慕倾倾忍不住爆了粗.挡在宋如纪面前.展开了泼妇骂街的气势.“你丫以为你是谁啊.给宋如纪提鞋都不配.别说是泼你一身鸡汤了.便是泼你一身硫酸.你也沒处说理去.你以为你多牛.逼啊.天子脚下.比你牛.逼的人多得是.你以为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多大脸.” 她骂人时特别有气势.又夹杂了很多现代的词汇.众人不懂.却也知道她是骂袁成的.不仅袁成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其他人也都傻了眼. 原來这小姑娘骂起人來这般厉害. 宋如纪也傻了.不过去涌起淡淡的欢喜.嘴角也不禁勾了起來.慕倾倾这般生气.是为了他而抱不平…… ------------ 079 成为相识 请使用访问本站。 好不容易.袁成才回过神來.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來.半晌才道:“你、你.你方才说什么來着..” “哦.你还要听啊.”慕倾倾嘻嘻一笑.开始重复.“你丫以为你是谁啊.给宋如纪提鞋都不配.别说是……” “停.你给我停.”袁成生气大叫.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 慕倾倾将他的手指放下:“沒人告诉你.用手指着别人很不礼貌么.” 袁成又是一愣. “好了.倾倾.”宋如纪过來.抚了抚慕倾倾的发.“不要胡闹了.”转而又对袁成道:“此时确系在下之错.在下已经道歉.但是讨饶……恕在下做不到.” 他不卑不亢的样子教袁成看了去.一时有些脸红.面上挂不住.因而气呼呼大喊:“给本少爷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哼.那也让爷几个教训教训你们这几个目中无人之人.”韩四率先撸袖子准备开打. “哎哎.你怎么抢了我要说的话.”方五很生气.也拿了一个凳子作为武器.准备往他们头上招呼去. 陈石哈哈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争什么争.多打几个人才是要紧.” 双方一触即发.看來一场打架是避免不了了.宋如纪掌心微动.也要加入战局.偏偏此时慕倾倾也跃跃欲试:“我也來我也來.” 宋如纪哭笑不得地拉住她:“你來什么.傻丫头.” 慕倾倾不理他.还是要去.宋如纪只能抓住她.站在一旁等着.完全沒有了加入战局的空隙. “宋如纪你放开我.”慕倾倾生气大叫. 宋如纪还是抓着她不放:“别胡闹.” 那边已经开打.陈石等人不愧是混镖局的.打起架來毫不含糊.而那边大概是家仆.在这几人面前便显得草包了.虽然有十來个人.却丝毫站不了上风. 慕倾倾见袁成也站在一旁呢.便朝着宋如纪眨眨眼:“袁成在那边.俗话说.擒贼先亲王.我把他抓了.就打不起來了.”慕倾倾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 宋如纪瞧着她亮亮的目光.一时竟拒绝不了.还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手下松了力度. 慕倾倾得了脱.挣开他便朝着袁成跑去. 袁成一门心思都在打斗上.哪晓得慕倾倾已经将他当成了目标.因此慕倾倾不费吹灰之力.突地一下便将他扑倒在地上. 扑倒……不对.宋如纪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她怎么能扑倒别人.. 伸手便将慕倾倾拉了起來.还想教训她來着.慕倾倾已经将袁成拉了起來.双手扣住他.道:“快让他们停下來.不然杀了你.”她目光坚定.倒这有几分杀手的味道. 袁成终于知道害怕为何物了.忙道:“好好.你们快住手.住手.” 袁成这边的人见袁成被扣了.忙都停下手.愣愣地看过去.嘴里道:“不许伤害少爷.否则.你会招來杀身之祸的.” 陈石等人知道宋如纪的身份.自然不怕他们找來杀身之祸.因而都停了手.笑吟吟看着慕倾倾. 终于停下來.慕倾倾开始慢悠悠审问起來:“你叫袁成是吧.” 袁成点头:“是……是.” 慕倾倾转了转眼珠子:“你是什么來头.”开始还挺拽嘛. 袁成一听.立刻又拽起來:“我父亲是城守.你们惹了我.不怕招致杀身之祸么..” 慕倾倾嘻嘻一笑:“原來官职比宋公子低嘛.” 袁成脸色一变:“宋公子.谁.” “当然是他啦.”慕倾倾向着宋如纪努嘴.“就是你冲着大喊大叫.让他讨饶的那位.” 袁成脸色更加苍白.不可置信地问:“那、那你说.他是什么、什么來头.” 慕倾倾很得意地说道:“宋如纪宋公子.又称宋御史官.便是当今圣上极为器重的御史官大人.” 袁成有些腿软了.却又不好表现出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慕倾倾笑眯眯看着他:“这下不拽了吧.” 袁成不说话. “好了.倾倾.”宋如纪道.“你忘了我们的最重要的目的了么.现下正是找蹴鞠队员最紧要的时候.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们快点去下一家吧.沒准一日便能凑够五个人.” 慕倾倾想到主要任务.也一下急迫起來.还想说什么.袁成已经先开口:“蹴鞠.” 宋如纪听出了不同寻常.忙问:“是的.袁成公子.你有何高见.” 袁成道:“我从小便练习蹴鞠.再沒人比我更懂蹴鞠.”他有几分高傲. 宋如纪与慕倾倾两人对视一眼.均目光一亮.将他请入了客栈的厢房. 宋如纪在厢房内向袁成鞠了一躬.吓得袁成有些懵. 接着.宋如纪便道:“你可知道当今的沁妃娘娘.” 袁成昂着脸:“自然知道.”他爹好歹是城守.连这都不知道.还不如归乡种地瓜. 宋如纪一叹.带着恳求道:“实不相瞒.我们与当今沁妃娘娘设立了一个赌局.沁妃娘娘那边的代表人物便是沈丞相之女顾谢伊.现下这赌局已经进行到了第二轮.我们与顾谢伊都得各自组成一个蹴鞠队.十日后在皇宫内进行蹴鞠比赛.以决出胜负來.我们人手不够.正在到处寻找队员.方才与你们家仆打斗的.便是今日找來的勇士.陈石、韩四和方五.可是.如今我们这队伍还差着两个人.现在正好遇见了你.希望袁成公子你能够不计前嫌.加入我们的队伍.帮助我们进行蹴鞠比赛.” “那……我又什么好处.”其实蹴鞠是他所擅长的.但一直沒有用武之地.所以这次听闻这比赛.袁成心里已经痒痒.不过.随便答应便不会得到重用.他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必须地先傲上一傲. “好处就是.你不会被我掐死.”慕倾倾突然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掐得他嗷嗷叫. 慕倾倾浅笑:“你答应么.”手再度举了起來. 袁成胆寒.向宋如纪求救. 宋如纪是领教过的.此时也心里发怵.张嘴愣了愣.袁成欲哭无泪.抿唇大无畏地看着慕倾倾. ------------ 080 确认加入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慕倾倾瞧见他大无畏的样子.挑了挑眉.也不言语.伸手将往他胳膊上招呼而去. 又是一拧.袁成再度嗷嗷大叫. “别.别拧了.再拧皮肉都得被你揪下來.”袁成扯着嗓子喊. 宋如纪也看不过去了.过來好言相劝:“倾倾.算了.人各有志.既然袁成公子不愿意.我们也不应该勉强他.” “宋如纪.你这个呆瓜.”慕倾倾沒好气地朝他瞪了一眼.将手松开了.将袁成退给陈石他们.“给我守着他.别让他跑了.” 转眼拉着宋如纪來到一边.先往宋如纪胳膊上拧了一把. 宋如纪骨子硬.沒像袁成那般沒出息地叫出來.不过慕倾倾这一下可狠啊.他仍不住抿了唇. 不过.在慕倾倾还沒发话之前.他是不敢先说话的.仍旧安静地等着慕倾倾. 慕倾倾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就别讲什么慈悲为怀了.我们这组还缺两个人呢.早点找到就能早点训练.获胜的把握也大些.如果不把他给把握住了.谁晓得哪天能再找到一个现成的会蹴鞠的人.” 宋如纪等她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才低声道:“可是……他不愿意.我们怎么能强迫他.在镖局的时候.你还和我心意一制.说是强扭的瓜不甜.现在怎么又改了.他便是被强迫加入了我们.未必也是尽心尽力.还不如去找尽心尽力之人.” 慕倾倾抬头笑靥如花地看了宋如纪一眼.道:“傻子.镖局那么多人.要找出几个尽心尽力的也不难.眼下只有袁成他一人.放过了可就沒有了.” 宋如纪有些酸溜溜了.不过沒表现出來.只淡声反问:“非他不可么.世上会蹴鞠的人可不只他一个.” 慕倾倾自然听不出这醋味.只是顺着他的话道:“你傻啊.会蹴鞠的人地的确多.不过.有现成的摆在这儿岂不是更好.非得到处找去.万一找不到.又浪费了时间.你说怎么办.” 宋如纪当下便更是醋意翻腾.只是沒好意思说.又道:“我瞧着袁成不是很好.” “我瞧着袁成很好就成.”慕倾倾随口接了一句. 宋如纪立刻僵硬在原地.无语泪千行. 慕倾倾浑然不觉.嘱咐他:“你可千万别再替他求救了.我出去.保准被摆平他.他现在不从.不尽心尽力.待加入了我们队伍.一定会全心想获取胜利的.相信我.到时候他的责任感就上來了.” 说着.慕倾倾就走了过來.袁成正被陈石一动不动地看着.眼睛瞥着地面.不说话. “袁成.袁公子.袁少爷……”慕倾倾笑着慢吞吞称呼他.勾着嘴儿笑.“你想好了沒有.要不要加入我们.” 袁成有些畏惧地看着她.下意识抚了抚被掐了的手臂.支支吾吾道:“自然、加入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要对抗沁妃娘娘.这、这难度未免太大.万一……万一她存心报复.我爹我全家可如何是好.” “这个你放心.沁妃娘娘大度得很.不过是个游戏.不会小气到过后还要來揪你辫子.”慕倾倾笑笑.“只要你答应的话.保证无论输赢.游戏结束后.你们一家会恢复原样.决计不会让沁妃娘娘來找你们的茬.” 其实.慕倾倾说得不无道理.拓跋子沁虽然很恨她和拓跋绯云.整日想着如何对付他们.和如何讨李成齐欢心.但还真沒那么多功夫跟小虾米较劲.袁成的担忧是多余的. 袁成还是犹豫.慕倾倾不耐烦了.又伸出手:“你再不同意.我就掐死你.” “你敢.”袁成也自小是个公子哥儿.这般一弄.便被激怒.梗着脖子反驳了一声. 慕倾倾不恼反笑.慢慢踱过來:“你看我敢不敢.” 袁成就在她的魔爪即将接近自己的时候.乖乖举手投降:“好、好.我答应.我答应好了吧.” “这才乖.”慕倾倾笑眯眯道.随即吩咐陈石.“你们仨跟着袁成公子一起回他家收拾东西吧.我和宋公子就在这儿等你们.等你们收拾齐整了.我们就一块儿进宫.” 陈石他们应了一声.嘻嘻笑着:“袁成公子.走吧.” 袁成在三人的压力下.一抿唇气呼呼准备走. 慕倾倾突然想到什么.“哎”了一声叫住他们:“对了.方才那顿饭还沒吃呢.你们快着些回來.我们一起吃了饭再进宫吧.都说宫里佳肴好.其实宫外的东西才好吃呢.我们就在这儿吃.吃完再进宫.” 方五不干了.舔了舔唇道:“慕姑娘.我们几个都沒吃过宫里的东西呢.你看是不是进宫再吃.也让我们尝尝宫里的新鲜.” 慕倾倾噗嗤一声笑了.正待解释.韩四已经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傻么.去宫里还要住十天呢.还怕吃不着宫里的东西.今日慕姑娘好歹有心情在外头吃.咱们就到外头吃.” 方五一琢磨过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摸着头呵呵笑道:“是我犯傻了.诸位别见怪啊.别见怪.”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大伙儿都笑了.慕倾倾笑得起伏后仰.宋如纪赶紧托着她.生怕她磕了砸了.而一直臭着脸的袁成也笑了起來. 他们走后.慕倾倾对宋如纪笑道:“你看吧.还是我有一套.真不是吹.” 宋如纪笑道:“还是你厉害.倾倾.以前我决计沒想过.你对付别人也是有一套的.” “合着你就觉得我是被别人对付的料子.”慕倾倾不爽地反驳. “我不是这意思……”宋如纪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了. 慕倾倾哼了一声.才不理会他.兀自去点单.加了几个菜.还将之前袁成点的菜也点了.这样绝对够吃了.而且也照顾到了袁成的口味. 宋如纪有些酸溜溜的了.只说:“不必点这么多.倒是浪费了.” 慕倾倾奇了:“这有什么浪费的.这么多人吃呢.而且……而且你平日也不会管这些的.” 宋如纪只有无奈叹气. ------------ 081 神棍加入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叹气干什么.”慕倾倾挑眉望过去. 宋如纪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摇头道:“沒什么.你想吃就吃.想点便点.” “哟.嫌弃我爱花钱了.”慕倾倾凑过脸來取笑. 这声音和形态不知不觉带了撒娇的意味.宋如纪顿时只想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好似……自己与慕倾倾已经越发亲近.而慕倾倾已经将他当成了……至少是一个不会排斥.偶尔也会依赖的角色了. 心里渐渐涌上欢喜. 慕倾倾.有你.三生有幸. “傻了.”慕倾倾见他突然沉思起來.便敲了敲他的额头.凑近了看他. 宋如纪见着渐渐逼近的俏脸.不想退开.丝毫不想退开.只想便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就好. “唔.真的被我花钱花得傻掉了.”慕倾倾见他眼神已经聚焦.便不再靠近.拉开了一些距离.笑道.“反正我也不花你的钱嘛.何必吓成这样.” 宋如纪这才回过神.心里想着一辈子花他的钱才好.可是嘴上刚想说出口.陈石等人嘈杂的声音已经传了进來. 原來是他们回來了. 吃罢饭.已经到了薄暮.今天再去找剩下的一个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人.而且眼下袁成、陈石、方五和韩四等人还得先带进宫安排住处.所以慕倾倾与宋如纪沒有再去寻找队员.而是携手他们四个一起进了宫. 给他们安排好住处之后.慕倾倾开始兴冲冲与拓跋绯云说起來这一天的事.拓跋绯云也睁着大眼睛.无比好奇地听着.毕竟她早上从沒想过.晚上慕倾倾和宋如纪就能带回四个队员來. 现在只剩一个了呢. 不过.这一个的人选也是犯难了.慕倾倾跟拓跋绯云聊完之后.已经天黑.之前慕倾倾在宫外吃过了.而拓跋绯云也在宫内吃了晚膳.所以两人只在聊完之后吃了一些宵夜.便要各自回房间睡了. 慕倾倾睡不着.心里仍旧纠结着这个问題. 便出去到处逛.不知不觉逛到了御花园. 夜晚的御花园一片寂静.如同闯入了一个无人之境. 不过也是无人啊.晚上谁会來这个地方乱逛嘛.慕倾倾自嘲地笑笑.搂着胳膊看着天上的明月出神.丝毫忘记了害怕. 其实吧.能不能救下小猫已经不是她心中最纠结最害怕的事儿了.横竖她会拼尽全力.努力赢得小猫.但搁在她心头的.却是有两件更加沉重、更加让她无法抉择的事. 一是拓跋子沁.她现在已然成了宠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的比赛只是个苗头.应该说只是她的餐前甜点.不过是热身而已.给他们点厉害瞧瞧.顺便炫耀一下自己.而之后.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底如何.他们又该怎么应对.这都是以后急需解决的问題. 二是感情问題.好似來了这里.渐渐便又偏向了宋如纪.甚至连给拓跋元羿写信的勇气都沒有了.生怕在字里行间让他看出点什么.惹得他伤心. 可是.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事儿.拓跋子沁的问題之后便紧接着是这个问題.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是好. 万一.宋如纪又恢复了记忆.她又该如何是好.到时候.她将如何抉择.她不敢想.便只有浑浑噩噩地过了. “哟.你只是望月怀远呢.”突然.背后传來了一声轻佻之声. 慕倾倾被生生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回过神來.竟是阙无尘.当下皱眉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神出鬼沒的是想做什么..神棍大人.” 阙无尘笑笑:“只许你望月怀远.不许我望月怀远.慕姑娘你管得可真是宽啊.” “你望月怀远便望呗.突然出声叫我干嘛.不就是故意想吓我么.”慕倾倾可看得清楚. 阙无尘道:“就你会说.” 慕倾倾不置可否地瞥过脸去.哼了一声:“不跟你说.” 阙无尘挑眉.转移了话題:“听说今日你们带回了四个队员.真真是迅速.” “那是自然.可不能让顾谢伊赶了先.不然神棍大人会很开心吧.”慕倾倾朝他直哼哼. 阙无尘奇怪了:“你好像老是觉得我是顾谢伊的人.” 慕倾倾被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气笑了.反问:“难道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阙无尘头一次被别人认为是顾谢伊的手下.不由轻笑.“要说是谁的人.我也只能说皇上的人吧.” “皇上的人就是沁妃娘娘的人.沁妃娘娘的人自然便是顾谢伊的人.”慕倾倾淡定地推理. 阙无尘被气到内伤.末了才道:“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慕倾倾再度淡定道. 阙无尘几乎吐出一口老血.半晌道:“为了一证清白.我自愿加入你们的队伍.填补你们的漏子.” “哦.”慕倾倾挑眉看他.心里突然激动起來.对啊.怎么把阙无尘漏了.感觉他蹴鞠应该不错.而且.她一直都相信.阙无尘不会是拓跋子沁的人.方才的话只是为了激他好玩而已.现下听了他的话.更是越发激动.面上却是质疑的神色. 慕倾倾还是用了激将法:“我怎么可以确定.你是真的愿意帮我们.而不是顾谢伊派出的卧底.” “何为卧底.”阙无尘问道. “……”慕倾倾无语.还是解释道.“就是奸细.” 阙无尘梗了一口气:“我会当奸细..我阙无尘会当奸细..” 慕倾倾哼了一声:“怎么不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这样说.阙无尘反倒是非加入不可了.气道:“你让我加入.便知道我是不是卧底了.如若我有一丝懈怠.或是故意使坏.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你说的哦.”慕倾倾伸出手.“击掌为盟.一言为定.” 阙无尘伸出手与她击了掌.复又笑了起來:“你哪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和动作啊.” “秘密.”慕倾倾朝他笑笑.不语.回过头去.看着星星道.“你看.夜空好美.” ------------ 082 全员预备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阙无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怅然道:“夜空美丽.又与我们有何干系.” “夜空美丽.而我们可以欣赏.这就是我们与夜空的联系啊.”慕倾倾笑眯眯道. 如果以阙无尘的理论來说.则每个人都是单一的.与外界沒有关联.只有在产生利益纠葛时.或许称得上有“联系”了.而慕倾倾则与他的观点完全不一样.她觉得只要我们以一颗美丽的心去看待.万事万物都与我们有联系. 空气与我们有联系.因为我们每时每刻都要呼吸;水流与我们有联系.因为我们每天都需要喝水;土地与我们有联系.因为沒有土地的托撑.我们沒办法立足于天下…… 万事万物都有联系.所以我们要怀抱着一颗美丽的心态去看待这一切. 就如同现在虽然看似被逼入绝境.但一天之内又找齐了队员.不就是上天的馈赠么.不就是上天在鼓励他们坚持下去.不要放弃么. 慕倾倾就是这么想的. 阙无尘讷讷地看着慕倾倾.其实她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吧.看上去沒心沒肺.傻里傻气.却是最懂得世界的人. 他身为钦天监.自问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宇宙万物和这个世界.别人也都以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解析一切.甚至皇上也是那么依赖他.相信他. 可现在他才知道.慕倾倾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比他更了解万物生灵. “喂.你干嘛了.傻了.”慕倾倾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阙无尘回过神.勾嘴笑道:“我在想.你该如何驾驭我们这些人.” “喂喂.别说得那么高端嘛.什么‘驾驭’啊.大家都是队员.是同伴.哪有什么驾驭不驾驭的问題.”慕倾倾看了阙无尘一眼.这家伙是想给她戴高帽么. “你是队长好么.”阙无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我们都是队员.可都要听你指挥的.你若是指挥不好.那么我们这队伍便是一团散沙.能不能战胜他们.就看你的了.队长.” 慕倾倾急了.她对蹴鞠一窍不通啊:“谁跟你们说了我是队长.我可一点儿也不会啊.” 队长人选嘛.当、当然是宋如纪啊.或者、或者袁成和拓跋绯云也行.再不济.眼前这阙无尘也可以当队长嘛.为什么要把队长安在她身上.她才不要. “别忘了.一切可都因你而起.”阙无尘淡淡的一句话.让慕倾倾顿时哑口无言. 她、她也不想的嘛. “队长大人.我先走了.”阙无尘对她错愕又无奈的样子很满意.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第二天.慕倾倾将阙无尘加入的事情告之了大家.其他人不认识阙无尘.什么也沒说.宋如纪自是替她高兴.因为为官一些时日了.也了解阙无尘.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有他加入.肯定如虎添翼. 倒是拓跋绯云.已经不满地嚷嚷开了.直说肯定不能跟阙无尘一队.要跟他一队.不如让她去死. 已经刚烈到了“死”的地步.看來拓跋绯云对阙无尘积怨颇深.而阙无尘也已经狠狠地得罪了拓跋绯云. 慕倾倾失笑.要不是阙无尘的性子着实讨厌.她还真想将他与拓跋绯云凑一对.两人这真是欢喜冤家的节奏嘛. 之后.慕倾倾自然开导了拓跋绯云好半天.好话都说尽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比赛完了.自然不会跟阙无尘有太多纠葛.你放心.”慕倾倾说得口干舌燥. “就是不想跟他一个队伍嘛.权宜之计也不想.天底下人那么多.何必找他呢.”拓跋绯云急哄哄的.“今天换我出宫.我去找一个队员來.” 慕倾倾拉住她:“你这傻子.天底下人倒是多.可是有胆量得罪拓跋子沁的.而又有一定才能的.能有多少.阙无尘已经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听她这么一说.拓跋绯云有些犹豫了.她很不想跟可恶的阙无尘一道参加比赛.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拖累队伍.可是……她还是不想点头…… 慕倾倾见她已经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道:“你想想.其实我们是在利用他唉.利用他为我们做事.等事情一完.便一脚把他踹了.岂不是很爽.” 利用他……把他踹了……拓跋绯云顺着这个思路想起來.嘴角不自觉勾了起來.感觉上.还真的挺不错唉…… “……好吧.”拓跋绯云勉强同意. 慕倾倾松了一口气. 之后说起队长的人选.果然大家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似乎都已经心照不宣她是队长.而她又站出來说队长的事.让大家伙有些怔怔然.她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不是么. 看到大家默认的眼神.慕倾倾欲哭无泪.转头看向宋如纪.宋如纪也朝她点头:“倾倾.队长之位.非你莫属.” 阙无尘挑眉.一副“你看我说得沒错吧”的眼神看着她. 慕倾倾:“……”你们是要把我逼上梁山么啊喂. 最后还是不得已担任了队长一职.慕倾倾怨念颇大.不过眼下也容不得再怨念了.尽快磨合大家才是最重要的. 介于大家都还不认识.慕倾倾便让他们各自做了介绍.结果众人之间的相互看不起让慕倾倾哭笑不得. 阙无尘神棍高雅地表示看不起凡夫俗子.陈石等人表示看不起不食烟火还混在人间的半仙;袁成看不起镖局的陈石等人.陈石等人表示纨绔子弟沒有出息;袁成还看不起宋如纪带來的两人.那两人表示我们的头子比你厉害多了…… 还好.慕倾倾、宋如纪、拓跋绯云、单儿和鹊枝五人幸免于难. 也不算幸免.因为阙无尘神棍看不起的凡夫俗子里也有他们.不过他们懒得去争. 末了.慕倾倾终于一拍板:“得了.你们再吵.我就把你们抓起來荡秋千.” 她所谓的荡秋千.便是用绳子挂起來.在房梁上荡一晚.这是她一开始就跟众人说的. 众人被她这么一恐.吓.终于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慕倾倾得意地笑了.看來当队长.还不错嘛. ------------ 083互相磨合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相互认识了之后.就要开始训练了.此时已经是约定的第二天.离开赛不到八天的时间了. 不过还是比预期好了很多.在预期里.至少得花费五天的时间寻找组员.训练时间只有另外五天罢了.而现在.至少多出了三天时间. 慕倾倾深感欣慰.因而心情不错.但是开始训练时.她又无语了. 都是一群散沙. 宋如纪带的两人始终团结在他的左右.而阙无尘则如同出世之人.不问世事.单儿、鹊枝和绯云三个姑娘家.除了鹊枝之前是奴隶.因而体力很不错.而且性子艰苦耐劳外.单儿多年伺候绯云.其实也如同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而绯云更是在此时凸显了她的“公主病”.十分吃不了苦. 沒训练片刻便喊着累.阙无尘挑眉:“绯云公主.难道这么多人.只你一人觉得累么.公主果然是公主.” 看着阙无尘眼中含笑.慕倾倾便知道他的恶趣味又上來了.故意惹怒拓跋绯云.想看她生气的模样. 她赶紧站出來.想阻在他们之间.可惜已经晚了一步.拓跋绯云登时气得脸色通红.劈手指着阙无尘:“那又如何..我就是公主.就是不想训练.怎样.你不服气.” “微臣哪敢.”阙无尘淡淡笑着.转眼看向慕倾倾.“队长.你可瞧见了.是公主不愿训练.以我之见.该一视同仁.不若我们一道儿都休息好了.” 慕倾倾被一噎.靠之.阙无尘加入他们的队伍.就是为了捣乱的吧.当初信誓旦旦的阙无尘哪去了.. 宋如纪出來解围:“既然大家都累了.不如现在都休息一会儿吧.” 慕倾倾点头.便挥手让大家休息.末了.深吸一口气.看向阙无尘:“喂.你是故意的吧.” 阙无尘此时的面色却严肃起來.眼眸也是淡淡的模样.道:“慕倾倾.我是要让你明白.若是成为了一个队伍的队长.就要学着处理这些问題.若是不能将所有人置于你的掌控之下.你该如何应对.这是队伍获胜的关键.” 慕倾倾一怔.沒想到阙无尘竟然认真地告诉了她这些东西.回过神來便微微一笑:“谢谢了.我明白了.”随即看了拓跋绯云一眼.又看了一眼阙无尘道:“我发觉你和绯云的气场有些微妙的……”她沒有再说.微微笑了笑. 阙无尘挑眉.意味深长道:“绯云公主.着实比较可爱.” 慕倾倾让阙无尘休息之后.便去找了拓跋绯云.拓跋绯云正躲在树荫底下乘凉.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束狗尾巴草.单儿和鹊枝在不远处.应该是应了她的命令.不要打扰她. “怎么了.我的小公主.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像有人欺负了你一样.告诉我.我去把他抓过來给你打个稀巴烂.”慕倾倾在她身边坐下.嘻嘻笑道. 拓跋绯云却苦着一张脸.沒有因为她的俏皮话而微笑.只道:“慕姐姐.我是不是很过分.是不是因为我.拖累的队伍的进度.” 慕倾倾摇头.揉了揉她的发丝:“怎么会.你才沒有耽误我们.不过是大家都未曾相熟.因而摩擦比较多.也是正常.” “可是……阙无尘刚才的意思……”拓跋绯云依旧苦着脸. 慕倾倾打断她.笑道:“绯云.你的确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这不应该归咎在你身上.你是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的公主.受不了繁重枯燥的训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时无法调整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儿.阙无尘那样说.只是想提醒你.而并非怪罪你.你会成长.我相信的.所以我可以选择慢慢等.” 拓跋绯云十分感动.他们原本已经沒时间了.慕倾倾却还道慢慢等.这让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去回馈这份照顾.她咬了咬唇.道:“我可以克服.慕姐姐.我可以克服.”不过是训练比较累而已.她完全可以克服. “我相信你.”慕倾倾笑道. 休息过后.拓跋绯云果然生龙活虎起來.也不喊累了.慕倾倾微微一笑.将目光偷偷转到了阙无尘身上.他正瞧着拓跋绯云.眼中也是欣喜的笑意.慕倾倾心里有了底. 然而.第三天沒想到又出了新问題. 袁成本是她任命的副队长.教他们蹴鞠的踢法和制定战略.可是.沒想到方才他在教方五发球的时候.不小心被方五踢了一脚. 他本就是个柔软公子哥儿.现下被这么一踢.顿时倒在了地上.捂着被踢到的小腿骨喊疼.头上也冒了冷汗. 方五大惊:“袁成.你怎么样了.可别出什么事儿啊.” 袁成咬着唇瞪他:“少乌鸦嘴了.本少爷沒事.”说着要勉强站起來.可惜一站起來.便钻心地疼.因而沒有成功. “你别勉强自己.”单儿冲了过來.在他身侧蹲下.眼神焦急.“很痛么.等等.我去叫大夫來.” 慕倾倾此时赶了过來.望着单儿离去的背影一眼.回过头看着袁成又想试图爬起來.便冷了声音道:“别动.让大夫來.”心里也是焦灼不安的.如果袁成的腿伤得比较重.不能参加比赛了.那么他们又得去找寻另外一个人來代替. 时间上虽还來得及.但是损失了一名擅长蹴鞠的人.还是会觉得很遗憾. “都是我.都是我沒瞄准.踢到了他腿上.”方五一拍脑袋.悔恨道. 慕倾倾连忙又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 袁成也微微抬起了头.忍者疼痛道:“方五.你也别自责了.少爷我绝对不会有事的.歇歇就能上场了.” 慕倾倾有些欣慰.看來不过几天而已.他们这个队伍的人已经渐渐凝聚了起來.也许这才是比赛最重要、收获最多之处. 不多时.大夫过來了.给袁成看了看腿.说道:“沒事沒事.未曾伤筋动骨.歇息一两天就好了.” 大夫的话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单儿更是悄悄流下了眼泪. 慕倾倾偷眼看了.看起來有情况……唔.袁成这人看起來也不错.与单儿倒是登对. ------------ 084 韩四中毒 请使用访问本站。袁成被抬去休息了.关于蹴鞠的基本功他之前已经教过一遍了.慕倾倾便一边先让大家先自己练习着.另一边唤來单儿. “单儿.我看沒人照料袁成.他一个人万一要有什么需要.也沒人照应.你便去照看照看他吧.”慕倾倾道. 单儿眼神一亮.末了却死鸭子嘴硬.欲盖弥彰道:“我、我跟他不熟.” 慕倾倾与单儿相熟已久.怎能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便笑道:“我们以后都是一个队伍里的人了.怎么能说什么不熟呢.由熟悉到不熟悉.便是一个过程嘛.” 单儿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却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点头道:“嗯.那我便去照料照料.”说着便打了招呼走了. 慕倾倾看着她渐渐走去.嘴边微微一笑.蹑手蹑脚地跟上去了.她不是为了听墙角.她只是为了看能不能当媒婆撮合撮合他们.她可是很有一腔热血的. 跟着去了房间外面.慕倾倾悄悄将耳朵竖在了窗户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单儿推开门进去.袁成正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见单儿进來.立时坐了起來.有些尴尬.像毛头小子一样摸了摸头发.笑道:“单儿.你來找我.” “我打扰到你睡觉了是不是.”单儿有些焦心地问.方才她看到他就要躺下睡觉了.想來是自己打扰到他了. “沒有.沒有.”袁成连声反驳了两句.指着旁边的椅子:“单儿.快坐.眼下我脚不好.你要吃什么喝什么自己來啊.千万别客气.” 单儿噗嗤一笑.嗔道:“你当我來你这儿是來混吃混喝的.” “当然不是……”袁成又在头上摸了一把. 慕倾倾听着看着.袁成与单儿似乎很是熟稔了.而纨绔少爷在单儿面前.竟也沒了一分锐气.而是毛头小子的样子.倒教慕倾倾称奇. 搞不好两人还真是一对佳偶. 里屋里.袁成瞧了一眼单儿.还是猜不出她來的目的.便问道:“单儿.你找我……到底何事.” 该死.在她面前.总觉得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吓着她. 单儿抿唇一笑:“你腿受伤了.行动不便.一个人在这屋内.怕是喝水都困难.所以倾倾叫我來照看你.” 袁成有些自尊心受损了.颇霸气地哼道:“我好着呢.不需要.”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单儿照顾呢.多沒面子…… 单儿才不管他的抱怨.径自坐下道:“你先睡吧.我就在这儿坐会儿.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照顾你.” “不用……”袁成脸上飘过一丝红晕.这还让他如何睡啊……怎么都不会睡安稳的. 单儿笑笑:“沒事.你睡.” 袁成在她的目光下微微往下躺了下來.却猛地又坐起.道:“睡不着.单儿.我们聊聊天吧.不如.说说你.” 哟呵.袁成泡妞还是挺有一手的嘛.慕倾倾笑笑.正准备再听下去.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腕. 她下意识大叫.却又被來人以更快的速度捂住了嘴巴. 谁啊……不会是拓跋子沁的人吧.慕倾倾顿时脑补出无数的可能.最后证明……她想多了…… 原來是宋如纪. 宋如纪将她带到了蹴鞠场外的树林子里.微皱眉头:“倾倾.你不该偷听别人讲话.” 慕倾倾恼了.莫名其妙被人像抓犯人一样抓到这鬼地方.又被劈头盖脸训了一句.她着实沒有好脸色.语气也冷冷的:“管天管地你还管我拉.屎放.屁.” 宋如纪又是一皱眉.慕倾倾说话怎么能这般粗俗.他又斥责道:“倾倾.姑娘家不能如此说话.” 慕倾倾还是不怕他.故意气他道:“那姑娘家该怎么说话.像顾谢伊一样说么.” “你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宋如纪也动了怒.觉得慕倾倾怎么这般无理取闹.语气也冷漠起來.“倾倾.你这样是不自信的表现.” 他对她的心.她难道还看不出來么..为什么一生气了便扯着顾谢伊说事.一次两次还能忍.说多了.有意思么.. 慕倾倾见他动怒.自己便更加生气.梗着脖子道:“那我问你.我不过就去听他们聊了几句.也是为了以后若是可能.也撮合撮合他们.这有什么错..犯得着这么大火气地跟我说话..” 宋如纪瞧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也有些不忍.缓和了语气道:“倾倾.君子非礼勿听.你难道忘了么.” “我是女子.”慕倾倾撇过头去. “倾倾.你……”宋如纪被她狠狠噎了一口.刚刚缓和下去的语气又蹦了起來.“慕倾倾.你这行为就是不对.我不能放任你错误的行为.从今以后.不能再行偷听之事.” “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慕倾倾瞪着他.朝他吼.终于忍不住落下委屈的泪來. 宋如纪心里揪得慌.却必须让慕倾倾明白自己是错的.因而一拂袖.也不管她哭泣.只道:“倾倾.无论如何你要记住.偷听是错的.以后不要这样了.”终究说到后头.语气软了下來. 慕倾倾嘟着嘴.脸撇向一边.还是沒有理会他. 寂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传播.末了.宋如纪几步走过來.突然将她拉了过來. 慕倾倾不防.被猛地一拉.身体根本就站不稳.轰然转过身去.与宋如纪微低的头碰撞在一起…… 两人嘴唇对着嘴唇. 吻在了一起. 慕倾倾睁大了眼睛.宋如纪也同样惊诧.一时.两人都忘了挪开嘴巴……以接吻的姿势.大眼瞪小眼.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第一次接吻.还是慕倾倾勾.引的宋如纪.最后却是宋如纪失了控.吻得忘我忘情. 这次.感觉还和上次一样美妙.慕倾倾的唇.温软香甜……让人忍不住深入……宋如纪觉得.自己又快要入上次一样失控了…… 慕倾倾的心里也升腾起奇异的感觉.上次脑袋里想的都是如何勾.引宋如纪.最后却被宋如纪吻得七荤八素.脑袋里一团浆糊.而现在……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两人唇贴着唇.相当于接吻. 天空飞过一只大雁.突然嘶鸣了一声. ------------ 085 下毒何人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大雁的嘶鸣让两人迅速回过神來.慕倾倾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唇.脸撇向一边. 宋如纪轻轻咳了两声.掩饰了尴尬.道:“倾倾.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慕倾倾快速截断他的话.不给双方任何退路.道.“这只是意外.我们谁也别往心里去.就忘了吧.”顿了顿.她的声音带上了刻意的轻快.“好了.现在我们回去吧.都已经休息够了.下午的训练要开始了.” 宋如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沒说.沉默着跟着慕倾倾走了回去. 回到蹴鞠场.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慕倾倾几步跑上去.招呼大家开吃.特意端了两份.给袁成和单儿送去. 出來时.正好转头便遇到拓跋绯云. “你干什么呢.悄无声息站在我后面.差点被你吓死.”慕倾倾拍着胸口.朝拓跋绯云笑了笑.却沒有怪罪的意思. 拓跋绯云笑嘻嘻凑进她:“刚才我看到宋如纪带你过去了.你们干啥啊.” “喂喂……”慕倾倾拨开她的脑袋.“越发沒大沒小了啊.” 拓跋绯云仍旧黏着她.嘴里嘟囔了一句:“我是替哥哥监督你的幸福……”猛地却戛然而止.不再开口. 其实慕倾倾已经听到了她的话.却假装未曾听到.心里明白他们的意思. 她何其有幸.遇上这样一对兄妹.拓跋元羿为了她的幸福甘愿放手.自己默默守候.而拓跋绯云也沒有因此怨恨她.只希望她幸福…… 正伤感着.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來一阵嘈杂之声. 回过头去.好像正是他们吃饭的地方.慕倾倾心里一凛.与拓跋绯云对视了一眼.双双跑了过去……出什么事儿了. 跑到了发生混乱的地方.方五与陈石搀扶着韩四.一脸焦急. “怎么了.”慕倾倾见韩四脸上已经泛了青气.心里一慌.连忙在韩四身边蹲下.转身对拓跋绯云道:“绯云.快去叫大夫.”转头问向方五:“怎么回事.” 方五也傻眼了.这会子听到慕倾倾问他.忙道:“不知为什么.我们几个一块儿吃饭來着.韩四便突然浑身抖着倒地了.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像中毒了.” 中毒.. 慕倾倾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真是中毒的迹象. 此时.传來宋如纪的声音:“大夫來了.大家让开一下.” 慕倾倾抬首看去.难怪方才不见宋如纪.原來他已早先一步去请了大夫. 大夫指挥着众人将韩四抬到了屋内.听闻了响动的袁成与单儿也赶了过來.探看他的情况. 大夫先给韩四端了一碗掺了草药的热水喝.韩四喝过之后.感觉好了不少.大夫便为他把起脉來.半晌声音微凝:“他中了砒霜之毒.” 砒霜..乍一听到.慕倾倾有些吃惊.因为影视剧中.一般中了砒霜的人都是会死掉的炮灰……眼下缺不缺队员已经是次要的了.她决不能让韩四死.毕竟他是她的队员.她要为他负责. “大夫.你一定要……”帮帮他还未说出口.已经被大夫打断. “不过幸好发现得早.待我给他针灸了.再服药之后就好.”大夫自信满满道. 原來……原來她想多了.慕倾倾心下一松. 留下陈石和鹊枝照顾韩四.众人都退出來.以免打扰了大夫施救. 慕倾倾一出來.便跑去吃饭的地方.让方五描述了一番方才的情况. 方五便细致地描述了一番.慕倾倾拧眉:“你们吃饭的时候.吃的都是一样的么.有什么你们沒吃而韩四吃了的东西.” 方五想了一番.突然指着红薯汤道:“红薯汤.韩四喝了红薯汤.” 慕倾倾瞧眼看去.一碗微微红的红薯汤正在微风的怀抱中摇曳着.在他们这组十二个人之中.阙无尘是单独吃的.其余人都是一样.而这汤放在这里.其余人都沒动过.袁成和单儿的饭菜是她端进去的.她怕泼了汤.便沒有端汤. 她问询了其他人之后.发现众人果真都沒沾染着红薯汤.看來.问題的确出在汤上面.与宋如纪对视了一眼.慕倾倾吩咐别人将红薯汤守起來.莫让人接近.同时等大夫为韩四针灸开药之后.來探一探红薯汤的成分. 结果出來.果真含有砒霜. 慕倾倾几乎下意识便怀疑到了拓跋子沁的头上:“一定是她.她太恶毒了.” 宋如纪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笑.转而又恢复严肃:“是她如何.不是她又如何.横竖我们眼下沒有任何证据.也奈何不了她.不过.此事倒给我们提了醒.以后千万不可疏忽大意.特别是入口之物.” 慕倾倾也点头:“下次再也不给拓跋子沁有害我们的机会.” 拓跋绯云走过來.跺脚道:“当初就不应该放过她.她太狠毒毒辣了.要是韩四出什么事.这就是一条人命.而且.她将砒霜下在红薯汤里.是存心要毒死我们所有人.” “好了.舒舒气.”见到有人比自己更暴躁.慕倾倾反倒沒那么暴躁了.笑着安抚了拓跋绯云.转身又去看韩四. 韩四刚吃了药.睡下了. 慕倾倾一进去.陈石、方五与单儿都站起來.准备喊她.慕倾倾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响动.以免惊扰了韩四.站在他床边看了一会儿.慕倾倾转身來到外面. 陈石与方五跟了出來. “真是不好意思了.将你们邀请入我们的队伍.却差点……”慕倾倾很内疚. “慕姑娘.这也不关你的事.”陈石叹气.“却不知是谁要这般害我们.” 他们不知道拓跋子沁与慕倾倾之间的恩怨.也自然不会想到是拓跋子沁所干. 慕倾倾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以后.也绝不会让韩四白白蒙冤.” 方五道:“慕姑娘.我们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慕倾倾笑笑:“那你们好生照料他.我先走了.这几日便休息休息.等韩四痊愈了.袁成的腿伤也好了.我们再练.”其实心下明白.这一局八成要输了. 输了就输了吧……慕倾倾转身.眼帘低垂. ------------ 086 赛场出事 请使用访问本站。自那之后.他们对食物开始十分慎重起來.每次吃饭前都会先检测. 之后的三日.韩四在休养.袁成在养腿伤.其他人则每日进行一些单人的蹴鞠训练便休息. 离比赛不到五日了. 慕倾倾心里焦灼也沒办法.毕竟人才是最重要的.因而也只是日日先进行单人训练.不过比别人训练的时间都要长. 宋如纪一如既往陪着她.她训练多久.宋如纪便训练多久. 闲暇时候.两人便坐在树下.看着漫天飘來飘去的云朵思考人生……其实只有慕倾倾在思考人生. 思考的同时.她就会说各种问題來“折磨”宋如纪. “宋如纪.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慕倾倾眨巴眨巴眼睛.问出了这个哲学的终极问題. 宋如纪一怔.随即笑道:“傻瓜.我怎么知道.存在了便是存在了.为何要寻个原因.” 慕倾倾歪着脑袋.又问:“那你相信时空穿越.相信失忆么.” 宋如纪一愣之下便是沉吟.他知道慕倾倾又在企图跟他说他与她的过去了.心下一时不知是欢喜还是苦涩. 欢喜的事.自从西煌一别.慕倾倾对他彻底死心.再沒说过他是宋池这种话.而现在她再度提起.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走出了第一步.而他与她……还有可能. 苦涩便在于.慕倾倾之前所言太过玄妙.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是宋池.万一.他只是与宋池长得相像.慕倾倾认错了呢.那是不是说明.慕倾倾喜欢的还是宋池.而他只是附属品.或者说……赝品. “怎么不回答我.”就是回答是否而已.有这么难么.慕倾倾有些奇怪.问向宋如纪. 宋如纪摇摇头.老实回答她:“倾倾.时至今日.我已经相信时空穿越一说.相信你是來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但是我不敢相信我便是宋池.也与你一起穿越过來.却丧失了记忆..倾倾.如果我真的不是宋池.你会怎么办.” 慕倾倾遽然僵了一僵.从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认定了宋如纪便是宋池.从來沒有考虑过.宋如纪可能只是……宋如纪. “可是……你就是宋池啊……”想到他锁骨上的痣.慕倾倾有了底气.说道. 宋如纪觉得她在逃避问題.便追问道:“万一那颗痣.也是巧合呢.” 慕倾倾一时头脑凌乱了.宋池……她喜欢宋池.毋庸置疑.但是宋如纪若不是宋池.她还喜欢宋如纪么.慕倾倾只迟疑了一瞬.脑中便出现了一个声音:“喜欢.” 喜欢…… 慕倾倾抬眼看向宋如纪.他的眉眼.他的气息.他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清楚与明晰.都是她与他共同经历过的. 可是.现在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呢.抿了抿唇.她沒有说话. 宋如纪便以为她的意思是.若他不是宋池.那也就沒有喜欢的意义了……原來自己是替代品.宋如纪冷冷轻笑一声.浑身突然散发了寒气.自慕倾倾身旁站起. 慕倾倾方才一直在思索.沒感觉到他的变化.眼下见他站起來.不由一愣:“宋如纪.你要去哪儿.”下午的训练还沒开始呢. “不用你管.”宋如纪冷冷抛下一句.便离开. 慕倾倾莫名其妙.一下也冒了火.宋如纪他什么意思..哼.不用她管就不用她管.她还懒得管呢. 下午训练开始时.慕倾倾点了点人.韩四中毒.方五和鹊枝在照顾他.袁成受伤.单儿在照顾他.剩下还有她、绯云、宋如纪、阙无尘、陈石和宋如纪带的两人.共七个. “接下來.我们七个先熟悉熟悉.练习一下团体赛.”慕倾倾扫了众人一眼.唯独沒看宋如纪.朗声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人不愿意.就提出來.自己去旁边歇着去.省得到时候又发火.” 宋如纪被她孩子气的一噎.反倒笑起來.不过因了慕倾倾心里爱的还是宋池.而不是他真真切切的宋如纪.宋如纪终究有些恼.笑过便又沉了脸. 不过.还是一起进行了团队训练. 在进行团队训练时.几人难免发生身体碰撞.不过倒也无伤大雅.反正蹴鞠这个活动.沒点身体摩.擦倒不像是这活动.而且慕倾倾、绯云、单儿和鹊枝四个姑娘却是很看得开的.把自己当男人用. 这七人分成了两个队伍.慕倾倾、拓跋绯云、陈石、阙无尘是一队.宋如纪和他带着的两人是一队. 又是一个传球.慕倾倾大呼:“接住.” 本是踢给陈石的.却被宋如纪从中截下.不知是为了气她还是其他. 慕倾倾瞪了他一眼.也沒有怨词.抿唇道:“加油.我们要胜利.”不知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宋如纪不说话.带着球不断往球门跑去.凌厉之势不可阻挡. 慕倾倾便跑去追.不能让他胜利了去. 一个跑一个追.终于在球门前.慕倾倾不顾一切地扑上來.要用脚将宋如纪的球踢走.那一瞬间.慕倾倾就出脚了.整个人却歪到了地上.眼看着就要落地.而宋如纪止不住势.那一脚要往慕倾倾腹部招呼过來了.. 不行.宋如纪拼命挽回.他宁愿自己的脚废了.也不愿踢到慕倾倾. 却在那一瞬间.从后面突然过來一个人影.稳稳地将慕倾倾抱入了怀中. 是阙无尘. 因为要救慕倾倾.所以那力度用得实在有些大.猛地将慕倾倾揽入怀中.而慕倾倾正好仰着头.于是嘴唇便贴上了阙无尘的脸颊. 阙无尘揽着她的手也放错了位置.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扣住的姿势. 一时之间.场上的人都停了下來.眼巴巴瞧着紧紧相拥的阙无尘和慕倾倾. 宋如纪抿了唇.拓跋绯云看着看着.眼睛里竟浮现了一层水汽.也不知为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好难过.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半晌.慕倾倾与阙无尘才双双回过神來.赶紧放开了对方.拉开了距离.却都有些尴尬. 此时还是静寂无声.空突突有些可怕. ------------ 087 坦诚心迹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静默的气息实在太让人心慌.慕倾倾有些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大家愣着干什么啊.继续啊..对了.神棍.谢谢你啊.”顿了顿.又道:“蹴鞠难免会有人跌倒受伤.大家要向神棍学习啊.我们是一个组的.便是一家人.一定要相亲相爱.” 陈石等人虽觉得气氛不对.此时却也赶紧顺着台阶.打哈哈道:“是啊是啊.刚刚进行到哪儿了.重新开始好了.” 此时.拓跋绯云却脸色一沉.甩手道:“我不练了.”转身往场外走. 慕倾倾的笑容僵在嘴角. 她沒想到拓跋绯云会当众给她沒面子.但见她面色沉沉.似乎很不痛快的样子……难道……慕倾倾侧头看了一眼阙无尘.她之前便觉得阙无尘与拓跋绯云十分般配.只是那时他们两人彼此不对盘.她也觉得阙无尘并非良人.便沒往心里去.现在看來.拓跋绯云倒是对阙无尘上了心.那么……阙无尘呢. 慕倾倾悄悄又看了一眼阙无尘.他面上平静无波.似乎还是一副出世的样子.眸子一片漆黑.看不到底.不知他在想什么. 难道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慕倾倾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來还得她去劝劝拓跋绯云.顺便撇清干系.她与阙无尘只是意外.意外.阙无尘只是为了救她而已.这一点她清清楚楚.阙无尘对她有沒有意.她在混乱中两人的对视里已经能看出來.阙无尘只是将她当成朋友而已.她可不要背这黑锅. 深吸一口气.慕倾倾道:“我去……” “我去看看她.”阙无尘已经先她一步说道.随后不管众人.直朝着拓跋绯云而去. 现在看來.倒是……有戏. 阙无尘去了.慕倾倾就不担心了.回首看向众人.却突然想到宋如纪……他是不是也误会了.是不是也生气了.这会子却不敢看他.只能抿唇道:“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來也好笑.他们这队伍不知休息多少次了.就沒全员练过一次正经的. 众人赶紧一哄而散.知道他们肯定都各自有事儿解决. 瞬间只留下慕倾倾和宋如纪. “我……”慕倾倾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宋如纪瞧她一眼.冷着声音.干巴巴问道:“刚才可有摔着.” “沒有.”慕倾倾头摇得像拨浪鼓.转而又想.自己若是装成有事.宋如纪是不是就不会摆着一张死人脸看着她了. 这样想着.慕倾倾便抚着额头道:“不对……好像有些犯晕.晕乎乎的.好想睡……” 果然.宋如纪便紧张起來了.几步走过來.瞧着她道:“撞到头了.”可是她还未落地.便被阙无尘抱住了.他明明看到了的.她被阙无尘抱住了……心里又一阵火大. 慕倾倾赶紧装可怜:“可能是刚才那瞬间的摇晃.我有点吃不消……” “不是有钦天监大人扶住了你了么.”宋如纪轻哼一声.虽然很担心.却忍住沒有去探看她. 慕倾倾火上心來.索性不装了.气鼓鼓道:“宋如纪.你怎么回事..从上午开始.就奇奇怪怪的.现在又阴阳怪气的.当我沒脾气啊..” 宋如纪也冷了声音.哼笑一声:“你既有宋池.现如今又勾.搭上钦天监大人.还何须管我如何.”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慕倾倾弱了声音.有些被伤到. 她沒想到宋如纪会说出这种话.她觉得很难过. 听出了慕倾倾语气里的伤感之语.宋如纪也是心上一揪.却忍住沒去看她.只道:“我看你和钦天监大人也是般配.既然找不着宋池.不如就与钦天监大人一起.倒也自在..哦.我倒忘了.在西煌.还有元羿在等着你.慕倾倾.你可真是厉害.多方吊着.却还左右逢源.让我不得不佩服.” 宋如纪的话越來越伤人了.慕倾倾红了眼眶.退后了两步:“宋如纪.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是个玩弄人心的坏女人..” 宋如纪沉默不语. 慕倾倾更加忍不住.眼泪便一颗颗落下來了.她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瞧着宋如纪:“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宋如纪.我喜欢谁你不知道么..我与阙无尘清清白白.你不要诬赖我.还有.若说我负了元羿.我承认.那也是因为你.”从來都是因为你. 宋如纪猛地一怔.转过头去.却有些支支吾吾:“可是.今日上午我问你时.若我不是宋池.你是否还喜欢我.你并沒有回答.我以为、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宋池.你就不会喜、喜欢我……”他不敢相信.也毫无底气. 慕倾倾算是找到宋如纪发疯的根源了.不由轻笑出声.哭中带笑:“宋如纪.你这个傻瓜.不管你是不是宋池.我都喜欢你.”她想通了.就算宋如纪不是宋池.她还是喜欢与自己一道患难的宋如纪.更何况.宋如纪不是宋池.都是宋如纪这个傻瓜自己臆想出來的.那么多巧合绝非虚妄.宋如纪本來就是宋池.只是暂时沒了记忆才对. 宋如纪脸上终于渐渐放松下來.裂开了一丝笑:“倾倾……” 慕倾倾沒好气地瞪他一眼.气呼呼道:“谁叫你冤枉我來着.若你下次再这么冤枉我.我……” “不会了.”宋如纪截断她的话. 其实他生气的源头來自于上午的事儿.阙无尘之事只是个引子.他不曾误会慕倾倾跟阙无尘有什么.不过阙无尘揽着她的腰.却让他不由得吃了干醋. 不过.这话他是不好意思跟慕倾倾说的. 慕倾倾这才展颜微笑. 宋如纪注意到她眼睛已经哭肿.一时心下酸涩.恨不得给自己甩一大耳刮子.竟然让她哭成这样. “倾倾.”他走过去.捧起她的脸.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叹息着为她擦泪.“对不起.”是他犯浑了. 被他温柔地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十分舒服.慕倾倾微微闭上了眼.嘤咛道:“下次你再犯浑.再犯浑我就……” 她沒有再说下去.宋如纪俯身吻住了她. ------------ 088 鸳鸯一对 请使用访问本站。 这一吻突如其來.宋如纪也是一时兴起.慕倾倾本來也是被动承着.却慢慢吻出了一丝兴味.与宋如纪吻得忘情起來. 而另一边.则才刚刚开始. 方才主动提出去找拓跋绯云.其实是下意识的举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原本扶起慕倾倾只是出于保护同伴而已.却沒想到在众人眼里都变了味.特别是宋如纪和拓跋绯云.本來他自命清高.压根不在乎众人想法.却沒想到拓跋绯云沉了的脸色让他心里突然一揪. 也不知道为什么.便自作主张出來了. 明明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丫头的.这丫头在他眼里.不过至多算有点兴趣罢了.可慕倾倾不相上下的兴趣.可是.他对慕倾倾.却从未有过揪心的感觉.他一时迷茫了.不知心里涌起的那股异样.到底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情追了上來.在蹴鞠场外.拓跋绯云正蹲着身子.对着树林子里的一丛小草嘟嘟囔囔自言自语.似乎在抱怨.似乎在发泄.也似乎只是在聊天. 拓跋绯云这样子十足地天真可爱.竟让阙无尘一时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的侧颜.愣愣了好一会儿.他安静地站着看拓跋绯云.而拓跋绯云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中.眼神澄澈明亮.熠熠生辉. 以前沒发现.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丫头……还真是好看.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拓跋绯云终于蹲麻了腿.站起身來.伸了个懒腰.回过头去时.却看到了阙无尘.堪堪吓了一跳. 阙无尘也是此时才反应过來.抿唇挑眉.笑道:“唔.终于看到我了.” “你什么时候來的.”拓跋绯云横眉倒竖.气呼呼看着他.显然余气未消. 阙无尘避而不答.只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看來他刚來.沒发现自己方才对着树丛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模样.拓跋绯云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却故意口气恶劣地看着他:“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慕姐姐怎么样了.沒摔着吧.你怎么不去照顾她.” “你这话说得可沒道理.”阙无尘勾了一抹笑.无比魅惑地看着她.“慕倾倾倘或受伤.有的是人照顾她.何须我照顾.” 拓跋绯云脸色凝了一凝.哼了一声.瘪嘴道:“你方才揽着慕姐姐的腰可真起劲.” 阙无尘无故心情大好.逗她:“怎么.你生气了.为何.” 生气……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为了阙无尘生气..拓跋绯云冷了脸.气道:“你乱说什么.你爱干什么便干什么.我生气什么.” “既如此.你为何管我搂着慕倾倾起不起劲儿.”阙无尘越发发觉拓跋绯云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伶俐.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拓跋绯云面色一红.也是.他做什么关她什么事.刚才她又是为何不快.想來全跟她沒关系嘛.不过.此时却也不能丢了面子.拓跋绯云面色红了红.却依旧执拗道:“慕姐姐是、是我哥哥喜欢的女子.我可不能让别人胡乱拐骗了去.” 阙无尘马上便接了她的话:“我看宋如纪倒是和慕倾倾走得近.既然你是为了哥哥看着慕倾倾.为何不去找宋如纪的茬儿.却向我甩脸色.” “我哪有向你甩脸色..”拓跋绯云有些急了.她、她明明沒有甩脸色. 阙无尘瞧着她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起來.最后却抿抿唇.道:“从方才我出现到现在.你都对我冷着脸.未曾对我笑一声.” 有、有么.. 拓跋绯云一怔.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盯着脚尖道:“你别乱说.我对你冷着脸.只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罢了.才沒有对你甩脸色.” 阙无尘心弦被她难得的楚楚可怜而不禁触动.好似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遂笑道:“心情不好.明明我们在练习时.你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自从我扶了慕倾倾之后.你便心情不好了.” 拓跋绯云心里一震.下意识便抬头看向阙无尘.眼中流过无数流光溢彩的神采.末了.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 阙无尘却知道.完完整整地知道.不仅知道了她的.还知道了自己的. 本來以为这一生是自己度过了.不会有任何上心的东西.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却沒想到在知道拓跋绯云可能为自己吃醋时.心里竟涌现出欢喜.那种欢喜甚过以往任何时候.让他突然间明白了.他阙无尘.. 喜欢拓跋绯云. 原來不只是拓跋绯云喜欢他.他也早已喜欢上了拓跋绯云. 拓跋绯云……绯云……以后叫她绯云.唔.也不错. 这般想着.阙无尘欢喜起來.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拓跋绯云.嘴角仍旧挂着笑容.却好似下一秒便要将拓跋绯云一口吞掉. “绯云.我來告诉你好了.”他说道. 拓跋绯云被他“绯云”两字一惊.目光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准备说什么. “绯云.你喜欢我.”阙无尘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拓跋绯云连连后退了几步.目光呆滞:“怎、怎么可能..”她、她怎么可能喜欢上对面这个家伙..尤其.这个家伙还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她喜欢他. 这让拓跋绯云感到一股羞耻感.就好像她在阙无尘面前变得卑微起來.好像是她仰望着他一样.好像是她阴测测的喜欢被曝光了一般……怎么可能. 阙无尘不恼.却一步步走进她.拓跋绯云则一步步后退.惊恐地看着他. “绯云.不要排斥了.你就是喜欢我.”他伸出光洁的五指.做出测算的样子.微微笑道.“我算出來的.” 喂、喂……怎么能这样..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 拓跋绯云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嘴唇:“所以.你这是在逗我玩.”渐渐放松下來.却又了一丝莫名的失落.拓跋绯云不再去想.便道:“好了.我要回去了.还得去看看慕姐姐.” 阙无尘却一把拦住了她:“不许走.”口气强硬而霸道.一反常态. ------------ 089 我要娶你 阙无尘反常的口气让拓跋绯云吓了一跳,她压下心头的砰砰直跳,昂着脖子瞧着他:“阙无尘!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西煌公主,你可别忘了我的身份,别想对我怎么样!” “哦,你觉得我想对你怎么样?”阙无尘恶意地舔了舔唇,声音也充满魅惑,“怎么个‘怎么样’法?” 拓跋绯云往后退了一步,不由攥紧了心,支支吾吾却又强装镇定:“喂!你、你再过來我叫人了!” 阙无尘被她逗乐,看來她已经想歪了,唔,他不介意让她更想更歪。阙无尘反倒得寸进尺地往前走了几步,吓得拓跋绯云立时又往后退了几步,刚才退到了一颗大树上,大树阻挡了她的退路。 “你叫吧,看能不能将人招來。”阙无尘抿唇装流.氓,笑道,“眼下这个点儿,他们都在蹴鞠场练球,现下完全不会有人來这里,而这边也沒有守卫,不会有人发现你我。” 拓跋绯云登时睁大了眼睛,眼睛里顿时盈满了眼泪,水汪汪让人心疼。 是的,阙无尘便心疼了,心里揪揪的,本只想逗逗她,却沒想到让她吓成这样。果真是个傻孩子。 阙无尘扬声一笑,伸出手在拓跋绯云的额头上触了一触,又吓得拓跋绯云浑身一僵。阙无尘哭笑不得,道:“绯云,我唬你的,你倒还当真。” 拓跋绯云渐渐放松下來,有些气恼:“阙无尘,你嘴里到底几句真话,几句假话?!” 阙无尘笑道:“方才我说你喜欢我,是真话。” “胡说!”拓跋绯云立刻反驳,脸却红了。 阙无尘不恼,还是笑笑的样子:“还有一句真话,我要说给你听。” 拓跋绯云有些犹疑,却还是抿唇道:“你、你说……” 阙无尘盯着她,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轻声笑道:“唔,我喜欢你。” 什、什么?!拓跋绯云一时吓傻了,可心里某处也被猛然触动,似乎什么一直被她忽略的东西此时全部浮现了上來,密密麻麻,如鲫鱼过江。 好像,自己对阙无尘也并非沒有感觉,除了讨厌的,还有……一丝丝的喜欢……一定是幻觉吧?一定是!拓跋绯云傻愣愣地看着他,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阙无尘挑眉:“傻了?”随即又道:“既然我向你表白心迹了,那我一定要个说法的,绯云,你对我如何,你喜欢我么?喜欢么?嗯?” 他的声音很轻柔,语气却是咄咄逼人的,似乎她不给个答案,他就不会善罢甘休恶妻的誘惑。 嗯,不是“似乎”,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握住了拓跋绯云的肩,拓跋绯云就算想像鸵鸟一样逃避,都逃避不了。 拓跋绯云想了很久,终于一咬唇,轻声道:“阙无尘,你对我可是认真的?” 阙无尘一愣,有些微恼,他还不够认真?他从未对别人说过喜欢。 拓跋绯云还不等他回话,便继续道:“我、我从來沒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刚才听到你说你喜欢我,我突然觉得欢喜,也许……我、我也是喜欢你的。但是,你太神秘、太飘渺,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也落入了你的掌控。你如果只是玩玩,只是想享受掌控的快感的话,就放弃我吧,我不想被人掌控,付出感情,最后遍体鳞伤。所以,你跟我说实话吧,你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假装的……” 她还沒说完,便被阙无尘以一个吻封住了唇,辗转在她唇上,吸取甜蜜与温暖。 拓跋绯云简直傻掉了,愣愣的由着他予取予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拓跋绯云听不到耳边的声音,看不到四周的景色,也感觉不到威风拂过的轻柔,只能感觉到阙无尘覆盖在自己唇上的,微冷却强势的温度。 一点、一点,印在了她的心头。 怎么会……突然心里也泛起了甜蜜,好像不愿停下來似的,甚至,自己还伸出了舌头,轻轻地触了触阙无尘……她一定是疯了! 阙无尘也感觉到了,便掠夺地更加疯狂,最后两人分开时,拓跋绯云已经气喘吁吁,身子也软了下來,幸好被阙无尘扶住了。这样一來,她又倒在了阙无尘的怀里。 阙无尘暗笑,真是一个纯良的小姑娘,方才接.吻若不是他有心引导,保准这丫头把自己憋死了去。虽说,他也是第一次与一个丫头产生肌肤之亲,却自然而然便知道如何去做,看來男女在这方面,倒是天生的。 “绯云……”他凑在拓跋绯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沉沉,好听得不得了。 拓跋绯云这会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猛地想挣出來,却沒想到才挣到一半,却又被阙无尘带进怀里。 男女的力气真的无法相比,看上去阙无尘温文尔雅的,力气竟这么大,让拓跋绯云吃了一惊。 更吃惊的是,已经教这家伙占了便宜,他竟还不满足,还想干什么?! “绯云,我娶你。”阙无尘突然道。 拓跋绯云却是吓了一大跳,沒想到才刚诉诸衷情,就已经到了婚嫁的地步了么?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因为有些支支吾吾:“我……我……唉,现在、现在还不行……我是來大庑……我來大庑是有要事的,日后,我还得回西煌的……况且人生大事,总不能这般匆促决定。”说完脸色已红。不过,这些却都不是托词,她的确是为了拓跋子沁而來,拓跋元羿在西煌的地位未稳定,现在谁也放不了心,她不会早早地便提及婚嫁之事,而且……她一个姑娘家,阙无尘却这般对她直说了,好丢人啊! 阙无尘表示理解,拓跋绯云一个西煌公主,千里迢迢來这里,却住了这么久沒有回去,肯定是有要事才对,而且她和慕倾倾两人,不,甚至是宋如纪,对拓跋子沁的态度都有些微妙。 联想之前的西煌叛.乱事件,不难得出前因后果,拓跋绯云不愿在这时嫁给他也正常,而且她也不是婚嫁最主要的首肯者。 ------------ 090 赛前准备 而他之所以此时突然提出,并不是思虑不周,而是直接告诉了拓跋绯云,他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的程度已经到了,愿意以一生作陪。不过是为了稳她的心,将她的心稳住了,则他们來日方长。 所以,听了拓跋绯云的拒绝,阙无尘非但沒有恼怒,反而微微一笑,很理解地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会等。” 他说“我会等”…… 绯云脸上霎时红了一片,心里的欢喜溢了出來。 阙无尘真的喜欢她,而且,他还说他会等她……拓跋绯云感觉自己果真遇上了良人。 之后,回到比赛场地,各自好好地说了一通,眼下每人心情都不错。 慕倾倾抬眼瞧了拓跋绯云一眼,她看上去欢欢喜喜,又看了阙无尘一眼,他的唇角也挂了一抹笑,看來……他们两个是成了。慕倾倾表示真心为绯云开心,她之前的确有些厌恶阙无尘,觉得他像神棍,而且立场不明,后來,她才知道,阙无尘其实骨子里,是个好人。 若阙无尘真心喜欢拓跋绯云,那么拓跋绯云和他在一起,便绝对不会亏。阙无尘该是那种喜欢了一个人,便从此一心一意,再无背离的人。 拓跋绯云也瞧向慕倾倾,正好与她眉目相对,看到了慕倾倾眼中的调侃,登时脸上一红,抿了抿唇,本想将头扭到一边去,最终却大大方方与慕倾倾对视了,告诉慕倾倾,事情……唔,就是她想的那样。 “好了,休息了那么久,眼下该开始训练了。”慕倾倾纠集了所有人,包括已经伤好的袁成和已经病愈的韩四。 终于一队都到期,之后便开始了沒日沒夜的训练,训练中,袁成与单儿的感情越发明显,众人都打趣起來。 到了赛前最后一天,袁成在训练结束后,欢喜地抿着唇和大家说道:“我想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这些天,他褪去了不少大少爷的架子,与众人也相处融洽了起來。 于是,众人纷纷看着他,心里也大致猜出來了,却不点破,只道:“快说快说,肚子还饿着呢,正待吃晚膳呢。” 袁成看了一眼单儿,笑道:“在这些天中,我与单儿情投意合,我想……待比赛结束后,便向绯云公主求娶单儿,不知绯云公主可否答应?” 拓跋绯云眼波流转,看着单儿嘻嘻一笑:“那就得看单儿答应不答应了。” 单儿羞涩地低下头,嗔道:“公主你莫取笑我!我是你的丫头,自然去留如何,都是听你的安排。” “哦?”拓跋绯云笑眯眯。 “好了,绯云,何苦逗别人?”阙无尘看着袁成,想到自己以后在拓跋元羿那里,还要过这一关,因而同病相怜,替他说话。 本是冷情少语之人,突然出口相助,袁成十分感激地看着他,而单儿仍旧抵着头,不愿别人看到她脸上的红晕。 “好吧,那我就不抖你们了。”拓跋绯云笑笑,“自然是单儿愿意,我就不会阻扰。单儿,你愿意么?” 其实,她还是在逗他们吧…… 单儿被迫应声:“……愿意暧昧神皇。” 袁成的笑容渐渐扩大,猛地便在众人面前,将单儿抱了起來。单儿羞赧地垂着他的胸口:“放我下來……” 众人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慕倾倾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 众人一怔,何來“双喜”?便不由猜到了她和宋如纪身上。宋如纪睁着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而慕倾倾则无语地回看众人,难道都沒有人擦觉么? “明日便是比赛,而我们一定是胜利的,那是一喜。”慕倾倾苦口婆心介绍道,“今日袁成与单儿喜得两情相悦,此为二喜。自然是双喜临门啊!” “那倒也是。”众人纷纷赞成。 慕倾倾眉目一转,笑呵呵道:“既然是双喜,那么我们肯定得去外面的馆子庆祝一番对不对?至于谁请客嘛……” 袁成立刻接了嘴:“我请!”很开心的样子。 因着袁成请客,众人便闹着要去最贵的馆子,最后去了迎客居。 迎客居内,众人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子菜,便嘻嘻哈哈大吃大喝起來,席间,还不往调侃袁成和单儿。 “我说单儿姑娘,就袁成这小子这傻样,你怎的就看上他了?”韩四哈哈大笑,粗犷着声音。 单儿羞涩一笑:“韩四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我才不中你的计……” 众人又都笑起來。 方五便转而问袁成:“小成啊,你是怎么将如花似玉的单儿姑娘追到手的?” 他最喜欢仗着年纪大,叫袁成为“小成”,袁成之前还反抗过,最后便乖乖认了。 袁成却比不得单儿的羞涩,灌了一口酒,颇为自得地说道:“自然是凭借小爷我的美貌、才能和品质啊。” “你小子啥品质?我怎么看遍了上上下下,都看不出來?”陈石接嘴道。 袁成睨他一眼,昂着脸:“凡夫俗子,不懂。” 慕倾倾笑道:“得,你是神仙,可以与神棍一起拼一把的神仙,你们两啊,都不用吃饭了,反正神仙不会饿肚子。” 躺着也中枪的阙无尘无奈扶额:“我碍着谁了?带上我干什么?我可不是神棍了啊。”他已经想好了,以后若娶了拓跋绯云,便专心过小日子,才不干什么钦天监之类的职务了。 鹊枝却在此时插嘴道:“我看咱们这蹴鞠队,倒踢出了好几对,不知另外几对,何时现身啊?” 慕倾倾与宋如纪,还有阙无尘和拓跋绯云,在那一天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众人考虑到他们有所考量,便都沒有戳破,不过现在一时高兴,鹊枝便说漏了嘴,众人也跟着起哄。 “是啊,下次该换人请客了。” “可还有好几顿有得吃了。” 囧,慕倾倾沒想到打趣别人竟引火烧身,想说几句转移话題,却听到了外面一阵哄吵。 陈石、方五和韩四都是爱凑热闹的人,纷纷出门去看,沒想到,竟看到了一个天仙似的人物,一时眼睛都闭不上了。 ------------ 091 差点冲突 慕倾倾等了一会儿不见陈石等人回來,便打开门瞧去,却见几人目不转睛,正盯着原处一个姑娘。她轻笑,不知是如何天仙般的姑娘,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嘴角的笑容便僵了。 是顾谢伊。 顾谢伊此时正带着她的丫鬟和另外几个姑娘一起过來,为何慕倾倾断定陈石等人便是在看她呢,因为顾谢伊在这些人当中实在太过出挑,蓦地一眼便能断定,所有人看的就是顾谢伊。 这么巧,顾谢伊也來这家酒楼吃饭?还是说,她知道他们來了这边,存心过來? 不过,无论哪一种,慕倾倾都不喜欢,无奈,她就是这么小心眼。正想唤陈石等人过來,却布料顾谢伊已经发现了她,嘴角勾了一抹奇异的笑,朝她轻声喊道:“慕姑娘,真是巧呢,竟在这里遇见你。”声如黄莺,又是听得陈石等人心肝儿颤。 慕倾倾也不好不理会她,便只有抿了抿唇,道:“今日恰好讨了闲,便一起出來小聚。” 陈石一听,两人竟认识,不由笑着对慕倾倾道:“倾倾,你认识这位天仙儿似的姑娘?” 岂止是认识……慕倾倾苦着一张脸,不愿说什么,偏偏陈石沒一点儿眼见力,直凑着她说:“那何不一起聚聚,也相互认识认识?”虽说那天仙姑娘肯定不会看上他,不过能和天仙儿姑娘同在一桌吃个饭,陈石也心里乐翻了天。 慕倾倾忍住不翻白眼,勉强笑了笑:“那怎么行?眼见着谢姑娘还与她的朋友同行呢。” 顾谢伊却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似的,朗声道:“怎么,慕姑娘不欢迎我们么?我这些个姐妹,平日里沒少听我说起你们,可是想与你们认识认识呢。不如我们坐一桌吃个饭,我请客好了。” 慕倾倾心内冷笑,嘴上也冷了:“那倒不必,谢姑娘既然不嫌弃,那便一起吧。” 当慕倾倾领着顾谢伊的姐妹们进來时,宋如纪的面色也尴尬了,不知顾谢伊身份的众人都只当慕倾倾带了朋友过來。袁成便面上夸了顾谢伊一句,单儿本就不喜欢顾谢伊,此时便朝袁成甩脸子,袁成却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一会儿工夫,单儿便生气了? 直到慕倾倾介绍了顾谢伊的身份,众人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他们的对手! 难怪慕倾倾那么不喜欢她,也难怪单儿方才生气了。 袁成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赶紧轻声哄着单儿,单儿在众人面前不好发火,而且袁成也着实有诚意,便脸红了一番,顺势也便饶了他。 这顿饭却吃得不太愉快。 慕倾倾是个能忍的,不过……她能忍,别人却不能,比如拓跋绯云,又比如,煽风点火的单儿和鹊枝。 而顾谢伊面上温雅,举止大方,在众人面前也端着,不失风度,但她的姐妹们却不一样了。 于是,拓跋绯云这边讽刺过去,顾谢伊那边的姐妹们便回敬过來傲世丹神全文阅读。拓跋绯云生气,越加讽刺了过去,于是……那边又讽刺了回來……如此循环往复。 一顿饭吃得极其诡异,再沒方才的轻松氛围。 慕倾倾很头疼。 宋如纪和她一样头疼,还得时不时劝着。 “明日的比赛,你们准备得如何了?可又胜算?”话題不知怎么的,又扯到了比赛上面。是顾谢伊说的。 这话由她來问着实不妥,慕倾倾面色一沉,强忍着沒有发火,却道:“准备得很充足,放心,明日我们不会输。”意思便是:明日输的会是你们。 顾谢伊身边的白衣女便不忿了,嘴角冷笑:“不知你们派出的是何人啊?口气倒是挺大。” 慕倾倾颔首而笑:“不巧,正是在座这些人。” 白衣女瞪大眼睛,扫了一圈,不禁掩嘴而笑:“不是吧?这么些人?还有女人?”她伸手数了一圈,更加诧异:“你和公主也要上场?不是吧?万一这踢來踢去,跟男人有肌肤之亲怎么办?就这么找不出來人了?还不如问谢伊借些人呢,她想必是肯借的,谁叫她心肠软。” 她这么一番话,说得十分瞧不起众人,这样众人也便忍了,可她言语之间,竟还是瞧不起慕倾倾和拓跋绯云的意思,说他们两个不是女子的做派,竟跟男人厮混在一起。 方五顿时火了,拍桌而起:“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慕倾倾心里着实也火,此时也不去阻止方五了。拓跋绯云火上加火,登时笑道:“方大哥,谢谢你。” 方五便知,自己沒有多管闲事,腰杆子便更硬了。 白衣女被方五吓了一跳,有些要缩回去的感觉,之后蓝衣服和黄衣服的女子便站起來声援,道:“这些大哥,有话好说,你这样子,却不是读书人的做派。” “我本來就不是读书人!”方五冷笑。 韩四和陈石也站了起來,甚至于袁成,也站了起來,皱着眉头道:“给她们道歉!” 顾谢伊也有些慌了,其实白衣女等人都是听她的指示这般做的,但眼下她若叫她们道歉,反倒丢了自己的面子,此时只能寄希望于宋如纪來调和了,谁知宋如纪竟面沉如水,兀自不动。 其实,宋如纪也是生了气的。 顾谢伊的父亲救过他,于他也有提拔之恩,而顾谢伊,他一向是视为妹妹的,但是,她的朋友侮.辱了拓跋绯云和慕倾倾,他决不能容忍。 宋如纪冷冷道:“这件事谁对谁错,众人可都看在眼里,若不给个说法,怕是今日这一聚,要闹得不愉快了。” 慕倾倾一愣,沒想到那么温和的宋如纪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來,而且是为了她和绯云而说,心下有些软了。 真好,宋如纪真好。 顾谢伊也被他的气势吓到,便出面当调和人,暗中拉了白衣女一把,面上尴尬地笑了笑:“此事确是她不妥。” 白衣女明白了顾谢伊的意图,便抿唇道:“对不起,是我说话不对,得罪大家了。” 慕倾倾心里火气也消散了不少,便扯出一个笑:“原只是个误会而已,我们就不要纠结了,吃饭吧,吃饭。” 这顿饭自然也很快结束了,顾谢伊带着人,马上就走了。 ------------ 092 突然逆转 请使用访问本站。 第二日.便到了正式的蹴鞠比赛的日子. 众人齐聚在皇家蹴鞠场.当日阳光正是暖和却不晒的温度.偶有微风习习.让人心旷神怡. 李成齐和拓跋子沁坐在高高的露台上.顾谢伊也坐在一边.她这次沒有出赛.只派了一支队伍.好像是谢家家养的蹴鞠队伍.十分厉害. 慕倾倾本來上场前还在想.自己的队伍能不能赢.现在到了场上.却意外地沉静下來了.反正现在想这些也沒用了.是输是赢.端看场上对局罢了. 如果真输了.就只能当她与那只波斯猫无缘.救不了它了. 拓跋子沁今日起色不对.歪在李成齐怀里.兀自看着众人冷笑.好一会儿才道:“众位可都來齐全了.” 底下众人纷纷回道:“來齐了.” 拓跋子沁的目光转向慕倾倾等人.扫了一圈.略有些奇道:“你们这队伍只八个人而已.不知道蹴鞠是十二个人一队么.” 慕倾倾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娘娘.您再数数.怎么可能只八个人.定是娘娘数错了.” 拓跋子沁皱了皱眉.默不作声又数了一次.的确才八个男人而已……她猛地想起什么.再数时.加上了女人.刚好十二个. 她不由诧异道:“怎么.你们组竟有女人上场.你和绯云都要上场.” 拓跋绯云略带讽刺地哼了一声:“沁妃娘娘并沒说过 女子不能上场吧.我们也不算坏了规矩.” 拓跋子沁收了诧异.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淡淡却假装关心地说道:“既如此.你们待会儿可得小心点.莫出事才好.” “那是自然.”拓跋绯云冷冷回了一声. 之后便是正式的比赛. 这次的比赛异常激烈.场上众人发挥着各自的精力.全力以赴.不敢放松分毫.而顾谢伊的队伍.便瞅准了她们几个女流之辈.每每向她们进攻.专抢她们的球.若是自己得了球.便朝她们几个面前突破路径. 不过.他们显然沒想到.慕倾倾等几个女子都是骨子里有股巾帼不让须眉的韧劲.一时片刻的工夫.他们根本绕不开慕倾倾等人.那几男人便赶紧过來援助.让顾谢伊焦头烂额. 因了这些原因.双方焦灼了起來.越发不留情面.全力冲.刺. 顾谢伊那一队伍耍了阴招.两个男人夹击一个女子.剩下四个男人则阻击宋如纪等八个男人.他们想着是要阻击了女子.让他们方寸大乱.却沒想到.宋如纪等人很快便突破了他们的防线.一面还一人阻两个.将他们阻了回去. 一來二去.直到中场的时候.顾谢伊队只领先了一分. 下场休息时.慕倾倾很高兴很兴奋.原本她想着顾谢伊的队伍毕竟是正规的队伍.他们要胜利.其实是很渺茫的.甚至不抱希望.却沒想到.自己的队伍那般给力.生生将比分拉到了不相上下的位置. “你们真是太棒了.”慕倾倾笑靥如花.忍不住对着众人大声鼓励. “咳咳……”底下一众人虽是莽汉.但从未被人这样正面夸奖过.因而微微红了脸.连忙借着咳嗽掩饰. 阙无尘也是一惊.目光中带着兴味.看着慕倾倾. 只宋如纪、拓跋绯云、鹊枝和单儿等人十分了解她了.此时波澜不惊.拓跋绯云还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直笑:“那是因为我们家慕姐姐带领得好.” “现在.虽然是我们落后.但我们是临时组建的杂牌军.能有现在的成绩.已是万幸.而他们是正规队伍.所以眼下只落了一分的差距.定是他们比较焦急.阵脚大乱.而我们则处于稳定方.”慕倾倾欢喜道.“加油.保持这种势头.赢的一定会是我们.” 宋如纪嘴角勾笑:“好了.还沒赢呢.你倒说得好似我们有百分之百的胜算了.” 慕倾倾不满意他泼冷水的行为.瞪了他一眼:“如果我们赢了.那就你请客吃饭.好不好.” 宋如纪宠溺地看着她.笑道:“荷包已经备好.” 众人大笑. 之后.众人在帐中休息.吃饭.彼此谈天说地.直到宫人通知.下场开始了. 下场的时候.顾谢伊队伍虽然看起來还沉着.但明显能知道.他们的沉着是特意的、之前在场下吩咐过的沉着.内里却是有些阵脚乱了的. 慕倾倾便更欢喜了.大叫着:“加油.我们会胜利的.”场上更加奋力. 到最后一炷香时.比分已经打平.陈石等人一边跑.一边吆喝着:“宋公子.荷包可得准备大些的.” 宋如纪也在场上应道:“那是自然.” 最后.慕倾倾等人以一分的比分反超.获得了胜利. “我们胜利了.”当下.十二人便在场上大笑大叫了起來.相拥而泣. 慕倾倾更是泣不成声.不断说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若是沒有他们.这场蹴鞠比赛.不会这么完美…… 顾谢伊冷眼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尤其是.当她看到宋如纪专注于慕倾倾的目光时. 拓跋子沁更是哼了一声.之前她一直很相信顾谢伊的能力.此时却不免带了一些抱怨:“你不是说那些人都是你的精兵良将么.怎么现在.竟输给了慕倾倾那一队乱七八糟的人.” 顾谢伊赶紧跪下告罪:“娘娘息怒.此时实在是谢伊疏忽了.第三轮.绝不会出现此事.我一定会赢.” “好.记住你的话.”拓跋子沁冷冷地将目光转过去.靠在李成齐怀里.有些撒娇地说着.“皇上.臣妾觉得好丢人.” “爱妃莫生气.你要是不想留下那只猫的命.朕将它杀了便是.这比赛……也不比了.”李成齐安抚着她. “那倒不用……”拓跋子沁要是下令停止比赛.打的可是她的脸.“只是第三局.我绝不让慕倾倾赢.”转而看向顾谢伊:“第三局.我出的題目.你可有把握.” 顾谢伊垂眸:“万分把握.” “好.”拓跋子沁冷笑.“我绝对不会让慕倾倾和拓跋绯云如意.” ------------ 093 品茶大赛 这次蹴鞠比赛后,众人又欢欢喜喜地去吃了一顿饭,他们一起吃过许多次,如今这次,却是最欢喜的,也是最沉痛的。欢喜在于,他们终于赢了,放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而沉痛则在于,他们终于还是要面临分离了。 相聚、分离,人生不过如此。纵然陈石等人被宋如纪安排了职务,但日后还是不能如这十几天來那般,如同亲密的战友,如同并肩的伙伴。想來,还是让人心里一酸。 众人本是高高兴兴喝着酒,可不知为什么,喝着喝着便都心里泛了酸,眼中也抑制不住冒了泪花。特别是慕倾倾、拓跋绯云、单儿和鹊枝四个姑娘家。 “來!我们干了这杯!”慕倾倾站起來,举着酒杯,压抑住心酸,豪气万丈地说道。 “好!”众人纷纷站了起來,碰杯,一仰而尽。 喝了这杯之后,拓跋绯云却是再忍不住,突然呜咽起來:“呜呜呜……我好舍不得你们……” 其他人也都心里酸酸的,方五道:“沒关系,宋公子给我们安排了职务,以后我们不还是能经常相见么?” 袁成却感慨出声:“大概,我才是最难见到你们的了。”他只是这次比赛來帮忙,比赛一完,他又是袁成袁公子,与这些人,怕是沒交集了。 那……单儿呢……单儿……他不能放弃! 他突然站起來,手执一杯酒,朝着拓跋绯云道:“绯云公主,我想迎娶单儿,希望你能应允!” 拓跋绯云一愣,沒想到他会在此时提亲,转着眼珠儿看着单儿,见单儿面色绯红,却是默认的,原是心里也愿意嫁的,又看了一眼慕倾倾,慕倾倾向她点点头,示意她來决定这件事。 想了想,拓跋绯云便道:“单儿若是能幸福,我肯定不会阻扰的。但是,单儿的身份只是丫鬟,你家里人能接纳她么?若是你家人愿接纳她为你的妻子,我肯定放人。” 袁成之前见拓跋绯云面色严峻,似乎不大乐意,因而心里微微慌张,此时听完她的话,便放下心來,笑道:“我袁成的婚姻大事,自然是自己做主,你放心,我爹娘不会干涉。而且,单儿美貌又贤惠,我爹娘怕是喜欢还來不及。” 众人一时哄笑起來,单儿低下了头,嗔道:“你少打趣我。” “不是打趣。”虽知单儿只是玩笑,袁成的面色却很严肃,对着拓跋绯云道,“如果公主你不放心的话,我会先将单儿带回去给爹娘看看,征得他们同意,再提亲。” 拓跋绯云面色松动,道:“这样便更好了。” 一顿饭在温馨的气氛中吃完了,虽然最后众人都很是不舍,但想來以后见面机会也多,便互相嘱咐一番,在路口分别了。 宋如纪和慕倾倾等人要回皇宫了。这次的休息之期是五日,五日后便是第三轮了,现在是一比一平局,还不知以后拓跋子沁会出什么难題刁难他们。 五日过得很快,比赛有开始了绝世婚宠。 这次他们齐聚在沁妃娘娘宫,拓跋子沁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神却一开始便冷厉了,嘴角的笑亦是淡淡的,带着必胜的决心一般。 “这次的比赛……是品茶大赛。”她淡淡道。 众人一惊,从未想过她会來品茶这一套,只早已知道的顾谢伊淡淡地垂下眉目。 慕倾倾回过神來,却是暗暗一笑,她能说她爷爷对品茶很有研究,从小便教她么?想來拓跋子沁认为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才会出这个试題。 她自然要安了拓跋子沁的心,让她别胡乱更改主意,因此面上装出诧异忧愁的模样來。 拓跋子沁冷眼瞧着,心里暗笑,果然,慕倾倾这丫头,是不懂茶艺的。看來,她出对了題目,便笑笑道:“这次的比赛,未保公正,我们这些人便都不参与。本宫会在宫外张榜,三日之后,在宫门口当场剧情茶艺比赛。你们当场各煮一壶茶,随即在宫外的百姓中,抽取十个读书人,让他们來品茶。” 这是海选的节奏么?慕倾倾抿嘴一笑,好啊,谁怕谁。 虽然知道,拓跋子沁选这个題目,定是因为顾谢伊擅长茶艺,不过这題目比她想象中好很多了,毕竟也是她擅长的领域。 “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先下去吧。”拓跋子沁吩咐了众人,与李成齐一道儿回了宫殿内。 慕倾倾、宋如纪、拓跋绯云和阙无尘走在回辰园的路上。 拓跋绯云愤愤都:“拓跋子沁太狡诈了!沒想到她会出这个題,她一定是知道我和慕姐姐都不擅长!” 慕倾倾勾唇一笑:“谁说你慕姐姐不擅长茶艺?” 众人一怔,原本宋如纪和阙无尘也猜想她们两个都是不会的,却沒想到慕倾倾这样子说着,竟是……擅长的意思? 目光一时都聚在慕倾倾身上,慕倾倾淡笑:“从小,我爷爷就教我品茶了,虽不敢说百分之百会胜,却也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了。” “慕姐姐,你好棒!”拓跋绯云尖叫起來,笑着抱住她。 “嘘……”慕倾倾低声道,“别让拓跋子沁听到了,沒准儿她就改主意了。” 宋如纪目光深深地看着慕倾倾,末了抿唇一笑:“在茶艺方面,我知道得比较少,不过眼下却是可以安心了,一切看你的。”顿了顿,又道:“倾倾,我们相信你。” 慕倾倾笑笑,拍着胸脯道:“沒问題!” 之后的五天,慕倾倾一直窝在辰园,不断捣鼓她的茶,这次,她决心弄出一种沒有人品过的新茶种。 终于到了比赛那日,一早便知道消息的百姓纷纷聚集在宫门口,一时纷纷囔囔。 而慕倾倾等人便跟着拓跋子沁和李成齐站在城楼之上,睨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成香朗声道:“安静!” 下面的百姓们顿时噤声,一时落针可闻。 成香便简单宣读了规矩,最后拓跋子沁道:“现在,便让她们开始煮茶吧,半个时辰后,见分晓。” 此时正是清晨,阳光撒在城楼上,百姓们仰首看着,目光聚集在慕倾倾和顾谢伊身上。 这是她们两个的对决。 ------------ 094 谢伊邀约 拓跋子沁话音刚落,慕倾倾与顾谢伊便忙碌起來,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器具,开始泡茶。沒有一个人帮她们,全凭各自本事。 半个时辰后,慕倾倾与顾谢伊的茶炉都已经泛了茶香。 “时辰已到。”成香蓦地提醒众人。 刚好慕倾倾熄了火,一壶时间恰到好处,而顾谢伊早在她之前,已经完成,眼下正略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到成香之言。 拓跋子沁面色凉凉地看了慕倾倾一眼,转而看向成香:“成香,你去挑十个人。。要读书人,切忌蛮夫。”蛮夫是尝不出好茶的味道的。 成香应了一声,便要下去,此时阙无尘淡淡开口道:“沁妃娘娘,为保公正,在下以为,不该由成香姑娘下去挑人,而是自从书生牌里挑十张來。” 因担心着不会读书的粗人也混进來,所在早在几天之前,读书人自可凭借凭证去官府登记,拿一张读书凭证条,而官府这边也自然留下了另一份。阙无尘的意思是,在官府的凭证条里抽十张,当场报出号來,与之一样的读书人便自可站出來,成为“评判者”。 拓跋子沁一愣,随即眉眼冷厉:“你是在担心本宫使诈?!” “不敢。”阙无尘淡声道,“微臣作为钦天监,平生最喜便是公平,自然要事事做到最大程度的公平。” 慕倾倾闻言,向阙无尘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虽然她觉得拓跋子沁应该对顾谢伊很有信心才出此題目,所以不会在这件事上耍诈,不过……阙无尘这样认认真真的样子真是帅呆了,不愧是好战友! 宋如纪默不作声地看着慕倾倾,顺着她的目光找到阙无尘,一时有些黯然。这件事他也想过,但他思量之下,觉得拓跋子沁不会当众耍诈,这才沒有说出來。早知道,他应该早便说的吧?免得教慕倾倾觉得,他不关心她。 “好,就依钦天监大人所言。”拓跋子沁敛了眉目,抬首瞧着成香,又厉了声音,“还不快去!” 成香赶紧下去了,不多时,城守捧着一个盘子上來,上面便是今日來了的读书人的号。 下面的百姓们已经听到,纷纷大赞公平公正。 拓跋子沁睨了下面的百姓一眼,伸出手捻了一个,旁边的城守早已拿了一个空盘子,赶紧呈了上來。拓跋子沁便将号扔进了空盘子里,却看也不看,兀自又捻了一个号,如此捻了两三个之后,便不耐烦地一撂手,道:“累。你们捻吧。” 成香便捻了,之后跳出一共十个人,让城守站在城楼上朗声宣布,念到一个便有人拿着号出声,随即被侍卫带上城楼來。 最后,十人到齐了,慕倾倾与顾谢伊两边,一边都备了十杯清茶,一时弥漫着淡淡茶香,连下面的百姓都闻得一清二楚,纷纷艳羡。 那十人也目光放光,各自喝了两杯,最后以匿名的方式,将自己所投之人的名字写在绢布上,随即回到了人群名门恶媳全文阅读。 这绢布还是由城守來公布。 说实话,慕倾倾当时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这次她泡的茶的确是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种类,也在事先让宋如纪、拓跋绯云和阙无尘等人尝过了,他们纷纷表示赞赏,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所以,慕倾倾在比赛时是比较果断的,但现在要公布了,她却担忧起來。一个月的比赛时间,现在所有成败,都在此一举了。 “别担心,相信自己。”宋如纪突然走到她身边,轻声道。 慕倾倾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下安定不少,深吸一口气,展了欢颜:“嗯!我不担心!我的茶艺可以从小学到大的看家本领!” 此时,城守便一个个报名字了。 “顾小姐、慕姑娘、慕姑娘、顾小姐、顾小姐、顾小姐……” 听到这里,慕倾倾已然失望了,如此……定是顾谢伊赢了吧?却沒想到,后面那四块绢布,竟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那么,六比四,她赢了? 慕倾倾傻在原地,不敢相信。 还是拓跋绯云的尖叫和拥抱唤醒了她:“慕姐姐!你赢了,不,我们赢了!赢了!” 宋如纪和阙无尘也微笑起來,单儿和鹊枝也恨不得扑上去抱住慕倾倾,却碍于场面,只能咧嘴笑着。 顾谢伊一时颤抖得难以自控……自己竟然输了?输在慕倾倾手上?!她面色阴沉,不敢看拓跋子沁,也不愿相信结果,便愤然拂袖离开了,一直在重视礼节的她,兀自离开了。 拓跋子沁咬牙,却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只哼了一声,也转身走了,李成齐赶紧跟了上去。 最后,那只波斯猫归了慕倾倾,慕倾倾给它取名小池。 宋如纪有一瞬间的黯然,却又夹杂着欢喜。。小池,宋池。 抱着小池欢欢喜喜地回辰园,众人都心情大好,合计着哪日将袁成他们约出來,再吃上一顿。 拓跋绯云对小池爱不释手,直要抢过來抱,慕倾倾笑着便给了她,拓跋绯云便抱着小池先回了辰园,而慕倾倾与宋如纪,则慢悠悠走在后头。 “倾倾,你表现很棒。”宋如纪道。 慕倾倾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宋如纪便回去御史官宫了。 回到御史官宫,宋如纪却着着实实吃了一惊,沒想到顾谢伊竟在这儿等他。 “谢伊?”他有些惊讶,不过仍旧以以往的称呼來叫她。虽然这些日子两方都是对立的,但顾谢伊在宋如纪眼里,还是单纯的小妹妹。 顾谢伊柔柔一笑:“恭喜你……恭喜你们赢了。” 宋如纪浅笑:“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不必当真。” 宋如纪这是在……安慰她么?顾谢伊心里一柔,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抿唇道:“如纪哥哥,我知道……我知道你爱的是慕倾倾,自你退婚之后,我便决意不会再争……只是,只是我……心有不甘,明日,你能陪我在宫外的流园陪我吃一顿饭么?我保证是最后一顿!”顾谢伊的面色和表情很真诚。 流园是顾谢伊在宫外和顾府外的私人园子,宋如纪曾被她邀去玩过一次。 ------------ 095 倾倾伤心 宋如纪淡淡一笑:“别说什么最后一顿不最后一顿的,现下我仍旧将你当成妹妹,上次退婚也实属我的罪过前妻回头金难换。明日流园么?当然可以。” 顾谢伊终于展颜欢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许你一人來!” “那是自然。”宋如纪笑。 顾谢伊笑笑:“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恭候你的到來。” 宋如纪点头,将她送至殿门外。 顾谢伊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却在离开之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等着吧,慕倾倾,我要将你的东西全数夺走!不,宋如纪,本该就是她顾谢伊的! 回到顾府,顾谢伊唤來自己的贴身丫头,问道:“都准备好了么?” 丫鬟浅笑一声:“已备齐全。” “拿出來我瞧瞧。”顾谢伊轻声道。 丫鬟便拿出一个纸包,顾谢伊接过來打开看了看,问道:“万无一失?” 丫鬟点头。 顾谢伊便合拢了纸包,又问:“明日流园那边都安排好了么?” “全部安排好了!”丫鬟道。 顾谢伊便满意地点头,道:“那你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第二日,顾谢伊早早便端坐在流园里,厨房已经忙碌开了,桌上放了几壶酒和两个白玉杯子。 宋如纪來时,刚好赶在点上,却是不早不晚,正巧在他们约好的午膳时间。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见顾谢伊已经等在这儿,宋如纪纵然沒有來迟,却还是拱手道歉。 “如纪哥哥沒有并迟到。”顾谢伊站起來,淡淡道,“來得正巧,坐下吧。我已吩咐厨子做饭菜了,待会儿便可以上菜。” 待宋如纪坐下,她便起身,给各自斟了两杯酒,道:“來,我们先喝酒。” 宋如纪淡淡一笑,毫不设防地拿了过來,与顾谢伊干杯,随后一饮而尽,道:“谢伊,上次退婚,实则我对不起你,这杯酒,权当我给你赔罪了,愿你能原谅我。” 顾谢伊面上涌现了浅浅的失落,却并沒有怨恨,只笑道:“沒关系,横竖我们两人无缘,只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好么?” 宋如纪点头:“自然。” 此时,丫鬟來了,便道:“小姐,已经备好酒菜,现在上么?” 顾谢伊点头:“上吧。” 不多时,饭菜已经上了满桌,宋如纪与顾谢伊对视一眼,亲自给她夹了一个鸡腿,笑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不知我记错沒有?” “如纪哥哥沒有记错,”顾谢伊拿过鸡腿,在嘴上轻轻咬了一点,笑道,“谢伊很感动。” “來,如纪哥哥尝尝这个紫菜汤。”顾谢伊也礼尚往來,给宋如纪舀了一杯汤。 两个人便一边说着话,一边尝了一些饭菜,足足一个时辰后,两人才算吃完。 顾谢伊便又斟了两杯酒,与宋如纪对饮:“來!为我们的兄妹情干杯!” 顾谢伊很少说出这种豪言壮语,而且,她说是“兄妹之情”,看來她已经心无芥蒂了,宋如纪松了一口气,亦笑道:“好误入豪门,霸道总裁赖上身全文阅读!谢伊妹妹!” 两个酒杯在空中对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末了,尽数饮下。 又说了一会儿话,宋如纪便要告辞了,顾谢伊起身相送。 “不必了。”宋如纪淡笑,“还怕我找不着回宫的路不成?” 顾谢伊面色有点淡,眼中似乎凝了阴郁之气,末了什么也沒说,只笑笑:“那我送你出流园,这样我才可以安心。” “嗯。”宋如纪点头,却在转身时一阵晕眩,手不禁抚着额,定了定身子才稳住。 “怎、怎么回事?”宋如纪眯着眼疑惑道。 “如纪哥哥,你怎么了?!”顾谢伊十足焦虑,凑了上來。 便是在这一瞬间,宋如纪一时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恰好倒在顾谢伊身上。 顾谢伊扶着他壮硕的身体,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唤來了丫鬟,与丫鬟一道儿,将宋如纪送入房中。 将宋如纪放入床上后,顾谢伊回身,看向丫鬟道:“慕倾倾來了么?” 丫鬟摇头:“已经在她梳妆台上放了模仿宋如纪公子写的今日此时于流园相聚的信,应该是快來了,奴婢立刻去联络探子。” “嗯。”顾谢伊点头,“你先去瞧着点,慕倾倾要來了,便在门外回报。”看了一眼宋如纪后,道:“这里沒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 丫鬟下去后,顾谢伊便着手脱了宋如纪的衣服,随即也将自己的衣服脱掉,扔在地上,造成凌乱的景象。同时,她忍着痛,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滴了几滴血到床单上,霎时将床单染红。 最后,她也上了床,与宋如纪相拥而眠。 终于,如此近距离地触碰到他了,她的宋如纪,她的如纪哥哥。 即便现在宋如纪还不归她所有,但很快,很快宋如纪便将完整属于她,属于她顾谢伊! 不多时,便听到丫鬟在外间低声禀告:“小姐!慕倾倾來了,现在已快进入流园。” “知道了。”顾谢伊淡声应了,便缩入被子中,将头埋在宋如纪胸膛。 此时,外面传來慕倾倾天真的声音:“宋如纪?你在哪儿?宋如纪!你再不出來我就生气了!”随后,又低语道:“宋如纪搞什么鬼?不是约我在流园相见么?怎么人呢?话说他什么时候买下了流园这么一座园子……原來他也是有钱人么……该让他买吃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顾谢伊所在的房间,慕倾倾见这像是书房或者卧室,便自然而然认为宋如纪在里面等她。 “宋如纪。”她推开门。 猛地怔住,宋如纪正在睡梦中,而他身侧躺着的女人,竟是顾谢伊! 怎、怎么回事?!慕倾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如纪!”她猛地喊了一声,惊得宋如纪恍惚之中竟有了一点意识,却还不等他醒过來,慕倾倾拔腿就跑,眼泪落了一地,心也碎了一地。 宋如纪……她的宋如纪。 现在,她的宋如纪搂着别的女人!还是顾谢伊!原來……她一直被骗了么? ------------ 096 改容蛊发 宋如纪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迷蒙一片,依稀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跑出了房间,看那背影……好像是倾倾?! 他心下登时一慌,不好的预感马上涌上了胸膛,张嘴想唤慕倾倾,却突然觉得全身无力,似乎即将又会睡过去一样。 “如纪哥哥……”身边传來淡淡的,带着害怕的,细如蚊蚋的声音。 宋如纪猛地转过头,看到的竟是披着被子捂着胸口的顾谢伊,此时她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中盈着泪。 聪明如宋如纪又怎会不知自己被算计了?他当下便冷了眉目,掀开被子,便拾起地上的衣衫往身上套。 顾谢伊牵住他的衣角,楚楚可怜道:“如纪哥哥……我……昨天晚上……你喝醉了……” 眼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便是说宋如纪喝醉了,将她强了,所以眼下,宋如纪要对她负责。 宋如纪沒有出声,兀自将衣服穿好之后,才冷笑一声:“顾谢伊,原本我以为你是一个沒有心计的女子,原本我一直将你当成妹妹,现在才知道……原來我被骗得多惨!”他回过头,眸子紧紧盯着顾谢伊,嘴角依旧勾着冷笑:“为何算计我?” 顾谢伊垂下美目,只道:“我……我沒有……” 宋如纪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是喝醉了,便是一点知觉也无,若是真逼迫了你,那肯定是在我有意识的情况下,而我……对昨晚沒有一点儿意识,该作何解?况且,方才倾倾又冲了进來,误会了我,这说不是谋划,恕我不能相信!”他停下,又道:“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你的手指上有一个划痕吧?” 顾谢伊一听,蓦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将手往后缩了缩。 宋如纪见此,越发肯定,便什么也不说,只急速朝门口跑去。跑了几步,又道:“顾谢伊,从此我再不会将你当成妹妹,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你诬陷我之事我也不会再计较,你自己好自为之。” 顾谢伊当下便冷冷一哼,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软弱,将被子一掀,露出床.单上血红的血渍,道:“我也不稀罕当你的妹妹。只是,宋如纪,你觉得你还能摆脱我么?我不会……放弃你。” “随你。”宋如纪冷冷道,跑出了流园,去找慕倾倾。 去到辰园的时候,宋如纪想进去,却被拓跋绯云阻止在了外面,她插着腰,气势汹汹道:“宋如纪!你到底怎么欺负慕姐姐了?!她一回來就哭得厉害,还说再也不要见到你!” 宋如纪心里一黯,这种事他不可能眼下跟拓跋绯云说,只能让她赶紧放自己进去,先安抚了慕倾倾要紧千金归,步步为赢最新章节。 “我不会让你进去的!”拓跋绯云冷着脸,“慕姐姐说,她不想见你!除非……除非你告诉我理由!”其实她也好奇得紧,从來沒见过慕倾倾哭成那样,似乎被全世界抛弃。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題的话,或许她还可以从中调和,毕竟慕倾倾真心喜欢着宋如纪,想和他在一起。 宋如纪心内焦急,几乎是恳求的语气:“绯云,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她现在肯定哭得很伤心,不愿意相信他,他要解释! 拓跋绯云却还是摇头。 屋内,慕倾倾抱着小池哭得天地都昏暗了,她的宋如纪……与她历经千辛万苦的宋如纪,却搂着别人,与别人成了百年之好! 他再也不是自己的宋如纪了…… “小池……我好难过……”她抱着小池,将眼泪鼻涕都落在了小池身上。 平日顽劣的小池似乎也有了某种心灵感应,只静静地让她抱着,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慕倾倾的手背,嘴里轻轻地喵喵叫着,希望给她一些温暖。 慕倾倾被微微逗笑,擦了擦眼泪,将小池抱得更紧些:“小池,我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他也说,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与别的女人……”怎么可以! “小池,我想,我再也不能原谅他了。” 在一夫一妻制的社会长大,她深深地觉得,男女是该平等的,特别是婚姻与爱情方面,若是有一方沒有做到,那么另一方再留下來,也是自虐。她慕倾倾,还沒沦落到自虐的程度。 宋如纪面色焦急地在外面同拓跋绯云胶着,而慕倾倾则在里面大哭了一场。 一个时辰后,拓跋绯云都有些吃不消了,奈何宋如纪还是那么执着,一定要进去,或是,等到慕倾倾出來。 “你回去吧,慕姐姐现在不会想见你的。”拓跋绯云也累了,语气软了下來,只求宋如纪赶紧走,让她回去睡个觉。 而痛哭了一场的慕倾倾则将小池放在了书桌上,自己拿了笔墨纸砚,开始写字,以此來安抚自己的内心。 可是落笔,却还是“宋如纪”这三个字。 眼泪便也掩盖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渲染了宋如纪这三个字,犹如一副水墨画一般。 宋如纪望着慕倾倾的房间,心内如被焚烧一般。 其实,他若是想硬闯,拓跋绯云哪能拦得住他,只是……他不愿意违背慕倾倾的想法罢了。眼下,瞧着拓跋绯云也困了,宋如纪便道:“绯云,我不会硬闯进去的。你给我向倾倾带个话,就说今晚我就等在她屋外了,直到她出來。然后,你便去休息吧,我保证不会踏入一步。” 拓跋绯云有些将信将疑,可看着宋如纪坚定的眸子,她便不再怀疑,应了一声便跑到慕倾倾的屋外说了。 正在写字的慕倾倾一顿,末了,道:“好。绯云,谢谢你了。” 一直到了晚上,看着月色越來越圆,宋如纪突然想到,今晚正是月圆之夜!而今晚,他即将受最后一次改容蛊之痛!如果他无情的话,就该马上回自己的宫殿,可是……他不能走……他怕慕倾倾出來,却看不到他了,这样,他便错过了最佳解释机会……他不能走! 于是,他便在辰园外自己扛着痛苦,脸上、身上,无数无以言表的痛苦向他袭來,宋如纪几乎要晕厥,但他却死死控制住自己,沒有呻.吟出声,也沒有打扰慕倾倾,來获取同情。 ------------ 097 异动开始 一夜过去,慕倾倾还沒有出來。宋如纪的改容蛊已经熬过去了,只是眼下全身如被嗫咬过一般,披头散发,狼狈至极。已是天亮,再待下去恐怕会被人看到,宋如纪往屋内看了一眼,狼狈至极地走了。 屋内,慕倾倾也是一夜未睡,她写了一夜的“宋如纪”,写得手腕已经酸痛不已,眼泪也落了不少。小池已经团成一圈睡着了,安眠的样子格外惹人喜欢。慕倾倾笑了笑,随即嘴角又是一片苦涩,微微叹气了一声,终于放下笔。微微直起身,慕倾倾才发现,她已经写了厚厚好多沓。 只能……拿一个箱子來装了。 才拿了箱子装好,便听到外面拓跋绯云囔囔的声音闯了进來。慕倾倾一怔,她的声音似乎格外着急。 “怎么了?绯云?”慕倾倾将箱子装上,赶紧迎了出去,正好在中庭看到她。 拓跋绯云气呼呼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怒气:“慕姐姐,出大事了!” 慕倾倾心中突地一闪,猛然想起昨天晚上正是月圆之夜,那么昨天晚上……宋如纪那家伙改容蛊发了?!心里突然揪痛,下意识便掐住拓跋绯云的肩膀:“出、出什么大事了?宋如纪……他、他怎么了?!” 拓跋绯云眼波蓦地一变,有些黯然,虽然已经接受了慕倾倾与宋如纪会在一起,而自己哥哥将会落单的局面,但现在事关她哥哥,而慕倾倾却满脑子都是宋如纪,她到底还是有些难过的。 拓跋绯云面上的难过更让慕倾倾觉得,宋如纪出事了!心里猛地如打鼓一番,不由怨恨起昨晚的自己來……虽然宋如纪背叛了她,但是……但是她还是不想宋如纪出事啊!一点儿也不想! 昨晚……他应该守在屋外,守了一夜吧……昨晚改容蛊发,他却守在屋外……肯定昨晚出了什么事儿,宋如纪现在才不见了的! “宋如纪他……”慕倾倾怔怔地落下泪來。 拓跋绯云再也看不下去,撂下一句:“跟你们家宋如纪沒有关系!算了,懒得和你说!”说着便转身出去,看來,这件事指望不上慕倾倾了。 也是,本來就是他们皇家的事,慕倾倾如纪找到宋如纪,并决定和宋如纪在一起,已经沒有他们两兄妹什么事了。再出什么乱子,慕倾倾也是局外人了。 慕倾倾听她这么一说,猛地察觉出她口中的怒气,同时也便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宋如纪并无危险,那么……能让拓跋绯云这么生气的话,一定是因为拓跋元羿了…… 拓跋元羿出事了?! 慕倾倾心里陡然一惊,不行,宋如纪不能出事,拓跋元羿也不能出事奥古斯都最新章节!他是她的好朋友好兄弟,此生决不能出事! “绯云!绯云,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等等我!”慕倾倾赶紧追了上去,拉住拓跋绯云的袖子。 拓跋绯云甩手:“你担心宋如纪就算了,横竖哥哥也不需要你管了。” “绯云,你听我说!”慕倾倾索性一步跨过去,挡在她的面前,急切解释道,“昨晚是月圆之夜,正是宋如纪改容蛊发作之日,他今天一早不见踪影,我自然担心。你看,元羿这些天并沒有寄信给我们,说明西煌这些日子风平浪静,我一时不能转过脑子來也只能怨我自己蠢,但我绝对不是不关心元羿之人!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拓跋绯云听她解释了缘由,这才面色稍好,嘟了嘟嘴,却还是有些下不來台,扯不下面子。 慕倾倾最了解她,此时赶紧笑着:“绯云!好绯云!快告诉我吧,元羿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很担心!” 她这么一说,拓跋绯云终于回转了面色,低声道:“倒也不是哥哥出什么事了,而是拓跋子沁这边起了幺蛾子。她今天向皇帝进言,说是要将拓跋尘渊放出來,还赐他一个什么西煌王爷当当!拓跋子沁终于露出她的野心和目的來了!” 慕倾倾堪堪一愣。 本來就想着拓跋子沁定是不安好心的,但是,她会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來,而且一來就这么激进,却是她始料未及的。眼下,若是李成齐听了她的话,将拓跋尘渊放出來,弄个什么西煌王爷当当,那么西煌不知会起什么大风浪!拓跋元羿不知会怎么焦头烂额! “那李成齐怎么说?!”慕倾倾赶紧问道。 拓跋绯云皱眉:“那李成齐也不知被拓跋子沁灌了多少杯迷.魂汤,竟然沒有当场拒绝她!不过,他也好歹还算有点理智,说要考量几日。但是,以往日他对拓跋子沁言听计从的样子來说,少不得便依她说的做了!” 慕倾倾心里也沒底,这李成齐看上去就不像明君,往日对拓跋子沁,也是宠得无法无天!如果……还真有可能! “绯云,你传信给元羿了么?”慕倾倾赶紧问。 “传了!”拓跋绯云也面色焦虑,“从我一知道消息,还來不及來找你,便已经给哥哥传了信,不过,便是最快,去哥哥那儿也得十日的工夫,我们若是不将此事拖下來,恐怕哥哥知道的时候,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慕倾倾思忖一番,也是,便道:“绯云,你去找阙无尘,我去找宋如纪,等会儿我们依旧在辰园聚首,商量对策。” “好!”拓跋绯云赶紧去了。 慕倾倾去找宋如纪时,路上一直思量,心里绞痛,但是,她分得清孰轻孰重,就算与宋如纪再无缘分,眼下这件事,却也必须宋如纪出手。 到了御史官宫时,宋如纪正梳洗完毕,看到她一时一怔,怔过之后却是欢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來,正想开口,却被慕倾倾打断。 慕倾倾道:“关于顾谢伊的事情我现在不想多说,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宋如纪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至少慕倾倾在有困难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想到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何事?” 慕倾倾眉头一皱,将拓跋绯云跟她说的事一起说了。说完,见宋如纪也已经眉头紧锁。 “无论如何,我们先过去辰园,商量对策吧。” ------------ 098 暂且搁置 请使用访问本站。 慕倾倾与宋如纪一并走到辰园.拓跋绯云与阙无尘已经等在那儿了.拓跋绯云虽不知慕倾倾与宋如纪闹了什么矛盾.却也知道他们现在还沒有和解.如今看到他们两个沒事人的样子.当下便微微一怔.不过.还是自家哥哥的事情重要.拓跋绯云沒有多想.便转过眼去. 四人一道围坐在桌边.拓跋绯云又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仔细说了一遍.说完.大家便都陷入了沉默. 末了.宋如纪沉吟一声.道:“我与无尘兄先联结了各大臣.去请皇上收回成命.若无效果.再想对策.”自蹴鞠比赛之后.宋如纪与阙无尘的关系日益好了起來.因此都已经互相称呼“兄”、“弟”. “嗯.我也觉得.如纪说的法子可行.”阙无尘接话道. 西煌是大庑的属地.在朝的大臣肯定也是不愿意让大庑干涉属地的多.不然引发纷争.却是不得了了.而且.拓跋子沁在朝中向來评价不好.李成齐为她办的这几场比赛饱受诟病.大臣们都觉得.李成齐这是为色所迷.而拓跋子沁便是未來的红颜祸水.只是眼下表现得不明显罢了.大臣们都不喜欢拓跋子沁.若这消息放出去.不知多少大臣会反对.而他们在那之前.先行联合他们.向李成齐申诉驳了这决定.应该能起一些作用的. “真的可能吗.”慕倾倾有些犹豫.“我看李成齐对拓跋子沁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态度.看來他是会对拓跋子沁千依百顺的.” “哎呀.慕姐姐.”拓跋绯云出声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走了么.无论成功不成功.倒是先试试再说嘛.” “也是.我倒糊涂了.”慕倾倾摇摇头.笑笑.“嗯.那么.就先交给你们了.” 终于又看到慕倾倾笑了.宋如纪有片刻的失神.转而淡淡抿唇.道:“我一定尽力.” 倒是阙无尘又同拓跋绯云开起了玩笑:“你亲我一口.我便全力以赴.” 沒成想.拓跋绯云却面色一沉.眼看便要哭了.平时她可以大大咧咧地与众人相处.也不惧与阙无尘这样看起來离经叛道的玩笑.但现在的事事关她的哥哥拓跋元羿.她实在沒那个心气. 阙无尘眉头一皱.马上明白过來.也自毁失言.忙敛了玩笑的眉眼.道:“绯云.你知我……不是成心的.罢了.你该知道.便是你不亲我反踹我一脚.你哥哥的事儿.我也自当全力以赴.” 拓跋绯云面色这才回转过來.眼眶已然红红.却还嘟着嘴.吼道:“那你还不快去..”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阙无尘赶紧起身.招呼宋如纪.“我们走吧.” 阙无尘与宋如纪便各自行动.找了不少朝中的大臣.将此事告知他们.便说服了不少大臣.与他们一道进宫.向皇上进言. 大臣们与他们一道來了沁妃娘娘宫.不出意外的话.李成齐该是在这儿.而慕倾倾与拓跋绯云.便等在辰园. 沁妃娘娘宫. 一片春.色. 伶人唱着淫.歌艳.曲.而拓跋子沁则翩然起舞.李成齐倒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欣赏. “皇上.众大臣求见.”外面有太监道. 李成齐脸色一沉.拓跋子沁也冷了脸色.停下舞步.招手让伶人下去.自己走过來.娇嗔道:“皇上.如果臣妾沒有猜错的话.那群人应该是过來.指责臣妾是祸国妖孽.给您灌了迷.魂.汤吧.” 李成齐也猜出來.八成是他要放了拓跋尘渊的事传了出來.让这些大臣们纷纷來抗议了.不过.这件事他本就打算在明日上朝前说的.眼下这些大臣们.也算來得巧. “让他们进來.”李成齐沉吟道. 待众大臣进來.李成齐一眼便看到了走在最前头的宋如纪与阙无尘.当下目光闪过一丝阴冷.想來.便是宋如纪和阙无尘起的头吧.自从拓跋绯云和她的侍女慕倾倾來了之后.宋如纪与阙无尘便整个儿变了.日日围着那两个女子转.想当初他那么器重宋如纪和阙无尘.给了他们尊贵的地位.还对他们那么宽容.特别是宋如纪.在拒绝顾谢伊的时候.他还是爱惜他的才华.将他护住.现在看來.他早该将他们处死. 待这件事过去.他一定要找个借口.除了这两人. 众大臣跪下.宋如纪作为大臣代表.对李成齐表达了不能干预西煌政事的看法. 李成齐待他说完.只冷冷淡淡地來了一句:“你们可别忘了.西煌是我大庑的属地.朕想对属地做什么.倒成了十恶不赦的干预了.” 其中一个正直的大臣便率先道:“皇上.属地政事交替.本就该由他们决定.而且这次的交替非比寻常.是由政.变产生的.那么……若是您干预了.便等同主宰他们的政事.这样.极易容易引起属地百姓的不满.” “哼.他们不满.干朕什么事.”李成齐冷哼了一声.不屑道. “皇上.”另一个大臣也出声阻止.“皇上.切勿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啊.”他看了一眼拓跋子沁.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拓跋子沁面色一沉.这老头不想活了.竟这般看着她. “皇上……”她在李成齐耳边娇嗔. “皇上.”阙无尘冷面道.“臣夜观天象.若是动了西边的属地.必有大乱.望皇上三思.” 当下.大臣们也不断磕头.嘴里整齐划一道:“望皇上三思.” 李成齐错愕.在古代.大家还是很相信天象之说的.李成齐也不例外.而且.这么多人反对…… 拓跋子沁一看不好.马上又娇嗔道:“皇上.您答应了臣妾的.” “妖妃.你想害天下大乱么.”阙无尘劈手指着她.倒真是带了天师的气场.当下便让拓跋子沁一怔.李成齐也吓傻了. “……罢罢罢.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李成齐沉默半晌.道. “皇上.”拓跋子沁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面色冷凝.却知道.自己无可奈何了.算了.此事本不宜操之过急.看來还得另求方法. ------------ 099 二度改容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宋如纪、阙无尘与众大臣一起退下.面上都微微笑着.这一次.算他们赢了.他们与众大臣告别后.欲朝着辰园去.将好消息告诉她们两个. 却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顾丞相. 顾丞相面色冷凝.一双眼眸恨恨地盯着宋如纪.语气也如同冷渣:“不知宋大人想往何处.” 宋如纪便知道.顾谢伊肯定将此事告诉了顾丞相.他沒有半分迟疑.便对阙无尘道:“无尘.你先回去.我还有些话要与顾丞相交谈.稍后就來.” 阙无尘是个人精.一见这场面便知有内情.只“嗯”了一声.便急速离开了. “顾丞相.我……”宋如纪才说了一句.便被顾丞相一拳打了过來.顿时被打在地上.鲜血溢出了嘴角. 其实.这一拳宋如纪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沒有.早在他退婚的时候.他就当受这一拳了. 顾丞相怒气冲冲道:“便是你当初退婚的时候.我都沒想过你是这种人.你便是要了我女儿的身子.当初又何必退婚..” 宋如纪站得笔直.看着顾丞相.一字一顿道:“顾丞相.谢谢您救了我.如纪一直感激在心.但是.不管您相不相信.如纪还是要说.这件事.是谢伊陷害我.我与她.并无夫妻之实.” “荒唐.”顾丞相面色已白.“谢伊那孩子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何苦拿自己的身子陷害你..” 宋如纪只不卑不亢道:“是.谢伊她可以有很多选择.希望您能开导开导她.莫让她再这么死心眼了.” “所以……你是不承认你占了我女儿的身子..”顾丞相咬牙切齿. 宋如纪直视他的眼睛:“如纪沒有做过的事.绝不承认.” “你.”宋如纪的态度太正直.沒有一丝心虚.目光也大大方方与他对视.沒有一点闪躲.顾丞相一时竟拿不准.他说的.是真的.. 宋如纪躬身:“顾丞相.如纪希望谢伊能嫁得一个好人家.但那好人家.绝不该是我.我心中.已有喜欢之人.” 顾丞相被气得要死.末了.只道:“宋如纪.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女儿.反正她的身子已经给了你.你便一定得娶她.” 不管顾谢伊是否真如宋如纪所说.只是陷害他.但既然顾谢伊这么做了.那一定是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便是逼迫.也要给她逼來这一桩姻缘. 宋如纪只道:“宋某宁死不从.” “这可由不得你.”顾丞相抛下一句话.愤愤离去. 辰园那边.阙无尘道宋如纪被顾丞相拦了下來.慕倾倾顿时面色一黯.猜到了缘由……原來.还是逃不开么.宋如纪……终究要娶顾谢伊.罢了.他既然已经与顾谢伊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不能横刀夺爱了. 倒是拓跋绯云愤愤不平:“他还想跟顾家人有牵扯啊.我去把他带回來.” “绯云.”慕倾倾叫住她.“坐下吃糕点.” 他们便一边吃糕点.一边等宋如纪回來.待宋如纪回來.慕倾倾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脸去. 宋如纪谁也不看.兀自走到她身前.一把抓起她.将她带到另一间屋子.也不管她使劲挣扎.嘴里叫着“别碰我.” 到了另一间屋子.慕倾倾恨恨地甩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你打算娶顾谢伊了对不对.” 宋如纪摇头.看着慕倾倾的眼神情深意切:“我喜欢的人不是她.为何要娶她.” 慕倾倾怒了:“你的意思是.你便是要了她的身子.也不愿负责..”虽然顾谢伊是她的情敌.她也很不喜欢顾谢伊.但这种事情上.宋如纪的始乱终弃更让她唾弃. “慕倾倾.你为何就是不愿相信我.”宋如纪的语气里也蕴含了怒气.“好.你便在这儿等着.马上我就让你知道真相.” 慕倾倾一怔.他拿什么证明真相. “唉.你……”慕倾倾想拉住他.可宋如纪已然飘然而去. 他到底准备……干什么.慕倾倾突然惴惴不安了起來. 过了一会儿.单儿和鹊枝慌慌张张前來通报.说是顾丞相來了. 慕倾倾一惊.下意识跑出房间.而阙无尘与拓跋绯云也出了房间.三人都站在中庭.顾丞相已经进來了. 众人向他行了礼.慕倾倾心下微微思量.顾丞相怕是來找她的吧. 顾丞相果真一开口便是“倾倾”.众人都傻眼. “倾倾.我是如纪.”披着顾丞相外貌的宋如纪终于忍不住扶额.对众人道.“我使用了改容蛊.” 什么..众人皆惊呆. 慕倾倾更是一瞬间便红了眼眶.冲上來拉住他的衣领子:“宋如纪……你是宋如纪.你使用了改容蛊..你这混蛋.你不知道改容蛊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多大的损害吗..昨晚.你才刚刚……”才刚刚承受了所有改容蛊的后遗症.如今……又要來一次么. “为了以证清白.无妨.”宋如纪面色淡淡.拉了慕倾倾的手腕.对余下阙无尘和拓跋绯云道.“我与倾倾还有要事.便先行一步.晚上回來.” 拉着慕倾倾走了许久.走出了辰园才放开她的手.道:“倾倾.今天顾丞相去了皇上那儿.眼下正是好时机.我去找顾谢伊.让你看看.我与她的清白.” “其实……你……你不必……”宋如纪宁可用改容蛊也要力保清白.慕倾倾已然相信了他.眼下心里正为自己害他如此而心痛. “反正已经用了改容蛊.定是要让你亲眼看看.才可安心的.”宋如纪倒是想得开. 到了顾府.宋如纪将慕倾倾伪装成自己带回來的丫鬟.带着她一起进了府.然后将她带入书房藏起來.自己让人去找顾谢伊.让她过來. 顾谢伊过來后.有些惊诧:“爹.你今日不是进宫见皇上.晚上才能回來么.” 宋如纪沉声道:“我在路上遇到了宋如纪那小子.便与他说了娶你之事.他却说.你与他并无夫妻之实.这是怎么回事.” 顾谢伊一顿.却面不改色:“爹.就是宋如纪与女儿……” ------------ 100 谋害太子 “谢伊,在爹面前,你还想隐瞒么?尽管将事实说出來,便是沒有夫妻之实,爹也要为你做主,你说出真相,爹才好想对策。”宋如纪沉声道。 顾谢伊面色红了一红,却仍旧抿紧了唇,道:“爹,你若当真为我好,就别问了,只安心帮我,让我嫁给宋如纪,好不好?” 宋如纪眸子微眯,声音越加沉了下來,似乎蕴含了怒气:“糊涂!谢伊,你什么事都不跟爹爹说,你让爹爹如何帮你?便是跟爹说了又何妨?爹会将此事泄露给别人么?!” “爹……”顾谢伊一震,沉了沉声音,低声道,“好,女儿说实话……女儿给宋如纪下了迷.药,使他晕倒,造成……造成与我已成夫妻之实的假象……” 躲在暗处的慕倾倾蓦地捂住嘴巴……原來……原來她真的冤枉了宋如纪!心痛的同时,心里又甜蜜起來,原來宋如纪……并沒有碰其他女人! “嗯……”宋如纪眼中滑过一丝笑意,淡声道,“爹爹会帮你的。现下你先回去休息,待爹爹给你想想,怎么逼他就范。” “女儿谢过爹爹。”顾谢伊红了脸,柔柔地应了一声,离开了。 顾谢伊一离开,慕倾倾便从角落里灰头土脸地钻出來,面上很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头,张嘴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踟蹰了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完整地落入了宋如纪的眼里,他的眸子里泛出暖意,语气也轻柔了:“算了,也不怪你。那样的场面,任谁看了也会误会的。总之现在证明我是清白的便好了。” 慕倾倾眼里却盈了泪:“你……你……” 可是宋如纪太傻,为了证明清白,竟……他又得遭受半年的月圆之夜的痛苦! 宋如纪如此聪明,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笑道:“好了,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跟你无关,你莫自责。我们赶紧出府吧,不然顾丞相真回來了,我们便走不掉了。” “嗯!”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她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宋如纪说,她还要好好准备准备,向他赔罪。 两人出了顾丞相府,之后的几日,宋如纪顾丞相那边倒是沒消息了,想來也知道被宋如纪耍了,怕宋如纪急了,真将顾谢伊引.诱他的事说出去,到时候处子身份一验,顾谢伊便完了,所以,他们便沒有再提此事。 而慕倾倾这些天都在跟单儿苦学厨艺,最后终于学成了一道水煮鱼,高高兴兴地邀请了宋如纪,说要给他做东西吃。 宋如纪倒是很惊讶,沒想到慕倾倾还有这雅致?不过他向來是不会拂慕倾倾的意,便是难以下咽,他也会吃得高高兴兴。 所以,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建设之后,看到慕倾倾端上來一道鲜美的鱼汤时,宋如纪简直无法相信,看起來便让人垂涎欲滴,问起來也香味扑鼻终极医师最新章节。 慕倾倾有些得意,给宋如纪端了一碗:“别光看着了,快尝尝。” 宋如纪喝下一口,沒想到竟鲜美可口,慕倾倾什么时候学会了做饭菜? “好吃吗?”慕倾倾像求表扬的小孩子一样看着宋如纪。 宋如纪不自觉心如柳叶,语气无比柔和:“好吃。” “那就好!”慕倾倾一笑,随即面色黯淡了下來,轻声道,“宋如纪,对不起,上次的事都是因为我,才……总之,我真的觉得很难过……我特意跟单儿学了这道水煮鱼,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沒想到你还记着那件事。”宋如纪一怔,随即舒眉道,“倾倾,我从未怪过你。” 他怎么舍得怪她? “那就好。”这么多天了,慕倾倾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不由道,“宋如纪,以后,月圆之夜,不许你再一个人撑着,我……我陪着你。”说完,脸上倏然已红。 宋如纪一惊,猛地抬起头:“倾倾,你的意思……” 慕倾倾羞涩地点头。 宋如纪再按捺不住,将她搂入怀中,嘴里道:“你终于愿意原谅我,并抛开心结了吗?” “嗯……只是……”只是…… “我知道,元羿那边,等这边风平浪静,我便带你回西煌,我会向元羿诚心赔罪的!” 慕倾倾点头,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室内鱼香飘香。 之后几日,慕倾倾与拓跋绯云时刻监视着拓跋子沁的行动,此时正好在御花园,独自一人的慕倾倾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小太子李淮。 李淮竟还沒忘了她,见到她便喊:“姐姐!” 慕倾倾一乐,俯身抱起他:“小太子,今日怎么到御花园里玩來了?” 李淮道:“沒人陪我玩,我只能來御花园陪花花草草玩了,它们愿意陪我做朋友。” 虽是童言无忌,慕倾倾却听得心酸,想來……李淮也很寂寞吧?他一定,也很想要很多很多朋友吧? “你等等啊,姐姐给你找朋友!”慕倾倾想起什么,突然出声道,“太子你就在这儿等等我,姐姐马上就來!”她要去将宋如纪、拓跋绯云和阙无尘一并喊过來,陪李淮玩一会儿。沒想到,他们几个今日竟都不在,明明她出门前还在的。奇怪。慕倾倾腹诽了一阵,失望地走回去。只能她一个人陪李淮玩一玩了。 可是沒想到,当她回來时,却看到了最为惊险的那一幕。。李淮俯身看着荷塘,似乎被人推了一把,跌了下去! 慕倾倾第一时间奔过去,跳下去将李淮接住,不过两人却都跌入了荷塘。还好,她有身高优势,举着李淮不至于让他呛水,而水深不过到她胸口。若是李淮,怕是便淹死了吧。真惊险。 “太子,你沒事吧?”慕倾倾低声问已经被吓傻的李淮。 李淮被这么一问,才回过神來,哇哇大哭起來,慕倾倾哭笑不得地抱着他上了案,立刻怔住。。拓跋子沁也在这儿。 如果之前只是以为李淮自己失足的话,现在慕倾倾已经确定,就是拓跋子沁推的。沒错,她就是对拓跋子沁怀有恶意,沒办法。 可是现在沒有证据,也奈她不何。 ------------ 101 斩草除根 慕倾倾将李淮安稳地放在了地上,看着拓跋子沁,仍心有不甘,只道:“沁妃娘娘也來御花园游玩?方才你可看见了,太子因何坠入荷塘?” 拓跋子沁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却温声笑道:“我赶來时,太子殿下正探头看向荷塘,本宫來不及唤他小心,他便掉了下去。” “是么?”慕倾倾冷笑。 李淮却劈手指向拓跋子沁:“你骗人!是你叫人把我推下去的!”李淮哭得小脸通红,语气却十分坚定,看來的确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而这个人,不是拓跋子沁,便是她的手下,毫无疑问。 拓跋子沁脸色冷了起來,语气也充满了压迫感:“太子殿下,凡事要讲求证据,你张口就说本宫推了你,沒有证据,便是想肆意诬赖本宫不成?本宫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计……” 李淮被她这么一通指责,心下更是害怕,眼里盛满惊恐,慌乱地躲在慕倾倾身后,揪着她的裙角,呜呜道:“就是她!就是她推了我!姐姐,你要帮我!你要帮淮儿!” 眼下,李淮实在害怕,他也不知该向谁求救,虽说自己带了一些太监丫鬟们,但那些人大多惧怕拓跋子沁,不会帮他的,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姐姐似乎是个好人,他能相信的人,只有她了。 慕倾倾知道他心里害怕,不由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以此安抚他,同时看着拓跋子沁,冷了言语:“沁妃娘娘,您的意思是,太子殿下陷害你不成?你既说了不能张口就來,敢问,您眼下的行为,难道不是张口就來么?” 拓跋子沁被一噎,不由恼羞成怒:“混账!你是什么身份地位,我与太子的事,轮的上你插嘴么?!” “那么朕,轮的上还是轮不上?”突然,一道冷冷的、低沉的声音传了过來。 众人一惊,马上回转头去,行礼道: “臣妾参加皇上。” “儿臣参加父皇。” “奴婢参加皇上。” 李成齐此时面色冷冷,不似往日昏君的模样,竟带了几分让人畏惧的九五至尊之气势,让在场之人心中一震。 不过,他的话实在让人意味不明,拓跋子沁与慕倾倾的争执想必他都听到了,关键是,拓跋子沁推李淮的场面他看到了沒有? 此时,慕倾倾与拓跋子沁都在心里思量该事。 如果他只看到了这场争执,那么按照他往日的性格,这次恐怕又会护短,责罚于慕倾倾,将李淮的事轻飘飘揭过赤潮星河。 如果他也看到了拓跋子沁推李淮入荷塘,但凡他还有一点父爱、一点人性和一点理性,他就该知道,拓跋子沁对李淮起了杀意,如果不解决掉拓跋子沁,那么这样的事就还会上演,可能下次李淮就沒这么幸运了。 拓跋子沁眼波流转之间,已经笑语盈盈,走到李成齐身边,道:“皇上,您今儿个这么早便下朝了?來,臣妾让人备了薄酒,我们俩浅斟一杯如何?” 李淮心里惴惴,只揪慕倾倾的衣角揪得更紧了,他不敢对李成齐说拓跋子沁对他的所作所为,他怕李成齐不相信他,反倒认为他满口胡言,责怪于他。 慕倾倾见此时李淮沉默,心下也了然,皇家的孩子最是聪慧早熟,李淮又怎会不知李成齐对拓跋子沁如何,对自己又如何呢?想來早已对自己的父皇失望,此时才不希求他为自己做主,因而选择沉默。 李成齐却冷冷一笑,盯着拓跋子沁,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方才你推淮儿入水那一幕,朕已经看到了。” 众人大惊,拓跋子沁连忙娇.声道:“皇上,您误会臣妾了,臣妾……” 李成齐哼笑,语气也不复当初对拓跋子沁的宠爱:“子沁啊子沁,你便是错在高估了你自己。朕宠爱你,所以一切都愿意捧到你面前來,顺着你的意,但是,唯独淮儿,是你决不能碰的!淮儿是朕唯一的孩子,是大庑未來的继承人!美人沒有了,朕还能再找一个,而孩子沒有了,朕便绝后了!” 拓跋子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瞪着大眼看着李成齐:“皇、皇上……您真这般想的?!” “那是自然。”李成齐冷冷道,随即目光转向慕倾倾身后的李淮,轻轻招手,唤道,“淮儿,过來。” 李淮不敢相信,小小的脸上满是诧异与喜悦,却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 慕倾倾推了推他,示意他上前,不要再害怕什么。虽然这李成齐看上去很荒唐,倒也算不得糊涂至极。至少,他还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李淮抿了抿嘴,终于踏出第一步,李成齐面上淡笑,走过來,一把将李淮抱起:“淮儿,你才是最重要的。父皇以后的一切,终将属于你!” 李淮也开心起來,终于绽放笑颜,抱着李成齐的脖子,咯咯笑道:“父皇!淮儿什么也不要,淮儿就要父皇就好!” “傻孩子!”李成齐哈哈大笑,“不管你要不要,这江山,以后就是属于你李淮的!只愿你日后做的明君即可!” “淮儿会的!”李淮笑着答应,“父皇要淮儿做什么,淮儿就做什么!” 李成齐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将他交给附近的宫人:“带太子殿下下去,你们都退下,朕还有事要与沁妃说。” 慕倾倾也想浑水摸鱼退下去,却沒想到被李成齐叫住了:“慕倾倾,你留下!便由你來见证这一切。” “……是。”慕倾倾应了一声,退到一边,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众人退下之后,李成齐才终于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被遗忘的拓跋子沁身上。 此时的拓跋子沁已经落了两行清泪,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她楚楚可怜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一时糊涂,请皇上原谅臣妾,臣妾都是因为……爱皇上太深……” “爱?!”李成齐的语气倏然变冷,“你当朕是傻子么?!朕爱你,所以才一直包容你,但朕绝对不傻,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因为朕九五至尊的身份,可以供你利用而已!” ------------ 102 新的旅途 沒想到李成齐原來看得这么透彻.慕倾倾有些佩服他了.原本还以为他只是昏君而已呢. 拓跋子沁蓦地睁大眼睛:“皇、皇上……” 李成齐笑道:“子沁.你一直将朕当成猴子一样耍.朕心里却明白着呢.你若沒有妨碍淮儿便罢了.只要朕在世一日.便保你一日.宠你一日.为你颠覆了西煌格局.也沒什么要紧的.但是.你却还不满足.还想着要害死淮儿.以后.你是否还预备害死朕.” “臣妾不敢.”拓跋子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里含泪.“皇上.皇上.臣妾绝无这样的想法.今日之事.也不过臣妾一时糊涂.因为想独占皇上的爱.才迷了心智.做出这样的事來.望皇上原谅臣妾.” 李成齐此时却出乎意料地明智.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子沁啊子沁.朕本想宠你一辈子的.眼下却是……再容不得你.來人.” 呼啦啦來了十几个侍卫.跪在一地. 拓跋子沁爬到他脚前.哭道:“皇上.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求您……” 李成齐却一脚踢开了她.冷声道:“将罪妃拓跋子沁押下去.明日午时.在午门处斩.” 拓跋子沁倏然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慕倾倾也张大嘴巴.不相信李成齐竟这么雷厉风行.处置自己之前极其宠爱的女人. 李成齐蹲下身.与拓跋子沁平视:“子沁.你不该触碰朕的底线.还有.你的弟弟.朕也会送他前去.与你相伴的.” “不要.”拓跋子沁突然像发疯一样大喊.“皇上.您杀了臣妾就罢了.求您放过尘渊吧.他是臣妾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李成齐却只站起身來.不容抗拒道:“带她下去.” 慕倾倾围观了整个过程.心绪迟迟不能平静.不过.她可不是圣母.拓跋子沁虽然很可怜.但留着终将成为隐患.还是拓跋尘渊.那时在西煌.她便与宋如纪一样.觉得拓跋尘渊该除掉比较好.而且.李成齐下令.她帮忙求饶.也帮不上的.此时留给李成齐处理.也算是个两全之法.拓跋元羿和拓跋绯云便不用纠结了. 只是沒想到.李成齐骨子里竟这么果断与冷血.不愧是帝王.是个可怕的人物. 李成齐却只看了她一眼.道:“谢谢你今日救下了淮儿.” 慕倾倾赶紧答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李成齐叹了叹气.挥手道:“你下去吧.朕想静一静.” 慕倾倾赶紧下去了.将此事说与他们几个听.几人都感慨了一番.特别是拓跋绯云.到底是血亲.偷偷哭了一场.晚间吃饭的时候.却已经能与众人说说笑笑了. 第二日.拓跋子沁被斩首.同时.赐死拓跋尘渊的诏书快马加鞭送去西煌.而拓跋绯云也带着慕倾倾辞行.宋如纪与阙无尘则辞官.李成齐一一应允. 他们沒有立即出发去西煌.而是去看了看在大庑认识的袁成等朋友.单儿便留在大庑了.只鹊枝.依旧回去西煌. 宋如纪沒再与顾谢伊联系.可是他不知道.他离开的那日.顾谢伊偷偷來送他了.却躲在大树下瞧着他远去.最后在他的背影里.哭得死去活來. 待他们到达西煌的时候.诏书已经先几日到了.而拓跋尘渊也被处决了. 拓跋元羿早知道宋如纪会來.但咋然一看.却还是心中黯然.不过面上却与往日无异.嘻嘻哈哈的样子. 慕倾倾知他心中伤痛难平.抿了抿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哪怕是一句安慰. 晚上.宋如纪却去找拓跋元羿了. “是我夺人所爱.我知道你心里难平.今日.你若想打我.我便承着.”宋如纪道. 拓跋元羿简直被气笑:“宋如纪.我不喜欢占人便宜.我们打一架吧.” 宋如纪一怔.点头:“……好.” 在皎洁月色下.两人打了起來.最后也不知打了多久.不知谁先停下.总之.两人皆气喘呼呼.身上都受了一点伤. 两人却对视一笑.拓跋元羿道:“宋如纪.我承认你的能力了.以后.要对倾倾很好很好.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若你对她有一丝不好.我便将她抢回來.” 宋如纪拱手道:“我这一生.以后只为倾倾而活.” 之后.宋如纪与慕倾倾却沒有立刻离开.因为拓跋绯云与阙无尘的婚礼.快要开始了. 拓跋元羿抚着拓跋绯云的头发叹气:“这大庑之行.我最爱的两个女人.都成了别人的.哥哥运气好背啊.” 拓跋绯云冲上去抱住他.呜呜直哭:“那绯云不嫁了.永远陪着哥哥.” 阙无尘:“……”只能尴尬地咳咳了两声. 拓跋元羿也失笑了.看了一眼阙无尘.道:“你这丫头.我对阙无尘还是比较满意的.你便安心嫁吧.以后莫忘了哥哥就好.” “哥.”拓跋绯云脸红.娇嗔了一句.捶了拓跋元羿一把. 在阙无尘和拓跋绯云热热闹闹的婚礼完成之后.宋如纪与慕倾倾终于提出辞行了.其实.早在拓跋子沁的事落下帷幕.他们就决定.回來西煌一趟.向拓跋元羿请求原谅之后.便将鹊枝留下.两人离开这里.天涯海角.自在漂泊. “慕姐姐.我舍不得你.”拓跋绯云抱住了慕倾倾. “绯云.我也舍不得你.”慕倾倾同样两眼泪汪汪.却不得不告别.她和宋如纪.是无法一辈子留在西煌的. “……你们珍重.”阙无尘难得地严肃. “嗯.”宋如纪点头. 末了.拓跋元羿呼出一口气.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迟早会走的.罢了.你们只需记住.西煌永远是你们的家.还有……倾倾.答应我.你一辈子都要过得快乐.” “好.” 之后.两人踏上了只属于他们的旅程. “倾倾.我的记忆还沒有恢复.你介意么.”宋如纪侧头问道. “傻瓜.若是介意.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慕倾倾吐了吐舌头.顺便戳了戳宋如纪的额头.嘻嘻一笑. 蓦地.宋如纪停下脚步.扳着她的肩膀.认真道:“倾倾.我爱你.” 慕倾倾眼中一酸:“傻瓜.我也爱你.” 两道背影消失在深处.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便不会感到害怕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