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孽徒 ------------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10-30 肖宋再次睁开眼睛时便知道自己终于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控权。 她身上盖着薄薄的一条衾被,床很硬,脑袋下枕的枕头更硬,让她有些不舒服。头微微一侧,她便瞧见分外明亮的光线从朱窗透过来,眼睛下意识地眯起,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如今恰是雨过天晴,窗外墙角边的美人蕉绿得娇艳,生机勃勃,美得动人。 这样雅致的景色……啧啧,还真是少见。 “师傅,您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少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喜悦之情。肖宋还没表示什么,少年便飞快地走过来,将她扶起来,还在她身后添了一个软枕,让肖宋能够靠得舒服一些,心思细致到让肖宋这个正宗的女人都有些汗颜。 “师傅,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可是好些了?头还晕么?要不要再来一些薄荷叶?不行不行,薄荷叶这东西用太多伤嗅觉。师傅您方才就这么晕过去,可真是吓死澜儿了……您身子一向都不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突然停住了嘴,动作敏捷地跑到桌边端起一侧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稳稳地递到肖宋面前,一滴汁水都没有洒出:“师傅,这是新煎好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吧。” 一股刺鼻销魂又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肖宋脑子里还充斥着少年喋喋不休的唠叨,晕晕乎乎地,动作慢了一拍,没有反应过来,被这辛辣的味道一呛,鼻头一酸,一行宽面泪差点没有落下来。她后知后觉地歪过头,嘴角抽搐,一手举起衣袖盖住半张脸,一手隔开那药碗,让它离自己尽可能地远些:“我……为师已经好了,不需要,你快将这药拿开!”话末的语气稍稍凌厉了一些。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味道! 她的嫌弃之情如此明显,少年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他非但没有被这严肃的表象被吓到,反倒是暗暗惊奇原来师傅竟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平日里师傅严谨惯了,还真真是看不出来。他忍住笑,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虽涩口了一些,但是对身子有好处。师傅您身子虚,怎么可以不喝药呢?” 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 肖宋并不知道少年此时的心思,只翻了个白眼:“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知道,不需要这药,拿开。” “师傅,您便喝了这药吧!澜儿可是熬了许久啊。”少年微微嘟起了嘴。 撒娇是没用的! 你熬一辈子她都不会感动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她脾气本就不算好,这么一番磨蹭下来,话里隐隐有了些不耐的味道,天知道她快要被熏死了。 少年仔细观察了肖宋的表情,确定肖宋并非在开玩笑耍脾气……而是当真的。他心里吃惊不已,可也无法,身为一个徒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忤逆自己的师傅。他略有些不甘心地放下药碗,还要再劝:“那师傅您的身子怎么办?不喝药的话就不会好得快,便是师傅你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子,澜儿也是会担心的……” 她喝药了才会出事的好不好! 肖宋偏了偏头,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已经在滴血——少年人啊!别这么唠叨可不可以啊!她听得脑仁疼啊! “师傅啊,澜儿这是为你好啊,你便听澜儿一回吧。你若将这药喝了,澜儿日后必定乖乖听话,再也不忤逆师傅的意思,师傅好不好……”唠叨还在继续。 看不出来你还经常忤逆自家师傅啊! 肖宋抽搐着嘴角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忍耐道:“……为师没事!”所以麻烦你先别唠叨了可不可以啊? 肖宋的语气很重,看起来确实是中气十足不像有事的样子,少年这才放心了一点,看来师傅是真的没事了,毕竟记忆里的师傅也不是什么任性不珍爱身子的人,既然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喝药,那便是真的没事才不肯喝了吧?轻轻嘘出一口气,少年不打算再惹怒她,从善如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师傅不想喝药,那便不喝吧。” 肖宋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眉角微微挑起。 她原以为他会继续喋喋不休纠缠下去,倒没想到他突然放弃,倒是弄得她有些始料不及。 “师傅,您为什么会晕倒啊?之前可有什么征兆没有?澜儿方才为你把脉,什么都诊不出来。澜儿真是无用,竟然不能为师傅排忧解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傅受苦,澜儿不孝!澜儿对不住您……” 肖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当然不可能诊出来!因为她什么事情都没有……装晕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啊! 只是这实话她自然是不会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口的,肖宋闭上眼睛,挥挥袖子,下了逐客令:“你先出去,为师要再休息一下。” “师傅?”少年一愣,却并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出去。”肖宋面上带了些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悦,加重语气:“我要休息!” 少年面上带了些小小的犹豫以及不安,偷觑着肖宋的脸色,虽然面色不虞,但是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便斟酌地开了口:“秋师弟还在大堂里头跪着,师傅,您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肖宋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黑到无以复加的难看。 “我管他去死!”一句绝对算不上文雅但是堪称为肖宋此时心声的话脱口而出。 少年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师傅您……说了什么?澜儿是不是听错了?!” “没什么。”恢复镇定的肖宋看起来非常坦荡,“为师什么都没说。所以……”她瞟了他一眼,无耻地将责任往他身上推:“一定是你听错了。” “可是澜儿怎么会……” “你太累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少年偷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肖宋保持着完美的淡定的表情,一丝都没有龟裂。少年的迟疑终于消散:“o(>﹏<)o”所以,果然是他幻听了么? 师傅这般优雅端庄的人怎么会说这样粗俗的话?一定是他幻听了!一定是他幻听了没错! 看来待会也得给自己抓一剂药补补才是啊! …… 肖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年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形瘦削,着一身青色长衫,眉清目秀,不过脸颊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眉眼并未完全长开。看起来温和乖顺,那一派好脾气都写在脸上。肖宋有些恍惚,这么真实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叫她师傅,这么真实的药味……这么真实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并非是在做梦。 她垂下头,发丝垂下肩头,遮住了她的表情。 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眼前这个自称为澜儿的少年,便是……于澜吧? 若不是这真实感来得太强烈,若不是她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些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肖宋一定还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她本来就在做梦。可惜,现实总是无比残酷的,不容任何白日梦的存在。 肖宋悲哀地想,她大概、也许、可能、或者真的脱离现实了,貌似是被一个奇怪的人扔进了一本书里。 是的,倒霉的肖宋姑娘就是被一个出现在她梦境里,连脸面都没有看清的奇怪男人给扔进了这里来。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以为那只是在做梦,所以并未在意,只把男人的唠叨当作自己潜意识里是个吐槽娘。如今想来,将人扔进书里却是那男人常做的事情,目的大概是取乐……而之所以选择了她,大概……大概是因为她格外倒霉而已。 肖宋只隐约记得那男人说自己很无聊,非常无聊,无聊得快要长蘑菇了,想要找个与众不同乖一点的妹子来折腾折腾。他很遗憾的表示,现在有创新意识不惧权威勇于挑战不安分守己不规矩不被世俗所拘束的菇凉见太多了,都泛滥了,他反而觉得没意思。就像他上次扔了一个姑娘进肉文世界,原意是想看她好好挣扎折腾,结果那作风相当豪放的姑娘不但不折腾,反而直接享受了起来!还直接把一对一肉文扩展成了np肉文! 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戏码! 他没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好戏,非常不顺心,气得不行,直接把那妹子提溜出来灭了——神魂俱散哦! …… 这话暗含的威胁含义很多啊!肖宋颇为感慨,这奇怪的男人思想还挺传统的。她可不可以理解为,若是她被男色所迷,顺应了剧情,省去了那些折腾来折腾去的剧情而惹得他不开心的话,估计结果也是像上一个倒霉鬼一样,死路一条吧。而若是她肯强悍一点,不为美色所动,等到三年后,她就可以回去了? 只要他还守信的话……只要他守信……肖宋握紧了拳头,她宁可回去做一辈子的宅女,也不要面对这种诡异危险的生活。 她要过的是安稳的日子! 日后,不管那男色有多么多么的吸引人,肖宋也断然不会为此迷了双眼去。美色固然赏心悦目,但若是为此伤身又伤心,还丢了性命,那未免也太不值了。 她一定是要回去的! ------------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3-11-01 当今武林,以武为尊。 这是一个纯粹的江湖,统领武林的便是武林盟主,没有朝廷,人人以习武为傲。江湖之中门派林立,稍有些名望的门派下头更有弟子成千上万。 紫清派原是这其中一个大派,创派人萧清浅据说武功奇高无比,行踪诡秘,端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江湖中有许多追随者。 紫清派盛极一时,却也逃不过昙花一现的命运。 百年来,紫清派日渐没落,颓势无法挽回。到最后,这传承几乎毁在萧落凤手里。 轮到萧落凤这一代,手下只剩下两个嫡传的弟子和一些仆役,人丁凋零。 两个嫡传弟子,师兄为于沧溟,师妹则是萧夏。两人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萧落凤亲手捡上紫清派。当时萧落凤刚刚失去了自己疼爱的弟子,便想着收这两个孤儿为自己的孩子。于沧溟此时年岁已大,性子又倔强,不肯改掉自己的姓,萧落凤便也随了他。至于萧夏,小小的孩儿一个,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连灵智都还未开,唯有襁褓之内夹了一块手绢,上头绣了个工整漂亮的“夏”,萧落凤便为她取名萧夏,权当成自家孩子来养。 萧夏虽不说天赋异禀,不过也胜在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人又钟灵毓秀,萧落凤教的东西一学便会,天资聪颖,惹人疼爱。可惜八岁那年受了伤,毁了根基。虽能习武,但是进度极其缓慢,苦练多年,却连三流的高手都算不上。若是碰见厉害一些的人,恐怕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那次根基尽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于澜的爹,萧夏的师兄于沧溟。 于沧溟根骨不错,小小年纪武术方面便略有所成,若是一直钻研下去也能够成为一等一的高手。可惜少年心性,心浮气躁。因一直未遇到过对手,自我感觉便稍微良好了些,难免产生了几分恃才傲物的心态,就差觉得自己已是天下无敌的了。年轻气盛时多管闲事与人动手,结果技不如人,踢到了一块铁板。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被人多管了闲事心情自是不佳,也不管人家是否是年少,当头便是分量十足的一掌劈来……萧夏替他挨了这一掌,根基顿毁。若非萧落凤全力医治,恐怕连这条性命都难以保住。 若是换了别的环境,根骨毁了便也罢了,以后还能够安安分分过上一生。可这是身处江湖的漩涡之中,毁了根基无异于是去掉她的大半条性命。于沧溟自是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害了师妹,为了赎罪,他便在师傅面前立了誓言,信誓旦旦要负责,等她长成之后便娶她为妻,一生一世照料她,若违此誓,抛弃了萧夏,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男人的心意是有了,可惜诚意却不够。 注定只能以不堪的悲剧收场。 萧夏一生的悲剧在于她遇到了一个渣男,渣男抛弃了她,而她一直没有看开,一世都被耽误在这一念之间。 十六岁以前的萧夏天真烂漫,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春朝气,爱笑,也爱哭,还爱撒娇。 十六岁以后的萧夏没了心,容颜未改,心却苍老得厉害,自那日起,再不曾笑过,也再不曾哭过。哭或是笑,都是给在乎自己的人看的,而她已经没了可在乎的人。 萧夏十六岁那年,萧落凤亲自为两个心爱的弟子举行婚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紫清派虽然没落了,但是根基还在,人脉也还在,婚礼办得很盛大,由此也可以看出萧落凤是真心把两个弟子当作儿女疼爱的。 而在婚礼当天,三叩首之时,一个叫林楚楚的美貌女子当堂抢亲,英姿飒爽,惊采绝艳!可惜,再怎么惊采绝艳,也不能改变她以真爱之名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幸福之实。于沧溟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摇摆,终究还是脱去一身红衣,朝师傅拜了三拜,跟着那女子离去,一眼都没有看身边伤心欲绝几乎要将嫁衣绞烂的萧夏。 萧落凤练功走火入魔,本来便已是强弩之末,若非想要一尝夙愿,亲自为两个爱徒主持婚事,硬是凭着一口真气吊着命,怕是早已入了黄土。却不料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变故,受此刺激,当场便喷出一口血来,倒地不支。 三日之后,驾鹤西去。 维护紫清派的担子一下子便落在了萧夏稚嫩的肩膀之上,她甚至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便不得不被迫着成长起来,支撑起师傅留下的一切。 而那林楚楚来历不小,是青霞派的继承人,因为内乱而受的伤,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晕在了后山,恰巧被无意间路过采药的于沧溟给救了,一直养在后山的山洞里,日久天长,这才产生了情谊。 对林楚楚来说,于沧溟是她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并没有什么不对,简直可以说这是江湖上的惯例……何况这个男子长得还丰神俊朗,相貌堂堂,言语行动毫不猥琐,带着一派正气,看起来武功还不弱……若是有他相助,复兴门派便有望了。 她虽非一般的女子,但也不免为之动心。 虽说那男子还有个小师妹,并与那小师妹还有了婚约,但这对林楚楚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莫说他与那小师妹还未成亲,便是成亲了那又如何!喜欢的东西,尽管夺来便是,端的是看个人手段如何。若是那什么小师妹没有她的这段数,被抢了男人也是活该,她连同情都不会施舍给她一点点。 而对于沧溟来说,林楚楚生得一副好相貌,烈火一般灼灼而热情,便是你是百炼钢,她也有法子将你化作绕指柔。不比萧夏的天生冷清若仙,她是那种元气十足的女子,娇艳美好,若说萧夏是一树梅花,一塘白莲,她便是那妍丽十足的芍药花。于沧溟从小长在紫清派,见过的女子了了,除了慈祥和蔼的师傅,便是清纯却略带冷清的师妹,哪里遇见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当场便觉得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 更何况那女子还热情大胆,主动献身,换作任何一个男子,恐怕都难消美人恩。 他也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把持不住铸成大错,也在情理之中。 错就错在他的态度不对,既舍不得那红芍药,又舍不下那白梅花,放不下红芍药的美好滋味,却也割舍不下对白梅花的十几年师兄妹感情,最后落下了那不尴不尬被抢亲的局面,还害死了自家师傅。 于沧溟便是百般愧疚不提,林楚楚却是满载而归。 她当初狼狈逃离,差点丢了性命,却不想换来一番这样的际遇,如今是偕夫回去报仇,成功了,还生下了一枚娃。夫妻之间倒也尚算恩爱,虽说两人心中难免有些隔阂,但这世间又有哪对夫妻是全然没有杂质地相爱着的呢?夫妻本就是这世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于沧溟与林楚楚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原著里并未提到,萧夏姑娘却为之形销骨立。 原本以为便是如此了,无奈世事难料,六年后,青霞派再次叛乱,内外勾结。这次林楚楚再没有六年前的好运气,夫妇二人统统死于这场动乱之中,也算是与青霞派共存亡了。那一日恰是一个雨夜,天上电闪雷鸣,一道雷电击在青霞派的门前,毁去了一只镇门的石狮。 也算是应了当年于沧溟立下的誓言。 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娃被事先秘密地送了过来――就是后来的于澜。 萧夏这姑娘没血性,委婉来说就是很善良,颇有那么些圣母的潜质,被这样背叛竟然还念着那于沧溟,收留下了于澜作为自己的弟子,竭尽全力教养着,那副架势,估摸是恨不得将自己平生所学统统教给他。可惜的是,于澜在练武方面完全没有天赋,任凭萧夏怎么教,都没有半点结果。 这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萧夏用了很多年的时间,直到魂识全灭之时,都没有发掘出这个弟子身上的天赋来。 有些人,天生平庸,注定没有大成。 这简直就是于澜一生的写照。 而偏偏这孩子有一副烂好心肠,怜悯之心特别强盛,耳根子又尤其地柔软,听不得别人说好话,更见不得别人受苦。 这样的人生活在这江湖之中,真不知道幸与不幸。 萧夏知道这个道理,可是面对与师兄如此相像的于澜,却硬不下心肠来磨砺他。 于澜,肖宋已经见识过了,并且现在她在极力压抑想要把这个聒噪的少年扔出去的冲动。不知道萧夏对这于澜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已知剧情的肖宋自然是不会对这个少年产生什么好感――虽然他很无辜,整个也就是一个炮灰,但这挡不住肖宋强大无比的迁怒! 至于于澜口中的秋师弟…… 肖宋的脸又黑上了几分,堪比锅底。 这秋师弟是于澜唯一一个师弟,也是萧夏收的第二个徒弟。 原本是个小乞丐,不知怎么的,在某一个深秋的时节就被于澜捡了回来。萧夏本来对于澜的感情就非同一般,虽然本能不喜这来历不明的小乞丐,这孩子的眼神太过犀利,好似淬了毒似的,看得人心里发冷,显然不会是什么善类。留在身边恐怕最后反会成了祸端。她虽久居深山,却不代表什么都不懂。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对于人心,她反倒看得比一般人要透彻许多。可是这世上之事,光是懂是没有用的,她最终没有架住于澜的苦苦哀求,这才收留了他,将他放在身边,赐名萧秋。其实也就是赐了个姓而已,于澜说那小乞丐叫阿秋。 于澜的眉眼长得越发像于沧溟,萧夏便有那么几分移情作用,对他格外好,对萧秋就不是太怎么样,可总归也没有苛待了他。该吃的,该穿的,从来一样不少。而且于澜天性朴实敦厚,对这个小师弟也格外照顾,自然是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萧夏自认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收养他,给他吃的穿的,还提供庇护之所,教他功夫,怎么都该是有恩于他才对。 但是萧秋却不这么想。 萧秋本来便是乞丐,历经了世间冷暖,最渴望的便是爱和温暖――而这也是他最难得到的。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师傅,他从心里面开心,小心翼翼地试探,讨好,想要获得一点点的关注。然,那师傅却从来对他不假以颜色,甚至连笑容都吝惜一个。若她天性如此,他恐怕还不会如此痛恨,可她唯独对他的师兄却是真心实意…… 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虽会羡慕,但还不至于嫉妒。可如今,这份温暖就在眼前,那么近,他能够看到,却无法触摸,这种吊着的感觉比完全得不到更糟糕。完全得不到,他便不会生这妄念,便不会因为苦求不得,而滋生那连他都说不清的恨意。 时日久了,他便渐渐在嫉妒之中扭曲了。扭曲令他偷学了本门的秘笈,不传之学。被发现后逐出师门之时,萧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态度彻底惹怒了他。 完全不同的想法导致了日后的悲剧。 正如萧夏完全不明白自己一番好心好意怎么就会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只恨这孩子天性本非善类,自己走了眼!萧秋也恨萧夏为何既然收留了他,却不肯施舍他多一点的善意?为何只将目光投注在那个无用的师兄身上,却从来不肯多看他一眼?她若是肯回头看看他,便会发现,他比于澜强了不止千百倍!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别人不肯施舍的东西,那便自己去夺吧。 反正至始至终,他只是自己一个人,没人会在乎他的。 在萧秋被赶出师门的一个月里,他设计了于澜的死亡,又强暴了萧夏。杀死于澜是个必然,他本就对于澜记恨已久,如此光明正大地杀了他,并且没有对他进行一丝一点的折磨,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而强暴萧夏,却纯属偶然。在他强暴萧夏之前,他都不曾想到这一点。事实上,萧秋并非预谋已久,一开始便对萧夏产生了不伦之恋。他原本只是将萧夏囚禁起来关在房中,虽然剥夺了她的自由,却并未对她做出什么不应当的行为。 他的初衷只是想让萧夏能够在乎他一点,能够对他更好一些。他想做她唯一的徒弟,他不希望于澜那个废物分去她一点的关注……他甚至亲手准备了一桌饭菜,想要讨好于她。想让她知道,于澜那个废物什么都比不上他,便是厨艺,他也比他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可是萧夏只关心于澜的去向,甚至在隐隐猜出他恐怕已经遭了不测之后情绪失控,掀翻了他辛苦做的一桌菜肴,说他畜生不如!狼心狗肺!说她从第一眼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于澜求情,她怎么会容忍他这么多年!可他竟然不思报恩,还恩将仇报!他是魔鬼!她只恨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下决心杀了他以除后患! 她想让他去死,为于澜偿命。 ……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连她的收留,都是出自于澜的恩惠。 原来他在她心目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双眼充血,他被暴怒以及恨意迷失了眼睛,身在天堂,心在地狱。等终于冷静下来,师傅已经在他身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 没有想到萧秋竟然会做出这种不顾伦常的大胆行为,萧夏姑娘大惊失色,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大势已去,衣衫也被扯了个七七八八,连遮身都难。她虽不懂这男女之事,却也知道这样下去是难以收拾的。惊惶之余,自是抵死不从,拼命挣扎。 可是她的武功与如今的萧秋比起来,已是云泥之别,在萧秋疯狂的掠夺下,她根本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有被迫承欢的份。 于是那一夜几乎是和着血泪,惨绝人寰,不忍直视。萧夏的手被暴怒失去理智的萧秋折断了一只,手腕因被他用腰带绑在床头而统统被磨破,嗓子哑掉,失声了近乎一个月。 换来萧秋的温柔对待,为她沐浴,为她擦身,姿态近乎低到尘埃里:“师傅,我日后会对你好的。你忘了师兄可好?” 萧夏又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这姑娘虽然优柔寡断,但并不是傻子,更不是圣母,自从于澜死在他手里之后,她都绝无可能再原谅这个弟子! …… 萧夏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待她,萧秋又哪里会想到事情竟然会失去控制,最终发展到这不可挽回的一步呢? 他虽一身戾气,邪肆不羁,并未将世俗的规定看在眼里,可他心里还是十分在乎萧夏的。若是这种事情萧夏不喜欢,他便不会勉强――不说萧夏的惨状,事过之后,他自己也感觉到有几分难堪。回味起来,虽然不乏愉悦,但是刚开始时,毕竟还是痛苦的感觉占了多一些――毕竟他与她,皆是初次。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萧夏愿意原谅他,愿意忘记于澜,与他生活在一起,那他便愿意做一个好弟子,一生一世不忤逆师傅的话。 一生一世,都与她在一起。 …… ------------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11-02 其实到这里,也没什么好不好的。男主顶多就是一个偏激缺爱的孩子,肖宋还不至于太讨厌他。何况对于萧夏此人,肖宋也绝对谈不上喜欢。一个喜欢上渣男的女人本身就是自作自受,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可是这个女人在被渣男背弃之后,竟然还能够保持如此圣母的胸怀,袒露出她柔软的心来接受那渣男的孩子,并且对那个与渣男长相肖似的孩子还产生了极特殊的感情……这就只是可恨了。 肖宋对她产生了一种鲁迅爷爷对待孔乙己的感情,很微妙。 当然,有些人就是有着圣母一样的情怀,这不是肖宋这种头发不长见识却短睚眦必报的人可以接受的,但是尚能理解。 而萧夏在收留了萧秋之后,却没有尽到那份该尽的职责,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这就让肖宋鄙视万分了。要么就不要收留萧秋,管那个短命鬼于澜做什么!既然收留了就应该平等对待,这种将人吊着的行为确实是有够可耻的。就算萧秋戾气太盛吧,可那时他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性子长歪了,有的是机会掰回来。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抱着那种心态,肖宋只能说是这女主的脑子被驴踢过了。 不懂得审时度势,不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懂得争取,不懂得报复,性子说硬,又不够硬!说软,偏偏一堆软肉里头还横着根刺!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差不多一样都没落下,可是心智却一点都没成熟起来。说好听点这就纯真,说难听点……尼玛脑子缺了几根筋啊? 这种不上不下,七上八下的人格注定这姑娘悲惨收尾。 在原文中,因为萧夏的死不配合,对萧秋总是横眉冷对,还口出恶言,终于惹恼了萧秋,每次的房事几乎都是强的!并且都只能用一个惨烈来形容。基本上每次做完后,女主就跟死过一次没两样,不是这里断,就是那里断……太悲惨了有木有?他后来还会打她,各种侮辱。喂女主春药,就是为了看她恬不知耻地向他求欢,得到满足感。 肉文之所以为肉,那就是它永远不可能有纯爱。 而最后,男主家里人寻上门来,竟然是名门之后――上届武林盟主的独生子。男主在女主这里屡屡受挫,终于同意放手,随同家人回去,还女主一个自由……早不还晚不还,偏偏这个时候还! 男主自小便有一门娃娃亲,是这任武林盟主之女,也是所谓的江湖第一美人,胡铃铛。 回去后,自然便听从了家里的安排,成亲了。 而男主自此以后也凭借着出色的武学天赋扬名立万,美人无数送上门来,他是照接不误,享尽齐人之福。千帆过尽之后,又有点怀念起女主这棵最初的小花,回去一看――女主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佳人已逝,尸骨已寒,他却到现在才知,足可证明在他心中,已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了。 …… 肖宋很抑郁,非常抑郁,抑郁到不能再抑郁。 这么一个恶俗的故事,平常肖宋便是看了,也就是一笑而过,绝不会挂心,搞不好心情不佳时她还会吐槽两句。毕竟肖宋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因做生爱的戏码……怎么会有女人爱上一个强暴他的渣男呢?就算那个渣男长得貌似还不错,可这毕竟改变不了他渣的本质。 这不科学!这真真是不科学! 但除了说两句不科学之外,肖宋肯定也不会有其他什么的感觉。毕竟这世上不科学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不会爱上,搞不好人家就是这种欠虐体质,真的爱上了也说不准。况且,就是爱上了也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惜很不幸的,如今,她好死不死地就是那个倒霉的炮灰女配,萧夏。 肖宋笑不出来了,心里十分恼怒,她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要这样惩罚她?她明明一直都是一个很安守本分的姑娘! 联想到这一切发生前那个男人说的话,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如今一看,却是梦在做她←_←!! 肖宋是很安份,做事也循规蹈矩,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求平平安安过完一生没错;她是没个性,这点也没错;她很乖顺,基本没有反抗过,很会从善如流,这点依然没错…… 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个包子啊! 她乖乖活着,波澜不兴,那是因为她很懒,不想让自己很累,而且目前的生活一帆风顺,她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更不曾想过要改变现状,自然也就没什么要反抗的心思。明明活得很惬意还去反抗,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着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瞎折腾呢? 可是……把她丢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前有狼,后有虎,就算是再柔软的包子都会反抗的好不好! 何况肖宋版包子里头还有一坨非常坚硬的馅儿。 肖宋回顾自己的一生,顺风顺水,平淡得让人咋舌不已。她没什么特别大的毛病,唯一一个毛病就是她懒……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毛病竟然会让她的生活产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肖宋回忆到后来,用事实证明了,这文的作者是个后妈。 而大神比后妈更后妈。 他要是让她穿得早一点,她就可以撇下那该死的渣男于沧溟不顾,保住自己的一身根骨!省得最后被人按住ooxx却连个还手的力量都没有!或者她可以干脆拒收这两个徒弟,将他们全部扼杀在摇篮里。于澜其实很不错,又朴实又善良又纯洁。 奈何他有一个招人厌的渣男爹,奈何他太朴实善良纯洁,整个就是一炮灰的命,她也绝对不会考虑。 要么,她就在男主偷学秘笈之前毁了那秘笈,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对他们区别对待?那结局会不会改变? 教育得从娃娃抓起……虽然小乞丐已经定型了,但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应该还是有可塑造的空间的吧? 不幸的是――她穿过来时,剧情已经上演到了逐出师门那一块。 上一秒她刚要说出逐出师门的话来,下一秒她就穿来了……肖宋睁开眼睛便看到两个穿得古色古香的俊秀少年跪在她的脚下,一副认错受罚的模样,当即愣得不知该说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哪有什么梦能做得这般真实?她甚至还能看到那个叫萧秋的少年眼角的一颗泪痣!而那些信息便像是海浪一般向她扑打而来。 肖宋完全不在状况,没奈何,只好两眼一翻,装晕过去。 现在的肖宋表示很头疼。 于澜还跪在身前一脸委屈,欲说不说,想为师弟求情,看着师傅这样阴沉的脸色又不敢说出口,实在是让人憋屈得紧。这当然不是肖宋恶毒让他跪的,是他自己顾念师门情谊,一心想为萧秋求情,这才跪下的。肖宋原本想要将这叫于澜的圣母少年赶出去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该怎么办?如今……瞥了一眼跪在那里像棵小白杨一样倔强无比的少年,肖宋烦恼地揉着太阳穴,那她究竟是赶走他呢?还是不赶走他呢? 这绝对是个大问题。 赶的话就得按着剧情上演了,她对于澜这个剧情人物完全没感情,死了也就死了吧――不得不说,肖宋其实是一个很没同情心的姑娘,尤其是在这种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同情心留给自己都不够,怎么还会想着分给别人一点呢。 她只是不想被肉被虐啊! 其实肉文男主长得真心不错,虽然她方才只是那么轻飘飘地瞧了一眼,只瞧到了他那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还没看清全貌。但是即便是如此,也可以肯定那人有一张难得的好皮囊。 但是,他长得再好也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种马男的气场摆在那里,肖宋会有好感,实属不可能的事。 有精神洁癖的孩子真真是伤不起啊! 更何况,自己的灵魂现在在这具叫作萧夏的炮灰的壳子里,怎么都有一种诡异的代入感。一想到自己即将接踵而来的悲剧一般的命运,肖宋就有一种立即冲出去人道毁灭了那家伙的冲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冲动。 且不说这具身体简直就是废柴一样的属性,搞不好还没她原本的经久耐用。就算这身体的原主是个武林高手,传奇人物,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她总不能凭借着自己的本能杀人吧! 答案是不能。 所以凭借着这先知能力,她也清楚无比地知道,以她的身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正面打败萧秋的。 可是若是不赶他走,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还得时时刻刻担心着他会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时爆炸了……男主的个性偏执阴沉,典型系养不熟的白眼狼,且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肖宋并不确定他现在究竟有没有产生那种不该有的想法。若他已经有了那大逆不道的念头,想要再改变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么,届时将他放在身边,绝对比赶走他更加危险。 肖宋心心念念地就是不想走书中萧夏的命运。更重要的是,身为一个老处女,她就是有那么一些洁癖……且不说别的,被强暴这种事情,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愿意的!而跟一个没有好感的人上床……她也不愿意就这么勉强委屈了自己。 思来想去,举棋不定。 她并不是工于心计的人,生活在非常和平的环境中,几乎连算计别人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做过的。可如今一下子将她丢进这样的环境里,肖宋一时觉得茫然。 “师傅……”于澜小少年的表情有疑惑,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茫然。平日里师傅一直待他极好,虽不至于言听计从,但也绝不会如此忽视他。可如今他说了半天,师傅却像是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一张脸上的表情更是千变万化,阴晴不定,让他本能产生了一点说不出的恐惧感。似乎,他的师傅要离他远去了。 肖宋从沉思之中回神,看到于澜的脸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毕竟这家伙算是萧夏悲剧命运的始作俑者。要是再追究,那个罪魁祸首也是他老爹,照样跟他脱不了关系。登时便没好气地低喝一声:“做什么?” 于澜没想到师傅会用这么严厉的表情与他说话,一时便呆滞了。他不明白原本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师傅怎么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跪在这冷冰冰的地上,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若是换作平常,她怕早就心疼了吧。 他自小在师傅身边长大,自然知道他的师傅是个面冷心热的,虽然不喜欢笑,面上时常没有表情,却是真的在乎他的。 怎么如今…… 一切都变了? 少男的情怀总是诗啊! 肖宋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看这诗,更加不会在意这个贴上炮灰标签的少男百转千回的心思。她现在满脑子揪心的,就是她日后的命运,究竟该怎么破?怎么破?! “师傅?”于澜小心翼翼地偷觑她,师傅的表情真的非常的,一时让他也有些吃不准。 肖宋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跪在这里,是想为他求情?” 于澜一愣,有些踌躇,可是答案还是明确:“是,师傅。” “你可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 “秋师弟不该偷本门秘笈,可是,他尚且年幼,还有许多规矩不懂,他做出这等事情,澜儿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师傅就不能念在他是初犯,饶过师弟这一次?” 肖宋微垂着脑袋,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果然,果然是穿进了这本书里了啊。她根本不该抱希望,话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萧秋现在在哪里?”她突然开口。 于澜一愣,没想到师傅会突然提到秋师弟,毕竟他方才提到师弟,师傅的模样看起来并不高兴。“秋师弟还在外头跪着呢。” “让他进来……不,等等。”肖宋慢慢地吐出一口气,“还是我亲自去见他吧。” 一路分花拂柳,穿过重重的扶苏花木,肖宋在于澜的引领之下终于来到了大堂。 所谓的大堂比肖宋想象中的要阴暗,也要小得多。装晕前肖宋见过这里,但那时情况紧迫,她自然没有好好打量。如今情况貌似没那么紧迫了,可她也没了那个打量的心思了。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静静地跪在大堂深处,身形一动不动,背部曲线优美无瑕,如墨一般的乌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微微有些凌乱,整个人犹如一座石雕。 肖宋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沉静的画面。光线打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融进了阴暗的角落里。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美感,肖宋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就回过神来,再美好也挡不住这是个衣冠禽兽的事实。 她还不至于因为一点美色而忘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于澜偷瞥了一眼肖宋,面上的担心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师傅……” 肖宋一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道:“你在外头候着,为师自己进去。” “师傅……”接收到肖宋颇为凌厉的一瞪,于澜的声音消散了开去,“是,师傅。”乖乖退到一边去。 肖宋满意地收回目光,注视着那个看起来很唯美的背影,抿了抿嘴唇。要说一点都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心理素质还不错,但也没有不错到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还跟她未来悲催无比的命运息息相关。即便是一再安慰自己未来的事情根本就每个准头,哪能由别人说了算?她既然不再是原来的萧夏了,自然不可能按着原本萧夏的命运轨迹走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心头那种毛骨悚然的不适感还是没办法完全压下去。 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的。肖宋可以找出一百个借口逃避,不去面对眼前这个少年,可她也有一百一十个理由强迫自己必须去面对他。现在可不是犯懒的时候! 肖宋深吸一口气,袖口底下的手缓缓握成拳头,抬起脚步,不急不缓地走过去。 …… 肖宋放慢步子,挺直腰身,尽量端庄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少年面前,少年低垂着头,发丝垂下,在脸上投下一大片隐隐,看不清面目。 肖宋顿了顿,慢悠悠地绕到少年的面前三步距离,停下脚步,清咳一声,语气冷凝,开口道:“怎么,连师傅都不认了么?” 这话说的端的是冷清,原主本就是个个性冷清的人,连嗓音都带着点清冷出尘的味道,很是淡漠。如今被肖宋这么刻意一演绎,倒是越发不带温度了。 少年身子微微一颤,有些迟疑:“……萧秋不敢。”他没有想到师傅会这么说,在他的认知里,师傅是巴不得不要他这个徒弟的才是。而原先在她昏过去之前的那番话,也已经表露了她不愿意再做他的师傅。如今这么一说,又是什么意思? 肖宋自然不想这么简单地放过他,“既然不敢,为师若不先开口,你莫不是打算视而不见到底?” “萧秋不敢。” 肖宋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原来只是不敢么?” 少年迟疑了一下,脑袋略发低了些:“萧秋,不敢。” 估计再说下去,他也就是个“不敢”“不敢”,肖宋也不打算这么继续磨下去,径自吩咐:“抬起头来。”一来,是好奇,毕竟她还没有见过这个未来害得萧夏极端惨的男人长着个什么模样?二来则是她心里不舒服,能膈应他一点是一点。这种傲慢的语气,萧秋这样的人估计会受不了的吧? ------------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11-03 可是受不了又怎么样?心里再难受,在她没有将他赶出去之前,他还是一样得受着! 少年眼波微微动了一动,很顺从,一点一点地抬起了脑袋,视线直直地投在肖宋身上。 肖宋这才第一次看清这本肉文男主的长相,有一瞬间,感觉自家的钛合金要被亮瞎,非常想要大吼一声:“呔,哪来的妖孽!” ――所以说,果然不愧是种马文的男主么? 这长得,实在是勾人! 也难怪有那么多雌性动物前赴后继扑上来。 肖宋苦苦按捺住摸上自己脸皮的冲动,她现在非常想要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究竟长着个什么如花似玉的样子,值得这个美貌妖孽的少年不顾伦常做出这种勇气值很高的事情来?她没有记错的话,萧夏这姑娘约莫是大了萧秋二十多岁吧?现在已经年近四十岁。不管曾经多么漂亮出尘,也挡不住她已经老透了的事实。这年纪放在现代都已经算是个半老徐娘了,肖宋这年轻气盛的大好青年穿越过来占着这身子还有那么些不甘心呢,更何况这是在古代。 难道这萧秋还真有恋母情结不成?! 更让肖宋接受不能,很想一头撞死的是……这少年漂亮是漂亮,但实在是,实在是……太小了!她心里早就臆想了无数个萧秋的样子,模样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萧秋总归还是个男人! 可眼前这个少年…… 肖宋眼角抽搐了。 眼前的少年约莫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也已初具男人的规模了。他的五官就像是最好的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无处不精致,精致地过分,带着点妖异的味道。身材颀长匀称,有些偏瘦弱,但并不觉得的女气。当然,男人味什么的,也少了一些――几乎是没有。若是他的年岁再小一些,保不准就被别人认作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了。 五官之中最出彩的莫若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剪水燕眸,肖宋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狠戾的眼睛。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年萧夏见到这少年时的心情了,这么充满戾气的眼睛,除了于澜那个缺心眼的货,会有谁感受不到?这少年的一身戾气非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推移消磨掉,反而越来越盛了。想来萧夏的教育方式确实也有不对之处,否则怎么就教出了两个极端,一头是狼,一只是羊! 肖宋直到此时,才有那么一点佩服原主萧夏。这原主该是有多么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忽略萧秋的美貌,将全部注意力投向于澜的啊? 于澜虽然长得也清秀,但是比起这萧秋来,可不止差了那么一星半点……这大概就是主角和炮灰之间存在的质的区别。 而除了那一点点的佩服之外,肖宋算是彻底将萧夏姑娘鄙视了个遍。原著结束时有个番外,其实也算不上番外,只是一段肖宋姑娘的心理写照。 …… 她以为自己会恨那个人,他毁了她的生活,害死了她在意的人……还偷走了她的心。 恨的背面便是爱,是什么时候,她竟然将心一点一点地送了出去? 如今,她后悔了。 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走了,不曾再来看过她一眼。 她知道,他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 原来萧夏姑娘到最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做着做着就爱上了他,而在这个觉悟的关头,萧秋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者是累了,或者是厌了倦了,抛弃了她。以萧夏的骄傲和自尊自然不会说什么挽留的话,便任由两厢错过,郁郁而终。 肖宋鄙夷这种人,除了矫情这一点外,更鄙夷她究竟是怎样地情怀才能够爱上一个一直强暴她的……熊孩子? 而此时那个熊孩子已经看出了肖宋的走神,眼底戾气更盛,那灼热又阴冷的感觉,将肖宋的神思拉了回来,一眼便望进他深不见底没有一丝亮光的眼里。 肖宋不承认自己一瞬间有些怯场,竟然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给看得心虚了。她很想移开眼睛,不愿与他对视。少年的眼神里几乎没有一点温度,那种压迫的感觉让她无所遁形,一时间觉得好像自己是没有穿衣裳被暴露在阳光底下似的。可那样不但是一种示弱的行为,而且,绝对是会让他怀疑。毕竟,在肖宋的认知里,萧夏还不至于害怕萧秋。便是萧秋再怎么难以驯服,终归还是自己的徒弟,她一个当师傅根本没有道理去害怕自己亲手教养大的弟子。 肖宋很想咆哮,该死的,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肖宋不是萧夏,她虽然将自己代入到了萧夏的生活轨迹之中,并为她的命运暗暗担心着。可她毕竟没有经历过她的过往,无法与她一起感同身受。在她身处的环境里,也见不到这样子戾气十足的人。 肖宋有些说不出的心虚,虽然她面上镇定得一丝心虚的缝都寻不见。她略略提高了嗓音:“你可知道错了?” 少年漂亮的眼眸微微泛着红,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瞬间肖宋从那双泛红的美目里看到了浓烈的敌意,这让肖宋浑身都觉得不适,真真是想夺门而出。她费了很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这种冲动,却也忍不住不着痕迹地退开两步,走到萧秋的侧面,避开了他的直视。 在肖宋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萧秋突然低下了头,淡淡道:“萧秋知错。” 肖宋默了默,她自然还记得这家伙出奇地倔强,根本没想过他会认错……她也做好了他死不认错的打算,到时候骑驴下坡,顺手将他赶走,也省得自己心烦。可是萧秋如今这么一认错,还真是打断了她的思路。这少年已经学会了隐忍,比她想象中的要不简单许多。好在他看起来话并不多,应当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人,那样应付起来也还简单一点。 “既然知错,为何还明知故犯?你难道不知道偷学本门秘笈是不容恕的重罪?”肖宋原本是想要演绎出一副爱徒失足,当师傅的痛心疾首的样子。后来想想,这难度实在太高,她又不是专业的演员!没办法酝酿出这个感情来。况且萧夏本人一直冷清,会这么说话才是脑袋被驴踢了,多做多错,还不如不做。是以她一直保持着平静无澜的语调,一丝波动也无。 而萧秋的眼里闪过一丝隐忍的恨意,看得肖宋一阵心惊。 那恨意是针对她的,她还不至于感觉不到。 被人恨着的感觉很微妙,肖宋一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恨过,虽然她知道他只是透过她这壳子在恨另外一个人罢了。 肖宋努力平静下来,矮下身去,与他平视,目光是尽她所能的慈祥:“按照紫清派的门规,偷学本门不传秘笈者,重则死;轻则废除武功,逐出山门。这个,你可知道?”这门都快倒了,门规什么的,守与不守,还不是肖宋一句话的事。当然,肖宋是不会将这告诉他的。 萧秋的身体剧烈一抖,总归还是个孩子,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再怎么成熟,也是会怕的。废除武功,逐出山门……他自入了这里,便没有想过会出去。 肖宋伸出手,想要去握他的手,手伸到一半时改了主意,她可不想与他有什么接触,毕竟人家是会武功的人,万一情绪太激动了用个内力什么的,到时还不是她吃亏。她撩起萧秋垂在脸侧的一缕长发,温柔地为他别在脑后,“你偷学秘笈之时有没有想过后果?” “还是赌我,不敢杀你?”语气是一贯的温柔,一点杀意都没有流露。 “师傅……”萧秋猛然抬起脸,看向肖宋,剪水燕眸里有一副意料之中的悲鸣。她从来对他不假辞色,连说一句话都嫌费工夫,如今却对他说了这么多……看来,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了么? 肖宋自然猜不到少年心中所想,倒是被他突然激动起来的动作稍稍吓了一跳,压下抽搐的眉角,她装模作样地叹道:“在你心中,为师是一个怎样的人?” 顿了好半晌,少年的声音艰涩地响起。 “师傅,收留了我。” 他并非不知感激,她愿意收留他,为他冠上她的姓,他很高兴……高兴到梦里都要笑出花来。他终于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了,他终于也是有人要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总是拿那防备生疏的眼神来看他,就当他是一个外人一样……对于澜,却从不如此。她从未掩饰过对于澜的喜欢,也从未掩饰过对自己的不喜。即便他事事都能做得比于澜好,她还是不待见他。这让他很是困惑,若是她一点都不在乎他,若不在乎……当初为何不任他自生自灭了去呢? 那样,他便不会恨她了! 是的,他恨她! 他很恨她! 既然不在意我,为什么当初要收留我?既然收留了我,为何不肯好好待我? 我有哪里比不上于澜?!你告诉我! …… 大起大落之后,萧秋反而镇定了下来,看起来颇为平静。 肖宋是真的没打算杀掉萧秋,虽然她是很想人道毁灭掉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少年。但一来,她毕竟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菇凉,让她在没有真的受到生命威胁之时动手杀人……虽然也不是不能,但终归有些难。二来,她确实没有这个能耐。 肖宋看着少年充满戾气的一双眼,那里头血腥之意流动,她暗道一声不好,貌似一不小心逼急了!她幽幽地看着他,道:“秋儿,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怨为师?” 萧秋一愣,剪水燕眸直直地看着她。 肖宋摸摸他柔顺得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的长发,心里暗叹,面上不动声色:“你在怨怪为师偏心,是不是?” 少年自然不会答话,一双眸子黑得像一抹深沉的夜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 肖宋也没指望他会答,她如今只是要展露一些善意,打些亲情牌,让他以后真要动手时也有点心理障碍。至于能不能成功……老实说,她也不知道。“澜儿的父亲是为师的师兄,他临死之前将儿子交给我,托我好好教养他。于师兄是个天资聪颖之人,才学品性武功皆是上乘,可为师却没有将澜儿教好,为师愧对师兄。” 这样子直白的表示极有可能落了下乘,搞不好一个不小心还会让萧秋更加反感也说不定。 但是肖宋实在是没有耐心也没心力徐徐图之了。 “是……么?”少年的声音很艰涩。他不是没听懂肖宋话里的意思,可她关心于澜,对于澜关爱有加,只是因为她对自己师兄的愧疚么?他还没有成长到熟悉人心的年龄,但他不傻。那样子真心的关怀,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对另一个人的愧疚。可在情感上,他也希望师傅说的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希望。 “你果然是在怨恨为师,对不对?”肖宋情绪有些低落,垂下眸子掩住脸上的表情。 “师傅,我……”“没有”这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确实怨恨,怨恨到希望那个被师傅疼爱的废物永远消失! “澜儿一直让为师很头疼,为师作为他的师傅,自然得好好教导。” “可秋儿你却是不同的。”肖宋凝视着萧秋的面孔,从他深邃的眸中找出了一丝波动,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给她继续煽情下去的动力,“你自小聪慧,凡事皆比你师兄要强上百倍,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即会,没有一处是要为师操心的。为师一直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你在,紫清派发扬光大也有望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简单点来说,就是她很中意他,想要把紫清派传给他,而不是于澜那个傻大个! 果然,萧秋眼里的眸光波动得越发厉害,带着点不可置信以及……浓浓的质疑与戒备。 肖宋顿时觉得很没面子,这紫清派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爱要不要,她还能说假的不成!这小眼神是个什么意思?不相信她么魂淡! 肖宋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为师一直很欣慰有你在为师身边,也以为你能够明白为师的心。若非此次……为师怕是永远都不会窥得你的想法。不知道为师对你的放心竟然成了你怨恨的来源……是为师不好,一直以为你懂,却不知,你虽然天资聪慧,终究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会懂“爱之深,责之切”这个道理?” 是真的么?这么动听的话,都是真的么?少年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坚硬的心有一丝的龟裂,面上微微动容:“师傅,你……”你真的不是在诓我?你没有骗我?你真这般在乎于我?他想大声地质问,大声地发泄出这些年心中的怨恨,他想抱住她,好好哭一场……可是他不能。千言万语,终究还是化成了一滩无言的沉默。 肖宋虽从那段记忆中知道了萧秋此时大致的心理,却也不知他百转千回的少年心思,“若是为师早日告知你这些事,你也不会铸下今日的大错来,为师对不住你。” 萧秋眼里一冷,果然,说那么多,只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废了武功么? 肖宋一直在观察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的这点变化,不由暗叹,这少年人还真不是一般般的敏感啊!一提到这个就自动警戒起来,生怕她把他的武功给废了? 虽然她很想这么干,但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好吧! “秋儿,为师不会伤害你。”肖宋信誓旦旦,脸上的表情温柔得堪称圣母:“你是为师亲手养大的孩子,从那么小的一团养到如今那么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为师心里不说,但你在为师心中,一直是不一样的。你是为师最好的弟子,为师又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为师如今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模样,而转眼之间,你已经长成了如今这般俊秀的模样……为师,又怎么忍心伤害你呢?”亲情牌,百打不厌!这么说就是要让这小子明白,尼玛我是你师傅我是你师傅我是你师傅啊师傅知不知道?!尼玛欺师灭祖是要遭雷劈的啊! 在肖宋的印象中,萧秋姑娘落到那步下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作自受。萧秋少年虽然阴暗,但并非一开始就有那种龌龊的心思。后来做了那样的事情,也是被萧夏给逼急了……只要她不像萧夏一样不知好歹,审时度势,及时低头,怎么想来,她的命运都比于澜那个倒霉鬼要好得多! 此一次若是成功的话,于澜和她都不必死,他们三就这么相亲相爱到老吧……额,应该是不可能到老的。 即便是失败,她也顶多被囚禁起来,死的还是于澜那个倒霉鬼,跟她一丝半点的关系都没有。 突然觉得,人生也不是那么绝望的啊! ------------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11-04 肖宋搜肠刮肚地把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煽情的话都说了个遍,生生说到自己都快要信了。 再说下去,她怕自己连晚餐都吃不下了――肉麻得胃疼。 而少年一直木头人似的纹丝不动,这让肖宋心里很是没底,生怕自己做过了头引起反效果了。 “秋儿,你受苦了。”肖宋的话里带着微微的试探。 少年抬起脸,面无表情,只一双剪水燕眸微微波动,内中似有挣扎,可是依旧一言不发。 肖宋面上平静,波澜不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其实心里差不多就要给跪了。兄弟啊!麻烦你吱一声可以么?你这样子她真的压力很大啊! “秋儿……”肖宋的手摸上了他的发顶,手感很不错,她微眯起眼睛,悄悄地揉了揉,心里不自觉地对比起自己以前经常会在她家楼下游荡的一只小黑猫,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跟它建立起了感情,它心情好时,也愿意让她摸摸脑袋。而每当她想要抱它,它总是轻巧地躲开。这么想来,萧秋这少年其实跟那只猫挺像的,一样的傲娇……而这柔软的手感有过之而无不及。 肖宋以为自己做得还挺隐蔽,殊不知萧秋早就感觉到了。 他迷惑于这样的亲昵,这让他的心更加不确定了起来――师傅的话说得如此动人,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动人,让他不敢放任自己轻易去相信。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容易破碎,师傅为他营造出来的这场景实在太美,美得不像是真实的,虚幻不可碰触。 “师傅,你说的,可是当真?”少年的手握成了拳,燕眸直勾勾地望着她,戾气散去了不少,眼里有些隐晦的期待……以及那依旧没有卸下去的防备。 就算是假的……就算是骗他的! 哪怕只有一丝遥不可及的希望,他都愿意赌一赌! …… 肖宋很惊讶,他会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是有那么一点相信了她?愿意解开自己的心防了呢?――应该是这样没错的吧。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么一番话竟然还能引得萧秋真情流露一把,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有木有?她原本可是以为自己还要磨很久呢。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难以置信。 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温柔无比也诚恳无比地说道:“为师还能骗你不成?”骗死你不偿命啊! 少年只看着她,认真地倾听她的话。 肖宋心虚地咳了一声,温柔地拍拍少年的肩膀,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诚恳地表示:“为师不会骗你,更不会害你。” 为表诚意,她一咬牙,双手圈住少年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轻轻拍拍他的背。 少年的身体僵了一僵,从未与人亲近过的他面对如此大胆的动作有些说不出的窘迫――尤其对方还是她最在乎的师傅。可一颗原本坚硬的心终于还是渐渐软化了下来,眼底最后的一丝防备松动了下来。 这便是师傅心中所想么? 原来,她并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她一直在意他,将他当作最好的弟子的。在她心里,他比于澜那个废物要强!可他做了些什么?他偷学了本门秘笈,辜负了师傅的信任……甚至就在方才,他还在想着报复他们! 他真是……万死难赎! “师傅……”他身体轻轻地颤抖着,带着些说不出的恐惧。难以想象若是真的按着自己想的做了,报复了师傅,又该怎么收场?那时候便注定无法挽回了吧? “嗯?”肖宋心不在焉地哼唧了一声,她现在的处境也很尴尬,心里各种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尤其少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透过来,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师傅,”萧秋闭上了燕眸,脑袋小小地蹭了蹭,顺势倒进肖宋的怀中,将脑袋按入肖宋的胸前,反手抱住肖宋的腰,“师傅,你不能骗我。”声音犹如蚊喃,低得听不清。 肖宋立即被这个亲昵的动作给弄懵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把这个靠着她胸口的脑袋给拍走……萧秋的低喃传入了她的耳中,让肖宋身体一僵,这少年是要解开自己的心防了么?肖宋一边感慨到底是自己的演技太成功?还是这少年人实在是太缺爱?就这么几句略显虚伪的示好,竟然能够打动他的心? 所以果然是肉文么?剧中人物的智商都是让人捉急的……连她这种智商值的人都能耍阴谋诡计了,真是,真是难以言喻啊! 不过此时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肖宋勉强按捺下浑身的不适感,果断安慰自己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暂时的牺牲是必然的! 顶住!顶住!一定要顶住! 为了美好的未来,务必要顶住! 肖宋伸出两手按在萧秋的背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哄小孩似的柔声安慰道:“我不骗你。” 一晌静谧,少年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 敌不动,我不动。 肖宋眼观鼻,鼻观心,也保持同一个动作,不敢动弹,手都发酸了之际,少年闷闷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 “……我信你。” 师傅,我信你。 你莫要骗我。 …… 许久,萧秋从那淡淡的惶恐之中醒过神来,才察觉自己动作实在是太过冒失了。头一动,脸颊碰触到的便是一片温香软玉,萧秋的身子僵了一僵,连呼吸都下意识停顿住。 肖宋没有发现萧秋的异样,只当他终于宣泄完毕。虽然身子酸痛,但是一想到方才少年说的那几个字,她就觉得不枉此行,总算是值了。不过,达到目的的她也有些厌倦这师徒情深的戏码了,再这么情深下去,保不定她就露馅了。“秋儿……”她直起腰身,轻唤。 “是,师傅。”萧秋顺势从她怀中出来,低垂着脑袋,脸上似乎有些发热,喉咙也有些烧,发出的声音带着点说不出的低哑。 肖宋注意到了,以为他的情绪还没有下去,也就没说什么。 “秋儿,门规不可废。” 萧秋一震,两颊的晕热立即散去,唇动了动,心里一片苍凉。师傅终究还是要废了他么?若是早些知道……早些知道师傅不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那该有多好!可如今,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大错已经铸成,他势必是要接受惩罚。废了武功之后,他怕是再也比不上于澜那个废物了吧!到时候师傅又会如何看待他?一个不能再练武的弟子?她又会怎样来看待他? 少年的心头产生了淡淡的怨恨,沉默良久,终于出声,却是恳求:“师傅,废了秋儿的武功之后,能不能不要将秋儿赶出师门?” 这次轮到肖宋一愣。 他竟然愿意接受惩罚,让她废了武功?!尼玛原著里头可是于澜求情,萧夏才放了萧秋一马,在没有废除他的武功的情况下将他逐出了师门。可是,于澜若是不求情,或者萧夏若是不心软的话,萧秋可是下了决定即便是鱼死网破,也断然不会让她废掉他的! 肖宋一时大悲大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且不说她根本不是原主,根本不会什么劳什子的武功,更不会废除别人的武功!而要废了萧秋,按规矩来,貌似也只能是她亲自动手……要于澜代劳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肖宋私心里以为这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再说,萧秋这厮这么在乎自己的实力,否则也不会冒着被逐出师门甚至是死的威胁偷学本门的秘笈。如今却主动说要废了武功,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这厮该不会是试探吧? 能废了他的武功当然好,他若是被废,剧情也就到此结束,她也就不用担心后续的悲剧结尾了。可他若只是试探,她答应下来便是触了他的逆鳞,万一他现在就发难,不但她方才那一番口舌也就算是白费了,她自己还将堕入险境。 而肖宋也不敢赌,她输不起。 “你可知道废了武功之后,你此生便再也不能够练武,形同废人。”她试探着问道。 “秋儿……知道。” “告诉为师,你甘心成为一个废人么?” “秋儿,不甘。”可若是师傅日后都能待他如此,便是成了废人,那又何妨?他拼命练武,不也就是为了能够得她一眼么? 果然是不甘心的呢!看来她是赌对了。肖宋在心里默默地吁出一口气,“你不甘心当一个废人,为师难道就会舍得?” “师傅……”少年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惊喜,有那么一瞬间让肖宋有点淡淡的负疚感。不过想到萧夏的悲惨结局,这小小的几乎不可寻见的负疚感立即便消散了个干净。将一切悲剧的源头扼杀在摇篮里才是她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骗个人算什么啊!天大地大,自己的未来最大! “门规不能废,可是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肖宋顿了一顿,“并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够不破坏这门规,也能保住你的一身修为。” 萧秋唇边漾起苦涩的笑意:“师傅不必安慰秋儿,世上安得双全之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秋儿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是秋儿做错了事,秋儿自得承担这后果。” 肖宋只当他是违心之言,表面上的客套话,自然也就不会往心里去,只道:“双全之法,也不是没有。”她顿了一顿,“只要你当上紫清派的掌门之位,那么,偷学秘笈之事便能就此揭过。毕竟这条门规约束的只是门下弟子,不包括掌门人。” 少年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眼神。“师傅,你是当真?” 他以为师傅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再提一次,莫不是……她当真,当真是如此想的? 他原本想着,便是师傅是骗他的,她愿意这么骗他,他也高兴。十多年的相处,她从未对他如此温柔过,哪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他亦深陷其中,不愿醒来。可让他惊喜交加的是,这不是一场镜花水月抓不住的梦境,这是真实的。 原来,在师傅心中,真的是有几分上心于他的! 他并非一文不值的,不是么? 被认可的狂喜让萧秋有些晕眩,眼神中透露出的欣喜难以掩饰也不想掩饰。肖宋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挂着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只是在心里暗叹,果然啊果然,她才说了这么个事,这厮就喜不自禁了,看来真真是个有野心的。反正紫清派对肖宋来说什么都不是,谁爱当这个掌门,就谁当去好了!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不会有。而且若能以此牵制住这肉文的未来男主,其实也是一桩很划算的生意呢。 “自然是当真,你本就是我属意的下一任掌门,将紫清派交给你,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 兴奋过后,萧秋也有些小小的迟疑:“秋儿历练不够,恐怕……难当大任。” 肖宋在心里默默吐槽,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吧,还装模作样拒绝……真是太可耻了!尼玛什么历练不够难当大任啊!萧夏当这掌门的时候也才十六岁好不好! “为师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好话谁不会说啊! “师傅……”少年眼里的最后一点质疑已经消散了干净,眼里的戾气虽未散尽,但却也柔和不少,显得他那一双眼眸越发勾魂。 肖宋不耐烦听他说下去,和颜悦色地打断他,说道:“你若答应了,过几日选个黄道吉日,为师便将掌门之位让与你。”这法子其实也勉强能够通过,用这个劳什子的掌门之位困住他,她逃得远远的就好。她可没有忘记那个神棍男人最后告诉她的那话,三年之后他会来接她是吧?那敢情好,只要她在这里呆够三年不被牵入剧情之中,就能够安安稳稳地回去了。虽然这不是她的身体,但是被糟蹋的话……心灵受伤的绝对还是她自己。 “那师傅呢?”少年的眼眸牢牢地盯着她,“秋儿若是担了此任,师傅又当如何?” “自然是去闭关修炼。”她其实更想说去云游四海,一偿夙愿的,但是一想到这是个武侠世界,她一个弱女子行走江湖,怕是很危险的吧?可别刚出狼嘴,又入虎口啊! “师傅不能留下来?”萧秋的声音略有些低哑,他并不想她离开。 “留下来?”肖宋很疑惑,“为师本来便没有离开,又何来留下之说?” 萧秋的声音涩涩的:“不去闭关,不成么?” “为何?”肖宋的眼里迅速弥漫了浓浓的警惕。小子,你让她留下来究竟是何用意啊?! “……有师傅提点,秋儿能少走许多歪路。” 有她在,你才会走更多的歪路吧! 再说――这人丁稀薄的门派管理起来真的有那么难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还需要她提点啊! 不过,萧秋的提议倒还真是提醒了她。老实说,她还这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门心思只想安抚好萧秋之后离他远一点,可是闭关这种事情说穿了不就是关禁闭么?这么虐待自己,真的没问题么? 三年下来,就算她终于离开了,应该也快疯了吧。 是了,其实她不是没有更好的法子的。心念一动,肖宋蓦然改了主意:“秋儿,不若为师与你定一个三年之约罢。” 萧秋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师傅请说。” “三年,”肖宋伸出三个手指,“为师给你三年时间。这三年你去外头游历,若是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不能,也没有关系,长些经验也是好的。三年之后,你归来,为师也处理完了紫清派的琐事,待到那时,便当着天下人的面,将紫清派交托给你,你看可好?” 萧秋心里一动。 肖宋刻意压低的语气里带着点蛊惑的味道:“为师不希望你同我一样,为了紫清派便在这山中被困了一辈子,连山下都不曾去过。你还年轻,应当好好出去闯一闯,看看这江湖是个什么模样的。为师曾经经历过的遗憾,不希望你再经历一遍。天地很广阔,你不应该被束缚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秋儿,以你的能力,发展的空间还有很大,为师相信你,一定能够建立自己的功业,定然不会让为师失望。待你闯够了,为师便在这紫清派里,候你归来。” 少年眼底晦暗不明。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这是师傅要将他赶出去的托辞了――可是她的表情如此向往,如此真诚,让他不能不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的记忆里,师傅一直冷清,不爱走动,平日无事之时便在屋中看书,他确实从未见她下过山。而早些年置办物品的事情都是靠李管家来做的,这些年李管家年数大了,于澜便慢慢地将这些事情接管了过来,她也从未插过手。 或许,师傅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弥补她的遗憾吧? 而他不得不承认,师傅的话并不是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 肖宋婉转一笑:“若你不愿,为师自然也不会强迫于你。选择权在你手中,去与不去,问问自己的心,不用急着答复我,我会等着你的答案。” ------------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11-05 肖宋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还是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若是她现在就把这掌门之位交给他,其实等于将主动权交到了别人手里,到时候自己的命运就在那人的一念之间,于自己极为不利。她只要在这紫清派里一天,就得防着他一天。三年不长不短,若是天天在防备之中度过,怕也是够呛,搞不好还没等到三年就先心脏衰竭挂掉了。而她方才的疑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一个三等废柴独自闯荡这江湖,难度跟危险度并重。原主还有那么点保命的功夫,可她呢?她什么都不会!连逃命都逃不快! 貌似长得还是有点姿色,若是遇到些稍微有些手段的坏人,那下场简直就是可想而知的。 总之一句话,前途不堪展望。 可若是将萧秋支出去,那情况就大大地不同了。她的自由便会大了许多,也不用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更重要的是躲在紫清派里头,不用直面这凶残的江湖,生命安全有保障,三年还不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肖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勺子舀着汤羹,心中想着,看来那个将她送到这里的男人还不够后妈。若是那人再恶毒一点,待到原主将萧秋赶出去之后或者在原主被肉了之后再将她送来,那会更纠结。而现在,萧秋少年虽然戾气很重,一时半会估摸也是无法消散的。但毕竟还是个小小少年,没达到老谋深算的地步,平日也不过太缺爱,行事有些偏激,除此之外,忽悠起来还不是特别难。毕竟他有那么一个致命的缺点,对萧夏,他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可以说萧秋的初衷就是为了博得萧夏的在意,做这么多也不过是希望萧夏多看他两眼,而不是那个什么于澜。求而不得才长成了后来的性子……如今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好歹事情还没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萧秋既然缺爱,她就送爱,争取在此人彻底黑化之前将他给拉回来! 她总归,还是可以展望自己貌似并不糟糕的未来的。 “师傅,可是这汤羹不合胃口?”于澜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懂师傅的心思了。 “……还好。” “那师傅怎么不喝?” 肖宋手一顿,放开勺子,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萧夏对于澜什么心思她管不着,但是作为肖宋的话,对这个少年绝对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当然,也没什么恶感就对了。对她来说,这充其量就是一个剧情人物,还是个炮灰,无足轻重,她还有来得及对他添上个人感情。 至于她的态度会不会伤到于澜,或者是否会引起他的怀疑这一点,抱歉,她还真管不着。 当然,这也归结于她吃定了于澜就是个包子,而且还是没馅的包子,肯定不会像萧秋一样,翻出什么大浪来。 肖宋其实挺想抽自己一顿的,她这人果然是又懒又自私,其实只要多分出一点点心神,她就可以顾念一下于澜小盆友,毕竟那是原主最在乎的人,可是她就是连那一点点心神都懒得分出。此番若是成了,于澜也能够留下一命,好好活下去。老实说,肖宋觉得自己挺仁至义尽的。而她如今这么自然地指使于澜,一则是因为她对此地并不熟悉,不可能事事亲为,有于澜帮一把手就轻松多了。另一方面这是因为肖宋原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做一回万恶的剥削阶级,并且做着做着就上瘾了。果然腐败使人堕落,她堕落了。不过,吩咐别人做事的感觉真的不错! 面对肖宋明显的质疑,于澜觉得很委屈:“师傅,是你让澜儿进来的。” “是么?”方才明显是在出神,肖宋完全不记得有这一出了,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师傅交代澜儿做的事情,澜儿都办妥了,特来禀报师傅。” 啧,这种小事……她也就是将萧秋外出历练三年这事跟他这么一说,并让他帮忙收拾个包袱而已,没想到于澜果然是兄弟情深,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衣服准备了多少?” “收拾了四套,有两套是年前新做的,原先是准备入秋了交给秋师弟,如今倒是刚好用上。” 一秋两套新衣衫,这是太简朴了呢?还是太奢侈了呢?肖宋点点头:“银两呢?准备了多少?” “按师傅的吩咐,提了一百两银子。” 肖宋无意识地曲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她一个现代人,自然对银两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方才她随口说给萧秋提一百两银子带着后,顺便试探着问了一下于澜这一百两银子究竟能做些什么?不幸地知道这山下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是二两银钱。只要萧秋不要太败家,这一百两银子可以够他用上五十年! 天知道古装剧看多了的孩子那是真真的伤不起!那些武侠剧里吃顿饭都不止这个价,一个个财大气粗得不得了。受此荼毒,她原本还觉得自己会不会太抠门了?现在一想……拜托她不要太大方啊! 肖宋肉疼,蛋更疼! 可话已出口,再收回来就有些不太像样,肖宋也只能忍痛割钱了,就当是……就当是破财消灾好了! “包袱呢?” “包袱就放在澜儿屋里头,师傅要不要点一点?”于澜很热心。 肖宋嘴角一抽,本是想要拒绝的,转念一想,起了别的念头:“你拿进来罢。” “师傅你且坐着,澜儿这便去拿。” 她也没打算亲自去拿! 于澜出去后,肖宋越发百无聊赖,心不在焉地开始吃起了来这里以后的第一顿晚餐。她方才舀了一勺汤塞进嘴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瞧见于澜抱着一个超级硕大的包袱一晃一晃走了进来,一头一脸都被盖在了包袱后,完全看不见。 这画面未免太有喜感,肖宋一时没忍住:“噗……咳咳咳咳。” “师傅你怎么了?师傅你没事吧?师傅……”大包袱一抖一抖的,随时都有散架解体的趋势。 “咳咳,没事,你别动,小心……咳咳,点!” “澜儿没事,师傅你别担心。”于澜很感动。 谁担心你啊!她是担心那包袱好不好! 帮忙将包袱放下之后,肖宋眼神都直了:“你这里头收拾了多少东西?” 于澜挠挠头:“也没有多少,澜儿只是收拾了一些秋师弟能够用得上的而已。” 这么大一包…… 肖宋瞪着于澜颇为俊秀的面孔,这娃看着挺精明的啊,怎么为人做事偏偏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傻气呢!她忍不住吐槽他:“你确定他能用得上这么多东西?”这么多东西该用到猴年马月啊?遑论萧秋这一走那便是去行走江湖!有哪个神奇不用言说的人会背着这么大一坨家当去行走江湖的啊! 肖宋鄙视的眼神太过直白,于澜再傻也知道自己做了件糗事,有些羞愧:“澜儿……” “算了算了,”肖宋无奈了,“你先回去吧。” “师傅,要不,我再收拾收拾?” “不用了,你准备这些东西肯定花上了不少时间,晚餐还没吃过是吧?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剩下的为师自己来便可。” 于澜犹豫了一下,看着师傅不容置喙的表情,只好应了。 推门而出时,肖宋补了一句:“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没必要的话就别去找你秋师弟了。”要是让萧秋知道自己是巴不得想他离开,甚至连行李都准备好了……肖宋打了一个哆嗦,她保证他一定会想歪。虽然她确实是巴不得他走的。 于澜怔了怔,心中泛起又酸又甜的味道,低低应了一声:“澜儿知道了。” 肖宋原本提出那个三年之约时并不能够确定萧秋是否一定会同意,毕竟这已经完全脱离剧情了,可是看他那个表情,大概……还是有些动摇的吧? 他若真的决定离开,那敢情好,她提前准备好这个包袱,届时亲自送过去还能够卖个人情。他若不肯离开……那这包袱就留给她自个儿用吧。只要萧秋还在他的十丈范围内喘气,这包袱终有一日是用得上的。她的心理素质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与这么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朝夕相处而面不改色。就算这个危险分子目前为止还没有展现出他危险的一面,甚至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可她知道这家伙是头披着羊皮的狼,掉以轻心的代价他可付不起。 参观包袱里的内容花了肖宋不少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于澜细致好,还是婆妈好。这包袱里的东西极为丰富,除了四套外衫之后还有好几套换洗的里衣,甚至连鞋子都有好几双,看得出来都是新的。除此之外,干粮有之,药瓶有之……至于是毒药还是救命的药,她就不知道了,当然也不敢尝试。连洗漱的用品都有……尼玛这到底是去历险的还是去郊游的啊? 看到那一坨银子时,肖宋是怎么都舍不得松手了……有生之年第一次摸到这么多的银子啊!可惜眨眼就是别人的了。 遗憾之! 她正摸银子摸得开心,外头响起敲门声。 肖宋非常速度地将银子收起来,随便用布一裹,塞到被子底下,谨慎地问道:“谁?” 门外的人似是沉默了一瞬,良久,清泠的声音响起:“师傅,秋儿求见。” …… “师傅,秋儿求见。” 肖宋:“(⊙o⊙)!”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肖宋颇为意外,刚想让他进来说话,又觉得这深更半夜放一匹狼性少年进自家闺房怎么说都不合适。万一到时候发生了点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她怪谁去?肖宋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就毫不客气地让于澜少年出入闺房,那是一点点的压力都没有。 她干脆起身穿鞋下床,理了理衣衫,确定一丝不苟之外滴水不漏后,她拔下门闩,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站在门外的少年。肖宋习惯性地眯起眼,目测了一下,原来萧秋站起身来跟她差不多高……萧夏的个子并不算太高,肖宋目测跟自己原来的身高差不多,也就一米六多那么一点点,如果种马肉文的男主就这身高,那么这文也就开不下去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说,果然是个少年啊少年! “夜深了,怎么还不睡?”她侧了侧身,挡住门扉,并不打算请他进去。言下之意则是习惯性地表示一下关心。肖宋绝对不承认她对萧秋小少年心存畏惧,每每与他说话时总会自动进入战斗模式,虽不说是字字斟酌,但总会提醒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且话里话外总带着那两分讨好的意思。相比之下,她跟于澜相处时那就自在多了,完全是毫不加掩饰的本性流露。 “师傅,秋儿决定了。”少年已没了最初的踌躇,眸中流光溢彩。 决定了决定了终于决定了~肖宋心里头紧张,这人的决定可是关系到她日后的何去何从啊!可是面上还是笑得很温和,语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哦?决定留下接收门派,还是外出历练三年?” “秋儿,愿意出去历练。” 肖宋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依然保持着关心:“外头不比这里,江湖险恶,日后的生活定然不会安稳,秋儿,你确定了么?日后不会后悔?” “师傅放心,秋儿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并非率性而为,日后定然不会后悔。”他想将师傅纳入羽翼之中,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够强大的。若真正遇到了高手,试问他真的有能力毫发无伤地逃出生天?他是偷练了本门秘笈,但他没办法估量这本秘笈的威力,总归得要试一试才知道。虽然……他的目光中带了两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留恋与不舍。三年并不算太长,三年,只消三年,他一定能够成长到师傅心目中的高度! “为师相信你。”肖宋的唇角慢慢地漾出一个笑容,这回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看起来有些灿烂,“为师期待三年之后见证你的成长。” 翌日,萧秋下山,肖宋为表诚意,亲自相送,并赠上于澜牌包袱一个,饶是萧秋年少老成,接过这包袱时也忍不住眼角抽搐,“师傅,这……” 他很感动师傅的所作所为,可是这会不会……会不会? 萧夏很淡定,淡定地装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包袱里头的东西很齐全,你不用担心。”她亲自检查过,绝对很齐全!“你看看,如果还有什么落下的,为师这便吩咐人去准备。外头毕竟不比家中,总得准备充足一些,免得委屈到了自己。”她不会告诉萧秋这包袱之所以那么沉,那是因为奇葩无比的于澜少年还往里头塞了三罐酱菜~ “不用了师傅,这些已经足够了。”萧秋勾人的眼里戾气散尽,此时此刻唯有深深的无奈。他从不知道一向冷清自持的师傅竟然还有如此纯真的一面,那般无辜又担忧的表情让他一阵意动,真想将她抱入怀中,好好亲昵一番……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肖宋的胸口,他碰过那里,才知道宽松的衣衫下面的那处竟是如此的丰满柔软,他很想再碰一次,想要确认一下,当时那柔软的触感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若是……萧秋突然一抖,捕捉到了一丝自己堪称大逆不道的心思,虽还未深入细想,却也叫他心惊。他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腌臜的想法? 肖宋还不知道这头小狼心中的想法,可看他的眼神也直觉察觉到了危险,女人对于异性的这种注视总是格外敏感,何况他此时的眼神太过炙热,热辣辣地充满了掠夺性。 肖宋心里一惊,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已经将剧情掰到这个地步了,怎么都没可能再回到正轨了吧。 肖宋面上只能不动声色,不表现出一点异样,只一副关怀之至的模样:“秋儿,趁着天色还早,早些出发吧,别错过了客栈。” 萧秋浑身一抖,清醒过来,模糊地应道:“是,师傅。” “走吧。”肖宋笑眯眯地赶人,“路上小心,保重身体。为师相信秋儿定不会丢了紫清派的脸面,是吧。”肖宋不会承认自己添上最后一句绝绝对对是存了恶毒的心思。 “师傅放心,秋儿不会……师傅,你保重。” 肖宋但笑不语。 少年背着行李,背影渐行渐远。 肖宋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勾起,到最后,笑意已成燎原之势。没想到这一步改变能够这么成功,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管怎么样,他走了就好。等他回来只是,便是她离开之日。一切都与她无关了。拍拍手掌,肖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却不知身后,本该已经消失在树木丛生之处的少年折了回来,单薄的身子隐在层层阴影之后,一地斑驳。 望着雪色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少年垂下眼睑。 师傅,等我,等我回来……我会来找你。 ------------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11-06 萧秋此番下山有如何际遇不提,肖宋这边却是忙得热火朝天。 自萧秋离开之后,肖宋便开始为了自己将来的生命安全作出了许多方案,只求拖过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时光。 计划总共列出了五条。 计划一,将男主委婉地扫地出门,并约定一个三年之期。这一点她已经做到了,可是凡事皆有个万一,她不可能将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否则到时候鸡飞蛋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萧秋那少年的性子不太稳定――连伦常都不顾的孩子的性子肯定不会稳定就是了,肖宋并不确定他会不会真的遵守那三年之约。万一他不遵守了,有一天突然想不明白回来了,那她该怎么办? 到时恐怕只能小葱拌豆腐了吧。 计划二,多设些阵法以防万一。 紫清派已经败落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是紫清派里头的传承,包括那些武功秘籍都是一等一的,光是如此,便足以让武林中人眼红。萧夏一个废人是怎样能够在众人的觊觎之下还能安稳地活着,靠的便是这阵法――肖宋对此表示很惊奇。若不是萧夏的记忆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世上还会有那么神奇的事情存在的。 好吧――她都能被扔进书里面去了,再神奇的事情出现都不奇怪。 萧夏本人虽然废柴,但是对阵法以及武功方面却多有研究,比王语嫣可强大了不少。这部分的记忆算是便宜了肖宋,不过她也就是空有这记忆而已,理解起来还是非常吃力的。肖宋悲哀地发现在阵法方面的天赋,她比那个废柴于澜绝对强不到哪里去! 大阵法是不指望了,太琐碎太复杂,工程还太大,不是她这个水准的能够做出来的。就算她有那个记忆,也不能。 如此一来,她只能将目光投在一些小阵法上了。 可这种小阵法有点鸡肋,能挡得住的都是萧夏不会放在眼里的那些个人;她忌惮的人却一个都挡不住…… 也就是求个心安,聊胜于无吧。 哎…… 肖宋对这种鸡肋的东西很是热衷,整日里除了练武便是摸索着研究阵法,幸运的是,在经过长期的摸索之后,还真让她摸到了一点门道……不幸的是,每每付诸于实践,成功与失败总是五五对半分。偶尔时候,失败的概率还比成功的概率要大上许多。 目前此项计划正在实施当中,看在于澜眼里,便觉得师傅近日怎么越发地诡异了呢?往日里师傅哪会形象全无地摆弄那些石子,哪会钻进角落里便是一天,还不肯出来? 计划三,培养于澜当个忠心耿耿的挡箭牌! 当然,这个计划只是那么想想,很快就被她推翻了。于澜的忠心一直都存在着,但是若是作为挡箭牌的话,恐怕不会太好用,光是质量这方面就不过关。原主培养了于澜那么多年还是这么副废柴的模样,她肯定比原主差多了,想来是没有指望了的。 原著中在萧秋还未偷学秘笈之前,他的武功就足以在二十招之内打倒于澜没商量了,何况如今他还开了外挂,学了那门据说是非常厉害的秘笈!于澜上去除了炮灰掉简直没有其他可能。更何况,像他那圣母到愚蠢的性子……是的,肖宋已经发现了,于澜这性子不叫敦厚,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不只是单纯的傻大个,但是他很圣母,圣母到令人发指!若是她将萧秋心怀不轨的心思告诉于澜,不但不能成事,坏事的几率绝对达到十成以上!她毫不怀疑于澜会去找萧秋求证,然后打草惊蛇。 于澜如果不堪重用迅速转到第四条计划。 计划四,接第二点,找一个可靠的靠山!也就是传说中的抱大腿! 肖宋觉得自己又头疼了,这文可是种马肉文,侧重点就在这肉上。除了长篇累牍的肉,剧情方面堪称薄弱。肖宋虽然有着这文的记忆,但是也只是个大概,并不算清晰,如此一来,让她找个靠山的想法注定也只能是个想法而已。更何况,纵览此文,最厉害的人除了男主还有谁? 计划五,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不可靠的,与其想那么多担心那么多,还不如将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这想法好是好,萧夏本人纵览群书,对各类武功都有研究,这武功不比阵法,还需要你理解透彻,一般武功,只要不是太刁钻太高深的,照着练就没问题了。可惜,可惜……萧夏本身是个再废不过的废柴,身体原因让她不能够再修习内力,可是再强大的武功没有内力做支撑,基本就是花架子一堆,练武这种事情实在是不作他想。 肖宋也很想放弃,可是一想到萧秋少年,以及他每月一封的平安信,她就淡定不起来。 萧秋少年貌似活得很不错啊!次次都是报喜的! 肖宋表示亚历山很大…… 在饱受精神上的折磨之后,肖宋终于强迫自己勤劳了一把,拼了老命将原来的底子捡回来不说,还开始研究起她能够学习并且效果显著的武功来。萧秋的那本秘笈她也曾研究过,真的是一本非常高深的秘笈――她完全看不懂!←_←!! 在这里她真的很想膜拜一下萧秋少年! 萧夏知道的并且熟读于心的秘笈真的非常多,她本人都赶上一个移动图书馆了。但是她能够练的,练得成的,效果还很不错的就实在不多了。轮到肖宋之后,这前缀的限制条件里还得加上一项――她能看得懂的! 老天赋予了她萧夏的记忆,却没有将萧夏的理解能力一同赋予给她。 世上的双全之法果然是少之又少的,至少没有应验在她身上。 肖宋觉得莫明悲伤。 肖宋原本是一筹莫展,她想,武功这方面实在不行,而萧秋还贼心不死的话她就将自己扮丑,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躲起来。 之所以说是扮丑……那是因为萧夏这具身体实在是不难看――事实上,肉文前女主也不可能难看到哪里去――太难看对不起一票狼性观众啊。萧夏平日里穿着一身白衣,雪肤墨发,干净无瑕。偏她历经苦痛之后气质冷清,情绪波动也不算大,长年呆在这深山之中,岁月几乎在她身上停驻了下来。按肖宋的想法,除了经历之外,这人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深山版小龙女――额,还有这年纪也确实比当年的小龙女大了那么一些些。 这也就是肖宋不能接受的地方,就算这具身体看着年轻,但确实已是将近四十的年纪了,足可以当萧秋的娘亲。差距两三岁的姐弟恋无伤大雅,可是差距二十多岁的……那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了。虽说真爱无罪,但前提也是得两人有爱才可以啊!萧秋这么做,实在是让她……让她言语不能。 这个想法其实现在实施也可以,奈何肖宋的惰性又开始作祟了。她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诸如她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全些;诸如现在萧秋在暗处,她无法知道自己的行为究竟有没有落进他的眼里,到时候打草惊蛇反倒不美;诸如这种计划实在是太过冒失,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就算她躲得了一时,她真的可以受那些颠沛流离之苦么? 肖宋不能确定,她没有吃过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个能吃苦的人。 其实理由有很多,一个人若是抗拒去做一件事情,便能想出千千万万条理由来。可归结起来只有一条,她还没被逼到那个份上,懒得折腾自己,也不舍得折腾自己。 溜之大吉什么的,还是作为最后的压轴吧。 而约莫在萧秋离开的半年后,肖宋练武一事终于开始有了眉目,这偷溜大计也就暂且放下。 她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一本很适合她修炼的武功,很好练,基本上也不需要多少内力支撑,靠的就是那么一股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巧劲,成功率非常之高,很适合用来偷袭,当然,有损形象那也是贴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咳咳,透露一下,其中一招就是改良版的猴子偷桃! 肖宋一脸血。 为了贞操不碎满地,节操什么的,牺牲了就牺牲了吧。 对肖宋来说,这些日子既真实又虚幻。她清楚地知道她身处的是真实的世界,但有时又会产生几分迷惘的情绪来,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周公梦蝶,还是蝶梦周公? 萧秋是个不简单的,而且……非常听话。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做事非常正派,至少明面上十分正派,打着紫清派的旗号的他在江湖上留了不少美誉――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毕竟肖宋对萧秋的印象就是这少年并不是什么好人,若他是好人,也不可能会弑凶辱师了。肖宋只随口一提让他不要给紫清派丢脸,没想到他竟还真的听进去了。 不愧是男主,初入江湖不过半年时间便以一己之力挑了作恶多端穷凶极恶的七狼寨,闯出了一些名堂来,之后零零散散的,倒也积了不少威名。如今玉面小郎君这称号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肖宋眼角直抽搐,这称号实在让她有一种诡异无比的违和感呢。 于澜则又是羡慕又是高兴,每每打听到关于萧秋的破事,都会来好好“禀告”一番。 看他那眉飞色舞,活像……不,是比自己做了还高兴的样子,以及眉眼之间偶尔流露出来的几分向往之意,肖宋便忍不住心生恶意,你倒是对那小师弟真心以待,却不知那人原本想要置你于死地。回想原著中于澜被杀的那一幕,肖宋挑了挑眉,萧秋那一刀可是不带一点犹豫的,简单利落便解决了这个日日相伴的师兄的命,还将尸身踢下了悬崖之下,一点愧疚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即便如此报复,他还心有不甘呢! “你若羡慕,为师便恩准你也出山,到时候自己建一番功绩,岂不更好。” 于澜闻言,先是微微诧异,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师傅说笑了,澜儿几斤几两自己知晓,秋师弟向来聪明,他的这番作为,澜儿怕是永远学不来。” “你不羡慕?” “羡慕是羡慕,可也只是羡慕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路,澜儿自知不是那块料子。”于澜少年笑起来很是敦厚,“其实澜儿能够陪着师傅,为师傅尽孝,澜儿也满足了。” 肖宋挑挑眉,看他并没有自怨自艾,便也不置可否。 “只要师傅不嫌弃澜儿愚笨,澜儿愿意一辈子孝敬师傅,伺候师傅。”少年清澈的眼里十足的诚恳。 肖宋听到这话先是一窒,第一反应是难道自己魅力太大?连原著中并没有对萧夏产生非分之想的于澜少年都被她的光辉给照歪了么? 在看到他毫无绮念的眼睛后,肖宋默了。好吧,是她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想太多了。 不是每一个鲜嫩多汁的少年都会爱上年近四十的老太婆的! “你现在还小,到时候长大了,要娶媳妇了,到那时还不嫌弃我这个碍事的老太婆。” 于澜的嘴角抽搐了,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自己是个碍事的老太婆真的没问题么师傅?!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不时语出惊人,并且性子还不大一样的师傅了。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这转变来得太大,他虽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可是所有证据都指明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师傅,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在去了先前的怀疑之后,便只当师傅是受了秋师弟的刺激,毕竟那时知道秋师弟偷练秘笈之后,师傅的反应确实是有些吓人――为这事,他有些埋怨秋师弟的不懂事,虽然只是一点点。 而原本的担忧也在日渐的相处之中渐渐消去了。师傅的性格虽然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可是看起来却比以前要有活力了点……也不会用那种充满希冀,却又不得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其实并不喜欢师傅的那种眼神,就好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人一样,可是那种痛心的模样又让他在心疼之余感觉到压力。 而现在,师傅再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了――事实上,她现在经常习惯性地无视他。 可他知道,她还是原来的师傅,还是关心他。 他觉得很轻松。 这样,挺好的。 “若是有朝一日,澜儿有了……媳妇,那么澜儿便让她一道来孝敬师傅。” “你媳妇若是不愿呢?毕竟,我只是你的师傅而已。”她这绝对不是在挑拨离间呢。 于澜皱眉,反倒忘了羞涩:“若她是如此不孝不义之人,澜儿定不会娶她。” 肖宋弯起眉眼,瞧着少年这副认真的模样,难得起了两分调侃的心思:“为师可记住了,乖徒儿。” 她原本对于澜还有那么一点算不上偏见的偏见,当然,这只是个人的喜恶问题,总归觉得他太过白莲花了一点。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便发现这少年虽然是圣母了一点,却也是真的善良,总之不讨人厌。对她没有威胁的人,她自然也不会怀抱恶意。相处久了,她也不是铁石心肠,原本只当他是个剧情人物,生死都跟她没有关系。如今……她在不威胁到自己的情况下尽量保他一命吧,也算是圆了萧夏的遗愿了。 更何况,于澜少年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萧夏没有发现于澜的优点,肖宋却发现了。 若说于澜还有什么优点的话,厨艺方面应当还算一项吧。这时候的饭菜很少放油,调料更是少,味道实在不咋滴,肖宋吃了几顿,嘴巴里几乎要淡出一只鸟来。饿得奄奄一息之时,于澜出手了,肖宋圆满了……肖宋对有一手好厨艺的于澜充满了感激之情。 肖宋有时候觉得对不起原主萧夏,当然,这有时候只限于吃饱喝足之时。 萧夏是个清瘦的姑娘,一袭白衣不胜,有种飘飘欲仙脱尘出世之感。可惜被她占了些日子之后,这具身体貌似……丰满了不少啊!脸颊上堆了一些肉,腰也圆润了一圈……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自然也就没有了,谁见过一个圆润的姑娘还能够飘飘欲仙起来的? 肖宋非常邪恶地揣测,不知道萧夏变成这个样子,萧秋少年还有没有那个“性趣”? 毕竟萧秋对萧夏有性趣,萧夏这不老的容貌也是有极大的原因的。若萧夏长得就跟她的真实年龄一个样,完完全全就是一中年大妈的形象,她就不信萧秋还会有那种不该有的想法! 萧秋那边开始时陆陆续续还会传一些来消息,当然,多是报喜不报忧。不过大概也没什么可忧的,身为这本书中的男主,谁让他忧,他得让谁死。 一年后,萧秋的消息却中断了,一夜之间,了无音讯――在江湖中失去音讯的人一般便是死了的。何况他消失之前被人看到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煅龙谷,那地方沾了太多神秘色彩,几百年来江湖中人的口头相传将那地方渲染得神秘又恐怖,据说是百死无回的。 ------------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11-07 于澜将这个堪称悲剧的消息告知给肖宋时,肖宋刚刚习完武功出了一身细汗,简单沐浴了一下,换了一身轻便简单的月白色襦裙,湿发披肩,提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吃得正欢,好不惬意。 说到煅龙谷时,肖宋吃葡萄的动作顿了一顿,喉头一滚,咽下葡萄,随意吐出皮,默默沉吟。看在于澜眼里,只以为师傅是为秋师弟担心。 肖宋当然不可能为萧秋的生死未卜担心,就算是担心,那也是担心他会不会没死成? 事实上,小说里的男主都有小强一般的生命力,那是百打不死的,就算所有人都死了,男主一定还会踩着别人的尸体好好活着。何况,按照一般逻辑,越是危险神秘的地方越有奇遇,萧秋此次若是没有死成,再出来时恐怕就是今非昔比的了。 只不过,肖宋玩转着手中黑溜溜的葡萄,眼中意味不明。萧秋此人一生中总共有过六个女人,六个女人中有五个成了她的老婆,还有一个……就是不幸的萧夏姑娘,那就不用说了。萧秋的原配夫人胡铃铛是当今武林第一美人,也是现任武林盟主之女,据说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书中对她可谓是重墨描写,且出镜率又高,肖宋自然记得最清楚。 当然其他几个如夫人也是各有特色,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对肖宋来说,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五夫人,苏姽婳。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 苏姽婳其人,不得不说,是非常有特点的一个姑娘,有特点到让人不记住都难。首先,她乃是煅龙谷谷主,武功虽然不行,估计不比萧夏那废柴高明多少,可是奇门八卦以及用毒方面却是高手中的高手。煅龙谷的谷主代代都是这方面的高人,放眼整个江湖,都无能出其右者,这也就是这地方被人们传得玄乎其玄的原因。 其次一个特点,她还是萧秋的几个老婆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比萧夏还要大了六岁,足足可以当萧秋以及他另外几个夫人们的妈,同时,她也是辈分最小的夫人,怎么都有点说不出的违和感。不过这只能算她运气差,谁叫她遇见萧秋的时候,萧秋已经名草有主——还不止一个主了呢!而她偏偏就顺应了剧情,这么芳心暗许了呢。 不过苏姽婳长得够嫩,这么大年纪的老女人装起小姑娘来丝毫没有压力,绝对是驻颜有术! 再则,让肖宋记忆深刻的是,这姑娘长得同萧夏颇为相像——让肖宋不由嗟叹,这本书里萧夏姑娘最倒霉,但凡是跟萧夏姑娘有点联系的人都倒霉。 其实这姑娘就是天煞孤星的体质吧! 萧秋认识这姑娘的时候,年近三十,萧夏已经死了许久,他一直沉浸在对萧夏的怀念之中,没想到在煅龙谷这种素来带着神秘色彩的地方突然遇见了这么一个面目跟心爱之人雷同,连气质都有几分相似的姑娘,自然以为是天命如此,喜不自禁,很长一段时间内,也确实待她极好。 萧秋本身便长得极好,若是深情起来,恐怕这世上少有能抵抗得了他的女子——肖宋是个奇葩,暂且不提。 可惜,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因为她是个替身罢了。苏姽婳这女人有些傲气,她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身边还有其他的女人,却不能容忍他的心里面有其他女人——更加不能容忍的是他把她当成其他女人的替身!无意之间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代替品之后,她反应很大,再也不肯穿萧夏爱穿的白衫,毁掉了萧秋为萧夏栽下的梅花,连原本颇为冷清的气质都改了不少,势要将自己与那个萧夏分离开来。 她成功了——萧秋再也不会将她当作萧夏对待。 她也失败了——身为一个妻子,她被彻底地厌弃了。 接下来便是因爱生恨的戏码,简直是毫无悬念。 她为这爱情,为这男人牺牲良多,甚至背负了谷中弟子永世不得出谷,否则定然痛苦一生的祖训跟着这男人离开,结果得到了什么? 背叛……甚至是厌弃! 煅龙谷的诅咒,终于还是生生地应验在了她的身上。 极致的疯狂之后便是空洞死寂的平静,眼泪终有流尽的那一日。 萧夏死祭前一日的晚上,她特意将自己收拾干净,药浴之后重现一刹那的容光,换了往日的雪色白衫,傅粉描眉贴花钿。收拾妥当之后,她去了后山萧夏的坟头等他,那小小的坟是他特意移过来的,就在梅林深处,此时恰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放眼望去,一片雪色。 女人心软时可以是一潭春水,让人如沐春风;硬起心肠时亦能将那曾经放在心里的男人抹杀干净,一丝不留。 梅花香气馥郁清冷,她最善用毒,在里头添了一些让人神智不清的迷药。 她执着酒壶,为他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你爱我么?你爱过我么?” “我,爱你……爱你……很爱很爱你……”男人眼里的真挚神情做不了假,可惜对象却不是她。“师傅,秋儿爱你……你为何要离开我?我便真的不如于澜么?……不如么?”俊美如铸的男人在她怀中低喃,缓缓落下一滴泪来。她用手指为他揩去那滴泪珠,擦在唇上,一片苦涩。 她心疼得已经毫无感觉。 求不得的,总是苦的。 “你爱萧夏,你爱她……那苏姽婳呢?你可曾爱过苏姽婳?哪怕是一丝丝?一点点?你可曾爱过?你爱过么?” 男人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抱着她,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这便是他爱过的男人,以前爱的,现在爱着的,以后还会继续爱的……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她将所有都交给了他,为了这爱,她的牺牲太大,只希望他也能够好好待她。她不求他将她当作手心里的宝,时时呵护,只希望在他心中,她有一席之地。 她终究是输了,那些女人也是输了。 可赢的人……早已化成了一抔黄土。她连怨恨都不能! “你不爱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愿承认罢了。你知道么?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叫错我的名字呢。我是苏姽婳,你还记得么?我只是想赌一赌……我这般待你,你总归有看到我的一天。可惜,我输了。”她笑得凄美,“我没有输给那些活生生的女人,却输给了一个死人。我知道,我永远不会赢……谁能赢得了一个死人呢?” “你毁了我……你毁了我……”她笑,渐渐笑得疯狂,她大叫:“欠我的,你便还我吧!” 她将喂了毒的匕首送进了萧秋的胸膛,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看着他在她面前慢慢倒下,又大笑着自尽,血染白衣,也染红了身下满地的落梅花,素色之中多了几分艳丽,连死了都是美得惊心动魄。 弥留之际,她又想起了两人初遇之时,破阵而出的男子英俊的面目让人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他是第一个破开她阵法,闯入煅龙谷的人……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她救了他…… 他叫她师傅……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么? …… 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不如无情。 …… 可怜她至死都不曾后悔,只是痛,只是恨。 既不能同生,那便共死吧。 既然不爱她,那便一起毁灭了,也好。 可惜的是,相比于恨,她终归是爱他多一点,这一刀刺得并不够深,也不够狠。 可惜的是,萧秋的心脏与常人不同,是长在右边的。 可惜的是,萧秋的四夫人慕容卿卿长年行走江湖,学了一身好本事,恰是个能解百毒的奇女子。 萧秋活下来了,一眼都不曾去看她的尸首,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备一副棺樽,葬了罢。” 一滴红颜泪,劳燕两分飞。 两人的夫妻缘分便随着这漫山纷飞的梅花到此划上了一个句号。 …… 这本该是好几年之后的剧情,剧情发展到那个时候,这个故事基本就结束了。萧秋伤好之后,似乎看透了一切,携四美归隐,只留下一身神秘又轰动的传奇供江湖中人吟唱传颂。 肖宋对此表示:“-_-!!!”男人心她不懂啊不懂! 如今,这情节却提前发生了,肖宋表示压力很大。她也记得,萧秋在煅龙谷里会有一场际遇,到时候再出来,恐怕又是今非昔比。肖宋原本也打过煅龙谷的主意,后来一想,且不说她不知道萧秋到底是如何具体地得到那份际遇的,就算知道,那地方凶恶无比,她不一定能够活着到达。更何况那际遇虽大,可却都是给男主准备的,普通人进那山谷可都是必死无疑的,她一个炮灰……还是得了。 她只是稍稍好奇了一下怎么萧秋竟然会去煅龙谷? 不过,那跟她无关。 想不通的事情,肖宋一般都不会再去想。 可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 “师傅,你说秋师弟会不会有事?”于澜少年很担忧,愁眉不展,自从知道这消息之后,他都好些日子没有睡安稳了。 “不必担心。”肖宋很没诚意地敷衍,“好人一路平安,凡事皆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的。”渣男那就更平安了,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好不好啊! “那就好那就好,师傅说的一定是对的,秋师弟一定能够平安归来。”于澜神神叨叨地默念。 换来肖宋狐疑的一眼,这家伙这么挂心萧秋,心心念念的,莫不是……莫不是……那什么吧?! 这不健康的想法电光一样闪过,肖宋震在当场。 越想越可疑啊!毕竟这紫清派居于深山之中,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她和萧秋之外,其他的都是又老又残的仆从……且还都是男的。厨房管事的倒是个女的……可惜,芳龄五十什么的实在伤不起。她是于澜师傅,显然于澜这孩子也不像萧秋那么“别出心裁”,于是乎…… 再加上萧秋长得委实不错……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太不错了! 于澜不会,不会弯了吧? 哎! 肖宋很哀伤,她真该躲在一边充当路人甲的,让这两明显非常有基情的小弟子相爱相杀去多好多有爱啊! 察觉到肖宋近乎诡异的带着点审视的目光,于澜停下了唠叨,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师傅,您怎么了?是澜儿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没有……”肖宋别开眼睛,“脸上很干净,没有脏东西。” “那……” “没事,为师只是突然发现……” 肖宋的语气低哑,太具有蛊惑力,于澜于是追问:“师傅发现什么?” 肖宋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一番探究之后慢吞吞地说道:“澜儿,你长大了。” 于澜:“……师傅,澜儿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不懂最好。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的好。”若是她将自己这一番不负责任的揣测说出口,搞不好原本于澜还没有那个意思的,这么一想也就有了那个意思了……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她想将他的命运掰回正途,而不是在他悲剧的命途中起推波助澜的作用。 于澜一脸茫然:“?” 不过不管于澜如何疑惑,肖宋已是三缄其口,为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自顾自地品了起来,一副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日后于澜再问起,她也只是装聋作哑推说忘记,真被他颤得烦了,也不过是运起轻功拂袖而去。而于澜的直觉告诉他,师傅是骗他的,她分明就记得。可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师傅不愿意说的,他想尽办法,也不可能知晓。以至于这成了此一生于澜心中一直萦绕的一个未解之谜。 多年后已是物是人非,想起当初的这一幕,师傅似笑非笑的表情,清冷无波的眉眼,品茗时微低的脸……历历在目。 于澜还是感慨,师傅的心思,他是什么时候完全猜不透了呢? …… 而此时此刻,肖宋自然不会预知到自己今日一个无心的小玩笑竟然能够让一个人铭记一生,琢磨一生。 若是她知道,她也只能说:“……” 她真的是无辜的! …… 而在肖宋想到萧秋并满怀恶念之时,被她惦记在心头的少年正穿着一袭雪白的里衣,独自站在陌生的朱窗前,盯着窗外庭院里的一丛美人蕉。此时一场新雨方过,美人蕉宽大的叶片被洗去了尘埃,越发娇艳。 少年的乌发并未束起,随意地披在背上,有些凌乱的美感。相较于之前,他的身材像雨后春笋般抽长了不少,更加硬朗,脸颊上原本便不明显的婴儿肥也彻底消失不见,衬得一张面孔越发棱角分明,五官深邃而燕眸越发狭长魅惑。他原先白皙的脸庞也被这江湖的日晒风吹染黑,带着点微微的小麦色,依旧干净,也更加健康。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也有了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能力。 白衣如仙的女子端着药瓶推门进屋,一眼便瞧见那异常俊美的男子望着窗外的一簇美人蕉出神,颀长的背影衬着窗外的风景,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女子呼吸一窒,很快恢复过来,声音温柔如水:“公子,喜欢这美人蕉?” 少年没有回头,凝视着美人蕉的目光愈发温柔,“很美,不是么?”师傅的窗前也有这么一簇美人蕉,他好几次瞧见过她望着那处,目光温柔,想必也是喜欢的吧。 女人侧头看他,本能地不喜欢他此时这样眼神……这样的眼神,真的只是在看这一丛死物?还是透过这死物,在看他心里的……那人? “雨后湿寒,公子伤重未愈,还是回床上修养的好……这风景,什么时候不能看呢。若是贪看美景反误了身子,岂非不美。” 少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慢慢地收回目光。 女子弯眉笑了笑,将托盘搁在桌上,拿起一罐药瓶,拔开塞子取出两颗丹药放进打磨光滑的石碗之中,拿起小杵子细细地捣了起来,“我来替公子换药吧。” 少年面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道:“……有劳。” …… 肖宋波澜不兴的日子终结在她来这里后的第三个夏天,至此,她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已经呆足两年半。 两年半,整整两年半,除了练习武功,研究阵法之外,肖宋便也只在紫清派附近走走,连山下都没去过几次。这个时候,作为宅女的好处就出来了,她够安份,耐得住寂寞,受得住诱惑。若是换作性子活泼一点的菇凉,谁愿意在这山上过上两年清苦无聊的生活——好吧,她言重了。这日子虽然无聊,但并不清苦,至少有于澜在,吃的穿的用的从不曾短过她。 若是对生活的要求再低一点,可以说,她真的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在原来的世界,她是绝对没可能提前过上这猪一样的生活——哦,不,就算是一只猪,她也是一只非常努力并且很有追求的猪! 肖宋记得曾经无聊之余看过的一些小说中也涉及到了穿越这种事情,那里女主在穿越之前基本就设定是个宅女,可惜穿越之后却失去了宅女的优良本质,妓院武林乱逛,哪里好玩去哪里,哪怕那里不新奇……肖宋对此很抽搐,难道一个宅女换一个环境就能够改变本质了么? 这不科学! ------------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11-08 话归正传,肖宋在这两年兢兢业业的态度让她自己都感动不已。若是当年自己读书时就有这样的冲劲,那么现在她也不是如今这个三观不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模样了。 短短两年半里肖宋进步很大,可是进步再大,也越不过萧秋去……就好像是鸡蛋卖得再贵也不可能跟金蛋相比,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虽然理智上明白这一点,但是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努力不如别人的值钱,实在是让人泄气不已啊! 果然这就是主角和炮灰之间的差别么?! …… 今年刚入夏之时气温很不稳定,前两天还艳阳高照,炎热得很,今日却是个多云天,天色不错,却无炎照,温度很适宜外出。不料午时过后便开始下雨,先是倾盆大雨,整整下了一个多时辰,雨势方才收了些,改成淅淅沥沥的小雨了。 肖宋也被这好天气的假象眯了眼,原是趁着这为数不多的好天气跑到后山练习武功,没料想这雨说下就下,一声招呼都不打,她被淋了个猝不及防。虽然被淋湿了,但她并不打算破罐子破摔,毕竟这雨忒凶猛了一些,打在身上都有些生疼,这么淋着回去简直是活受罪,便就近找了个突出来的岩石下头躲雨。 好不容易等雨小了些,肖宋运起十成轻功,一路飘回紫清派大宅。没有直接回房,她先绕到了小豆芽那里,让她烧些热水给她沐浴,在小豆芽还没有唠叨她不爱惜身体之前快速遁走。 小豆芽是于澜小盆友半年前捡回来的,长期挨饿导致这娃营养不良,发育不全,骨瘦如柴,活生生的一根竹竿,神奇的是,她原名大王,赵大王。 肖宋初始听说之后,抽搐着嘴角,到底是哪家爹娘这么不靠谱啊!这是女孩子的名字么?! 一开始她是百般不愿叫她的名字,总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似的。等后来与之混熟了之后,便形象地取了个昵称,小豆芽。不想小豆芽姑娘竟然对这个新名字颇为喜欢——于是肖宋知道这姑娘对大王之名也是不满许久了。 肖宋回忆了一下,发现在原著中完全没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有些疑惑,不过很快释然。毕竟原著里的这时候于澜尸骨都该寒了,萧夏本人也差不多快死了,怎么都没可能替萧夏再捡回一个小丫头。如今剧情发生了这峰回路转的改变,这点小小的变化实在是不足道也。 肖宋其实是个性子冷清的家伙,在现代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不但没养成她正常的三观,反倒有些三观不正。怜悯之心偶尔还是有的,爱心什么的,绝壁是寻不到的。若是换作平日,她对于澜这种随便将人口往家里头捡的行为肯定是很不高兴的,到底是怎样奇葩的人才会将这种具有潜在威胁性的流浪人口往家里头领的啊?在现代有警察局,在古代难道没有衙门么? 衙门会管的事情,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衙门都不管的事情,他们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想要去管上一管么? 尤其是有萧秋的前车之鉴在,肖宋对此更加排斥,这姑娘可别是女版的萧秋来继续发展剧情的吧!毕竟两人的身世如此雷同,且还都是经过于澜的手被捡回来的——虽然这姑娘确实是没有萧秋长得好看就是了。但是谁能料到这万一呢? 事实证明肖宋姑娘确实有点缺乏安全感,这么诡异又无耻的想法她竟然也能够想得出来,实在是“前途”不可限量! 小豆芽这姑娘年龄小,性格却不错,开朗热情活泼真诚……还有点迷糊,有时候真的是神经大条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吼她。可是与她相处时却很是舒服,基本上没什么压力。 同于澜相处时,那小子时不时地会提起萧秋不说,兴致来了,还会提一提旧年往事,搞得肖宋颇为不自在,毕竟她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冒牌的,底气终归有些不足。可是小豆芽姑娘就不一样,她跟肖宋没有旧可叙,人又有些糊涂,神经粗壮,不必常人。见面时说的也是她遇到的那些开心事。虽说是罗嗦了一点,但是却让人在不知不觉之后总卸去了防备,轻松自如。 肖宋不是没有观察过这姑娘,不过任是她怎么观察,也没发现这姑娘身上有一丝一点的恶意,这让她警惕的心松懈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相处观察之中,肖宋惊奇地发现这个身材娇小面容清秀性子却大大剌剌的女孩子还有一手好绣工,肖宋衣衫上的蝶恋花便是她亲自动的手。那花样儿原本可是俗,经过小豆芽这两手绝活下来,原本铺在纸上的蝶恋花还真真成了园子里的蝶恋花,栩栩如生动人得紧。 肖宋对此没感觉有可怀疑的地方。毕竟为了以防万一,她一开始就叫人去打探了一下小豆芽的身世,知道她母亲去世之前是当地绣坊里最好的织娘,针线功夫相当俊秀,完全可以拿这项手艺当饭吃了。女儿学了一手也很正常。 原本小豆芽也是个殷实人家出身的闺女,虽不能大富大贵,保一生衣食无忧却是可以的。熟料到天命难测,祸福难料,一夕之间家道中落,到最后落到了这个家破人亡的地步——肖宋很是感慨,天命难测啊!各人皆有各人的缘法。 话说回来,对于小豆芽的这一手绝活,肖宋表示好生膜拜,这可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达到的高度啊喂!更让她膜拜的是这姑娘的性格明明很是……豪放!怎么就能做出这细致活呢? 这不科学! 肖宋虽然怨念,但是却找不到理由。尤其是在这姑娘还有个家世清白的出身,肖宋便也就不再无理由排斥了。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三年一过,她便要回去。到时候留下萧夏的躯壳,是死是活,她并不能确定。理智上她觉得她若离开,萧夏估计也到了末路,是活不下去的,何况这仅仅只是一本书而已;情感上……情感上,肖宋虽然为人淡漠了点,但总算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别人对她若是不好,那也就罢了。顶多临走之前她报复那么一把。可别人若是对她好,她也不是铁石心肠没心没肺养不熟捂不热的白眼狼。说得难听一点,三年下来,便是只是养了一只牲畜,也能够培养出感情来,何况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之她若是走了,有个知根知底的人陪着于澜也不错,这算是对于澜精心照顾她的回报,也算是对萧夏最后的安慰。 总的来说,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肖宋对小豆芽比其他人要稍稍亲近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长此以往,这姑娘便乖觉地顺着杆子往上爬,尽职尽责地做起了肖宋的小丫鬟,在肖宋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欢脱的放肆了起来。 而在小豆芽见识过肖宋的“仙人之姿”之后,对肖宋也就越发崇拜了。 所谓的“仙人之姿”,说穿了就是她如今走路的姿态,那完完全全的是凌空漂浮,不惹尘埃。好在这具身体有一张不错的皮囊,看起来却有几分出尘的仙气,否则她这样子出去,非得被人家当成厉鬼不可。小豆芽正是见识了她这非凡的功夫之后,真正做到了五体投地,艳羡不已。 肖宋对小豆芽的各种赞美各种惊叹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她心里头真的是泪奔不已。 自从她将萧夏的底子捡回来之后,肖宋一直都在苦练轻功。老实说,这具身体别的不行,轻功却还是极不错的——即便肖宋吃胖了也没有影响这一点←_←! 大概原版的萧夏也清楚自己的问题,便扬长避短,苦练轻功所致。肖宋不知道自己这身轻功在江湖上究竟能排得上多少号,但是隐约也知道能够比得过的人应当是屈指可数的。 可惜人无完人,金无赤足,这轻功有一个缺点,倒不是功法本身的问题,紫清派的这一门功法便是放在江湖中也是顶尖的了,而是萧夏的问题——就是耐力不够,轻功维持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肖宋曾经试过,从她的卧房到后山大概是三千多米的路程,她跑到那里基本就力竭了。也就是说,即便她这轻功天下第一,若是碰到个大埋伏,或者内力深厚一点的,比如萧秋,她就非得完蛋不可。 原著中萧夏姑娘被轻而易举地囚禁起来果然是有必然性的! 轻功这种东西可谓是武侠小说里必备的技能,为了将来跑路时成功率能够高一些,肖宋给自己制定了一项新计划。这计划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勤能补拙,熟能生巧,笨鸟……先飞。日后但凡她走路,就只用轻功,争取将这锻炼成自己的本能。 事实证明,或许肖宋在这个方面真的有天赋。 效果出奇显著。 显著到某一天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回味一下脚踏实地走路的感觉时,却被自己的左右脚绊倒了,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好在地点偏僻,没人看到。 肖宋:“╭(╯^╰)╮” 从那以后,肖宋菇凉重新开始练习走路,古人诚不我欺,过犹不及! 小豆芽虽说话唠了一点,但是手脚却是很快的,力气也极大。热水很快便烧好了,小豆芽非常凶残地以那么小的个头提着满满两大桶水进来……几趟下来,浴盆之中已经注满了水,温度也被调成最适宜的,她还特地撒了一些花瓣,看得肖宋眼睛直抽。 其实,她真的不讲究的啊!←_←! 等一切准备就绪,肖宋抓住机会,在小豆芽发表言论之前将她速度赶出去,重新启动阵法,关上门,除去衣衫,钻入浴盆之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被淋湿而失了温度的苍白皮肤被这热气一熏,很快浮起了一层红晕。 她洗得很是舒服,双手自然地架在两边,脑袋往后仰了仰,靠在浴盆便上,眼睛眯起,四肢展开,身体向下缩了半寸,热水便没上了肩头,轻轻碰触着她脖颈处的肌肤。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雨后天气初霁,乌云散去,天色重归明亮。 水不知何时已冷却了下来,肖宋双臂略一动,直起腰,睁开眼,慢悠悠起身。 屋檐上的水珠成串滴下来,落在回廊下,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水坑。肖宋眸光一闪,拿了绸布擦干身子,又随手取过挂在屏风上事先准备好的衣衫妥帖地穿在身上。雨虽然停了,空气中却还带着一丝凉意,她又翻箱倒柜找了件去年做的秋衣披在身上,这才觉得好了些。 浴盆里的冷水到时候可以叫小豆芽来处理,所以她也没去搭理,绕过屏风走到前屋的桌上,那上头摆着一盆核桃,旁边放置着一把精巧的小榔头。 洗澡是项体力活,肖宋正好觉得胃中有些空了,便取过小榔头,靠在窗边敲核桃。 朱窗外的芭蕉被雨水洗过显得越发的绿意逼人,芭蕉叶上一颗滚圆的雨珠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四溅开来,碎了一地流光。与此同时,肖宋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手臂微抬,分量十足的小榔头脱手而出,直直地击向庭中假山后的某处。 “嘭”的一声巨响,榔头的柄直直插在了假山之中……方向很准,内力却不够,没插牢,榔头“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的…… 装逼失败的肖宋痛心疾首:“……” 一声轻不可闻的低笑传进肖宋的耳中,本来就尴尬的肖姑娘瞬间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而去,怒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她不知道对方在这里潜伏了多久,若不是……她沐浴完毕起身的时候那人呼吸一错,她还真的无法发觉! 会对一个女人的身体有这种“不正常”反应的,不是蕾丝,就是男人!不管是哪种,都让肖宋大为光火。虽说这追根究底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只会用上三年,但是就这样被看光了的感觉还是很分外销魂的! 尤其是,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到底看了多久?! 肖宋有种想要挖掉那人眼睛的冲动了。 待她飞至假山处,那人才如一道闪电般飞身出来,一身黑衣裹得密不透风,帽檐很大,脸面看不清楚,动作却快得让肖宋心里一惊,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她来不及多想,被迫与他正面对上。肖宋虽然下了狠心苦练两年,但是先天条件摆在那里,再加上为防出意外,泄露了身份,从未与人拆过招,对战经验几乎为零。十几招下来,肖宋自知不敌,渐露败势。 黑衣人一拳向着她的门面袭来,肖宋向后折了腰身,堪堪避过,他又转而攻她下盘,步步紧逼。 肖宋嘴角一抽,足尖轻点,踉跄着退开两步,双臂一振,稳住身形不跌倒,向后急速退去。待稳稳地落在假山石顶端,她暗暗运气,调匀有些混乱的真气,跨前一步,双眼牢牢盯住那人,面沉如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院中?有何意图?!”倒也有几分名师风范。 那人却极不给面子,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不过也没有恋战,明明已经占了优势,却没有将她往死路上逼,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 这人光是露了这么一手便可以看出是比肖宋要高的高手,对肖宋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放他离开,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她现在明显是被肌肉控制了大脑,秉承着敌退我进的原则,想都不想便运足功力追上去,对着他的胯下便是犀利的一脚——若是这一脚踢中的话,便是弄不死他,也能弄死他的子孙,让他肉痛不已。 那黑衣人的背后却好似长了眼睛一样,身子微微一侧便避开了她的袭击,凌空反身便是一掌劈来…… 肖宋不承认自己是被吓住了,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便是能够反应过来,她现在身在半空之中没有着力点,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短的一瞬之间避开对方的攻击。毕竟那时候随着这凌厉的一掌而来的是凛冽的杀气——那人是打算杀了她的——至少在那一刻,他是想要杀掉她的,而她像一只羔羊一样,根本是躲无可躲。 有一瞬间,肖宋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而痛楚久久没有传来,在关键的最后一刻——她都已经感觉到了迎面的让她刺痛的罡风,他竟生生将掌势一错,“嘭”的一声,她身后造型奇巧的的假山石毁于一旦。 肖宋呆若木鸡,若是这一掌是劈在她身上的…… 她简直不敢想象,她将死得多么壮烈,多么伟大! …… 生死只在一瞬间,肖宋是第一次觉得死亡那么近,她并不是完全安全的。在之前的两年多的时间里,她虽然知道自己究竟是落入了个什么样的处境,但是因为一直以来过得都是安稳顺心,还成功远离了剧情,因此并没有想到事实竟是如此……残酷。 直到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天地交接之处,她才卸了力道落回了地上,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泥泞之中。 肖宋一咬牙,强迫自己不能倒下,硬是拖着战栗的躯体一步一步走回去。 害怕有什么用,总归她还是要想方设法活下去的。 ------------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3-11-09 黑衣人事件之后,肖宋忧郁了好一段时间,不说话了,也不笑了……更恐怖的是,连食物都不爱吃了!以往肖宋可算是一介吃货,一天到晚很少有闲住嘴巴的时候,每餐都能吃得一点不剩还嫌不够,各种零嘴点心还得不停地往她房里送。如今这么丰盛的菜在面前,她却是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一开始于澜还以为是师傅吃厌了这些个菜色,可是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思做新的菜式,她都只淡淡地瞥上两眼,毫无兴趣地扒两筷子就不肯动嘴了,基本都给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于澜一向都是极细心的人,但凡他身边的人有些风吹草动的小小变化他都能察觉得到……唯一没有察觉到的大概就是萧秋对他的杀心了吧!何况肖宋这可是天翻地覆显著无比的大变化,完全不符合平日里的风格,着实是让他忧心不已。 可他现在终究年岁大了,也知晓了一些男女之事,懂得男女有别的道理,许多事也诸有不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直接去问,只得委婉地向小豆芽打听。 不想,这小豆芽姑却是个奇葩,任是费了于澜半天口舌来打探消息,她答出的东西总能够神奇地离题,有时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为什么他问师傅身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她竟然能扯到今年最流行的刺绣花样上来? 于澜深刻觉得底下员工们的文化素养有待提高了! 小豆芽这般词不达意,一句话里废话成分居多,还喜欢扯东扯西天南地北地胡侃,便是再好的脾气都得爆发。于澜在短短的交流之中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跟这姑娘讲话不能太过委婉,直接讲出来她还不一定能懂,若是拐个弯……那必须是不会懂的。他握手成拳凑在嘴边,清咳一声:“师傅这两日的心情不太好,你是她的近侍,可知道原因?” “心情不好?”小豆芽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一脸惊讶,“姑娘心情不好么?这是真的么?人家怎么没有看出来?!姑娘她的心情为什么不好呢?难道是人家笨手笨脚的惹姑娘生气了么?” 于澜很是感慨——这姑娘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的,至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啊!”小豆芽似想起了什么,食指点着下巴,回忆着说道:“会不会是人家给姑娘绣的花样她不满意所以不高兴?!这可怎么办呢于大哥?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明明已经很努力地绣了,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于澜眉头微蹙:“……师傅不满意你给她的绣花?” “哎……我也不知道哎。姑娘上次还同人家说她很羡慕人家会刺绣的,可惜她没耐心,手也不够巧,一直绣得不成样子。” 于澜眉头紧皱:“师傅想要学刺绣?” 小豆芽姑娘还没来得及为他解惑,于澜已经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了。 “哎,于大哥,你别说走就走啊!你还没告诉人家姑娘为什么不开心啊啊啊……” 其实对肖宋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只是黑衣人一事对她的打击确实是大了点。在此之前她的自我感觉一直都不错,结果黑衣人一来,就把她打下了地狱。一个随便出来打个酱油的路人甲都能一招弄死她,若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主角出手,她还不得给秒杀了! 自己的武功比不上别人也就罢了,连辛苦研究的阵法也不堪一击,实在是让人悲怆流涕,痛苦不已。 ……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肖宋深刻地意识到了在这个以武力论英雄的世界里,作为一个身处在江湖漩涡之中的废柴想要安安稳稳地活着实在是太艰难了。只要那些个大神级别的愿意,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对,虽说她确实挺努力地学习这些本领让自己更强大些,但是在心底,她其实并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至始至终,她只是把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无聊的游戏。是以除了一开始因为紧张而上过一段时间的心,到后来见生活太平没出什么事,她也就是三天晒网两天打渔。 她一直感觉这世界是不真实的。 而死亡却是真实的。 那个把她扔在这里的男人告诉过她,若是在完成任务之前死去,那她便是真的死去了。 她不想死,她想回去! 肖宋咬牙,两年半都过来了,还剩下区区半年她就不信自己会活不下去! 想通了这一点花了肖宋整整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里,于澜少年是绞尽脑汁都没有换来肖宋一笑,终于黔驴技穷,再也想不出可以逗师傅开心的办法……他心中暗自疑惑,难不成师傅真的是因为想要学刺绣却学不成而不高兴的? 师傅的心灵应当不会这般脆弱的吧? 于澜这边还百思不得其解,肖宋那厢却已经神奇地自我修复了。于澜第五日的午间亲自提了午膳送过来时,刚好遇见狂飘过来的肖宋,她飘得极快,一心一眼看在前头完全没有注意两边,撞了他一下都没有停下来。于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抬眼搜寻,他家师傅只剩下个遥不可及的背影,眨眼之间消失在了走廊拐弯之处。至始至终,理都没理他一下,全然不顾是不是会弄碎少年敏感脆弱的玻璃心。 肖宋其实也冤枉,她并非故意如此,只是赶路赶得及,来不及注意那些不相干的事←_←! 于澜若是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不相干的事……恐怕会泪奔的吧! 肖宋径自飘到紫清派的藏书阁门口方才停下来。这货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肩膀有些疼,还很疑惑,难道自己当初和那个黑衣人打完之后受了什么伤竟然没发觉么?!嗷嗷嗷……一定要发愤啊!她一握拳,给自己打了气,勇猛地一头扎了进去,在这剩下的小半年里,她还是尽量找点可用又速成的武功来学习一下吧!虽说用处可能不大,也好过遇到那些突发的危险情况束手待毙的好啊! 事实证明,好的不灵坏的灵,古人诚不我欺! 而被忽视的于澜少年尽管已经习惯这种状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闷闷不乐地自嘲一笑:“我的存在感便这么低么?师傅,你完全都看不到我么?” 一手提着一桶水的小豆芽姑娘刚巧路过,耳尖地听到了于澜的下半句话,惊讶地张大了嘴:“什么?!姑娘的眼睛坏掉了么?她怎么会突然看不到于大哥你呢?明明今日个我给姑娘送早膳时还好好的啊?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没什么,你莫乱想!”于澜落荒而逃。 伤春感秋什么的,果然还是要看地点的。 …… 肖宋的的打算不错,奈何上天没有给她这个时间,大概是她前两年过得实在是太清闲,清闲到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这么折腾她。 一个多月后,萧秋回来了——他们原本的约定可是三年,可如今离那最后的期限还有整整三个月,他竟然违反了约定重回紫清派,这让肖宋压力很大。 果然,那个男人是没打算让她轻松地渡过这一劫的么?! 萧秋回来那天,于澜春末夏初之时为肖宋在山下订制的夏衣刚刚做好,肖宋窝在藏书阁里看了整整一个月的书,精神也实在累得很,听说新衣赶制出来了,便想着放松一下,扔下手中的书便去试新衣。 新衣一共三套,是按着肖宋的心意做出来的。女人天性爱美,便是她心有顾忌不敢太过张扬,但是也无法彻底改变女人爱美的本性。这些新衣款式颜色各不相同,其中一套鹅黄底色,裙摆上绣着大片美好的蝶恋花,烟火气十足,肖宋对此乐见其成——越是脱离萧夏的轨迹,她便越是开心。刚穿上试了试,她扯着裙摆觉得这衣衫实在合身,基本没什么可以改的地方了,小豆芽便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院门口。 “姑娘,姑娘,姑娘你在么?” “姑娘,你在不在啊?” “姑娘,你到底在是不在啊?”小豆芽个子不大,嗓门却是极大。“你若是在的话,好歹应个声啊!巴拉巴拉巴拉……” 这货还没完没了了啊! 肖宋扶着额头,作出一副苦恼状,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受不了小豆芽的大嗓门,地推开房门,随意倚在门外走廊的阑干上,隔着房门口院子中央的假山说道:“豆芽,叫得这么大声做什么?出了什么事情了?” 那厢顿了一顿:“姑娘,人家叫小豆芽,不叫豆芽!” “……有区别么?” “当然有!人家明明是小豆芽,姑娘你干嘛把人家叫老了啊!” 肖宋嘴角抽搐。 小豆芽却已经转了话题,“姑娘你果然是在的!”语气很是兴奋,她踮着脚尖试图望穿假山看到肖宋的脸上的表情,“姑娘你也不能怨人家啊,谁叫你在院子里还设什么劳什子的阵法啊!浪费时间还麻烦!人家若是叫得不大声不是怕你听不到么?!” 肖宋默了默,她设这阵法可是为了保命的好不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这么被嫌弃了呢?“我没聋,听得清楚。” 小豆芽理直气壮:“人家这不是担心么!” =凸=!是谁说过,每个人家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大娘? “……什么事情?” 小豆芽迟钝地反应过来:“啊?” 肖宋低着头摸着裙摆上的刺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你唤了我半天,究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小豆芽这才想起了正事,做恍然大悟状:“哎呀,被姑娘你这么一打岔人家都忘记了这件正事!外头来了好些人呢,姑娘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呢?” 抚弄刺绣的手顿了一顿:“……什么人?” “这人家不知道,都是些生面孔,人家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呢。不过,那个带头的男人长得极好看!”尾音荡漾了开来,春意盎然,“人家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于大哥还要好看!姑娘你说,怎么会有一个男子能长成这副模样呢?若是……若是……呵呵,嘿嘿……” 肖宋原本心里还起了两分异样,被小豆芽后头那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语气一刺激,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顶着一脸黑狗血,姑娘啊,发情也是要看场合的好不好!她还在呢魂淡!不要无视她! “……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 肖宋:“(⊙o⊙)!” 这么干脆利落理所当然地说不知道,真的没问题么?! “你没问一问?”身为一个小丫鬟,招待客人时不应该先问一下来意么? “哎……人家应该问么?这多不好意思啊!” 不用直面这姑娘都知道她此时脸上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迷惘状。 “你……算了!”肖宋松开拽着衣摆的手指,有些泄气,“……这种事情不应该让于澜来处理么?你找我来做什么?” 小豆芽越发理所当然地表示:“可是于大哥人现在不在啊。” 肖宋诧异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溢满困惑的眼睛:“他去哪里了?这种时候他怎么会不在?”于澜可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不在过啊! “于大哥都不在很多天了……”小豆芽嘟着嘴巴小声嘟囔,“姑娘你现在才知道啊!” 如果不是你说出来的话,她恐怕是一直都不会知道的! “很多天……是什么意思?”肖宋耳尖,没有错过小豆芽的嘀咕,自然是很惊讶,直起身子,顺着走廊慢慢走过去,她还真真没有想到于澜少年竟然会离开岗位“很多天”啊! 小豆芽很是理直气壮,嗓门很高:“于大哥下山去学刺绣了啊。刺绣这种东西哪是一天两天能够学会的,当然要花上不少时间呢。” 肖宋:“……” 小豆芽姑娘啊喂,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 肖宋满脸黑线,从假山之后走出来,慢悠悠立在小豆芽少女面前:“我的意思是,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去学刺绣?”难道是因为她真的太不关心于澜少年了?他什么时候改行去做东方不败她竟然都一点点也不知道! “姑娘你出来了啊!真是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小豆芽好高兴啊!姑娘你快点来拿主意吧!……巴拉巴拉巴拉。”小豆芽少女各种欢乐地蹦跶,非常想要来拽肖宋的袖子,却被肖宋一个犀利的眼神吓退。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件新鲜事,“姑娘,你换上新衣裳了……哎,这蝶恋花可不就是我绣的么?真真是极好看的啊!” 女人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在意的,就算明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身子,用了两年,也习惯成自然了。肖宋微微一挑眉,撇了撇嘴角:“你是想说这衣衫好看,还是我好看?”成功被小豆芽转移了注意力←_←! “这衣衫可真好看,姑娘穿这衣衫更好看啊!” 肖宋踯躅了下,眉毛颤了颤:“……我真好看?” “自然是极好看的。”小豆芽姑娘很是没心没肺,“原本姑娘说要换几身颜色浓烈一些的衣裳于大哥还很不愿意呢,生怕姑娘不穿白衣不好看了。可如今,倒是于大哥担心多余了,姑娘这样的美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穿白衣时那跟个仙人一样,不染烟尘超凡脱俗的样!穿这身裙衫也好看,像个大家闺秀似的——不对,那些大家闺秀也没有姑娘美!姑娘是我见过长得最美的人了!” 第一次被这么露骨地夸奖——虽然明知道这货没见过什么世面,她那样子的身世能见过几个美人啊!她这样子的长相当上个最美的称号其实完全没有什么悬念的啊!不过即便心里知道这个理,也明知道这具身体美丽跟她本人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也绝对算不上一件好事……可是看着小豆芽那扑闪闪的大眼睛里流动的兴奋高兴的光芒,以及全然信任的神情,肖宋内里还是忍不住娇羞了一下。娇羞之后则是深深的苦恼:“……那你觉得男人喜欢我这张脸么?会对着我这张脸想入非非不?” 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就这么说出来真的没问题么? 小豆芽迟钝,真真是迟钝,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非常真诚地眨巴着眼睛:“自然,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若是哪个男人不喜欢,定是他瞎了眼了!连人家一不小心看到姑娘,都会对姑娘想入非非,何况那些个臭男人呢!” 肖宋作惊恐状:“(⊙o⊙)!” 小豆芽,你这是一不小心泄露了你猥琐无比的心思么?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见鬼的表情啊?”小豆芽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很是不解。 “于澜这孩子挺不错的!” “于大哥确实很好啊!” “那你……” “什么?” 肖宋收回视线,清咳一声:“没什么,什么都没有……那什么客人该等急了吧,前头带路,我亲自去瞧瞧。” 小豆芽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欢快地应了一声:“好的,姑娘。” ------------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1-10 肖宋身为一介宅女,并不喜欢与陌生人交际,对她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很累,也很费事的活计。平日里发生这种事情基本是于澜一人解决的,她隐居幕后就可以了,基本上连露个脸都没必要,必要时也只是露个脸而已。 而如今,于澜去……刺绣了,这苦难的差事只得让她亲自来做——谁让整个门派能拿得出手去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了呢!指望小豆芽,那是万万不行的! 今日个天气有点热,肖宋一出门就有些后悔了,非常想要小豆芽去把于澜那个性向有问题的家伙给揪回来去见客!不过一看到小豆芽那张兴奋异常的脸,她就淡定了……望了望天色,尽快解决应该还赶得及回屋乘凉吧! 客人被安置在正厅,厅前是一大片铺着石砖的空地,两边守着两只镇宅石狮,古朴简单之中不失庄重。 肖宋一路飘来,到了门前才双脚踏地,正了正衣衫,放慢脚步慢慢走进去。待她一脚踏进正厅,便见到了来人。一身素白雪衣,乌发不簪,身材笔直修长,浑似个不惹凡尘的仙人……仙人漂亮是漂亮,好看也好看……但是! 肖宋盯了一眼蚊香眼的小豆芽,心中颇为诧异,面上丝毫不显。这人好看是好看……可她分明是个女子啊喂!小豆芽被关在这深山之中长久没有见人,莫不是已经男女不分了么? 口胡!明明这货经常跟着于澜那厮下山采办的! 那仙人一样的女子显然也看到了她,冷清的目光在她身上略略一扫,声音清冷如珠玉:“紫清派现任掌门人,萧夏。” 肖宋被她的态度弄得一愣,马上正了正脸色,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那女子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冷冽地看着她,只轻蔑地吐出四个冰冷无比的字:“不外如是。” 肖宋眼角抽搐……敢情是个来砸场子的啊! “哦,不知这位大姐是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此番前来,有何见教?”←_←! 肖宋和颜悦色的一句话说出之后,那白衣仙人一般的女子脸上瞬间黑了个彻底。 大……姐?! 在肖宋的记忆里,一时搜不出来有哪位白衣姑娘来紫清派砸过场……显然,这是剧情被改变产生的后遗症。对于这姑娘的毒舌,肖宋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是这么有素养的一个淑女,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挂心呢!何况她如今确实是废柴一枚,这是事实,容不得自己不承认。这人要这么说,她也没办法拿出实力来反驳她。 虽说紫清派里处处设了机关阵法,且地形隐匿,但为以防万一,肖宋还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眼看着离自己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就快到了,她实在没有理由在这时为了一时意气而惹出了什么祸端,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何对方身份不知,万一是个有什么来头的大人物,得罪了反倒不好了。 为了长久的发展以及未来的利益,忍一时之气又何足道哉? 反正——反正日后但凡有机会,欺负过她的人她都会报复过来的!即便是没有那机会……她画个圈圈问候她祖宗十八代也能图个心里痛快。 至于这销魂的称呼,肖宋以为自己没有直呼人家大婶,而是委婉地叫大姐已经是给足了面子的事,奈何别人不是这么想。 那个别人突然向她步步逼来,肖宋正欲躲开,她蓦地停住了脚步,拐向一边的桌子,一双纤纤玉手执起倒扣的茶杯,以及桌上的茶壶,动作优雅娴熟地倒了一杯香茶,递到肖宋面前:“方才是我失礼,唐突了萧掌门,以茶代酒,向萧掌门赔个不是,还望萧掌门海涵,莫要与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她面上表情惬意和善,看起来温婉极了——生生逼出了肖宋的鸡皮疙瘩。女人对危险的感知度就是比较高,这人绝不是什么善类。 肖宋非常不想接这杯茶水,谁知道那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女子微微抿起嘴唇,将茶水往前送了送:“萧掌门是不打算原谅我的……过失么?” “大姐想多了。”肖宋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神色淡淡:“大姐并没有犯过什么过失,本掌门又何来原谅之说?既如此,这杯茶水,本掌门自然也没有消受的道理。来者是客,大姐不若自己喝了,解解渴吧。” 女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萧掌门百般推辞,果然是不愿意原谅小女子么?还是……觉得小女子会在萧掌门的地方动什么手脚?萧掌门若是不信的话……”她突然收回手,将那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倒执茶杯,一滴未剩。 她笑意盈盈地将杯子摆在桌上,又取出一只倒扣的茶杯,当着肖宋的面重新倒了一杯,递到肖宋面前,“萧掌门,如此……可愿意接受小女子的心意,饮此一杯?” 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呢。 肖宋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心是倒霉至极……明明是那人有错在先,挑衅在前,不但侮辱了她的人格,现在还要伤害她的肉体。怎么到最后那感觉反倒像是成了她的不是?这样就算了,还要被迫着接受人家的……三无饮料! ——貌似不喝还不成的样子!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想要把这个女人拍死在当场。可且不说她不知对方深浅,不敢轻易动手……就算她动手,杀伤力也不是一点点的弱。除了一身逃命的本事外,她已是一无所长了。 肖宋笑眯眯地接过那杯茶水,面上波澜不惊,“大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掌门岂敢不从呢?”眼睛牢牢地看住她,以防她突然袭击,唇凑在杯沿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原著里萧落凤为了重塑萧夏的筋骨,直到她死去之前,都一直在给萧夏泡药浴,吃百草……虽然事实证明最后也没有成功,但是却让萧夏的血液里头带了毒,神奇地达到了百毒不侵的效果——多么不科学的情况啊! 若不是知道这一点,今天便是丢了面子,她也绝对不会碰这茶水一滴! 肖宋没有将那茶水饮尽,方才喝了一口,手便被拉住了。 “师傅。”男子俊美如铸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肖宋瞳孔瞬间紧缩,手一抖,茶杯摔了下去。喝毒药时她都没这么失态,看到此人之后,她却不能淡定了。 若是放在动物界中,这家伙就是她的天敌啊有木有! 这天敌不该再过半年等她走了以后再出现在这里的么?怎么就回来了?! 萧秋眼疾手快,动作优雅地将那茶杯捞起,把玩在手心里,却没有还给肖宋的打算,一双已经变得狭长的燕眸微微眯起,瞥向那白衣女子,“看来,苏姑娘与我师傅相谈甚欢?”眼神之中不带一丝温度,杀意闪过,很快消失于无痕。以为救过他,便可以对他的人如此放肆了么? 女子感受到他凌厉的毫不信任的眼神,心中一酸,面上却镇定依然:“公子,你莫要误会,我并无别的意思。” “是么。” 肖宋在一边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这里是两个人的战场,且还是一男一女,一公一母的,她出现在这里多么的不合适!正想借身体不适离开,萧秋却突然开口:“我与师傅许久未见,如今想要叙旧,苏姑娘无事的话,不若先去休息一下罢。”他瞥向木头一样呆立在一边的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 小豆芽浑身一凛,身子微微发抖,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害怕的:“小、小豆芽!” “小豆芽是么?”萧秋玩味地勾起嘴角,“你带这位苏姑娘去客房歇息,好生安置。” “是、是!姑、姑娘请……” 瞧她走路都带着飘的样子,显然是兴奋的~ 肖宋阻拦不及,泪流满面……小豆芽,不带你这么没节操的啊!她这个主人还没有发话,你这么乖巧做什么啊! 挡不住小豆芽热情,屋内只剩下了肖宋和萧秋两个人。那女子走之前视线越过肖宋,深深地看了萧秋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随着小豆芽去了客房。而肖宋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现在满脑子都在纠结,虽想过这家伙会违背约定突然回来,但是真没有想到会这般突然……尤其还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小豆芽竟然将他迎了上来,而且她还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来见了他!若是他现在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全力逃走,不知道有几分胜算呢? 肖宋从方才起,便一直偷偷在打量萧秋——当初的小少年在两年多的历练之后高了不少,黑了不少,也壮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样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了……可是,怎么也危险了不少?他四肢抽长,修长健朗,比例完美,像头优雅的豹子。五官越发立体,下巴显得越发的尖,还是少见的精致,却多了点男人味,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漂亮得男女不分了。表情温润了很多,不再锋芒毕露,懂得掩藏了。可是那双斜挑的燕子眸里……肖宋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方才看向那女子之时的眼神,连她这在一边的旁观者都觉得遍体生寒,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她哆嗦了一下,头一次有点后悔将他放出江湖去摸爬打滚,他的戾气好似越发地重了…… 泪,她好害怕怎么破! 而萧秋也在打量她,印象中白衣蹁跹的师傅,在这两年里变了不少,脸颊圆润了许多,穿着打扮都与以往不同,似乎更有人气了些。 他眼底阴沉,嫉妒阴狠的情绪在心底翻滚——最好永远别让他知晓那个能够让她改变的人! 肖宋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恢复平静,唇角带上温和的笑意,好似一层牢不可破的假面具。 “秋儿,你怎么回来了?” “师傅,冒犯了。” 两人同时开口。 肖宋愣了愣,便见萧秋突然凑过来,俊逸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在肖宋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想要发难之前,他停住了移近的趋势,顺势拔下了她头上束发的一根雕着梅花花样的银簪——萧夏姑娘的唯一一件银饰!若非她这今日换上这新衣,她还不会戴出来。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肖宋性子偏懒,又处在这深山之中,不必时时见着外人,平日里基本上习惯披散着头发……她曾经觉得萧夏这一头及腰长发太长了些,甚是麻烦,还想要剪得稍微短一些。被于澜发现之后拼死阻止,这才放下了这个念头。只是头发虽然留下来了,她却还是没那个耐性来打理,平常时候只有出门之时,发髻才会随意挽起,以一根簪子固定住。如今银簪被抽走,一头保养得分外良好的青丝没了束缚,倾泻而下。肖宋下意识退开一步,眼里浮起警惕之意,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兽似的,杀意凛凛。 好在萧秋并未注意她的表情,低垂着眉睫,拿起那银簪的根部放入茶杯之中搅了搅,片刻方才取出。 银簪没有任何变化。 肖宋从他将银簪放进茶杯之时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原本的十分警惕便硬生生地松下了七分,表情掩饰得十分良好。见这茶没毒,她心里稍松一口气,随意将自己披散下来的青丝捋到背后,想要开口讨回她的簪子。萧秋好似在看着那簪子,其实一直在看她,自然也没有落下她捋头发时颇为慵懒的动作,很是自然的动作,肖宋做时绝对没有暗含任何意义,却还是让他身子一热,指尖微微发抖,眼神黯得不见一丝光芒。 “秋儿,那簪子……” 他握紧了手中的银簪,蓦然打断她的话:“师傅,你没事吧?” 肖宋一愣,有些错愕:“为师能有什么事?” 萧秋伸手过来,想要抓住肖宋的手腕,“苏姑娘为人最善用毒,此番……我怕她对师傅不利。” 肖宋本来下意识躲开的手顿了下来,乖乖被他抓在了手心里。 果然那女人就是一副白莲花的外表,毒寡妇的内心啊!虽说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百毒不侵,但也只限于理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提前去见了上帝该去找谁理论去。“是么?可方才试了,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么?而且,为师不记得自己有曾得罪过她……”所以这姑娘对她有敌意,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么? 温热滑腻的触感在自己的手中,萧秋口中发干,有些分心,声音低哑道:“苏姑娘的毒都是无色无味的,普通的法子很难试探出来。”纤长的手指按上肖宋的手腕,搭在筋脉上,肖宋立即便觉得有一股热流从两人肌肤的相接处涌出,流通到她的四肢百骸之中,令她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肖宋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竟有了如此的本事,想问,又不好开口。犹豫间,萧秋已经收回了手,脸上带了点愉悦的笑意:“师傅身子无事。” 肖宋顿时放下一颗心来,这么一惊一乍之后,她也将那簪子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倒是对他口中的苏姑娘起了兴趣:“你带回来的那位苏姑娘是什么身份?”姓苏,还会用毒,穿一身骚包的白衣……方才没觉得,现在想来,这面容倒还真是与萧夏姑娘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莫不是,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苏姽婳吧?! 肖宋心中咋舌不已,假意笑着调侃,“为师瞧着此人还挺真性情的,虽然行事有些奇怪,但也不算是个坏人。莫不是秋儿在江湖之中相遇的意中人?”若是你们能看对眼,那就真是太好了! “师傅说笑了,苏姑娘并非秋儿的意中人。”萧秋不着痕迹地将那根银簪收入袖中。“苏姑娘救过秋儿一命,是秋儿的恩人。”他神情淡漠,对他而言,这最浅薄的关系便是施恩与被施恩者的关系,她虽救过他一命,但也只是如此了。若不是看在她在用毒方面也有几分建树,有可用之处,为了隐瞒行踪,他也该杀了她的。更何况,她与师傅有些相似,他虽不喜,却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因此高兴,这才将她带了过来。可若是她真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不会在乎自己的手上再多染上一点鲜血。 “哦……是么?”肖宋觉得很遗憾,“秋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你既将那苏姑娘带上山来,便说明你在心中还是有几分看重她的。别一味拒绝,相处试试,若是喜欢的话,为师可以做主提亲,让你娶了她。” 萧秋只觉得这些话没有一句中听,眼中血色流动,他垂眸掩住,声音越发低哑:“师傅多虑了,秋儿还小……师兄还未成家,秋儿又怎敢越在师兄前头。” 肖宋敏感地察觉不妙,虽然不知这家伙究竟是在不高兴个什么劲,但也知道他又对于澜动了杀意了……可怜的于澜,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会躺枪!连去刺绣了还有人不肯放过你啊!肖宋在心里为于澜默哀了一把,深感于澜上辈子一定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杀了这萧秋的全家……当然,萧夏姑娘上辈子可能更坏! 肖宋很好心地安抚萧秋:“你师兄虽然还未成家,却也不晚了。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个东风而已。”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燕眸死死地盯住她,眼里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端的是艳丽非常:“是谁?!” 是师傅你么?! 告诉我,是不是你?你是不是爱上了于澜! ------------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11-11 在江湖之中漂泊的这两年里,萧秋也曾经打听过师傅的事情。紫清派曾是个名门大派,也有过名扬四海的时候,当年的事情又闹得这般大,被当作丑闻被人津津乐道了许久,知道的人不少,打听起来并不难,何况还是有心之人……天知晓他在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之后是多么的震怒!他恨不得将那于沧溟千刀万剐!他怎么配……怎么配?! 可是震怒之外却隐隐带了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庆幸。 若非那个男人不配,放弃了她,今日怕又是另一番面貌了吧。 萧秋少年俊秀,武功高强,闯荡江湖之时也闯出了一番小小的名气,两年里遇到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人,或爱慕他的皮囊,或为了收拢他,皆是各怀鬼胎之辈,因之她们身后的势力,不好轻易得罪,他少不得应付一番,着实是不胜其烦。时日久了,他也从中学会揣测女人的想法。 原先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师傅的心思,夜阑无人之时偶尔想起她也不过当作是一个徒弟对师傅的想念。 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男女之事并非一点都没有需求的,然,他虽有渴望,却终究不愿意屈就。 让他彻底明白自己自始至终不愿屈就的原因的,却是一个他连脸面都记不清的女子。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只因她多说了那么一句话,男人若是能抵挡得住女人的诱惑,只是两个原因,若不是不正常,便是已有了喜欢的女子。 他自然不会不正常,这一点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那么…… 便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人住进了他的心中。 当夜萧秋做了一个梦,一个以往做了无数次的梦。梦中,他伏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两人肢体交缠,极尽缠绵,女子身体如一团软雪,让他心悸不已。以往他总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她的脸上好似蒙上了一层雾般,恍惚难辨。可如今,他终于吻上她的唇,却在那一瞬的睁眼之际,看清了她的面目。 师傅! 他一直肖想的那人,竟然会是他的师傅! …… 让他痛苦不已的是,在他得知了自己心思的同时,他也隐约猜到了当年师傅的心思。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却唯独不能容忍自己在意的人欺骗于他! 若是……她真的骗了他,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得住,不亲手毁了她! 去煅龙谷是那之后的决定。 听闻那里有驻颜之术,他想,或许,她能用得上。况且,他心乱了,需要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不是没有挣扎,可这微弱的挣扎还是抵不过他想要得到她的心——尤其是一想到那个负心人的儿子还代替他陪在师傅身边,更是让他不能安心。师傅对于澜的心思说不清道不明,她当初也亲口承认过因为于澜而对于沧溟有愧……两人之间有如此微妙的关系,难保他不在的时候,于澜趁虚而入。 若是师傅最终跟于澜在一起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不! 绝不能够! 这个还未成实际的想法几乎引他发狂……若有朝一日真当如此,他不知道自己控不控制地住,不将于澜……千刀万剐! …… 相思如入骨毒药,不知道之时,虽然难耐,却也不是不能忍受。等到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便开始觉得与她分离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几个月前便从煅龙谷出来,却又遇上了一些不得不处理的事情,不得已束缚了脚步。等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一秒钟都不肯耽搁,便连夜赶往紫清派。 这一次,他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毁了她。 或者……得到她。 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他也不会允许除此之外的其他可能发生! …… 萧秋激烈的语气,吓人的表情真真是把吓了肖宋一跳,心里的某个诡异的猜测再次被触动。 话说,萧秋对于澜似乎是过分关心了呢……这么凶恶的表情,记忆里还是头一次撞见。以前萧秋少年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啊! 肖宋的眼神偷偷扫过萧秋俊逸非凡近乎于妖孽一样的面容,囧囧有神地暗忖道,莫非萧秋心里真正在乎的是于澜少年,萧夏姑娘只是个幌子而已……这个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偌大的门派里唯有于澜一个人是真正对萧秋好的。原本萧夏一直对他冷眼相待,那些个仆人也都跟个木头人似的,本分得很,存在感忒低,自然也就谈不上关心不关心的。他不至于因为一个不关心他的人而记恨那个对他好的人,这是一般逻辑。所以,莫不是因为原版的萧夏与于澜少年关系太好太亲密了,于是萧秋吃醋了……贯彻得不到的就干脆毁掉的原则,将于澜直接扼杀在摇篮里,却变相折磨萧夏?——先让萧夏爱上他,然后再弃之如履,让她郁郁而终? 至于为她迁坟,年年来扫墓……或许是因为时过境迁,年纪大了,阅历多了,脑袋也不再是那么一根筋的了,后悔了吧? 而苏姽婳所谓的他爱上了萧夏,大概也只是因为愧疚吧?或者干脆点是跟萧夏姑娘一样,做着做着就产生预料之外的感情了? ——貌似很说得通的啊! 这奇怪的揣测让她的底气诡异地足了一些,她以极其诡异的眼神看向他。萧秋自然感觉到师傅的眼神,可惜饶是他聪明之极,也无法猜到师傅心中的想法,只当自己反应过激,让师傅窥得了几分心思——他嫉恨于澜的心思。 两人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肖宋直看到萧秋的表情有些僵硬,这才垂了眼眸,慢吞吞说道:“其实那人你方才也见过……”肖宋觉得自己挺自私的,明明隐约想到萧秋在乎的人可能是于澜,更可能会对于澜喜欢的人不利,还是将小豆芽给供了出来。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避开祸端,保全自己,趋利避害大概是凡人的本性。肖宋是凡人,虽然对出卖了崇拜自己的小丫鬟有些小小的愧疚,但若是在自己和她之间再选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小豆芽推出去,毕竟她们两人虽然有些感情,但也只是这些感情而已了。 而且既然说出来了,做都做了,那再后悔就显得假惺惺的了。 何况,她说的还都是真话,虽然只是一厢情愿的,但是将小豆芽留下来,确实是存着将她许配给于澜的想法。若是萧秋在乎于澜的话,总归会知道的。她只不过是提前让他知道罢了。 不是说不愧疚,但她不后悔。 “……小豆芽?”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方才见过,似乎是师傅身边的丫鬟,他自然是记得的。 肖宋眯着眼睛点点头:“就是她。” “是……她?”萧秋皱起眉头,对这个消息抱着本能的不信任,那个呆傻黑瘦还有些结巴的小丫头有什么可取之处?若换作平日,他恐怕连多看一眼都不会。于澜竟会喜欢她? 肖宋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说道:“小豆芽是澜儿带上山的,那便是澜儿中意的人。若是澜儿不中意,山下那么多人,漂亮的姑娘也不少,他又怎么会只带上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便是所谓缘分。为师觉得他们挺好的,待小豆芽长成之后,便会让她与澜儿成亲。秋儿,你觉得如何?”她这话半真半假。 于澜这家伙是时候该教训教训了!一个萧秋也就算了,他还带上一个小豆芽,按他如今这趋势,是不是打算把山下的乞丐统统往山上带啊?! 拜托她还没死呢!这紫清派还是她的好不好! 将小豆芽交给他,也算是让他长个记性,人带回来了是要负责的,别以为每次都会有人帮他收拾烂摊子。一个萧秋让他失去了师傅,丢了性命,一个豆芽让他失去了选择夫人的权利,再来几个,他就等着把父母儿女老丈人的位置全部留出来好了! 萧秋微抿嘴角,师傅似乎比以前更开朗了些,眼睛也更明亮了些……至于于澜,只要不同师傅扯上关系,那便与他无忧。他想娶谁,都痛他没有任何关系:“……甚好。” 肖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看他的样子貌似没什么不高兴的,莫不是自己想多了?枉做了一回恶人? “秋儿,这两年苦了你了。”被一连串意外所打断,这句煽情的话直到现在才有出场的机会。 萧秋一怔,“秋儿不苦。”一撩衣摆跪在地上,低垂下眉睫,掩住里头翻涌的情绪,“师傅,秋儿有负师傅所托,未满三年便擅自回来,秋儿知错。” 你也知道啊! 明知故犯什么的不应该引咎自尽去么?!别以为自己认罪了她就会原谅你←_←! 虽然被男主跪感觉还不错,但是肖宋也不能任由这位睚眦必报的男主跪着自己什么都不做——她怕遭报复。毕竟原著中萧秋其人的报复心是非常重的。至于报恩之心……从于澜的下场可以看出,这白眼狼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识。 肖宋虚托他一把,作势将他扶起,却被萧秋反手握住手臂。肖宋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被非礼了啊!她嘴角抽搐,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想要把手抽走……没成功——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牢牢握着她的。 不知对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肖宋脸色发黑,微扯嘴角,加大力气将萧秋扶起来,“起来吧,莫要再跪着。” 萧秋果然站起来,“师傅不怪秋儿?” 肖宋微微一笑,顺势抽搐双手,退后一步,“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为师又怎么会怪你呢?” 萧秋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手心里柔软的触感消散开去,心里划过一丝遗憾。淡然地将双手拢进衣袖中,他垂下眉睫,在煅龙谷养伤的半年里,他不止一遍地回忆起当初师傅的所说所言,如今看来……师傅似乎是在有意识地抵触,或者说是抗拒他? 莫不是……她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 这个假设让他心里微微发凉。 那么,所谓三年之约,难道真的是她有意为之?所谓历练,不过是一个借口呢?一个让他离开她身边的借口?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相了。 肖宋清冷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拉回了他已然游走的神思:“区区两年多的时间,你在江湖之中闯出的侠名便是连为师这身居山中的老骨头也有所耳闻,秋儿过谦了。” 当然,她确实很好奇萧秋回来的原因,可惜她现在塑造的这个形象不容她泼妇一样地问——喂,小子,你到底是为的什么要提前回来啊魂淡!你把我的计划打乱搞得我不知所措啊有木有啊魂淡!你怎么不去死死看啊魂淡!老娘要把你人道毁灭啊魂淡魂淡魂淡…… 她果然不是吐槽娘,吐着吐着就上升成人身攻击了←_←! “至于未满三年之期,为师相信秋儿既然选择这般做,便一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是么?” 老骨头…… 萧秋微微皱起眉头,师傅……哪里有老?!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年轻漂亮!那些人,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秋儿原本是想等到三年之后再与师傅相见,然半年前出了些事,差点丢了性命……”萧秋一瞬不瞬地盯着肖宋的面孔,“秋儿想念师傅!想回来见见师傅。” 想念什么的…… 肖宋嘴角抽搐,小子,你这不会是在告白吧?! 萧秋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师傅,莫要赶秋儿走。” 少年……哦,不,应该是小男人的表情里带着些濡慕,以及委屈。换作一般的女子,见到一个男子用这样诚挚的眼神看着她,怕是连心肝脾肺肾都统统化成水了。 肖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脸上原本完美无缺的笑容开始龟裂,风中凌乱,一块一块地掉下来,语气难得僵硬:“秋儿怎么会有这等想法,你既是为师的弟子,为师又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赶你走呢?” “师傅不赶秋儿?” 肖宋默默地移开眼睛,“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了心中所求所想,连生死都该放在一边,怎么能够叫苦叫累呢?”她当然不能把萧秋给得罪死了,又放缓语气,抚慰道:“话虽如此,但人身为人,七情六欲在所难免,会苦会累,也是正常的。江湖险恶,秋儿若是觉得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也无妨,这毕竟是你的家。” 萧秋抿了抿嘴唇:“为了心中所求所想,不计代价也要去争取么?” 肖宋满脸黑线,所以说,这孩子的内心本来就是极阴暗的么?他是怎么从她那段几乎没有内涵的废话里头得出这个结论的啊。“当然也要免做损人利己之事。代价可以付出,只要你自己觉得值。若是不值,不如一开始便选择不要。不懂放手之人,皆为困兽。”她若是能将这娃教导成一个事业型的男人,那该有多好啊!到时候事业摆中间,情情爱爱靠两边,以他的能耐和家底,不出几年,搞不好就能成为这武林中的第一人……成功将这部种马虐恋文改写成江湖励志小说! 可惜她本人就不是那种事业型的女人,也从来没有教过小孩……还是一个大号小孩。教育难度忒高,不在考虑范围内,肖宋不战败走。 不懂放手,皆为困兽;可若是放手,那便一无所有。如此,他宁可做一场困兽之斗,兴许还有成功的可能性,好过一丝生机皆无。为了想要得到的,便是付出代价又何妨?只要得到了,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他从来都不畏惧任何代价。 “秋儿谨记师傅教诲。” 肖宋:“……”从他这沉重的语气中,她怎么感觉自己貌似一不小心之间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呢? 顿了一会,肖宋清清嗓子,道:“当初的三年之约不过是为师随口说来,你虽未呆满三年,但你取得的成绩为师也是看在眼里的。”她装模作样怅然感慨,“你能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为师深感欣慰。紫清派交到你手中,为师也就放心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过几日便挑一个黄道吉日,将掌门之位传与你吧。”这话萧秋可以当作忘记,她却不可以——她还没忘记原著里萧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若是让他误以为自己当初是诳他的,随便说说而已——她可以预见到自己悲惨的结局。 不得不说,肖宋再次真相了。 萧秋却不说话,一双没有温度的燕眸只牢牢地盯着她。 肖宋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跟她预想的反应不一样?她以为他该感激涕零的有木有?!可是……被这一瞬不瞬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她差点就给跪了,拜托不要这么突然不说话!很吓人的有木有?!面上愈发沉静,淡定地摆出一脸慈祥无比的微笑回看他。 好在萧秋并没打算与她僵持下去,“当得掌门之人必得宅心仁厚,秋儿自知并非这种人,难以胜任。于师兄仁厚宽容,比秋儿更加适合这掌门之位,还请师傅三思。” “……”亲,你这究竟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啊?←_←! ------------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11-12 肖宋觉得很痛苦,两年多不见,少年的心思她已经猜不透猜不透了啊!萧秋究竟是欲擒故纵还是真心实意?她觉得自己无法判断……真真是为难啊!其实她也不想把这掌门之位交给萧秋,不过这个人情,她却是必须要卖的。 可惜人家明显不接受…… “秋儿说得确实不错,澜儿宽厚朴实,也有仁心,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 肖宋这话说得心惊肉跳——萧秋少年眼神里的杀气越来越浓了有木有?! 她轻咳一声,转了话锋:“但他的能力为师也是清楚的。他会是一个好弟子,好手下,却不会是一个好掌门。居掌门之位者,光有仁心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多么违心的话啊!她什么都没有,还不是照样在这掌门之位上呆得好好的!“你若实在不愿,为师也不逼你。” “但你确是为师属意的人选。”肖宋轻叹一声,郑重地嘱咐:“日后你若改了主意,紫清派的掌门之位永远为你而留!” 看吧看吧,老娘对你多好!你要有良心啊少年!不求你知恩图报,只求你别恩将仇报啊! “……多谢师傅。” 他神色平淡,真实的情绪很好地被掩藏起来,肖宋终是无法窥得一线。 师徒两又聊了些时间。 所谓聊,也不过是肖宋出于“礼貌”,问了一下萧秋这两年的经历,后头全是萧秋一人在讲,肖宋负责听,偶尔应和两声。萧秋并非伶牙俐齿之人,性子还有几分阴沉,平日里能不开口绝不多言,愿意给肖宋讲实在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奈何肖宋完全不领情——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再麻烦的事情也是淡淡的一笔带过,还没有从于澜那儿听来的精彩。 关于煅龙谷这事,萧秋倒也没有选择隐瞒,当然,想要听到详细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误入机关阵法之中生死一线,也就这么轻飘飘的带过了,连点涟漪都没有起来,肖宋没有听到想听的,又不好追问,搞得十足郁闷。 郁闷着郁闷着,萧秋突然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檀木盒子递到肖宋面前:“这是秋儿无意间得来的,还请师傅莫要嫌弃。” 白送的礼物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哦,是什么?”肖宋随意把玩着盒子,盒子很光滑,棱角也被磨去,好似经常被人把玩在手上。指腹慢慢摩挲过光滑的盒身来到盒中间的黄铜小锁之间,指尖一挑,“咔嚓”一声,盒子打开。 一颗浑圆玉白色的丹药随着萧秋几乎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出现在了空气中。 “玉颜丹。” 肖宋全身一僵,差点没失控地将这东西扔到萧秋的脸上。 玉颜丹! 玉颜丹!! 玉颜丹啊魂淡!!! 那是个什么玩意,肖宋自然是知道的。原著中有花一定的笔墨描写这里,很让肖宋觉得某些人真真是饱暖思淫欲,吃饱了没事干就必须找点事情做,哪怕是受罪也无所谓。所谓玉颜丹,顾名思义,就是驻颜的丹药,对留住青春有奇效,当年的苏姽婳能以那老迈之躯展现如此青春美貌,两次化腐朽为神奇,靠的就是这丹药,足可见此物之神用。炼丹的材料煅龙谷里几乎全部囊括,即便如此,还是得来不易,光是其中一味荀草果便极为难寻。荀草果长在煅龙谷珠山之巅,地势艰险,巨兽众多,便是以壮年时期的萧秋的能耐,取得荀草果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书写得挺玄幻的。 原著中萧秋最终为了苏姽婳取得荀草炼成玉颜丹,赢得美人芳心的动机是因为萧夏已死,苏姽婳肖似萧夏,他自然不舍得看她老去……如今这剧情还真真是鬼使神差,怎么莫明就跳到这一块了?中间跳过的那一大段剧情去哪里了?是被吃了么?! orz~ 若是剧情还健在的话,这世上本该有两颗玉颜丹,且两颗到最后都给苏姽婳吃进了肚子里……如今,这其中一颗却在她手里。 肖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睛,“咔哒”一声关上了盒子,抓起萧秋的一只手,将这是个女人都该爱的好东西硬是还给了萧秋。 “师傅……不喜欢?” 萧秋倒是没有怀疑自家师傅怎么似乎对玉颜丹的药性很熟的样子?毕竟煅龙谷的传闻颇多,玉颜丹也是其中一项。他当初入煅龙谷,不就是冲着这一项传言去的么。只是他如今难得有些不确定……他看不透肖宋的想法。不是说,女人爱惜容颜胜过生命,这种东西,她们都会喜欢的么? 那为何,师傅却不喜欢? 是因为单纯的不喜? 还是因为……他?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盒身,眼里明明暗暗,抓不住情绪。 肖宋看着周身温度冷下来的少年,心里其实也有些小小的后悔。就算她不要这玩意,但是先装装样子收下也是可以的啊!大不了不吃便是了么!如今这么好不给面子地退回去……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心思阴暗的少年又在想东想西了!可别脑补过度重归剧情啊! “秋儿,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为师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孝心,你能将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为师,为师很是欣慰。但这样贵重的东西,为师却是真的不能收的。”肖宋面无表情,堪比面瘫,其实内里正在苦苦按捺住想要揍他的冲动,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家伙果然是居心不良!还嫌她现在不够年轻么?给她这个美容养颜的丹药是什么意思?养肥了宰了吃么?做梦吧!她宁可糟蹋了这具身体,把她搞成黄脸婆,也绝壁绝壁不会让你小样的得逞的魂淡! 肖宋慢慢踱到窗边,被烈日一晒,又默默缩回了半寸,望向窗外白花花的空气,身影寂寞如雪,沧桑悲叹:“死生有命,朝为红颜,暮成枯骨,皆是定数。为师并不在意这些个表象,更不会在意这张区区皮囊。是什么就是什么,没什么好掩盖的。为师活了这么久,都已是半身入骨的人,又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呢?还会在乎所谓的容颜么?过不了多久,想必为师也该下去向你师公告罪,没有将我紫清派发扬光大……不过,还好为师有了秋儿,便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这么大义凛然看透生死的一番话一出,是个人都该震惊了——尤其说这话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年轻靓丽得很,反差如此之大,更是让人震惊不已! 半身入土什么的……跟这张脸放在一起,真的很有违和感啊! 肖宋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这家伙,少年你还青春年少,而我已经很老了很老了,君生我已老啊,我们真的不合适,非常不合适啊! 所以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请速度打散吧!打散吧打散吧! 萧秋垂眉,周身冷冽的气息消散了不少——方才的那小动作,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却不知,师傅竟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这玉颜丹,师傅既然不愿要,那便不要吧。 总归她不管是什么模样,他都不在乎。 此时已是午后,外头阳光正好,蝉鸣声声。 夏日的午后即便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还是透着几分炎热的。肖宋刚来时天上恰好飘来一片云彩,散去了几分热度。如今云彩被风吹散,阳光大喇喇地照进窗台,房内的温度逐渐增高。原来的肖宋虽然不胖,但是怕热。现在萧夏姑娘的身体似乎也有这么一个特质,偏偏还得穿这么一身保守的长裙,实在是夭寿! 她方才这么一动之间,便觉得眼前晕了一晕,身子自然而然地晃了一晃,有些站立不稳。 萧秋自然是看见了,几乎是瞬间移近,扶住她的手臂:“师傅,你怎么了?” “没什么。”肖宋被这陌生的感觉一刺激,立即清醒了不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以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萧秋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将她的脸烧穿,说道:“没事便好。” 肖宋感觉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到底不对劲在哪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换来萧秋温柔的一笑,只好讪讪地扭过头去不作声。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肖宋几乎没了印象,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安,那是一种危险临近的预警。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本来就很有压力,且她还不知此人什么时候会露出藏在里头的爪子来。她叹着气,盯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越来越多,也只觉得越来越热,身体里头像是起了一团火,便是坐着不动,背后的汗都会唰唰流下。 肖宋优雅地猛灌了几杯茶水,嗓子眼还是渴得要冒烟。她偷偷扯了扯领子,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这样下去不行,她还是早些回她那个阴凉到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去吃葡萄吧! 她摆出一脸正经的模样看向萧秋,一脸期待,道:“秋儿匆匆赶来,想必还没有用过午膳吧,先回去用膳再说吧。” 萧秋抬眼瞧见肖宋一脸潮红,嘴唇却发白,面上也有几分不耐,心中了然,点头应道:“师傅说的是,若非师傅提起,秋儿怕是忘了这事。” 江湖中人三餐不继果然是常事,竟然连吃没吃饭都能忘记,着实是个了不得的。 肖宋衣袖一挥,洒然笑道:“那便走吧。” 刚打开门,灼热的阳光便晒到了她的身上,感觉如有实质。肖宋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往后头退了小半步,上半身隐进了阴影之中。萧秋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不着痕迹地走在她的外侧,用身子的阴影为她挡去了这一片灼热。 虽说这并不刻意,但对肖宋来说,她一直都将绝大多数的心思放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没可能不发现这一点。虽然还是很热,但比起方才那种灼烧的感觉可要好得多了。 肖宋偷觑了萧秋一眼,心里暗道——若是此人不是个心理不正常的变态,不会对她产生威胁性,其实也算是一个贴心的好弟子呢! 可惜啊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萧秋的卧房与肖宋的卧房在同一个方向,肖宋只好与他一起前行。天气炎热,肖宋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管拣阴凉的地方走,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体内燥热,嘴唇发干。萧秋第一个注意到了肖宋的情况,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唤道:“师傅,你可还好?” “无事……”肖宋醒过神来,推开萧秋的手,一手撑住一边的假山石,一手扶额,心里哀叹,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她现在别说是缚鸡之力了,连鸡缚她都没有抵抗的能耐!萧秋要是现在兽性大发,她就白苦这两年多的时间了。 她有些小小地怀疑苏姽婳递上来的那杯茶水是否真的有问题?可是明明用银针试验过了无毒,那便是真的无毒了吧——即便那毒是抹在杯沿上,被这么一晃一荡,肯定也已融入了水中。 所以,搞不好她这具本身就偏寒的身子是真的中暑了! 真是让人抓狂的悲剧啊! 肖宋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开嘴角笑了一笑,道:“为师只是有些头晕,可能中了些暑气。走吧,回房里歇歇便无事了。” 她逞强地松开假山,将萧秋落在身后,率先向前走了两步,只是两步而已,脑袋又一阵晕眩,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开始发黑——果然这种事情不是毅力说了算,就算她的内心怎样叫嚣着不要晕倒不要晕倒,这没出息的身子还是背弃了她的意志……晕倒了。 身子在彻底失去控制力的那一瞬间突然腾空而起,跌入了一个略显清冷的怀抱。肖宋知道是萧秋抱住了她,下意识绷紧神经,不能安心,昏昏沉沉之间仍不忘咬着牙挤出坚定无比的几个字来:“将为师送到药室,唤小豆芽来……伺候。”药室就是萧落凤专门辟出来给萧夏泡药浴重塑筋骨的地方,萧落凤死后,门派中人心散乱,萧夏虽然忙,但断断续续还会泡药浴,不过于沧溟死后,她也彻底死了心,再也不肯试那些留下来的药方子。肖宋来了之后,为了让这个身体更强悍些,按着萧落凤留下的方子重新泡了起来,坚持泡着没有断过。 从轻功再上一个境界这方面来说,萧落凤的方子并非毫无作用。 只可惜萧夏本人是不会再有知道的机会了。 或许……肖宋也曾经揣测过萧夏的心思,她其实是觉得于沧溟死后生无可恋了对自己也开始采取放任的态度了吧? 药室那里虽然有供休息的床,环境却不太美妙,东西杂七杂八地摆放,空气里的味道更是销魂,想必他不会产生什么不该产生的想法。至于好好一间药室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还是得拜肖宋所赐。她不希望这个地方有除她之外的人随意出入——毕竟她是去那里泡澡的,但却没有那个闲心去打扫,久而久之,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是,师傅。”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沉,有些飘渺。 可毕竟是答应了。 肖宋不相信此人的人品,但是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安慰自己没有关系,这毕竟是在她的地盘上……他就算再想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会在回来的头一天就显露原形……吧?!好吧,她其实完全不确定。可惜现实没给她更多的时间去担忧补救了,她觉得身上的力气尽数被抽去,靠着萧秋的脑袋一歪,便沉沉晕睡了过去。 …… 怀中的女子一袭鹅黄的衣衫,与往日相比虽不尽相同。一头青丝因被他抽去了银簪而散落下来,有一缕黏在她汗湿的脖子上,顺着这美好的弧度直没入衣襟深处。肌肤雪白,额上还沁着汗珠,一滴汗珠因着他的动作滚落下来,挂在了长长翘起的睫毛上头,娇艳动人。萧秋受了蛊惑一般低下头去,柔软的嘴唇印在肖宋的眼睛上,碰散了那一滴晶莹的汗水。他舔了舔唇角,那里有微微的咸味。 心中一动,竟恍惚觉得自己似乎也中了暑气,腹中的燥热冲动让他几乎挪不动脚步。他深吸一口气,揽紧怀中昏睡得并不安分的女子,身影没入花间草深处,走向药室。 药室萧秋并非是第一次来,自他被收养以来,这药室便一直闲置着无人问津,便成了他常来之处。在他印象之中,此处虽然荒凉,但时不时有仆从前来打扫,尚算整齐干净。于是推门进去后看到一地杂乱,着实是让他略微吃了一惊。一眼瞥去,药室中央摆着的浴桶里湿痕未干,他心中便有几分了然,看来师傅是时常来这里研究药物……只是怎么不叫些下人来收拾? 驾轻就熟地走进侧屋,那里有小小的一间密室,里头唯有一桌一床两把春凳,床上薄衾一条,木枕一只,床头放多宝格,除此之外,再无别物,简陋得很。他将软成一团的肖宋放在床上,看她眉头皱起,睡梦之中还一脸不舒适,一身裙衫尽被汗湿。 ------------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3-11-13 眼里闪过挣扎。 萧秋伸出手,手指抚过她滑嫩的面颊,慢慢落至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之间,带着本能的眷恋细细地摩挲着。修长的手指张开,握住她的脖颈,渐渐收拢…… 梦里的她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嘴唇张开,像是一条搁浅的鱼,想要呼喊,却叫不出声来。她好似要挣扎着睁开眼睛,却终究无力动弹,脸色在他的手下越发地透白,一滴泪水……或许是汗珠,从长而卷的睫毛上抖落,顺着脸颊缓缓地滑下来,落入他与她肌肤相贴的地方。他似被烫到了一样,倏忽松开手掌,改成擒住她的下颔,另一只手从她的颈后探出,将她的上半身托起,他俯下身,凶狠地吻住她的嘴唇……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他从迷乱之中醒过神来,推开已然晕厥过去的她,直起身来退开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横陈着毫无血色的女子。 指尖还有她残留的湿痕,她细白脖颈处显出的红痕格外清晰。 眼中闪过困扰痛苦的神采,只犹豫了一瞬,他便转身出了门去。 一出来,萧秋的眼眸瞬间便冷却了下来,毫无温度:“出来。” 没有任何动静,似乎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出来。” 这便是不容反抗的威胁了。 白衣女子呼吸一乱,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无疑了,只好从阴影之中缓步踱出,眸光眄向那俊秀非凡的男子,轻声说道:“公子,姽婳并非有意,请公子莫怪。” 萧秋的眼中愈发冷凝,丝毫不相信她的托辞,这个女人绝非善类,如今痴迷于他的皮囊,愿意跟随在他左右,可对他师傅,却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跟了我一路,也是无意之举?” “公子……”女人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委屈。 “够了,我只问你,你是否对她动了手脚。是与不是,你想清楚再回答。”并非问句,只是陈述。他心中已经有了数,师傅忽然之间变作了这副模样,若说没有她从中作梗,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若是她真敢对他的师傅不利……眼中流泻出了几分凛冽的杀气。 他在意的人,即便是要碎,也只能碎在他的怀中。 那些不相干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碰她?! “公子,姽婳的心意你还不知么?”女子的表情很是悲怆,凄婉又无奈,“她是你在意的人,姽婳又怎么会对她不利……姽婳只是为公子不值……” 萧秋不语,一双燕眸牢牢地盯住她,脸上一丝动容的表情都无。 “姽婳没有下毒,”女子垂下眸来,“只是……在那茶杯上抹了些乌鱼子。” 乌鱼子…… 让人神智昏沉,只余下缠绵之力的乌鱼子! 萧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杀意,身影如鬼魅一般地移近到她身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握住女子的纤细玉颈,所有动作不过是在电光雷鸣之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他的表情阴冷:“找死!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让你竟敢算计于我?” 同样是掐脖子,相比于苏姽婳,萧秋对自家师傅实在是太温柔了!←_←! 果然是区别对待么? 女子的身子渐渐被提起,双脚脱离了地面,她艰难地将手掰在扼住自己喉咙的那双修长的手上,痛苦地吐出:“公……子,姽婳……只……是……不愿……看公子……受……尽……煎熬……”而那人却一无所知。 萧秋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动容,燕眸微微眯起:“我的事,还不容你来插手!” 手上的力道越凝越多,女子几近晕厥,雪白的脸上泛起了一层青黑。 生死只在一线,萧秋突然松了手,女子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好似被抽去了全身的骨骼,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始喘息咳嗽。 萧秋的声音同他此时的表情一般冷冽无情: “我只饶你这一次,若是日后你再敢对她出手……我定不会再容你。” 女子跪坐在地上,垂下眼帘,这便是你的底线么? 明明……你一直都对我很温柔,却会为了别的女人,撕下你温柔的表象。 你真的会为了她,不再容我么? 哪怕我明明还有利用的价值,你也不屑一顾? …… 这是一出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的戏码,并且还跟她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肖宋若是还醒着,见到这具有颠覆性的一幕,怕是要惊讶地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吧。原本应该被萧秋捧在手心里的苏姽婳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卑微,简直是低到了尘埃里,实在是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可惜,肖宋姑娘被掐晕了,白白错失了这么一场好戏。 …… 萧秋重新回到密室之时,手上端了一个木盆,里头盛了些热水,木盆上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肖宋还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醒转,衣服已经彻底被汗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脸色潮红,嘴唇发干,脖颈上的痕迹成了青紫之色,衬着玉色的皮肤,分外触目惊心。她眉头紧皱,看起来睡梦中也不舒服。萧秋放下木盆,走近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眼底闪过挣扎。 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他想杀她,实在是易如反掌。 可是……要杀了她么? 她或许,真的没有欺骗他。 …… ——他向来杀伐果断,唯独面对她,一再退让,一再心软。 而这些退让,换来的有可能是再一次的欺骗与背叛。 良久,他半坐在床头,将肖宋的上半身扶起,揽入自己怀中,为她解去胸前的衣扣。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格外艰难,他只觉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几乎要从自己的胸膛里跳出来。手停在胸前的衣扣之时,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那处柔软,他立即便想起了梦中的旖旎风光,身子剧烈地抖了一抖,肖宋的外衫便被他整个撕扯了开来,里头还有一件雪白的里衣,很薄,隐隐可以看到更里头的风光。 梦里的肖宋也似有所感,皱着一张脸唔了一声,脸朝下,柔软的嘴唇碰在了他的胸膛上。 萧秋有一瞬间的呆滞。 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如今全身无力,衣衫不整地横陈在自己面前,即便是柳下惠,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欲望是爱情的衍生品。 只因心里有爱,才会想要用肉体的结合来获得满足感。但即便没有爱,欲望仍然能够独立于一切,单独存在。 毕竟萧夏这壳子是极美好的,便是他不爱她,看到她这副模样指不定也会动心,何况在萧秋心中,她一直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萧秋很平静地褪去她的里衣,除去她的外裙……指尖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他此时的内心——他并非一丝感觉都无。 他今天已然失控过一次,这种全然疯狂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既然决定静观其变,现在肯定不能对她做什么,打草惊蛇是大忌,为了一时痛快而让情况脱离掌控,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后果——不是没有轻松解脱的办法,他只需要按着师傅的吩咐,将那叫作小豆芽的丫鬟唤来伺候,他便可以轻松许多。可是,要那个丫头来做他现在做的这事,怎么想,心里便是怎么不痛快。 师傅这般娇媚的样子只能他来看! …… 肖宋浑然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被脱成了这副销魂的样子,并且造成她如此不端庄的罪魁祸首还是她一直忌惮无比的对象。意外的是,萧秋并未对她做什么,只是将毛巾扔进脸盆之中,润湿拧干,为肖宋擦身。 乌鱼子算不得毒药,食用者只是会发热无力,意识昏沉。 脱去这一身衣衫,再用这热水擦身,一夜过后,药性便会散了,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损害之处。这也就是他最终选择放过苏姽婳的原因——会用这一剂药,她应当真的没有害人之心,至少没敢在此地加害于她……且还是在为他着想? 虽然他必不会领情。 取出贴身放着的白色瓷瓶,他拔开塞子,挑出一些乳白色的膏体,抹在她脖颈处的瘀痕上,轻轻地揉开。这是化瘀的上好伤药,很快渗进了皮肤中,而原来深色的瘀处也浅了下来。 …… 肖宋醒来之时,人还在药室之中,天已经暗了。 她的脑袋有点钝,一时间竟然不知今夕是何年?呆呆躺了半晌,花了好些时间才想起事情的始末,心里猛然一惊。她昏倒前……昏倒前是跟萧秋那只狼在一起的! 肖宋一阵哆嗦。 此时地热散去,空气中倒是带了几分清凉,她身上盖着一袭薄薄的衾被,掩在被下的手四处一摸,衣服还妥帖地穿在她的身上,身子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唯独脖颈上有点发疼,她伸手摸了摸,感觉并没有大碍,肖宋这才松了一口气,头一歪,看到房间角落里仰面靠坐着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豆芽。 虽说看到小豆芽的那一瞬间有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但是…… 小豆芽,你敢睡得再没形象一点么?! 嗷嗷嗷嗷,竟然还流口水!口水都流到脖子里了!衣襟都湿了!湿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太恶心了有木有! 肖宋扯了扯嘴角,有点想笑,“嘶”,当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嘴巴怎么这么疼? 脑中有一道残影闪过,似是跟这有关。 可惜去得太快,她来不及抓住。 昨天晕倒之后的事情,她竟一点都想不起来……甚至连晕倒前的一些事情,都有些模糊了! 再不知道自己是中毒,而不是中暑她就是傻子了! 眼中闪出困惑之色,肖宋无意识地摸摸干裂肿起的嘴角,这是……中毒的后遗症? 好你个苏姽婳,她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还因为同时炮灰而产生了两分难能可贵的同情之感,没料到第一次见面就敢给她下绊子,真当她怕了你么?!要是再敢在她地盘上放肆,将她给得罪狠了,休怪她拿出手段整治一番!要知道,她不是太善良,只是没有逼到那个份上罢了!若真将她逼得小宇宙爆发,她保证比谁都更不善良! 肖宋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大发雌威的机会,因为第二天一早,苏姽婳便来向她辞行……言语之诚恳,态度之恭谨,与昨日的言行判若两人,搞得肖宋几乎神经错乱,不能用一个囧字来形容。这货一定也是被人借尸还魂了吧?是吧是吧?! 否则平白无故的这态度怎么就改变了这么多呢! 肖宋在听完她的来意之后,随手扯了扯衣衫的下摆……原本一大早起来是想让小豆芽给她开个独立小灶的,遇见萧秋已经很倒霉了,没想到还要碰到她,今天实在是流年不利。她抬起头来,便瞧见苏姽婳一身白衣,白莲花一般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用清冷悦耳的声音说道:“萧掌门,昨日之事多有得罪,姽婳给萧掌门赔个不是,还望掌门海涵,莫要与我一般见识……”她深深地看了肖宋一眼,话却是对着站在肖宋身后的萧秋说的,“姽婳就此别过,请……多保重。” 肖宋挺直腰身,同样用客气有礼的声音回复她:“苏姑娘客气了,本掌门怎么会为这区区小事怪罪苏姑娘呢!苏姑娘何必这么急着走?你昨日方来,本掌门还未尽一尽地主之谊,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的话,不若在这里多留几日?赏一赏此间的风景?” “萧掌门真是客气了……姽婳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多留了……改日姽婳定当登门到访,向萧掌门赔罪。” “赔罪便不必了,省得被人说本掌门是睚眦必报之人……苏姑娘若是喜欢,来此处小住,本掌门还是十分欢迎的。”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毕竟你是秋儿的朋友,并非一般人,凡事不用太过拘束。” 苏姽婳脸一白,清秀的面容带着点微微的扭曲。肖宋没有回头,还是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超低气压。 她说错话了么? 怎么一个两个反应都这么诡异啊! 待将苏姽婳这尊大神送走之后,肖宋望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郁郁丛林中,回过头来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萧秋:“苏姑娘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为师还未尽过地主之谊……原本以为她会住上两天的。”肖宋作出一副遗憾的模样看着萧秋,心想,这姽婳姑娘说走就走,怕是跟萧秋有莫大的关系吧?也不知他们又在搞什么阴谋?难不成是想联起手来对付她? 阴谋论了的肖宋姑娘心思很黑暗←_←!也不想想自己的能耐需要别人联手才能对付得了么?! …… 其实肖宋根本无所谓苏姽婳走不走,她若是留下来,唯一的作用也不过是牵制萧秋……除此之外,她总不能跟她结成盟友吧!那姑娘绝对不是什么能够合作的主,若是被她知道萧秋对她的师傅……也就是她这具壳子有意思,肖宋相信,那姑娘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助可怜又无辜的她脱离苦海,而是消灭情敌,直接将她挫骨扬灰,让萧秋少年再也找不到她!毕竟这姑娘看起来长得挺中庸,行事却一直很极端,否则在原著中也不会因爱生恨跟萧秋少年相爱相杀了吧……尤其是经昨日一事,肖宋对她的好感已经成了负数。 她虽希望这姑娘能够绊住萧秋,但也知道这不过是她美好的愿景罢了……萧秋那样子,明显是没将这姑娘放在心上的! 萧秋少年在煅龙谷住了半年,她竟然也没勾搭上她!其战斗力之弱,可见一斑……肖宋对她不指望了。 走了也好,省得再下药害她! 眼不见心不烦! 萧秋回视,神色自然,一丝窘态都无:“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处理。” 她眄了一眼他,道:“苏姑娘这般行色匆匆,确实有这个可能。若是要紧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怕是应付不来的吧?”萧秋少年这时候不该怜香惜玉一把跟过去帮忙么? 萧秋不紧不慢地开口:“秋儿相信苏姑娘的能力。” “再怎么逞强,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家,是该被捧在手心里护着的。”肖宋衷心地说着违心的话。 “秋儿……”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会派人过去保护苏姑娘。” 肖宋被这深沉的一眼看得心里长草,哼哼唧唧应了一声,转身吩咐跟在一边装小透明的小豆芽,“豆芽,早膳清淡一些,不要太油腻,唔,皮蛋瘦肉粥就成。” 要求可真低啊!←_←! 小豆芽难得没有纠正她叫错的名字,诧异地反问:“姑娘不要馒头包子油条咸菜了么?” 肖宋淡定地怒了,示意她看自己可怜的嘴巴:“……今天想吃点清淡一点的,你没瞧见我上火了么?!” “哦,姑娘你这嘴巴怎么了?肿得怎么这么厉害?这是被蚊子咬了么?” 肖宋:“……”果然是迟钝的姑娘啊! 都说是上火了啊喂! “肿成这样,该是毒蚊子咬的吧!我可怜的姑娘啊……” “……”无力生气的肖宋。 身侧的男子的目光牢牢地锁在肖宋的脸上……或者说,唇上,那里果然是红肿一片。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显露出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唔,咬得重了些,肿得确实是厉害。 看了一眼蹦跶而去的小豆芽,萧秋上前两步,强压下心中的不痛快,亲昵地说道:“师傅对这小丫头很是中意?” 肖宋远目那疯疯癫癫的背影,随意“唔”了一声,颇为抽象地感慨:“也是个不省心的。” 也? 萧秋皱了皱眉,那个“也”,是指于澜么? 他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这两个不省心的灭了,给师傅解忧? (#‵′)凸!! ------------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11-14 萧秋垂眸沉思之时,肖宋侧目打量了一下萧秋,眼神很是复杂。 许是那眼神太过炙热,萧秋似有所感,抬过头来看她,表情温和恭顺,目光平静,里头却似藏了一汪寒冷刺骨的秋水:“师傅,可是有事要吩咐?” 肖宋镇定自若地收回目光,怡然道:“没什么……只是现在也不早了,秋儿的那份早膳应当是准备好了的,回去用吧。” 他抿唇,勾起的弧度带着点微微的冷意:“秋儿不急,不若等师傅的早膳做完了,一起用吧。” 你想的美啊! 谁要跟你一起用餐?! 肖宋一脸皮笑肉不笑,委婉但果断地拒绝道:“不过是一顿早膳的事,何必如此麻烦……等为师的早膳好了,你的也凉了。凉的食物吃了伤身,你的心意为师知道了,但也得顾念自己的身子。为师一把年纪,愈发喜欢清静,你一个年轻人不必委屈自己陪着为师。” “能陪着师傅是秋儿真心所求,秋儿不委屈。”萧秋安静垂眸。 肖宋嘴角一抽:“……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你真的不用时时表态的!她的心肝太脆弱,受不住啊!“为师能得徒如此,真是天赐的……福气。”才怪!“不过年轻人心怀壮志,自当挥洒热血建一份丰功伟业,不应该被拘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陪着我这个老不死发霉腐朽。” 萧秋瞳色越发深沉,里头似有浓黑的墨汁在涌动:“师傅不老。” 若是换作别的人这么跟她说话,她大概会很高兴……可是对象是萧秋的话,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肖宋只得装傻充愣和稀泥:“……为师倒是不知道,秋儿的嘴竟也是这般甜的。” “哦,那原本在师傅心中,秋儿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呢?”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 肖宋心里毛毛的,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只得暂且将那感觉放在一边,斟酌着道:“乖巧,安静,孝顺,尊师重道。”怪僻,阴沉,狠辣,欺师灭祖!“不太爱说话。”总想着害人。 “是么?原来在师傅心目中,秋儿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 “师傅所说的那个我,与我自己认为的倒是有一些出入。”萧秋凝视着她,“感觉都有些不像我自己。” “……”肖宋瞬间炸毛,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秋儿自认不是沉闷无话之人,师傅……”萧秋淡淡地瞟她一眼,一字一句慢悠悠道:“许是秋儿离开太久,不像于澜师兄一般与师傅日日相守,师傅不了解秋儿,也是在所难免。” 肖宋:“……!”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诡异呢? “不了解也没有关系,秋儿以后会陪着师傅……师傅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他缓缓地勾起嘴角,抿出一个略嫌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道:“秋儿不急。” 肖宋难以克制地露出了一个不小心吃到屎的表情,又立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部有些诡异的扭曲:“……”orz~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少年斜眉一挑,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眸子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是说,师傅不愿意秋儿陪着?更习惯……于澜师兄呢?” 她终于知道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人……是已经不想维持现状,想要撕破脸皮了么? 这话里话外的,可都是明晃晃的挑衅与试探! “秋儿怎么会这么认为呢?”肖宋面沉如水,痛心疾首道:“你同澜儿皆是为师的弟子,对为师来说,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为师的好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师难道会故意偏袒哪个?你这样想既是侮辱了为师,也对不起疼爱你的师兄!秋儿,为师一直以为你为人稳重,处事透彻,凡事心里自有掂量,却不料你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真是让为师太失望了!”她很想拂袖遁走……不过看到萧秋那阴沉不定的表情,她又不敢就这么离开了。 话说……她没做过头吧? 原来,都是……一样的么? 少年沉默片刻,“师傅息怒,秋儿,知错。” 肖宋拿乔,端着架子装模作样道:“你方才说的那些为师可以当作没听到,这样的话为师不希望听到第二次。”叹了一口气,又道:“……为师也有错,是为师太忽视你了,才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她想去拍萧秋的肩膀,结果愕然发现原本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如今已经比她高了许多许多了,她这样伸出手只能拍到他的手臂而已――顿时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当初粉雕玉琢的小孩真的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呢。 少年看着放在自己深色衣衫上那只白皙匀称的手,手很温暖,便是隔着衣袖也能够感觉得到。不过手的主人并没有她说话时那般理直气壮的气势,肌肉僵硬着,似乎……很紧张? 他淡淡地垂了眸。 太过美好,皆为虚幻……都是,骗人的。 气氛太过僵持,肖宋本也不是什么话多之人,对于调节气氛这种事情完全不在行,顿感有些受不住,只想快点远离这个阴沉可怕的少年,找个角落安抚一下自己这两日来不断受伤的心灵以及伤痕累累的肉体,便道:“为师今日有些困乏,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用膳吧。” “是,师傅。” 得到满意的回答,肖宋矜持地点点头,一脸悲悯地转身便走。走了十来步,她似有所感,蓦然毫无预兆地回头,不偏不倚,正好迎上萧秋看着她的晦暗不明的目光,她心里一冷,待再细看,他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乖巧恭顺,那嗜血阴暗的目光仿佛不曾存在过:“师傅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肖宋心里头翻江倒海,面上保持着一派镇定,一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不慌不忙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于澜师兄前两日下山去学了刺绣,昨日我派人下去通知他你的消息,今日他也该回来见你。你与他两年未见,他想你至深,时时念叨你。你们兄弟情深,想必你也是想要见他的。难得相见,趁此机会,你们两师兄弟叙叙也好。”她脸皮动了动,“兴许他还会给你绣个荷包做见面礼。” 萧秋眼波一动,“秋儿知道了。” 肖宋略一点头,不再停留,转身飘然而去。 等再也感觉不到那若有似无的危险目光,肖宋平静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住。 她想……挠墙!想抓狂!想杀人! 萧秋的气场完全改变了,原本还很好搞定的阴沉小少年现在已经成了不太好说话的阴狠少年,原本他满身是刺,但是内心却是柔软的,渴望着温暖,所以只要给他一点温暖,他就会甘之如饴。可是如今……肖宋后悔得想将自己给揍死,这少年究竟是有了怎样的际遇才会变成如今这种冷硬的模样? 跟他站在一起时,肖宋会感觉到背后有一种莫明的凉意……小动物遭遇到强大的猎手,受到生命威胁时会有本能的预警。在他面前,她时常也会产生这种不太美妙的感觉――虽然他似乎已经尽量在压抑那种凛冽杀意。 他想杀了她――大概是这样子的。 肖宋在方才那一瞥之间突然顿悟了他的这种心思……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让他对她流露出那种强烈的杀意? 果然不是原装货所以不值钱么?明明原著里的萧秋唯一只想杀的人也不过是于澜一人而已,萧夏姑娘那么对她,他也不曾想过要下杀手!到了她这里,她对他也不算坏,至少表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怎么他竟会想要杀掉她呢? 这真真是不科学啊! 肖宋只是不聪明,但不是笨蛋,也不算太迟钝,这种种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况且如今这萧秋还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似乎并没有打算掩藏自己的心思……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肖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也由不得她不好好想想这背后的原因。 最后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她真的不想再出什么篓子。 可惜,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可掌控地微妙了。 肖宋头一次恨自己不够聪明了……若是她能再聪明点,不求能指点江山,好歹能斗得过这一干人等,那么也不用在这里苦苦思索退路,吓得心惊胆战却不敢戳破这摇摇欲坠的表象了吧! 果然,实力什么的,真的是最重要的。 简单用过午膳之后,于澜回来了,在院外求见。 自上一次黑衣人闯入之后,她又在院中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阵法,没有多大的防御作用,但是可以示警,外敌闯入时挂在走廊里的一串无芯的风铃便会自动响起来,她在屋子里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以她的水准,也只能做到这个水平了。她当初以为有用的防御,在别人眼里完全不堪一击,这多少有点打击人。 肖宋施施然地移到走廊上,拨弄了两下风铃,放于澜进来。 “师傅,您派人下山叫澜儿回来是为了秋师弟之事么?”于澜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肖宋心里的那点愧疚于是彻底消了个干净。你情我愿的事情,就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去插手,他们还不高兴呢! 都说女生外向,可以原谅。但是于澜少年也这么外向,一见面就直接问那个萧秋,这让肖宋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了……老娘平日里待你不好么待你不好么?是克扣你的工资了呢还是虐待你了?是天天揍你呢还是不给你饭吃?她连财政大权都让你握在手里呢,可算是对得起你了。你个年轻人忒不尊老,忒没良心! “不是你师弟的事,为师便不可以叫你回来么?”肖宋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萧秋那货是个欺师灭祖残杀同门喂不熟的白眼狼也就算了,你于澜少年也要向着白眼狼君一族进发了么?且不说是她的――因为她的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光是萧夏姑娘待你的情谊就是恩重如山――虽然目的不纯良~总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萧秋么? 果然人都有贱性啊! 非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的都当成垃圾,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于澜没想到师傅会是这种反应,当即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愣了一愣,这才想起解释,道:“怎么会呢?师傅怎么会这样想?只要是师傅叫澜儿,澜儿赴汤蹈火也是会回来的。” 肖宋心里鄙视他,果然男人都是天生会甜言蜜语的啊!别看这货平日里还挺老实巴交的,年少时还会撒撒娇,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是越发沉闷了起来。原以为他是注定了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看来是她想错了,必要的时候人家还是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来的! 尿性的人生! 肖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进行深入讨论,果断转了话题:“听豆芽说,你这次下山,是去学……刺绣?” 于澜脸上顿时浮出两抹红晕,一时间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似被戳破了心事一般局促不安,一个大男人去学什么刺绣绝对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非想要……他也绝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肖宋并不知道于澜少年心中的百转千回,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学得这么久了,学得怎么样了?可学出点什么花样来?” 于澜少年声如蚊呐,低得几乎听不出来:“只……只学了基本的针法而已。” “嗯,不必灰心,没什么事情是可以一促即就的,熟能生巧,慢慢来便好。”东方不败也不是一日养成的,“改日学成了绣几只荷包出来。” “师傅想要荷包么?”于澜的声音里带着欢喜。 肖宋不以为意:“总归你去学一样东西,学成了该得拿出来让大家鉴赏一下,看看你究竟学到了什么样子。何况你秋师弟回来了,你不该拿出点心意给个见面礼么?有什么是比自己亲手做的更有价值意义的呢?”←_←!貌似荷包这种东西有些小讲究,是不能乱送人的。也不知道于澜少年亲手做的荷包,萧秋收下之后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啊! 于澜斟酌了一下,虽说很是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被人知道已经很丢人了,还有出去现眼,实在是令人尴尬。可乍一想,觉得师傅说得也在理,便红着一张脸应承了下来:“澜儿晓得该怎么做了……师傅放心。” 肖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耐心用尽,大手一挥,开始赶人:“你秋师弟现在应当在自己的住处,你匆匆赶上山来便是为了见他,为师便也不多留你了,去见他吧。” 于澜有一刹那的犹豫,负责叫他上山的那个仆从语焉不详,根本说不清什么,他只以为是师傅出了什么事才匆匆赶回来,结果方才撞见小豆芽,这才知道是秋师弟回来了……不想却被师傅误会了。他想解释,不过看肖宋一脸倦乏的样子,也不好再出声打扰,只好应道:“是,师傅,澜儿这便去见秋师弟。师傅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且好好休息,保重身子才是紧要。” 肖宋已经准备推门进屋了,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着小小的无奈与纠结。 为了自己的安全将身边的人推出去替自己挡风头是不是很可耻? 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耻。 “于澜……” 少年一愣:“师傅?” 肖宋默默看了他一眼,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萧秋是个什么想法了。若说他喜欢萧夏姑娘……为什么现在竟会对她产生那种杀意?若说他喜欢于澜……貌似他也时常想杀了他?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所以他现在已经发展成两个都喜欢了? 光凭自己这不靠谱的揣测为依据,在这里瞎说一通才是会害死人的吧!肖宋想了想,也只能浅显地提醒道:“你年纪不小了,为人处世也该稳重一些,成熟一点。世道多险恶,人心隔肚皮,须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你永远无法知道现在对你笑言相对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你的。”但若是提前洞悉别人要害你,害回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天大地大,还是自己的小命最大,谁敢害她,她就灭谁! 不明白师傅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但是……是出于担忧与关心吧? 喜的是师傅会这样关心他,让他心里一暖;恼的是……师傅并不放心他,还将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是,师傅,澜儿知晓的。”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肖宋没再说什么,推门进屋。 于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出了门去。 …… 院外假山乱石之间缓缓走出穿着一身玄衣更显体态修长的少年来,看了一眼于澜远去的背影,他凝望着院内肖宋在的方向,唇角缓缓勾出了一个自嘲而冰冷的弧度。 ------------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11-15 对于澜来说,能再见到秋师弟确实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他父母双亡,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兄弟姐妹,上头只有一个师傅,对他虽好,却也因为过分的关注,时时让他感到一股无名的压力——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师傅已然是习惯忽视他了……若是偶尔能够注意到他,他都会忍不住受宠若惊。 在于澜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师傅,其次便是秋师弟。 他对师傅的感情有些复杂,关于师傅与他父母的纠葛,他从娘亲那里了解了不少,知道父亲当年选择了娘亲,而不是师傅……而师傅明显对父亲还心存爱意。 父亲在临死之前,也同他说,他一生最对不起三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师傅萧落凤,她将他培养成人,他不但没有报恩,反而还将她活活气死,简直是万死难赎!另一个便是他的师妹,萧夏,是他,他亲手毁了这个女子的一生,却连句抱歉都没勇气说出口——虽然她可能已经不在乎。 他要他代替他,好好陪在她的身边。 对于父亲交代的事,有那么一段时间,于澜甚至产生过小小的抗拒,虽然他从不曾说过。师傅对他越好,越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想,她大概是将他当作父亲的替身了,这种念头让他很不太高兴,他明明不是父亲!父亲欠下的债,为什么要他来偿还?何况……她比他大了那么多,还是他的师傅,怎么可以产生那种念头?! 后来长大了些,知道了父债子偿的道理,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师傅的苦楚,懂得体谅了,却也终于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师傅想要教他成才,希望他能够有出息,完成他父亲的遗志,重振青霞派,却并没有将他与他父亲混淆起来,更没有产生那种不该有的想法——可以说,因为当年的事情,师傅已经看开了,她不恨他的父亲,自然,无恨即是无爱。 在她心中,她已经将他的父亲当作纯粹的师兄,再无其他。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想要好好回报她的时候,她却因秋师弟的事,彻底改了性子,从此,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包括他。 …… 至于萧秋,他一直以来都是将萧秋当成亲弟弟一样的存在,尽管他总是不太爱搭理他,性子也有些怪僻,但是他心里明白,这只是他历经世间冷暖之后才会将自己柔软的内里严严实实地藏起来,只留下一对触角小心翼翼地试探别人,但他本质里却是好的。 不得不说,炮灰之所以被炮灰,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识人不清,怨不得别人。←_←! …… 于澜在萧秋住的院子外头必经的亭中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萧秋才姗姗来迟。他从走廊尽头的重重扶苏花木之间缓缓走来,一身玄衣,芝兰玉树一般修身直立。两年前的小少年如今已经初具了成熟男子的规模,原本精致的五官现在相当深刻立体,身材也越发修长,看起来已然很高大,很有男性的魅力了。 他的师弟一直都是长得极好的,年少之时因为太过精致而显得有些男女不分,如今却不会再给人这样的错觉。他还是好看,那是一种让身为同性的他都惊艳甚至于自惭形秽的美感,却不会再让人弄混他的性别——他身上毫无女性化的阴柔。相反,即便他这般安静地走来,整个人可以绘入画中,可仍让人不敢产生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意。 于澜对这个师弟,是有几分羡慕的。他从来都比他优秀,什么都比他强,如今他已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气,而他还呆在这紫清派里碌碌无为。若说一点感慨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适应那种尔虞我诈的江湖生活。 他甘于平淡,是以面对这个过于优秀的师弟,即便羡慕,还能保持和平的心态。 于澜站的地方角度有些偏,他可以看到来人,来人看过来,却只是一片绿树林荫。他一番打量之后便打算走出去与秋师弟打个招呼,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一些戾气,若说以前只是阴沉,但如今……于澜不知怎么的,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萧秋已经踱到了转角之处,燕眸微抬,一眼便看到了于澜,没有丝毫意外,眉间戾气散尽,面色平静,一派平和,语气淡然地问候:“于师兄,别来无恙。” “秋师弟。”于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将方才奇怪的想法抛下,起身迎了过去。“我过得还不错。”他很高兴地伸直手,拍拍萧秋的肩膀,略有些感慨——秋师弟竟然比他高了!忽略心底的那丝失落,他笑着将萧秋迎到亭中,在他对面坐下,道:“派中也一如既往,没什么大变化。倒是秋师弟,长得越发英气逼人了。两年不见,秋师弟过得如何?” “尚可。”语气波澜不兴,仿佛再大的巨石都惊不起他的一丝波动。 “秋师弟这几年在江湖中做过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当初秋师弟以一己之力挑了穷凶极恶的七狼寨,为百姓除害,后来又建了这一串的功绩,连百晓生撰写的《江湖侠客榜》那处都留下了记载,至今亦为人津津乐道,还在江湖中得了个玉面小郎君的称号,我真是自叹弗如。” 萧秋微一挑眉,不惊不喜,不怒不哀:“师兄是在笑话我么?” 于澜一噎:“怎会?” 萧秋淡淡说道:“那诨号不过是江湖中人的戏称罢了,师兄也想用这取笑于我么?” “我不知……”于澜看着萧秋俊秀异常的面孔,心情很是复杂,他虽不及萧秋聪明,但毕竟不是傻子,这话里的意思他并非不明白。江湖远非表面上的那般平静简单,里头的水有多深,只有蹚过的人才会知晓,想萧秋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少年却在短短时间内在江湖中取得这般的名声成就,羡慕嫉妒的人定然是不少的。没有任何依仗,偏还有着一副过于漂亮的皮囊,他受到的侮辱挑衅恐怕也不会少……而他都独自承担了下来。于澜有些惭愧,身为他的师兄,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亏他还觉得自己做得很称职。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秋师弟,我并无这个意思。” 萧秋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是与不是,皆与他无关,他从来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在意。 于澜真心实意地赞他:“你做得真的已经足够好,我这个做师兄的,是万万比不上你的。若换作是我,决计做不到那个程度。” “师兄谬赞了。”萧秋微抬燕眸,眼底深沉,看不分明——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只有你足够坏;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只要你肯付出足够的代价。“没有试过,又怎么知不成?” 于澜只当这个师弟面冷心善,是在安慰他,并不往心里去,实实在在地说道:“便是不试我也知道不成,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是块什么料子。连师傅都说过,秋师弟你不是池中之物,有朝一日总能扬名立万的,让世人都记住你的名字。” 萧秋眸底一动:“师傅,这般说?” “这还能骗你不成?自然是这样的,师傅对秋师弟评价可是甚高!” 萧秋薄唇微抿,不置可否。 于澜道:“师弟两年多没有音讯,如今回来,师傅一定会很高兴。你要多陪陪师傅,她定是极想你陪着的。” “是么……我以为,师傅有师兄相伴足矣。”他嘴角含着笑意,眼底却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 于澜并没有察觉萧秋的不对劲,只是本能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味,面上一紧,他略有些不满地责怪他:“秋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在师傅心中,你我皆是她的弟子,都是一样的,哪能像你说的一般厚此薄彼?” “……师兄误会了,我并无这个意思。”萧秋自若地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少有能回来的机会。幸得有师兄陪着师傅,承欢……膝下,也不至让我太过忧心。” 于澜闻言,面上表情慢慢缓和了下来,和颜悦色地看着萧秋,道:“秋师弟言重了,为师傅尽孝是我分内的事情。秋师弟既然回来了,便同我一起伺候师傅吧,师傅必然会很高兴。”他感慨道:“师傅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心底里还是很关心秋师弟你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只要是关于秋师弟的事情,事无巨细,师傅都会打听得清清楚楚。你失去音讯的那半年里,师傅可为你担了不少心,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下来。若非秋师弟如今平安归来,我想师傅必然是会前去煅龙谷寻你回来的。”他真挚地说道:“秋师弟向来比我出息的多,现在能有这般成就,我同师傅都高兴。如今在师傅心里,怕是我也不及秋师弟之万一。”最后一句带着羡慕的自我调侃。 →__→!你究竟是怎么看出这一点来的啊? 肖宋若是知道此时于澜说的话,估计得哭死当场。 误会,这可真真都是天大的误会! 萧秋是肖宋在这个世界里的头个防卫对象,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况还是这么个敌强我弱的节奏,她敢不打听清楚他的事情么?! 至于他消失后她变瘦了一点……那是因为早已洞悉剧情君的肖宋姑娘知道这货从煅龙谷出来之后定会今非昔比,越发难对付,这才急得愁白了头发……跟于澜少年理解的完全是两样!两样好不好?! 萧秋依旧平静,面不改色:“师傅对师兄的关心并不亚于任何人,师兄又何必……妄自菲薄?” 于澜笑笑:“我也只是那么一说,秋师弟不必当真。师傅待我好,恩重如山,如同再造,我便是穷极一生也是还不清的!这余下的日子里我只能尽我所能陪伴在师傅左右,为她分忧解难,让她开心,哪能在这里埋汰师傅,还给她添堵呢。方才所说,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萧秋的手臂,没有注意到萧秋眼底蓦然迸发出的彻骨冷意,自顾调侃道:“秋师弟如今行事是越发稳重认真了,连个玩笑都开不得。” 萧秋看着于澜,并不说话,手中随意把玩着一只精巧的白玉杯。 于澜早已习惯了这个师弟的沉默寡言,他初到紫清派,整整三个月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都耐心等下来了,何况如今。虽依然沉静,比起那时,却不止好了一星半点。丝毫不以为意,于澜自顾自道:“秋师弟此番回来,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他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却只有这么些人,总归是有些过于冷清了。” 本不指望萧秋会附和他的无聊感慨之言,却不料,他竟还真的开口了,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师兄不是快要成亲了?到时候添些子嗣,便不会显得冷清了。” 于澜一愣之后又是一惊:“什么成亲?同谁成亲?师弟你莫要开这样的玩笑!”他什么时候要成亲了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不是?”萧秋微微挑眉,不急不躁,优雅地斟了一杯茶水,递给于澜。 于澜呆呆接过,神思恍惚地说道:“我从不知有这等事,许是秋师弟你听……”差了。 “小豆芽姑娘我也瞧见过几次,虽行事略有失稳重,却也更显天真烂漫,难能可贵……”他的声音一丝起伏都没有,一双燕眸扫向于澜,稍嫌冷清:“师兄若是真的喜欢,便是娶了也无妨。” 在于澜的印象里,这个秋师弟绝对是第一次这么夸人。若是换个情境,他怕是要大吃一惊的……然,此时此刻,他着实没有那玩笑的心思。 萧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于澜目瞪口呆,怎么突然就跟小豆芽扯上关系了?!还有……他怎么可能会娶小豆芽!他同她之间根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秋师弟莫要胡说,这玩笑可开不得。我没有关系,小豆芽毕竟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你这般说她会毁了她的名声!” 萧秋面色不变,一字一顿地说道:“师兄应知我……不开玩笑。” 他确实知道,连话都极少说的人怎么会有那个与人开玩笑的兴致!何况还是这样大的玩笑! 看秋师弟的样子,应当是确有其事了。 于澜颓然塌下双肩,备受打击,依旧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师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言论?” “自然是……”萧秋呷了一口清茶,慢悠悠道,“自然是师傅同我说的。” “师傅?!”于澜终于崩溃,倏忽站了起来,身子因起得太急而晃了晃,这究竟是要闹哪样的?还有,师傅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他好歹压抑了下来,勉强稳住心神,他面色一肃,“秋师弟,今日我还有些事,怕是不能再陪你叙旧了。改日有空,你我再叙上一叙吧……至于今天的这件事,还望秋师弟替我保密,莫要让小豆芽知晓。”他觉得最后一句话真真是难以启齿。 萧秋微微抬眸,并不打算难为他,吐字如金:“好。” 于澜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过谢之后转身匆匆而去,那慌张的模样是全然失了自持,连在游廊拐弯之处被探出的花树枝条勾破了衣角也未曾发现。于澜不曾想到在师傅心中竟是这般想的,竟然会想将他同小豆芽凑在一起!他一定要去阻止她! 于澜这边一脸焦急满心愤怒地跑去找肖宋,而肖宋这货正高高兴兴地在用晚膳,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被她暂且放在了一边,她此时满眼都只有眼前这盆分量极大色香味俱全的水晶肘子。作为一只肉食动物,给她上这盘菜的姑娘实在是太贴心了有木有! “豆芽你还会下厨?”肖宋捧着一块猪蹄啃得很是欢乐,唔唔,味道真是不错! “那是,人家可是从小立志要做一个贤惠温柔的女子!下厨这种小事是成为一个贤惠女子的第一步,必须要会的嘛!” 肖宋囧了个囧:“……” 小豆芽面色突然一正,非常严肃地表示:“还有……姑娘,人家再强调一遍,请叫人家小豆芽!” “唔,知道了,豆芽。” 小豆芽流下两行瀑布似的宽面泪:“……”既然那么喜欢叫她豆芽,当初取名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加个“小”?这不是欺骗她的感情么! 肖宋全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伤了一个未来贤惠女子脆弱的内心,自顾自问道:“你既然厨艺这么好,怎么以前都没有见你做菜给我?” 小豆芽姑娘抖擞精神,理直气壮,一点娇羞的意思都没有:“人家学厨艺是做给人家未来的男人吃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做给除我家未来男人以外的其他人呢!” 肖宋噎住:“……咳咳咳咳~”豆芽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有那么点诡异啊! 难不成……你还真看上了她?←_←! 那她能不能拒绝? ------------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3-11-16 于澜这边虽说一开始被愤怒以及惊讶冲昏了头脑,不过一路下来,被冷风这么一吹,整个人也就慢慢冷静了下来。这种事情不能急,也急不得。秋师弟这样说自然不会是假的,他从不怀疑这一点。而师傅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必然是有她的思量的;可他不娶小豆芽,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师傅不是不讲理之人,他不信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想法讲给她听,她还会坚持错点这鸳鸯谱! 于澜想好了很多理由,也有极大的把握能让师傅回心转意,却不想等进了师傅的院子时,便隐隐听到小豆芽同师傅在讨论什么问题,似乎有提到他的名字。他心里一惊,快步走到了门口一看,看到的却是这颇为“温馨”的一面。 小豆芽表情“娇羞无比”地站在师傅身边,师傅则“满脸含笑”地听着小豆芽低声诉说。 于澜犹如被一道惊雷劈在当场,莫不是……原来竟是小豆芽喜欢他才向师傅提出的这婚事?他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他在小豆芽面前一向循规蹈矩,恪守礼仪,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小豆芽怎么会……喜欢他?! →_→不得不说,于澜少年这是典型的脑补过度了! 肖宋睨了一眼于澜那副见鬼一样的表情,慢吞吞地放下手中啃得七七八八的猪蹄,贴心的豆芽姑娘立即送上素白手帕一块,肖宋淡定地接过擦了擦嘴巴,又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下油腻的手指,这才慢悠悠地抬起脸来,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 这笃定的语气吓了于澜一跳,他惊讶地反问:“师傅你怎么知道……澜儿寻你有事?” 肖宋眼角抽搐一下,你最好有事,没事也必须得找出个事来!若是实在没什么事情还来打断她用餐……她绝壁是不会原谅你的! “有事快……说!” 于澜的目光频频扫向站在一边充当灯泡还无知无觉的小豆芽,可小豆芽姑娘一直都没有接收到他的信息,无奈之下只好压低声音,颇为不自在地说道:“豆芽,你……先出去下,我有些要事要同师傅说。” 小豆芽反射性地看向肖宋征求意见:“?” 肖宋的视线从还未吃完的猪蹄上移开,看了看小豆芽,又看了一眼满脸带着乞求之色的于澜,心中暗自诧异,这货今日个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对劲?转念一想,心中又了然,他方才才去见了萧秋,如今便这么失态,估摸是在萧秋那里受了什么刺激了吧!与萧秋有关的事情肖宋都得上心,于是只得对小豆芽说道:“豆芽你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过来收拾碗筷。” 姑娘都开口了,小豆芽也没有再呆下去的道理,只得无奈离去。不过,于大哥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什么时候找姑娘不好!非得在姑娘吃饭的时候!她可是第一次下厨!居然被打断了!不能原谅啊!经过于澜身边时,豆芽姑娘幽幽地看了于澜一眼,那幽怨中带着控诉的目光直看得于澜毛骨悚然――他此时已经认为小豆芽对于此事是知情的,不但是知情,还是发起人。而他现在却是要……总归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于大哥……”小豆芽的声音很是阴沉,看得出她相当的不满意,“人家叫小豆芽,请不要偷懒叫人家豆芽!” 于澜:“……” 小豆芽走后,于澜同肖宋四目相顾。肖宋表示小说里写的在某人的眼睛里看出各种情绪来什么的都是瞎说的,她只看到了一张逐渐扭曲的脸,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想再继续僵持下去,只得无奈地率先开口:“有什么事,说吧。”她饭都还没有吃完呢! “师傅……”于澜似下了决心,突然“嘭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吓了肖宋一小跳,偷偷夹起的一块猪蹄再次掉回了盆里。于澜目光坚毅,斩钉截铁道:“小豆芽人很好,是个好姑娘。” 肖宋:“?”这一上来就发个好人卡是为了哪般呢? “但澜儿与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还望师傅收回成命。”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成……命?”什么成命? “秋师弟同澜儿说,师傅打算将小豆芽许配给澜儿,可是澜儿对小豆芽并无男女之情,不想误了她的终身……” 肖宋眼神“唰”地冷了下来,她心里头虽然是有这么个意思,目前为止却从未在两个当事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只是让这两人相处一下,看看能不能产生某方面的感情。当初推出小豆芽之事也不过是为了搪塞萧秋……以他那样的为人,在这种事情不确定之前,应当是不会同于澜说起的才对? 那他为什么竟会告诉于澜? 难道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只是出于一个师弟对师兄的祝贺? ――好吧,萧秋会这么善良什么的,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就在今天他还那样“威胁”过她啊尼玛! 所以,其实这是变相的……试探么? “师傅?”肖宋明显变了的目光让于澜的心里有些忐忑,一下子不安起来。 “你不喜欢小豆芽?”肖宋心不在焉地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你确定以后……永远都不会喜欢上她?你可想好了,毕竟这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万一你要是喜欢上她了呢?” “不会的师傅。”于澜一怔之后抬起眼睛直视肖宋,“以后的事情确实谁也说不准,不过澜儿能确定一件事,对小豆芽,澜儿绝无可能产生男女之情。” 你果然是爱上萧秋了么?←_←!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以后再说,反正也不急。” “师傅!”于澜的很是坚决,倔强地跪着不肯起来,直直地盯着她看。 怎么帮人做个媒就那么难呢?! 肖宋头痛扶额,“你先下去。” “师傅不肯成全澜儿,澜儿便不出去,宁可跪死在这里!” →_→!你以为是那么好跪死的么?! “为师也没说不同意……” 于澜咄咄逼人,不肯松口:“可师傅也没说同意。” 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做师傅的越发没有权威了呢? “小豆芽是你捡上山的,难道你不知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的道理,只以为把人救上来就算完了么?她接下来的人生呢?你若不管她,将她扔在山上放任自由,与她原本的命运有什么区别?为师以为你当初既然选择救她,就应该有了那个觉悟。” 于澜愣了一愣,没想到师傅会那样说,似乎,确实是他的想法太过幼稚了。可是……“澜儿会为小豆芽安排个好人家,断然不会让她吃亏。” 肖宋幽幽地看着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什么人家会比知根知底的强?” 于澜脸色一白,颓然地垂下头去。 肖宋原本也只是吓吓他,给他个教训。萧秋是剧情君王道下的必然产物,没有办法阻止了,她怪不得他……小豆芽她看着还算合眼,便也没办法怪他了。可是心里若说一点都不郁闷,那也是不可能的。看他这个样子,肖宋觉得自己总算是出了一口窝囊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带人上山来! 于澜却倏忽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澜儿愿意将性命赔给小豆芽,在剩下的时间里尽我所能地对她好,弥补她,只唯独不能娶她!” 肖宋被吓了一跳,“……你真这么讨厌小豆芽?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她?” 这句话成功地让于澜愧疚了一把,他并不讨厌小豆芽,只是将她当作妹妹一样。至于救她……他只觉得换作任何一个有些余力也有些良知的人,应当都不会放任一个瘦小的女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冻死吧?他并非一开始就打算救她的,只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接连三天路过那破庙,看到缩在一堆茅草里的她越来越虚弱……这才忍不住出了手。若是他一直无动于衷,现在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那个人了。 他并非善良,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死去,他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他也从未想过要救那么多的人。 只是,既然看到了,有出手的余力,什么都不做,他一定会愧疚。 而当时,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少年能在任何环境下都保有一颗纯净的心,这是件好事。可惜肖宋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只不过是撇撇嘴。她会羡慕会惊叹,却不会有其余的想法。那样子的人,只能说运气真好,被别人保护得足够好,不知道这世界究竟能残酷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她自己不是这种人,也不想成为那种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自己的心不被世俗污染的,柔软的心太容易受伤,必须要坚强起来才能够对抗恶劣的环境。 尤其是在这种节操碎满地的肉文世界里,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成为炮灰。 她觉得生命很美好,时间很美妙,目前为止还不想被炮灰掉。 肖宋眉头紧皱:“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 于澜的愧疚之心立即消弭了个干净,削金断玉道:“没有!还请师傅收回成命!” 肖宋怅然地叹了口气:“……这本来只是为师个人的想法而已,觉得你同小豆芽还挺相配的,而且你们相处的时候也分外快乐……不过,你若是真的不愿意,那便只得算了。” 于澜虽说松了一口气,可也忍不住一脸黑线,师傅,你究竟是从哪只眼睛看到他们相处的时候很快乐的?!明明是他分外憋屈好不好!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是孩子他爹了!就连原著里的萧秋都已经破了近三年的处了!孩子也流了一个了!←_←!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微妙。“你既然不喜欢小豆芽的话,那只得从山下重新去选人。为师不想做这个恶人,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便自己带上来吧。”三个月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了,届时能看到于澜这个早应该炮灰掉的少年成亲,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总算是了了萧夏一个心愿,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于澜目瞪口呆:“师傅!你怎么……” 肖宋淡淡的一瞥过去:“如何?”她仰面望天,略感忧桑,“你一年前还答应过要找个媳妇与她一同伺候为师呢!怎地年纪越大,心却越野了呢?当年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了么?还是说,你那时只是敷衍为师的?”敢情你小子那时娇羞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么? 于澜低下头,苦笑两声:“师傅,澜儿那时并未敷衍于你。” 肖宋托腮沉思,若说萧秋骗人倒还有可能,于澜这货怎么都不像是能骗人的人呢!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姑且信他一信也无妨。长袖一挥,她道:“如此便好,为师信你定然不会让为师失望。”不过眼下……“为师还要用餐,你别跪着了,先回去吧……唔,若是遇上小豆芽的话,就叫她端个甜点过来。”腐败的资本主义就是这么养成的吧?! 于澜艰涩一笑:“是,师傅。” …… 晚膳太得她心,肖宋果断吃多了,腹中有些难受,便想着去消消食。 快手快脚收拾完碗碟的小豆芽追上来:“姑娘你要去哪里?人家陪你一道去吧。” 肖宋默了一下,最近豆芽姑娘怎么总是对她大献殷勤啊?!这样下去不太对啊!虽然她这身体确实长得不错,不过那完全是女性化的长相,完全不至于是那种男女不分的样子吧?难不成豆芽姑娘的性向还真的是在沉默中变态了? 她果断拒绝:“不必,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只是去后山走走,马上便会回来。” “喔……”豆芽姑娘也不纠结,毕竟这简直是姑娘每日的习惯了,她都见惯不怪了。只是略表遗憾,不能陪姑娘同去,“那姑娘早去早回。” 小豆芽之所以这么好说话,那是因为知道后山是本门的禁地。 ――之所以是禁地,完全是因为肖宋姑娘本人太喜欢后山那块地方,起了独占的心思,便借着这还算好用的身份将那地方列为除她以外的外人不得入内的去处了。小豆芽来之前那地方已经是肖宋的专属地盘了,自然不知道这条门规其实是新定的。 “嗯。”肖宋随口应了一声,飘然离去。只是今天飘得比往日里要吃力许多,腹中装了太多东西,连腰都直不起来,原来的仙风道骨那是渣点儿都没有剩下。 后山这边风景独好,百花烂漫,草木青葱。 若非太过冷清有些吓人……若非那曾经是那渣男于沧溟与小三林楚楚的相识相遇相知相爱之地,其他的倒是合意――话说起来,他们缠绵悱恻的山洞她都不曾去观摩过……其实是没找着。在萧夏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个山洞,所以说,这也算是于沧溟同林楚楚两人的秘密了。 肖宋当时无聊之际,也想过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山洞究竟是怎么样。无奈后山太大,地域也算辽阔,最重要的是,山壁上统统都覆盖了许多密密的藤蔓,那洞便是还在,也应当是被这藤蔓给挡住了入口,看不清了。这么一点一点地找下去工作量太大,她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于是作罢。 不过若真是找到了,那也是历史遗迹!是个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改日可以叫于澜来看看,指着他的鼻子说,“喂,小子,你还记得么?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在这里住过!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家!” 好吧,她当然还没无聊到那种地步。 人生苦短啊苦短! 肖宋的原意也只是来这里走走,克化克化积食。这满地繁花像块巨大的碎花毯子,她虽没心没肺,面对这样的美景还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下脚,便顺应心意一路在花间飘过。古人的晚膳时间本来就很早,她的更早……如今也不过是夕阳下山之时,离天色彻底暗下来还有好些时间。不过那落日虽然火红如血,将天边晚霞也染得艳丽非常,却并无多少温度。被山林里的晚风这么一吹,反倒让肖宋感觉到了微微的凉意。 她行到了花间山前的一处小泉,那是她平日里练完功之后的沐浴之地……这也是这后山必须禁止别人出入的重要原因之一。她在这里洗澡,万一出来什么不识相的,那该如何是好!→_→肖宋姑娘若是知道这处小泉曾经被某两只男女洗过鸳鸯浴,还作为调情说爱的固定场所,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原著里只侧重描绘了主角们之间的各种大尺度戏码,对于澜父母的那段情事并没有重墨描写,只简单几笔便带过了。不求肉多,只求肉精。肖宋便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一定会当作不知道! 只能说,这虽然是个肉文,但节操君还是健在的啊! ------------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11-17 肖宋姑娘一时兴起,便脱了闷热的鞋袜,挽起轻纱裙摆别在腰间,踩着鹅卵石在水间走来走去,感受着那份沁凉之意。玩够了之后也不立即穿上鞋袜,她赤着双足在花间飞奔了一圈,最后展开双臂,仰面倒在了花下,惊起一层醉花梦蝶。 在她眼中,只觉得这里风光恰好,却不知在他人眼中,她才是最美的风景。 其实,肖宋姑娘真的只是太无聊了啊! …… 萧秋自回来之后便很有存在感,肖宋时常与他“不期而遇”,似乎她去哪里都能遇到他,这让她很是头疼——天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萧秋,没有之一。 本想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便跑!就这样将这剩下不多不少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给混过去。 却不想这上天再度跟肖宋开了一个玩笑。 十日之后的午后,紫清派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让肖宋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她当初执意将萧秋骗出紫清派不就是为了避开剧情么?怎么这兜兜转转一圈下来,非但那合该萧夏来演的剧情一点一点回到了正道上,连不该发生的剧情还统统一股脑地展开了呢?! 这真真是极不科学的啊! “萧姐姐真的是裴大哥的师傅么?”一身正红衣裙如火荼蘼,云霞一般铺开来,腰带宽大,勒出纤纤腰身,愈发的不堪一握。精致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美貌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腕上系着的一串金铃铛,笑得甜美无暇,寻不见一丝阴影,“看起来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漂亮呢。” 怎么跟想象中的天真少女不太一样呢?! 从方才到现在这些个交锋看来,这姑娘每一句都是夹枪带棒,暗含深意的啊!乍一听觉得没什么,仔细一听却让人心里不爽得很……瞧瞧这说的,什么叫作出乎意料的年轻漂亮?这是在暗讽她很老很丑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怎么这找上门来找茬的姑娘一波接着一波来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喔,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肖宋嘴角略抽搐,萧秋那厮果然阴险,剧情都被她改得面目全非了,他竟还能够认回了家人,恢复身份……却一点都没有更她提起的意思!若非这未婚妻胡铃铛胡大妹子亲自找上门来,她怕还是蒙在鼓里!“是与不是,胡小姐问问萧秋便知。想必本掌门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他还不至于不认我这个师傅。”这话说得气势十足,连她都差点信了。可实际上是,萧秋要是认她这个师傅她才会觉得诧异啊!以他现在的情况,那不摆明了是不想再认她的节奏么?! 肖宋顿了一顿,又道:“这一声萧姐姐本掌门可当不起,胡小姐还是称本掌门萧掌门的好。” “萧姐姐这是生气了么?为何突然同我如此生分?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么?”少女泫泪欲泣,一脸委屈,配上这么一张巴掌大的美人脸还真是我见犹怜。身后的一众保镖统统怒视肖宋,几乎要拔刀相向,把肖宋直接砍成十八段……那同仇敌忾的小模样,就好像肖宋说了多么过分的话似的。 她有么? 嗯,她没有。 鉴定完毕。 “胡小姐怎么会这么以为呢?胡小姐周身这般大的气派,别说是没有说错什么话,便是真的说错了什么话,别人也是不敢随意生气的。”她呷了一口香茶,视线慢悠悠地瞟过她身后被荷尔蒙逆流大脑的一众汉子们,意有所指。 少女的眼神瞬间冷了一冷,转而恢复了那副娇弱不胜的模样,甜美的声音悠悠扬起:“萧姐姐莫要误会,他们只是爹爹担心我才给我安排的人。他们只是太害怕我会受到伤害,并没有恶意。萧姐姐大人大量,应当不会同他们一般见识的吧?” 我知道妹子你很美貌很如花,但是请估量一下老娘同样身为女人的心情好不好?男人吃你那一套是正常的!可对着老娘撒娇发嗲,是不是太不适合了一点啊?!老娘的性取向看起来就这么不正常么?? “哦,胡小姐的意思是,他们是认为本掌门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故而才这般敌视本掌门?”你妹的这还是在老娘的地盘就敢如此嚣张了啊!这要是在外头岂不还得更猖狂!跟苏姽婳对垒时肖宋还没有被逼出的脾气在面对这朵美丽动人的毒莲花时就不可遏制地上来了……这女人,真真是极讨厌的!在原著中这姑娘是个不会武的娇弱美人,本身是很好对付的……那几个彪形大汉也是脑子里只长肌肉没长脑浆的货,便是一起上有点让人头疼,逐个击破倒也不算太难。 难的并不在于这些看得到的,而在于那些瞧不见的。 一来,胡铃铛姑娘身为现任武林盟主之女,在这个只有江湖没有朝廷的时代简直就可以说是公主之尊,是个人都得卖她面子!她得罪不起。她若真为了一时痛快而对她做了什么事,到时候三年之约一到,她要离开倒是容易,不过于澜小豆芽她们……恐怕就得倒霉了。 二来…… 肖宋眼睛微眯,她那盟主老爹这般疼爱这个独女,给她准备的自然不会只是这几个战斗力不强的莽夫。真正保护她的,可是潜伏在她身后的不死煞神!那不死煞神当然不是什么鬼怪,除去披在他身上的那些个几乎可以称为传奇的传说之外,他也只是一个男子,一个很普通的男子。 因练阴阳双煞掌致使半边脸毁了容,早年又杀戮无数,这才得了这个外号。他的武功在江湖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肖宋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他后来败在了胡铃铛的老爹手里,阴差阳错之下又八岁的被胡铃铛所救,自此以后拜倒在了胡铃铛的石榴裙下。因为身份不能见光,是以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胡铃铛。 在原著中,他一直默默守着铃铛姑娘,直到铃铛姑娘心系萧秋,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表达一个少女的爱慕之情。这让他长久以来隐藏的感情蓦然爆发出来,身为一个“毁容”的人——其实所谓的毁容也不过是因为阴阳双煞掌太过诡异,导致他气血逆流,致使半边脸上青筋凸起,看起来有些狰狞罢了……身上又背负了这么多的血债,他跟清清白白处在正道的铃铛姑娘根本没有可能。可是即便心知肚明没有可能,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对他诉说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为那个男人心动,为他高兴,又为他难过……这还是让他难以忍受。 嫉妒是恐怖的,它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时冲动便给铃铛姑娘下了那什么药,结果……自然是没成功的。 唔,这样说也不精确。应该说,是成功了一半的! 不过只成功一半那跟没有成功基本没区别。 最后的最后,他非但将自己心爱的铃铛姑娘便宜了萧秋少年,更是赔出了自己的一条性命来。 而等铃铛姑娘发现这个时,这汉子连尸体都凉掉了……足以看出萧秋少年战斗力之强!实在是不容小觑啊! 铃铛姑娘美梦成真,正沉浸在那美妙的余韵之中,自然不会容这些不美好的事情来打乱她的好心情。到最后也只是庆幸萧秋及时赶来,没有让这坏人得逞,坏了她的清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只让人裹了一张草席,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他。奈何那些个家丁办事不靠谱,嫌晦气,草席一裹就将这汉子随便扔了喂狼。 相比之下,肖宋觉得萧夏姑娘实在是太幸福了!好歹没有死无葬身之地啊有木有?! 果然作为一篇武侠种马文,男主的女人和女主的男人们的待遇是不在一个档次上的——虽然,本质上其实并没差。 肖宋觉得自己的悲悯之心已经被这可悲的现实给磨光了,她一点都同情不起这个家伙的。目前她见过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值得她同情的也就是萧夏姑娘了。好歹萧夏姑娘是想逃,实力不够逃不掉,最后活生生被逼死了;这煞神汉子却是主动贴上去找虐……这么个下场,实在是在情理之中呢! 敢碰主角的女人,这厮是不想活了是么?! 哎……! 又是一条考验男女主真爱的炮灰啊有木有! 在男主与女主美满的爱情与婚姻之路上,到底奠了多少炮灰们的尸体啊! 如今这第一女主已经出来了,肖宋别无他求,只求自己远离这风间浪口,绝壁不要成为这两个祸害爱情上的炮灰试金石! 不想成为过去的最后办法就是——不要开始! …… 少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萧姐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们也并非这个意思。” 肖宋面不改色:“请叫我萧掌门。” “萧……掌门……”少女眉睫的盈盈泪光刺激了一干汉子们的心,汉子们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肖宋直接咬死。 这么凶狠的目光还敢说没那个意思?! 这是在搞笑么?! 肖宋心里抽搐不已,面上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地无视这浓重的杀气,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门外某处,优哉游哉道:“胡小姐同秋儿口中所说的不太一样呢。” 胡铃铛一愣,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追问道:“萧姐姐,裴大哥提过我么?” 肖宋不鸟她,继续道:“原本以为是同一个人,现在仔细看来……许是本掌门认错了呢。” “萧姐姐说笑了。” “秋儿口中时常提起的那姑娘是朵善解人意尊师重道活泼可爱很爱笑,笑起来也很讨人喜欢的解语花,长得也是十分漂亮。不巧,也叫铃铛……本掌门原想着秋儿既然如此喜欢那姑娘,便打算做主让他去给那姑娘下聘的……秋儿毕竟不小了。虽说秋儿如今认回了爹娘,但本掌门毕竟还是他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母,生养之恩并重,本掌门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长辈说的话,晚辈还是得听的。这话说出来,也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的。”她睨了胡铃铛一眼,“我初听胡小姐的大名之时,还以为便是那姑娘……现在看来,倒是本掌门弄错了。胡小姐这等……才貌与品性,同秋儿所说的姑娘其实是天差地别。毕竟,这世上叫铃铛的姑娘不在少数,光凭一个名字认人果然是太过武断了些,便是弄错了也是情有可原,胡小姐不会介意的吧?” 胡铃铛几乎笑僵,却也知道了肖宋说出这番话的意思,聪明地不发作,低眉顺眼赔罪道歉:“萧姐姐真爱说笑。说来确实是铃铛管束不周,让这些个下人冲撞了萧姐姐,铃铛回去自会惩罚他们,还望萧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肖宋并不打算做得太过分,逼急了她对自己没有好处。她将话说得这么清楚只是想让这姑娘认清现实而已——作为萧秋的师傅,在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她就一直会是他的师傅,这是谁都没办法更改的事实!所以,不要再把她当作情敌看了!她压力好大啊有木有! 你这未来的女主来纠缠萧秋,这很好,顺应剧情都是王道……可是敌视她,那就真的不必了!她只是个打酱油的倒霉蛋而已! 肖宋捋了捋衣袖,慢吞吞道:“胡小姐都这么说了,本掌门自然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萧姐姐还是叫我铃铛吧,听着自然些。” 肖宋懒洋洋地摆弄着茶杯,说道:“胡小姐万金之躯,本掌门怎么敢冒犯,随意叫胡小姐的闺名呢。” →_→这张口闭口本掌门本掌门的,架子比谁都摆得大,你确定真的没有冒犯么? 胡铃铛也是个厉害的,被肖宋三番两次地荼毒都能面不改色,一脸甜美的微笑道:“在萧姐姐心中,身份便那么重要么?你我都是江湖儿女,何必计较这些小事呢?我喜欢萧姐姐,觉得同萧姐姐在一起亲近,萧姐姐不肯叫我铃铛,是觉得铃铛太骄纵无礼?看不上铃铛么?还是萧姐姐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若是萧姐姐余怒未消的话,铃铛向你道歉,萧姐姐便原谅了铃铛吧。” 于是,突然就喜欢她了么?方才还恨不得用言语挤兑死她呢!她可还记着呢! “你也是本掌门的晚辈,本掌门又怎么会生一个晚辈的气呢?还是你以为本掌门便是这种一点气度都没有的人呢?”话虽不好听,语气却和缓了许多,明显是松动下来的节奏。不过这还是挡不住一个事实……这话确实不好听啊!语气咄咄逼人的说! “萧姐姐,铃铛并无这个意思。”胡姑娘表示很受伤。 汉子们表示很义愤填膺!眼瞧着这么一个鼻孔朝天阴郁倨傲的老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挤兑他们家如花似玉温柔善良的小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小姐受尽欺负,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翻个白眼都要被这老女人拿出来说一说,让小姐更加的难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有木有?!好想套她麻袋抽她一顿啊有木有?! 肖宋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无辜的好不好! 怎么就没人同情一下她这个最无辜的受害者呢?! ——果然这就是不容分说的主角和炮灰之间的差别啊! “这一点,本掌门自然也是相信的。”肖宋慢吞吞地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一勾,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看得胡铃铛眼神一厉。肖宋可不管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果断转移了话题,“对了,铃铛在山下可看到苏姽婳苏姑娘?” “苏姽婳……是她。”胡铃铛脸上怒色一起,很快被压抑下:“萧姐姐也认识苏……姐姐么?”语气虽然平平,但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愤恨嫉妒的表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肖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洞悉了她的表情,心下了然,看来这一大一小两个老婆已经是眼红过了啊。她淡然的收回目光,不急不缓地说道:“自然是认识的……秋儿回来之时还特意将她带了过来让本掌门认识呢。” “什么?!裴大哥竟将她带到这里来了?”胡铃铛差点摔桌,不过她尚且还有几分理智,狐疑地看了一眼肖宋,“萧姐姐,苏……姐姐现在在何处?铃铛上次与苏姐姐分离之后,很是想念她呢。” “苏姑娘进退有度,温文尔雅,雍容大方,才华横溢……”阴郁无耻,用心险恶,卑鄙下流,刁钻可恶!“与她一谈,胜读十年书。本掌门与她相谈甚欢,现在也很是想念她呢。”肖宋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可惜她才在这里住了没多久……”一天啊,确实是没多久。“便突然有事离开了……秋儿倒是想要挽留她,她也没有留下,看起来确实是有什么要紧事。我本是想着铃铛应当会认识她的,这才问一问,原来铃铛真的认识她?想必,这便是缘分吧。” “是么。”胡铃铛笑得很冰冷,眼里一片阴翳,甜美的气息荡然无存。她之所以花了十多天才能赶到这里,还真是拜那苏姽婳所赐呢!若不是她用计挡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她的行程,她也不会过这么久才会再见到裴大哥!若非这女人逃得快,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裴大哥是她一眼看中的,注定只能是属于她!谁敢同她抢,她便要了谁的命! ------------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11-18 在与胡铃铛的初次交锋之后,肖宋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祸水东引,全身而退了。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胡铃铛表现出来的确实如此,她对肖宋极为友好,殷勤备至,简直是把肖宋当作自家婆婆来对待的――热情过度的结果就是肖宋实在有些难却盛情,不堪其扰,只能尽可能避开她,不要同她见面,省得被她缠住不得脱身……她实在是受够了以萧秋为话题同这姑娘讨论了!她不喜欢不乐意啊魂淡! 虽然不想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住在紫清派里,但是武林盟主之女的面子实在是不好驳回,肖宋只能无奈地留她下来。只是在替胡铃铛安排房间之时,肖宋起了点心思,特意吩咐小豆芽给她安排得离萧秋近一些,让他们使劲折腾去,好过一个劲地只会给她找麻烦! …… 本以为胡铃铛虽然讨厌了一点,但至少还算安全,至少没道理加害于她――毕竟肖宋姑娘可是一直努力地为她和萧秋制造见面的机会,诚意绝对是够了的。而且她都将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虽然话里的真实性与可信度还有待商榷。不过她也不信这姑娘还能厚起脸皮来亲自向萧秋去求证! 可直到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一掌拍在她的肩上,将她震飞出去跌在地上呕出一口血之后她才知道,她终究还是太纯洁太天真了,竟然低估了这胡妹子的恶毒程度! 怪不得她会在下意识这么讨厌胡妹子,对苏妹子的厌恶感却并没达到那种程度……那是因为苏家妹子就算是阴人,也是光明正大地阴啊!至少绝对不会像这胡妹子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人防不胜防!她在对她出手之前,甚至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作为一个骨子里还残留着两分正直品质的姑娘……当然这话是瞎扯淡。肖宋不齿胡妹子的作为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她刚好是那个不幸的受害者! 这是肖宋头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很早死掉的不死煞神。她还不忘吐槽了两句,有一个这么威武的外号,结果却是个炮灰!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啊! 不过人家就算再怎么炮灰,也有办法先把她给炮灰掉。 …… 不死煞神的武功确实是极高的,绝对没有对不起他这个威武的外号。肖宋这个只会那么几招花拳绣腿的门外汉在他这个真正的杀手面前基本没有还手之力,交了几招就被他当头一掌拍了过来,她险险躲过那毙命的一掌,却终究没有完全躲掉,还是被他拍在了肩上,直接拍飞出去,气息当场就紊乱了。 打不过只好逃,她还不至于为了面子死撑。 当时肖宋是在前往后山散步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不死煞神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偷袭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肖宋其实也有两条路可以选。跑去后山……或者跑回紫清派里。 她下意识就选择了跑去后山。 一是因为这厮还有点良心,不想把这祸水引到小豆芽于澜那里去。 二是因为她总觉得若是回派中的话,只能更危险,不会更安全――肖宋对萧秋不但不会帮她反而会落井下石的确定程度比他能够打败不死煞神的可能性还要高! …… 而当肖宋被压倒在地扯开衣襟的时候,她在害怕慌神之余,有一刹那的幻灭。原本在她心目中,这汉子虽然不值得怜悯,但至少还是个深情的忠犬炮灰……虽然后来黑化了←_←!但是现在,在她心中他只是个纯粹的炮灰了。 男人露上半身是风流,露下半身就是下流了! 可惜大多数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管书中说这个不死煞神有多么多么喜欢胡铃铛,还是能够抱着别的女人发情的! 而正是因为他没有立刻杀了肖宋,给她争取了一丝空隙,她便硬生生地趁着这丝空隙打开了设在后山的十二都天门阵,趁他陷入阵法之中脱身而去……却没想到这家伙自己无力脱身之时还能够给她一刀,完全的就算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典型! 肖宋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有多痛就有多想报复回来,可是为了报复而将性命搭上,那就不是她的作风了。她撩起衣摆捂着胸口的伤痕,尽量不让血滴下来,凭借这两年对这个苦苦研究这个阵法才得的熟悉程度,趁着十二都天门阵还没完全开启还有漏洞之时,匆匆逃了出去,直奔那阵后的密室。 这个阵法是个好东西,用来阴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基本上进去的人都是九死一生,百死难回。 可惜这么好的东西不是肖宋如今的水平能够设出来的。以她贫瘠的天赋,便是再过那么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够将这阵法完整地摆出来――便是真让她走了狗屎运将阵法摆了出来,那效果估计也得大打折扣。 这阵是紫清派的先祖设下,为守护密室用的……所谓密室,其实也就是每代掌门闭关练功的地方。 肖宋有着萧夏的记忆,盯着这块地方很久了,本想着最后与萧秋对垒的危急关头再用,没想到现在就给用上了――果然是世事无常,一晌无语! …… 而在密室的石门关上之后,肖宋失血过多的脸在冥蓝鲛灯的淡淡光辉映衬下发白得厉害,她咬牙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里挪,鲜血淅淅沥沥地在她脚下蜿蜒成一条小溪,在终于挨到密室里头的白玉床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便一头栽了下去。 …… 肖宋是被冻醒的。 阴阳双煞掌果然够阴,别的不说,光这忽冷忽热的感觉也能将人折腾死――至少,她连昏睡之中都是极不安稳的。 一睁开眼睛,肖宋的眼前还有些发黑,看不清楚。模模糊糊中看到的便是萧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然而事实是萧秋的手徘徊在她的领口边,正要拉开她的衣襟,冰凉的手指抚在她更加冰凉的锁骨,有点淡淡的温热感。 那种感觉太过清晰太过真实,让她想要无视都难……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是真的! 肖宋陡然睁大眼睛,抬起一巴掌便将他的手拍掉,动作过大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一张脸都抽搐了。“你……咳咳,做什么!”她“嘶嘶”抽着气,略有些激动地吼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货竟然已经变态到了这个地步,没看到她伤得这么严重!浑身带血一点美感都没有……他怎么还会有那种想法的! 萧秋垂眸,收回那只手,神色自若:“师傅受伤了,秋儿准备替师傅疗伤。” 肖宋默了一默,酝酿了一下,实在酝酿不出愧疚的情绪来,断然道:“不必麻烦,你去把小豆芽找来便可。” 萧秋平静地提醒她:“师傅忘记了么?这外头可是设了十二都天门阵,如今阵法已经开启了,一时半会也难以关上,小豆芽进不来的。” 肖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个问题,她已经开启了那个保命的阵法!心里一惊,她忍不住拔高了嗓音,错愕地盯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他淡然自若地回答:“秋儿自然是走进来的。” ……原来连十二都天门阵都已经阻挡不住他了么?!肖宋默默地向后缩了缩,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可悲,却因这动作而扯动了伤口,那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处裂开得更加厉害,涌出一阵热流,染红了裙衫。肖宋痛得“唔”了一声,缩成一团,下意识紧紧地咬住牙关。 萧秋将肖宋的动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师傅,你怕我么?” 肖宋心里一跳,捂着伤处,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来,有种黏腻的感觉。她紧皱着眉头,强自镇定道:“说什么胡话?为师怎么会怕你。你既然能够进来,那便是能够出去的吧。为师现在受伤了行动不便,这里也没有疗伤的药材,你去叫些人来过来帮忙。”气势倒是有,可惜中气不足,声音越发地微弱。 萧秋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她半晌,直看得她心惊胆战,突然开口说道:“师傅是不是很奇怪胡铃铛为什么会派那个煞神来偷袭师傅吧?” 肖宋一愣。 “那是因为……秋儿不小心,给她看到了一样东西。” 肖宋蓦然瞠大了眼睛:“你……” “师傅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么?”他眼角弯起,衬得一双燕眸越发妖冶,“秋儿告诉师傅,是……” 肖宋眼皮狂跳,飞快地打断他,强自干笑道:“秋儿,你胡说些什么!为师不舒服,还不快出去替为师叫人!” 萧秋直起身子,淡淡道:“师傅……秋儿不能去。” 肖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他,他是真的打算在这种时候同她撕破脸么?这可比她想象中的要无耻多了! “为何?”她还抱着那么点微弱的希望。 萧秋慢慢挨近她,看着她紧绷的表情,突然展颜一笑,“我怕师傅跑了。” 肖宋干咳一声,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胡说什么!为师这一身的伤,怎么会……跑了呢!”她心里暗暗叫苦,本是打算将他支出去然后拼死跑出去的!没想到,竟被这么轻而易举地看穿!“秋儿难道不信为师说的话么?” 他一双满含戾气的眼眸牢牢地盯住她,盯得她几乎当场崩溃。好半晌,他才轻轻从薄唇之中吐出八个字:“秋儿自然相信师傅。” 他转身离开。 肖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悬着的心这才慢慢地落了下来。她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那走道里的动静,直到一点声息都没有。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才艰难地起身,咬着唇捂着胸口,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方才走到拐弯处,身子却突然腾空,被人抱了起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的伤口再次被牵扯动,痛得她差点昏了过去。 男子的低叹在耳畔低低响起。 “师傅……你总是这般,满口谎言。” …… 肖宋被放在了那张白玉床上,只不过这一次萧秋不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而是翻身覆了上来,将她牢牢压在身下。她惊得拼命挣扎,始终是挣不过他。最后伤口处流下的血几乎染红了白玉床,疼得她几乎发麻――连同意识一同发麻。 “秋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脸色极难看,如今也是强撑。 少年静静地凝视着她,面上一点神情都没有:“师傅认为呢?” 可肖宋还是明白了。 看来有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 她果然不该小瞧肉文男主的心思。 “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脱开他的束缚。 他语气平淡地提醒她:“师傅,再这么挣扎下去,受苦的只是你自己。若我是你,绝不会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反抗。” 听着像是劝诫,却让人无由火大。 萧秋的话她不是一点都听不进去的。肖宋不是不想反抗,可也知道现在反抗无用,而且她如今却再没有力气反抗,这具身体里的血似乎都已经流光了,她感觉自己在发飘,嘴唇干涩不已,灵魂挣扎着想从身体里挣脱出来。 少年突然旧话重提:“师傅不想知道秋儿究竟给胡铃铛看了什么了么?” 她别过脸去,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他却不肯放过她,俯下身来凑在她的耳际,声音低沉魅惑:“是一幅画。秋儿亲自为师傅画的,秋儿在外闯荡之时,一直都是这幅画陪着秋儿的……师傅是不是很感动?” “……”她扯着嘴角苦笑,孽障!谁来收了他!“你真想杀我,为何不自己动手?” “师傅,我喜欢你,你一直知道的,不是么?” 这么明白的表露心意,确实是第一次。 肖宋蹙起眉头,直觉反驳:“我不知道。” 他轻轻一笑:“果然是知道的……只有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么。”他心里早已有了认定的答案,根本不需要她来回答――只是,这答案似乎对肖宋很不利啊! 肖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跟一个变态讨论这种问题太不理智――虽然她是真的不知道。 长久以来,她自己一直都在纠结萧秋到底是喜欢谁这个问题上?便是知道他有这个心思,却不确定这心思究竟是对着谁的。毕竟这人的想法已经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揣测了。 她不知道实属正常。 萧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原本犀利冰冷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虽然还是让她感觉不到温度:“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心杀你呢。一想到你会死去,我的心会痛。” 肖宋哑然。 “若是师傅死在别人的手里,我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些吧。” 肖宋这回连一眼都不想看他了。 “可是,那个男人竟然想对师傅不轨……”他的眼神一寸寸地黯了下去,像是在隐忍极大的怒气,突然猛地一拳擦着肖宋的耳际捶在了那白玉床上,白玉床上生生凹下去了一块,他勾起嘴唇,笑得妖异:“秋儿替师傅杀了他,为师傅报仇了,师傅高兴么?” 他的眼里杀意流露,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在眼前垂死挣扎。 师傅被那个男人追杀之时,他一直是站在旁边看着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吐血,不为所动…… 他想,若是那样是结局,那也不错。 他会替她杀了那个男人,再杀了那个幕后的指使者,为她报仇……那么,她的恨该消弭了,而他的心,也将会永远平静下来,再不会为任何外物所干扰。 而她在最后的关头开启了阵法――他知道,他的师傅是极聪明的,怎么会轻易地死在别人的手里呢? 他目送她逃离,踩着一地绒草慢慢踏进了阵法之中,利落地结果了那个男人的性命,男人的血流到了他的脚边,染红了身下的绒草――他原本不想现在杀他,毕竟,他的存在还有价值――可惜,他做错了事。他错不该……对他的师傅动不该有的想法。 他一步一步走进阵中心。 十二都天门阵最出名的便是幻阵,能够影射出人心中最渴望的事情――对他并非毫无影响。 他看到他的师傅站在前边的美人蕉下,美眸含笑地望着他,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柔:“秋儿,过来。” 他走过去,师傅柔弱无骨地偎进他的怀里。“秋儿,我一个人好寂寞,你留下来陪我,永远不要离开,可好?” “好。” 他笑,眼底宝光流转,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下一秒,他手下用力,柔弱的躯体在他怀中化作了四散的流光。女子消散之前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不相信自己竟然失败了。“……为什么?我自认没有破绽。” “她从不会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我。”她看我时,连笑容都那么牵强。 太美好的,皆是假象。 …… 肖宋默默地偏过头看了一眼凹下去的那一整块白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其实是想砸她,而不是这无辜的玉床的! 她的脑袋决计不可能比这白玉更加硬! …… ------------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3-11-19 “师傅,我这么爱你,你为何要骗我呢?”他叹了一口气,双臂撑在她的脑侧,低下身凑在她的耳边低喃。那动作轻柔而暧昧,好似两个相爱的人在耳鬓厮磨,鸳颈交缠,“为何要骗我呢?” “够了!闭嘴罢!” 肖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久了都能够忍耐下来,却会在这个并不那么紧要的时候选择了爆发。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逼出了这堆怒火来。 果然女人的心思是很难测的! 当然,她也实在是受够这种压抑又憋屈的气氛了!发神经发够了没有!她究竟骗他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 别借着爱的名义指责她!就好像她是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到底是谁一直在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而不自知?!先不说是她自己,她不是好人,跟萧秋之前也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但至少她并没有伤害过他!甚至当初还送了他一百两银子!还真的打算把紫清派交给他!这一点她并没有欺骗她!换作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她便是再大方,也大方不到这个地步!而萧夏,那就更不必说了,光是萧夏的账,他就绝对还不清!萧夏要是真的对不起他,就不会留他到现在都没有杀了他!虽然是因为于澜的求情……但只要她想,便是不顾于澜的意愿那又怎么样?!她可以假装放了他,暗地里再偷偷杀掉他!不被于澜知道不就可以了么?!就算纸包不住火,以后于澜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那时已成定局,他再怎么样难过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跟萧夏翻脸! 而对萧夏来说,他根本就是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在此之前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愿意收留他,教育他,将他培养成人,早已经仁至义尽了!要知道,她根本就不欠他的! 不管是萧夏,还是她肖宋,都没有欠过他! 一直一直,都是这人的心太贪,不断地恩将仇报! “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既然已经讲话说开了,她干脆趁着勇气还在,破罐子破摔――也许这货能被她这么一番剖析下来终于大彻大悟,放下前尘往事回头是岸也说不准呢? →_→可能么? 肖宋冷静地盯着他,苍白的面色更是衬得眼里一丝感情也无。“所以,不要再作出一副很爱我的样子了……”说完这样一句话有些吃力,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萧秋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并没有如肖宋想象中的被她的这几句毫不留情面的话给激怒,只一双眼睛愈发晦暗了些,好似陷入沉思,低吟道:“师傅是觉得秋儿不够爱你么?” 怎么说不通?! 肖宋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目光冷静平和,眼底却带着控制不住的嫌恶――虽然很浅,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且不说我是你师傅,你有这种想法本身便是大逆不道的,竟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什么爱与不爱。”她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则,若是你真的爱我的话,你便不会做这样伤害我的事情;不会一门心思想着怎样杀掉我。萧秋……不,是裴牧,你这样的人,一心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从未想过别人。你根本就不懂爱,何必借着爱的名义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你这个渣男!老娘忍你很久了!相爱相杀什么的留给你的女主吧!老娘这个炮灰不奉陪了! 肖宋憋着一口郁闷之气将心里想说的全部说完,表情逐渐冷凝起来,目光清明,以最清醒的姿态说出伤人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听着恶心!”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补最后那么一句话当作发言总结……看她那么清醒的样子也不像是一时冲动啊? ――虽然那确实是实话中的大实话。 萧秋恍然,燕眸之中有一瞬的波动:“恶心……么?” 他目光爱怜地去摸着肖宋的脸,被肖宋一把拍开,他也不在意,温柔得好似怕会将她碰碎似的:“原来,师傅觉得我恶心么?” 恶心!恶心极了!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她都已经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什么好再讨论的了!拜托你放过她吧!你相爱相杀的对象早就不在了!她根本不是原装版!放过她吧!肖宋想要别过脸去,不去看他深邃得完全看不出情绪却让人惧怕的眼睛……她已经完全猜不透他了。 他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下颔,不容她别开眼,唇角缓缓勾出一个薄凉冰冷甚至带着几分残忍的弧度,双眸依旧无限温柔,几乎将人沉溺其中,吐出的字却寒冷似冰锥:“既然师傅觉得恶心……那便恶心到底吧。” 终究是求而不得的,那便彻底毁了吧。 …… 可惜,即便如此,终究还是不舍得杀了她啊。 …… 肖宋敏感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涌动的恶意,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你什么意思?!” “师傅那般聪明,难道真的不懂秋儿的意思?”他的指尖移向她的衣领,带着点轻佻甚至是挑逗的意味,隔着衣衫从她坟起的胸口轻轻划过。 这是……彻底黑化了么?! 肖宋浑身战栗,惊恐地瞠大眼睛――她方才说出那番话时大脑其实已经发烧,有一瞬间都不怕他会不会杀她了。可是现在,这明显的恶意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有点后悔方才将话说得那般不留余地了。虽说图得一时爽快,总算出了一口压抑胸口的恶气,可这样的代价,她不愿意付,也委实付不起。 肖宋深吸一口气,猛地去推他的胸膛,拼着一死也要逃开他的桎梏。他却在她跳下床之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捞了回来,牢牢压制在身下,抓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他叹息:“师傅,你想往哪里逃呢?明知以你如今的状况,断然是逃不掉的,何必多做这无谓的挣扎?” 即便是无谓的挣扎,也好过这样苍白无望地等死! 肖宋被制,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努力地镇定下来,瞪着他恶狠狠道:“萧秋,你若是强迫我,我定会恨你一辈子!此生此世,再无可能原谅你!” 萧秋低低笑了笑,沉吟道:“事已至此,师傅还有可能原谅秋儿么?” 这个…… 好汉不吃眼前亏! 肖宋犹豫了两秒,节操什么的碎了一地,咬牙便道:“能……只要你及时悔改,你还是我的好徒儿!” “好徒儿?师傅还能当我是你的好徒儿么?”萧秋嘴角噙笑,语气听不出嘲讽还是讥笑,“秋儿倒是不知,师傅原来也是惯会粉饰太平的。” 肖宋一窒。 “何况师傅知道的,秋儿要的并不是这些,不是么。”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纤细的脖颈,“终归,师傅是不会爱上我的。” “恨便恨吧,我不在乎。” 他俯下身来,作势要吻她。 肖宋吓得别开脸去,惊骇地大叫道:“我会爱你!我会爱你!” “什么?我没听见呢。”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戏谑的弧度,却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我会爱你!”肖宋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一脸警惕,处处防备:“你不要这样……不要逼迫我……我会爱你。就算现在不行,以后……我也会努力试着爱上你。”她强迫自己弯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你想要我爱你还不简单?一辈子那么长,你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终归会爱上你的……” “是么?” 肖宋连连点头,信誓旦旦道:“换作别人不一定,可是秋儿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么?” 萧秋眼中眸光一动。 肖宋连忙道:“我发誓!” 萧秋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低语,语气低沉魅惑,“真是动听的话,秋儿都有些动心了。” “可惜……师傅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能信。” 可惜,只是骗他的。 他蓦然间近乎粗暴地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肖宋下意识立即去挡,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胸前一凉,原本就很薄的外衫被他扯了个粉碎,简单粗暴得让她诧异。她一愣,萧秋便已俯身来吻她。她这回连别开脸都忘记了,直接伸手去推他,被他一手隔开,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抬高她的下巴,精准地吻住她的嘴唇。 微凉的触感…… 肖宋从惊讶之中醒过神来,挣扎:“放……唔!” …… 肖宋这姑娘外表看着极软,其实骨子里很硬,很倔强,更不肯服输。 所以,她注定会吃亏。 就像她一时冲动,就这样将萧秋骂了一顿,骂得时候是很爽快,却从未想过骂完之后的后果她是不是承担得起,愿不愿意承担? 事实证明,她显然承担不起。 …… 形状极漂亮的薄唇顺着她的嘴角渐渐往下,最终停留在了她凸起的锁骨处,啮噬啃咬。即便力道并不算太重,还是疼得肖宋几乎抽气……她这张皮囊委实太嫩了些! 她挣扎着推拒他,“萧秋,你放开我!放开我!……萧秋,放开……我!” “……啪!”她在奋力挣扎之间猛然抽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狠狠地甩了萧秋一巴掌,力道极重,萧秋的脸偏了一偏,脸上很快便有些泛红。因肖宋的指甲留得不算短,又修剪得有些尖。十指尖尖虽然好看,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好在因为角度问题,只有中指的指甲擦过了他的脸颊――被她指甲擦过的地方破了皮,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好好的一张完全无暇精致到让人嫉妒的美人皮上有了这样的瑕疵,让人觉得心痛遗憾之余却又有了一种让了惊艳的美感。 萧秋停下侵略的动作,反手摸了摸被打得有些发烫的脸颊,唇角一勾,“师傅便这般讨厌秋儿碰你?” 肖宋什么都没说,只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碰她! 他眼底一深,似有怒意凝聚,下一刻,抬手毫不留情地便还了肖宋一巴掌。 “啪”的一声,肖宋几乎被打懵过去,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唇角被打破,流下一串鲜红的血珠来,衬着这毫无血色的皮肤,分外触目惊心。她在自己的世界里长这么大,一路都是风平浪静过来的,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已经不是讨厌了,绝壁是深恶痛绝! 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你打我?!我杀了你!!! 完全不记得是自己先甩了别人一巴掌的节奏。 肖宋从晕眩中稍稍清醒过来后便疯了一般地用两只手撕扯他!平日里冷静淡定的女人真被逼疯了爆发出来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她那副架势就是要活生生地将萧秋撕碎才好! 可惜,对萧秋来说,依旧不过是小打小闹。 一个受了那么重的伤的女人便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肖宋不停挣扎的双手按过头顶,扯出她的腰带,牢牢绑住之后缚在白玉床的床头,身子越发紧地压住她,让她完全不能动弹,嘴唇凑在她的耳际,呢喃:“师傅,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呢……秋儿只是不希望你受伤。你能谅解秋儿的,是么?”一只手却慢慢往下,毫不客气地撕开她的衣衫…… 这种姿势真的是极为屈辱的,肖宋挣扎不能,眼睛瞪得发红,半边脸颊略微红肿,怨恨的情绪几乎将她燃烧起来。 “师傅,你哭了呢。”他怜惜地指尖揩去肖宋眼角欲落不落的一滴晶莹泪珠,舌尖舔过那沾了泪水的手指,将那滴泪水吞进了嘴里,动作极尽魅惑诱人。他复又抬起她的下巴,手下一用力,强迫性地逼她微微张开嘴,与她唇齿相接,舌灵巧地勾出她的舌,让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被迫承欢。 这一吻极其漫长,肖宋感觉自己的嘴几乎被吻得麻木,她想紧紧闭上嘴不让他得逞,可是那抓在她下巴上的力道控着她不得不如此。她想挣扎,手脚却俱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晕过去了,而伤口处传来的钝钝疼痛又让她不断清醒过来,只能这样,无可奈何地承受这漫长的煎熬。 肖宋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眼睛睁得极大,有些放空,泪水无意识地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在脸边的玉床上凝聚成了小小的一滩湿痕。 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半眯着一双斜挑的燕眸,睫毛很长,乖顺地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眼里所有翻滚的情绪,他玉白的双颊上微微晕着红,辗转不停,一遍又一遍地吻她,直吻得她原本已经失了血色的嘴唇重新泛红,动作缠绵悱恻,销魂酥骨――可惜至始至终,都只是一厢情愿。 良久,萧秋终于放开了她,略略抬起了上身,双目微垂,凝视着身下的人。 肖宋原本便只是随便挽起的发髻在挣扎之间早已散乱,保养得当的长发墨一般地晕染开来,铺散在玉白色的床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素白的脸上泪痕点点,嘴唇红肿,被咬得出血,很是艳丽……半边脸颊上的红肿还未退下,眼中迷蒙,显然意识不清,衬着几乎全裸的上身,花一般绽开的裙摆,胸口下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色晕染开来,看得人心里一窒。 他伸手挑去那鹅黄色的肚兜,露出下头饱满的胸房。那里风光独好,可惜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略微破坏了美感。他眸色渐深,缓缓伸出手,从她的锁骨慢慢往下游弋,滑入了她的双峰之间,那温热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有些悸动……指尖微微一颤,好似被烫到了一般,他修长好看的手几乎略带狼狈地退场,视线却停留在了胸前那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黑色掌印。 眸色一深。 失血过多会要了她的命,而那道黑色的掌印更是她的催命符。肖宋这番动作下来意识不清,已然被折腾得崩溃,伤口的再度发作让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迷迷糊糊中终于软下姿态哀求他,嗓子有些嘶哑,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萧秋俯下身,凑在她的似在轻轻翕动的唇边,才听到她若有似无的低喃:“萧秋……我错了……是我的不对,你放过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萧秋……求你……不要……” “师傅愿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么?”他唇角微勾,“我都已经如此……对待师傅了,师傅还能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么?” 萧秋眼里尽是讽刺:“怎么办?我不愿意呢。”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昏昏沉沉的模样,明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他说了这般话后,眼角却还是沁出一滴浑圆晶莹的泪珠来。 他蓦地笑了,笑得百媚横生,肆意张狂。他俯身,怜爱地亲了亲她的嘴唇,将她的下唇叼咬在嘴里,反复舔弄,良久才放开,温柔地道:“师傅,莫要哭了……” “你知道,我舍不得的。” 话说得那般温柔动听,眼底却是一片刺骨冰冷。 …… ------------ 第二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1-20 肖宋觉得自己这回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这么久都忍耐下来了,偏偏在那种不上不下的时候憋不住那一口窝囊气,给发作了出来!萧秋若是干柴,她必须是烈火。这么一把火添上去,这堆柴想不烧起来都没可能――可惜她了悟得太晚,如今引火烧身,绝对是必死无疑别无二路了。 看萧秋那孽徒的意思,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不声不响躺在那里,也是死路一条;何况还有被迫着做剧烈运动呢? 百死无回啊有木有?! 精力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来,先是四肢失去了知觉,然后是身体……到最后,她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混沌之中。 在面临死亡之前的一刹那,肖宋很害怕,非常害怕……貌似还泪奔了……甚至还吓得求饶了←_←!唔,她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可真的要死了,她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因为已经从心里接受这种必然的结局,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是死定了的,所以也就没什么特别大的畏惧感了。 唯三觉得感慨的大概就是――萧夏的身体终于因为她的缘故被折腾成艳尸了,比原著里的还要惨得多!不过她好歹多帮她活了那么一段时间,还改变了于澜挺尸崖底的结局――至于现在死没死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对得起她了的……吧? 其次,她还没有活够!这么早死了真真是不甘心啊! 再次,她怎么会这么倒霉?!那么多人中偏偏是她那么惨!难道是她人品格外差的原因? 死之前都没能见到那个送她来这里的罪魁祸首,肖宋表示很悲怆。 …… 而当肖宋再次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萧秋近在咫尺的面颊之时,她在愤怒之余还有点微微的诧异――她死了也就算了,这个妖孽怎么也跟着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魂不散?! …… 萧秋安静睡着的模样肖宋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些人动与静都是一幅上好的画卷……比如眼前这个得天独厚的妖孽。 他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脸颊朝着她,那精致的脸孔看起来苍白得近乎透明,平日里带着戾气略显幽深的眸子此时已然闭上,不会再让人有那种不舒服的压迫感。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墨色长发不知何时披散下来,发丝散乱,盖住了侧脸,还有一缕青丝落进了敞开的衣襟里……让人的目光忍不住想要随着那青丝的归处探究过去。 神色看起来静谧安详。 若非他的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肖宋真的要以为他已经死掉了。 毕竟这人睡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吓人了。 …… 原来,她没有死。 肖宋的心情很是复杂,她若是就这样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样的场面……而且,说不准还可以回去? 不过,能够继续活着,确实比死了要强。毕竟能不能回去,她自己也不清楚。 无论如何,现世很美好,人生很漫长,她并不想死。 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除了外衣撕碎不成样子不能再穿以外,被染成红色的里衣还妥帖地穿在她的身上,伤口虽然还有些痛,但是身体却没有其他不对劲的感觉……几乎给她一种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了……可她知道晕过去之前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一场噩梦,它是真实发生过的。 肖宋轻轻地将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挪开两步缩到床角,胸口下的刀伤已经不痛了,她按了按,那里有些突起,看来是已经被包扎好了。 她神色近乎诡异地看着好似陷入熟睡的萧秋――他没对她用强? 不但没有,还救了她?! 这未免太不科学! 他明明要杀她不是么?明明不是盼着她死么? 那何必还要花费这些功夫救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不就好了? 他只需要放任不管,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刀不血刃达到目的。 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放弃了? 真是不可思议。 ――少年的心思,她果然是不懂的。 …… 闭上了那双戾气过重的眼睛,他也只是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少年,看起来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危险了。身体虽然已经长开,但是边边角角隐隐还是带了点稚嫩的余烬。 肖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他死了,她就可以不用这么心惊胆战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肖宋的心头,就像野草遇见了春风一样,以不可阻挡的速度飞速疯长。只要把他杀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就不存在了!剩下的两个多月里她也不用天天那么提心吊胆地过了!杀了他就可以一劳永逸!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怕他什么时候突然起了念头对她不利而她只能像今天一样任人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肖宋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喉头――趁他没有醒过来,她要杀死他,或许并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她的目光四处搜寻,这密室里却并没有什么可以伤人的利器――她头上原本倒是戴着个木簪,沉木做的,磨得很是尖利,她特意戴着用来防身的。可在那一番挣扎打斗之间,也老早寻不见了。徒手杀人……她肯定不在行。可别动静太大,非但没把人杀了,反而将他惊醒,到时候反将她一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肖宋的视线落在墙壁上挂着的烛台,那个应该可以用! 她站起身,想要跨过萧秋去取那烛台……方才下了床,取下了那烛台,身后便传来一声略带慵懒的低吟:“师傅,这是打算做什么?” 肖宋浑身一凛,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他,手没拿稳,蜡烛油便洒了下来,在她手上落下点点红斑。肖宋吃痛,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手松了一松,整个烛台便“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上头的蜡烛脱落,滚了几圈,熄灭了,烛台上原本插着蜡烛的地方露出尖尖的锋刃。 萧秋的目光从那锋刃移到肖宋手上,那里被烫红了一小片地方,白皙的肌肤上还覆着冷硬成壳的蜡烛油,“师傅这是打算……杀我么?” 肖宋捂着手,皱起了眉头,不肯说话,就这样与他僵持着。只是目光从那掉在地上的烛台扫过,默默想着现在要杀掉他究竟有几成把握――好吧,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真是个让人伤心的事实啊! 少年眸光一闪,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情大好。他惬意地舒展四肢,慵懒地抬起一只手,撑起侧脸,墨发流瀑一般披散在胸前,唇角含着笑意,燕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悠然道:“师傅若是想要杀我,现在可是最好的时机。” 肖宋心里一动,抬眸直勾勾地看他。 少年懒洋洋的,不以为意地说道:“师傅中了阴阳双煞掌,真是好险……方才只差那么一点点,毒气就要进入肺腑,到时候便是回天乏术。” “我以内力相渡,才知那人确实是下了狠心要取师傅性命,那一掌阴毒至极,根本无法用寻常手段化解。”少年的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更是一点起伏都没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不关己的闲事而已,“无奈之下,只好将那掌力从师傅身上抽出,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为师傅牺牲良多,师傅有没有很感动?”一双燕眸睇向她。 肖宋沉默着思索,根本没将他的最后一句话听进心里去。 她从方才便发现自己原本逆流的血气都恢复了正常,那阴阳双煞掌确实是化解了――但她却不相信萧秋会牺牲这么大来救她。 “我死了,你不该很高兴?”肖宋的话里带着控制不住的敌意。 “是该高兴的。”少年勾唇笑了笑,笑意冷凝,很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 肖宋蹙起双眉,完全没有要领情的意思:“既然如此,何必多事救我?”就这么高兴下去不就好了么! 少年的笑意在唇角逐渐冷凝起来,“我也不知道呢……怎么就做了这得不偿失的事?”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抚向胸口,发现她真的快要死了的时候,这里痛了。那时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若她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她若死了,他该怎么办? 若这个世上,再也寻不到一个她。爱也好,恨也好,从此失去了寄托的对象。 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 他竟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 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灰败。 他不想,也不愿意让这在他生命中唯一出现过的温暖消失。 哪怕最终抓住的,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也好过,就此错过。 少年这样回想着,表情却带上了略略的惋惜,“可惜,等反应过来,已经做了。”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货的毒舌……有那么一瞬间,肖宋还是被气得险些晕厥过去……她现在好歹还是他名义上的师傅,这话就不能说得好听点?!这么遗憾惋惜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魂淡?!你那么后悔你当初是抽了才要救她么?! 肖宋的目光频频扫向地上的烛台,几乎移不开眼。究竟是逃走的可能性大,还是杀了他的可能性大……还是被抓住反被杀的可能性大?――他现在看起来,似乎确实不是太好。帮她吸了掌力的事情应当不是作假,只是里头有什么小动作没有,她就不知道了。 要不要拼一拼将他杀了? 到时候实在除不了这祸患的话,那便走为上策吧。 萧秋收回目光,懒懒地躺在玉床之上,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带了点魅惑人心的风姿。“师傅很憎恨我,是不是?” 肖宋一愣,一个“是”差点顺应心意脱口而出。 他根本不需要肖宋的回答,自嘲一笑:“我对师傅做了……那样的事情,师傅自然是憎恨我的。” 肖宋默然。 他懒懒地寻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挑了挑眉头,提醒她道:“我如今中了阴阳双煞掌,不能妄动真气。师傅若想取我性命,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肖宋更加沉默,原本动了的杀心被他这一句话那么一说,反倒慢慢消了下去――她确实有杀了他的打算,但是,现在真的是好时机么?他可能真的不能妄动真气,但绝对还不至于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至少不可能任她宰杀毫无反手之力。萧秋的性子她在原著里是了解到,他缺爱,缺信任,不相信任何人,也永远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任何人手里。 谁想让他死……谁就会先死! 他愿意救她,就不可能毫无准备。若是损及自身,她相信,他定然决然必然只会看着她去死也绝不会动一个手指! 所以,他如今说出这番话,其实是为了试探她么? 他对她还有希望……所以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试试她究竟会不会杀了他?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肖宋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若是她真的遵从心意要杀了他的话,到时候那最后一丁点的情谊都会消磨光,他一定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的吧?! 肖宋默默后退了一步,按捺住心里的惶恐,尽量镇定下来,尽可能从容地说道:“我不杀你。” 萧秋身子一顿,抬眼看她:“师傅……不杀我?” 肖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是。”天知道她这一个“是”说得有多么的委屈! 萧秋直直地看着她,突然勾唇一笑,眼里幽深,看不出情绪:“即便我如此折辱于你,强迫于你,差点要了你的身子,对你做出这种不敬的事情,师傅还是愿意饶我一命?” 肖宋差点吐出一口黑狗血来――少年,拜托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她脆弱的玻璃心受不住啊受不住! 将她的沉默当作了默认,萧秋止住笑意,面无表情道:“师傅还真是……善良呢。” 这语气不知是讥是嘲,总之听在肖宋耳朵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少年,你这是在骂她伪善么?! 她要是有你这样的实力,直接把你一刀切了!定然让你惊叹于她的直率! …… 萧秋并非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自然看得出她眼里的挣扎――明明不喜欢,明明很厌恶!他曾那样侮辱了她,不顾她的意愿,强迫于她……若非她气息奄奄,只差一步便要死在他的面前,他断然不会顾及那么多,便是只有强迫,便是一厢情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要了她!得不到她的心,他便要得到她的身,即便她一直没有心,他也不在乎。 哪怕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也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像他这般冥顽不灵的,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 他如今难得发了善心,将这亲手手刃仇人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又为何犹豫? ――她明明很想杀了他的才是! 换作是他……他的眼神恍惚了下,他可以对所有人无情,但若对象是她,怕是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会如何――毕竟,这次救她并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之内。 在原本的计划里,他的师傅,已经死了。 而他,也已为她报了仇…… 怪只怪那人太过愚蠢,竟敢肖想他的人!那样杀了他,似乎还是便宜了他。 …… “你这般语气,是希望我杀了你么?”肖宋沉默了良久,打破僵局,开口问他。 “若是师傅想让我活着,自是再好不过的。”萧秋突然勾起唇角,“总归,秋儿肖想了师傅那么久,却还没有得到师傅的身体,若是这样死去,会很不甘心呢。” “……”肖宋脸色黑了黑,“你不能动用内力?” “我从来不会欺骗师傅。”他燕眸微勾,坦率地承认,“怎么,师傅打算改变主意了?” “我说过不杀你,便是真的不杀你。” 他沉默了一瞬:“秋儿能问一句,师傅为何会放过我么?” 因为老娘打不过你,怕杀你不成反被杀!“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徒弟。” 萧秋眼底带着讥讽,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哦,师傅倒是说说看,有哪个徒弟会一心想要得到自家师傅的身体?” 肖宋一噎:“人都会犯错,只要及时悔改……” “秋儿怕是不会悔改了的……”萧秋淡淡地打断她,“师傅若是想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老娘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肖宋怒得几乎要暴走南墙,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不,一刀根本没办法发泄她心中的愤怒之情!必须是千刀万剐!剁得他爹娘都不认得他! 可是看他这么有恃无恐的态度,她又却步了……果然她就是一个惜命的姑娘啊! “萧秋!”肖宋黑着一张脸怒斥他,“你要是还有点理智的话,就该记得我是你师傅!收起你那些那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优雅一笑:“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认你了罢。” 你想得美!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肖宋被气得直翻白眼,“便是你不认我为师,我还是你的师傅……永远,都是你的师傅!萧秋,我让你去外面历练不是为了让你去学这些无用的心思!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 第二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11-21 “便是你不认我为师,我还是你的师傅……永远,都是你的师傅!”肖宋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萧秋,我让你去外面历练不是为了让你去学这些无用的心思!耍这些无用的手段!你太让为师失望了!”真真是痛心疾首啊! 萧秋挑起一边斜眉,自嘲:“是么,我还以为师傅将我支到外面历练,只是因为不想见到我呢。原来,却是我错悟了师傅的一片……良、苦、用、心!” 这话说得肖宋好不尴尬,饶是她脸皮再厚,被这种似嘲非嘲,似讥非讥的目光一看,也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被别人戳中了心思的淑女真真是伤不起的伤不起! 萧秋少年,你其实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吧? 明明以前走的一直是含蓄羞射路线啊?怎么突然改走豪放吐槽路线了呢?! 她调整不过来,会不习惯的啊摔! 肖宋深吸一口气,深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是死不悔改,一条路走到黑的节奏,她就算是有通天的口才,说破了天也办法劝他回头是岸。肖宋捏住拳头,脸色深沉,迈开脚,一步一步朝萧秋走去,萧秋毫无反应,脸上一丝惧怕的意味都无,只慵懒地勾了一双魅人的燕眸睇着她。 果然是不能大意的! 肖宋走到白玉床前,与他对视片刻,有一瞬间觉得这货会不会太托大了一点?她有种不受控制地想要掐死他啊怎么破?要是她能学会点穴这门武功该有多好啊!可惜遍览紫清派的藏书,竟无一本是与之有关的。 萧秋赢了,肖宋这贪生怕死……哦,不,应当是珍惜生命的姑娘确实不敢拿自己宝贵的命来赌。 不堪忍受他的目光骚扰,她默默移开目光,矮下身去一把扯开萧秋的衣领,抽出他的腰带,衣衫立时散了开来――他里头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领口被拉得极开,完全遮挡不住外衫底下的好风光。肖宋看得也有些发愣,没有想到看起来身材有些单薄的少年衣衫底下却是另一番风景,与她想象中的完全无法挂钩起来――少年的身材竟是极好的。 萧秋一动不动,姿态甚是随意,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只抿着薄唇看着肖宋的动作,若有所思:“原来师傅竟是喜欢这般?” 肖宋抽搐着嘴角,少年,你想多了!手上不顿,三下五除二扒下了萧秋的玄色外衫,抓起两肩抖了抖,利索地穿在了自己身上,顺带拿起那腰带自顾自系上――虽说这是深山老林,但她总也不能穿着这沾了血的里衣出去! 在这保守的古代,穿着里衣在外头晃无异于是裸奔! 她也很保守,还不想裸奔。 将长发随意往背后一捋,整理妥当之后,她看了一眼萧秋,潇洒利落地说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转身便走。 少年略带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傅是想抛下秋儿,独自离开了么?” 肖宋头也不回,运起轻功走得愈发快,若非她腰身笔直,身形丝毫不乱,他几乎以为她是狼狈逃离了。 不过一会儿,肖宋便已冲出门外。 错过了少年最后一句的低声呢喃:“师傅,你欠我的救命之恩,还没报呢。”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畅通无阻,阴阳双煞掌被他彻底化于无形。正了正衣襟,他斜眉微挑――既然已经做出了新的选择,那便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接下来,他该去收获他应得的。 他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会亲手去取得,不计任何代价。 …… 十二都天门阵破解起来极为麻烦,比创建起来还要麻烦得多――以肖宋的能耐,就算是人品爆发到死,也是不可能破解的。 不过,想要安全出此阵,也并非只有破解一条路子。 像萧秋那种,只要寻到了生门,过了幻阵就可以;而对肖宋来说,这点恐怕也行不通。她若是进了幻阵,还真不一定能够像萧秋一样活着出来,毕竟她心中执念太多,很容易被蛊惑……当然,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搞不好她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很强悍,完全不会被蛊惑也说不定。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是不想以身犯险试一试自己的定性和运气的。 肖宋的打算是,既然破不了阵,又没把握能够安全闯出去,那就干脆不要入阵! 这是肖宋两年多研究的结果。 于是……她直接纵身一跃,直接飞过来了←_←! 以她如今完全将飘当作本能的水准,虽说飞得太高消耗比平常要大得多,但是撑过一个阵法范围的时间还是不在话下的。 果然轻功用处多多啊! 肖宋是偷偷摸摸回的紫清派,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正经的主人回自己家像是做贼。 派中安静得好似一座空城,一点人声都没有。以往虽然也安静,但是安静到这种程度,还是有那么点不对劲的。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莫非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真的把她家的于澜小豆芽以及一干跑腿干杂活毫无存在感的大叔大妈还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管家给屠掉了吧?! 肖宋心里一紧,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人的心是肉做的,相处那么久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在她的认知里,他们都只是npc,可是两年过来了,她如今就算还坚持把他们当作npc,但至少不会像初始时那么纯粹了。 虽说觉得这件事情大条了,她也隐隐想到于澜小豆芽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肖宋心里毕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这堆性格身份年龄以及……性质迥然不同的人浩浩荡荡一起去外面吃烧烤了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能啊! 等到看到紫清派南边后院里的一大滩血迹之后,肖宋的心瞬间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再也寻不见,那点侥幸的心理更是消失了个无踪。这个原本堆了假山种了花草挖了荷塘,透着些风雅味道的院子如今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血腥屠宰场,甫一进去肖宋便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 她皱着眉头往里头一看,整个后院,殷红色的血迹洒得到处都是,分外刺眼。长长的游廊上滴满了淋漓斑驳的鲜血,消失在游廊的深处,没入花丛之间。 肖宋隐在花树后,夕阳的残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拢在玄色衣袖下的手指蜷曲起来,慢慢地握成拳,修剪得尖利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也不觉得疼痛。她果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她很想大叫一声,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活着?她需要一个人来告诉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得如此惨烈?小豆芽和于澜究竟去哪里了?! 她想问,这到底是谁干的? 她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愤怒悲伤的情绪催动了这具身体里暴力的因素,便是自己养了两年的狗被人杀了,她都会恨不得宰了那个凶手!何况这些老弱妇孺都是与她相处了两年的活生生的人! 可是理智还在,肖宋终究是不敢轻举妄动,没搞清楚敌情之前,她不想将自己也搭进去――她想替这些无辜的人报仇,只要情况允许,她一定会报仇。可是在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为了替别人报仇而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这种事情,她断然不会做。 她向来自私。 说不准……说不准这派里还真有人埋伏着等着她呢! 不得不说,肖宋这乌鸦嘴再次真相了。 她在派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于澜他们,连尸体都没有一具,却在自己住处附近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潜伏者。肖宋没什么记性,别人若是长得太没个性,她恐怕很久都记不住。可是这两个潜伏者委实是光明正大了些,身上穿的胡家制服都懒得换下,统一的灰衣短打,连袖子都不用撩就可以上阵干仗的架势,衣襟上还匠心独具绣了朵金色的菊花。 乍看到胡铃铛这一大美人身后跟着这么四个别出心裁的汉子,肖宋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下。 她想不记住,实在很难。 这件事果然跟胡铃铛有关! 肖宋心里眼里俱是一冷,她被刺杀差点丢了小命,还有这紫清派被灭门的这笔账,她还真得跟这胡大小姐好好算上一算!你不仁我不义,既然这厮千方百计处心积虑想要杀了她,她也没必要对她客气!肖宋姑娘又仔仔细细地毯式地搜索了一番紫清派,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人,胡铃铛姑娘住的厢房早已人去楼空。 怕是以为她死定了,避嫌去了吧。 肖宋冷嗤一声,飘回去时路过厨房,毫不犹豫拐进去拿了一把称手的菜刀,借用这已经算是出神入化的轻功回了住处,估量了一下,瞅准一个看起来更加壮实更加难对付些的,偷偷潜到他的身后,照着那人的颈后跟便是出其不意的一刀,立时就砍得他血浆横飞,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王。 杀人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是一刀而已,甚至她自己都还没有回味过来,一条生命已经在她手中消逝掉了。肖宋一边拿眼角觑着刚刚闻声跑过来,现在哆哆嗦嗦地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汉子,一边秉持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好习惯将他彻底除了根,发泄心中怒气似的又狠狠砍了好些刀,越砍越顺手,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她砍人,她杀人,只要主导权在她手里,害怕的该是那些人才是!她怕什么?! 不得不说,肖宋姑娘这是刺激过度,黑化了←_←! 那一个瘦小些的汉子的胆子也是随着身材瘦小了起来,他的伙伴被砍中那一刀时发出的一声闷哼他是听到了的,毕竟两人奉命守在这里监视,为防万一,相隔得不算远,彼此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可等到他看到了这血肉横飞的场面,便再也挪不动脚步。他一直觉得这老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却猜不到她竟是个煞神! 这……这哪是女人啊! 女人都该跟他家小姐一样温柔漂亮,纤巧大方!绝不是这般……拿着把菜刀就可以冲出去把人剁成肉酱! 他家小姐是武林盟主之女,身份之高地位尊崇自不必说,平日里根本没有敢前来冒犯的人,是以他们这几个兄弟说好听点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说难听点不过就是长得还算威武,拿来充个门面,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的场面,当场没像个娘们似的吓得尖叫出声已经是极限。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却也是两股战战,不敢动弹。 肖宋堪称惨无人道地剁了一个炮灰之后,随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飞速飘过来将那染血的菜刀直接往那毫无反抗能力,甚至连站稳都有些困难的货脖子上一架:“我的人都去哪里了?说!” 冰凉的刀身上沾着的血还是温热的,沾在他的脖子上有种黏腻的触感,让他毛骨悚然:“不……不……不知道。” 肖宋眼睛都不眨,抬手便是毫不客气的一刀,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汉子抱着手臂痛得嗷嗷直叫,腿上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想要跌倒在地,肖宋的菜刀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敢再动。 “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汉子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涕泗横流地惨叫。 肖宋冷笑一声,还有胆子开玩笑啊!又是一刀砍下,伤在同样的地方,那道口子越发的深,血流如注,瞬间染湿了汉子的半边衣衫。汉子叫得越发凄厉,嚎得心肝脾肺肾都颠了起来。 伤口疼痛得厉害,血还在流,脖子上还架着刀,这个狠毒的女人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动一下,汉子的精神几近崩溃,可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崩溃,要是现在崩溃了,他一点不怀疑这女人会毫不犹豫杀了失去利用价值的他。只得强自撑住,压抑着哭嚎,道:“我真的不知道,今日个一早,我们几兄弟就随着小姐下了山,未时过后小姐才让我们上山来,那时山上已经无人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肖宋不耐烦地举起刀作势要砍:“不知道就不知道,嚎什么嚎!你还是不是男人?!” 汉子顿时捂着手臂噤声,只是怨恨的眼神直射而来→_→男人就不能害怕?男人就不能嚎?男人也不能被当作牲口使啊!就算是牲口被这么砍,也是会嚎的有木有?! 肖宋并没打算动手,只冷冷道:“胡铃铛在哪?带我过去!” 汉子一改萎靡害怕的样子,顿时奋起,义正言辞地道:“你这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的老女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你死心吧!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出卖小姐的!” 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 ……老? 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这些个形容词呢! “好,成全你!”肖宋从善如流,利落地一刀砍过去,瞬间血溅三尺。 “嗷嗷嗷……”汉子捂住被砍断的一根手指,十指连心,那叫一个痛啊!他泪奔当场,只是意外的还是坚持,“我不会说的!” 肖宋微微一笑:“有骨气!我喜欢!”再次毫不留情的一刀砍下去! 听着汉子的鬼哭狼嚎之声,她有一瞬间的出神,心道:砍人这种事情,果然真的是砍着砍着就不害怕了啊! “你……你不是说喜欢?为什么……还要砍?嗷嗷……嗷……”汉子受伤了的心灵。 肖宋一愣,随即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没人告诉你,女人的话是要反着听的么?既然你死也不肯说,那我只好成全你的一片忠心,送你去死吧!”说罢再次举起那明晃晃的大白刀再次向他砍来。 汉子抱头惨叫:“我说!我说!我这就说!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呜。” “你要说么?真可惜,晚了!”肖宋笑眯眯道:“我改主意了,不想听你说了。” “姑娘!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汉子凄厉地尖叫,想用手去抓肖宋的衣摆,肖宋立即警惕地退开,拿起菜刀抵住他的脖子。“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这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的老女人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_→汉子眼中泣血,心内成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这老女人不但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而且还睚眦必报! 肖宋幽幽道:“是谁说就算死也不会出卖你家小姐的?” 一个八尺男儿生生被肖宋姑娘给逼疯了! 肖宋收回菜刀,横亘于胸前:“好,给你一次机会,你说。” 这峰回路转绝处觅生机让汉子愣了一愣,“小姐在……在山下。” 肖宋冷冷一笑,还真当她说话是放屁呢!利落地反手,举起刀就照着他的脑袋砍! “山下吉香镇镇中最大的万源客栈天字号房!!!” 菜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在他脑袋上一厘米处停了下来,肖宋眯起了眼睛:“早说不就好了?吃了这么多苦头才肯说,说的还不知是真是假……男人,果然都是犯贱!” 姑娘,你这是在迁怒啊有木有?! “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敢欺瞒!” “是真的自然是最好的。”肖宋慢吞吞地收回菜刀,在他的脖颈上磨了磨,蹭掉了那层血迹,森森说道:“若是假的,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你的爹娘要生下你!” 汉子顿时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 第二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11-22 将那具尸体往假山堆里一扔,肖宋提起那奄奄一息抖成一条麻花的汉子,寻了个麻绳捆成了粽子,直接吊在了药室的密室里头,不顾他哀求的眼神,掉头便去了账房,砸了锁取了银票带在身上之后,直奔山下――她没有当场杀了他,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已经算是善良过了头的。若是那人真的活了下去,跑到胡盟主前面告上那么一状,接下来的日子她必然不会好过。 不过,她其实也不是太在乎,毕竟如今也就剩下两个月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她便可以彻底脱离这个世界,回归正常。 而在这剩下的两个月的时间里,紫清派既然已经没了,她以后便也不用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了。 万源客栈是这小小吉香镇里最大的客栈,最大的特色便是吉祥醉鸡以及红烧糖醋鱼。那两道菜一出锅,半个小镇都能从这风中闻到香味,是以前来打尖的人极多,生意兴隆至极。当初于澜在山下采购的时候某一次曾为肖宋买过这两道菜,肖宋一吃之后便难以忘怀,日后于澜每每下山,那两道菜都成了必买之物。如此吃了两年有余,直到最近才感觉有些发厌,想要换个新鲜。 是以,这万源客栈肖宋虽未亲自去过,但是在印象之中并不算陌生。 不过再不陌生,也仅仅止步于印象之中,她只知道那客栈在镇中,却不知具体究竟是在哪个方位。 为了节约时间,甫一下山,她便抓过一个过路的男人问了路。 现在天色已黑,有些钱的大户人家都在门口挂上了灯笼,稍微穷一些的也点上了油灯,是华灯初上之时。这个时候的人们在这个时候已经用了晚膳,准备上床睡觉了。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上一下子空旷了起来,显得越发寂静。 那男人也是为了生计奔走的贩卒走夫,为了多赚一点钱才会在外头逗留到这样晚,如今也想着回去吃点饭,抱着自家婆娘睡觉去了。没料想竟然会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玄衣人一把抓住了衣襟,硬生生地拽到了那人面前。他原本还想骂两句,待看到那人披头散发,一张脸在那阴影之下看不清楚,手上还提了一把带血的菜刀之后,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便吓得夹起尾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万源客栈怎么走?” 那声音冷冷的,虽是夏末,还不算太冷,此时却让他觉得浑身发寒。 男人吓得脑袋发懵,哆哆嗦嗦,连谎都不敢说一句,道:“在……在这条街的街尾,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的地方,就……就是了。” 那人听罢,冷冷地道了一句:“谢谢。”便放开了他,越过他便离开了。男人失了支撑,腿一软,顺势跪在了地上。半晌缓了过来,抬头一看,这街上还哪来的人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人哪来这么快的速度! 还真是见鬼了! 男人吓得差点没有再次扑倒在地上,屁股尿流地担起自己的货担,像被鬼追了一样往自己家里跑!完全没有想起那人还向他道了谢……还有,那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 这个时候,万源客栈已经准备打烊了。 粗布麻衣却长了张聪明面孔的小伙计泪眼迷蒙地打了个呵欠,打算去关门,突然觉得耳边吹过一阵凉风,似有什么黑色的人影越过他入了屋内。他猛地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往屋里一看,除了柜台上还在结账的掌柜,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佟掌柜,你方才看到什么人进来了么?” 胡子拉碴的肥胖掌柜从账本里抬起一张很有福相的脸来,眯着本来就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顺手拨弄了几下算盘,完成了最后一笔账:“你小子忙得眼花了吧!” 小伙计拿起肩头的抹布擦了一下脸,摇摇头,大概是真的眼花了吧。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胖掌柜收起了账本,“晚上风凉,快点打烊!该回去洗洗睡了!” “哎……好咧!” …… 肖宋一路直飘向天字号房。 她安分守己了两年多,呆在山上一步都没下来,尽量与主线剧情支线剧情以及一切潜在的麻烦断绝关系,最终却还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别人既见不得她安生,她便也让那人不得安宁!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正直的人。 离回去原来的世界还有两个月有余的时间,她还是趁着这时间报了该报的仇吧! 当然,她还没有失去理智,被这山上的冷风吹了一路,她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开始筹谋着这未来的两个月究竟该如何过了。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她还是不打算再呆在紫清派里了,那里基本没什么藏人的地方,萧秋对派中比她可熟悉得多,风险太大。况且,想到那满地的血迹,心里总是膈应得慌。哪怕是东逃西窜,她也打算冒这个险,去别的地方走一走。 客栈里的每间房门口都标有牌子,要找到天字号房并不难。肖宋里里外外仔细查探了一番,房间四周并没有埋伏的人马,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担心了起来。按照明面上的,胡铃铛带的四大保镖如今少了两个,那她现在身边应当还剩下两个保镖跟随着。至于原著里胡铃铛身后潜藏的那个不死煞神,据萧秋所说,应当已经是死了的――萧秋这货虽然恶毒了一些,但实在不像是那种会说大话的人。 那么,换句话说,除萧秋外,在胡铃铛身边的,她目前最大的威胁已经消失了。 按原著里的安排,胡铃铛身边应当是没人了的。可是如今剧情已经如此面目全非,肖宋一时也就吃不准自己这回找上门来究竟算不算是羊入虎口送死来的? 不过既然来了,她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只能万事以小心为上。 肖宋无声无息地飘到天字号房间门口,凑在朱窗外侧耳一听,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与呻吟声交杂在一起,谱成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乐章。肖宋眉头微微一蹙――莫非那个保镖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宁死也不肯出卖胡铃铛,什么天字号房都是骗她的?胡铃铛其实并不在这里? 肖宋姑娘顿时有种杀回去活剐了那货的冲动了。 楼梯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店小二来端着烛台来夜巡了。肖宋黑着线打算从临近大街的那扇窗口离开,那天字号屋里的人似乎到了紧要关头,“噗噗”的声音越发地响,突然传来一个激荡的女声,“裴大哥~用力!喔~用力!” 肖宋的大脑瞬间当机,雷在原地动弹不能。 话说……那个娇媚得可以让所有雄性动物骨头酥掉连步子都迈不开走不动路的声音……是胡铃铛发出来的吧? 是吧是吧? 店小二慢吞吞地走上了楼梯口,只草草看了一眼那空空荡荡的走廊,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打了个呵欠便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等确定那脚步声走远了,肖宋紧贴在天花板上的身体一松,像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轻飘飘地落了地,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她眼神复杂又诡异地看了一眼那哼哼唧唧杂声不断的房间,转身打开那扇直通外头的窗户,直接跃了出去,脚尖一点,上了屋顶。 等飘到那间屋子的上头,肖宋慎之又慎地揭起一片瓦……嗯,运气不好,这天字号房间占地真的不小,瓦下头是一张喝茶的桌子,床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怎么清晰……何况,床和桌之间还隔着屏风,她只能看到被烛光投射在绣春夏秋冬四景图的四扇落地屏风上交错的人影。 肖宋无奈地放下那瓦片,这回找准了位置再揭开了一片。 结果人品突然爆发得厉害,反让她有些不习惯。她所在的位置恰恰是在那大床的正上头。 肖宋伏低身子,将眼睛凑了上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吓了肖宋一跳,差点没有一个趔趄直接从这屋顶上栽下去摔它个半身不遂。 好重口啊有木有?! 这下头真真可谓是春色无边畔,春光无限漏。地上男人的衣衫女人的衣衫被扔得到处都是,胡铃铛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白嫩的皮肤上到处都是吻痕,在这烛光下更衬得斑斑点点,分外斑驳。她原本穿着的那件大红长裙如今已被撕成了碎布片,散了一床,被她压在身下,很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一个精壮的男人跪坐在她的身下,将她细细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奋力冲刺着……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身材真的是极好的,不愧是正牌女主的料,蜂腰巨乳,曲线完美至极,在男人疯狂的冲刺下,这细腰几乎要被堪堪折断,而胸前的两团嫩肉也一上一下剧烈地甩动着,活像要从胸上甩出去一般。 那男人因为角度问题,肖宋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看他扔在床边的衣裤,也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人――话说,那衣襟上绣着黄灿灿的大菊花的,除了她家的保镖还能有谁?! 肖宋有种风中凌乱之感,这一段原著中没有提啊?!难道这姑娘竟是个私生活如此糜烂之人?这四个保镖名为家丁实为情人?! 不应该啊! 原著中胡铃铛胡姑娘的初次可是交给了萧秋的!所以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剧情君其实已经跟她一样凌乱了吧? 所以这文的男主悲剧了,好好的竟然戴上了一顶这般硕大的绿帽子! 肖宋想起那个极有可能还困在密室里的男主少年,为他流下了一滴伤心的泪水。话说她在出了阵后特意好心地改动了一下那阵法的排列位置,直接把生门给藏了起来,只留下死门给他玩蛋。如果这位仁兄还按着进来的方法妄图走出去,那就真的是注定会发生一场悲剧了――虽说废柴的肖宋姑娘没办法独立创建出一个十二都天门阵来阴人,但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动一下让这阵法变得更加阴人,那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说她也花了两年的时间来研究这个阵法,也只研究了这么个阵法,要是真的一点点都没学会,那她也可以滚去吃白饭了。 而如今萧秋少年很有可能在那阵中孤独地自己玩自己的,而他内定的正派老婆已经跟别的野男人一起玩得正欢……虽说如此,但当今武林盟主之女的婚约又岂是那么好解除的――他只要还想在这江湖上混下去,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果然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肖宋都要忍不住同情他了。 →_→这姑娘绝壁不是在幸灾乐祸! …… 而正在肖宋姑娘神游九天之际,下面床上的战局已经改变了。 一战结束,女人慵懒无力,柔若无骨地躺在柔软的被衾里,像是被弄坏了的布娃娃,黑壮的男人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将她强硬地拉起来抱入怀中,从她身后伸出手臂揽住她,玩弄着她胸前的两团绵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前还有一个男人啊啊啊啊! 两个男人在两边,一个女人夹中间的格局就此形成。 肖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实在是太柔弱了,心里忍不住暴走――话说,谁能告诉她,这另一个男的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刚才怎么没有看到他?话说,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啊? 有种累觉不爱之感。 撇开那些有的没的,如今细细想来,便可以发现不对了。她原本以为这胡铃铛胡姑娘只是行事作风特别豪放,所以才会跟自己的手下厮混在一起……可是,再大方再豪放的姑娘那也有个限度――好吧,作为一部肉文小说,限度神马的都是浮云!有限度才不正常。 可是,这是男主种马肉文小说啊有木有! →_→或许那作者是个女汉纸……毕竟从种种迹象显示,主角虽然是个男的,但怎么都不像是个男作者塑造出来的。 当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当前的问题是――胡大姑娘也许是被人给阴了。 她就说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这么一看,这姑娘身体虽然情动,但是眼神却极其呆滞,简直像是被下了药控制了行为似的。这倒也解释了她现在这么放浪形骸的原因――她明明那么喜欢萧秋,怎么会愿意跟别的男人那个什么的。尤其是这两个男人还长得很不怎么样←_←!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想要害她,结果她还活着,她自己反倒是清白不保了――这个世界虽然是没节操没下限了一点,但是对于女子的贞洁还是一如既往地看重的。闯荡江湖的虽有女子,总归还是男子占了多数。 这姑娘就算以后能够如愿嫁给萧秋,恐怕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幸福了。萧秋那货就算是忍气吞声娶了她,以他那种性格,几番猜忌下来,只会将这原本就糟糕的事情弄得更糟糕――尤其,这姑娘再怎么恶毒霸道,也不过是个还未长成的女孩子,等她清醒过来之后,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自己清白不保……且还是葬送在两个男人身下的残忍的现实。 肖宋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菜刀,突然便放弃了宰了她为派中老小报仇的念头。 她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能够一直去做那些个打打杀杀的糟心事呢! 她杀人时的感觉虽不算太差,切豆腐般也没什么异样,但是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的――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姑娘,在那种法制健全的时代活的这二十多年并不是白活的,现在想想,她都有点隐隐可以称之为内疚的情绪――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犯了错,要被捕快叔叔们抓起来了。 喔,忘记了。 在这个纯江湖时代是不存在捕快这种职业的,唯一有的也不过是盟主旗下的一支飞鹰小队,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为的便是捕捉那些个罪大恶极之人,为江湖除害。 尼玛差点忘记了在这个时代她杀人是不犯法的――只要她武功够高,或者逃得够快,不被报复就完全没问题了有木有! …… 至于胡铃铛胡大姑娘,她现在这副模样,这样一刀杀了她反倒是太便宜她了,她要她好好活下去,清醒地面对这些不堪回首之事,一生都难以释怀! …… 翌日,天蒙蒙亮时,街上已经很是热闹了。 古人们一向睡得早,起得更早。如今天虽还未亮,但是早点铺子里已经传出了各种香味,吃包子啃馒头的人不在少数,大街上热闹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从大街上的各个角落里响起,谱成了一曲古代清晨的乐章。 而正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着火了!着火了!万源客栈着火了!” 有热闹谁不爱看,大家纷纷站起身来望向街尾的客栈,只见那里确实是着了火,客人们住的房间里冒出了一大片浓烟,隐隐夹着火光。 这可真真是了不得了! 大伙儿竞相奔走,大清早起来的人们纷纷涌向客栈,连粥喝了一半的都舍下了那半碗粥,跑去看热闹了…… 在一片喧闹之中,一个穿着普通灰色衣衫束了个发髻的年轻男人低着头,反其道而行之,离人群渐行渐远,走向了镇外的段柳河。 ------------ 第二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3-11-23 因着段柳河四通八达的缘故,水运交通相当便利,吉香镇虽说不是太大,但因处在南北水路的中段,来来往往过路的客商极多,大多会选择在这里歇歇脚,换身行头,是以极繁华。 肖宋一袭普通灰色的男式衣衫,头发束起,用根极平常的木簪簪住,乍一看就好似一个平凡至极的商贩人家――连那张原本漂亮白皙的面孔也随着一双手被她涂了一把锅灰,弄成了均匀的黑色。再加上她身上的气质有些冷冽,隐隐带着点说不出的戾气,也没人敢往她身上仔细看,来个一探究竟。当然,萧夏姑娘身材本就高挑,也不指望像胡铃铛胡大女主那般妖娆,腰上系上几圈布,裹得粗一些,也没人会将她当成女人。顶多,也就是个瘦弱些的男人! 说起胡大姑娘…… 肖宋冷冷一笑,好心情地撩了一把船边的河水,河水沁凉,带着晨起时分的寒气。 这个时间点,胡大姑娘那副丑态应当是被看在众多镇民的眼里了吧。在这个人来人往以并不定居的商贩占多数人口的城镇里,消息传播尤其地发达,不一会儿功夫恐怕整个镇的人都得知道这件事,然后便是这些个路过的商贩们……想要封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胡铃铛便是再厉害,便是要杀光那些个人也得愁白这一头青丝! 这个时间点段柳河的码头上有南下的商船,运货的,载人的,各种都有,很是热闹。 肖宋如今便在这么一艘普通的乌篷船上,坐在船尾,看着段柳河两岸的明媚风光。这船不大,船上除了一个划桨的老渔翁之外,便只有她一个客人。肖宋不想暴露行踪,也嫌麻烦,是以仗着身上有钱,财大气粗,便将这船包了下来。 那渔翁只是个普通人,虽说老当益壮精力不错,但是气息浑浊,并无内力傍身,虽处在这江湖之中,却也非江湖中人。 肖宋问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大体情况,北方是胡铃铛的势力范围,胡盟主的势力基本就扎根在那个地方,那些游侠们也基本是在那个地方崛起的。萧秋的两年多的历练似乎也是从北边开始的。南方则是自顾自发展着自己的小农经济,贸易往来很是频繁,城镇极多,人口也多,是个繁华的去处。虽如此,但也远离了江湖尘嚣,是个可以定居所在。 肖宋自然不会将自己往虎口里送,剩下这两个月的时间,她不想去冒这个险,直往江南地区。人多的地方虽然嘴杂了一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很好的隐蔽作用。 将一个人藏起来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将他扔进人堆里么? 不管有没有道理,肖宋都深以为然。 小船行了五日时间,速度极快,基本就是一日千里之势。原本准备的干粮第一天便吃光了,两岸又都是崇山峻岭,剩下的几天基本都是吃鱼过日子,肖宋有些吃不消了。阴阳双煞掌的掌力虽已被萧秋吸走,但那刀伤却是没有好的。她临走前的那个晚上特意去偷了一些金疮药,敷在伤口之上,看那处血肉模糊其形可怖,连自己都不敢细看。 最终决定走水路除了水路速度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水路比陆路要稳当得多,不会像陆路那般颠簸,使伤口再度开裂。 到了第七日,肖宋没办法继续支撑下去,伤口感觉不对,她又没办法查看。恰好遇见一个城镇,只得别过这个老渔翁,草草下了岸,在这城镇里整顿一番。 找了家普通的客栈住下,肖宋简单敷了药,又调养了好几日,终于觉得好了一些。虽说如今所在之地离吉香镇已经很远很远,远到这周遭的景致都完全变了个样,花花草草也从原本颇为粗犷大气的变为了如今的小家碧玉。但她心里还是不太放心,怕太容易被顺藤摸瓜查探到,趁着赶集的日子,换了一身装扮,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去。 接下来又那么辗转颠沛了十来天的时间,她从一个城走到另一个城,靠着一身轻功神出鬼没,基本没有再露过面。 直到觉得关于她的线索已经断得差不多了,而离回去也不过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她才决定停下来,好生休养一番,可别还没有回去就将自己先给折腾死了。 肖宋停下来落脚的是个小小的四方城,名字也很言简意赅,就叫四方城。 小城虽小,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却是极多的。肖宋的银钱还剩下许多,也不想呆在客栈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便在城中的居民胡同里买了间独门独户的宅子,住得舒服随意不说,还比较安全。毕竟别人便是想要查她的行踪,也只会在客栈那种地方查探,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会突然买了间房子定居下来。 宅子不是很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厨房卧室都有,很有南方的特色。里头有一进天井,墙边爬满了各式女苑藤蔓,倒也青葱。 肖宋出门前拿的那一笔钱很多,零零散散也有一千四百两,在这平均消费水平都不高的古代,可以称之为“巨款”了。毕竟她也打听过了,在这小城里,一座占地百亩的豪宅也不过是七八百两的事情。所以,怎么说呢? 她终于是个身上有钱的有钱人了←_←! 肖宋当然不可能真的去买豪宅,那未免太招摇,她还没活够,不想在被胡铃铛姑娘或者萧秋少年逮住之前却被一伙不相干的强盗给解决了。而且,只住一个多月的时间,买个豪宅未免也太不划算了。买了这一间小宅子,除去各种费用,还剩下不少余钱,若是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足够她在这小宅子里过完后半生了。 她又找了那中介的婆子,托她找个能够管家的…… “媳妇?”婆子抢了她的话,“公子是想找个又漂亮又会管家的媳妇暖床么?” 肖宋一脸黑线:“不是……我……” “以公子这般人品相貌,想找这么个媳妇决计不是什么难事。公子尽管放心,这事就包在婆子我身上了!我定会为公子办得妥妥当当!” “我不是要找媳妇!” 婆子一愣:“啊?” 肖宋扯了扯嘴角:“我要找个能管家能干活能照顾我的婆子,长相不重要,年龄……不要太年轻,也不要太老,三四十岁左右;身家干净点的,最好是知根知底的,外来人我不要,不检点的我不要;为人要老实,不要多嘴多舌说主人家的不是;手脚要勤快,不能一心想着偷懒,什么都不会干;心思要细致,能做得了精细的活,能想主人家所不能想的;要知进退,懂得看人眼色,不会烦人的;还要会做饭烧菜,要做得好吃的……最好还能识几个字……我要求也不高,就这些。不知王婆能否给我找一个这样的人?” 王婆饶是身经百战,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哎呦!这么高的要求还敢说要求不高?!你怎么不干脆找个仙女来照顾你啊……噢,仙女也不行,太年轻了!人家还不稀罕年轻的! 肖宋微微一笑:“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这样的人虽然难找,但以王婆的手段与能力,我是抱有希望的。我相信王婆定能为我寻个合心意的人出来,才会说这些。若是不信的话,我自然不会说这样不自量力的话。当然,能做得到这些的人,我自然也是不会吝啬那几个钱的。每月开……二十两银!辛苦王婆帮我好好费上一番心思了。” 二十两?! 二十两??? 她没有听错吧?! “每月……二十两?” 肖宋笑眯眯地点头,总共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罢了,二十两她还出得起。 不是每年?! 是每月!! 她辛辛苦苦做个三年都没有这个钱啊!这公子了不得啊!看着挺普通的一个人,没料想,竟是个败家的土豪! →_→不得不说,王婆,你真相了! “公子瞧着我怎么样?公子的那些个要求,我王婆自认还是能做得到的。”这是毛遂自荐的王婆。 肖宋嘴角微抽,面上依旧纹丝不动:“王婆自然是个好的……” 王婆心下一喜,还没笑开,便听肖宋慢吞吞地补充道:“但这年龄,怕是不合适了……吧?” 被打击到的王婆:“……” 肖宋打击完人,笑眯眯地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塞进王婆手中,“这件事还得麻烦王婆你了!” 王婆掂了掂那重量,足足五两银啊!顿时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还记得方才那些个不快。“一定一定!公子要的这人,我便是挖地三尺也要为公子找出来的!公子什么时候要人?” 肖宋嘴唇一勾:“自然是,越快越好。” …… 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是真金白银毫不疼惜地砸下去,必要的时候,这钱还能使磨推鬼。 第二日黄昏时刻,王婆便再次登门。 肖宋一打开门,王婆粗噶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公子呢,你要的人我可给你找到了!” 肖宋微微抬眼,视线向后一扫,果见王婆身后跟了个略有些高大,低眉顺眼的中年女人。她看不清她的眉眼,但看她的姿态,便觉得第一印象不错。 “这是城北顾家顾老大家的媳妇,公子日后叫她顾嫂子便可以了。公子,我同你说啊,这顾嫂子可是个好的,父亲是个落地的秀才,识文断字,人又蕙质兰心,细致周到能干活,是个能体贴人的。公子说的那些个条件,她都满足了。就是命苦,年轻时顾老大出了一趟镖,遇到了抢劫的,那些个镖师统统是有去无回啊!就剩下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守着那点微薄的家业。若非三年前顾家老娘也死了,如今刚好过了守孝期,她还不能够来给公子做活呢!这便是缘分呢……” “顾嫂子年轻时便是个漂亮的,没成想这年纪越大,不但没有失色,反倒更漂亮了些。你瞧瞧这眼睛,简直像是会说话般。便是那些十五六岁待嫁的姑娘们也没真么水灵的眼睛啊……” 肖宋细细看了那张面孔,确实可以看出年轻时秀丽的轮廓来,但如今确也是美人迟暮,看不出以前的风光了。不过这迟暮的美人很是淡定自然。落落大方,倒让肖宋多了几分好感……尤其是那双眼睛,王婆总算没有夸大,这眼睛,确实是极漂亮的,深黑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愣得是动人心弦。 肖宋原本并不打算找容貌太出色的人,本还想着婉拒了王婆,待看到这双平静无澜的眼睛之后,不知怎么的,突然便改变了主意。 只是,总觉得这双眼睛有些莫明的熟悉……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在这种边陲小城哪里会有什么熟悉的人呢。 …… 于是,那顾嫂子便留下来了。 肖宋将楼下朝东边的那房间让给了她,在她搬进来住的第一天便将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以及她的工钱,总共是五十两银子全部交给了她,只说明这些银子分别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氏也没有像想象中那般诚惶诚恐,很是落落大方地收下了,放在一只小柜子里小心锁好,至始至终,不卑不亢……甚至没有多嘴问一句,公子,你真的这么能吃么?一个月居然要吃三十两?!←_←! 肖宋敢这么做,不但是因为自己如今是个土豪,还真不在乎那些个钱……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看她的人品……或者说是眼光见识。 若是个没见识的,这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尽可以卷着银两逃走了。 顾嫂子没让她失望。 这女人性子安静沉稳内敛,但是做事周到细致,从不做不该做的事,不问不该问的话,却在细节之中让肖宋大为满意。更重要的是,这人是个普通人,气息虽静,但是紊乱,是个不会武功的。 几番试探下来,肖宋便也放下了心来。剩下的一个多月时间,她并不想让自己过得太累。 因着顾嫂子的行事作风都像极了一个温和的让人信赖的长辈,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即便肖宋这种养不熟的姑娘也对她产生了不自觉的好感。何况顾嫂子做的菜又格外好吃,肖宋这货完全忘记了这具身体的年龄,还有些依赖上了她,不经意间还会语露亲昵之态――肖宋姑娘也不容易啊!心理年龄只有二十来岁的姑娘偏偏要顶着这四十几岁的身体,原主还是个冷艳型的,害她想要撒个娇都找不着人! 肖宋有一次想吃吃荷叶鸡,便下意识地拉住了顾嫂子的手臂,抱在自己怀中,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顾嫂子,晚上我们吃荷叶鸡好不好呢?” 顾嫂子的手微微一僵,很快恢复镇定:“嗯……我这便去外面买。” “不要!我们自己做吧。我只喜欢顾嫂子的手艺……我可以帮忙!” “……好。” 晚间肖宋解了衣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处伤口,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沐浴完毕,起来穿好裤子,她只在身上套了一件月白外衫,将湿发擦得七八分干后随意披散在肩后,坐在春凳上摆弄着那些个瓶瓶罐罐,一脸苦相。 “公子……” “顾嫂子,你来得正好,快进来,门没有上闩。” 顾嫂子一进来,便瞧见了坐在春凳上的肖宋,她的脸已经洗净,露出锅灰底下白皙的皮肤来,因着刚刚洗完澡有些热,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散。长发披散,十分秀丽美好,顿时微微一愣。 肖宋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顾嫂子,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不是男子……你也知道女子在江湖上闯荡不易,男儿身更加方便些。我并非有意瞒你。” “嗯,我懂。” “你不怪我?” “不怪。” 肖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顾嫂子,见她脸上并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顾嫂子,你帮我上药吧。” “你……受伤了。” “嗯,早前受的伤,不知怎么的,一直都没有好。是刀伤,药和纱布都在这里,我都已经调好了,顾嫂子帮帮我吧。” “好。” 肖宋心下一定,实在是太好了!谢天谢地,终于不用自己上药了!老实说,每次看到那处狰狞的伤口,还得被迫着给自己清理上药,她都觉得难受得慌。让她砍人是没问题,让她清理自己的伤口……实在是太为难她了有木有?!那种伤口长在自己身上真的很吓人啊有木有?! 顾氏仔细看了看这些个药瓶,皱着眉头将肖宋调的药放在一边,重新调配了一下,看得肖宋惊奇不已:“顾嫂子懂得药理?” “不是很懂。”她头都没有回,仔细地调配那些药:“我……家公子在世之时,时常做这些,做多了,便会了。” 肖宋坐在床边,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她听王婆说过,顾嫂子家的公子是在镖局做镖师的,干的那都是刀口子舔血的活计,受些刀伤很正常。 等她将药调配好了之后,回头一看,恰好见肖宋宽衣解带。她本是刚刚沐浴完,一心琢磨着换药的事情,上身根本什么都没穿,只罩了一件外衫。如今将这外衫一解开,立时便是光溜溜的了。顾氏手一抖,几乎拿不住药瓶。 肖宋自顾自解了纱布,一眼都不敢多看那伤处,直接往床上一躺,侧头催她:“顾嫂子,快来帮我清理伤口,快来上药!快来快来!” ------------ 第二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11-24 顾氏的动作很温柔,全然没有肖宋自己换药时的大大咧咧,加上这萧夏姑娘的身体素质确实是极好的——要是不好的话,如何支撑得住她这么风风火火地带伤砍人八面威风!听壁角下黑手辗转流离一路奔波!伤口虽说愈合的速度不算快,但其实也有在痊愈,并不像肖宋说的一点都不见好,只消再换两次药也就差不多了长好了。 肖宋眯着眼睛,只觉得那时不时触在她皮肤上的手指有些发烫,碰触在她略有些凉的皮肤上,很是熨帖,不知怎么的,意识便朦胧了起来。 药还没换完,脑袋一歪,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顾氏将她轻轻拉起,揽入怀中,为她缠好纱布,替她合拢衣衫,一切办妥之后,却没有将她放回床上去,只伸长双臂揽着她,尖尖的下巴搁在肖宋的肩头,闭上眼睛,近乎贪婪地闻着她沐浴之后身上带着的清冽香味。 再度睁开眼睛时,眼里已是一片冰冷幽深,没了往日里的温婉柔和。一手抚上自己的面孔,从下颔处慢慢揭起一张薄薄的面皮,露出那平凡的面皮底下令人惊艳的容颜来。他俯身,吻了吻无知无觉的肖宋,将她放回了床上,为她盖好衾被,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 师傅,放任了你这般久,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可还记得欠了谁的债没有还? 除非他自己不要了,否则,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是师傅,原来你在外人面前……竟是这般呢。 怎么办,他都有点嫉妒这个顾氏的身份了……恨不能,杀了她。 …… 师傅,若是你能对我这般亲昵,那该,多好。 …… 有了萧秋版顾氏调配的特效药,肖宋的伤好得很快,不出几天便有明显的好势。原先若是动作过大,这伤口还会时不时地痛一下,现在却是不会了……只是有些痒。 伤口长新肉的时候,都会发痒。这点肖宋是知道的,但痒在自己身上,总归还是不舒服。于是,好好的一个冷艳面相高贵气质的姑娘,却时不时地伸手在自己胸下挠两下痒,将原本冷艳高贵的气质毫不留情地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更糟糕的是,她自己痒起来下手不知轻重,只管抓了舒服,也不管这伤口究竟会不会裂开。 第二次换药的时候,萧秋便发现这好好的伤口又被她抓烂了些…… 再这样下去身上就得留疤了。 一想到日后师傅玉白无暇的身上会留下这么个丑陋的疤痕,萧秋眼神暗了暗…… 自此以后,肖宋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寸步不离的随从,但凡她觉得痒了,想要挠了,他便出手阻止。肖宋无奈,只得各种撒娇耍泼打滚……换来顾嫂子帮她蜻蜓点水似的挠两下痒。 人生真真是太不容易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入了八月。天气越发地凉爽了,不像紫清派的山上一入秋就得添衣,这南边小城里的八月天是极其干爽舒适的,秋风吹在身上不觉愁意,只让人心旷神怡。 风中带着股从城南飘来的淡淡金桂香。 肖宋这几日精神尤其地好,伤口好了让她心情舒畅,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闲着无聊,她还特意趁着某日天气明媚,去城外打了一篮子的桂花晒干泡茶。 桂花干浸在热水之中,飘着股暖香,房内四处皆是氤氲香味。 八月中旬,某个临近黄昏之时,肖宋刚刚自力更生,吃了一顿简陋之至的晚餐,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碗筷,门便被敲响了。 肖宋一路飘过去拔去门闩,赫然是王婆堆着一脸笑容站在门外。她手里提了盏做工精致绘着山水图的巨大宫灯,有她半人高,与她的身材长相衣着打扮以及气质怎么看怎么不搭,有种诡异的违和感,肖宋看得直讶异,眉头压抑不住微微挑起。 王婆比她还讶异,瞠目结舌,活像是见了鬼。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肖宋,那目光是恨不得将肖宋扒光检查的节奏!最终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慨:“婆子我现在终于知道公子当初为什么非要雇一个那样周到细致的人来干活了!” 为什么? 王婆愈发感慨,摸了一把老脸,道:“这顾嫂子还真让公子省心的,这才几日不见,公子竟已养得这般白白胖胖,全然不见当初的憔悴了呢!” 白什么的,那是因为她把脸上的锅底灰给洗掉了! 至于……胖,那只是因为最近吃得还不错,将原本在流亡途中掉的肉补回来了而已。 至于憔悴……你身上带着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再马不停蹄地奔波个几千里试试看! 肖宋面上顿时很囧,干咳两声,不想多说什么,只得很给面子地附和道:“咳咳,是啊!” 提到这事,王婆便想到了顾家娘子,怎么她来这么久都没见那娘子出来?王婆心生疑窦,便直接开口问道:“公子,顾家娘子呢?怎么不见她?” 肖宋如实答道:“她家中有事,昨日便回家去了,明日会回来。”所以她今日个才会混得这么悲惨啊!这胃真是受尽折磨啊!果然地主阶级当久了,惰性就生成了,自理能力完全退化了有木有?! “嗯,原来如此。”王婆了然地点头,道:“顾家娘子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姊妹,这个时候确实是该回家去聚一聚的。” 肖宋没在意她说的那些,只用一双眼猛瞧这盏华丽过了头的灯,却见王婆始终没有提起这灯的意愿,好似这灯一点重量都没有似的,而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提着一盏灯,每每说话时动作幅度稍大,那灯便会晃动个不停,看得肖宋一阵心惊胆战,终于忍不住提醒她:“……王婆你提着这灯是作甚?” 王婆这才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公子觉得这盏宫灯如何啊?” “很好很漂亮……”很强很土豪! 王婆被夸奖,瞬间洋洋得意起来:“这灯是送给公子的!” 肖宋指指自己:“送我?”她要这灯做什么?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能当饭吃啊!总不能挂在自家门口吧?哪有家门口挂这种宫灯的啊! “老婆子就知道公子你不知,这才来找公子的。公子难道没听顾家娘子说,今日个晚上是个什么日子?” 肖宋不明所以:“什么日子?” “顾家娘子没同你说么?”王婆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兴许说了……不过我给忘了便是了。” 王婆嗔她一眼:“公子不必替那顾家娘子说好话,这事她没说,那便是她的不是。等改日她回来了,非得好好说她一顿!这么重要的事情哪能不跟公子你说呢!” 王婆的气场太强大,肖宋姑娘有点消受不起,也不好说王婆的不是。可她这些日子与顾嫂子亲近,又不愿意让她被这么诟病,忙扯开话题道:“哦,那今日个晚上究竟是个什么日子?” “今晚可是我们拜祭月娘的日子!”王婆无比骄傲得瑟。 肖宋这才想起今晚貌似是中秋时节,月娘最圆最亮之时。“这四方城赏月的时候还得提着灯么?”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四方城每年这时候便是最热闹之时,等晚上天一黑,月娘一露面,全城的人都出来赏灯观月,男女老少都有,连这附近几个城的人都会过来与我们一同庆祝。平日里你瞧不见的那些个深闺小姐们今日也是可以出来的。每年此时不知有多少男女看对眼,结成亲事的。公子你还未娶妻,不若趁着这大好夜色,也去赏赏花灯,看看美人!以公子的才貌,指不定还能偷下几家小娘子的芳心呢!” →_→她怎么听着听着就突然不想去了呢? 王婆豪气干云地将那盏华丽丽的宫灯往肖宋手里一塞,作出一个如梦似幻的表情:“我家那臭男人年轻时候就是靠着这盏灯骗到了那时美貌如花的我!可怜我膝下唯有一个女儿,而且还已经嫁人了。这灯以后怕是派不上用场了。公子是个好心肠的,这灯便送给公子你了!” 肖宋默默地望着王婆辛苦地用着菊花盛开的面容挤眉弄眼,看了半天,也没有办法把她跟“美貌如花”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顶多只能联系到如花!她提着灯笼的手默默抖了一抖,觉得天气有些凉了,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寒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木有?! 哎呦,天冷要加衣啊! …… 盛情难却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婆的眼神如此炙热,充满了幻想和期待,好像已经看到肖宋娶了个美娇娘,生了个胖小娃;胖小娃长大,又娶了个美娇娘,再生了个胖小娃……如此循环往复。 对肖宋而言,这个老婆子虽然有些市侩,人也有些小贪,本性里却并不坏。肖宋在这里定居的这些日子来,她也时不时地会上门来看看,送些干货什么的。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胜在一片心意。若说这王婆一开始还存着点巴结的意思,到后来就已经是挺真心实意的了——虽然连肖宋都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转变了? 但是感觉这种东西确实是骗不了人的。 果然人这种东西,变数是最大的。 肖宋不是个不识好歹的姑娘,不会将别人对你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别人对她几分好,她便还上几分。换句话说,其实这姑娘还是挺好收买的,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以她那个性,只要别人对她释放出真心的善意,她甚至不会去在意那人的身份,也能将等量的善意还给别人。 同理言之,若是那个别人一开始便对她心存恶意,她就算不会对那人产生等量的恶意,也绝壁会戒备那个人到底!更严重一点来说,若是那个别人还在实质上伤害到了她,甚至心心念念想要杀害她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会跟那种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如果当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而条件又允许的话,搞不好她还会先下手为强,将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说…… 肖宋骨子里是个习惯欺负晚辈尊敬长辈的好姑娘,不在触到自己逆鳞的时候,一般不会轻易忤逆长辈的话,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给那个送她来这个世界的人很乖很好拿捏的错觉。王婆那是不达成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肖宋无法,也就得同意了——虽说提着这么一盏招摇的灯出去晃总觉得很丢脸的说!但看在王婆并没有恶意,还一心为她着想,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虽然这着想的内容实在是……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啊! 肖宋表示,王婆着算盘注定是要算空了的,她实在对不住她! 肖宋是同王婆一道出的门,出门前王婆还信誓旦旦地要同她一起过去,帮她相看媳妇。不料才拐过几条街,她便遇到了一个好久未见的老姐妹,立马把她抛到一边,同那老姐妹一起叙旧去了——虽说肖宋也不可能真让王婆给她相媳妇,但是被这么毫不犹豫地抛弃,委实是让人流下了一把辛酸泪啊! 把她抛下前,王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去那城东的临河街走上一走,去看看那里的花灯……和有可能成为自家媳妇的各位美人!还耳提面命嘱咐她要是有中意的话一定要问清楚家世姓名,她明儿个就去给她下聘提亲! 肖宋一脸囧囧有神,半晌噎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不知道原来王婆除了干那些个中介的活计以外,竟然还兼职了媒婆这行当啊! …… 不过既然出来了,肖宋也没打算立即回去,家里无人,还蛮冷清的。其实在紫清派待了两年多,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将于澜他们拒之门外,早已习惯了冷清。可最近多了一个顾嫂子,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也想起了以前的热闹来,想想以前的生活,再对比一下如今的,有种恍如隔世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可最近,她又觉得这早已冷硬下来的心脏都有些柔软下来。 肖宋抬眸遥望远处的一片灯火通明,又看了看身后的灯火阑珊,终于决定继续脆弱一把,到这热闹处去走走,看看这难得繁华的夜景也好。 ——肖宋终究是低估了这盏灯的招眼程度。 肖宋本来就已经是一个土豪了,这回倒好,直接提着这么个土豪至极的灯笼,都不需要往脸上贴四个字都能让所有人知道她的性质了——我是土豪! 真是血淋淋的事实啊! 提着这硕大无比招摇至极的灯笼走在路上时,总有人向她投去各种视线,男人是嫉妒嫌弃,女人是爱慕渴望……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肖宋姑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屏蔽外界功能特别强。她要真是什么都接收的话,在跟萧秋少年的对垒中就已经因为精神崩溃而挂点了。让肖宋觉得很大不了的是这些个被她的宫灯吸引过来的姑娘们在看到她秀气非常的面容之后大概是深深地,深深地爱上了她,抛弃了女子该有的矜持一个个都前赴后继地往她身上撞…… 肖宋虽然凭借着惊天地泣鬼神的轻功突破了重围,但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话说,原来赏灯是一件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她倒是想掉头走掉,但是如今明月当空,前来赏灯的人越发的多了,简直就是全城出动,人山人海。肖宋想要逆着拥挤的人流挤回去的可能性并不是太高……用轻功飞回去倒是可以有。可提着这么一盏既不能扔也舍不得扔的张扬宫灯,想要用轻功都嫌太招眼啊! …… 四方城中到处挂满各色花灯,几乎将黑夜照得耀如白昼,放眼望去,绫罗缥缈,云霞氤氲,香雾缭绕,好似置身虚幻梦境,一时分不清天上人间。 临河街是最热闹最繁华的。 地上是各种样式的彩灯,河里飘着各种莲花状的河灯……天上还飘着各色天灯。整条街两边都是卖花灯面具的小摊,上头有各色灯谜。花灯做工很精致漂亮,兔子灯笼、沙戏灯、马骑灯、火铁灯、架儿灯、象生鱼灯、一把蓬灯、海鲜灯、人物满堂红灯,灯光盈市。 离临河街越近,来来往往的人带面具的越多,衣着也越华贵,那些个男男女女脸面虽看不清,但从衣饰上看,应当都是富贵人家的儿女。肖宋自觉脸皮太薄,受不住别人那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与欲拒还迎的勾搭,看到一家卖面具的小摊便随手买了个凶神恶煞的夜叉面具往脸上那么一套……世界顿时清净了。 那些个男女来这临河街本来就是借着赏灯的名义实相亲之事实,衣着打扮甚至连面具都是往美轮美奂上整,统统都是恨不得弄成月神下凡的架势……肖宋这么一个戴夜叉面具的奇葩往人堆里一站,一下子便有鸡立鹤群之势,回头率瞬间高了很多,不过个个皆是敬而远之的节奏,以她为圆心,周边瞬间空出一个半径一米的圆来。 肖宋:“……” 这姑娘其实很得意啊有木有?! ------------ 第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11-25 临河街的街尾却是最热闹之地,周遭挂满了各色灯笼,其中也不乏肖宋手上的琉璃宫灯。那极尽繁华之处摆了个两米多高的临水高台,台上铺着红地毯,两边分别架着两排铃鼓,后头垂着红色的帷幕,下头摆着一张古琴。 肖宋本也没想着要到街尾来,按她的想法,如今人太多,且越来越多,空气不好,她这花灯也看得差不多,美人也看得差不多,被找茬也找得差不多,揍人也揍得差不多……实在已经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她打算找个边边角角的地方溜出去,回家睡觉! 不料这想法刚起没多久,她还没找到可以回去的小路,街尾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鼓声劲厉,穿透耳膜,震慑心灵,响彻整个四方城,连这清水河上都泛起层层涟漪,阵阵波涛。 人群突然便沸腾了起来。 原本大家只是在优哉游哉地赏灯赏月赏美人,如今却是不顾形象,整齐划一地往街尾,也就是鼓声传来的方向挤去。 肖宋怕这灯被挤坏,无法,也只能顺着人流去看看那鼓声究竟是何意思?怎么听到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结果一到街尾,除了一个两米高台,两排铃鼓前站着的八名穿着黑色短衣,腰间及额上各系了一根红色丝绦的鼓者,什么新奇的都没有见到。 肖宋好奇心起,便侧耳倾听周边的讨论声。 …… “自三年前无殇公子一舞惊华,娶得了昭阳第一美人徐清韵之后,谁还敢上去献丑?我都已经两年没见到有人去这高台上舞凤囚凰了,没想到今年竟然能碰见!着实是不虚此行啊!”这声音很华丽,但却有些说不出的浮华夸张,听得肖宋眉头一皱。她这么正经的姑娘,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不正经的人了。 “也不知这回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第二个人的声音很是温润,感觉这少年年纪并不大,干净清澈,非常自然,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敢趁着无殇公子名头大盛之际上去献舞求偶的,若非足够惊采绝艳,便是个痴情种子。”是第一个说话的人。 “也有可能是个狂妄自大,不知所谓的!除去无殇哥哥之外,来此求凰的又有哪一个是真凤?除去徐清韵徐姐姐外,为凤所求的凰又有哪一个是真凰?不过都是些假凤虚凰之辈罢了!”声音尖利清脆,带着点不以为然,却是个女声。 “噤声!这口气可真大,也不怕得罪了别人,被人报复了去。”第一个说话的人,带着点调侃的意味,虽说是怕得罪别人,可那样子,哪里有一点点害怕的意思,反而是巴不得别人上去得罪得罪给他解闷呢――肖宋有点想套他麻袋的冲动了。 “谁敢?!”女子狂妄的声音。 “卿卿,你这般性子确实得改一改。”温润的声音。 “凭什么!我才不要改!” “你这般泼辣,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第一个声音。 “哪个男人若是娶我,必然是连我的缺点一起娶了!若是他只想要我的好,却不愿意接受我的不好,强迫我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样的男人,我慕容卿卿还看不上!我若是要嫁,也得嫁一个像无殇哥哥一般风华绝代的男子!一般男子,他瞧不上我,就当我瞧得上他么?便是他富可敌国,权势滔天,武功盖世,天下无双,那又如何?我照样不稀罕!” “说得可真好!我可期待着你未来的男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哎……卿卿,你这般,是会吃亏的。” …… 肖宋乍听到慕容卿卿这个名字有些吃惊,慕容卿卿什么的,那不是萧秋少年的四夫人么?!她出来的时候,萧夏姑娘连尸骨都已经寒透了!怎么就给她遇上了呢遇上了呢?!所以说,就算是她已经被逼得躲到这个边陲小城来了,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些个讨厌的剧情人物么? 这不科学啊! 肖宋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往那处扫了一眼,只瞧见那里站着三个锦衣公子,最右边那个个子最高,穿着一袭金色华贵的锦衣,腰间束着条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金腰带,脸上戴了个金色马面具,左眼下缀着一串小巧精致的金铃铛,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折扇打开在胸前轻摇,扇面上是一枝灼灼燃烧的桃花。 委实是骚包至极,完全没有愧对他那把浮夸的嗓音。 左边那个少年个子不高,穿一袭湖蓝色衣衫,青丝用一根木簪束起,除了一个普通的面具外,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物,看起来朴实无华。 中间那个人在三个人中个子最矮,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虽然戴了面具遮住了面容,且作了男子的打扮,但一看那身形便知道是个女儿家――尼玛以后要扮男人请先裹个胸可以么?! 肖宋只看了那么一眼,很快便失去兴趣,都是小角色,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她刚想移开视线,却不料那穿着最骚包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打量,竟循着那目光跟随了过来,看到肖宋本人之后,先是微微一愣,大概是在想会是个什么人竟会戴这种狰狞的面具――那种夜叉面具因为太过狰狞恐怖,不符合大众的美学,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便是有小贩做了那基本就是压箱底卖不出去的,也不知肖宋究竟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让她那么恰好地看到一个。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男人起了几分兴趣,唇角一勾,眼中了然,扯出一个友善但虚伪的笑容来,正想上去寒暄一番。 却见肖宋已经别开了眼睛,整个人爆发出了生人勿近的气场,一副“老子不想跟你多谈,请绝对别过来!”的表情,他摇了摇折扇,暗忖――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对方不是个女子? 可看她那样,哪能不是个女子呢?!他自认自己阅“人”无数,没可能会看错。 于是乎――他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面颊,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减少了,否则人家怎么会这么……不待见他呢? 兴许是搞错了吧。 他再次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打算走上去与她攀谈一番。 此时,高台上的鼓声却突然响了起来……人群顿时为之沸腾。 …… 肖宋从方才的这些个三言两语之中已经弄明白了这高台的用处,再结合以前隐约听人提起的这个节日,已经大概猜到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习俗了。 这天下最多的便是痴男怨女,多少人因为身份家世而不能相守在一起,被世俗拆散,落了个孔雀东南飞的结局。传闻月神仙子心地善良,不忍见这些个男男女女一生愁苦,相爱相知却不能相守,便下凡普度了一把众生,为后世留下了这么一个习俗――在拜月夜,但凡有男子愿意在那高台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舞一曲凤求凰,他所求女子除非已心有所属,否则便不能以门第,身份等世俗之理由拒绝于他! 这两人若是结合,他们的婚姻必将受到月神的祝福。 科不科学合不合理不解释。 肖宋只觉得这月神一定是穿越过来的玛丽苏,居然想到这么损的法子来恶整这些个女子。老实说,这还真是个强娶强嫁的好方法,要她是男的,看上了一个女子,偏那女子不屑于他,不肯嫁给他。此男人品再差一点,用上这样的办法,那女子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如果实在不愿意委身于他,便只能说自己已有所爱之人……话说,在这个不是那么江湖的南边地区,对女子的要求还是极严格的,一个待嫁深闺的姑娘心里却有了所属之人,这不是败坏自家名声么?!以后可是要被戳脊梁骨骂的啊! 肖宋这个阴暗的姑娘再次真相了! 肖宋对男人跳舞并无太大的兴趣,看与不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那个骚包男人的视线频频骚扰她,让她有种累觉不爱之感,再忍下去就要老了! 她刚想转身离开,鼓声便像是知道她的去意,突然响了起来,声声震耳,将所有的喧嚣纷杂给压了下去。 “咚咚咚……”整齐划一,一下一下敲进人的心底。 肖宋略略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阵起场的鼓声过后,原本沸腾的人们慢慢安静了下来,从台上平地卷起一阵劲风,卷起了台下人们的裙衫,高台之上的红绸随着两岸的彩灯一同翻飞。 月色纷杂迷人眼,灯影缭乱惑人心。夜色静谧美好,隐去了白日里的热闹喧嚣。圆月恰在此时升到正空,在台上洒下一片雪色银光。天上月明无星,地上灯火璀璨,好似寥落一地的星子,天地相连,水光相接,分不清天上与人间。 数道红绫从众人头上划过,破空而至,卷起凛冽的风声,修长优雅的身影踏着红绫御风而来,缓缓落在了台上,如同高贵的月神从清冷的月宫降至缤纷人间。 男人转过身来,一袭血一般艳丽的红色锦衣,衣襟随意敞开,露出里头的银白里衫,一头墨色青丝以一根木簪随意挽起,些许发丝垂落在脸侧,微微卷起,带着点微微妖娆的意味,虽戴着一张朴实的一丝花纹都无的白色面具将整张脸都遮住,却让人不得不想象这面具底下究竟是一张怎样惊采绝艳的面容! 那种姿态摆在那里,却不会有任何人会将他当作一个女子。 这是一个,美丽而危险的男人。 场上寂静无声,停歇下去的鼓声骤然响起! 那人不以为意,姿态十分慵懒惬意。踏着月色,踩着鼓点,旋然起舞,舞一曲凤求凰。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男子一个优雅的旋身,猎猎红衫如血莲一般绽开,束发的木簪被疾疾甩落出去,青丝随之飞散开来,在脑后划出张扬至极的弧度,更添了几分惑人的妖娆,在这朦胧月色下,身影翩跹,叠影重重,影影绰绰,似不再那么清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男人折身,隔着面具,目光轻轻扫过台下,最终停留在了某处。 流水一般的琴声在身后响起,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附和唱起。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使我沦亡!” …… 若不能携手相将,不若……沦亡,不若沦亡。 肖宋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便知道情况要糟――但她没有想过情况会变得这般糟。这当众献舞的这人真的是萧秋么? 她怎么会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外加难以置信呢?! 这样的手段放在私底下做只能是简单粗暴,但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做,那却是草率鲁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她肖宋难道真的是那种爱惜面子胜过一切的人么?被一而再再而三逼到这种绝境,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暴走的好不好!何况她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就不怕适得其反?!万一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然这可能性并不是特别大,但并不是没有。不防她一时被逼急了头晕眼花,大脑供血不足无法思考就直接给拼命了。 她不信以他的心思,会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但他却还是这么做了,将事情推到无可回旋的地步,容不得她再退一步。 所以,他这是要活活逼死她也不让她逍遥快活的节奏么?! …… →_→肖宋姑娘这自恋的啊!完全没有想过人家原著里的正牌四夫人也在现场,比她这悲剧的炮灰可来得名正言顺得多。兴许人家萧秋跳舞是跳给慕容卿卿看的呢?!她还真敢想,就这么对号入座了!果然最近大难不死,自信心有些膨胀了呢! 事实是,萧秋终归没让肖宋意外一把,大概只要萧夏的壳子还没死掉,他就是铁了心要跟她死磕到底了。 肖宋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早死早超生了←_←! 感觉不会再爱了。 趁大家都在看台上的表演之际,肖宋看了慕容卿卿那里一眼,果不其然,便是隔着面具,也能看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爱慕之情……果然是为男主量身打造的女人,不管是相遇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情况,她永远都能在第一眼爱上他――哪怕连脸都还没有见到! 爱这种东西啊,实在是简单又草率,充满了各种意外――肖宋表示自己真的是不明白。就比如慕容卿卿这么显而易见地看上了萧秋……就比如萧秋这么执着地要跟她……的壳子相爱相杀。不管是萧夏姑娘也好,她也好,对待萧秋都算不得好……对他好的大概就是于澜了吧。 怎么偏偏他就会那么莫明其妙地对她这么死心塌地――虽然是死心塌地地要杀她要害她! 果然这家伙其实就是个隐形的抖m吧! 她想偷偷离开,台上的人似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燕眸微微眯起,威压直直地拢住了她。肖宋的额角一下子便沁出了汗水,腿一软,差点没有跌倒在地――这货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短短两个多月不见,他竟然又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那种让人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只有一瞬间,威压很快被撤去,难受的感觉如潮水一般褪去,她并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她硬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这是他在警告她不要妄动离开的念头――否则,后果难以想象。若是换作三年前,她恐怕还不见得会听他的,毕竟那时的萧秋还挺无害。 可如今,在他对她暴露出强烈的杀意之后,肖宋实在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已经死过一次,绝不想再死第二次。 肖宋心里恨得痒痒,可也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便是自己有着这一身堪称神奇的轻功,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也没多大可能――就像是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得很远,再也不用见到这个人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嘴巴……她至始至终,都没有逃出过他的手掌心。 连她以为的那些自由,恐怕也只是他施舍的。 无限爱慕怎生诉?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腰间一紧,肖宋只觉得身子腾空,手上一松,宫灯掉在了地上,而整个人失去平衡,转瞬之间被卷到了台上,避闪不及,落入了那清冽的怀抱之中。 他随手摘去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容颜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在底下的一众人当中引起的轰动,只一心一眼看着她:“师傅,我的诚意,你可高兴?” 肖宋没有理他,只愣愣地看着那盏被她戏谑成土豪的宫灯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烧成了灰烬,火焰的余光之中被照亮的是那个已经摘了面具一脸吃惊羡慕的女人的面孔。 萧秋的沉吟传来:“师傅若是喜欢,改日我便送师傅千盏万盏,挂在你我的婚礼之上,如何?” “萧秋,”她回过头,面上并无波澜,只有平静,“放开我。” “师傅答应嫁给我,我便放开你。” “我答应,放开我。” ------------ 第二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3-11-26 “我答应,放开我。” 他微微一怔,手却收得越发的紧:“真的?” “假的。”肖宋冷冷开口:“你心里根本不相信,就算我说是真的,你也不会相信的不是么?既然如此,你何必非要找我要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答案呢。” “就算是假的……”他紧紧地抱住她,手指亲昵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就算是假的,我也希望师傅能亲口说给我听。” 师傅,你看……我都已经为你自欺欺人至厮了呢…… 肖宋受不住他的手劲,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面上渐渐浮起了一层不耐烦的情绪,“够了萧秋,你任性够了!快放开我!”她压抑着情绪,低下嗓子低吼:“我不想同你一起在这里丢人现眼,放开我!” …… “我不想同你一起在这里丢人现眼,放开我!” 萧秋语气如常,一丝波澜都没有:“原来,师傅觉得这只是丢人现眼么?” 肖宋沉默了,虽说他看起来很正常……可也正是因为正常过头了,才让她觉得害怕……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怒气与……悲凉。 应当是错觉吧? 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伤到他?! “是我会错意了。” ――“那我以后真要嫁人,一定会找一个待我极好极好的人。只要他待我好,不管我爱不爱他,我都会同他在一起。” ――“若是那人待你不好,而你又爱上了他呢?” ――“顾嫂子,你觉得我这般性子的人,有多少可能会爱上一个待我不好的人?” ――“凡事无绝对。” ――“那要看是什么人了。对于我,这事却是绝对的。我知道顾嫂子是怕我以后吃亏,才会这么问。顾嫂子你放心吧,我是一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别人爱我爱到死去活来,我还不一定会喜欢上他;别人若是不爱我,待我不好,我定然能够守住自己的心,不管那人怎么出色,都不会多看他一眼;而那个爱我的人若是有一天不爱我了,我也不会纠结,他不爱我,我便也不爱她……可能有些没心没肺。我这样个性的人,大概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大成就,也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可那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我只要过得开心,过得好就可以了。就算一辈子都找不到我要的那种人,也无所谓。就算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也照样能活得很好。” ――“姑娘若打算接受一个男人,最看重的是他的什么?” ――“诚意吧。顾嫂子待我这般好,若顾嫂子是男人的话,我便嫁给你,跟你一起过日子好了。” ――“……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可惜,顾嫂子是个女子。哈哈,我们有缘无分。” “我已为师傅丢尽了脸,没道理师傅还高高在上,不惹一点尘埃,师傅觉得呢?”他略带恶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只觉得耳边一阵濡湿,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他却轻巧地摘下了她的面具,随手扔进了一边的清水河中,发出“噗通”一声轻响。 肖宋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只是笑着,笑容冰冷,好似凝结起来的千年寒冰,生生吓得她打了一个寒战。头皮一松,束发的簪子也被抽下,她的手被他制住,来不及阻拦,一头浓密的青丝瀑布一般流泻而下,散在了肩头。 “萧秋,你……”接下来的话被他堵在了口舌之间。 肖宋这回真真是惊呆了,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已为师傅丢尽了脸,没道理师傅还高高在上,不惹一点尘埃,师傅觉得呢? 她没有想到,他竟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她!这不是在紫清派的密室里……这是在众人面前!这不是开放的现代,这是在思想保守的古代!他是真的不打算顾忌自己的颜面,也不顾忌她的死活了么?! 他的吻狂热而粗暴,充满了掠夺的气息,她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尊重。 肖宋拼命挣扎,他轻松压制了下去,却还是离开了她的唇,结束了这短暂的一吻。“师傅,你害怕么?” 肖宋沉默以对。 他摩挲着她的嘴唇,神情温柔专注:“师傅可愿嫁给我?” 她一点都不怀疑,她要是现在拒绝,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 肖宋打了一个哆嗦,“萧秋……” “我不喜欢听那些无用的废话。” “可我是你师傅!”肖宋深吸一口气,“我们是师徒,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我若嫁你便是乱伦,会被天下人诟病耻笑!” “师傅真不了解这江湖。”他撩起她的一缕发丝,闻了闻,上头沾染了淡淡的桂花香,“会被天下耻笑的不过都是些无用的弱者,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去耻笑可以随时取自己性命的人。”他蓦然笑了:“何况,你是萧秋的师傅……” 看着她的眼睛,他一字一顿地道:“却不是裴牧的。” “你们是同一个人!”肖宋瞪他。 “师傅难道不知,裴牧是裴晟龙的幼子,因年幼时身子弱,自小便被送进药谷调养身子,直到今年才回到裴家。”他笑得冰冷,“而萧秋,早在半年前,便死在了煅龙谷……煅龙谷谷主为证。” 肖宋倏忽瞠大眼睛:“你?!” “师傅还有什么拒绝我的理由么?”他好整以暇。 “就算你不再承认我是你的师傅,在我心目中,你依旧是我的弟子。何况,我还比你年长许多。”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根本不愿意嫁给他。 他还没说什么,肖宋突然发难,猛地一把推开他便往靠近河边的那一头跑去,却被他快走几步一把捞回。“我与师傅阔别良久,师傅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留给我,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走么?” 肖宋只努力挣扎不理他。 “师傅,你信不信,今日你这一走,定会后悔终生?” 肖宋微微一顿,她若不走,才会后悔终生! 萧秋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原来,师傅并非只是对秋儿薄情,对师兄,也同样无心。” “你什么意思?!” 他缓缓松开手,“既然师傅不在意他们的性命,秋儿便也就不用特意,手下留情。” 肖宋转身就走。 萧秋并没有要追,只是在身后淡淡说道:“我会在结果他们的性命之前,告诉他们,是师傅……要让他们死呢。”这语气薄凉得让人心寒,“他们那时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真让人期待。” “他们已经死了!” “哦,师傅从哪来这样荒谬的消息……不论是师兄,小豆芽,还是紫清派的其他人,可都活得好好的。” 萧秋的话让肖宋有些小小的动摇。 仔细回想,那一日她确实见到了满地的血迹,但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了――她根本没有见到于澜他们的尸首,却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已经死了,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兴许那血迹不是于澜他们的呢? …… 虽说一直让自己不要停下来,不要听他继续说下去,现在恐怕是逃离最好的机会了。可是……肖宋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这个了,为什么偏偏要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他:“你囚禁了他们威胁我?我劝你不要费心了,便是你杀了他们,我也绝无可能嫁给你。我做下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 无论如何么? 萧秋垂下眉睫:“囚禁?在师傅眼里,秋儿便是这样的人?秋儿自然是吩咐了下人要好生照顾他们。” “只不过,既然他们在师傅眼里是无关紧要的,那么……秋儿倒也不必再费这个心了。” “随你!跟我无关!” 话虽如此,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动。她知道以萧秋的个性,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那些人的,绝对不只是随便的开玩笑! 紫清派的老弱妇孺加起来总共二十三条人命,每一个人她都认得,并且熟知……虽然他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却都是些心地纯善的人,对她也很忠心。别人不说,那个老管家在原著中也是有的……在原著中,他是为了救萧夏姑娘而被萧秋一掌杀了。 而现在,他也要因她而死么? 就算剧情已经改变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是逃不过这一场死劫么? 肖宋虽然杀过人,对待敌人也能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无情。或许什么时候真的修炼到了一点多余的感情都不会有,她就圆满了。可惜现在,她明显还没有那个段位。她也不希望他们死了,可是对于他们的性命,她无力承担。 ――真的无力承担么? 肖宋犹豫了一下,离回到自己的世界还剩下十五天的时间,只要十五天,她就可以永远离开了!如果用这剩下的十五天跟萧秋周旋一下,换来他们继续活下去…… 也不是不可以。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抬起眼,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我的心意,师傅真的不懂?”他眼底幽深,情绪看不分明。 “你带我去见他们,见了他们,我再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她盯着他,试着揣摩他的心思,无果――少年的心思,她看不懂。“你答不答应?” “师傅的意思,秋儿自当遵从。” …… 萧秋这一场月下凤求凰是为了师傅而舞的,与他人皆无关。在他眼里,至始至终看得见的,便是师傅一人。 可他这一舞下来,看在眼里的却并不只有肖宋一人――更甚者说,除了肖宋心不在焉,其他人却是将这场惊鸿般的舞曲看在心里的――譬如慕容卿卿。 就在方才,只在方才,她还说到自己未来的夫君该是如何,没料到下一刻便让她遇到了一个心仪的人,巧合得简直像是月神的安排。 慕容卿卿想,这混沌世间怎么会孕育出这般惊采绝艳的男子来牵动她的一腔芳心?若说无殇哥哥空幽若兰,他却是姝丽近妖,高贵慵懒的妖。一颦一笑,一静一动,明明无意,却能牵扯人心,让人为之颠倒,为之痴狂。她不爱那朵兰花,可她却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妖孽。 她从未见过他,可在他踏鼓而舞的时候,她却是那么渴望这一舞是为了她。 那么深情,让人刻骨铭心,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该为之动容了。 他是有多么多么喜欢那个女子?才能舞出这般动人心弦的凤求凰来? 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可惜――结局让她出乎意料。这两人虽然最终如谪仙一般踏月而去,但是他们之间的感觉――不对劲。她能够确定凤是爱慕着凰的,可是凰……却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以她的内力听不到。可是那种感觉……她知道,这并不是相爱的人该有的气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胡大哥,那两人,真的是仙人么?”慕容卿卿失落地看着跪了一地的激动的人们,接下来的几年里甚至是几十年里,那两人都将成为取代无殇哥哥和清韵姐姐的新话题,仙人下凡,舞一曲惊采绝艳的凤求凰,又相携而去。多么美丽的神话啊!她有些恍惚,一时也分不清她看中的男人究竟是人,还是仙? 若非是仙人,又哪来这样高雅的风姿?若非是仙人,又哪来这般好的轻功? “不是仙人。” 她倏忽抬起头来:“胡大哥为何这般说?” 金色衣衫的男人讳莫如深地望着两人飘然远去的方向,收起折扇:“那位公子,我有幸见过一面。” “在哪里见的?!” 男人微笑,顿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裴家堡。” …… 原著之中裴家的势力主要是在南方,表面很是规矩平静,做的都是暗地里的营生,并不同胡家起冲突。身为前武林盟主,且前前任的武林盟主已经挂点许久了,裴家是一个非常有资历的家族。虽说胡家如今是明面上的皇帝一样的存在,但裴家藏在暗处的势力绝对不比胡家差。 肖宋想过于澜他们若是被萧秋囚禁在裴家势力范围内的话,应当不会离自己太远――但她从未想过,竟然会这么近。 船行一日,又乘了小半天马车,便停在了一处郊外的庄园外。 肖宋撩开帘子,看到那大庄园正门上搁了一块金字的牌匾――绿柳山庄。 萧秋将她带了进去,吩咐下人带她去后院,自己并没有要同去的打算。肖宋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跟着下人离开。 在后院,肖宋首先见到了小豆芽。她大概得到了消息,一早就等在院门口了。她看起来活得挺滋润,相比以前,还胖了不少,看来萧秋并没有虐待她的意思,肖宋稍稍松了口气。 被养得珠圆玉润的小豆芽一瞧见她便激动地哭着扑上来,呜呜咽咽地叫着“姑娘……姑娘……”说不出话来。肖宋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豆芽姑娘,你该改名叫猪姑娘了!怎么变得这么重?! 好不容易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肖宋才牵着她进了院子,一眼便看到于澜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没什么变化,跟两个月前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好像更加成熟稳重了些。他微笑着看着她,轻轻唤道:“师傅。” 肖宋点点头,放眼看去,于澜身后站着一圈“残兵败将”。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视线从几个断腿断手的人身上移开:“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这么壮烈的样子?!难不成萧秋少年还是选择性虐待? 那也不对啊! 萧秋就算要虐待,也该虐待于澜才对,这些个老弱妇孺毫无存在感,怎么会惹到他的? 小豆芽已经缓了过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们被猪咬了……呜呜呜,姑娘你到底去哪了?我们回来后都找不见你,要不是裴公子告诉我们你在这里,我们都不知道你已经来了这么远的地方了!” 肖宋瞠大眼睛:“你说他们……怎么了?” “被猪咬了啊!”小豆芽姑娘眨眨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肖宋:“……”orz~这个世界果然奇妙。“这好好的,怎么会被猪咬的?” 小豆芽还要再说,于澜已经轻咳一声,抢过话头,解释道:“两月前师傅去后山练功没多久,紫清派中便跑进了一头得了疯症的野猪,见人便咬,派中总共有十二个人受了伤。山上存的药品不够,于是澜儿便自作主张遣派人手将这些伤者送下山去……不料……”不料等回来一看,师傅还没有回来,他也只以为师傅是练功忘记了时间,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也是有发生过的。直到在师傅院子的假山里发现了那具尸体,又在药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的那个男人,他才知道师傅出事了。 疯寻了许久都无果,直到一月前,秋师弟派人来说找到了师傅的下落。可他若离开,紫清派一群老弱妇孺,且都是受了伤的,恐怕很难存活。无法之下,他才在秋师弟的帮助下带着紫清派的人来到了这里等待着。 终是等到了。 ------------ 第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11-27 肖宋很心酸,肖宋很无奈。 这还真是一头猪引发的血案……她人生中第一次拿刀砍人,竟然是因为一头猪而产生的悲壮的误会。她对不起那个被她无辜砍死的人,阿门,请安息吧。保佑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遇到像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蛮不讲理还有暴力倾向的姑娘了。 与于澜豆芽他们叙过旧之后,肖宋在下人的带领下去见了萧秋。 下人将她领到一处庭院门口便离开了,肖宋深吸一口气,进了圆形的拱门,院中的布置很别致,假山,花树,游廊……但她还是一眼便瞧见了萧秋。他一身松松垮垮的月白色襦衣,似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意。他慵懒地倚在栏杆前,目光游离在那角落里的一丛绿意葱葱的芭蕉之上。 “师傅……”他看到了她。 肖宋抬起脚步,向他走去,走在他面前五步左右的距离脚步一顿,踟蹰不前。“你放了他们吧,他们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并未限制他们的自由。”他懒懒地收回目光,却也没有去看肖宋,只道:“他们想留想走,皆是随意。” “……”肖宋一晌无语。他是没有囚禁他们,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可是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逃得再远,终究还是在他的手掌心里,只要他想让他们死,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这其中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是小鸟笼,一个是大鸟笼罢了。 “师傅可是做好决定了?”他突然这么问。 “……”她人都在这里了,还能反悔不成?而且,少年,别以为她不知道你的德性!今日个她若是不答应,不但于澜他们会有危险,连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吧! “师傅不说,我便当师傅是答应了的。”他伸手拉过她的手,将她轻而易举地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箍住,扶正她的面孔,拨弄了她垂在侧脸上的青丝,慢慢垂下了头。 肖宋心底一慌,下意识地别开脸。 他蓦地笑了起来:“师傅莫不是,以为我要吻你吧?” 肖宋抿唇不语。 “我只是想看清师傅的样子而已……”他喟叹,“不过,师傅如今这害羞的样子,却是极为勾人的……”他俯身,倏忽噙住她的嘴唇。 只是浅尝辄止,短暂得肖宋都来不及发作。一吻过后,肖宋的两颊略有些酡红,眸子里还有隐忍的怒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嫁给你,但你得答应我,这一生都不能以任何理由伤害他们。” 萧秋想都不想,不甚在意道:“我答应。” 肖宋忍了忍,没忍住:“你为何非要娶我?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完美。” 他轻笑:“在我心中,师傅从来不是完美的。”神情中带了淡淡的怀念,“师傅,是个很虚伪的人呢……惯会说谎,满口皆是糊弄之言。说着让人心动的话,实际上却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从不肯付出一丝一毫的真心……着实可恨。” 可感情这种东西,并非理智能够控制的。若是能够控制,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番局面。即便知道她的不好又如何?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 …… 虚伪? 可恨?! 我凸!她这么差劲你就别纠缠她啊! 肖宋眼神很是诡异:“你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可以为了得到我而罔顾兄弟的情谊,不择手段作践自己的良心?” “师傅说错了呢。”萧秋轻叹一声,按住她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前,手指玩弄着她柔软的发丝,“这不算是作践,我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有,我同于澜,从不曾有过兄弟情谊。” 肖宋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已经说教无力,再也不指望能够突然骂醒他,或者板正他的三观……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她只用了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了一件事,就是这厮是注定了要一条路上走到黑,绝壁板不回来了。她只将手抵在他的胸前,任他把玩自己的头发――这绝对不是孽缘,这是悲催的剧情君! …… 隔日肖宋叫来于澜,直截了当地让他带着紫清派这一干人等离开,回紫清派也好,去哪里都好,哪怕以后找个山旮旯头隐居到死也没问题,总之不要待在这里了。 “师傅不同我们一起离开?” “你们先走。” 于澜沉默了一瞬:“是不是秋师弟他……” “跟他无关。”肖宋深深地看了一眼于澜,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只是善良惯了,不愿意以不好的心思去揣测自己身边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无知无觉。“总之,小豆芽他们就交给你了。” 默了许久,于澜突然低声说道:“师傅,我会带着他们回紫清派。我……们等你回来。” 不管她能不能顺利挨到三年期满,她都没可能回紫清派了。肖宋难得地没有随口敷衍,只选择了沉默。 于澜自然知道肖宋的沉默代表了什么,只当作不知,强笑道:“师傅,我会好好照顾他们……就在紫清派里,一起等你回来。” “……走吧。”肖宋拍了拍他的肩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 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一骑红尘之间,小豆芽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肖宋木然站在一树红枫之下,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师傅,是在舍不得么?”修长的身影走过来,肖宋只觉得肩上一暖,他已为她加了一件披风,温柔细致地将那丝绦系好之后,他长臂一够,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没什么舍不得的。”肖宋忽略那些不适感,“秋心成愁,有点不舒服罢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我们也走吧。” 肖宋浑身一僵:“去哪?” “师傅既已答应嫁给我,自然是回裴家,去见见我的……父母,商讨一下你我的婚事。” 肖宋干笑:“不必这么急吧?我瞧着这绿柳山庄挺别致的,不若再休息几天……再说吧。” 萧秋挑眉:“师傅若喜欢这里,你我大婚之后,可以随时来这里小住。” “我说……”肖宋垂死挣扎:“这个不急吧。” “师傅,你知道,我等不及的。” 肖宋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笑脸应当是干巴巴的,极难看的那种:“既然那么多年都等了,怎么还会在乎这区区几天呢?” 他看着她,眼里认真,一点戏谑的意思都没有:“就是因为等得太久,所以不想再等了。” “师傅一日不成为我的人,我便一日不能安心。终归得等我得到了师傅,才不会这般患得患失……师傅若不愿意现在离开,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笑着在她耳边低喃,“我却不能保证,能不能克制得住自己的欲望,不等成亲便要了师傅的身子?” 肖宋浑身一抖,气得眼斜口歪:“我去!” …… 濒临崩溃的肖宋姑娘表示――少年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么? →_→少年表示――其实是可以的。 …… 裴家堡离绿柳山庄更近,不过半天的车程。甫一下车,老管家便殷勤地亲自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去大堂――看得出萧秋在这个家里过得还算不错。 好吧,是很不错的样子。 肖宋原本以为前盟主这个富得流油的老窝必然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结果却有些意外――裴家堡虽然很大,也很风雅,但是离华丽富贵还有很大的距离。肖宋一路看去,越发觉得这样的地方不像是土豪会做的选择,倒是有底蕴的世家们才会住的――它有钱得很隐晦,一般人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普通;待再仔细看下去,便不会有这种普通的感觉了――这是富得低调,富得有节操,富得肥而不腻。 这园子的设计,树木的栽种,假山的布置,乃至于湖边的太湖石的排列……简直是处处可见文章,绝不是随意摆设,而是真的花了能工巧匠一番不小的心思。 肖宋暗自放心不少,这样的家族对面子和声誉更为看重,绝无可能会同意这样不靠谱的婚事。她的年龄,感情史,以及和萧秋的师徒关系,绝对是硬伤中的硬伤,完全没有可回旋的余地。就算是萧秋再怎样坚持,他们肯定也不会让步。 当然她也不指望萧秋会因世人的态度而改变主意――要改早就改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只要将这婚期拖长,拖到十二日以后,到时候她就可以离开了…… 想得真心美好,事实证明,肖宋姑娘再次高估了这言情肉文的逻辑水平。 这裴氏一家的家主是萧秋的父亲裴晟龙,那是一个眉目犀利的老人,须发皆白,但是从轮廓中还能看出当年的风姿,尤其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人该有的浑浊。萧秋的母亲裴氏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太大,约莫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跟萧夏姑娘的这具身体应当是差不多大,当然,看起来比萧夏姑娘着实是老了不少――她就是四十多岁的人该有的那种状态,但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萧秋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单名一个荣字。 相比起来,裴荣简直就不像是这家子里的人,他长相很是平庸,跟这外貌相当出色的一家非常不相配,尤其是跟萧秋这妖孽化的人一比,根本就没有一点兄弟的样子。不过他人看起来很憨厚朴素,相比于那一看就不好相与的一家子人,他给人的感觉更好。 这夫妇两人都是游离在黑白地带的人,幼子萧秋是个完全黑色地带的人,只有他看起来很正,让人相当之有安全感――怎么一想又觉得他们就该是一家子,只不过是两个灰色的人生了两个极端,一个黑,一个白,融合起来还是灰色。 这样的人,本来不该同意这样的婚事的――肖宋是这么认为的。除了裴荣对她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之外,裴氏看她的眼神明显是极不满意的,若不是碍着萧秋在场,肖宋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就你这样的女人还敢妄想攀附我裴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肖宋面无表情,拢在袖中的手暗暗捏紧,要是这裴氏真的说出这样的话,她就扔下一句:“不敢,告辞!”然后潇洒地甩袖走人。萧秋若是责怪于她,她大有推脱的理由――是你娘不喜欢我,不想让我嫁给你的,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和你娘亲不合! 于是,剧情结束! 至于裴老爷,肖宋不得不说,果然是当过武林盟主的人呢,她愣是看不透一点他的想法,被他那双跟萧秋有些类似的眸子一扫,她整个人都有些发寒,在气场上就输掉了――果然是老当益壮的老头啊!这么强,拉出来还能继续溜溜。 而直到这场见面到最后,萧秋说起两人的婚事,他们都没有一个是反对的――这让肖宋大惑不解,只拿一双眼睛拼命扫射裴氏,看得裴氏眉头直皱,越发地不喜她。 肖宋自然不会猜到裴氏的打算――人家裴氏确实不喜欢她,可是挡不住她溺爱自家幼子啊!萧秋小时,她便极疼爱这个长相肖似老爷的小儿子,却不想在他三岁那年因为她的一时失误而流离失所,受了那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之苦,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了,牧儿却不认她了。如今因为这个女人的事情他才愿意认她,心里虽然不喜,但还是得忍着――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个小事而跟儿子离心呢? 总归她裴家堡权大势大,还不需要牺牲牧儿同他人联姻来维持家业。她同意让这个女人进门,也当是她还他的――遑论那女人如今已是这般大的年纪,断然是生不出长子来的,也没可能活太久,到时候等她死了,再为牧儿找一个合意的就行了。以牧儿这般出色的条件,要找一个家世好,相貌好的女子还不容易? …… 肖宋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裴氏的臆想中死了不知多少次,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也只能点头赞同。大婶,你实在是想得太周到了。 不过虽然她年纪大了,大婶你的年纪也不小,你真能熬到她死了再给自家儿子找一门合意的亲事么?←_←! …… 自这婚事被同意下来之后,肖宋便开始保持矜贵的缄默――虽然一开始她也没怎么说过话。这一屋子都是裴家人,独她一个是外人,在这种场合确实不好开口――她总不能向裴老爷求救,说老娘其实不想嫁给你家儿子,都是你家儿子一厢情愿还拿了别人的性命来逼迫我! 裴老爷会不会管这档子闲事不一定,要是不管……灭口却是一定的。毕竟这种强取豪夺的事情要是暴露出去,影响太大――就算她不被灭口,紫清派一派之人也都得灭口。至于是被这老头灭口,还是被萧秋灭,那就不知道了。总归这一家除了老大之外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到最后,裴老爷子大手一挥,让肖宋下去休息了。肖宋还没听到婚期,根本不想离开。张张嘴,却悲剧地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郁闷地被带了下去,留下萧秋在那里同他的父母商讨婚期――她大概是史上最事不关己的当事人。 几个小丫鬟将她带到了厢房,十分风雅的一处小院,不过肖宋此时无心欣赏。萧秋一直没有找来,这让肖宋觉得人生真不科学。当晚她睡了一个不甚安心的觉,直到翌日起来才得到消息,婚期订下来了――尼玛就在十二日后。 她当时就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了脑袋,呆立当场――这意思可不就是说,她成亲那日便是离开那日么?!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赶到一块儿去了,这可真真是极刺激的。 …… 大婚之前需要保持洁净之身,裴氏特意派了一个婆子四个丫头来伺候她沐浴更衣。肖宋虽说当了近三年的资产阶级,但还从来没有让人伺候过洗澡,她很想将他们统统赶走,奈何这些人十分不好说话,张口闭口都只会说一句:“这是规矩!” 规矩你妹啊! 肖宋很火大,又无可奈何。这群仆从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练家子,带头的那个婆子内力不弱――果然裴氏很恶毒啊! 估量了一下实力,硬拼是不行的。 可怜的肖宋姑娘只好折中,表明只要丫头伺候,不要婆子伺候!否则就跟她们鱼死网破! 混到这种地步,是个人都得为她抹一把辛酸泪。 好在那个婆子也没有继续要为难她,守在了屏风外头没再进来。肖宋扁了扁嘴,心里虽然老大不愿意,但也只能乖乖就范,任这群守规矩的丫头将自己扒光了搓洗。值得庆幸的是,丫鬟们虽然古板机械了一点,也没太过分,至少没有要虐待她的意思,因此被看被摸这事肖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们去了。沐浴完之后她被人从浴桶里捞出来,丫鬟们涌上来,用一大块丝绒的毛巾擦干,给她穿了一个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又为她罩了薄薄的一层衣衫纱裙。 ------------ 第二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11-28 肖宋在热水里被泡了太久,有些头晕乏力,只好任她们为所欲为。两个灵巧一些的丫鬟立即上前扶住她,将她带到一处躺椅上让她躺下。 “姑娘,请将腿张开。” “什么张开?”腿?还是嘴? “腿,请把腿张开,姑娘。” 昏头昏脑的肖宋下意识地照做……做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对――深深的不对劲!倏忽将腿夹紧,她立时清醒了过来――话说,这词汇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啊?! 肖宋睁大眼睛,一眼便看到一个一脸菊花盛开的婆子站在她的身前,朝着她腿间伸出的手还没有收回←_←!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肖宋的眼神立即就不对了,往后缩了缩身子,盯着她扬声质问:“你要对我做什么?!” 那婆子的态度端的是大方:“老奴自然是给姑娘验身。” 验身? “什么验身?验什么身?” 婆子不疾不徐:“自然是验明姑娘的处子之身,这是规矩。” 这些个字拆开来看肖宋都没什么意见,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让她产生了一种揍人的冲动。 肖宋差点喷出一口黑狗血来,这种东西她要是不知道那还好过一点,可是她偏偏是知道的!正常女人都不可能忍受这种事情……那简直就是变相的强暴!她这么淑女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这种事情啊!所以,验你个毛线身啊! 她压抑着心头的一团怒火,冷冷道:“你打算怎么验?!” “姑娘放心,这种事情,老奴自然是在行的,只消老奴伸进去摸一摸便可一知究竟,决计不会伤到姑娘。”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肖宋呀! “我可没听说过女子嫁人还要验什么身的!”裴氏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验身这种事情不管在古在今都是极具侮辱性质的事情,一般女子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这么做,况且她还是萧秋即将过门的新娘子,她未来的儿媳妇――虽然她那个婆婆必然是没可能当得上的。 肖宋蹙眉,她发现她真的不懂这裴氏的心思,答应让萧秋娶她的是她,现在这么侮辱她的也是她――她不信在这种环境下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会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要她验身是多大的侮辱,若是她真的嫁给了萧秋,却整了这么一出,以后想要收服那些个下人恐怕得费上极大的周折。 所以,这女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她自己不喜欢她当时却没有决定权,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她自己打退堂鼓,自动请辞? ――她要是能自动请辞还指望你做什么!她就是辞不了啊!一辞二十三条人命啊魂淡! “粗野人家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便是真有那些不干不净的龌龊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裴家堡又岂是那种小家小户能够相提并论的!姑娘既然来了我裴家堡,要嫁给我裴家堡的少爷,成为我裴家堡的人,还是遵从我裴家堡的规矩的好!省得让自己多受苦楚,得不偿失!” “……”这是沉默的肖宋。 婆子加重嗓音,再次重申:“姑娘,请将腿张开。” 张你妹啊! 肖宋蓦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用眼刀剜了那婆子一眼,去你的裴家堡!去你的规矩!真不好意思,她这个粗野之人还真的上不了台面,就是不想遵从这些规矩呢! ――萧秋少年,不是老娘不肯嫁你,而是你家门槛实在太高,老娘腿短,迈不过来啊! 也幸好她没遇上什么喜欢的人,也不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否则真要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尊严牺牲践踏到这个地步,就算她最后真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也断然是不会开心的。肖宋当即翻了脸,阴沉沉道:“我不验,你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这恐怕不行!”婆子断然拒绝。 “出去!” “姑娘,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就算是规矩,那也是你们的规矩,关我什么事!你出去!” “还请姑娘不要为难老奴,乖乖让老奴验身。” 肖宋不是不能体谅这些下人的难处,若换作平常,她虽说并不与她们亲近,但也不至于刻意去为难他们,但是如今……“我也不想为难你,可前提必须是你不要为难于我。我很抱歉,但这个我确实没办法答应你。如果你们觉得为难,就照实向裴夫人禀报吧。我不需要你们为我推脱,责任在我,与你们无关。裴夫人若是不满意,可以直接找我来……好好洽谈一番。” “看来姑娘是不会乖乖合作了……”婆子自始至终都很镇定,“春雨秋霜,将姑娘按住!夏冰冬雪,将姑娘的腿拉开!” 我咧个去!你还想用强的是不是?! 肖宋立时踹开一个丫头找出空隙飞身往门口逃去,没跑几步便觉得体内真气阻滞,一时不支便直接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好在落地的时候撑了一把,没摔得多严重。她眉头紧皱,自然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头暗恨,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阴沟里翻船了:“你们动的手脚?!” “姑娘是个练家子,我们只是怕姑娘不听话罢了。姑娘放心,这只是让人暂时绵软无力的香料,不会对姑娘的身子有什么损伤。”那婆子的脸上丝毫没流露出一点窘态,仿佛这算计不过是理所当然,肖宋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差点没有当场吐血。“春雨秋霜,还不快将姑娘扶起来,地上凉,冻伤了姑娘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赵嬷嬷。” 两个丫头立时上前来,本以为肖宋已是囊中之物,却不想她竟在那关键的时刻一跃而起,破窗而出。 “快追!别让姑娘跑了!”婆子立时吩咐,带头追了出去。这姑娘果然是个山野里来的,不但不懂规矩,连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穿成这样是能够随便跑出去的么?!想到二公子那神仙般的人物偏偏看上了这么粗野的人,婆子便觉得心头堵得慌。 …… 肖宋一路强撑着跑,内力用不上,连手脚都有些无力,她跑得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药效非但没有褪下,反而因为她强制使用了真气而发作得更加厉害。到最后,她连看都看不清了,眼前出现了许多重影……在一个游廊的转弯之处,她一时没刹住车,撞进了一个不明物体的怀里,力度过猛,她整个人便往外头跌去。 那所谓的不明物体便是裴荣。 他也是有够倒霉,本只是路过这园子,没想到竟然会被撞上这么一个人……他顾不得自己胸前被撞得生疼,下意识地伸手将快要跌倒的那莽撞的姑娘拉住,可她根本站不住,脊椎骨好似被抽掉了一般软倒在了地上。裴荣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却发现她怎么都站不住,无奈之下只好低声道了一句:“冒犯了,姑娘。”便将她抱起来……待抱住之后,肖宋的脸软软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原本劈头盖脸的发丝散开来,露出了原本的容颜。他这才发现不对,这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他未来的弟媳,他二弟喜欢的女子。甚至就在昨天,他还在大堂见过她――印象中,这是个略有些冷清的秀美女子,一直陪在二弟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几次口,垂眸敛眉,很是乖顺安静的模样。 可除此之外,便也没有其他的记忆了。 然,怎么都没想到,时隔一晚,再见到她,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未来的弟媳就这样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衣衫凌乱,几不蔽体,面色潮红,红唇微张……比起昨日那副安静到淡漠的,似乎将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样子,落差感委实太大。他一时犹如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姑娘,萧姑娘……你怎么了?你醒醒。” 肖宋只觉得眼前叠影重重,想要细看,却又看不清。似乎有人在她头上说话,可那声音好似隔了许多年岁似的,根本听不清。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刚掀开一丝,便又控制不住地重重阖上。 裴荣再笨也知道不对了,看来这萧姑娘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完全没有想过她这副模样是由她老娘一手造成的。 有心相助,奈何男女授受不亲,若他真的将衣衫不整的她抱到外头去,到时候恐怕就说不清了――他虽不算聪明,但不是不懂这些个道理。尤其这萧姑娘如今还是自家二弟的媳妇,他更应该避嫌。 裴荣心里是想将肖宋往这园子里先放着,自己去找几个可靠的丫鬟过来帮忙――可是又觉得不太妥当,将如今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一个姑娘家这么放在院子里,若是又进了什么人,恰巧看到了,那便不好了――毕竟这院子不是什么禁地,下人们都是可以进出的。 还没等他决断好究竟应该怎么做,他的二弟,裴牧就过来了。 虽然被他的衣袖挡着了大半的身子,但萧秋还是一眼便认出裴荣怀里躺着的那个女子是自家的师傅! “还给我。” 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好似护食的小狗。他与二弟重逢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淡漠以外的其他情绪,好生意外。 ――其实萧秋那是杀意,自家师傅被抱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就算那男人是他名义上的哥哥,他此时还是有一种杀了他的蠢蠢欲动的冲动。 可惜,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的。 “我……”他觉得很尴尬,老实人从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问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破啊! 还没等他想好解释的说辞,他的弟弟已经完全不耐烦了,眉头一皱便将肖宋抢了过去,待看到她衣衫不整满脸潮红的样子,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怎么回事?” “我……我……” “你做的?” 这已经克制不住的浓烈杀意让这个迟钝的老实人终于心惊胆寒了一把,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要他一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不是我!”紧张之下说话出奇地利索,“我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萧秋的眉头一点都没有舒展开来,反而蹙得更深,眸底戾气越发浓烈,转身便走。 裴荣担忧地追上去:“……萧姑娘看起来不太好,要不先去找个大夫给她开剂药?” “不牢挂心,她是我的妻子,我知道该怎么做。” 裴荣很想说――二弟啊,萧姑娘还没嫁给你,不算妻子的啊!只能是未婚妻……不过看他家二弟那么可怕的脸色,还是明智地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老实人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他的弟弟,园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之声,来人是几个丫鬟婆子,恰好拦住了萧秋的去路。 为首的婆子带着一众丫鬟们给两位少爷行了礼,“见过大少爷,见过二少爷。” 萧秋眉头皱得极深。 裴荣看了一眼萧秋,讪讪道:“起来吧。” “谢大少爷,谢二少爷。” “让路。”萧秋不耐烦道。 那带头的婆子充耳不闻,只道:“二少爷,请将姑娘交与老奴带回去,姑娘还没有验身便跑出来了,老奴也是寻了许久,没想到姑娘竟跑到二少爷这里来了……”这话末还带着点怨怪的味道。 “你们给她下的药?”萧秋的声音透着冷意,似乎只要她敢说一个是字,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拧断她的脖子。 婆子完全没想到少爷会是这样的反应,硬是被吓得打了一个寒战,“……是,是夫人吩咐的。姑娘是江湖中人,我们也只是担心她不肯守规矩。”事实证明,这药下的分量还不够啊! 肖宋在迷迷糊糊中也听到了那婆子的声音,以为是那婆子找来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被这么强迫着验身绝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尼玛那绝对是跟被强暴是同一个性质的,甚至更严重。只不过这个强暴者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这么想来,还不如被个男人强了算了←_←! 她吓得立即从迷蒙中清醒了一点:“不……”拼命扯住那个抱着自己的人的衣襟,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样子,无奈看不清,只得从嗓子眼里努力地挤出几个字来:“不……不……” “莫要害怕。”那人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 肖宋恍惚间觉得自己听到了保证,提着的心总算收了一点下来。 她听到他说:“不用验了。” “少……少爷,这如何使得?不合规矩啊!若是萧姑娘身子不干净,那可如何是好?” 萧秋眉头蹙起,抱着肖宋的手一紧,眼中杀意凛然。 老实人裴荣有着小动物的敏感度,立时便感觉到了,连忙上来打圆场:“你这婆子说的是什么话!还不快向萧姑娘赔罪!” 婆子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说错话了,连忙跪下来磕头,一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老奴一时口误,不是成心的……请萧姑娘少爷大人大量,不要同老奴一般见识!” 萧秋看了那婆子一眼,又看了裴荣,直看得裴荣汗如雨下――除了裴老爷子,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压力这么大! 怀中的肖宋眉头紧皱,似是极不舒服,身体微微痉挛了一下,幅度并不是很大。他立时便有所觉,这才将视线收回,也敛住了一眸的杀气,抱着肖宋扬长而去。 …… 肖宋一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的便是萧秋放大的面孔。 她下意识一个巴掌就拍过去,被萧秋轻轻挡住:“师傅体内的毒素还未完全散去,还是不要动气的好。”他缓缓睁开眼睛,“我并未对师傅做什么。” 肖宋默了一瞬,口气略带嘲讽:“趁我人事不知,与我同榻而眠,也算什么都没做?”你还真说得出口啊! “你我是夫妻,这并不算什么。”萧秋不以为意,唇角略勾:“何况我只是拥着你,却并未趁人之危,更进一步猥亵于你。还是师傅并不知道这更进一步的意思?秋儿倒是求之不得,不介意提前展示给师傅看,就是不知师傅愿不愿意?” 肖宋被气得绝倒在地,抽搐不已。 萧秋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道:“师傅为何……不肯验身?” 若说萧秋是一个因为经历了一段不太美妙的童年而对人世充满了警惕,被后天培养成一个很敏感的人的话,肖宋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或者说,是比较阴暗的人。凡事都喜欢往阴暗一面的地方想,还没发生的事情就能想出十来种结果了,且个个都是糟糕透顶的。 如今听萧秋这么一问,她当即便嗅出了不对的味来――你什么意思啊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便带着敌意地呛了回去:“为什么要验身?!” 萧秋沉默了半晌:“这是规矩。” 肖宋毫不留情地嗤笑:“你几时这么重规矩了?”要真这么重规矩,现在娶她是要作死的节奏么?! 萧秋面色一沉,“师傅这是在怨怪我?”一双阴戾的燕眸死死地盯着她,“师傅是后悔了么?” ------------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3-11-29 肖宋一点都不怀疑此时她若是表现出一点点后悔的意思来,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弄死她。 “没有后悔。”肖宋坦然地回视他,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嫁给他,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罢了,又哪来的后悔? “师傅……”他突然翻身过来,牢牢地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低低地说道:“你答应了的,不许反悔……就永远,都不要反悔。” 萧秋少年,你觉得吧……对她撒娇真的没问题么? 不要突然这么表现得这么幼稚好不好!请大意不要客气地继续朝着你的反叛阴狠道路走到黑吧!纯洁什么的不适合你啊! …… 萧秋说她体内还有余毒,并未消干净,对此肖宋很快便深有了体会。 萧秋作为她这壳子的死敌,有他在自己身边百米以内,她的精神就会一直紧绷。如今萧秋在她的房里……还共卧一榻,且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架势!于是可怜的肖宋姑娘只好紧绷着神经睡死了过去……翌日再次醒来时简直就是神清气爽,这回是真的睡爽了――再睡下去就要睡死了。 让肖宋心情无比愉快的是,萧秋少年不见了――不管他昨夜有没有在这里过夜,不用一大早就见到他就是极好的事情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呢? …… 门外的天色看起来有些朦胧,肖宋随意理了理薄薄的衣衫,飘到门边,推门而出,便看到外头起了一层薄雾――是个略带凉意的清晨。 她住的这间厢房比较偏僻,占地很大,屋前自带了一大片院子。没有布置得很刻意,院前的土地上之开辟了一片花圃,花圃里一些颜色很缤纷但花朵细碎的小花占了多数,感觉很像紫清派后山的那些个碎花地毯一般的绒草。 此时四下里无人,薄雾中传来远处的阵阵鸟鸣。肖宋伸了个懒腰,难得的心情大好,这几日的压抑与不愉快消散了个干净,脚下一点,便跑进了那片薄雾之中…… 裴荣一早起来洗漱完毕,用好早膳之后看时候不算早了,便带着一个丫鬟取了些补身体的药品来了肖宋住的别院。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身为兄长,他有必要去看望一下这未来的弟媳。 今早起了雾,天还没亮时雾色很浓,不过等阳光一出来,雾气已经散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浅浅的朦胧之感。 裴荣一路走来,越走越偏,初始还能看到一些过路的仆役,到后来基本就看不到人了。 是以他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肖宋的院子。 等到了院门口,他站住脚步,停在那道圆形拱门之前,本想叫丫鬟前去通报,却在那一瞬听到了里头的轻微响动――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好似是踩在草上的声音。习武之人听力极好,那声音虽然不大,换作一般人基本就是忽略不计,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这种清晨,有什么人会踩上那院前的草地? 莫不是什么毛贼吧?! →_→裴荣汉子完全没有考虑一下是哪位神勇的毛贼大晚上的不来偷东西,偏偏选择这万物复苏的早晨?还选了个这么偏僻的院子?! 他示意丫鬟等在门口不许乱动,自己跨过拱门走了进去,借着树木的掩护屏息观察那草丛之上究竟来的是何方神圣? 那声音越发地近了,身影也渐渐从薄雾之中显现出轮廓来……来人一袭浅色衣衫,融在雾里看不分明。他全身肌肉紧绷起来,打算等那人现形之时纵身跳过去,将他一举擒住! 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终于! 从雾里头脱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来…… 裴荣硬生生将那跃出去的势头给压抑了下来,差点没压出内伤。心里暗道:真是好险!方才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扑过去了!到时候恐怕得安上一个登徒子的罪名! ――万万没想到那雾中的神秘人竟又是他的弟媳! →_→这个“又”字……学问很深呢! 肖宋的个性虽然以阴沉为主体,但是也有洒脱的一部分存在,不该洒脱时,那是相当的洒脱――脱缰的野马都没有她洒脱! 说好听点,那是潇洒;说难听点,那就是任性! 她在紫清派因为一己之私独自占了一整个后山,就是爱那后山之中满山碎花毯子一样的绒草,兴致来了,赤着脚在里头走来走去的感觉实在太好,让她很是喜欢。如今这薄雾下的院子倒也有那么几分自然的美感,她不是个自然的人,但她喜欢自然,便就这么连衣服都没添一件,鞋子都没穿,硬是顶着清晨的寒意去踩了一通。 晨露湿了脚,也润湿了衣摆。 她都不管,只觉得没有不相干的人打扰,这样随性的日子其实也不错。 不管当事人是个什么心情,对裴荣而言,除了一开始的诧异与郁闷,待再看过去之时,便也觉得,这样的景色其实挺漂亮的。 赤着脚踩着露珠的白衣姑娘,窈窕有致的身影若隐若现在雾色之中,倒有些像是世外的仙子……等等!赤脚?赤脚?! 裴荣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凝视在了那两只白嫩的脚丫上,又做贼心虚似的马上移开……略有些粗犷的面孔一下子便红了起来,连着耳朵根都红了个通透。 这个弟媳……这个弟媳!实在是……实在是! 作风略豪放! →_→这汉子也不想想,人家在自己院子里光个脚怎么了?!谁让你来看的啊?! 裴荣汉子现在很纠结,你说他是来慰问一下的吧,本也没打算多做停留,是打算一慰问完就走的。现在可好,慰问……恐怕有点麻烦;不慰问,总觉得也说不过去。现在杵在这里做不了决定,那就更糟糕了――人家还有个小丫鬟在外头等着呢!这时间一长,保不准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他脸皮厚人还迟钝倒是没事,可人家弟媳可是个姑娘家! 裴荣左思右想一番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双拳一握便打算从树后走出去。 方才走了一步,便见着自家二弟穿着一袭同样单薄的衣衫,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径自走向了还在悠然散步的萧姑娘。 于是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下意识地瑟缩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那一瞬间,他家二弟似乎不经意地朝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心里头乱糟糟的,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话说,他不会被二弟给误会了吧?! 好吧,一定是被误会了。 怪不得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方才那一眼凉飕飕的……传说中的杀气有木有?! …… 那厢,萧秋不顾肖宋的挣扎将她抱了起来,硬是把她放在了栏杆上,自己则蹲在了地上,抬起肖宋的一只白嫩小脚放在手心里,掏出素白的手帕细细擦拭…… “萧秋!你……”一张素脸憋到通红的肖宋姑娘。 “晨起露凉,师傅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我会心疼。”这平淡的语调底下怎么隐隐带了点怒气呢? 错觉……吧?! 肖宋努力镇定下来,只是脸颊还在发烧:“你先放开我,我自己来擦。”努力将爪子往后头抽了抽,却怎么都抽不出来,委实尴尬。 萧秋不语,只轻轻拉了一把,肖宋瞬间失去平衡,短促地惊呼一声,便向前倒去……紧急之下只好扶着他的肩膀,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萧秋依然淡然,细细擦干净她的一只脚丫,从怀中取出一只绣着鸳鸯藤的绣花鞋替她穿上,一切稳妥之后才慢慢放下。肖宋紧绷着身体打算等他一放开就往外头逃…… “师傅,你若敢跑,我便立刻要了你。”萧秋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语调一点起伏都没有,似乎这话根本没什么不妥之处。 肖宋立时僵住身体一下都不敢动弹,只是满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要脸!没下限!这个世界没法活了! 她这师傅怎么就当得这么窝囊呢?! …… 因着萧秋的婚事,整个裴家堡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每个仆从都忙着为婚礼做准备,裴氏虽然不喜肖宋,但是因是自己疼爱的儿子的婚事,也不会一点都不重视,各个环节都是自己亲自监督,就怕那些个下人们偷工减料,阳奉阴违。裴荣也忙,忙着发请帖,招待客人……连裴老爷子每日都要迎个老客,叙叙旧什么的。 甚至连萧秋似乎都有事,前几日晚上还时常会摸上她的床榻,到后来这几日,基本也不怎么来了。 白天更是难得见到人影。 裴家堡里唯一一个大闲人,大概就是身为准新娘子的肖宋姑娘了。 她是真的没事干,除了前两日被叫过去量了三围之后,后面基本就没她什么事了。 肖宋也不是没事找抽的人,自然是乐得清闲自在。 裴家堡的内院里的大花园风景极好,采光又足,十分不错,肖宋这两日没事了就爱往那里溜达,累了便随性地躺下来睡上一觉。后来有灵巧一些的下人知道了她的习惯,非常贴心地在那里的八角亭中给她添了一把贵妃椅……肖宋不胜感激。 婚礼前三天,肖宋照旧在那里躺着吹风小憩,结果却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从园外传来。 “胡大哥,这是人家的内院,兴许有女眷在里头,未经主人家允许便进来,不太好吧?”温润的少年声音,很是熟悉。 “无事,这个时候人都在前院,谁会来这内园?不会有人知晓。便是知晓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胡家与裴家的交情,裴伯伯不会怪罪。”轻浮的男声响起,“这裴家堡最好的景致都在这内院里了,若是不来欣赏欣赏,那便是枉走这一趟了。” “胡大哥说得不错,美景人人都爱。安陵,你就是太守规矩了,都不懂得享受人生,及时行乐,这得改!”清脆的女声。 …… 肖宋:“……” 剧情君果然王道啊! 怎么跑到哪里都能见到这个三人行小组呢? 真真是极不科学的啊! 听这声音,可真不巧,恰是朝着肖宋在的方向来的。 肖宋犹豫了一秒,话说,她到底要不要挪个窝避开这几个麻烦的人?可是,懒得动啊有木有?!纠结间,他们三人已经转过了转角处,只一眼便瞧见了躺在亭外贵妃椅上相当醒目的肖宋,先是一呆,等看清肖宋的面容,又是一呆――这张面孔如今恐怕很多人都是识得的。 “胡大哥……是她!”女人低声惊呼。 “真的是她。” 肖宋眼尾一扫,看她们一个个惊诧的表情,扁了扁嘴――既然都被看见了,那就没什么好避开的。 总归,她才是占了理的那一方,要避也该是他们避开才对! 肖宋闭上眼睛,直接当作没看见,只望这几个货能够自觉点,速度离开。没料到他们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她都摆明了当作没瞧见了,他们却不领情,径自朝着肖宋走了过来。那温润的少年很是为难:“胡大哥,卿卿,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快些离开吧。” “怕什么……难得见到这月下仙子,不去见一见,不会太失礼了么?” ……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的阳光被一大片阴影遮住,那轻浮男人打开折扇,摆了个骚包至极的姿势:“姑娘……” “走开。” 三人俱是一愣,以为听错。 那轻浮男子笑容一僵,马上又恢复原状:“姑娘,我们并无恶意……” 肖宋眸子微睁,斜睨了他们一眼,复又缓缓闭上:“走开。”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凉,“你们打扰到我……晒太阳了。” 那轻浮男人勉强维持着笑脸,几乎挂不住。倒是慕容卿卿首先沉不住气,拔高声音指责她:“你这女人怎么这般无礼?胡大哥好声好气地同你说话,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道歉!快向胡大哥道歉!” 果然很有侠女的风范啊――这么快就把闲事管上了←_←! “卿卿,你不要这样。”叫安陵的少年一脸局促,“姑娘对不住!卿卿只是性子直爽了些,其实并没有恶意,你不要在意。” “安陵你做什么?明明是她的不对,为什么你还要向她道歉!” “卿卿,别闹了……” …… 肖宋眉头抽搐不已,够了啊!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刚想发作,看到少年哀求的眼光……好吧,她忍!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肖宋站起身来便想离开。 慕容卿卿眼尖,下意识地去拉她的肩膀,“你还没道歉呢!别想跑!” 肖宋身子向一侧一滑,轻巧地躲开,让慕容卿卿抓了个空。她心里不耐烦,脸色极为冷凝:“道歉?道什么歉?” “你这女人还想装傻……” 肖宋眉头蹙起,冷冷地打断她:“其一,这是私人后园,不是客人该来的地方,你们越界了;其二,见到女眷非但不避让,还主动迎上来说些轻薄的言辞,轻佻无礼没教养,我没必要同你们客气;其三,你们打扰到我了,我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没什么不对。” →_→确实没什么不对……但是肖宋姑娘,你的语气和神情不对啊啊啊!虽然你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但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配上这张天生高贵冷清的脸,着实有种时时刻刻在鄙视别人的赶脚啊!换作任何人看到你这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心里都会不爽的好不好?! 慕容卿卿姑娘在“任何人”的范畴里,果断不爽了:“你以为你是谁?这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让我们走?!” 安陵少年表示阻止不及,累觉不爱。 真幼稚…… 这副德性,真的是传说中的侠女?怎么感觉对不上号啊? 肖宋撇撇嘴:“那你又以为你又是谁?这更不是你家。” “你……”慕容卿卿姑娘二话不说就要上来拼命,两男人死命拉住她,肖宋在一边闲闲作壁上观,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 “姑娘……”两个一身粉衫的小丫鬟从另一头走来,看到这副乱糟糟的情形,顿时吓得樱唇微张。虽说有些害怕,但还是勇敢地挡在了肖宋的面前――若是没有保护好姑娘,她们拿什么去见二少爷!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私闯我裴家堡的后园?!”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的姑娘厉声喝道。 慕容卿卿在见到那两个丫鬟的时候就镇定下来了,也知道自己放肆过头了。 轻浮男人将慕容卿卿护在身后,微微一笑,略一抱拳:“在下是天下山庄胡归风,这位公子是昭阳城城主之子徐安陵,这位姑娘是药谷老药王的关门弟子慕容卿卿。我们只是无意之间误入此间,与这位姑娘起了些误会,并无恶意。” 肖宋在听到胡归风这三个字之后,眉头蹙得越发紧――话说,没有记错的话,胡归风什么的,不是胡铃铛她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大哥么? 话说,这个路人甲大哥什么时候跟萧秋的小老婆扯在一起了? 这世界果然玄妙。 ------------ 第三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1-30 裴家堡的丫鬟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自然不会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立即看向肖宋,只等肖宋发话。 肖宋却并没有直接说是与不是,只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哦,姑娘,你的嫁衣做好了,嬷嬷让奴婢们来唤你过去,试穿嫁衣,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没有。” “嗯。”肖宋捋了一把头发,“知道了,走吧。” 小丫鬟乖乖点了点头,眼尾余光寸寸扫过那几个陌生人,低声请示道:“姑娘,那这几位客人?” 肖宋随意地扫了一眼身后那三人,看到那小少年一脸尴尬哀求的目光,淡淡地收回目光,道:“他们在此迷路了,你送他们出去吧。” “是……”小丫鬟一怔,其实并不是太相信,毕竟她们是有眼睛的,方才那个野蛮的女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哪能是简简单单的一点误会能够说得清的——不得不说,丫鬟姐姐你想太多了。 不过既然自家姑娘选择了息事宁人,她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当众折了姑娘的面子吧。她很快收拾好表情,对着那三人客客气气地道:“如此,几位客人请随奴婢过来。” 肖宋一捋长发,不理会那个小少年一脸感激的目光,翩然……飘去。 直看得身后三个人目瞪口呆。 “胡大哥,她的轻功好厉害。” 男人一双眼里讳莫如深,只道:“确实厉害。” →_→肖姑娘她也就剩下这一门轻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了,不厉害能行么?! 丫鬟表示很淡定——没办法,老是看姑娘她飘啊飘的,不习惯不行啊。 …… 嫁衣做得不算太过华丽,但是极为精致,颜色总共是两个基调,红与金。正红是底色,血一般的色彩穿在身上,好似一把热烈的火,灼灼地燃烧着,随时随地能够吸引别人的眼球。衣襟袖口上用金线缝满了密密麻麻的繁复古纹,衣袖极为宽大,两边各绣了一只展翅翱翔的金丝凤凰,裙摆长长地铺在身后,旖旎逶迤,上用金线绣出了一大篇美好吉祥的纹案……委实难为了这些个拼命赶工的裁缝织娘们了。 嫁衣很合身,没有任何不好之处。此时的肖宋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内穿红娟衫,外套那件绣花红袍,肩披霞帔,套一双同色的红缎绣花鞋,一身红色,更衬得千娇百媚。她这张素来冷清的脸被这红色一衬,倒也少了几丝冷然,却多了几分冷艳之感。 一边服侍她更衣的丫鬟婆子连夸好看,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似地流出来。肖宋只望着黄铜镜子里那张扭曲的面孔,微微一挑眉,完全不作表态——现在可不是出嫁之时,说再多的吉祥话也没赏钱的。 事实证明她再次想错了……说吉祥话是有赏钱的! 冤大头正是在隔壁换衣的萧秋。 肖宋抽搐,怎么没人告诉她,萧秋是在隔壁试衣服的啊?! “师傅……真美。” 肖宋眄了他一眼——没你美! 此时他亦是披散着长发,墨发从两颊边垂下,露出尖尖的下巴,美如冠玉。他一手扶着门框,带着点慵懒之意。一身妖娆的正红衣衫,样式虽然更简单了一些,但是同她嫁衣上的图案却是遥相呼应的,脚上踩了一双红色底色金丝黑线绣龙纹的靴子,芝兰玉树,整个人都带了点说不出的味道来。 若是这么出去一晃,恐怕要碎掉一地少女心吧。 肖宋有一瞬间的怔愣,若非他是萧秋,若非她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也得被这副皮囊给诱惑了去。人的本性就是注定了会去追逐那些美好的东西,却厌弃那些不美好的。萧秋除去别的不说,光只是这一张皮囊,怕是也要引来惊叹无数吧。 尼玛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他卓越的天赋,清奇的筋骨,羡煞旁人的运气,聪明的大脑……以及一张让人嫉妒羡慕恨的皮囊,却没有给他一颗健全的内心。 虽说健全的心灵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但是阴暗到他那个地步的,却也不行啊! …… 那一日的记忆最终停留在萧秋将她温柔地拥入怀中,那是肖宋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明显的温柔——“师傅,你愿意嫁给我,我真高兴。” “师傅,我会待你好,定不会负你。” 是么? 可惜啊,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 大婚那一日在肖宋的各种紧张担忧之下,终于到来。 在此之前,她把时间算了又算,算了又算,确定没有弄错,这一天确实是她该回去的时候了! 整一日她都在期待中度过的,一直巴望着那个把她丢进这个世界的男人快点出现,快点出现!可是直到她混混沌沌地拜完天地,入了洞房,那男人的声音还是没有如愿响起——话说,她不会是被遗忘了吧?! 焦躁的肖宋很捉急,捉急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再过一会儿萧秋便要进来了——难不成她还真的要强迫自己跟他洞房? 一想到那场面,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立即便齐刷刷地竖了起来……这难度真心有点高。 肖宋正混乱着,室内突然传来一股清香,她一时没有注意,便吸进了两口,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心里一惊,连忙屏住了呼吸。耳边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在一旁伺候着的喜娘丫鬟们倒了一地,肖宋顺从本能,也向后倒在那一床红色的鸳鸯戏水的衾被里,装作晕倒。 许久,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略有些沉重的脚步直直往床上走来。 杀气太重了!肖宋敏感感觉到不妙,神经紧绷得厉害,被拢在衣袖底下的拳头握得很紧,但凡那人对她做出一点不利的动作,她就先发制人! 那人走到了床边,透过红盖头,肖宋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胡铃铛! 没想到来的竟是她!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萧秋的第一个夫人,本该就是她的,倒是她在这里鹊巢鸠占了。所以,如今这鹊是打算反击了么? 话说,反击的第一步是干掉她这只鸠,将属于自己的巢给抢回来吧? 肖宋紧紧盯着那张如今已经不复当日美艳的面孔,上一回见到她距离如今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在这短短数月之间,当初的江湖第一美人竟然颓废成了这般样子——话说,现在这形销骨立一脸蜡黄的样子看着还没有萧夏这副皮囊来得年轻呢! 那双枯干的眸子在看到肖宋的面孔之时,爆发出了强烈的恨意。胡铃铛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便要向肖宋当头砍去! 肖宋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 在最关键的一秒,那刀被拦住,“你做什么?!”熟悉的男声,虽然感觉不太一样了,但是肖宋还能听出来。 是胡归风! “杀了她!是她抢占了属于我的位置!嫁给裴大哥的应该是我才对!怎么会变成她了呢?!是她这个该死的贱女人!都是她的错!你让开,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你忘记父亲的交代了么?暂时不能跟裴家产生正面冲突。铃铛,我对你太失望了!” “哥哥!我没忘!” “那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只是恨!裴大哥明明该是我的!明明我们两家已经结下了亲事,为什么要解除?!我现在被天下人耻笑,都是她的错!我恨她!我要杀了她!” “啪……” 力道之大,肖宋默默地肉痛了一把。 胡铃铛不可置信地按着自己的面颊,眼里有些疯狂:“哥哥,你打我?你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竟然打我!” “我只是让你清醒点,记住这究竟是在哪里!记住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是为的什么?!你要是再纠结于杀不杀她这些问题,我们还是趁早离开!与其等着被人发现,还不如什么都别做,就当我昨日说过的话都是白说了!” “哥哥,不要!哥哥,你帮帮我吧……没有裴大哥,我真的会死的!” “那还不快依计行事!” …… 所谓的计划……在肖宋身上的这一身嫁衣被扒掉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个彻底——这是要狸猫换太子的节奏啊! 胡铃铛穿好她的嫁衣坐在床头,而那些个丫鬟全部被黑衣人给抬了出去,很快又新来了一批,与原来的面目几乎分毫不差。敌强我弱,可怜的肖宋只能装死装到底,全身只着了一身里衣,被胡归风惨无人道地扔进被子里卷了起来,由着两个黑衣人扛了出去。 肖宋最后只看到一个丫鬟在香炉里点了一炉新香。 …… 被扛出城外之后,肖宋被放进一个颇为低调的马车里,待胡归风也坐上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疾驶而去。 肖宋一路装死,秉持着装死装到底的原则,一动不动地躺在马车里。胡归风手脚不太干净,老是摸她的脸,轻声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月下仙子啊……仰慕许久啊……一亲芳泽啊……乱七八糟的。初始她还神经紧绷,后来见他也只是摸摸脸,并没有其他什么不规矩的动作,比起萧秋可谓是弱多了,便也就随他去了。 到后来她还真感觉有点困倦了,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客栈,胡归风抱起肖宋进房,动静有些大,肖宋才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松懈许久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胡归风两眼盯着她,脱去了衣衫,露出了颇为精壮的上身,便向她扑来。 次奥! 肖宋一囧,待他扑上来之时立即飞出一脚,恰恰中的。胡归风落在了一边,捂着裤裆之处嗷嗷直叫,肖宋看了一眼外头,怕那里有埋伏,抬起那颇有些重量的枕头,照着他的脑袋便狠狠地砸了一记,世界于是安静了。也不管他死没死,肖宋颇为费力地将他给抬到床上去,放下帷幔。拾起那衣衫往身上一套,便粗声粗气大叫了一声:“来人啊!” 来敲门的是个小二:“客官,有什么吩咐?” 肖宋粗声粗气地道:“本大爷现在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会,你们别进来打扰!” “好的,客官。” …… 似乎真的没什么暗哨,肖宋推开窗户,直接从那里飘了出去……恰巧落在了后院里。后院的马厩里有几匹驴子,还有一匹马,肖宋眼前一亮,这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交通工具啊!她过去牵了那匹马过来,拉出了后院。等走了半天才想起一件事情——尼玛,她不会骑马! 果断地把马拍走,肖宋驭起轻功,朝另一头一路狂飘而去。 飘了不知多久,被这夜间的凉风一吹,倒是有些清醒过来了——如果萧秋赶来误以为她是趁机逃走,那于澜他们指不定还得完蛋! 逃也不行,不逃也不行! 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没办法,颓废的肖宋姑娘只好再度飘回去。 等再回到那客栈之时,那里还如她走之前一样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肖宋飘上原本的那间屋子,在窗边侧耳聆听了许久,确定里面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之后才打开窗户之后蹑手蹑脚地飘了进去。 房间里有些暗,原本点着的蜡烛在她离开之时就被她吹灭了。好在今晚星月皎洁,照得地板上一片皓白,倒也不是不能视物。 帷幔依旧如同她离开时那副样子,静静地垂着。肖宋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掀开那帷幔,顿时惊在当场。帷幔后头空无一人,那原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胡归风不见了——她心里猛然一吓,那个本该是生死不知的人不见了比他死在了那里可让人觉得恐怖多了! 本该转身逃走,可只是那一呆之间,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身影来,从背后将她紧紧圈住,箍在自己的怀中。 肖宋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可是这种姿势怎么可能挣扎得过来。 “莫怕……”那人在她耳边轻叹,“师傅,是我。” 萧秋? 肖宋原本好似在风口浪尖上飘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只是心里仍然诧异,或者说,更加诧异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此时此刻,他不该在新房里与那胡铃铛颠鸾倒凤么?以胡铃铛那手段,让人产生幻觉的药应当还不难拿到?! “师傅……”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后,温热的气息打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暧昧,把肖宋瞬间拉回了现实,“方才师傅是想逃走么?” “……”于是,第一句就要算总账么? 他撩起她的长发,轻吻着她的脖颈,“不管原因是什么,师傅能回来……真好。” “师傅若是就那样走了……我怕是,会忍不住……”他的气息越发地灼热,声音逐渐模糊不清,肖宋只听到了一句,“我真高兴。” 肖宋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他可悲。 “师傅……”已经成长为男人的萧秋突然将她一把压进床里,两条修长的腿挟制住她挣扎的双腿,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衫,“给我!我要你!” 肖宋:“……”我凸! 她错了!可悲的不是这少年,是她这倒霉的炮灰啊! “不要……不要……萧秋,我们回去再说吧!”肖宋使出了吃奶的劲挣扎抗拒。 “师傅……”他抓住她不断乱动的双手举过头顶,在她脸上三寸之地低叹,“我怕是等不到了。” 衣襟猛然被撕开,萧秋低头,一把噙住她的嘴唇,辗转缠绵。 …… 这种凶狠的吻法让肖宋心惊,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话说,他的眼神不对!这么疯狂……看来,他还是中招了的。 “唔……”她是拼了老命地想要逃出去。 萧秋突然停了下来,眼神晦暗不明。 肖宋还没长出一口气,一堆黑衣人破窗而入,直奔床上。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混乱的肖宋被萧秋用被子裹了起来,放在一边,他俯身在她的唇角烙下一吻:“师傅,你等我。”说罢,自己便掉头迎了上去,杀气凛然,出手狠毒,一掌便劈死数人。 奈何黑衣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似乎怎么都杀不绝…… 肖宋裹着被子窝在角落里装作不存在,在一边旁观的她自然看出萧秋状态不对……虽说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凛然的杀意让那些黑衣人都不敢近他三尺之内,可肖宋相信自己没有看漏萧秋方才那眉头深皱的表情。看来他中的那种药物对他的身体是有一定程度的损伤……或者说,压制作用? “小姑娘,我来接你了。”脑海中突然响起这么一个突兀的声音。 肖宋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没有泪奔——尼玛,你总算来了! “快带我离开啊!”她在心里大吼!“带我离开带我离开带我离开!” 那边默了一下,似乎是被她的热情吓到了:“你这具身体阳寿还未尽,灵魂被拘束在肉体之中无法靠强力挣脱,你让老夫怎么带?” “……那怎么办?” “你得让这具身体死了才可以。” 肖宋立即表达了质疑:“死了就可以?你没有诓我?!” 那人怒:“老夫这么有品的神,怎么可能会随便诓人呢!” →_→突然觉得这人很不可靠啊! “你到底还要不要走,别耽误我时间啊!不要走我就先走了!你呆在这里继续过日子好了!” “我走!”肖宋一咬牙,死就死吧!她拼了! 恰好看到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她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噗”的一刀被插了个透心凉,疼得她差点飙泪。 萧秋在此时回过头来,便看到身后是这么一副景象,他的师傅挡在了他的面前,刀尖从背后穿透,插在胸前,口中不断有鲜红的血涌出来,染湿了衣衫。他只觉得心神俱裂,一掌拍开那个持刀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受此重击,根本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向后飞去,刀被抽出,血如泉涌。 “师傅!”他将她抱在怀中,想要捂住她的伤口,可那血却像是怎么都止不住一般,无论他怎么封闭她的穴道都无用。他慌了,怕了……颤抖着手不停地拭去她涌出来的血,不要命地将内力往她体内输送……毫无用处。“师傅……不要,你要活着……你不能死了……师傅……不要离开我!” 肖宋眼前已经发黑,胸口疼痛,那种疼痛很尖锐,痛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所有声音都在远去,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几乎飘了起来。朦胧之中好似听到有人在叫她,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摸他的脸……方才接触到一片冰凉,便再也支撑不住,手软软地垂了下来,落在了一边,只在萧秋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师傅……”他抓起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话里缠绵,俊美的脸上沾了斑斑血痕,显得愈发妖异。 围在四周的黑衣人犹豫了一瞬,看他似乎没了抵抗的能力与意志,纷纷举刀来砍。 萧秋蓦然仰头,撕心裂肺的吼声从灵魂深处响起,内力肆意波动狂涌,窗户门扉被震碎……黑衣人猝不及防,连忙捂住耳朵,哪里抵挡得住这强劲浑厚的内力,支撑不住倒地打滚,鲜血从五窍流了出来,四肢抽动了两下,便很快死去了。 萧秋似乎浑然未见,只温柔地抱起她逐渐冰凉的身体,以脸颊摩挲她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 月光与心碎了一地。 ------------ 第三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12-01 后续一:肖宋篇 肖宋的灵魂从萧夏的身体里出来之后,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意识空白,终于晃晃荡荡飘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身松垮衣衫,眼神很妖异的男人很热情地迎接她:“好久不见了,小姑娘。” 肖宋眉头抽搐――她从来都只听到他的声音,却没有见过他!严格来说,这句话实在不合时宜。 “我完成任务了,送我回家。” “一见面就说这个,实在是伤感情。”男人的表情很忧伤。 肖宋眼角抽搐,她可不记得他们两个之间何时有了感情这种东西?! “话说,你这次任务做得不错啊,我还从未见过折腾成你这般的呢!要不要看看后续?瞧瞧这剧情被你改成了什么模样?” “送我回家。” “啧啧,别这么无趣么!你难道不想知道萧秋会怎么做?要不要看一看?我可以允许你看上一看喔!” “送我回家。” “你急什么急!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派这么多的杀手来杀你们么?” “送我回家。” “要不要奖励?” “送我回家!” 男人怒得掀桌:“送毛送啊!你在现世都死了三年了!哪里找个壳子再给你用啊!” 肖宋沉默,沉默,再沉默――“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你死了,回不去了。” “我怎么会死的?” “你以为我会随便找人来玩么?你是阳寿已尽,取你的魂魄不算有违天命呢……反正你也死了,我只是废物利用而已。多活了这三年,有没有很开心呢?有没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呢?是不是很感谢我啊?不用太感激我的,我做好事不留名已经很久了。” “……我杀了你!!!” 后续二:于澜篇 紫清派冷清很久了。 熟悉的人一个个地老去,或者离开,三三两两,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固执地守着这座孤城。 “为什么不离开呢?”有人曾这样问过他。 “我在等人,那人答应过,她会回来。”他要是离开了,等她回来时,便找不见他了。 …… 她在的时候,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他从未觉得冷清寂寞。 她不在了,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这里竟是这样的空旷无边。 …… 如今他已垂垂老矣,也终于明白――她大概是不会回来了的。 …… 又是一个秋天,只不过,今年的秋天注定平凡。 四十年前的秋天,他捡回了一个小男孩,从此多了一个叫作萧秋的师弟。 三十年前的秋天,师傅突然变了个性格。 二十七年前的秋天,师傅走了,师弟……入了魔。入了魔的师弟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一举灭了胡家天下十几年打下的根基,屠尽了胡氏一族,为师傅报了仇。自此之后,消失在江湖之中,了无痕迹。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在雪山隐居了…… 那次在绿柳山庄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记得自己当时那样问他:“秋师弟,在你眼里,师傅究竟是什么?”他当时已经隐隐猜出他对师傅的心思,那样一句话中其实是带着愤怒的。 他沉默了很久,那样回答:“心……她是我的心。” 失去了她,他就是一个无心的人。 他懂了,最后才会选择离开。 …… 秋师弟的占有欲,师傅眼神中的忌惮,他一直看在眼里,却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回头细想,很多事情那时便已初露端倪,只不过他一直不曾在意罢了。 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局外人,从未融入进其中。在他们的爱恨之间,他一直只是个不相干的旁观者罢了。 …… 小豆芽的孙女孙小小已经五岁了,胖乎乎的一团,软软糯糯的,煞是可爱。 她扑进他的怀里:“于爷爷在想什么呢?很不开心的样子啊。小小不要于爷爷不开心。” “没想什么,小小真乖。” “于爷爷是在想媳妇么?于爷爷再等两年吧,小小很快就能长大了,等长大了,小小给于爷爷当媳妇。” “这可不行,等你长大了,于爷爷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 “没关系,小小来服侍你。不管于爷爷老成什么样子,小小都不会嫌弃于爷爷的。” “傻姑娘。” “你都蹉跎了四十年了,还不够么?”鬓角染银霜的小豆芽抱起小小,看着他。 他只是笑笑,“我已经习惯了。” 原先的等待只是期盼,如今,他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师傅也好,秋师弟也好,他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死了。 就算此生不复相见,他也希望他们能够安好。 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第一卷完 ------------ 第二卷 ——青梅 ------------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12-02 这是一个充满了王八之气的邪恶故事。 故事的开头……在碧波门。 封灵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一直都是碧波门的掌门人将她抚养长大。 碧波门门派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在江湖中尚有几分威望在。 掌门人东方寻只收了四个入门弟子,其余的皆是普通的杂役弟子,因着贵精不贵多的缘故,四个弟子各有千秋。 大弟子慕晓英俊阳刚,面目清秀,孔武有力,性格正直,天赋虽不算很高,但是为人不错,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二弟子徐洙,外表阴柔,貌胜好女,若是换一身红妆保不准比那些个女子更加娇媚几分,尤其是一双凤眸勾人得很。奈何这些统统不过是皮囊表象,实际上徐洙是一个很纯情的人――典型的妖孽的外表,小白的心灵。 三弟子魏然风长得很是清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白净少年,在几个弟子中看起来年纪最小,也更容易招人疼。他自小身子便不好,长年吃着药维持生命,虽活了下来,但一直都是体弱多病。因多数时候都居于室内,面色比一般人要白上几分,白到几乎透明。看着很像是一个无暇易碎的琉璃娃娃……实际上,正如海水不可斗量,人也不可貌相。许是天生如此,许是因为长年体弱导致了心灵扭曲,这三弟子却是这几个人中心思最深最阴暗的一个。 四弟子离渚秦却是个儒雅而又干净的男子,性子温和,为人……不错。 …… 封灵在碧波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碧波门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一向只招收男徒,从未招过女徒。门派上上下下,包括杂役在内,都是实打实的男人,哪里见得到一个女子。 封灵算是唯一一个例外。 东方寻将她带进了门派,却没有教她武功;明明是将她同几个内门弟子养在一起,却也从未在外界宣称过要收她为徒。 是以她的身份一直都有那么些不尴不尬。 不过因着封灵幼年之时长得委实是灵巧可爱,是以几个内门弟子都对她抱有好感,即便师傅从未挑明,也是将她当作小师妹看待的。 …… 封灵姑娘的审美很正常,一直喜欢的是大师兄慕晓。 慕晓在四人之中年纪最长,长相又阳刚,一身男人味。对封灵来说,一直是如兄如父一般的存在,很有安全感,能让人依靠。 二师兄太过娇媚,欣赏可以,但是与他放在一起,感觉很有压力。何况这二师兄天生腼腆内向,不爱多言,封灵本也不是什么活泼开朗之人,当然也不会主动靠近。 三师兄亦如是,除了不多言,不好靠近之外,他还因着身体弱更为受到大家的怜惜,封灵姑娘对此人表示深深的嫉妒。 至于四师兄……他一直没有存在感←_←! 所以自始至终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大师兄,封灵姑娘对他产生好感实在是顺其自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像是一般的np肉文,女主封灵不是什么圣母的人,胸不算太大,所以无法包容万物。在故事的一开始,她一心一意倾慕喜欢的人,只是慕晓而已。 十三岁的封灵已经长开,比同龄的姑娘要长得好多了。她眉目清秀干净,身材饱满婀娜,清纯之中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媚。娉娉婷婷十三余,最是美好的豆蔻年华。 生辰那夜,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身体与心都交给了慕晓。 一夜颠鸾倒凤,换来慕晓诚心诚意的一句:“灵儿,待你十六岁之时,我便禀明师傅,娶你。” 十三岁,终归是太小了,师傅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封灵赤着白嫩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枕着他宽厚的胸膛,笑得很是甜蜜,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好的未来:“大师兄说话要算话,不能骗我。等我十六岁时,你可一定要来娶我。否则我便找个别的男人嫁了,同他生儿育女去,让你后悔去!” “我不骗你。” “我信。” …… 设想总是万分美好,现实却是残酷无情,变故丛生。 整个碧波门就封灵一个女孩子,青春期的少年们肯定都对她抱有不同程度的好感。比如徐洙,虽然平日里与封灵并不算亲厚,但是对封灵,他肯定也是喜欢的。只不过他性子温和,喜欢也只是喜欢,还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大师兄与封灵的关系好到不需要向外人隐瞒的地步,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他自认并无那本事,也无那勇气跟大师兄一争。 不得不说,对于这副过于女性化的皮囊,他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自卑的,这自卑体现在了他连尝试一下的机会都不敢。 …… 徐洙虽不算是绝对安全,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不过另一个人,却是不一定的。 封灵直到被强暴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这个她一向没什么好感,对她显然也没什么好感的师兄竟然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三师兄,魏然风。 自她来到这碧波门的第一日,她便知道这位看起来很柔弱的师兄不喜欢她,或者说,非常讨厌她。每每她与其他师兄嬉笑打闹之时,他总会用一双阴冷的眼神看着她,好似要将她剥皮拆骨了似的。当时封灵不过初入门派,八岁左右,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这位师兄天性如此,是以一直避着他躲着他,平日里能不要跟他有交集,就绝对不会有交集。 总算是相安无事。 等到年纪大了些,也懂事了些,她才恍惚知道,这位师兄恐怕是体弱多病,所以更加渴望被疼爱被关怀,而她的到来分去了本该投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所以他恨她,讨厌她,也是自然的。 封灵真的不是圣母,也不是什么小白花,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位师兄不喜欢她,她便离他远一点,不要出现在他眼里惹他厌烦就可以了,完全没有想过要主动示好,化解两人的仇怨的那意思。 →_→不得不说,从某种角度来讲,本文的女主有些小白。 神经过分粗大的结果,就是她悲剧了。 …… ------------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3-12-02 自十三岁生辰那一夜后,封灵时常跟大师兄幽会,做些亲密之事。师傅一心练功,并不时常在门派里,杂役弟子不敢管,其他几个师兄管不着,他们小两口的日子委实是潇洒至极。 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一年,她很快等来了自己的十四岁。 这一日,大师兄在她屋内放了张纸条,约她今晚戌时在后山桃林之中相见。 他们在后山做那恩爱之事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所以封灵也没有怀疑。当晚梳洗了一番,便准时去了桃林。 此时的封灵不知道,她这一去,便踏上了一条np的不归之路。 桃林之中无人,安静得很。她没有内力没有武功,师傅不让她学,她便就不学,唯一几招防身之术,也是大师兄强迫着教给她的。她从未用过,早已忘了个一干二净。 夜间的山林有些可怕,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得紧。她抱着手臂叫了几声大师兄,无人回应,心中便起了退意。 正打算离开,身后便蹿出一个人影来,一下将她扑倒在了地。 她初始还以为那是她的大师兄逗着她玩的,叫了几遍没得到回应,才发觉不对劲,压在她身上的那人,绝对不是她的大师兄! 她吓得拼命挣扎,这副身体着实好用,柔软有韧性,筋骨清俊奇佳,若是用来练武,将来恐怕会有不小的成就。 可惜,她荒废了。 衣衫被撕毁,那人不顾她的意愿强势进入,比记忆中的初次还要疼痛艰涩。 短暂无比的一番云雨过后,她终于被翻过身来,本以为会见到面目可憎但是不熟悉的人,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魏然风那张清秀干净的面孔。 “为什么?”崩溃了的封灵嘶哑着嗓子,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算她再不喜欢他,在她心里,却是一直将他当作师兄看待的!此时此刻,她宁愿侮辱她的是另一个别的什么人,而不是这个熟悉的师兄! “大概,是因为我讨厌你。”她的师兄,温柔地摸着她的面颊,这么回答,“见不得你跟大师兄这般甜蜜,才想要撕碎你碍眼的笑脸。” 封灵尖叫着拼命挣扎,可是力气不敌他,被他几个毫不留情的耳光扇得几乎昏倒。 “你可以将今晚的事情告诉大师兄,不过,你觉得他更在乎与你这几年浅薄的男女之情,还是更在乎我与他十数年的兄弟情谊?” “你说,在我强暴了你,和你不甘寂寞,勾引了我这两个答案之中,他会更相信哪一个呢?” 封灵无疑是敏感的。 就算她平日里一直表现得大大咧咧,她的内心还是敏感多疑的。 从小无父母可依可靠,她的内心一直很惶恐,好似在惊涛骇浪上漂行的小舟,找不到归宿。之所以选择了大师兄,或许根本不是因为她有多爱他,多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能让她找到一种安全感,一种家的温馨感觉。她注定了是一株柔弱的莬丝花,只能依附在一个足够可以依靠的人的身上,才能够存活下来。她不敢赌……若是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她根本不确定她的大师兄是不是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 魏然风说的对,大师兄对她不过是区区几年的男女之情,与他魏然风之间,却是十几年的兄弟情谊。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道理,她是懂得的。 何况——曾经的她也跟慕晓说过,她很害怕这个师兄的眼神,好像他很恨她的样子…… 慕晓的回答呢? 她还记得,他说,“灵儿,你想多了,三师弟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呢。” 他不信她。 …… 何况,不管真相是哪个,她都是脏了的,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被另一个男人占了身子,不管是强迫的也好,自愿的也好,总归,她是不干净了的。 …… 魏然风何等人也,自然将封灵的挣扎与绝望看在了眼里,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放弃了抵抗,轻轻一笑,清秀干净的脸上浮现出不太相符的妖冶表情来:“明晚这个时候,我要你再来这里。” “你若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身败名裂。封灵,你斗不过我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以色事人的外人,一个空有一张皮囊的女人。而我,才是他们信赖的家人。” 这一句话彻底打碎了她的防线。 以色事他人……外人? 是了,她就是一个外人,如果不是外人,师傅为什么不肯教她武功?大师兄为什么不相信她的话?二师兄为什么不愿意搭理她?四师兄……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从未与四师兄说上一句话! 尽管她小心翼翼的,努力表现得乖巧懂事,甚至将自己唯一的筹码押给了大师兄,她还是一个外人,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外人! “你的滋味真好,难怪大师兄会爱不释手,一年了也没有厌烦……”他抚摸着她每一寸细腻的肌肤,“现在,它属于我。” …… 封灵想,兴许她以后会一直这么和大师兄三师兄纠缠不清;兴许三师兄厌倦了她,便放过了她,让她重归自由的生活;兴许是大师兄不要她了,从今以后,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兴许,他们都不再要她,那么这世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茕茕孑立,无处安身。 她以为如今的局面已经足够凄惨,而实际上,她的噩梦不过是刚刚开始。 同年,碧波门遭到夜袭,二师兄徐洙阴差阳错之下中了烈性的春药,与封灵双双坠入崖中。侥幸未死,春药却发作,几乎要夺走他的性命。封灵不忍,为救他,自愿献身——换作以前,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如今,反正她已经不干净了,不在乎更脏一点。遑论是二师兄救了她,她便是以身相许来还恩,也没什么不对的。 机缘巧合之下,徐洙在崖下山洞中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是合欢类的,借着封灵的身子得以练成神功。两人日日欢好,封灵一开始还有些羞涩的情怀,觉得对不起大师兄,后来也就沉沦在了肉体的欢愉之中难以自拔。喔,二师兄的本事实在是高超! 封灵十五岁,徐洙练成武功得以脱困,两人终于得回到师门。回去后却发现碧波门又多了一个女子,叫作郁琳琅的姑娘。是大师兄带回来的,两人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清。 封灵表示很受伤。 而在三天之后的某个晚上,她去找大师兄诉苦,却在大师兄房中见到两人交欢的场景。封灵极度受创之后泪奔而去,下了山之后投奔了一家客栈。没想到却是家黑店!中了迷药之后只剩下缠绵之力,被客栈的掌柜伙计厨子总共三个人给轮了一遍。玩弄得厌倦了之后又卖进了外地的妓院,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而两年前便已经外出的离渚秦恰好远游回来,救了伤痕累累的封灵。带她去疗伤……这大概是本书中唯一一个真心疼爱封灵而不是受肉欲驱使的师兄了。 他将封灵是当妹妹一样疼爱的。 离渚秦带着封灵回去找师傅,被刚好出关的师傅强暴了。 这姑娘……啧。 …… 最后却是三个师兄共用一个小师妹的np结局。 几位师兄在失去之后统统都发现原来封灵是他们的真爱,完全不在意她的那些个经历,也不在意与别的男人共享她。 果然是肉文的逻辑不解释! 那个叫作郁琳琅的炮灰姑娘也被抹杀掉了。徐洙将那本武功秘籍贡献了出来,然后大家一起和谐和谐更健康。喔,还有那个打酱油的师傅,偶尔会用一用这具已经被调教得分外敏感的身子练练武功。 离渚秦在后文也再没有交代。仓促结了尾。 …… 而现在,肖宋顶着刚刚八岁的封灵姑娘的身体,黑着一张脸,努力地修炼她的内功心法。 这与紫清派萧夏那文是同一个世界,只不过紫清派的事情要再早上那么个几百年。估计也是同一个作者写的,连文风都如此相似,让人直想要踩上两脚。尼玛你怎么就能这么抽呢! 虽说这具身体的师傅东方寻不准她练武,也很小心地将所有跟武功有关的东西与她隔绝了起来。但是在萧夏萧秋的世界里活过三年的肖宋姑娘不是白活的,武功秘籍什么的,那都是牢牢地记在心里的。而且在看了这几位师兄练的武功之后,在此方面已经颇有理论方面的造诣的肖宋姑娘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武功传承这种东西,还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百年前紫清派里随便拿出一本武功秘籍,都比这碧波门里上等的武功要强悍得多……这什么跟什么呀! 萧夏的身体注定了她只能对那些个秘笈流口水却不能练,可是封灵的身体却不一样。按照书里所说的,这就是一个练武奇才啊有木有! 只不过,最终都被她自己给糟蹋成了名器一样的存在←_←! 可是现在,一切故事都还没有开始,离封灵十三岁还有五年的时间,她还有很充裕的时间改变那悲剧,让那np的结局胎死腹中! 对肖宋来说,现在的第一步,就是练武!练武!!练武!!! 上一世在武功方面吃过亏的姑娘这次要痛定思痛,在武功这一环上把吃过的亏全部给弥补回来! ------------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12-03 肖宋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原因其实很简单――她不想死。 虽然,很不幸的是,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已经是死了的。 没有谁会比她更惨,也没有谁会比她更坚强。好好的,突然就被丢到了一个危机四伏,随时会弄丢贞操的世界里,这还不算。好不容易熬到了头,等到三年之期一过,原本以为能够回归正常生活了,结果人家愣是给了她一棍当头棒喝:“你想得美啊!” 当真是应了一句话。 一入肉文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好好的,她怎么就死了呢?话说,她原本的身体虽然不能说是豆蔻年华吧,但是也是二十出头三十未满,连更年期都没到,怎么也还不至于到死的程度吧! 结果,大神一句,你已经死了,尸体都被火化了,她就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是千古真理。 如今,在肖宋面前有了两个选择,一是重入轮回,忘记现在发生的一切,然后去投个胎,重新过上一段新生活。 听着很不错,对肖宋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做这个选择。 没有了记忆,就算还是那个灵魂,那又怎么样?她总归,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对肖宋来说,所谓的“死”不是指生命的终结,而是指没有了原先的记忆。一个人,没了原来的记忆,那么她也将不再是原来的一个人。如果真有轮回,过了奈何桥,一碗孟婆汤下毒,下一世她可以是张宋李宋王宋,肖唐肖元肖明……可那又怎么样? 即便还是同一个灵魂,但是原来的肖宋却是真的死了的。 她怕死,宁可这样有意识地像一个鬼魂一样地活着,也不想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地,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肖宋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了第二个选择。 进肉文,做任务,满足大神的恶趣味。兴许他心情一好,就会帮她重塑一具独立的身体,让她保留所有的意识能够继续存活下去,并且,还她一个自由。 肖宋的意思是,这个可以有! 于是,她现在进了一个这么神奇的肉文,任务是,把封灵在这个世界的债全部讨回来,等将被欠的债全部讨回,将欠别人的债还回去,她就可以回去了。 债?什么债? 肖宋默默沉吟,东方寻是封灵所有悲剧的源头,这个必须灭!大师兄其实就是一个跑龙套的,性子还算正直,只要封灵不主动献身,他还不至于像魏然风一样强上,这个可以忽视;二师兄徐洙……其实这家伙还不错,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封灵的事情,忽视!魏然风,这家伙也是导致封灵日后悲剧生活的一步大棋,灭! 离渚秦……话说,这个该是封灵欠了他的债,他帮了她那么多,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解救她于水火,又什么都没有索取。那她是不是该替封灵报一报恩? 这个,还是以后再说! 至于那家黑店里的几个猥琐淫棍,必须团灭! 妓院? 其实那老鸨什么的也没怎么虐待她,要不要灭呢?这个得考虑! …… 这些事情她都得好好想一想才成,只有想好了,做好了才可以。 大神给她的惩罚还是跟上一部小说里是一样的。如果她失败了的话,就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部小说里,被抽离记忆,永远做一个剧情人物……要是真的那样的话,她还不如乖乖听了大神的话去转世投胎呢!搞不好还能混个命好点的身份。 失败的结果太可怕,肖宋断然是伤不起的。 np什么的……谁爱谁去! 反正她一定是不要的! 为了这所剩无多的节操君,她必然得昂首挺胸排除万难,拿起屠刀,立地成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对她不轨,她就人道毁灭了谁! …… 肖宋正在这厢苦恼挣扎,原著中的男主……之一慕晓少年也在另一边苦恼,看起来,比她还要挣扎。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鉴定,他心酸地发现师傅带回来的这个小师妹看起来并不是很合群还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啊! 她第一天来这里时,他那么热情地上去打招呼,这个小师妹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连笑都没有笑一个,甚至根本没有看他几眼,冷淡得不可思议。那种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该有的,让他有种诡异的恐怖感。他居然产生了一种这个师妹比师傅更可怕的错觉! 后来几天他强压住心里的不安,一直想着办法跟这师妹好好聊聊,都被她冷冷地拒绝了。 要不是师傅说要好好照顾她…… 好吧,就算不是师傅让他照顾好她,他也会尽力照看她的! 慕晓少年坚定地认为,一定是因为这个师妹从小没了父母,所以她才会养成这么孤僻的性格! 不行!他一定要以自己的爱心和真诚打动她!让她知道,这个人间还是美好的,有爱的←_←! 十四岁的慕晓少年握拳,给自己打了会气,直奔自家师妹的院子。 可巧,他家师妹现在正闭着眼睛,盘着细细的小腿坐在花丛中间晒太阳――其实人家肖宋姑娘是在回忆那些武功心法才不是在晒太阳呢魂淡! 慕晓心里一定,心中突然浮起一个诡异的想法。其实这个师妹长得真的很可爱,粉嘟嘟的嘴唇,粉嫩嫩的小脸蛋白里透红,明亮的大眼睛,蝶翼一样的睫毛,雪白的贝齿,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原本就白的皮肤看起来近乎透明了一样……真是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可爱!比二师弟三师弟可漂亮多了……要是不是这么冷淡的性子,那该有多好啊!要是她能够经常像个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那样笑笑,那该多好多好啊!慕晓少年在心中扼腕叹息。 只能说,慕晓少年,你想太多了! 肖宋姑娘要是经常像个小娃娃一样笑,那才可怕好不好! …… ------------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12-03 肖宋其实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不用睁眼都知道来人是谁。话说,这一天到晚好像没事做尽往她这院子里跑的少年除了慕晓之外还真没有别人了。 如原著一般,慕晓少年从一开始就对封灵姑娘表现出了巨大无比的热情,果然封灵会选择她作为自己未来的男人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点就算是肖宋天天摆死人脸玩阴森吓人都没有一点的改变,反而跑得越发地勤快了有木有啊摔!剧情君王道,慕晓少年当之无愧是书中认定的第一个男主,坚韧顽强到让人侧目。 至于二师兄徐洙,确实是挺妖孽的样子――她第一天来这里时那四个弟子都出来见她了,毕竟她可是东方寻亲自带来的人,他们这些做弟子的就算是不卖她的面子,也得买东方寻的账。肖宋只在那时见过徐洙一面,书中重墨描写的狐狸长相小白内里的男人,在皮囊的精美程度上的刻画还是狠下了一番功夫。肖宋于是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纯然也只是好奇,看那根据书中堆叠的华丽辞藻揉捏出来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不得不说,那凤眼长得还挺勾人的――不过比起萧秋来,还差得远呢。不管是眼睛上,还是皮囊上,明显是萧秋那妖孽胜了好几筹。两人完全就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 虽然肖宋不待见萧秋少年,并且很高兴总算能够摆脱他了,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萧秋那张皮囊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那是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意思是看过此男的外表之后,天下其他男人的皮囊都成了渣滓做的豆腐渣工程。被荼毒得太深,想必以后很久很久,在她将萧秋的样子彻底忘记之前,看别人她都要忍不住条件反射性地比对一下,哎……都没那妖孽长得好啊! 所以那时,肖宋姑娘还不至于被这么一张没有长开的皮囊迷了眼去,只瞟了那么一眼,就把眼光给移开了,一点停留都不曾,倒是让徐洙小少年在错愕之余更加深刻地自卑了一把――果然他长得太奇怪,所以小师妹都不想看他了啊喂!泪奔而去。 至于那个扮猪吃老虎外表阳光内心阴暗的柔弱小受少年三师兄……话说,这魏然风长得都没有于澜少年好看啊! 肖宋这回是连一秒钟都没停留一下了。对于不美好的事物,她一向是没有兴趣的。 魏然风的眼神闪了一下,连忙垂下头去掩饰住。 四师兄……离渚秦,这个原著中唯一一个算是好人的好人,也是一众主角中最没存在感的路人甲,长得倒是出奇的清俊儒雅。五官柔和,不知怎么的,竟然很具有亲和力,让人一见之下便很有好感。肖宋于是便下意识地多打量了两眼。 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在看他,离渚秦也不恼,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并不亲昵,也不算疏离。 伸手不打笑脸人,肖宋下意识回了一笑,看在其他几个师兄眼里,各种滋味唯有各自知晓――倒是想不到,这小师弟平日里最是冷清沉默不多言语,却是这师兄弟四人之中女孩缘最好的那一个啊! …… “师……师妹。”慕晓少年尚且还清脆的声音将肖宋从回忆之中拉出来。 肖宋将游通在筋脉之中的内力运行了一圈,确定畅通无阻之后收了回来,气沉丹田,这才不急不忙的睁开一双雾煞煞的眼睛,习惯性冷淡地看了一眼眼前局促不已的少年,直截了当地说道:“什么事?” →_→这样子对师兄说话真的没问题么?! 慕晓少年表示没问题,他都已经习惯了。o()o 肖宋姑娘也表示没问题――没办法,这货装冷淡高贵的掌门萧夏姑娘装太久了,已经习惯性冷淡高贵不可侵犯不能亵渎了!要她笑脸迎人?不好意思,对于这个日渐趋向面瘫脸的姑娘来说,扯出一张笑脸实在是一件相当艰辛的事情,非到万不得已,还是免了吧――很显然,慕晓少年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需要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不过,这脱口而出毫不矜持客气的语气,哪里像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了,根本就是女王啊好不好!相比之下,慕晓才是那个可怜的无父无母无可依靠的小孤女吧?! …… 虽然女王范是足了一点,可招架不住这具身体是封灵那个np肉文女主的料,小时甜美无双,长大婀娜多姿,完全不是萧夏姑娘那清冷高贵的样子。是以语气虽然不对,但是以这甜甜的童音说出来,竟然带了几分诡异的萌感。尤其是那双初初睁开的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像只小鹿一般,让慕晓少年纯洁的少男心猛地漏跳了三四拍。 唔……师妹好可爱!好像捏一捏她的脸蛋啊! →_→少年,你要是真敢捏,你会死得很惨的! “师、师妹,你在这里晒太阳啊?”躁动不安的少年。 肖宋莫明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当然……”不是。 她是在吐纳精华,练习内力啊好不好!没眼见的家伙无法沟通!哼! 喔,师妹说话了说话了说话了! 受宠若惊的慕晓少年一脸激动,差点控制不住那激荡的心情去抓肖宋粉嫩嫩的爪子,手才伸到半路,触及到肖宋姑娘那冰冰凉的目光,又怯怯地缩回了袖子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种露怯的行为是多么的没道理――话说,作为一个师兄,你到底是该有多么怕这个看起来完全没有杀伤力的师妹啊! “师妹,你来碧波门都那么多天了,都还没有出去走走。碧波门的后山有一片桃林,如今桃子快成熟了,我们一起去摘桃子吧!那些桃子鲜美多汁,非常好吃可口!师妹你一定会喜欢的。” 肖宋默了一默。 →_→她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像个吃货么? 这不科学! “不必了。”肖宋断然拒绝,一点委婉的意思都没有。对于后山那片桃花林,就算它再美,她都不会产生什么兴趣的。毕竟……那可是封灵姑娘最不堪记忆的事发地啊! 被这么毫不犹豫拒绝而瞬间受伤了的慕晓少年按着自己脆弱的小心灵,勉强撑住不肯放弃:“我,我们……叫上几位师弟一同去!他们闷得太久了,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一群小孩子家家的,她可没有兴趣陪他们玩。 肖宋面不改色:“师兄你们去便好,我有些累了……改日吧。” 口胡!从刚才到现在……不,应该是从刚进碧波门到现在,姑娘你每天除了吃,就是坐在这里晒太阳!你到底是哪里累了啊! 尚且纯良的慕晓少年很是失望,不过看肖宋一脸疲乏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关心地说道:“那师妹你好好休息,不要累到了自己。我们……改日再去玩吧。” 肖宋笑眯眯地弯起眼眸:“好啊,改日再去。”也不知道会改到哪日了。 师妹笑了师妹笑了师妹笑了笑了笑了! 脸红耳热,呈晕乎乎状态的慕晓少年不可置信地瞪着肖宋,想要从她那张平静无痕的面容上找到一丝笑过的痕迹,证明他方才瞧见的并不是错觉。奈何肖宋姑娘早已收起了那罕见至极的微笑,重新板正了一张脸,且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大师兄,还有什么事么?” 师妹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依旧处于晕乎状态的慕晓少年完全没有听到肖宋在说什么,下意识地点点头:“嗯。” 肖宋瞥他一眼,略诧异:“喔,大师兄还有什么事?”语气略冷。 慕晓少年这才醒过神来,一脸汗颜不安:“没……没什么……” 果然…… 肖宋默默地收回目光,双眼微阖,不再看他:“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师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慕晓抓住了关键词眼――师妹让他回去休息!师妹是关心他的!师妹实在是太可爱了! “好……我这就回去……”慕晓笑呵呵地跟她告别往回走,途中还绊在了一块突出的小圆石上,直接给毫无形象地摔了个狗吃屎……趴了半天都没有动静,肖宋正打算过去看看――话说,这是一摔就给摔死了的节奏么? 不料她方才那么一想,那头慕晓已经颇为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没事的样子,傻笑着摸了摸有些红肿的鼻子,回头扬声安慰她:“师妹我没事……呵呵,没事,没事……不用担心……”然后,以飘的状态游移出去。整个人如梦似幻,风中凌乱。 肖宋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哎呀,这个少年的轻功不错啊!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能够飘起来了有木有?! 什么都别说了!处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她要斗争的人还有很多,要面对的事情那就更多了!如果一个慕晓就已经能够在武功方面达到那样的高度,东方寻恐怕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握拳! 努力练功吧! orz~ ------------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12-04 “灵儿……” 这是一记温柔的呼唤,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让人产生春风拂面之感。听在肖宋耳中,却无异是一道催命符。 肖宋只用了一秒的时间,便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在叫她!确切一点说,是在叫她这具身体。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白衣黑发的中年男子从游廊拐弯之处,花木掩映之地缓缓踏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风姿绰约,眸光流转之间,不知能令这世间多少怀春女子神魂颠倒甘愿不计回报地追随身后? 肖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心中微沉。 也不知他在这里究竟看了多久?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若不是他主动出声,恐怕她怎么都不会发现的!着实是令人懊恼不已! 她眉睫微垂,阳光在她的眼睫之下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眼中的一缕复杂幽光,待再抬起头时,只剩下稚子的纯然天真。 “师傅……”肖宋笑得甜美,唤得更是甜腻。关乎身家性命的大神来了都没见她这么殷勤过。只见这货蝴蝶一般跑过去,扑进那男人的怀中,因身高问题,只能够抱住男人的大腿。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微一僵,肖宋笑脸微顿,仰起一张圆圆的小脸来,嘴角扯出一道更加完美的笑弧,用甜甜的嗓音亲昵地说道:“师傅都好些日子没有来看灵儿了!灵儿还以为师傅不要灵儿了呢!”娇嗔之中带着撒娇怨怪的意味,衬上她这张甜美的脸,很是讨人喜欢。 慕晓若是知道他心目中冷淡得像块冰块一样的小师妹在师傅面前竟然是这么一副样子,估计得吐血三升不止!原来小师妹并非天性冷淡,只是对他格外冷淡而已啊摔! “怎么会……”男人摸摸她的脑袋,“为师不是来看灵儿了么?” 这么敷衍的态度,骗小孩的吧! 肖宋版封灵小姑娘嘟囔着嘴巴,一副萌到不行的模样:“也就是今天而已。”她板着胖乎乎的白嫩手指,水汪汪的大眼睛雾蒙蒙的,“师傅都已经好多好多天没有来看灵儿了!” 男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打算接下她的抱怨,只转了话题,道:“灵儿同师兄们相处不好么?” 肖宋心里一跳,猜不透他说这话的意图,只模糊说道:“还好啦,大师兄方才还来找我呢。” “喔,晓儿来找灵儿来做什么?”男人轻扯嘴角,眼底并无一丝笑意。 明知故问!该死的老狐狸! 肖宋笑得纯良无害,坦诚得不能再坦诚:“大师兄找灵儿去后山摘桃子!” 男人沉吟片刻,“这是好事……灵儿怎么不去?” 你的眼神可一点都没有在说这是一件好事啊! 肖宋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地表示:“灵儿是女孩子,不能跟男孩子一起玩!”末了再加一句:“灵儿只跟师傅一起玩!” 男人表情讳莫如深,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师傅也是男子,灵儿为何还要同为师玩?” “因为……”肖宋状似艰难地思索了片刻,眼中一亮,扑扇着大眼睛盯着男人,响亮地表示:“因为师傅是灵儿的师傅啊!当然跟他们不一样!” 男人并没有因这番话而高兴,反而陷入了沉默。 肖宋只当不知,依旧开开心心地表示:“灵儿有很多师兄,但是只有一个师傅……师傅还救了灵儿,收留了灵儿……师傅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灵儿最喜欢师傅了!” 原以为男人不会附和她了,不料,他沉默片刻,还是开口了:“灵儿说的,可是真的?” 肖宋笑容不变,只认真地说道:“师傅,灵儿是好孩子,不说谎话的!”才怪!肖宋要是不说谎话,这世界就该太平美好和谐,这宇宙就该是高丽棒子创造的了! 男人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日后,便好好呆在这里吧。有什么事,便同你大师兄说,他一定会为你安排妥当。”说罢,便拉开她胖乎乎的小手,转身欲走。 肖宋拉住他的衣摆,仰起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师傅又要走了么?师傅不陪灵儿了么?” “灵儿听话,为师还有事。” 肖宋委屈地扁了扁嘴巴,晶莹剔透的泪珠悬在略微泛红的眼眶里欲滴不滴:“灵儿会听话的。”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清冷孤寂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游廊深处,再也寻不见。 肖宋站在原地,一直未动,像是一块小小的石雕。略微低垂的角度掩住了她眼底的一片冷意,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有多冷。 …… 这个男人,封灵的师傅――东方寻,害封灵至此的罪魁祸首,她在这个肉文世界里头一个要打击报复的对象,也是这个肉文世界里武功最高的一名炮灰型男主。她若有足够的实力,绝对不会勉强自己这么打亲情牌,撒娇讨好谄媚什么的,真的不是她的风格…… 何况看他那副样子,虽是有些挣扎犹豫,却终究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她这亲情牌打出去的效果甚微! 真是……一个偏执到让她颇为敬佩的……衣冠禽兽啊! …… 东方寻虽身为一派掌门人,其实年纪却不大,如今也不过是而立之年。在肖宋看来,他身上虽有一股成熟的气质,但是皮相很是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作为肉文的男主之一,他的姿色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面目俊秀,身材略瘦弱了些,但不失颀长。他有洁癖,平日里都是一袭白袍若雪,不惹尘埃,配上一头乌黑墨发,凌然于这混沌世间,颇有些脱世超俗的仙风道骨之姿。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实际上的东方寻…… 从肤浅一点的角度来说,那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从深层一点的角度说,他就是个心理扭曲导致丧心病狂的可怜禽兽。 肖宋这么评价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毕竟,封灵姑娘最后混得这么惨,东方寻这个师傅是绝绝对对的始作俑者。真真的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的非典型。 不过这中间颇有些曲折,细辨起来,究竟谁对谁错,还真是不太好说。 江湖恩怨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向来都分不清对错。 …… ------------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12-04 东方寻原本也是一个出身良好的小少爷,家境富裕,爹娘俱在,上头还有四个美貌如花的姐姐。身为唯一的一个男儿,也是集千般宠爱于一身的。按理说,他本该是有一番极其光明的前程,奈何世事无常,旦夕祸福不可测,在他十二岁时家里遭了横祸,满门被灭,无一幸免。 杀人的人与他们家无冤无仇,是单纯以抢劫杀人为快的十二恶人。武功高强,手段狠辣,抢劫杀人,奸污妇女,无恶不作,一直为江湖正道所不耻。奈何武林盟主下了通缉令多年追捕,竟还是没能将他们缉拿归案,只能任他们逍遥法外。 自东方家灭门惨案之后,这十二恶人不知碰到了什么机遇,正式开始隐匿江湖。 但这没有办法消弭东方寻身上的痛! 父亲被杀,母亲和四个姐姐都被轮奸至死。他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彼时躲在暗格后头将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将母亲姐姐们的惨象,以及那些凶神恶煞的恶人们的脸统统记在了心里,再也无法忘记。 自此以后心灵扭曲,将他们全部杀死,将他们的女人先奸后杀成了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日久天长,便成了执念。 为了这个执念,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会受损,练起了魔功――存的就是跟他们鱼死网破的心态。他便是拼着自己一条命,也要将当年加诸在她父母姐姐身上的伤害一一地还回去,一点不落。 …… 东方寻小时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娃,成年之后越发漂亮……而那几个恶人的女眷就却不是都那么的漂亮,恶人田冬青的女儿脸上甚至还长了红狼斑疮……强暴的过程有点惨烈,一时分不清是谁嫖谁。 那些恶人之中倒是有一个自知罪孽深重,一直没有成亲,为了还清一身罪孽,还归隐了山林,再也不过问江湖之事。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收养了一个三岁的女娃娃…… 东方寻费了一番力气之后,终于寻到他。那是最后一个恶人,也是他要报的最后一个仇, 那恶人基本没有反抗,便死在了他的刀下――只是他膝下的女儿着实太小,不过八岁,强暴起来难度太大。 若换作正常人,要么就杀了了事,要么就直接不管了。这个偏执狂却是极其与众不同的,硬是将她带了回去,打算等她长大以后再强暴杀了……不料好不容易等她长成,他偏偏练功练到重要关头,闭关去了……出来以后,这娃早就被ooxx了无数遍无数遍。 悲愤呐! …… 肖宋觉得这个故事很深沉,一点都不好笑。 因为那个倒霉的八岁女孩,就是不才……她本人! 在东方寻找上门来的那一天,她刚刚附身了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那便宜老爹就挂了――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她只是我领养的孤儿,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与当年的血案更是没有任何关系,还请你放过她吧。血债血偿,我愿意偿命。” 便宜老爹是偿命了,但是这东方大叔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提着带血的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肖宋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在抓狂撞墙了――那个该死的大神一定要这么戏弄她么?什么时候不好穿,偏偏总是穿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 东方寻冰冷的目光扫在她身上,一点温度都不带,让她有一瞬间吾命休矣的感觉。好在肖宋这具身体虽然有一张不错的皮囊,但从小长在山野之中,营养有那么一些不良,明明是八岁的年纪,小得却像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东方寻再丧心病狂,终于还没到毁灭人性对这么一个孩子下手。 肖宋苦命的贞操于是险险保住了。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 而在将这本小说的内容故事大致整理了一番之后,为了降低东方寻对她的戒心,肖宋干脆就玩起了失忆。一个八岁的幼童受惊过度忘记前尘往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东方寻自然心中存疑。不过再怎么疑惑,他也想不到这身体里面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在几番试探之后便也就不再那么警惕了。一个八岁的女孩子,再怎么聪明,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主动讨好这个煞神,肖宋其实心里也是不甘愿的。但是没有办法,自己如今的身家性命都控在他的手心里,要生要死,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原著中的封灵对东方寻并不亲,毕竟她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养父死在东方寻的刀下的,要她亲近东方寻,委实不可能。而东方寻对她的防心也甚重――重到虽然将她带入了师门,却不允许底下的人教她任何武功。 如今这壳子里头换了一个人,肖宋牺牲了节操主动讨好,甚至是有意无意故意地,故意做出一番亲近他,依赖他的样子,还几乎主动地认贼做了父――她当然不指望这个东方寻能够因此而放下心结,真的将她当作徒弟,不再打她的主意。那种偏执狂要是能够被她这么打动,从今以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改头换面洗心革面苦海无边……她只能说,这是在搞笑么?!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她只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其实肖宋姑娘的个性中也有偏执的一部分在。 …… 但是,肖宋姑娘如此牺牲也不是一点成效都没有的,不是么? 至少原来的封灵只是几个师兄口中的小师妹,东方寻从未承认过;但是如今,东方寻可是默认了她当徒弟……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吩咐几个徒弟们不允许她学武功。 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虽说肖宋并不怎么稀罕这碧波门教的功夫。毕竟无论外家功夫,内家功夫,还是奇门八卦什么的,碧波门这后起之秀都比不过紫清派这个几百年前的传承大派。很多好的武功在后期都是慢慢失传了的,再也寻不回来。而肖宋这个袭承了萧夏姑娘记忆的人,相当于身兼巨型图书馆,在这个武功招式并不精妙的武侠时代无疑是开了一个超大的外挂。 只要运气不是差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她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好好地,有尊严地活下去,并且顺利完成任务。 不过――她的人品和运气,貌似一直不算太好←_←! …… 老实说,肖宋并不怎么想跟东方寻有所接触。她本身便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上一世当了三年的萧夏,身居掌门之位,身边人虽不多,但是都是围着她转的,哪里受过什么大委屈。想来这脾气只会更差,不会更好。东方寻不是傻子,她怕与他接触过多被他看出端倪来。若是在她羽翼长成之前提前下手,她恐怕连哭都不知该往哪里哭去。 好在这个师傅明显也不想跟她有太多的接触,如此一来,倒是解了肖宋的大忧。 东方寻的心思,肖宋还是能够窥得一二的。 他虽说偏激执着了一点,本质里却不是什么恶人,对于封灵,恐怕也是有恻隐之心的――肖宋自认自己表现出来的一个八岁小女孩的形象还是挺招人待见的――好吧,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货本质里已经是个怪阿姨了,非得表现出一个纯真小女孩来,委实也是为难了她……不过,至少不会招人烦吧?? 假设东方寻对肖宋版封灵已经有了恻隐之心,但是长期以来形成的偏执却不允许他产生这种恻隐之心。 是以,为了到时候能够下手而不会狠不下心来,他定然会与封灵保持距离。 换句话说,只要肖宋越黏他,越依赖他,他就会离她越远……她也就会更加自在更加安全――至少在短期内是如此的。 而根据原著,东方寻为了尽快报仇,练的是魔功,虽说有速成之效,但是副作用也不容忽视,基本每过一个月,他的经脉都会紊乱一次。若不及时处理,轻则瘫痪,重则爆体而亡。是以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密室里度过的。尤其是后来几年,魔功的副作用再也难以凭借外力强硬克制下,他好几年都没有踏出过密室,一心疗伤。剧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展起来的。 封灵这具身体现在八岁,剧情开始应当是在十三岁。如此算来,肖宋至少还有五年的时间好好准备。 她跟几个师兄的起点差不多,修行的又是紫清派的武功,到时候的成就不会比他们几个差。 只不过这个师傅……略棘手。 肖宋在心里做了决定,实在打不过,大不了玩阴的吧。世间方法如此之多,条条大路通罗马,她又何必纠结于硬拼之上呢! ------------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12-05 肖宋对东方寻施行的政策是明面上卖乖,暗地里耍坏。简单点来说,就是所谓的‘阳奉阴违’。 至于对大师兄慕晓,鉴于这个少年总是缠着她,再鉴于除了东方寻之外,这个大师兄还是说得上话的,吃穿用度什么的都是经他的手打点的。于是肖宋姑娘便采取了随便敷衍的态度――底限是不得罪惹火了他就行。不过,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敦很厚的师兄貌似是很难被惹火的吧? 至于二师兄三师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各自的。在他们还没有对她的节操产生威胁之前,肖宋姑娘那是无视到底的。反正她现在也就是一个八岁的小豆丁,要什么没什么。而那三师兄长年病怏怏的,发育也没好到哪里去。 遑论,你三师兄再有想法那又能怎么样吧!若论实力的话,她这段时间的拼命修炼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现在还有那么些差距,等五年之后,她定能打败他! →_→在这一方面,肖宋姑娘的自信心还是相当爆棚的。 不过,肖宋摩挲了一下下吧……她怎么觉着这个三师兄非但对她没有好感,敌意还相当的明显呢? 而四师兄……肖宋默默沉吟,鉴于四师兄在原著中的良好表现,肖宋其实一点都不反感他。再加上这段时间她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还了这离渚秦的恩,并且是已经偏向要还的节奏了……所以说吧,对四师兄笑脸相待还是没问题的。 肖宋如今主要练的功夫有两门,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她并不打算学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毕竟人的精力有些,她的精力更有限。学些适合的,容易上手的,关键时刻还能保命的就可以。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一番取舍之后,肖宋选了两门对她如今这个状况最为有利的东西。 其中一门毫无疑问是轻功。她上一世虽然只在那个世界里活了三年,但确实是用惯了那轻功。三年飘下来了,如今突然改成脚踏实地地走路,还真心有些不习惯。再加上轻功的用处多多,尤其在逃命之时更能起到大用处,她当然不会舍下。 另一门,却是魔功。 说白点,就是当年萧秋被赶出紫清派时偷学的那本不传秘笈。她当时可是特意将内容给记了下来,本是打算亲自练一下的,没料想那魔功太霸道,萧夏姑娘那具破败的身体连稍微精深一点的功夫都没办法修炼,更别说是魔功了……委实是让人伤不起。 然而世事难料。 如今换了一个新的武侠世界,换了一具健康有用的新身体,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的武功秘籍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命运真是神奇得不可言说。 …… 魔功好是好,要上手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肖宋这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要是直接给她这么一本秘籍,她怕是只能把它当作废纸用……好在她还拥有萧夏姑娘的记忆力,如今摸摸索索,也终于找到了点门道。只能说,这果然是个速成的好东西,才不过修炼了那么区区几十天,整个人便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她都能感到汹涌的内力在血脉里涌动,如有实质。 虽说不足以打败东方寻,恐怕连这几个师兄都没有办法打败――毕竟他们的起点都比她要高得多。 可是长此以往,这前途也是不可估量的――毕竟,她如今这具身体可是只有八岁! …… 也正是因为肖宋选择了这门魔功当作入门的功夫,因着内力的迅速积累,将上一世学习的轻功重新捡起来便更加不在话下。如此算来,她选的两门功夫也算是相辅相成了。 不过,有得必有失,这天底下向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魔功好是好,与正经武功比起来,那就是一日千里的节奏。保守一点估计,修炼一年的威力估摸能与别人修炼十年相比。但这毕竟不是正道之学,三无产品就算是再好用,质量总归是没有保证的――否则当初紫清派的鼻祖也不会将它封杀在了藏书阁之中积灰尘了。 何况有东方寻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那家伙也修习了一门魔功,结果的结果就是三天两头往密室里头跑,就怕一不小心爆体而亡了去。同是魔功,肖宋所练的这一门武功比东方寻的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威力更大,反噬起来的威力自然也是只多不少。 因而她对自己的未来抱的希望不是很大。 肖宋现在只是初学,还不知道这功夫继续学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即便如此,对这具八岁的身体来说,学习那种生猛霸道的武功断然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只能让她不堪重负而已。她才练了几十天,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一点征兆。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当年萧秋偷练这本秘笈时就没见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轮到她,就处处受限了呢。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主角和炮灰间那是一道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 …… 肖宋现在时常感觉到疲惫,这种情况是在她修炼魔功的第十五天,她感觉到了血脉里的内力流动之时。在短暂的兴奋之后,便是极度的疲惫。当时没有注意,可是后来在院子里打坐修炼时,经常练着练着就睡了过去,等醒过来时,好几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肖宋便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肖宋也是经历过八岁的,那个年纪的孩子简直像是全身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天只想着玩,只顾着玩,再怎么玩都不会累,哪能像她这副模样,只知道睡觉!何况原著里也绝对没有提到这一点,封灵姑娘虽然不开朗活泼,但也绝不是什么睡货。 肖宋沉思几秒便已心知肚明,这就是修炼魔功的结果。而且,这恐怕还只是初初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若她将这武功往深度修炼下去,到时候显露出来的后遗症只会更加多――搞不好有一天,她就这么睡死过去了也说不定。 呵呵呵……一点都不好笑←_←! …… ------------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12-05 可即便知道那种后果,肖宋还是不能放弃。 毕竟‘剧情君王道’这个道理,她在上一本书里就已经有了深刻的感悟。她现在身处这个故事里,作为书中的女一号,很多事情就算是她不想做,想要抗拒,到时候都能诡异地回到正轨。一旦回到正轨……肖宋仿佛已经看到了np大结局在向她热烈地招手。 真是让人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啊! …… 大师兄慕晓对封灵姑娘有那个心思,可是只要肖宋强硬拒绝,以他那性子,也不至于用强;二师兄徐洙,那个内向的少年……同上;可是三师兄魏然风就不一样了,这少年的心思她就一直看不懂,就算是肖宋躲开了慕晓,也不能保证三师兄会不会再次对她用强? 就算将这几个师兄统统排除在外,光是师傅东方寻一人,就让她头痛不已。只要东方寻一日不放下要将封灵强暴的心思,肖宋占着封灵的身体,便会一直都有危险。 所谓的危险,说白了不过是因为两相对比之下,肖宋是一个弱者,而东方寻却是强者!若是她的实力比他强……若是比他强的话,她就不用害怕了!肖宋自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便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上一辈子吃过不能习武的亏,这辈子同是身处在武侠的世界里,她定要将上辈子吃过的亏一一讨回来! 也因此,这种可以速成的武功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是她能够安心活下去的依仗。为了能够活得更加轻松自在点,这点风险,她还是敢赌一赌的。 何况,毕竟她用的只是封灵的身体,不是她自己的。只要将这里的任务给了结了,她就能够回去了。如果有强大的实力傍身,就会加快她完成任务的速度。只要赶在这具身体彻底衰竭之前将任务做完,一切就能够结束!至于这具身体,也用到了尽――她本来就没打算在这种崩坏的世界里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所以根本不需要去考虑那些后果。 这么想来,她就实在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 “师妹……小师妹……” 一片黑暗寂静之中,肖宋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动了动身体,想要回答,却发现身体出奇地迟钝,完全没有反应。手腕上搭了几根手指,温热的手指触在她冰冷的手上,感觉十分舒服。肖宋低低地呻吟了一下,感觉到那人在为她诊脉。 呼吸可以作假,为了掩藏住自己的实力,她大可加重呼吸,让人误以为她没有内力。可是脉象却没办法作假,至少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作假! 这么一来,她拥有内力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肖宋在梦魇之中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挣扎着想要起来,长长微卷的睫毛如坠落的蝶翼一般轻轻颤了颤,终于睁开小小的一道缝。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微蹙的眉头,眉下镶嵌着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趁着近乎透明的白皙皮肤,分外深邃。可那眼底灼灼燃烧的光芒却是如此的熟悉。 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肖宋的心漏跳了几拍,正欲挣扎着起来,手腕却被裹入一只温暖的手心之中。一股暖流顺着相接的皮肤涌进了她的身体之中,冰冷的身体慢慢回温,她的手指动了动,开始有了知觉。 身体终于从禁锢之中解脱出来,肖宋下意识便弹坐起来,一掌拍在那人的左肩之上,整个人随着那力道后退了好几步,却也因为收不住力道而向后直直跌去。 “小心!”那人顾不得肩上的疼痛,随之跟过来,一把拽住肖宋的手,因用力过度,反倒是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致使肖宋的额头磕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他略一皱眉,闷闷地低哼了一声。 肖宋身子一僵,很快稳住,深吸了一口气,从他怀中退出,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温润的眉眼――这是封灵的四师兄,离渚秦,她只在第一天来这碧波门之时见过他一面,可还记得他的模样。却不知,第二次见面,竟是如此尴尬的情形。视线慢慢移到了他的肩上,低敛下眉心,一声轻叹从嘴唇之中溢出:“四师兄……你,可还好?”她那一掌拍得不轻,虽说内力不深火候不够,但是让人肉痛一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离渚秦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按在肩上的手,眉目柔和,神色平静,似乎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不妨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他若是以为能够占着道理狠狠教训她一番,她反倒能够冷静相对,绝不让他占到一点便宜;可他这般客气有礼,肖宋反倒是有些站不住了。所以说,好人什么的,真的是最麻烦的存在。她可以肆无忌惮毫不愧疚地去对付折腾那些恶人,但是却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对一个好人下手――尽管她根本就不喜欢好人。 肖宋有些不太自在地别开眼,嗫嚅道:“四师兄,我并非有意。”她方才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会将这个四师兄看成另一个人……然后想都没想就这么拼尽全力的一掌就打上去了。现在想来,真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到底是晕到什么地步,才会把离渚秦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同那个妖孽联系在一起的? 他缓缓弯起唇角,一瞬之间,犹如春风涤荡大地:“我知道。” 肖宋默了一默:“四师兄怎么会有空来我的别院?”便是知道这是个好人,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心。 “我去寻大师兄,路过此处听到你的住处有些声响,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进来便瞧见你晕倒在了地上。”他俊秀的眉随着说话之间微微皱起,隐隐有些说不清的担忧之意,“师妹,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只是刚刚突破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瓶颈,功夫更上了一层楼,可也因为过于激进,才会脱力昏睡了过去。只是,这个原因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若是一不小心被传了出去,对她来说,只是百害而无一益。 肖宋毫不在意地笑笑:“师兄多虑了,我能有什么事?” 离渚秦斟酌了一下:“你的脉象,有些异于常人。” “哦……”肖宋眸色一深,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淡然,“四师兄原来懂得歧黄之术?” “只是略知一二。” “通常说自己只是略知一二的便是懂得很多的;只有什么都不懂的才会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师兄小小年纪便懂得这么多的东西,灵儿着实佩服。” 离渚秦微微一愣,苦笑两声:“师妹这是在打趣我么?” 肖宋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师兄说我的脉象异于常人,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异’法呢?” 肖宋姑娘的思维跳跃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够跟得上的。 难得离渚秦好脾气,不与她这跳脱的说话方式计较,道:“我初按之时,发觉你这脉象是浮脉。轻按可得,重按则减。可再按之时,浮脉却不见了轻按不得,重按乃得,成了沉脉。” “哦,何为浮脉?何为沉脉?”肖宋丝毫没有担心,反而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浮脉表证由于外感病邪停留于表时,卫气抗邪,脉气鼓动于外,故脉位浅显。浮而有力为表实;浮而无力为表虚。内伤久病因阴血衰少,阳气不足,虚阳外浮,脉浮大无力为危证。沉脉有力为里实,无力为里虚。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脉沉有力为里实;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则脉沉无力。” 肖宋一脸崇拜:“原来是这样啊……完全没听懂。” 离渚秦哑然,却又被她这夸张的表情逗得失笑。 肖宋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那么按师兄的看法,我究竟是怎么了?” 离渚秦沉吟片刻:“沉脉与浮脉不可能同时出现,兴许是我弄错了。” 肖宋点头同意:“我想也是。” 离渚秦这回是真的哑然无语。 肖宋将这个师兄的反应尽收眼底,淡淡地笑了笑,道:“其实没什么,四师兄不必担心我。我只是昨夜睡得晚了些,今日觉得疲惫,才会睡过去的。不想,倒是让师兄误会了。” 脉象如此凌乱,又怎么会是一夜不睡便能熬出来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知她不愿说,也不勉强,只嘱咐道:“无论如何,师妹还是多保重身子为好。” “我会。”肖宋答应得相当干脆,“师兄放心,灵儿下次定然不会再熬夜累到自己。”此时的离渚秦还不知,这句好似玩笑一般的誓言在以后的几年被她一丝不苟地实现了个彻底。话锋一转,肖宋突然道:“不若我帮师兄看一下肩膀吧。你那里恐怕淤青了,我可以替师兄将那淤青揉散。” 离渚秦白净的脸皮微微泛了红:“不必麻烦了师妹,我无事……” “怎么会无事呢?我用了多少力气我知道……师兄还是快些将衣服脱下来,让我来帮你揉一揉吧。” 脸皮越发地红润了,眼瞧着肖宋真的打算凑上来帮他揉肩,离渚秦下意识退后一步,扔下一句:“师妹,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便匆匆逃也似地离开了。 徒留下肖宋一个人站在原地,难能可贵地笑开了。 ------------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12-06 本来肖宋以为这件事就以‘她身体力行将这四师兄给吓跑’这么收尾了,没料想三日之后,离渚秦却遣了身边伺候衣食住行的小僮给她送了一个锦盒。 肖宋很是惊奇,看了看那面目白净可爱娃娃脸的小僮,又看了看那个并没有特别华贵的盒子:“离……师兄送我的?” 小僮规规矩矩地举着那锦盒:“回姑娘的话,是我家少爷给的。” “没有送错人?” 小僮眼角略抽搐――姑娘,你这是在怀疑他的办事能力啊!“回姑娘的话,没有!” 了不得,这脾气还挺大啊! 肖宋接过那个锦盒,握在手中细细摩挲,手指抚到开关之处,拨开那开关,略微打开一条缝,却发现里头躺着一只羊脂白玉小瓶。她将盒子轻轻阖上,抬眸看他:“离师兄可还说了什么?” 小僮摇了摇头:“回姑娘的话,我家少爷是吩咐碧儿将这盒子交给姑娘,并没有其他交代。” “你这一路上可还遇到过什么人?” “没有。” 肖宋沉吟片刻,“我知道了……这盒子我收下了,替我谢谢离师兄。” “是,姑娘。碧儿告退。” 肖宋随意一挥袖子:“嗯,去吧。” 小僮弯腰鞠躬,身形很快没入游廊深处,再也寻不见。肖宋施施然移到凉亭之中,坐在白玉凳子之上,将锦盒搁在圆桌上,打开盒盖,却不是去拿那白玉小瓶,而是拿起小瓶一边的一张字条。将字条打开,上头一行端正的小楷跃然入了她的眼中――‘饱腹食一粒’。 肖宋挑挑眉,又拿起那白玉小瓶,闻了闻,一股清冽香味,夹杂着点淡淡的属于药材的苦香,又倒出一些在手掌心中,颗颗圆润的黑色小药丸,很小……说难听点,就是老鼠屎大小。这巴掌大的白玉瓶里头估计能放个四五十粒药丸。 离渚秦的心意她是明白了。 只不过……肖宋沉吟,这个吃了真的没问题么?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他,怎么说,他终归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而已。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古人诚不我欺……感觉并不是那么可信啊。 …… 半月之后的一个黄昏,天上突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一场大雨,声势相当恢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向人间,让无数猝不及防的倒霉人遭了殃。一场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才慢慢开始收尾,却依旧收得不干净,淅淅沥沥的小雨还飘荡在空中,如剪不断数不清的的牛毛银线,涤荡着这人间大地。 离渚秦本是在山中采集完药材,正准备回去,没料到却被这一场雨困住,只好找了一个山洞躲了一个时辰。等雨势渐收,他便也顾不得会不会淋湿衣衫,匆匆赶回了碧波门。 一踏进自家院子,还来不及拂去发丝上沾染的水珠,一眼便看到了凭栏而立的一个青衣小姑娘。 远方山色苍茫,雨后起了新雾,带了朦胧之感。 她就这么倚在栏杆处,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裙摆衣衫被雨水沾湿,目光宁静,似惬意,似安然地望着庭院里的一丛大叶芭蕉。雨打芭蕉碎珠万点,一地流光。 岁月在那一瞬之间凝滞了下来,再也不复向前。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已经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也曾经见过一个女子这般伫立檐前,静听落雨无声,润物无踪。 药篓落在了地上,草药散了一地。 青衣的小姑娘听到动静,将视线投注过来,隔着一院的迷蒙雨幕,一双乌黑如点漆一般的眸子里宝光流转,冲散了一身寒气:“呆子师兄,好好的,怎么将这药材给撒了?”出乎意料的娇俏动人。 女子的形象倏忽散去,碎成了万点流光。 离渚秦垂眸敛下复杂的目光,矮下身将那草药一株一株地捡回药篓。 一只白嫩细腻的小手执起一株碧绿的药草,随意地把玩在手中:“八仙草?” “……师妹认得?” “随便猜的。方才闲着无聊,便在离师兄你的书房里随便翻了几本书,那上头便恰好有这株草……”她眨眨眼睛:“治湿热,诸经客热,虚痨,筋骨疼痛,热淋,赤白便浊,玉茎痛。退血分烦热,止尿血……是这么写的吧?” “是……师妹好记性。” “师兄过奖了。我只是死记,可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不及师兄。”她百无聊赖地将那株八仙草递到他面前,“离师兄今日个是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莫不是被这场雨给淋傻了?”眸中含笑,调侃之意十分明显。 他接过那药草,随意塞进药篓中,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么大的雨,师妹怎么会来此处?” “自然是来道谢的。”小姑娘孩子气地嘟起了嘴,“谁料到你竟不在,我本打算改日再来,结果却赶上了这么一场难得的大雨,足足被困了一个多时辰。” 离渚秦剑眉微蹙:“碧儿呢?” “你别怪他,他倒是想要鞍前马后伺候我,是我让他该干嘛干嘛去的。”肖宋不在意地抿了抿嘴唇,“我是头一次来离师兄的院子,好生稀奇,自然得好好看看。他若在我面前瞎晃,岂不是扰了我的兴致。却不想……这么……” 这么熟悉。 熟悉到有一瞬间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辈子那短短的三年,在紫清派里度过的那几百个日日夜夜。 院中假山芭蕉……不就是萧夏的院子布局么? “如何?” “没什么。”肖宋收回神思,斟酌了一下用词,“很雅致……很衬师兄的风格。是师兄自己安排的么?” “不是……”他只是格外喜欢这院子而已,当初只一眼便相中了,便一意孤行地搬到了这里――即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的什么才喜欢。“……你的衣衫湿了,当心着凉。我送你回去吧。” 肖宋低头看了看被雨水润成深碧色的衣摆,无所谓道:“不碍事,只是湿了衣摆罢了。倒是师兄,湿得可比我厉害多了。还是快进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只是外衫湿了而已。”他神色温和,“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肖宋眉眼弯弯:“先不急,我还没道谢呢。”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在意。” 肖宋相当诚挚地说道:“离师兄的举手之劳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师兄可以不在意,我却是不能的。” 离渚秦怔了怔,道:“你的谢意,我收下了。” “口头上说说太没诚意了,改日我请师兄吃饭,如何?” 离渚秦愕然:“你会下厨?” 肖宋正色道:“师兄这是看不起我么?” “我并无此意……” 肖宋黑漆漆的眼珠咕噜噜地转了转,将离渚秦的窘态收在了眼中,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自然是不会的……” 离渚秦:“……” “不过其他人会啊。伺候我起居的翠湖可是有一手好厨艺……师兄应当不会介意我借花献佛吧?” “……不会。” “你的药丸很好用,我吃了几日,感觉好了很多,真的是十分有用的。” “有用便好。” “好是好……不过数量太少,我已经吃完了。离师兄可还有?”绕了半天,这其实才是重点吧! “吃完了?”离渚秦压下一边眉毛,“每日三粒,我给你准备的剂量按说应当是可以吃到月底的。” “因为太好用了……于是就多吃了一点。”当初她是本着试试看,反正死不了的心思吃的那药丸,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用,效果还相当显著,着实是让她刮目相看。有了那药丸的辅助,她的精神明显比以前要好上许多,至少昏睡的时间短了很多,也能够控制住了。不过缺点就是,她似乎越发地依赖这药丸了。 而随着魔功炼得速度一日千里,进步越来越快,她对药丸的依赖也越发严重。是以才不足半个月,便上门来讨要了。 “胡闹!”离渚秦情绪很激动,差点将那药篓重新打翻,幸亏肖宋手脚机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把将那药篓扶住,才免得它重蹈覆辙。 肖宋诧异地看他:“师兄这是怎么了?” 离渚秦握着拳,勉强压抑着自己激动得有些不正常的情绪――这种愤怒根本不属于他:“是药三分毒,药丸便是再好,里头也含了毒素,你怎么可以不问过我便随便增大剂量?” 面对质问,肖宋虽说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还是不太在意:“我知道后果,师兄不必担心我。” 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有了一个缺口,他语气严厉:“你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不在意,可是身边的人却会为你心疼?” 肖宋有些晃神……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摇了摇头,甩去这可笑的想法,她认真地道:“人各有志,我有要追求的东西,便得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有得便有失,有因便有果,天理循环,这是必然的结果。”当他送来的药丸起到作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练的不是本门武功的事情,他是知道了的。 可即便是知道,他都没有选择将此事告诉东方寻,而是炼制了药丸送与她。这便说明他是愿意为她保守这个秘密的吧? 肖宋眼里万般情绪闪过,最终归为一派平静。稚嫩的容颜,甜美的笑容,超乎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与无力,无不让离渚秦心里触动,几乎就要认同她的话了。 肖宋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了然的情绪,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我不是不知道后果,但是在我心中,有远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我可以不计这个后果;重要到我明知后果还会选择去做……”重要到可以为了完成它而不择手段。 她没有发疯,也不是乱来,她一直都很理智――理智地做出对自己来说最合适的选择。 肖宋眸色一深,突然牢牢地盯住他,眼神犀利,不容对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一字一顿地说:“离师兄,我只问你,你肯不肯帮我?” …… ------------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3-12-06 她的意思,他明白了。 “非要如此么?”离渚秦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不愿直视她眼底灼灼的光芒――那会烧痛他的眼。 “是啊。”肖宋笑得轻松自在,没心没肺,仿佛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如今说的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话题。 “……给我一个理由。” 肖宋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野心:“我想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想要变强,并不止这么一条路径。” 肖宋微微眯起眼:“可这是一条捷径,其他的路都不及它好走。”毕竟,她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用来消耗浪费。 “这对你而言便真的那般重要?”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重要到伤害身体也不顾?缩短寿命也不顾?” 伤害身体?缩短寿命? 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她只在乎能不能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或许再这么下去,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若是在乎,当初她便也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撞上那刀尖,结束了萧夏年轻的生命! 这一切的一切,她拥有的,她掌握的,她能够得着的,都不属于她。她只是寄存在这个身体里的一个孤魂罢了。 肖宋眼角含笑,衬得一张巴掌大的面孔甜美异常,语气却是坚定不移,不容更改:“是。” “……为什么要告诉我?” 就算不告诉你,你也已经知道了。她所做的,不过是加重砝码罢了――让自己不要被莫名其妙背叛出卖的砝码。 她一向最鄙视出亲情牌,却总是在下意识之间出亲情牌。兴许私心里,她知道这才是对她最有利的方式。 “因为,我相信离师兄啊。”肖宋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改变,脸色平静如常,一点都不心虚地说着谎话。“离师兄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那你呢?”他定定地回视她,“你会……么?” 知道他已经开始妥协了,肖宋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的什么会突然选择在这么一个错误的时间点摊牌,事实上,对于自己毫不避讳明示暗示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回事,她自己都还在诧异……这是着魔了吧! 可既然说出来了,覆水难收,就必须得有一个结果才行。 若离渚秦站在她这一边,那么,她会顺应原主封灵的心意,将她欠他的恩情连同自己这一份一道还了。 可若是……若是他执意护着东方寻他们的话,她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像她这么薄凉自私,一心只有自己的人,为了以防万一,将来能够高枕无忧,应当是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挡路的石子给踢掉的吧? 好在……这个人终归是心软了。 真是圆满得不像话。 肖宋不动声色地将球往回推:“离师兄以为我会不会?” 他看着她,不说话,固执得出奇。 肖宋叹了一口气:“师兄在意么?” 他答:“他们是我的亲人。” “……亲人?” “我是孤儿,是师傅收养了我,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师兄伴我长大,十几年的情谊也是我难以承载的。” 肖宋眼底一冷,温度尽失,很快便很好地掩饰住,没让任何人看出来:“离师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离渚秦神色微动。 “灵儿可从来没说,会对师傅师兄不利啊!”不等他回答,肖宋慢吞吞地说道:“灵儿的父母为贼人所害,幸得师傅相救才有今天的结果,报恩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要恩将仇报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改口。明明,已经将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了,却终究没有勇气说到最后。 他是一个好人。 可她,最讨厌好人。 她不想杀了这个师兄……可是再这么说下去,这个良善重情的师兄不一定会站在她一边。 不过是个剧情人物罢了,姓名,身世,性格……都是作者给的,连个自由的灵魂都没有,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肖宋垂下眸子,语气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可是父母大仇未报,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灵儿断然是没有办法安心的。”她神色凝重了起来,“我想要报仇,与其他人无关。”东方寻没有在几个徒弟面前提过她的身世,倒是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只为报仇?” “当然不止。报完仇之后,我总归还是要活下去的。可我一个区区弱女子,若是什么都不会,只有被欺负的份。有一门好的武功便可以自保,让别人不敢随意欺凌于我。”她用近乎嘲讽的语气低低说道:“别人不害我,我自然不会丧心病狂地去害别人。”可是,熟知剧情的她自然也知道,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就算魏然风放过了封灵,东方寻也绝对不会罢手的。 …… 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几度挣扎…… 她在说谎。 冰冷的,毫无温度的谎言――跟她此时的眼神一样冰冷。 他心思一向细腻,自然能够感觉她说话时流露出的若有若无的恶意,虽然只有一点点,却也让他窥得了她的一线心思……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终是叹了一口气,连自己都诧异自己的轻易屈服:“我帮你。” “不管后果如何,我都会尽我所能,护你平安。”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承诺。 ------------ 第一卷 ------------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1-10 肖宋身为一介宅女,并不喜欢与陌生人交际,对她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很累,也很费事的活计官道之1976最新章节。平日里发生这种事情基本是于澜一人解决的,她隐居幕后就可以了,基本上连露个脸都没必要,必要时也只是露个脸而已。 而如今,于澜去……刺绣了,这苦难的差事只得让她亲自来做——谁让整个门派能拿得出手去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了呢!指望小豆芽,那是万万不行的! 今日个天气有点热,肖宋一出门就有些后悔了,非常想要小豆芽去把于澜那个性向有问题的家伙给揪回来去见客!不过一看到小豆芽那张兴奋异常的脸,她就淡定了……望了望天色,尽快解决应该还赶得及回屋乘凉吧! 客人被安置在正厅,厅前是一大片铺着石砖的空地,两边守着两只镇宅石狮,古朴简单之中不失庄重。 肖宋一路飘来,到了门前才双脚踏地,正了正衣衫,放慢脚步慢慢走进去。待她一脚踏进正厅,便见到了来人。一身素白雪衣,乌发不簪,身材笔直修长,浑似个不惹凡尘的仙人……仙人漂亮是漂亮,好看也好看……但是! 肖宋盯了一眼蚊香眼的小豆芽,心中颇为诧异,面上丝毫不显。这人好看是好看……可她分明是个女子啊喂!小豆芽被关在这深山之中长久没有见人,莫不是已经男女不分了么? 口胡!明明这货经常跟着于澜那厮下山采办的! 那仙人一样的女子显然也看到了她,冷清的目光在她身上略略一扫,声音清冷如珠玉:“紫清派现任掌门人,萧夏。” 肖宋被她的态度弄得一愣,马上正了正脸色,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那女子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冷冽地看着她,只轻蔑地吐出四个冰冷无比的字:“不外如是。” 肖宋眼角抽搐……敢情是个来砸场子的啊! “哦,不知这位大姐是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此番前来,有何见教?”←_←! 肖宋和颜悦色的一句话说出之后,那白衣仙人一般的女子脸上瞬间黑了个彻底。 大……姐?! 在肖宋的记忆里,一时搜不出来有哪位白衣姑娘来紫清派砸过场……显然,这是剧情被改变产生的后遗症。对于这姑娘的毒舌,肖宋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是这么有素养的一个淑女,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挂心呢!何况她如今确实是废柴一枚,这是事实,容不得自己不承认。这人要这么说,她也没办法拿出实力来反驳她。 虽说紫清派里处处设了机关阵法,且地形隐匿,但为以防万一,肖宋还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眼看着离自己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就快到了,她实在没有理由在这时为了一时意气而惹出了什么祸端,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何对方身份不知,万一是个有什么来头的大人物,得罪了反倒不好了。 为了长久的发展以及未来的利益,忍一时之气又何足道哉? 反正——反正日后但凡有机会,欺负过她的人她都会报复过来的!即便是没有那机会……她画个圈圈问候她祖宗十八代也能图个心里痛快。 至于这销魂的称呼,肖宋以为自己没有直呼人家大婶,而是委婉地叫大姐已经是给足了面子的事,奈何别人不是这么想。 那个别人突然向她步步逼来,肖宋正欲躲开,她蓦地停住了脚步,拐向一边的桌子,一双纤纤玉手执起倒扣的茶杯,以及桌上的茶壶,动作优雅娴熟地倒了一杯香茶,递到肖宋面前:“方才是我失礼,唐突了萧掌门,以茶代酒,向萧掌门赔个不是,还望萧掌门海涵,莫要与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她面上表情惬意和善,看起来温婉极了——生生逼出了肖宋的鸡皮疙瘩。女人对危险的感知度就是比较高,这人绝不是什么善类婚色:纨绔少东霸宠妻。 肖宋非常不想接这杯茶水,谁知道那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女子微微抿起嘴唇,将茶水往前送了送:“萧掌门是不打算原谅我的……过失么?” “大姐想多了。”肖宋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神色淡淡:“大姐并没有犯过什么过失,本掌门又何来原谅之说?既如此,这杯茶水,本掌门自然也没有消受的道理。来者是客,大姐不若自己喝了,解解渴吧。” 女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萧掌门百般推辞,果然是不愿意原谅小女子么?还是……觉得小女子会在萧掌门的地方动什么手脚?萧掌门若是不信的话……”她突然收回手,将那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倒执茶杯,一滴未剩。 她笑意盈盈地将杯子摆在桌上,又取出一只倒扣的茶杯,当着肖宋的面重新倒了一杯,递到肖宋面前,“萧掌门,如此……可愿意接受小女子的心意,饮此一杯?” 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呢。 肖宋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心是倒霉至极……明明是那人有错在先,挑衅在前,不但侮辱了她的人格,现在还要伤害她的肉体。怎么到最后那感觉反倒像是成了她的不是?这样就算了,还要被迫着接受人家的……三无饮料! ——貌似不喝还不成的样子!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想要把这个女人拍死在当场。可且不说她不知对方深浅,不敢轻易动手……就算她动手,杀伤力也不是一点点的弱。除了一身逃命的本事外,她已是一无所长了。 肖宋笑眯眯地接过那杯茶水,面上波澜不惊,“大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掌门岂敢不从呢?”眼睛牢牢地看住她,以防她突然袭击,唇凑在杯沿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原著里萧落凤为了重塑萧夏的筋骨,直到她死去之前,都一直在给萧夏泡药浴,吃百草……虽然事实证明最后也没有成功,但是却让萧夏的血液里头带了毒,神奇地达到了百毒不侵的效果——多么不科学的情况啊! 若不是知道这一点,今天便是丢了面子,她也绝对不会碰这茶水一滴! 肖宋没有将那茶水饮尽,方才喝了一口,手便被拉住了。 “师傅。”男子俊美如铸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肖宋瞳孔瞬间紧缩,手一抖,茶杯摔了下去。喝毒药时她都没这么失态,看到此人之后,她却不能淡定了。 若是放在动物界中,这家伙就是她的天敌啊有木有! 这天敌不该再过半年等她走了以后再出现在这里的么?怎么就回来了?! 萧秋,动作优雅地将那茶杯捞起,把玩在手心里,却没有还给肖宋的打算,一双已经变得狭长的燕眸微微眯起,瞥向那白衣女子,“看来,苏姑娘与我师傅相谈甚欢?”眼神之中不带一丝温度,杀意闪过,很快消失于无痕。以为救过他,便可以对他的人如此放肆了么? 女子感受到他凌厉的毫不信任的眼神,心中一酸,面上却镇定依然:“公子,你莫要误会,我并无别的意思。” “是么。” 肖宋在一边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这里是两个人的战场,且还是一男一女,一公一母的,她出现在这里多么的不合适!正想借身体不适离开,萧秋却突然开口:“我与师傅许久未见,如今想要叙旧,苏姑娘无事的话,不若先去休息一下罢。”他瞥向木头一样呆立在一边的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 小豆芽浑身一凛,身子微微发抖,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害怕的:“小、小豆芽!” “小豆芽是么?”萧秋玩味地勾起嘴角,“你带这位苏姑娘去客房歇息,好生安置美男龙王,妃要破你相!全文阅读。” “是、是!姑、姑娘请……” 瞧她走路都带着飘的样子,显然是兴奋的~ 肖宋阻拦不及,泪流满面……小豆芽,不带你这么没节操的啊!她这个主人还没有发话,你这么乖巧做什么啊! 挡不住小豆芽热情,屋内只剩下了肖宋和萧秋两个人。那女子走之前视线越过肖宋,深深地看了萧秋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随着小豆芽去了客房。而肖宋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现在满脑子都在纠结,虽想过这家伙会违背约定突然回来,但是真没有想到会这般突然……尤其还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小豆芽竟然将他迎了上来,而且她还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来见了他!若是他现在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全力逃走,不知道有几分胜算呢? 肖宋从方才起,便一直偷偷在打量萧秋——当初的小少年在两年多的历练之后高了不少,黑了不少,也壮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样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了……可是,怎么也危险了不少?他四肢抽长,修长健朗,比例完美,像头优雅的豹子。五官越发立体,下巴显得越发的尖,还是少见的精致,却多了点男人味,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漂亮得男女不分了。表情温润了很多,不再锋芒毕露,懂得掩藏了。可是那双斜挑的燕子眸里……肖宋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方才看向那女子之时的眼神,连她这在一边的旁观者都觉得遍体生寒,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她哆嗦了一下,头一次有点后悔将他放出江湖去摸爬打滚,他的戾气好似越发地重了…… 泪,她好害怕怎么破! 而萧秋也在打量她,印象中白衣蹁跹的师傅,在这两年里变了不少,脸颊圆润了许多,穿着打扮都与以往不同,似乎更有人气了些。 他眼底阴沉,嫉妒阴狠的情绪在心底翻滚——最好永远别让他知晓那个能够让她改变的人! 肖宋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恢复平静,唇角带上温和的笑意,好似一层牢不可破的假面具。 “秋儿,你怎么回来了?” “师傅,冒犯了。” 两人同时开口。 肖宋愣了愣,便见萧秋突然凑过来,俊逸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在肖宋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想要发难之前,他停住了移近的趋势,顺势拔下了她头上束发的一根雕着梅花花样的银簪——萧夏姑娘的唯一一件银饰!若非她这今日换上这新衣,她还不会戴出来。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肖宋性子偏懒,又处在这深山之中,不必时时见着外人,平日里基本上习惯披散着头发……她曾经觉得萧夏这一头及腰长发太长了些,甚是麻烦,还想要剪得稍微短一些。被于澜发现之后拼死阻止,这才放下了这个念头。只是头发虽然留下来了,她却还是没那个耐性来打理,平常时候只有出门之时,发髻才会随意挽起,以一根簪子固定住。如今银簪被抽走,一头保养得分外良好的青丝没了束缚,倾泻而下。肖宋下意识退开一步,眼里浮起警惕之意,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兽似的,杀意凛凛。 好在萧秋并未注意她的表情,低垂着眉睫,拿起那银簪的根部放入茶杯之中搅了搅,片刻方才取出。 银簪没有任何变化。 肖宋从他将银簪放进茶杯之时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原本的十分警惕便硬生生地松下了七分,表情掩饰得十分良好。见这茶没毒,她心里稍松一口气,随意将自己披散下来的青丝捋到背后,想要开口讨回她的簪子。萧秋好似在看着那簪子,其实一直在看她,自然也没有落下她捋头发时颇为慵懒的动作,很是自然的动作,肖宋做时绝对没有暗含任何意义,却还是让他身子一热,指尖微微发抖,眼神黯得不见一丝光芒谁和谁的地老天荒全文阅读。 “秋儿,那簪子……” 他握紧了手中的银簪,蓦然打断她的话:“师傅,你没事吧?” 肖宋一愣,有些错愕:“为师能有什么事?” 萧秋伸手过来,想要抓住肖宋的手腕,“苏姑娘为人最善用毒,此番……我怕她对师傅不利。” 肖宋本来下意识躲开的手顿了下来,乖乖被他抓在了手心里。 果然那女人就是一副白莲花的外表,毒寡妇的内心啊!虽说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百毒不侵,但也只限于理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提前去见了上帝该去找谁理论去。“是么?可方才试了,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么?而且,为师不记得自己有曾得罪过她……”所以这姑娘对她有敌意,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么? 温热滑腻的触感在自己的手中,萧秋口中发干,有些分心,声音低哑道:“苏姑娘的毒都是无色无味的,普通的法子很难试探出来。”纤长的手指按上肖宋的手腕,搭在筋脉上,肖宋立即便觉得有一股热流从两人肌肤的相接处涌出,流通到她的四肢百骸之中,令她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肖宋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竟有了如此的本事,想问,又不好开口。犹豫间,萧秋已经收回了手,脸上带了点愉悦的笑意:“师傅身子无事。” 肖宋顿时放下一颗心来,这么一惊一乍之后,她也将那簪子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倒是对他口中的苏姑娘起了兴趣:“你带回来的那位苏姑娘是什么身份?”姓苏,还会用毒,穿一身骚包的白衣……方才没觉得,现在想来,这面容倒还真是与萧夏姑娘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莫不是,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苏姽婳吧?! 肖宋心中咋舌不已,假意笑着调侃,“为师瞧着此人还挺真性情的,虽然行事有些奇怪,但也不算是个坏人。莫不是秋儿在江湖之中相遇的意中人?”若是你们能看对眼,那就真是太好了! “师傅说笑了,苏姑娘并非秋儿的意中人。”萧秋不着痕迹地将那根银簪收入袖中。“苏姑娘救过秋儿一命,是秋儿的恩人。”他神情淡漠,对他而言,这最浅薄的关系便是施恩与被施恩者的关系,她虽救过他一命,但也只是如此了。若不是看在她在用毒方面也有几分建树,有可用之处,为了隐瞒行踪,他也该杀了她的。更何况,她与师傅有些相似,他虽不喜,却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因此高兴,这才将她带了过来。可若是她真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不会在乎自己的手上再多染上一点鲜血。 “哦……是么?”肖宋觉得很遗憾,“秋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你既将那苏姑娘带上山来,便说明你在心中还是有几分看重她的。别一味拒绝,相处试试,若是喜欢的话,为师可以做主提亲,让你娶了她。” 萧秋只觉得这些话没有一句中听,眼中血色流动,他垂眸掩住,声音越发低哑:“师傅多虑了,秋儿还小……师兄还未成家,秋儿又怎敢越在师兄前头。” 肖宋敏感地察觉不妙,虽然不知这家伙究竟是在不高兴个什么劲,但也知道他又对于澜动了杀意了……可怜的于澜,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会躺枪!连去刺绣了还有人不肯放过你啊!肖宋在心里为于澜默哀了一把,深感于澜上辈子一定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杀了这萧秋的全家……当然,萧夏姑娘上辈子可能更坏! 肖宋很好心地安抚萧秋:“你师兄虽然还未成家,却也不晚了。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个东风而已。”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燕眸死死地盯住她,眼里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端的是艳丽非常:“是谁?!” 是师傅你么?! 告诉我,是不是你?你是不是爱上了于澜! ------------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11-11 在江湖之中漂泊的这两年里,萧秋也曾经打听过师傅的事情。紫清派曾是个名门大派,也有过名扬四海的时候,当年的事情又闹得这般大,被当作丑闻被人津津乐道了许久,知道的人不少,打听起来并不难,何况还是有心之人……天知晓他在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之后是多么的震怒!他恨不得将那于沧溟千刀万剐!他怎么配……怎么配?! 可是震怒之外却隐隐带了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庆幸。 若非那个男人不配,放弃了她,今日怕又是另一番面貌了吧。 萧秋少年俊秀,武功高强,闯荡江湖之时也闯出了一番小小的名气,两年里遇到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人,或爱慕他的皮囊,或为了收拢他,皆是各怀鬼胎之辈,因之她们身后的势力,不好轻易得罪,他少不得应付一番,着实是不胜其烦。时日久了,他也从中学会揣测女人的想法。 原先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师傅的心思,夜阑无人之时偶尔想起她也不过当作是一个徒弟对师傅的想念泡妞大宗师最新章节。 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男女之事并非一点都没有需求的,然,他虽有渴望,却终究不愿意屈就。 让他彻底明白自己自始至终不愿屈就的原因的,却是一个他连脸面都记不清的女子。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只因她多说了那么一句话,男人若是能抵挡得住女人的诱惑,只是两个原因,若不是不正常,便是已有了喜欢的女子。 他自然不会不正常,这一点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那么…… 便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人住进了他的心中。 当夜萧秋做了一个梦,一个以往做了无数次的梦。梦中,他伏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两人肢体交缠,极尽缠绵,女子身体如一团软雪,让他心悸不已。以往他总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她的脸上好似蒙上了一层雾般,恍惚难辨。可如今,他终于吻上她的唇,却在那一瞬的睁眼之际,看清了她的面目。 师傅! 他一直肖想的那人,竟然会是他的师傅! …… 让他痛苦不已的是,在他得知了自己心思的同时,他也隐约猜到了当年师傅的心思。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却唯独不能容忍自己在意的人欺骗于他! 若是……她真的骗了他,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得住,不亲手毁了她! 去煅龙谷是那之后的决定。 听闻那里有驻颜之术,他想,或许,她能用得上。况且,他心乱了,需要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不是没有挣扎,可这微弱的挣扎还是抵不过他想要得到她的心——尤其是一想到那个负心人的儿子还代替他陪在师傅身边,更是让他不能安心。师傅对于澜的心思说不清道不明,她当初也亲口承认过因为于澜而对于沧溟有愧……两人之间有如此微妙的关系,难保他不在的时候,于澜趁虚而入。 若是师傅最终跟于澜在一起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不! 绝不能够! 这个还未成实际的想法几乎引他发狂……若有朝一日真当如此,他不知道自己控不控制地住,不将于澜……千刀万剐! …… 相思如入骨毒药,不知道之时,虽然难耐,却也不是不能忍受。等到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便开始觉得与她分离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几个月前便从煅龙谷出来,却又遇上了一些不得不处理的事情,不得已束缚了脚步。等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一秒钟都不肯耽搁,便连夜赶往紫清派。 这一次,他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毁了她。 或者……得到她。 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他也不会允许除此之外的其他可能发生! …… 萧秋激烈的语气,吓人的表情真真是把吓了肖宋一跳,心里的某个诡异的猜测再次被触动忘恩首席腹黑妻最新章节。 话说,萧秋对于澜似乎是过分关心了呢……这么凶恶的表情,记忆里还是头一次撞见。以前萧秋少年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啊! 肖宋的眼神偷偷扫过萧秋俊逸非凡近乎于妖孽一样的面容,囧囧有神地暗忖道,莫非萧秋心里真正在乎的是于澜少年,萧夏姑娘只是个幌子而已……这个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偌大的门派里唯有于澜一个人是真正对萧秋好的。原本萧夏一直对他冷眼相待,那些个仆人也都跟个木头人似的,本分得很,存在感忒低,自然也就谈不上关心不关心的。他不至于因为一个不关心他的人而记恨那个对他好的人,这是一般逻辑。所以,莫不是因为原版的萧夏与于澜少年关系太好太亲密了,于是萧秋吃醋了……贯彻得不到的就干脆毁掉的原则,将于澜直接扼杀在摇篮里,却变相折磨萧夏?——先让萧夏爱上他,然后再弃之如履,让她郁郁而终? 至于为她迁坟,年年来扫墓……或许是因为时过境迁,年纪大了,阅历多了,脑袋也不再是那么一根筋的了,后悔了吧? 而苏姽婳所谓的他爱上了萧夏,大概也只是因为愧疚吧?或者干脆点是跟萧夏姑娘一样,做着做着就产生预料之外的感情了? ——貌似很说得通的啊! 这奇怪的揣测让她的底气诡异地足了一些,她以极其诡异的眼神看向他。萧秋自然感觉到师傅的眼神,可惜饶是他聪明之极,也无法猜到师傅心中的想法,只当自己反应过激,让师傅窥得了几分心思——他嫉恨于澜的心思。 两人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肖宋直看到萧秋的表情有些僵硬,这才垂了眼眸,慢吞吞说道:“其实那人你方才也见过……”肖宋觉得自己挺自私的,明明隐约想到萧秋在乎的人可能是于澜,更可能会对于澜喜欢的人不利,还是将小豆芽给供了出来。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避开祸端,保全自己,趋利避害大概是凡人的本性。肖宋是凡人,虽然对出卖了崇拜自己的小丫鬟有些小小的愧疚,但若是在自己和她之间再选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小豆芽推出去,毕竟她们两人虽然有些感情,但也只是这些感情而已了。 而且既然说出来了,做都做了,那再后悔就显得假惺惺的了。 何况,她说的还都是真话,虽然只是一厢情愿的,但是将小豆芽留下来,确实是存着将她许配给于澜的想法。若是萧秋在乎于澜的话,总归会知道的。她只不过是提前让他知道罢了。 不是说不愧疚,但她不后悔。 “……小豆芽?”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方才见过,似乎是师傅身边的丫鬟,他自然是记得的。 肖宋眯着眼睛点点头:“就是她。” “是……她?”萧秋皱起眉头,对这个消息抱着本能的不信任,那个呆傻黑瘦还有些结巴的小丫头有什么可取之处?若换作平日,他恐怕连多看一眼都不会。于澜竟会喜欢她? 肖宋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说道:“小豆芽是澜儿带上山的,那便是澜儿中意的人。若是澜儿不中意,山下那么多人,漂亮的姑娘也不少,他又怎么会只带上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便是所谓缘分。为师觉得他们挺好的,待小豆芽长成之后,便会让她与澜儿成亲。秋儿,你觉得如何?”她这话半真半假。 于澜这家伙是时候该教训教训了!一个萧秋也就算了,他还带上一个小豆芽,按他如今这趋势,是不是打算把山下的乞丐统统往山上带啊?! 拜托她还没死呢!这紫清派还是她的好不好! 将小豆芽交给他,也算是让他长个记性,人带回来了是要负责的,别以为每次都会有人帮他收拾烂摊子。一个萧秋让他失去了师傅,丢了性命,一个豆芽让他失去了选择夫人的权利,再来几个,他就等着把父母儿女老丈人的位置全部留出来好了霸宠杀手王妃! 萧秋微抿嘴角,师傅似乎比以前更开朗了些,眼睛也更明亮了些……至于于澜,只要不同师傅扯上关系,那便与他无忧。他想娶谁,都痛他没有任何关系:“……甚好。” 肖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看他的样子貌似没什么不高兴的,莫不是自己想多了?枉做了一回恶人? “秋儿,这两年苦了你了。”被一连串意外所打断,这句煽情的话直到现在才有出场的机会。 萧秋一怔,“秋儿不苦。”一撩衣摆跪在地上,低垂下眉睫,掩住里头翻涌的情绪,“师傅,秋儿有负师傅所托,未满三年便擅自回来,秋儿知错。” 你也知道啊! 明知故犯什么的不应该引咎自尽去么?!别以为自己认罪了她就会原谅你←_←! 虽然被男主跪感觉还不错,但是肖宋也不能任由这位睚眦必报的男主跪着自己什么都不做——她怕遭报复。毕竟原著中萧秋其人的报复心是非常重的。至于报恩之心……从于澜的下场可以看出,这白眼狼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识。 肖宋虚托他一把,作势将他扶起,却被萧秋反手握住手臂。肖宋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被非礼了啊!她嘴角抽搐,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想要把手抽走……没成功——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牢牢握着她的。 不知对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肖宋脸色发黑,微扯嘴角,加大力气将萧秋扶起来,“起来吧,莫要再跪着。” 萧秋果然站起来,“师傅不怪秋儿?” 肖宋微微一笑,顺势抽搐双手,退后一步,“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为师又怎么会怪你呢?” 萧秋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手心里柔软的触感消散开去,心里划过一丝遗憾。淡然地将双手拢进衣袖中,他垂下眉睫,在煅龙谷养伤的半年里,他不止一遍地回忆起当初师傅的所说所言,如今看来……师傅似乎是在有意识地抵触,或者说是抗拒他? 莫不是……她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 这个假设让他心里微微发凉。 那么,所谓三年之约,难道真的是她有意为之?所谓历练,不过是一个借口呢?一个让他离开她身边的借口?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相了。 肖宋清冷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拉回了他已然游走的神思:“区区两年多的时间,你在江湖之中闯出的侠名便是连为师这身居山中的老骨头也有所耳闻,秋儿过谦了。” 当然,她确实很好奇萧秋回来的原因,可惜她现在塑造的这个形象不容她泼妇一样地问——喂,小子,你到底是为的什么要提前回来啊魂淡!你把我的计划打乱搞得我不知所措啊有木有啊魂淡!你怎么不去死死看啊魂淡!老娘要把你人道毁灭啊魂淡魂淡魂淡…… 她果然不是吐槽娘,吐着吐着就上升成人身攻击了←_←! “至于未满三年之期,为师相信秋儿既然选择这般做,便一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是么?” 老骨头…… 萧秋微微皱起眉头,师傅……哪里有老?!她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年轻漂亮!那些人,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秋儿原本是想等到三年之后再与师傅相见,然半年前出了些事,差点丢了性命……”萧秋一瞬不瞬地盯着肖宋的面孔,“秋儿想念师傅驱神最新章节!想回来见见师傅。” 想念什么的…… 肖宋嘴角抽搐,小子,你这不会是在告白吧?! 萧秋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师傅,莫要赶秋儿走。” 少年……哦,不,应该是小男人的表情里带着些濡慕,以及委屈。换作一般的女子,见到一个男子用这样诚挚的眼神看着她,怕是连心肝脾肺肾都统统化成水了。 肖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脸上原本完美无缺的笑容开始龟裂,风中凌乱,一块一块地掉下来,语气难得僵硬:“秋儿怎么会有这等想法,你既是为师的弟子,为师又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赶你走呢?” “师傅不赶秋儿?” 肖宋默默地移开眼睛,“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了心中所求所想,连生死都该放在一边,怎么能够叫苦叫累呢?”她当然不能把萧秋给得罪死了,又放缓语气,抚慰道:“话虽如此,但人身为人,七情六欲在所难免,会苦会累,也是正常的。江湖险恶,秋儿若是觉得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也无妨,这毕竟是你的家。” 萧秋抿了抿嘴唇:“为了心中所求所想,不计代价也要去争取么?” 肖宋满脸黑线,所以说,这孩子的内心本来就是极阴暗的么?他是怎么从她那段几乎没有内涵的废话里头得出这个结论的啊。“当然也要免做损人利己之事。代价可以付出,只要你自己觉得值。若是不值,不如一开始便选择不要。不懂放手之人,皆为困兽。”她若是能将这娃教导成一个事业型的男人,那该有多好啊!到时候事业摆中间,情情爱爱靠两边,以他的能耐和家底,不出几年,搞不好就能成为这武林中的第一人……成功将这部种马虐恋文改写成江湖励志小说! 可惜她本人就不是那种事业型的女人,也从来没有教过小孩……还是一个大号小孩。教育难度忒高,不在考虑范围内,肖宋不战败走。 不懂放手,皆为困兽;可若是放手,那便一无所有。如此,他宁可做一场困兽之斗,兴许还有成功的可能性,好过一丝生机皆无。为了想要得到的,便是付出代价又何妨?只要得到了,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他从来都不畏惧任何代价。 “秋儿谨记师傅教诲。” 肖宋:“……”从他这沉重的语气中,她怎么感觉自己貌似一不小心之间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呢? 顿了一会,肖宋清清嗓子,道:“当初的三年之约不过是为师随口说来,你虽未呆满三年,但你取得的成绩为师也是看在眼里的。”她装模作样怅然感慨,“你能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为师深感欣慰。紫清派交到你手中,为师也就放心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过几日便挑一个黄道吉日,将掌门之位传与你吧。”这话萧秋可以当作忘记,她却不可以——她还没忘记原著里萧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若是让他误以为自己当初是诳他的,随便说说而已——她可以预见到自己悲惨的结局。 不得不说,肖宋再次真相了。 萧秋却不说话,一双没有温度的燕眸只牢牢地盯着她。 肖宋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跟她预想的反应不一样?她以为他该感激涕零的有木有?!可是……被这一瞬不瞬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她差点就给跪了,拜托不要这么突然不说话!很吓人的有木有?!面上愈发沉静,淡定地摆出一脸慈祥无比的微笑回看他。 好在萧秋并没打算与她僵持下去,“当得掌门之人必得宅心仁厚,秋儿自知并非这种人,难以胜任。于师兄仁厚宽容,比秋儿更加适合这掌门之位,还请师傅三思。” “……”亲,你这究竟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啊?←_←! ------------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11-12 肖宋觉得很痛苦,两年多不见,少年的心思她已经猜不透猜不透了啊流浪郡主!萧秋究竟是欲擒故纵还是真心实意?她觉得自己无法判断……真真是为难啊!其实她也不想把这掌门之位交给萧秋,不过这个人情,她却是必须要卖的。 可惜人家明显不接受…… “秋儿说得确实不错,澜儿宽厚朴实,也有仁心,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 肖宋这话说得心惊肉跳——萧秋少年眼神里的杀气越来越浓了有木有?! 她轻咳一声,转了话锋:“但他的能力为师也是清楚的。他会是一个好弟子,好手下,却不会是一个好掌门。居掌门之位者,光有仁心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多么违心的话啊!她什么都没有,还不是照样在这掌门之位上呆得好好的!“你若实在不愿,为师也不逼你。” “但你确是为师属意的人选。”肖宋轻叹一声,郑重地嘱咐:“日后你若改了主意,紫清派的掌门之位永远为你而留!” 看吧看吧,老娘对你多好!你要有良心啊少年!不求你知恩图报,只求你别恩将仇报啊! “……多谢师傅。” 他神色平淡,真实的情绪很好地被掩藏起来,肖宋终是无法窥得一线。 师徒两又聊了些时间。 所谓聊,也不过是肖宋出于“礼貌”,问了一下萧秋这两年的经历,后头全是萧秋一人在讲,肖宋负责听,偶尔应和两声。萧秋并非伶牙俐齿之人,性子还有几分阴沉,平日里能不开口绝不多言,愿意给肖宋讲实在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奈何肖宋完全不领情——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再麻烦的事情也是淡淡的一笔带过,还没有从于澜那儿听来的精彩。 关于煅龙谷这事,萧秋倒也没有选择隐瞒,当然,想要听到详细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误入机关阵法之中生死一线,也就这么轻飘飘的带过了,连点涟漪都没有起来,肖宋没有听到想听的,又不好追问,搞得十足郁闷。 郁闷着郁闷着,萧秋突然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檀木盒子递到肖宋面前:“这是秋儿无意间得来的,还请师傅莫要嫌弃。” 白送的礼物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哦,是什么?”肖宋随意把玩着盒子,盒子很光滑,棱角也被磨去,好似经常被人把玩在手上。指腹慢慢摩挲过光滑的盒身来到盒中间的黄铜小锁之间,指尖一挑,“咔嚓”一声,盒子打开。 一颗浑圆玉白色的丹药随着萧秋几乎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出现在了空气中。 “玉颜丹。” 肖宋全身一僵,差点没失控地将这东西扔到萧秋的脸上。 玉颜丹! 玉颜丹!! 玉颜丹啊魂淡!!! 那是个什么玩意,肖宋自然是知道的。原著中有花一定的笔墨描写这里,很让肖宋觉得某些人真真是饱暖思淫欲,吃饱了没事干就必须找点事情做,哪怕是受罪也无所谓。所谓玉颜丹,顾名思义,就是驻颜的丹药,对留住青春有奇效,当年的苏姽婳能以那老迈之躯展现如此青春美貌,两次化腐朽为神奇,靠的就是这丹药,足可见此物之神用。炼丹的材料煅龙谷里几乎全部囊括,即便如此,还是得来不易,光是其中一味荀草果便极为难寻。荀草果长在煅龙谷珠山之巅,地势艰险,巨兽众多,便是以壮年时期的萧秋的能耐,取得荀草果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书写得挺玄幻的婚色:纨绔少东霸宠妻。 原著中萧秋最终为了苏姽婳取得荀草炼成玉颜丹,赢得美人芳心的动机是因为萧夏已死,苏姽婳肖似萧夏,他自然不舍得看她老去……如今这剧情还真真是鬼使神差,怎么莫明就跳到这一块了?中间跳过的那一大段剧情去哪里了?是被吃了么?! orz~ 若是剧情还健在的话,这世上本该有两颗玉颜丹,且两颗到最后都给苏姽婳吃进了肚子里……如今,这其中一颗却在她手里。 肖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睛,“咔哒”一声关上了盒子,抓起萧秋的一只手,将这是个女人都该爱的好东西硬是还给了萧秋。 “师傅……不喜欢?” 萧秋倒是没有怀疑自家师傅怎么似乎对玉颜丹的药性很熟的样子?毕竟煅龙谷的传闻颇多,玉颜丹也是其中一项。他当初入煅龙谷,不就是冲着这一项传言去的么。只是他如今难得有些不确定……他看不透肖宋的想法。不是说,女人爱惜容颜胜过生命,这种东西,她们都会喜欢的么? 那为何,师傅却不喜欢? 是因为单纯的不喜? 还是因为……他?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盒身,眼里明明暗暗,抓不住情绪。 肖宋看着周身温度冷下来的少年,心里其实也有些小小的后悔。就算她不要这玩意,但是先装装样子收下也是可以的啊!大不了不吃便是了么!如今这么好不给面子地退回去……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心思阴暗的少年又在想东想西了!可别脑补过度重归剧情啊! “秋儿,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为师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孝心,你能将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为师,为师很是欣慰。但这样贵重的东西,为师却是真的不能收的。”肖宋面无表情,堪比面瘫,其实内里正在苦苦按捺住想要揍他的冲动,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家伙果然是居心不良!还嫌她现在不够年轻么?给她这个美容养颜的丹药是什么意思?养肥了宰了吃么?做梦吧!她宁可糟蹋了这具身体,把她搞成黄脸婆,也绝壁绝壁不会让你小样的得逞的魂淡! 肖宋慢慢踱到窗边,被烈日一晒,又默默缩回了半寸,望向窗外白花花的空气,身影寂寞如雪,沧桑悲叹:“死生有命,朝为红颜,暮成枯骨,皆是定数。为师并不在意这些个表象,更不会在意这张区区皮囊。是什么就是什么,没什么好掩盖的。为师活了这么久,都已是半身入骨的人,又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呢?还会在乎所谓的容颜么?过不了多久,想必为师也该下去向你师公告罪,没有将我紫清派发扬光大……不过,还好为师有了秋儿,便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这么大义凛然看透生死的一番话一出,是个人都该震惊了——尤其说这话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年轻靓丽得很,反差如此之大,更是让人震惊不已! 半身入土什么的……跟这张脸放在一起,真的很有违和感啊! 肖宋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这家伙,少年你还青春年少,而我已经很老了很老了,君生我已老啊,我们真的不合适,非常不合适啊! 所以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请速度打散吧!打散吧打散吧! 萧秋垂眉,周身冷冽的气息消散了不少——方才的那小动作,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却不知,师傅竟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这玉颜丹,师傅既然不愿要,那便不要吧。 总归她不管是什么模样,他都不在乎。 此时已是午后,外头阳光正好,蝉鸣声声重生之以食入道。 夏日的午后即便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还是透着几分炎热的。肖宋刚来时天上恰好飘来一片云彩,散去了几分热度。如今云彩被风吹散,阳光大喇喇地照进窗台,房内的温度逐渐增高。原来的肖宋虽然不胖,但是怕热。现在萧夏姑娘的身体似乎也有这么一个特质,偏偏还得穿这么一身保守的长裙,实在是夭寿! 她方才这么一动之间,便觉得眼前晕了一晕,身子自然而然地晃了一晃,有些站立不稳。 萧秋自然是看见了,几乎是瞬间移近,扶住她的手臂:“师傅,你怎么了?” “没什么。”肖宋被这陌生的感觉一刺激,立即清醒了不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以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萧秋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将她的脸烧穿,说道:“没事便好。” 肖宋感觉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到底不对劲在哪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换来萧秋温柔的一笑,只好讪讪地扭过头去不作声。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肖宋几乎没了印象,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安,那是一种危险临近的预警。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本来就很有压力,且她还不知此人什么时候会露出藏在里头的爪子来。她叹着气,盯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越来越多,也只觉得越来越热,身体里头像是起了一团火,便是坐着不动,背后的汗都会唰唰流下。 肖宋优雅地猛灌了几杯茶水,嗓子眼还是渴得要冒烟。她偷偷扯了扯领子,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这样下去不行,她还是早些回她那个阴凉到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去吃葡萄吧! 她摆出一脸正经的模样看向萧秋,一脸期待,道:“秋儿匆匆赶来,想必还没有用过午膳吧,先回去用膳再说吧。” 萧秋抬眼瞧见肖宋一脸潮红,嘴唇却发白,面上也有几分不耐,心中了然,点头应道:“师傅说的是,若非师傅提起,秋儿怕是忘了这事。” 江湖中人三餐不继果然是常事,竟然连吃没吃饭都能忘记,着实是个了不得的。 肖宋衣袖一挥,洒然笑道:“那便走吧。” 刚打开门,灼热的阳光便晒到了她的身上,感觉如有实质。肖宋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往后头退了小半步,上半身隐进了阴影之中。萧秋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不着痕迹地走在她的外侧,用身子的阴影为她挡去了这一片灼热。 虽说这并不刻意,但对肖宋来说,她一直都将绝大多数的心思放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没可能不发现这一点。虽然还是很热,但比起方才那种灼烧的感觉可要好得多了。 肖宋偷觑了萧秋一眼,心里暗道——若是此人不是个心理不正常的变态,不会对她产生威胁性,其实也算是一个贴心的好弟子呢! 可惜啊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萧秋的卧房与肖宋的卧房在同一个方向,肖宋只好与他一起前行。天气炎热,肖宋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管拣阴凉的地方走,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体内燥热,嘴唇发干。萧秋第一个注意到了肖宋的情况,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唤道:“师傅,你可还好?” “无事……”肖宋醒过神来,推开萧秋的手,一手撑住一边的假山石,一手扶额,心里哀叹,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她现在别说是缚鸡之力了,连鸡缚她都没有抵抗的能耐!萧秋要是现在兽性大发,她就白苦这两年多的时间了。 她有些小小地怀疑苏姽婳递上来的那杯茶水是否真的有问题?可是明明用银针试验过了无毒,那便是真的无毒了吧——即便那毒是抹在杯沿上,被这么一晃一荡,肯定也已融入了水中官道之1976。 所以,搞不好她这具本身就偏寒的身子是真的中暑了! 真是让人抓狂的悲剧啊! 肖宋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开嘴角笑了一笑,道:“为师只是有些头晕,可能中了些暑气。走吧,回房里歇歇便无事了。” 她逞强地松开假山,将萧秋落在身后,率先向前走了两步,只是两步而已,脑袋又一阵晕眩,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开始发黑——果然这种事情不是毅力说了算,就算她的内心怎样叫嚣着不要晕倒不要晕倒,这没出息的身子还是背弃了她的意志……晕倒了。 身子在彻底失去控制力的那一瞬间突然腾空而起,跌入了一个略显清冷的怀抱。肖宋知道是萧秋抱住了她,下意识绷紧神经,不能安心,昏昏沉沉之间仍不忘咬着牙挤出坚定无比的几个字来:“将为师送到药室,唤小豆芽来……伺候。”药室就是萧落凤专门辟出来给萧夏泡药浴重塑筋骨的地方,萧落凤死后,门派中人心散乱,萧夏虽然忙,但断断续续还会泡药浴,不过于沧溟死后,她也彻底死了心,再也不肯试那些留下来的药方子。肖宋来了之后,为了让这个身体更强悍些,按着萧落凤留下的方子重新泡了起来,坚持泡着没有断过。 从轻功再上一个境界这方面来说,萧落凤的方子并非毫无作用。 只可惜萧夏本人是不会再有知道的机会了。 或许……肖宋也曾经揣测过萧夏的心思,她其实是觉得于沧溟死后生无可恋了对自己也开始采取放任的态度了吧? 药室那里虽然有供休息的床,环境却不太美妙,东西杂七杂八地摆放,空气里的味道更是销魂,想必他不会产生什么不该产生的想法。至于好好一间药室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还是得拜肖宋所赐。她不希望这个地方有除她之外的人随意出入——毕竟她是去那里泡澡的,但却没有那个闲心去打扫,久而久之,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是,师傅。”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沉,有些飘渺。 可毕竟是答应了。 肖宋不相信此人的人品,但是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安慰自己没有关系,这毕竟是在她的地盘上……他就算再想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会在回来的头一天就显露原形……吧?!好吧,她其实完全不确定。可惜现实没给她更多的时间去担忧补救了,她觉得身上的力气尽数被抽去,靠着萧秋的脑袋一歪,便沉沉晕睡了过去。 …… 怀中的女子一袭鹅黄的衣衫,与往日相比虽不尽相同。一头青丝因被他抽去了银簪而散落下来,有一缕黏在她汗湿的脖子上,顺着这美好的弧度直没入衣襟深处。肌肤雪白,额上还沁着汗珠,一滴汗珠因着他的动作滚落下来,挂在了长长翘起的睫毛上头,娇艳动人。萧秋受了蛊惑一般低下头去,柔软的嘴唇印在肖宋的眼睛上,碰散了那一滴晶莹的汗水。他舔了舔唇角,那里有微微的咸味。 心中一动,竟恍惚觉得自己似乎也中了暑气,腹中的燥热冲动让他几乎挪不动脚步。他深吸一口气,揽紧怀中昏睡得并不安分的女子,身影没入花间草深处,走向药室。 药室萧秋并非是第一次来,自他被收养以来,这药室便一直闲置着无人问津,便成了他常来之处。在他印象之中,此处虽然荒凉,但时不时有仆从前来打扫,尚算整齐干净。于是推门进去后看到一地杂乱,着实是让他略微吃了一惊。一眼瞥去,药室中央摆着的浴桶里湿痕未干,他心中便有几分了然,看来师傅是时常来这里研究药物……只是怎么不叫些下人来收拾? 驾轻就熟地走进侧屋,那里有小小的一间密室,里头唯有一桌一床两把春凳,床上薄衾一条,木枕一只,床头放多宝格,除此之外,再无别物,简陋得很。他将软成一团的肖宋放在床上,看她眉头皱起,睡梦之中还一脸不舒适,一身裙衫尽被汗湿。 ------------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3-11-13 眼里闪过挣扎。 萧秋伸出手,手指抚过她滑嫩的面颊,慢慢落至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之间,带着本能的眷恋细细地摩挲着。修长的手指张开,握住她的脖颈,渐渐收拢…… 梦里的她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嘴唇张开,像是一条搁浅的鱼,想要呼喊,却叫不出声来。她好似要挣扎着睁开眼睛,却终究无力动弹,脸色在他的手下越发地透白,一滴泪水……或许是汗珠,从长而卷的睫毛上抖落,顺着脸颊缓缓地滑下来,落入他与她肌肤相贴的地方。他似被烫到了一样,倏忽松开手掌,改成擒住她的下颔,另一只手从她的颈后探出,将她的上半身托起,他俯下身,凶狠地吻住她的嘴唇……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他从迷乱之中醒过神来,推开已然晕厥过去的她,直起身来退开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横陈着毫无血色的女子。 指尖还有她残留的湿痕,她细白脖颈处显出的红痕格外清晰。 眼中闪过困扰痛苦的神采,只犹豫了一瞬,他便转身出了门去。 一出来,萧秋的眼眸瞬间便冷却了下来,毫无温度:“出来。” 没有任何动静,似乎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出来。” 这便是不容反抗的威胁了。 白衣女子呼吸一乱,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无疑了,只好从阴影之中缓步踱出,眸光眄向那俊秀非凡的男子,轻声说道:“公子,姽婳并非有意,请公子莫怪。” 萧秋的眼中愈发冷凝,丝毫不相信她的托辞,这个女人绝非善类,如今痴迷于他的皮囊,愿意跟随在他左右,可对他师傅,却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跟了我一路,也是无意之举?” “公子……”女人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委屈。 “够了,我只问你,你是否对她动了手脚。是与不是,你想清楚再回答。”并非问句,只是陈述。他心中已经有了数,师傅忽然之间变作了这副模样,若说没有她从中作梗,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若是她真敢对他的师傅不利……眼中流泻出了几分凛冽的杀气。 他在意的人,即便是要碎,也只能碎在他的怀中。 那些不相干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碰她?! “公子,姽婳的心意你还不知么?”女子的表情很是悲怆,凄婉又无奈,“她是你在意的人,姽婳又怎么会对她不利……姽婳只是为公子不值……” 萧秋不语,一双燕眸牢牢地盯住她,脸上一丝动容的表情都无电子掌控全文阅读。 “姽婳没有下毒,”女子垂下眸来,“只是……在那茶杯上抹了些乌鱼子。” 乌鱼子…… 让人神智昏沉,只余下缠绵之力的乌鱼子! 萧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杀意,身影如鬼魅一般地移近到她身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握住女子的纤细玉颈,所有动作不过是在电光雷鸣之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他的表情阴冷:“找死!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让你竟敢算计于我?” 同样是掐脖子,相比于苏姽婳,萧秋对自家师傅实在是太温柔了!←_←! 果然是区别对待么? 女子的身子渐渐被提起,双脚脱离了地面,她艰难地将手掰在扼住自己喉咙的那双修长的手上,痛苦地吐出:“公……子,姽婳……只……是……不愿……看公子……受……尽……煎熬……”而那人却一无所知。 萧秋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动容,燕眸微微眯起:“我的事,还不容你来插手!” 手上的力道越凝越多,女子几近晕厥,雪白的脸上泛起了一层青黑。 生死只在一线,萧秋突然松了手,女子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好似被抽去了全身的骨骼,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始喘息咳嗽。 萧秋的声音同他此时的表情一般冷冽无情: “我只饶你这一次,若是日后你再敢对她出手……我定不会再容你。” 女子跪坐在地上,垂下眼帘,这便是你的底线么? 明明……你一直都对我很温柔,却会为了别的女人,撕下你温柔的表象。 你真的会为了她,不再容我么? 哪怕我明明还有利用的价值,你也不屑一顾? …… 这是一出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的戏码,并且还跟她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肖宋若是还醒着,见到这具有颠覆性的一幕,怕是要惊讶地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吧。原本应该被萧秋捧在手心里的苏姽婳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卑微,简直是低到了尘埃里,实在是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可惜,肖宋姑娘被掐晕了,白白错失了这么一场好戏。 …… 萧秋重新回到密室之时,手上端了一个木盆,里头盛了些热水,木盆上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肖宋还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醒转,衣服已经彻底被汗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脸色潮红,嘴唇发干,脖颈上的痕迹成了青紫之色,衬着玉色的皮肤,分外触目惊心。她眉头紧皱,看起来睡梦中也不舒服。萧秋放下木盆,走近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眼底闪过挣扎。 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他想杀她,实在是易如反掌。 可是……要杀了她么? 她或许,真的没有欺骗他。 …… ——他向来杀伐果断,唯独面对她,一再退让,一再心软。 而这些退让,换来的有可能是再一次的欺骗与背叛华山气宗的形意宗师全文阅读。 良久,他半坐在床头,将肖宋的上半身扶起,揽入自己怀中,为她解去胸前的衣扣。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格外艰难,他只觉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几乎要从自己的胸膛里跳出来。手停在胸前的衣扣之时,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那处柔软,他立即便想起了梦中的旖旎风光,身子剧烈地抖了一抖,肖宋的外衫便被他整个撕扯了开来,里头还有一件雪白的里衣,很薄,隐隐可以看到更里头的风光。 梦里的肖宋也似有所感,皱着一张脸唔了一声,脸朝下,柔软的嘴唇碰在了他的胸膛上。 萧秋有一瞬间的呆滞。 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如今全身无力,衣衫不整地横陈在自己面前,即便是柳下惠,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欲望是爱情的衍生品。 只因心里有爱,才会想要用肉体的结合来获得满足感。但即便没有爱,欲望仍然能够独立于一切,单独存在。 毕竟萧夏这壳子是极美好的,便是他不爱她,看到她这副模样指不定也会动心,何况在萧秋心中,她一直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萧秋很平静地褪去她的里衣,除去她的外裙……指尖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他此时的内心——他并非一丝感觉都无。 他今天已然失控过一次,这种全然疯狂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既然决定静观其变,现在肯定不能对她做什么,打草惊蛇是大忌,为了一时痛快而让情况脱离掌控,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后果——不是没有轻松解脱的办法,他只需要按着师傅的吩咐,将那叫作小豆芽的丫鬟唤来伺候,他便可以轻松许多。可是,要那个丫头来做他现在做的这事,怎么想,心里便是怎么不痛快。 师傅这般娇媚的样子只能他来看! …… 肖宋浑然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被脱成了这副销魂的样子,并且造成她如此不端庄的罪魁祸首还是她一直忌惮无比的对象。意外的是,萧秋并未对她做什么,只是将毛巾扔进脸盆之中,润湿拧干,为肖宋擦身。 乌鱼子算不得毒药,食用者只是会发热无力,意识昏沉。 脱去这一身衣衫,再用这热水擦身,一夜过后,药性便会散了,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损害之处。这也就是他最终选择放过苏姽婳的原因——会用这一剂药,她应当真的没有害人之心,至少没敢在此地加害于她……且还是在为他着想? 虽然他必不会领情。 取出贴身放着的白色瓷瓶,他拔开塞子,挑出一些乳白色的膏体,抹在她脖颈处的瘀痕上,轻轻地揉开。这是化瘀的上好伤药,很快渗进了皮肤中,而原来深色的瘀处也浅了下来。 …… 肖宋醒来之时,人还在药室之中,天已经暗了。 她的脑袋有点钝,一时间竟然不知今夕是何年?呆呆躺了半晌,花了好些时间才想起事情的始末,心里猛然一惊。她昏倒前……昏倒前是跟萧秋那只狼在一起的! 肖宋一阵哆嗦。 此时地热散去,空气中倒是带了几分清凉,她身上盖着一袭薄薄的衾被,掩在被下的手四处一摸,衣服还妥帖地穿在她的身上,身子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唯独脖颈上有点发疼,她伸手摸了摸,感觉并没有大碍,肖宋这才松了一口气,头一歪,看到房间角落里仰面靠坐着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豆芽。 虽说看到小豆芽的那一瞬间有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但是…… 小豆芽,你敢睡得再没形象一点么?尸道圣王最新章节! 嗷嗷嗷嗷,竟然还流口水!口水都流到脖子里了!衣襟都湿了!湿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太恶心了有木有! 肖宋扯了扯嘴角,有点想笑,“嘶”,当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嘴巴怎么这么疼? 脑中有一道残影闪过,似是跟这有关。 可惜去得太快,她来不及抓住。 昨天晕倒之后的事情,她竟一点都想不起来……甚至连晕倒前的一些事情,都有些模糊了! 再不知道自己是中毒,而不是中暑她就是傻子了! 眼中闪出困惑之色,肖宋无意识地摸摸干裂肿起的嘴角,这是……中毒的后遗症? 好你个苏姽婳,她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还因为同时炮灰而产生了两分难能可贵的同情之感,没料到第一次见面就敢给她下绊子,真当她怕了你么?!要是再敢在她地盘上放肆,将她给得罪狠了,休怪她拿出手段整治一番!要知道,她不是太善良,只是没有逼到那个份上罢了!若真将她逼得小宇宙爆发,她保证比谁都更不善良! 肖宋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大发雌威的机会,因为第二天一早,苏姽婳便来向她辞行……言语之诚恳,态度之恭谨,与昨日的言行判若两人,搞得肖宋几乎神经错乱,不能用一个囧字来形容。这货一定也是被人借尸还魂了吧?是吧是吧?! 否则平白无故的这态度怎么就改变了这么多呢! 肖宋在听完她的来意之后,随手扯了扯衣衫的下摆……原本一大早起来是想让小豆芽给她开个独立小灶的,遇见萧秋已经很倒霉了,没想到还要碰到她,今天实在是流年不利。她抬起头来,便瞧见苏姽婳一身白衣,白莲花一般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用清冷悦耳的声音说道:“萧掌门,昨日之事多有得罪,姽婳给萧掌门赔个不是,还望掌门海涵,莫要与我一般见识……”她深深地看了肖宋一眼,话却是对着站在肖宋身后的萧秋说的,“姽婳就此别过,请……多保重。” 肖宋挺直腰身,同样用客气有礼的声音回复她:“苏姑娘客气了,本掌门怎么会为这区区小事怪罪苏姑娘呢!苏姑娘何必这么急着走?你昨日方来,本掌门还未尽一尽地主之谊,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的话,不若在这里多留几日?赏一赏此间的风景?” “萧掌门真是客气了……姽婳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多留了……改日姽婳定当登门到访,向萧掌门赔罪。” “赔罪便不必了,省得被人说本掌门是睚眦必报之人……苏姑娘若是喜欢,来此处小住,本掌门还是十分欢迎的。”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毕竟你是秋儿的朋友,并非一般人,凡事不用太过拘束。” 苏姽婳脸一白,清秀的面容带着点微微的扭曲。肖宋没有回头,还是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超低气压。 她说错话了么? 怎么一个两个反应都这么诡异啊! 待将苏姽婳这尊大神送走之后,肖宋望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郁郁丛林中,回过头来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萧秋:“苏姑娘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为师还未尽过地主之谊……原本以为她会住上两天的。”肖宋作出一副遗憾的模样看着萧秋,心想,这姽婳姑娘说走就走,怕是跟萧秋有莫大的关系吧?也不知他们又在搞什么阴谋?难不成是想联起手来对付她? 阴谋论了的肖宋姑娘心思很黑暗←_←!也不想想自己的能耐需要别人联手才能对付得了么?! …… 其实肖宋根本无所谓苏姽婳走不走,她若是留下来,唯一的作用也不过是牵制萧秋……除此之外,她总不能跟她结成盟友吧天道天骄!那姑娘绝对不是什么能够合作的主,若是被她知道萧秋对她的师傅……也就是她这具壳子有意思,肖宋相信,那姑娘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助可怜又无辜的她脱离苦海,而是消灭情敌,直接将她挫骨扬灰,让萧秋少年再也找不到她!毕竟这姑娘看起来长得挺中庸,行事却一直很极端,否则在原著中也不会因爱生恨跟萧秋少年相爱相杀了吧……尤其是经昨日一事,肖宋对她的好感已经成了负数。 她虽希望这姑娘能够绊住萧秋,但也知道这不过是她美好的愿景罢了……萧秋那样子,明显是没将这姑娘放在心上的! 萧秋少年在煅龙谷住了半年,她竟然也没勾搭上她!其战斗力之弱,可见一斑……肖宋对她不指望了。 走了也好,省得再下药害她! 眼不见心不烦! 萧秋回视,神色自然,一丝窘态都无:“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处理。” 她眄了一眼他,道:“苏姑娘这般行色匆匆,确实有这个可能。若是要紧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怕是应付不来的吧?”萧秋少年这时候不该怜香惜玉一把跟过去帮忙么? 萧秋不紧不慢地开口:“秋儿相信苏姑娘的能力。” “再怎么逞强,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家,是该被捧在手心里护着的。”肖宋衷心地说着违心的话。 “秋儿……”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会派人过去保护苏姑娘。” 肖宋被这深沉的一眼看得心里长草,哼哼唧唧应了一声,转身吩咐跟在一边装小透明的小豆芽,“豆芽,早膳清淡一些,不要太油腻,唔,皮蛋瘦肉粥就成。” 要求可真低啊!←_←! 小豆芽难得没有纠正她叫错的名字,诧异地反问:“姑娘不要馒头包子油条咸菜了么?” 肖宋淡定地怒了,示意她看自己可怜的嘴巴:“……今天想吃点清淡一点的,你没瞧见我上火了么?!” “哦,姑娘你这嘴巴怎么了?肿得怎么这么厉害?这是被蚊子咬了么?” 肖宋:“……”果然是迟钝的姑娘啊! 都说是上火了啊喂! “肿成这样,该是毒蚊子咬的吧!我可怜的姑娘啊……” “……”无力生气的肖宋。 身侧的男子的目光牢牢地锁在肖宋的脸上……或者说,唇上,那里果然是红肿一片。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显露出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唔,咬得重了些,肿得确实是厉害。 看了一眼蹦跶而去的小豆芽,萧秋上前两步,强压下心中的不痛快,亲昵地说道:“师傅对这小丫头很是中意?” 肖宋远目那疯疯癫癫的背影,随意“唔”了一声,颇为抽象地感慨:“也是个不省心的。” 也? 萧秋皱了皱眉,那个“也”,是指于澜么? 他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这两个不省心的灭了,给师傅解忧? (#‵′)凸!! ------------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11-14 萧秋垂眸沉思之时,肖宋侧目打量了一下萧秋,眼神很是复杂。 许是那眼神太过炙热,萧秋似有所感,抬过头来看她,表情温和恭顺,目光平静,里头却似藏了一汪寒冷刺骨的秋水:“师傅,可是有事要吩咐?” 肖宋镇定自若地收回目光,怡然道:“没什么……只是现在也不早了,秋儿的那份早膳应当是准备好了的,回去用吧无限修仙。” 他抿唇,勾起的弧度带着点微微的冷意:“秋儿不急,不若等师傅的早膳做完了,一起用吧。” 你想的美啊! 谁要跟你一起用餐?! 肖宋一脸皮笑肉不笑,委婉但果断地拒绝道:“不过是一顿早膳的事,何必如此麻烦……等为师的早膳好了,你的也凉了。凉的食物吃了伤身,你的心意为师知道了,但也得顾念自己的身子。为师一把年纪,愈发喜欢清静,你一个年轻人不必委屈自己陪着为师。” “能陪着师傅是秋儿真心所求,秋儿不委屈。”萧秋安静垂眸。 肖宋嘴角一抽:“……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你真的不用时时表态的!她的心肝太脆弱,受不住啊!“为师能得徒如此,真是天赐的……福气。”才怪!“不过年轻人心怀壮志,自当挥洒热血建一份丰功伟业,不应该被拘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陪着我这个老不死发霉腐朽。” 萧秋瞳色越发深沉,里头似有浓黑的墨汁在涌动:“师傅不老。” 若是换作别的人这么跟她说话,她大概会很高兴……可是对象是萧秋的话,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肖宋只得装傻充愣和稀泥:“……为师倒是不知道,秋儿的嘴竟也是这般甜的。” “哦,那原本在师傅心中,秋儿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呢?”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 肖宋心里毛毛的,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只得暂且将那感觉放在一边,斟酌着道:“乖巧,安静,孝顺,尊师重道。”怪僻,阴沉,狠辣,欺师灭祖!“不太爱说话。”总想着害人。 “是么?原来在师傅心目中,秋儿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 “师傅所说的那个我,与我自己认为的倒是有一些出入。”萧秋凝视着她,“感觉都有些不像我自己。” “……”肖宋瞬间炸毛,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秋儿自认不是沉闷无话之人,师傅……”萧秋淡淡地瞟她一眼,一字一句慢悠悠道:“许是秋儿离开太久,不像于澜师兄一般与师傅日日相守,师傅不了解秋儿,也是在所难免。” 肖宋:“……!”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诡异呢? “不了解也没有关系,秋儿以后会陪着师傅……师傅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他缓缓地勾起嘴角,抿出一个略嫌冰冷的弧度,一字一顿道:“秋儿不急。” 肖宋难以克制地露出了一个不小心吃到屎的表情,又立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部有些诡异的扭曲:“……”orz~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少年斜眉一挑,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眸子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是说,师傅不愿意秋儿陪着?更习惯……于澜师兄呢?” 她终于知道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人……是已经不想维持现状,想要撕破脸皮了么? 这话里话外的,可都是明晃晃的挑衅与试探! “秋儿怎么会这么认为呢?”肖宋面沉如水,痛心疾首道:“你同澜儿皆是为师的弟子,对为师来说,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为师的好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师难道会故意偏袒哪个?你这样想既是侮辱了为师,也对不起疼爱你的师兄先有宝宝再觅郎!秋儿,为师一直以为你为人稳重,处事透彻,凡事心里自有掂量,却不料你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真是让为师太失望了!”她很想拂袖遁走……不过看到萧秋那阴沉不定的表情,她又不敢就这么离开了。 话说……她没做过头吧? 原来,都是……一样的么? 少年沉默片刻,“师傅息怒,秋儿,知错。” 肖宋拿乔,端着架子装模作样道:“你方才说的那些为师可以当作没听到,这样的话为师不希望听到第二次。”叹了一口气,又道:“……为师也有错,是为师太忽视你了,才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她想去拍萧秋的肩膀,结果愕然发现原本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如今已经比她高了许多许多了,她这样伸出手只能拍到他的手臂而已――顿时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当初粉雕玉琢的小孩真的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呢。 少年看着放在自己深色衣衫上那只白皙匀称的手,手很温暖,便是隔着衣袖也能够感觉得到。不过手的主人并没有她说话时那般理直气壮的气势,肌肉僵硬着,似乎……很紧张? 他淡淡地垂了眸。 太过美好,皆为虚幻……都是,骗人的。 气氛太过僵持,肖宋本也不是什么话多之人,对于调节气氛这种事情完全不在行,顿感有些受不住,只想快点远离这个阴沉可怕的少年,找个角落安抚一下自己这两日来不断受伤的心灵以及伤痕累累的肉体,便道:“为师今日有些困乏,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用膳吧。” “是,师傅。” 得到满意的回答,肖宋矜持地点点头,一脸悲悯地转身便走。走了十来步,她似有所感,蓦然毫无预兆地回头,不偏不倚,正好迎上萧秋看着她的晦暗不明的目光,她心里一冷,待再细看,他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乖巧恭顺,那嗜血阴暗的目光仿佛不曾存在过:“师傅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肖宋心里头翻江倒海,面上保持着一派镇定,一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不慌不忙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于澜师兄前两日下山去学了刺绣,昨日我派人下去通知他你的消息,今日他也该回来见你。你与他两年未见,他想你至深,时时念叨你。你们兄弟情深,想必你也是想要见他的。难得相见,趁此机会,你们两师兄弟叙叙也好。”她脸皮动了动,“兴许他还会给你绣个荷包做见面礼。” 萧秋眼波一动,“秋儿知道了。” 肖宋略一点头,不再停留,转身飘然而去。 等再也感觉不到那若有似无的危险目光,肖宋平静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住。 她想……挠墙!想抓狂!想杀人! 萧秋的气场完全改变了,原本还很好搞定的阴沉小少年现在已经成了不太好说话的阴狠少年,原本他满身是刺,但是内心却是柔软的,渴望着温暖,所以只要给他一点温暖,他就会甘之如饴。可是如今……肖宋后悔得想将自己给揍死,这少年究竟是有了怎样的际遇才会变成如今这种冷硬的模样? 跟他站在一起时,肖宋会感觉到背后有一种莫明的凉意……小动物遭遇到强大的猎手,受到生命威胁时会有本能的预警。在他面前,她时常也会产生这种不太美妙的感觉――虽然他似乎已经尽量在压抑那种凛冽杀意。 他想杀了她――大概是这样子的。 肖宋在方才那一瞥之间突然顿悟了他的这种心思……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让他对她流露出那种强烈的杀意? 果然不是原装货所以不值钱么?明明原著里的萧秋唯一只想杀的人也不过是于澜一人而已,萧夏姑娘那么对她,他也不曾想过要下杀手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全文阅读!到了她这里,她对他也不算坏,至少表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怎么他竟会想要杀掉她呢? 这真真是不科学啊! 肖宋只是不聪明,但不是笨蛋,也不算太迟钝,这种种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况且如今这萧秋还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似乎并没有打算掩藏自己的心思……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肖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也由不得她不好好想想这背后的原因。 最后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她真的不想再出什么篓子。 可惜,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可掌控地微妙了。 肖宋头一次恨自己不够聪明了……若是她能再聪明点,不求能指点江山,好歹能斗得过这一干人等,那么也不用在这里苦苦思索退路,吓得心惊胆战却不敢戳破这摇摇欲坠的表象了吧! 果然,实力什么的,真的是最重要的。 简单用过午膳之后,于澜回来了,在院外求见。 自上一次黑衣人闯入之后,她又在院中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阵法,没有多大的防御作用,但是可以示警,外敌闯入时挂在走廊里的一串无芯的风铃便会自动响起来,她在屋子里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以她的水准,也只能做到这个水平了。她当初以为有用的防御,在别人眼里完全不堪一击,这多少有点打击人。 肖宋施施然地移到走廊上,拨弄了两下风铃,放于澜进来。 “师傅,您派人下山叫澜儿回来是为了秋师弟之事么?”于澜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肖宋心里的那点愧疚于是彻底消了个干净。你情我愿的事情,就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去插手,他们还不高兴呢! 都说女生外向,可以原谅。但是于澜少年也这么外向,一见面就直接问那个萧秋,这让肖宋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了……老娘平日里待你不好么待你不好么?是克扣你的工资了呢还是虐待你了?是天天揍你呢还是不给你饭吃?她连财政大权都让你握在手里呢,可算是对得起你了。你个年轻人忒不尊老,忒没良心! “不是你师弟的事,为师便不可以叫你回来么?”肖宋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萧秋那货是个欺师灭祖残杀同门喂不熟的白眼狼也就算了,你于澜少年也要向着白眼狼君一族进发了么?且不说是她的――因为她的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光是萧夏姑娘待你的情谊就是恩重如山――虽然目的不纯良~总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萧秋么? 果然人都有贱性啊! 非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的都当成垃圾,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于澜没想到师傅会是这种反应,当即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愣了一愣,这才想起解释,道:“怎么会呢?师傅怎么会这样想?只要是师傅叫澜儿,澜儿赴汤蹈火也是会回来的。” 肖宋心里鄙视他,果然男人都是天生会甜言蜜语的啊!别看这货平日里还挺老实巴交的,年少时还会撒撒娇,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是越发沉闷了起来。原以为他是注定了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看来是她想错了,必要的时候人家还是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来的! 尿性的人生! 肖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进行深入讨论,果断转了话题:“听豆芽说,你这次下山,是去学……刺绣?” 于澜脸上顿时浮出两抹红晕,一时间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似被戳破了心事一般局促不安,一个大男人去学什么刺绣绝对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非想要……他也绝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肖宋并不知道于澜少年心中的百转千回,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学得这么久了,学得怎么样了?可学出点什么花样来?” 于澜少年声如蚊呐,低得几乎听不出来:“只……只学了基本的针法而已放开朕的奸臣全文阅读。” “嗯,不必灰心,没什么事情是可以一促即就的,熟能生巧,慢慢来便好。”东方不败也不是一日养成的,“改日学成了绣几只荷包出来。” “师傅想要荷包么?”于澜的声音里带着欢喜。 肖宋不以为意:“总归你去学一样东西,学成了该得拿出来让大家鉴赏一下,看看你究竟学到了什么样子。何况你秋师弟回来了,你不该拿出点心意给个见面礼么?有什么是比自己亲手做的更有价值意义的呢?”←_←!貌似荷包这种东西有些小讲究,是不能乱送人的。也不知道于澜少年亲手做的荷包,萧秋收下之后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啊! 于澜斟酌了一下,虽说很是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被人知道已经很丢人了,还有出去现眼,实在是令人尴尬。可乍一想,觉得师傅说得也在理,便红着一张脸应承了下来:“澜儿晓得该怎么做了……师傅放心。” 肖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耐心用尽,大手一挥,开始赶人:“你秋师弟现在应当在自己的住处,你匆匆赶上山来便是为了见他,为师便也不多留你了,去见他吧。” 于澜有一刹那的犹豫,负责叫他上山的那个仆从语焉不详,根本说不清什么,他只以为是师傅出了什么事才匆匆赶回来,结果方才撞见小豆芽,这才知道是秋师弟回来了……不想却被师傅误会了。他想解释,不过看肖宋一脸倦乏的样子,也不好再出声打扰,只好应道:“是,师傅,澜儿这便去见秋师弟。师傅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且好好休息,保重身子才是紧要。” 肖宋已经准备推门进屋了,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着小小的无奈与纠结。 为了自己的安全将身边的人推出去替自己挡风头是不是很可耻? 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耻。 “于澜……” 少年一愣:“师傅?” 肖宋默默看了他一眼,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萧秋是个什么想法了。若说他喜欢萧夏姑娘……为什么现在竟会对她产生那种杀意?若说他喜欢于澜……貌似他也时常想杀了他?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所以他现在已经发展成两个都喜欢了? 光凭自己这不靠谱的揣测为依据,在这里瞎说一通才是会害死人的吧!肖宋想了想,也只能浅显地提醒道:“你年纪不小了,为人处世也该稳重一些,成熟一点。世道多险恶,人心隔肚皮,须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你永远无法知道现在对你笑言相对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你的。”但若是提前洞悉别人要害你,害回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天大地大,还是自己的小命最大,谁敢害她,她就灭谁! 不明白师傅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但是……是出于担忧与关心吧? 喜的是师傅会这样关心他,让他心里一暖;恼的是……师傅并不放心他,还将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是,师傅,澜儿知晓的。”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肖宋没再说什么,推门进屋。 于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出了门去。 …… 院外假山乱石之间缓缓走出穿着一身玄衣更显体态修长的少年来,看了一眼于澜远去的背影,他凝望着院内肖宋在的方向,唇角缓缓勾出了一个自嘲而冰冷的弧度。 ------------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11-15 对于澜来说,能再见到秋师弟确实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他父母双亡,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兄弟姐妹,上头只有一个师傅,对他虽好,却也因为过分的关注,时时让他感到一股无名的压力——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师傅已然是习惯忽视他了……若是偶尔能够注意到他,他都会忍不住受宠若惊。 在于澜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师傅,其次便是秋师弟。 他对师傅的感情有些复杂,关于师傅与他父母的纠葛,他从娘亲那里了解了不少,知道父亲当年选择了娘亲,而不是师傅……而师傅明显对父亲还心存爱意。 父亲在临死之前,也同他说,他一生最对不起三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师傅萧落凤,她将他培养成人,他不但没有报恩,反而还将她活活气死,简直是万死难赎!另一个便是他的师妹,萧夏,是他,他亲手毁了这个女子的一生,却连句抱歉都没勇气说出口——虽然她可能已经不在乎。 他要他代替他,好好陪在她的身边。 对于父亲交代的事,有那么一段时间,于澜甚至产生过小小的抗拒,虽然他从不曾说过。师傅对他越好,越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想,她大概是将他当作父亲的替身了,这种念头让他很不太高兴,他明明不是父亲!父亲欠下的债,为什么要他来偿还?何况……她比他大了那么多,还是他的师傅,怎么可以产生那种念头?! 后来长大了些,知道了父债子偿的道理,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师傅的苦楚,懂得体谅了,却也终于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师傅想要教他成才,希望他能够有出息,完成他父亲的遗志,重振青霞派,却并没有将他与他父亲混淆起来,更没有产生那种不该有的想法——可以说,因为当年的事情,师傅已经看开了,她不恨他的父亲,自然,无恨即是无爱。 在她心中,她已经将他的父亲当作纯粹的师兄,再无其他。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想要好好回报她的时候,她却因秋师弟的事,彻底改了性子,从此,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包括他。 …… 至于萧秋,他一直以来都是将萧秋当成亲弟弟一样的存在,尽管他总是不太爱搭理他,性子也有些怪僻,但是他心里明白,这只是他历经世间冷暖之后才会将自己柔软的内里严严实实地藏起来,只留下一对触角小心翼翼地试探别人,但他本质里却是好的。 不得不说,炮灰之所以被炮灰,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识人不清,怨不得别人。←_←! …… 于澜在萧秋住的院子外头必经的亭中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萧秋才姗姗来迟。他从走廊尽头的重重扶苏花木之间缓缓走来,一身玄衣,芝兰玉树一般修身直立。两年前的小少年如今已经初具了成熟男子的规模,原本精致的五官现在相当深刻立体,身材也越发修长,看起来已然很高大,很有男性的魅力了。 他的师弟一直都是长得极好的,年少之时因为太过精致而显得有些男女不分,如今却不会再给人这样的错觉。他还是好看,那是一种让身为同性的他都惊艳甚至于自惭形秽的美感,却不会再让人弄混他的性别——他身上毫无女性化的阴柔。相反,即便他这般安静地走来,整个人可以绘入画中,可仍让人不敢产生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意。 于澜对这个师弟,是有几分羡慕的。他从来都比他优秀,什么都比他强,如今他已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气,而他还呆在这紫清派里碌碌无为。若说一点感慨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适应那种尔虞我诈的江湖生活魔道人生全文阅读。 他甘于平淡,是以面对这个过于优秀的师弟,即便羡慕,还能保持和平的心态。 于澜站的地方角度有些偏,他可以看到来人,来人看过来,却只是一片绿树林荫。他一番打量之后便打算走出去与秋师弟打个招呼,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一些戾气,若说以前只是阴沉,但如今……于澜不知怎么的,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萧秋已经踱到了转角之处,燕眸微抬,一眼便看到了于澜,没有丝毫意外,眉间戾气散尽,面色平静,一派平和,语气淡然地问候:“于师兄,别来无恙。” “秋师弟。”于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将方才奇怪的想法抛下,起身迎了过去。“我过得还不错。”他很高兴地伸直手,拍拍萧秋的肩膀,略有些感慨——秋师弟竟然比他高了!忽略心底的那丝失落,他笑着将萧秋迎到亭中,在他对面坐下,道:“派中也一如既往,没什么大变化。倒是秋师弟,长得越发英气逼人了。两年不见,秋师弟过得如何?” “尚可。”语气波澜不兴,仿佛再大的巨石都惊不起他的一丝波动。 “秋师弟这几年在江湖中做过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当初秋师弟以一己之力挑了穷凶极恶的七狼寨,为百姓除害,后来又建了这一串的功绩,连撰写的《江湖侠客榜》那处都留下了记载,至今亦为人津津乐道,还在江湖中得了个玉面小郎君的称号,我真是自叹弗如。” 萧秋微一挑眉,不惊不喜,不怒不哀:“师兄是在笑话我么?” 于澜一噎:“怎会?” 萧秋淡淡说道:“那诨号不过是江湖中人的戏称罢了,师兄也想用这取笑于我么?” “我不知……”于澜看着萧秋俊秀异常的面孔,心情很是复杂,他虽不及萧秋聪明,但毕竟不是傻子,这话里的意思他并非不明白。江湖远非表面上的那般平静简单,里头的水有多深,只有蹚过的人才会知晓,想萧秋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少年却在短短时间内在江湖中取得这般的名声成就,羡慕嫉妒的人定然是不少的。没有任何依仗,偏还有着一副过于漂亮的皮囊,他受到的侮辱挑衅恐怕也不会少……而他都独自承担了下来。于澜有些惭愧,身为他的师兄,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亏他还觉得自己做得很称职。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秋师弟,我并无这个意思。” 萧秋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是与不是,皆与他无关,他从来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在意。 于澜真心实意地赞他:“你做得真的已经足够好,我这个做师兄的,是万万比不上你的。若换作是我,决计做不到那个程度。” “师兄谬赞了。”萧秋微抬燕眸,眼底深沉,看不分明——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只有你足够坏;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只要你肯付出足够的代价。“没有试过,又怎么知不成?” 于澜只当这个师弟面冷心善,是在安慰他,并不往心里去,实实在在地说道:“便是不试我也知道不成,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是块什么料子。连师傅都说过,秋师弟你不是池中之物,有朝一日总能扬名立万的,让世人都记住你的名字。” 萧秋眸底一动:“师傅,这般说?” “这还能骗你不成?自然是这样的,师傅对秋师弟评价可是甚高!” 萧秋薄唇微抿,不置可否。 于澜道:“师弟两年多没有音讯,如今回来,师傅一定会很高兴。你要多陪陪师傅,她定是极想你陪着的。” “是么……我以为,师傅有师兄相伴足矣无限修仙。”他嘴角含着笑意,眼底却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 于澜并没有察觉萧秋的不对劲,只是本能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味,面上一紧,他略有些不满地责怪他:“秋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在师傅心中,你我皆是她的弟子,都是一样的,哪能像你说的一般厚此薄彼?” “……师兄误会了,我并无这个意思。”萧秋自若地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少有能回来的机会。幸得有师兄陪着师傅,承欢……膝下,也不至让我太过忧心。” 于澜闻言,面上表情慢慢缓和了下来,和颜悦色地看着萧秋,道:“秋师弟言重了,为师傅尽孝是我分内的事情。秋师弟既然回来了,便同我一起伺候师傅吧,师傅必然会很高兴。”他感慨道:“师傅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心底里还是很关心秋师弟你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只要是关于秋师弟的事情,事无巨细,师傅都会打听得清清楚楚。你失去音讯的那半年里,师傅可为你担了不少心,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下来。若非秋师弟如今平安归来,我想师傅必然是会前去煅龙谷寻你回来的。”他真挚地说道:“秋师弟向来比我出息的多,现在能有这般成就,我同师傅都高兴。如今在师傅心里,怕是我也不及秋师弟之万一。”最后一句带着羡慕的自我调侃。 →__→!你究竟是怎么看出这一点来的啊? 肖宋若是知道此时于澜说的话,估计得哭死当场。 误会,这可真真都是天大的误会! 萧秋是肖宋在这个世界里的头个防卫对象,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况还是这么个敌强我弱的节奏,她敢不打听清楚他的事情么?! 至于他消失后她变瘦了一点……那是因为早已洞悉剧情君的肖宋姑娘知道这货从煅龙谷出来之后定会今非昔比,越发难对付,这才急得愁白了头发……跟于澜少年理解的完全是两样!两样好不好?! 萧秋依旧平静,面不改色:“师傅对师兄的关心并不亚于任何人,师兄又何必……妄自菲薄?” 于澜笑笑:“我也只是那么一说,秋师弟不必当真。师傅待我好,恩重如山,如同再造,我便是穷极一生也是还不清的!这余下的日子里我只能尽我所能陪伴在师傅左右,为她分忧解难,让她开心,哪能在这里埋汰师傅,还给她添堵呢。方才所说,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萧秋的手臂,没有注意到萧秋眼底蓦然迸发出的彻骨冷意,自顾调侃道:“秋师弟如今行事是越发稳重认真了,连个玩笑都开不得。” 萧秋看着于澜,并不说话,手中随意把玩着一只精巧的白玉杯。 于澜早已习惯了这个师弟的沉默寡言,他初到紫清派,整整三个月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都耐心等下来了,何况如今。虽依然沉静,比起那时,却不止好了一星半点。丝毫不以为意,于澜自顾自道:“秋师弟此番回来,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他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却只有这么些人,总归是有些过于冷清了。” 本不指望萧秋会附和他的无聊感慨之言,却不料,他竟还真的开口了,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师兄不是快要成亲了?到时候添些子嗣,便不会显得冷清了。” 于澜一愣之后又是一惊:“什么成亲?同谁成亲?师弟你莫要开这样的玩笑!”他什么时候要成亲了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不是?”萧秋微微挑眉,不急不躁,优雅地斟了一杯茶水,递给于澜。 于澜呆呆接过,神思恍惚地说道:“我从不知有这等事,许是秋师弟你听……”差了。 “小豆芽姑娘我也瞧见过几次,虽行事略有失稳重,却也更显天真烂漫,难能可贵……”他的声音一丝起伏都没有,一双燕眸扫向于澜,稍嫌冷清:“师兄若是真的喜欢,便是娶了也无妨腹黑上校:驯服逃兵妻最新章节。” 在于澜的印象里,这个秋师弟绝对是第一次这么夸人。若是换个情境,他怕是要大吃一惊的……然,此时此刻,他着实没有那玩笑的心思。 萧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于澜目瞪口呆,怎么突然就跟小豆芽扯上关系了?!还有……他怎么可能会娶小豆芽!他同她之间根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秋师弟莫要胡说,这玩笑可开不得。我没有关系,小豆芽毕竟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你这般说她会毁了她的名声!” 萧秋面色不变,一字一顿地说道:“师兄应知我……不开玩笑。” 他确实知道,连话都极少说的人怎么会有那个与人开玩笑的兴致!何况还是这样大的玩笑! 看秋师弟的样子,应当是确有其事了。 于澜颓然塌下双肩,备受打击,依旧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师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言论?” “自然是……”萧秋呷了一口清茶,慢悠悠道,“自然是师傅同我说的。” “师傅?!”于澜终于崩溃,倏忽站了起来,身子因起得太急而晃了晃,这究竟是要闹哪样的?还有,师傅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他好歹压抑了下来,勉强稳住心神,他面色一肃,“秋师弟,今日我还有些事,怕是不能再陪你叙旧了。改日有空,你我再叙上一叙吧……至于今天的这件事,还望秋师弟替我保密,莫要让小豆芽知晓。”他觉得最后一句话真真是难以启齿。 萧秋微微抬眸,并不打算难为他,吐字如金:“好。” 于澜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过谢之后转身匆匆而去,那慌张的模样是全然失了自持,连在游廊拐弯之处被探出的花树枝条勾破了衣角也未曾发现。于澜不曾想到在师傅心中竟是这般想的,竟然会想将他同小豆芽凑在一起!他一定要去阻止她! 于澜这边一脸焦急满心愤怒地跑去找肖宋,而肖宋这货正高高兴兴地在用晚膳,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被她暂且放在了一边,她此时满眼都只有眼前这盆分量极大色香味俱全的水晶肘子。作为一只肉食动物,给她上这盘菜的姑娘实在是太贴心了有木有! “豆芽你还会下厨?”肖宋捧着一块猪蹄啃得很是欢乐,唔唔,味道真是不错! “那是,人家可是从小立志要做一个贤惠温柔的女子!下厨这种小事是成为一个贤惠女子的第一步,必须要会的嘛!” 肖宋囧了个囧:“……” 小豆芽面色突然一正,非常严肃地表示:“还有……姑娘,人家再强调一遍,请叫人家小豆芽!” “唔,知道了,豆芽。” 小豆芽流下两行瀑布似的宽面泪:“……”既然那么喜欢叫她豆芽,当初取名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加个“小”?这不是欺骗她的感情么! 肖宋全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伤了一个未来贤惠女子脆弱的内心,自顾自问道:“你既然厨艺这么好,怎么以前都没有见你做菜给我?” 小豆芽姑娘抖擞精神,理直气壮,一点娇羞的意思都没有:“人家学厨艺是做给人家未来的男人吃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做给除我家未来男人以外的其他人呢!” 肖宋噎住:“……咳咳咳咳~”豆芽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有那么点诡异啊! 难不成……你还真看上了她?←_←! 那她能不能拒绝? ------------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3-11-16 于澜这边虽说一开始被愤怒以及惊讶冲昏了头脑,不过一路下来,被冷风这么一吹,整个人也就慢慢冷静了下来再世为妃。这种事情不能急,也急不得。秋师弟这样说自然不会是假的,他从不怀疑这一点。而师傅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必然是有她的思量的;可他不娶小豆芽,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师傅不是不讲理之人,他不信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想法讲给她听,她还会坚持错点这鸳鸯谱! 于澜想好了很多理由,也有极大的把握能让师傅回心转意,却不想等进了师傅的院子时,便隐隐听到小豆芽同师傅在讨论什么问题,似乎有提到他的名字。他心里一惊,快步走到了门口一看,看到的却是这颇为“温馨”的一面。 小豆芽表情“娇羞无比”地站在师傅身边,师傅则“满脸含笑”地听着小豆芽低声诉说。 于澜犹如被一道惊雷劈在当场,莫不是……原来竟是小豆芽喜欢他才向师傅提出的这婚事?他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他在小豆芽面前一向循规蹈矩,恪守礼仪,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小豆芽怎么会……喜欢他?! →_→不得不说,于澜少年这是典型的脑补过度了! 肖宋睨了一眼于澜那副见鬼一样的表情,慢吞吞地放下手中啃得七七八八的猪蹄,贴心的豆芽姑娘立即送上素白手帕一块,肖宋淡定地接过擦了擦嘴巴,又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下油腻的手指,这才慢悠悠地抬起脸来,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 这笃定的语气吓了于澜一跳,他惊讶地反问:“师傅你怎么知道……澜儿寻你有事?” 肖宋眼角抽搐一下,你最好有事,没事也必须得找出个事来!若是实在没什么事情还来打断她用餐……她绝壁是不会原谅你的! “有事快……说!” 于澜的目光频频扫向站在一边充当灯泡还无知无觉的小豆芽,可小豆芽姑娘一直都没有接收到他的信息,无奈之下只好压低声音,颇为不自在地说道:“豆芽,你……先出去下,我有些要事要同师傅说。” 小豆芽反射性地看向肖宋征求意见:“?” 肖宋的视线从还未吃完的猪蹄上移开,看了看小豆芽,又看了一眼满脸带着乞求之色的于澜,心中暗自诧异,这货今日个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对劲?转念一想,心中又了然,他方才才去见了萧秋,如今便这么失态,估摸是在萧秋那里受了什么刺激了吧!与萧秋有关的事情肖宋都得上心,于是只得对小豆芽说道:“豆芽你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过来收拾碗筷。” 姑娘都开口了,小豆芽也没有再呆下去的道理,只得无奈离去。不过,于大哥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什么时候找姑娘不好!非得在姑娘吃饭的时候!她可是第一次下厨!居然被打断了!不能原谅啊!经过于澜身边时,豆芽姑娘幽幽地看了于澜一眼,那幽怨中带着控诉的目光直看得于澜毛骨悚然――他此时已经认为小豆芽对于此事是知情的,不但是知情,还是发起人。而他现在却是要……总归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于大哥……”小豆芽的声音很是阴沉,看得出她相当的不满意,“人家叫小豆芽,请不要偷懒叫人家豆芽!” 于澜:“……” 小豆芽走后,于澜同肖宋四目相顾。肖宋表示小说里写的在某人的眼睛里看出各种情绪来什么的都是瞎说的,她只看到了一张逐渐扭曲的脸,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想再继续僵持下去,只得无奈地率先开口:“有什么事,说吧。”她饭都还没有吃完呢! “师傅……”于澜似下了决心,突然“嘭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吓了肖宋一小跳,偷偷夹起的一块猪蹄再次掉回了盆里。于澜目光坚毅,斩钉截铁道:“小豆芽人很好,是个好姑娘。” 肖宋:“?”这一上来就发个好人卡是为了哪般呢? “但澜儿与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还望师傅收回成命无限修仙。”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成……命?”什么成命? “秋师弟同澜儿说,师傅打算将小豆芽许配给澜儿,可是澜儿对小豆芽并无男女之情,不想误了她的终身……” 肖宋眼神“唰”地冷了下来,她心里头虽然是有这么个意思,目前为止却从未在两个当事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只是让这两人相处一下,看看能不能产生某方面的感情。当初推出小豆芽之事也不过是为了搪塞萧秋……以他那样的为人,在这种事情不确定之前,应当是不会同于澜说起的才对? 那他为什么竟会告诉于澜? 难道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只是出于一个师弟对师兄的祝贺? ――好吧,萧秋会这么善良什么的,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就在今天他还那样“威胁”过她啊尼玛! 所以,其实这是变相的……试探么? “师傅?”肖宋明显变了的目光让于澜的心里有些忐忑,一下子不安起来。 “你不喜欢小豆芽?”肖宋心不在焉地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你确定以后……永远都不会喜欢上她?你可想好了,毕竟这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万一你要是喜欢上她了呢?” “不会的师傅。”于澜一怔之后抬起眼睛直视肖宋,“以后的事情确实谁也说不准,不过澜儿能确定一件事,对小豆芽,澜儿绝无可能产生男女之情。” 你果然是爱上萧秋了么?←_←!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以后再说,反正也不急。” “师傅!”于澜的很是坚决,倔强地跪着不肯起来,直直地盯着她看。 怎么帮人做个媒就那么难呢?! 肖宋头痛扶额,“你先下去。” “师傅不肯成全澜儿,澜儿便不出去,宁可跪死在这里!” →_→!你以为是那么好跪死的么?! “为师也没说不同意……” 于澜咄咄逼人,不肯松口:“可师傅也没说同意。” 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做师傅的越发没有权威了呢? “小豆芽是你捡上山的,难道你不知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的道理,只以为把人救上来就算完了么?她接下来的人生呢?你若不管她,将她扔在山上放任自由,与她原本的命运有什么区别?为师以为你当初既然选择救她,就应该有了那个觉悟。” 于澜愣了一愣,没想到师傅会那样说,似乎,确实是他的想法太过幼稚了。可是……“澜儿会为小豆芽安排个好人家,断然不会让她吃亏。” 肖宋幽幽地看着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什么人家会比知根知底的强?” 于澜脸色一白,颓然地垂下头去。 肖宋原本也只是吓吓他,给他个教训。萧秋是剧情君王道下的必然产物,没有办法阻止了,她怪不得他……小豆芽她看着还算合眼,便也没办法怪他了。可是心里若说一点都不郁闷,那也是不可能的。看他这个样子,肖宋觉得自己总算是出了一口窝囊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带人上山来! 于澜却倏忽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澜儿愿意将性命赔给小豆芽,在剩下的时间里尽我所能地对她好,弥补她,只唯独不能娶她魔道人生全文阅读!” 肖宋被吓了一跳,“……你真这么讨厌小豆芽?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她?” 这句话成功地让于澜愧疚了一把,他并不讨厌小豆芽,只是将她当作妹妹一样。至于救她……他只觉得换作任何一个有些余力也有些良知的人,应当都不会放任一个瘦小的女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冻死吧?他并非一开始就打算救她的,只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接连三天路过那破庙,看到缩在一堆茅草里的她越来越虚弱……这才忍不住出了手。若是他一直无动于衷,现在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那个人了。 他并非善良,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死去,他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他也从未想过要救那么多的人。 只是,既然看到了,有出手的余力,什么都不做,他一定会愧疚。 而当时,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少年能在任何环境下都保有一颗纯净的心,这是件好事。可惜肖宋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只不过是撇撇嘴。她会羡慕会惊叹,却不会有其余的想法。那样子的人,只能说运气真好,被别人保护得足够好,不知道这世界究竟能残酷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她自己不是这种人,也不想成为那种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自己的心不被世俗污染的,柔软的心太容易受伤,必须要坚强起来才能够对抗恶劣的环境。 尤其是在这种节操碎满地的肉文世界里,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成为炮灰。 她觉得生命很美好,时间很美妙,目前为止还不想被炮灰掉。 肖宋眉头紧皱:“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 于澜的愧疚之心立即消弭了个干净,削金断玉道:“没有!还请师傅收回成命!” 肖宋怅然地叹了口气:“……这本来只是为师个人的想法而已,觉得你同小豆芽还挺相配的,而且你们相处的时候也分外快乐……不过,你若是真的不愿意,那便只得算了。” 于澜虽说松了一口气,可也忍不住一脸黑线,师傅,你究竟是从哪只眼睛看到他们相处的时候很快乐的?!明明是他分外憋屈好不好!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是孩子他爹了!就连原著里的萧秋都已经破了近三年的处了!孩子也流了一个了!←_←!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微妙。“你既然不喜欢小豆芽的话,那只得从山下重新去选人。为师不想做这个恶人,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便自己带上来吧。”三个月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了,届时能看到于澜这个早应该炮灰掉的少年成亲,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总算是了了萧夏一个心愿,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于澜目瞪口呆:“师傅!你怎么……” 肖宋淡淡的一瞥过去:“如何?”她仰面望天,略感忧桑,“你一年前还答应过要找个媳妇与她一同伺候为师呢!怎地年纪越大,心却越野了呢?当年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了么?还是说,你那时只是敷衍为师的?”敢情你小子那时娇羞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么? 于澜低下头,苦笑两声:“师傅,澜儿那时并未敷衍于你。” 肖宋托腮沉思,若说萧秋骗人倒还有可能,于澜这货怎么都不像是能骗人的人呢!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姑且信他一信也无妨。长袖一挥,她道:“如此便好,为师信你定然不会让为师失望。”不过眼下……“为师还要用餐,你别跪着了,先回去吧……唔,若是遇上小豆芽的话,就叫她端个甜点过来。”腐败的资本主义就是这么养成的吧?! 于澜艰涩一笑:“是,师傅腹黑上校:驯服逃兵妻。” …… 晚膳太得她心,肖宋果断吃多了,腹中有些难受,便想着去消消食。 快手快脚收拾完碗碟的小豆芽追上来:“姑娘你要去哪里?人家陪你一道去吧。” 肖宋默了一下,最近豆芽姑娘怎么总是对她大献殷勤啊?!这样下去不太对啊!虽然她这身体确实长得不错,不过那完全是女性化的长相,完全不至于是那种男女不分的样子吧?难不成豆芽姑娘的性向还真的是在沉默中变态了? 她果断拒绝:“不必,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只是去后山走走,马上便会回来。” “喔……”豆芽姑娘也不纠结,毕竟这简直是姑娘每日的习惯了,她都见惯不怪了。只是略表遗憾,不能陪姑娘同去,“那姑娘早去早回。” 小豆芽之所以这么好说话,那是因为知道后山是本门的禁地。 ――之所以是禁地,完全是因为肖宋姑娘本人太喜欢后山那块地方,起了独占的心思,便借着这还算好用的身份将那地方列为除她以外的外人不得入内的去处了。小豆芽来之前那地方已经是肖宋的专属地盘了,自然不知道这条门规其实是新定的。 “嗯。”肖宋随口应了一声,飘然离去。只是今天飘得比往日里要吃力许多,腹中装了太多东西,连腰都直不起来,原来的仙风道骨那是渣点儿都没有剩下。 后山这边风景独好,百花烂漫,草木青葱。 若非太过冷清有些吓人……若非那曾经是那渣男于沧溟与小三林楚楚的相识相遇相知相爱之地,其他的倒是合意――话说起来,他们缠绵悱恻的山洞她都不曾去观摩过……其实是没找着。在萧夏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个山洞,所以说,这也算是于沧溟同林楚楚两人的秘密了。 肖宋当时无聊之际,也想过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山洞究竟是怎么样。无奈后山太大,地域也算辽阔,最重要的是,山壁上统统都覆盖了许多密密的藤蔓,那洞便是还在,也应当是被这藤蔓给挡住了入口,看不清了。这么一点一点地找下去工作量太大,她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于是作罢。 不过若真是找到了,那也是历史遗迹!是个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改日可以叫于澜来看看,指着他的鼻子说,“喂,小子,你还记得么?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在这里住过!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家!” 好吧,她当然还没无聊到那种地步。 人生苦短啊苦短! 肖宋的原意也只是来这里走走,克化克化积食。这满地繁花像块巨大的碎花毯子,她虽没心没肺,面对这样的美景还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下脚,便顺应心意一路在花间飘过。古人的晚膳时间本来就很早,她的更早……如今也不过是夕阳下山之时,离天色彻底暗下来还有好些时间。不过那落日虽然火红如血,将天边晚霞也染得艳丽非常,却并无多少温度。被山林里的晚风这么一吹,反倒让肖宋感觉到了微微的凉意。 她行到了花间山前的一处小泉,那是她平日里练完功之后的沐浴之地……这也是这后山必须禁止别人出入的重要原因之一。她在这里洗澡,万一出来什么不识相的,那该如何是好!→_→肖宋姑娘若是知道这处小泉曾经被某两只男女洗过鸳鸯浴,还作为调情说爱的固定场所,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原著里只侧重描绘了主角们之间的各种大尺度戏码,对于澜父母的那段情事并没有重墨描写,只简单几笔便带过了。不求肉多,只求肉精。肖宋便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一定会当作不知道! 只能说,这虽然是个肉文,但节操君还是健在的啊! ------------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11-17 肖宋姑娘一时兴起,便脱了闷热的鞋袜,挽起轻纱裙摆别在腰间,踩着鹅卵石在水间走来走去,感受着那份沁凉之意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玩够了之后也不立即穿上鞋袜,她赤着双足在花间飞奔了一圈,最后展开双臂,仰面倒在了花下,惊起一层醉花梦蝶。 在她眼中,只觉得这里风光恰好,却不知在他人眼中,她才是最美的风景。 其实,肖宋姑娘真的只是太无聊了啊! …… 萧秋自回来之后便很有存在感,肖宋时常与他“不期而遇”,似乎她去哪里都能遇到他,这让她很是头疼——天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萧秋,没有之一。 本想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便跑!就这样将这剩下不多不少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给混过去。 却不想这上天再度跟肖宋开了一个玩笑。 十日之后的午后,紫清派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让肖宋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她当初执意将萧秋骗出紫清派不就是为了避开剧情么?怎么这兜兜转转一圈下来,非但那合该萧夏来演的剧情一点一点回到了正道上,连不该发生的剧情还统统一股脑地展开了呢?! 这真真是极不科学的啊! “萧姐姐真的是裴大哥的师傅么?”一身正红衣裙如火荼蘼,云霞一般铺开来,腰带宽大,勒出纤纤腰身,愈发的不堪一握。精致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美貌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腕上系着的一串金铃铛,笑得甜美无暇,寻不见一丝阴影,“看起来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漂亮呢。” 怎么跟想象中的天真少女不太一样呢?! 从方才到现在这些个交锋看来,这姑娘每一句都是夹枪带棒,暗含深意的啊!乍一听觉得没什么,仔细一听却让人心里不爽得很……瞧瞧这说的,什么叫作出乎意料的年轻漂亮?这是在暗讽她很老很丑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怎么这找上门来找茬的姑娘一波接着一波来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喔,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肖宋嘴角略抽搐,萧秋那厮果然阴险,剧情都被她改得面目全非了,他竟还能够认回了家人,恢复身份……却一点都没有更她提起的意思!若非这未婚妻胡铃铛胡大妹子亲自找上门来,她怕还是蒙在鼓里!“是与不是,胡小姐问问萧秋便知。想必本掌门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他还不至于不认我这个师傅。”这话说得气势十足,连她都差点信了。可实际上是,萧秋要是认她这个师傅她才会觉得诧异啊!以他现在的情况,那不摆明了是不想再认她的节奏么?! 肖宋顿了一顿,又道:“这一声萧姐姐本掌门可当不起,胡小姐还是称本掌门萧掌门的好。” “萧姐姐这是生气了么?为何突然同我如此生分?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么?”少女泫泪欲泣,一脸委屈,配上这么一张巴掌大的美人脸还真是我见犹怜。身后的一众保镖统统怒视肖宋,几乎要拔刀相向,把肖宋直接砍成十八段……那同仇敌忾的小模样,就好像肖宋说了多么过分的话似的。 她有么? 嗯,她没有。 鉴定完毕。 “胡小姐怎么会这么以为呢?胡小姐周身这般大的气派,别说是没有说错什么话,便是真的说错了什么话,别人也是不敢随意生气的。”她呷了一口香茶,视线慢悠悠地瞟过她身后被荷尔蒙逆流大脑的一众汉子们,意有所指。 少女的眼神瞬间冷了一冷,转而恢复了那副娇弱不胜的模样,甜美的声音悠悠扬起:“萧姐姐莫要误会,他们只是爹爹担心我才给我安排的人无限修仙全文阅读。他们只是太害怕我会受到伤害,并没有恶意。萧姐姐大人大量,应当不会同他们一般见识的吧?” 我知道妹子你很美貌很如花,但是请估量一下老娘同样身为女人的心情好不好?男人吃你那一套是正常的!可对着老娘撒娇发嗲,是不是太不适合了一点啊?!老娘的性取向看起来就这么不正常么?? “哦,胡小姐的意思是,他们是认为本掌门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故而才这般敌视本掌门?”你妹的这还是在老娘的地盘就敢如此嚣张了啊!这要是在外头岂不还得更猖狂!跟苏姽婳对垒时肖宋还没有被逼出的脾气在面对这朵美丽动人的毒莲花时就不可遏制地上来了……这女人,真真是极讨厌的!在原著中这姑娘是个不会武的娇弱美人,本身是很好对付的……那几个彪形大汉也是脑子里只长肌肉没长脑浆的货,便是一起上有点让人头疼,逐个击破倒也不算太难。 难的并不在于这些看得到的,而在于那些瞧不见的。 一来,胡铃铛姑娘身为现任武林盟主之女,在这个只有江湖没有朝廷的时代简直就可以说是公主之尊,是个人都得卖她面子!她得罪不起。她若真为了一时痛快而对她做了什么事,到时候三年之约一到,她要离开倒是容易,不过于澜小豆芽她们……恐怕就得倒霉了。 二来…… 肖宋眼睛微眯,她那盟主老爹这般疼爱这个独女,给她准备的自然不会只是这几个战斗力不强的莽夫。真正保护她的,可是潜伏在她身后的不死煞神!那不死煞神当然不是什么鬼怪,除去披在他身上的那些个几乎可以称为传奇的传说之外,他也只是一个男子,一个很普通的男子。 因练阴阳双煞掌致使半边脸毁了容,早年又杀戮无数,这才得了这个外号。他的武功在江湖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肖宋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他后来败在了胡铃铛的老爹手里,阴差阳错之下又八岁的被胡铃铛所救,自此以后拜倒在了胡铃铛的石榴裙下。因为身份不能见光,是以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胡铃铛。 在原著中,他一直默默守着铃铛姑娘,直到铃铛姑娘心系萧秋,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表达一个少女的爱慕之情。这让他长久以来隐藏的感情蓦然爆发出来,身为一个“毁容”的人——其实所谓的毁容也不过是因为阴阳双煞掌太过诡异,导致他气血逆流,致使半边脸上青筋凸起,看起来有些狰狞罢了……身上又背负了这么多的血债,他跟清清白白处在正道的铃铛姑娘根本没有可能。可是即便心知肚明没有可能,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对他诉说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为那个男人心动,为他高兴,又为他难过……这还是让他难以忍受。 嫉妒是恐怖的,它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时冲动便给铃铛姑娘下了那什么药,结果……自然是没成功的。 唔,这样说也不精确。应该说,是成功了一半的! 不过只成功一半那跟没有成功基本没区别。 最后的最后,他非但将自己心爱的铃铛姑娘便宜了萧秋少年,更是赔出了自己的一条性命来。 而等铃铛姑娘发现这个时,这汉子连尸体都凉掉了……足以看出萧秋少年战斗力之强!实在是不容小觑啊! 铃铛姑娘美梦成真,正沉浸在那美妙的余韵之中,自然不会容这些不美好的事情来打乱她的好心情。到最后也只是庆幸萧秋及时赶来,没有让这坏人得逞,坏了她的清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只让人裹了一张草席,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他。奈何那些个家丁办事不靠谱,嫌晦气,草席一裹就将这汉子随便扔了喂狼。 相比之下,肖宋觉得萧夏姑娘实在是太幸福了!好歹没有死无葬身之地啊有木有?! 果然作为一篇武侠种马文,男主的女人和女主的男人们的待遇是不在一个档次上的——虽然,本质上其实并没差先有宝宝再觅郎最新章节。 肖宋觉得自己的悲悯之心已经被这可悲的现实给磨光了,她一点都同情不起这个家伙的。目前她见过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值得她同情的也就是萧夏姑娘了。好歹萧夏姑娘是想逃,实力不够逃不掉,最后活生生被逼死了;这煞神汉子却是主动贴上去找虐……这么个下场,实在是在情理之中呢! 敢碰主角的女人,这厮是不想活了是么?! 哎……! 又是一条考验男女主真爱的炮灰啊有木有! 在男主与女主美满的爱情与婚姻之路上,到底奠了多少炮灰们的尸体啊! 如今这第一女主已经出来了,肖宋别无他求,只求自己远离这风间浪口,绝壁不要成为这两个祸害爱情上的炮灰试金石! 不想成为过去的最后办法就是——不要开始! …… 少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萧姐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们也并非这个意思。” 肖宋面不改色:“请叫我萧掌门。” “萧……掌门……”少女眉睫的盈盈泪光刺激了一干汉子们的心,汉子们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肖宋直接咬死。 这么凶狠的目光还敢说没那个意思?! 这是在搞笑么?! 肖宋心里抽搐不已,面上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地无视这浓重的杀气,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门外某处,优哉游哉道:“胡小姐同秋儿口中所说的不太一样呢。” 胡铃铛一愣,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追问道:“萧姐姐,裴大哥提过我么?” 肖宋不鸟她,继续道:“原本以为是同一个人,现在仔细看来……许是本掌门认错了呢。” “萧姐姐说笑了。” “秋儿口中时常提起的那姑娘是朵善解人意尊师重道活泼可爱很爱笑,笑起来也很讨人喜欢的解语花,长得也是十分漂亮。不巧,也叫铃铛……本掌门原想着秋儿既然如此喜欢那姑娘,便打算做主让他去给那姑娘下聘的……秋儿毕竟不小了。虽说秋儿如今认回了爹娘,但本掌门毕竟还是他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母,生养之恩并重,本掌门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长辈说的话,晚辈还是得听的。这话说出来,也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的。”她睨了胡铃铛一眼,“我初听胡小姐的大名之时,还以为便是那姑娘……现在看来,倒是本掌门弄错了。胡小姐这等……才貌与品性,同秋儿所说的姑娘其实是天差地别。毕竟,这世上叫铃铛的姑娘不在少数,光凭一个名字认人果然是太过武断了些,便是弄错了也是情有可原,胡小姐不会介意的吧?” 胡铃铛几乎笑僵,却也知道了肖宋说出这番话的意思,聪明地不发作,低眉顺眼赔罪道歉:“萧姐姐真爱说笑。说来确实是铃铛管束不周,让这些个下人冲撞了萧姐姐,铃铛回去自会惩罚他们,还望萧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肖宋并不打算做得太过分,逼急了她对自己没有好处。她将话说得这么清楚只是想让这姑娘认清现实而已——作为萧秋的师傅,在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她就一直会是他的师傅,这是谁都没办法更改的事实!所以,不要再把她当作情敌看了!她压力好大啊有木有! 你这未来的女主来纠缠萧秋,这很好,顺应剧情都是王道……可是敌视她,那就真的不必了!她只是个打酱油的倒霉蛋而已! 肖宋捋了捋衣袖,慢吞吞道:“胡小姐都这么说了,本掌门自然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放开朕的奸臣最新章节。” “萧姐姐还是叫我铃铛吧,听着自然些。” 肖宋懒洋洋地摆弄着茶杯,说道:“胡小姐万金之躯,本掌门怎么敢冒犯,随意叫胡小姐的闺名呢。” →_→这张口闭口本掌门本掌门的,架子比谁都摆得大,你确定真的没有冒犯么? 胡铃铛也是个厉害的,被肖宋三番两次地荼毒都能面不改色,一脸甜美的微笑道:“在萧姐姐心中,身份便那么重要么?你我都是江湖儿女,何必计较这些小事呢?我喜欢萧姐姐,觉得同萧姐姐在一起亲近,萧姐姐不肯叫我铃铛,是觉得铃铛太骄纵无礼?看不上铃铛么?还是萧姐姐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若是萧姐姐余怒未消的话,铃铛向你道歉,萧姐姐便原谅了铃铛吧。” 于是,突然就喜欢她了么?方才还恨不得用言语挤兑死她呢!她可还记着呢! “你也是本掌门的晚辈,本掌门又怎么会生一个晚辈的气呢?还是你以为本掌门便是这种一点气度都没有的人呢?”话虽不好听,语气却和缓了许多,明显是松动下来的节奏。不过这还是挡不住一个事实……这话确实不好听啊!语气咄咄逼人的说! “萧姐姐,铃铛并无这个意思。”胡姑娘表示很受伤。 汉子们表示很义愤填膺!眼瞧着这么一个鼻孔朝天阴郁倨傲的老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挤兑他们家如花似玉温柔善良的小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小姐受尽欺负,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翻个白眼都要被这老女人拿出来说一说,让小姐更加的难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有木有?!好想套她麻袋抽她一顿啊有木有?! 肖宋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无辜的好不好! 怎么就没人同情一下她这个最无辜的受害者呢?! ——果然这就是不容分说的主角和炮灰之间的差别啊! “这一点,本掌门自然也是相信的。”肖宋慢吞吞地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一勾,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看得胡铃铛眼神一厉。肖宋可不管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果断转移了话题,“对了,铃铛在山下可看到苏姽婳苏姑娘?” “苏姽婳……是她。”胡铃铛脸上怒色一起,很快被压抑下:“萧姐姐也认识苏……姐姐么?”语气虽然平平,但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愤恨嫉妒的表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肖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洞悉了她的表情,心下了然,看来这一大一小两个老婆已经是眼红过了啊。她淡然的收回目光,不急不缓地说道:“自然是认识的……秋儿回来之时还特意将她带了过来让本掌门认识呢。” “什么?!裴大哥竟将她带到这里来了?”胡铃铛差点摔桌,不过她尚且还有几分理智,狐疑地看了一眼肖宋,“萧姐姐,苏……姐姐现在在何处?铃铛上次与苏姐姐分离之后,很是想念她呢。” “苏姑娘进退有度,温文尔雅,雍容大方,才华横溢……”阴郁无耻,用心险恶,卑鄙下流,刁钻可恶!“与她一谈,胜读十年书。本掌门与她相谈甚欢,现在也很是想念她呢。”肖宋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可惜她才在这里住了没多久……”一天啊,确实是没多久。“便突然有事离开了……秋儿倒是想要挽留她,她也没有留下,看起来确实是有什么要紧事。我本是想着铃铛应当会认识她的,这才问一问,原来铃铛真的认识她?想必,这便是缘分吧。” “是么。”胡铃铛笑得很冰冷,眼里一片阴翳,甜美的气息荡然无存。她之所以花了十多天才能赶到这里,还真是拜那苏姽婳所赐呢!若不是她用计挡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她的行程,她也不会过这么久才会再见到裴大哥!若非这女人逃得快,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裴大哥是她一眼看中的,注定只能是属于她!谁敢同她抢,她便要了谁的命! ------------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11-18 在与胡铃铛的初次交锋之后,肖宋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祸水东引,全身而退了。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胡铃铛表现出来的确实如此,她对肖宋极为友好,殷勤备至,简直是把肖宋当作自家婆婆来对待的――热情过度的结果就是肖宋实在有些难却盛情,不堪其扰,只能尽可能避开她,不要同她见面,省得被她缠住不得脱身……她实在是受够了以萧秋为话题同这姑娘讨论了!她不喜欢不乐意啊魂淡! 虽然不想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住在紫清派里,但是武林盟主之女的面子实在是不好驳回,肖宋只能无奈地留她下来。只是在替胡铃铛安排房间之时,肖宋起了点心思,特意吩咐小豆芽给她安排得离萧秋近一些,让他们使劲折腾去,好过一个劲地只会给她找麻烦! …… 本以为胡铃铛虽然讨厌了一点,但至少还算安全,至少没道理加害于她――毕竟肖宋姑娘可是一直努力地为她和萧秋制造见面的机会,诚意绝对是够了的。而且她都将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虽然话里的真实性与可信度还有待商榷。不过她也不信这姑娘还能厚起脸皮来亲自向萧秋去求证! 可直到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一掌拍在她的肩上,将她震飞出去跌在地上呕出一口血之后她才知道,她终究还是太纯洁太天真了,竟然低估了这胡妹子的恶毒程度! 怪不得她会在下意识这么讨厌胡妹子,对苏妹子的厌恶感却并没达到那种程度……那是因为苏家妹子就算是阴人,也是光明正大地阴啊!至少绝对不会像这胡妹子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人防不胜防!她在对她出手之前,甚至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作为一个骨子里还残留着两分正直品质的姑娘……当然这话是瞎扯淡无限龙神最新章节。肖宋不齿胡妹子的作为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她刚好是那个不幸的受害者! 这是肖宋头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很早死掉的不死煞神。她还不忘吐槽了两句,有一个这么威武的外号,结果却是个炮灰!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啊! 不过人家就算再怎么炮灰,也有办法先把她给炮灰掉。 …… 不死煞神的武功确实是极高的,绝对没有对不起他这个威武的外号。肖宋这个只会那么几招花拳绣腿的门外汉在他这个真正的杀手面前基本没有还手之力,交了几招就被他当头一掌拍了过来,她险险躲过那毙命的一掌,却终究没有完全躲掉,还是被他拍在了肩上,直接拍飞出去,气息当场就紊乱了。 打不过只好逃,她还不至于为了面子死撑。 当时肖宋是在前往后山散步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不死煞神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偷袭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肖宋其实也有两条路可以选。跑去后山……或者跑回紫清派里。 她下意识就选择了跑去后山。 一是因为这厮还有点良心,不想把这祸水引到小豆芽于澜那里去。 二是因为她总觉得若是回派中的话,只能更危险,不会更安全――肖宋对萧秋不但不会帮她反而会落井下石的确定程度比他能够打败不死煞神的可能性还要高! …… 而当肖宋被压倒在地扯开衣襟的时候,她在害怕慌神之余,有一刹那的幻灭。原本在她心目中,这汉子虽然不值得怜悯,但至少还是个深情的忠犬炮灰……虽然后来黑化了←_←!但是现在,在她心中他只是个纯粹的炮灰了。 男人露上半身是风流,露下半身就是下流了! 可惜大多数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管书中说这个不死煞神有多么多么喜欢胡铃铛,还是能够抱着别的女人发情的! 而正是因为他没有立刻杀了肖宋,给她争取了一丝空隙,她便硬生生地趁着这丝空隙打开了设在后山的十二都天门阵,趁他陷入阵法之中脱身而去……却没想到这家伙自己无力脱身之时还能够给她一刀,完全的就算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典型! 肖宋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有多痛就有多想报复回来,可是为了报复而将性命搭上,那就不是她的作风了。她撩起衣摆捂着胸口的伤痕,尽量不让血滴下来,凭借这两年对这个苦苦研究这个阵法才得的熟悉程度,趁着十二都天门阵还没完全开启还有漏洞之时,匆匆逃了出去,直奔那阵后的密室。 这个阵法是个好东西,用来阴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基本上进去的人都是九死一生,百死难回。 可惜这么好的东西不是肖宋如今的水平能够设出来的。以她贫瘠的天赋,便是再过那么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够将这阵法完整地摆出来――便是真让她走了狗屎运将阵法摆了出来,那效果估计也得大打折扣。 这阵是紫清派的先祖设下,为守护密室用的……所谓密室,其实也就是每代掌门闭关练功的地方。 肖宋有着萧夏的记忆,盯着这块地方很久了,本想着最后与萧秋对垒的危急关头再用,没想到现在就给用上了――果然是世事无常,一晌无语! …… 而在密室的石门关上之后,肖宋失血过多的脸在冥蓝鲛灯的淡淡光辉映衬下发白得厉害,她咬牙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里挪,鲜血淅淅沥沥地在她脚下蜿蜒成一条小溪,在终于挨到密室里头的白玉床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便一头栽了下去驱神。 …… 肖宋是被冻醒的。 阴阳双煞掌果然够阴,别的不说,光这忽冷忽热的感觉也能将人折腾死――至少,她连昏睡之中都是极不安稳的。 一睁开眼睛,肖宋的眼前还有些发黑,看不清楚。模模糊糊中看到的便是萧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然而事实是萧秋的手徘徊在她的领口边,正要拉开她的衣襟,冰凉的手指抚在她更加冰凉的锁骨,有点淡淡的温热感。 那种感觉太过清晰太过真实,让她想要无视都难……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是真的! 肖宋陡然睁大眼睛,抬起一巴掌便将他的手拍掉,动作过大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一张脸都抽搐了。“你……咳咳,做什么!”她“嘶嘶”抽着气,略有些激动地吼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货竟然已经变态到了这个地步,没看到她伤得这么严重!浑身带血一点美感都没有……他怎么还会有那种想法的! 萧秋垂眸,收回那只手,神色自若:“师傅受伤了,秋儿准备替师傅疗伤。” 肖宋默了一默,酝酿了一下,实在酝酿不出愧疚的情绪来,断然道:“不必麻烦,你去把小豆芽找来便可。” 萧秋平静地提醒她:“师傅忘记了么?这外头可是设了十二都天门阵,如今阵法已经开启了,一时半会也难以关上,小豆芽进不来的。” 肖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个问题,她已经开启了那个保命的阵法!心里一惊,她忍不住拔高了嗓音,错愕地盯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他淡然自若地回答:“秋儿自然是走进来的。” ……原来连十二都天门阵都已经阻挡不住他了么?!肖宋默默地向后缩了缩,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可悲,却因这动作而扯动了伤口,那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处裂开得更加厉害,涌出一阵热流,染红了裙衫。肖宋痛得“唔”了一声,缩成一团,下意识紧紧地咬住牙关。 萧秋将肖宋的动作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师傅,你怕我么?” 肖宋心里一跳,捂着伤处,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来,有种黏腻的感觉。她紧皱着眉头,强自镇定道:“说什么胡话?为师怎么会怕你。你既然能够进来,那便是能够出去的吧。为师现在受伤了行动不便,这里也没有疗伤的药材,你去叫些人来过来帮忙。”气势倒是有,可惜中气不足,声音越发地微弱。 萧秋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她半晌,直看得她心惊胆战,突然开口说道:“师傅是不是很奇怪胡铃铛为什么会派那个煞神来偷袭师傅吧?” 肖宋一愣。 “那是因为……秋儿不小心,给她看到了一样东西。” 肖宋蓦然瞠大了眼睛:“你……” “师傅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么?”他眼角弯起,衬得一双燕眸越发妖冶,“秋儿告诉师傅,是……” 肖宋地打断他,强自干笑道:“秋儿,你胡说些什么!为师不舒服,还不快出去替为师叫人!” 萧秋直起身子,淡淡道:“师傅……秋儿不能去。” 肖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他,他是真的打算在这种时候同她撕破脸么?这可比她想象中的要无耻多了! “为何?”她还抱着那么点微弱的希望泡妞大宗师。 萧秋慢慢挨近她,看着她紧绷的表情,突然展颜一笑,“我怕师傅跑了。” 肖宋干咳一声,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胡说什么!为师这一身的伤,怎么会……跑了呢!”她心里暗暗叫苦,本是打算将他支出去然后拼死跑出去的!没想到,竟被这么轻而易举地看穿!“秋儿难道不信为师说的话么?” 他一双满含戾气的眼眸牢牢地盯住她,盯得她几乎当场崩溃。好半晌,他才轻轻从薄唇之中吐出八个字:“秋儿自然相信师傅。” 他转身离开。 肖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悬着的心这才慢慢地落了下来。她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那走道里的动静,直到一点声息都没有。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才艰难地起身,咬着唇捂着胸口,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方才走到拐弯处,身子却突然腾空,被人抱了起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的伤口再次被牵扯动,痛得她差点昏了过去。 男子的低叹在耳畔低低响起。 “师傅……你总是这般,满口谎言。” …… 肖宋被放在了那张白玉床上,只不过这一次萧秋不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而是翻身覆了上来,将她牢牢压在身下。她惊得拼命挣扎,始终是挣不过他。最后伤口处流下的血几乎染红了白玉床,疼得她几乎发麻――连同意识一同发麻。 “秋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脸色极难看,如今也是强撑。 少年静静地凝视着她,面上一点神情都没有:“师傅认为呢?” 可肖宋还是明白了。 看来有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 她果然不该小瞧肉文男主的心思。 “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脱开他的束缚。 他语气平淡地提醒她:“师傅,再这么挣扎下去,受苦的只是你自己。若我是你,绝不会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反抗。” 听着像是劝诫,却让人无由火大。 萧秋的话她不是一点都听不进去的。肖宋不是不想反抗,可也知道现在反抗无用,而且她如今却再没有力气反抗,这具身体里的血似乎都已经流光了,她感觉自己在发飘,嘴唇干涩不已,灵魂挣扎着想从身体里挣脱出来。 少年突然旧话重提:“师傅不想知道秋儿究竟给胡铃铛看了什么了么?” 她别过脸去,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他却不肯放过她,俯下身来凑在她的耳际,声音低沉魅惑:“是一幅画。秋儿亲自为师傅画的,秋儿在外闯荡之时,一直都是这幅画陪着秋儿的……师傅是不是很感动?” “……”她扯着嘴角苦笑,孽障!谁来收了他!“你真想杀我,为何不自己动手?” “师傅,我喜欢你,你一直知道的,不是么?” 这么明白的表露心意,确实是第一次。 肖宋蹙起眉头,直觉反驳:“我不知道。” 他轻轻一笑:“果然是知道的……只有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么。”他心里早已有了认定的答案,根本不需要她来回答――只是,这答案似乎对肖宋很不利啊忘恩首席腹黑妻全文阅读! 肖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跟一个变态讨论这种问题太不理智――虽然她是真的不知道。 长久以来,她自己一直都在纠结萧秋到底是喜欢谁这个问题上?便是知道他有这个心思,却不确定这心思究竟是对着谁的。毕竟这人的想法已经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揣测了。 她不知道实属正常。 萧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原本犀利冰冷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虽然还是让她感觉不到温度:“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心杀你呢。一想到你会死去,我的心会痛。” 肖宋哑然。 “若是师傅死在别人的手里,我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些吧。” 肖宋这回连一眼都不想看他了。 “可是,那个男人竟然想对师傅不轨……”他的眼神一寸寸地黯了下去,像是在隐忍极大的怒气,突然猛地一拳擦着肖宋的耳际捶在了那白玉床上,白玉床上生生凹下去了一块,他勾起嘴唇,笑得妖异:“秋儿替师傅杀了他,为师傅报仇了,师傅高兴么?” 他的眼里杀意流露,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在眼前垂死挣扎。 师傅被那个男人追杀之时,他一直是站在旁边看着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吐血,不为所动…… 他想,若是那样是结局,那也不错。 他会替她杀了那个男人,再杀了那个幕后的指使者,为她报仇……那么,她的恨该消弭了,而他的心,也将会永远平静下来,再不会为任何外物所干扰。 而她在最后的关头开启了阵法――他知道,他的师傅是极聪明的,怎么会轻易地死在别人的手里呢? 他目送她逃离,踩着一地绒草慢慢踏进了阵法之中,利落地结果了那个男人的性命,男人的血流到了他的脚边,染红了身下的绒草――他原本不想现在杀他,毕竟,他的存在还有价值――可惜,他做错了事。他错不该……对他的师傅动不该有的想法。 他一步一步走进阵中心。 十二都天门阵最出名的便是幻阵,能够影射出人心中最渴望的事情――对他并非毫无影响。 他看到他的师傅站在前边的美人蕉下,美眸含笑地望着他,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柔:“秋儿,过来。” 他走过去,师傅柔弱无骨地偎进他的怀里。“秋儿,我一个人好寂寞,你留下来陪我,永远不要离开,可好?” “好。” 他笑,眼底宝光流转,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下一秒,他手下用力,柔弱的躯体在他怀中化作了四散的流光。女子消散之前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不相信自己竟然失败了。“……为什么?我自认没有破绽。” “她从不会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我。”她看我时,连笑容都那么牵强。 太美好的,皆是假象。 …… 肖宋默默地偏过头看了一眼凹下去的那一整块白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其实是想砸她,而不是这无辜的玉床的! 她的脑袋决计不可能比这白玉更加硬! …… ------------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3-11-19 “师傅,我这么爱你,你为何要骗我呢?”他叹了一口气,双臂撑在她的脑侧,低下身凑在她的耳边低喃。那动作轻柔而暧昧,好似两个相爱的人在耳鬓厮磨,鸳颈交缠,“为何要骗我呢?” “够了!闭嘴罢!” 肖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久了都能够忍耐下来,却会在这个并不那么紧要的时候选择了爆发。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逼出了这堆怒火来。 果然女人的心思是很难测的! 当然,她也实在是受够这种压抑又憋屈的气氛了!发神经发够了没有!她究竟骗他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 别借着爱的名义指责她放开朕的奸臣全文阅读!就好像她是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到底是谁一直在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而不自知?!先不说是她自己,她不是好人,跟萧秋之前也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但至少她并没有伤害过他!甚至当初还送了他一百两银子!还真的打算把紫清派交给他!这一点她并没有欺骗她!换作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她便是再大方,也大方不到这个地步!而萧夏,那就更不必说了,光是萧夏的账,他就绝对还不清!萧夏要是真的对不起他,就不会留他到现在都没有杀了他!虽然是因为于澜的求情……但只要她想,便是不顾于澜的意愿那又怎么样?!她可以假装放了他,暗地里再偷偷杀掉他!不被于澜知道不就可以了么?!就算纸包不住火,以后于澜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那时已成定局,他再怎么样难过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跟萧夏翻脸! 而对萧夏来说,他根本就是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在此之前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愿意收留他,教育他,将他培养成人,早已经仁至义尽了!要知道,她根本就不欠他的! 不管是萧夏,还是她肖宋,都没有欠过他! 一直一直,都是这人的心太贪,不断地恩将仇报! “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既然已经讲话说开了,她干脆趁着勇气还在,破罐子破摔――也许这货能被她这么一番剖析下来终于大彻大悟,放下前尘往事回头是岸也说不准呢? →_→可能么? 肖宋冷静地盯着他,苍白的面色更是衬得眼里一丝感情也无。“所以,不要再作出一副很爱我的样子了……”说完这样一句话有些吃力,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萧秋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并没有如肖宋想象中的被她的这几句毫不留情面的话给激怒,只一双眼睛愈发晦暗了些,好似陷入沉思,低吟道:“师傅是觉得秋儿不够爱你么?” 怎么说不通?! 肖宋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目光冷静平和,眼底却带着控制不住的嫌恶――虽然很浅,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且不说我是你师傅,你有这种想法本身便是大逆不道的,竟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什么爱与不爱。”她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则,若是你真的爱我的话,你便不会做这样伤害我的事情;不会一门心思想着怎样杀掉我。萧秋……不,是裴牧,你这样的人,一心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从未想过别人。你根本就不懂爱,何必借着爱的名义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你这个渣男!老娘忍你很久了!相爱相杀什么的留给你的女主吧!老娘这个炮灰不奉陪了! 肖宋憋着一口郁闷之气将心里想说的全部说完,表情逐渐冷凝起来,目光清明,以最清醒的姿态说出伤人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听着恶心!”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补最后那么一句话当作发言总结……看她那么清醒的样子也不像是一时冲动啊? ――虽然那确实是实话中的大实话。 萧秋恍然,燕眸之中有一瞬的波动:“恶心……么?” 他目光爱怜地去摸着肖宋的脸,被肖宋一把拍开,他也不在意,温柔得好似怕会将她碰碎似的:“原来,师傅觉得我恶心么?” 恶心!恶心极了!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她都已经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什么好再讨论的了!拜托你放过她吧!你相爱相杀的对象早就不在了!她根本不是原装版!放过她吧!肖宋想要别过脸去,不去看他深邃得完全看不出情绪却让人惧怕的眼睛……她已经完全猜不透他了。 他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下颔,不容她别开眼,唇角缓缓勾出一个薄凉冰冷甚至带着几分残忍的弧度,双眸依旧无限温柔,几乎将人沉溺其中,吐出的字却寒冷似冰锥:“既然师傅觉得恶心……那便恶心到底吧。” 终究是求而不得的,那便彻底毁了吧流氓杀手替身娘最新章节。 …… 可惜,即便如此,终究还是不舍得杀了她啊。 …… 肖宋敏感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涌动的恶意,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你什么意思?!” “师傅那般聪明,难道真的不懂秋儿的意思?”他的指尖移向她的衣领,带着点轻佻甚至是挑逗的意味,隔着衣衫从她坟起的胸口轻轻划过。 这是……彻底黑化了么?! 肖宋浑身战栗,惊恐地瞠大眼睛――她方才说出那番话时大脑其实已经发烧,有一瞬间都不怕他会不会杀她了。可是现在,这明显的恶意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有点后悔方才将话说得那般不留余地了。虽说图得一时爽快,总算出了一口压抑胸口的恶气,可这样的代价,她不愿意付,也委实付不起。 肖宋深吸一口气,猛地去推他的胸膛,拼着一死也要逃开他的桎梏。他却在她跳下床之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捞了回来,牢牢压制在身下,抓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他叹息:“师傅,你想往哪里逃呢?明知以你如今的状况,断然是逃不掉的,何必多做这无谓的挣扎?” 即便是无谓的挣扎,也好过这样苍白无望地等死! 肖宋被制,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努力地镇定下来,瞪着他恶狠狠道:“萧秋,你若是强迫我,我定会恨你一辈子!此生此世,再无可能原谅你!” 萧秋低低笑了笑,沉吟道:“事已至此,师傅还有可能原谅秋儿么?” 这个…… 好汉不吃眼前亏! 肖宋犹豫了两秒,节操什么的碎了一地,咬牙便道:“能……只要你及时悔改,你还是我的好徒儿!” “好徒儿?师傅还能当我是你的好徒儿么?”萧秋嘴角噙笑,语气听不出嘲讽还是讥笑,“秋儿倒是不知,师傅原来也是惯会粉饰太平的。” 肖宋一窒。 “何况师傅知道的,秋儿要的并不是这些,不是么。”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纤细的脖颈,“终归,师傅是不会爱上我的。” “恨便恨吧,我不在乎。” 他俯下身来,作势要吻她。 肖宋吓得别开脸去,惊骇地大叫道:“我会爱你!我会爱你!” “什么?我没听见呢。”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戏谑的弧度,却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我会爱你!”肖宋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一脸警惕,处处防备:“你不要这样……不要逼迫我……我会爱你。就算现在不行,以后……我也会努力试着爱上你。”她强迫自己弯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你想要我爱你还不简单?一辈子那么长,你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终归会爱上你的……” “是么?” 肖宋连连点头,信誓旦旦道:“换作别人不一定,可是秋儿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么?” 萧秋眼中眸光一动。 肖宋连忙道:“我发誓!” 萧秋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低语,语气低沉魅惑,“真是动听的话,秋儿都有些动心了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最新章节。” “可惜……师傅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能信。” 可惜,只是骗他的。 他蓦然间近乎粗暴地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肖宋下意识立即去挡,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胸前一凉,原本就很薄的外衫被他扯了个粉碎,简单粗暴得让她诧异。她一愣,萧秋便已俯身来吻她。她这回连别开脸都忘记了,直接伸手去推他,被他一手隔开,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抬高她的下巴,精准地吻住她的嘴唇。 微凉的触感…… 肖宋从惊讶之中醒过神来,挣扎:“放……唔!” …… 肖宋这姑娘外表看着极软,其实骨子里很硬,很倔强,更不肯服输。 所以,她注定会吃亏。 就像她一时冲动,就这样将萧秋骂了一顿,骂得时候是很爽快,却从未想过骂完之后的后果她是不是承担得起,愿不愿意承担? 事实证明,她显然承担不起。 …… 形状极漂亮的薄唇顺着她的嘴角渐渐往下,最终停留在了她凸起的锁骨处,啮噬啃咬。即便力道并不算太重,还是疼得肖宋几乎抽气……她这张皮囊委实太嫩了些! 她挣扎着推拒他,“萧秋,你放开我!放开我!……萧秋,放开……我!” “……啪!”她在奋力挣扎之间猛然抽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狠狠地甩了萧秋一巴掌,力道极重,萧秋的脸偏了一偏,脸上很快便有些泛红。因肖宋的指甲留得不算短,又修剪得有些尖。十指尖尖虽然好看,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好在因为角度问题,只有中指的指甲擦过了他的脸颊――被她指甲擦过的地方破了皮,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好好的一张完全无暇精致到让人嫉妒的美人皮上有了这样的瑕疵,让人觉得心痛遗憾之余却又有了一种让了惊艳的美感。 萧秋停下侵略的动作,反手摸了摸被打得有些发烫的脸颊,唇角一勾,“师傅便这般讨厌秋儿碰你?” 肖宋什么都没说,只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碰她! 他眼底一深,似有怒意凝聚,下一刻,抬手毫不留情地便还了肖宋一巴掌。 “啪”的一声,肖宋几乎被打懵过去,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唇角被打破,流下一串鲜红的血珠来,衬着这毫无血色的皮肤,分外触目惊心。她在自己的世界里长这么大,一路都是风平浪静过来的,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已经不是讨厌了,绝壁是深恶痛绝! 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你打我?!我杀了你!!! 完全不记得是自己先甩了别人一巴掌的节奏。 肖宋从晕眩中稍稍清醒过来后便疯了一般地用两只手撕扯他!平日里冷静淡定的女人真被逼疯了爆发出来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她那副架势就是要活生生地将萧秋撕碎才好! 可惜,对萧秋来说,依旧不过是小打小闹。 一个受了那么重的伤的女人便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肖宋不停挣扎的双手按过头顶,扯出她的腰带,牢牢绑住之后缚在白玉床的床头,身子越发紧地压住她,让她完全不能动弹,嘴唇凑在她的耳际,呢喃:“师傅,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呢……秋儿只是不希望你受伤最权商最新章节。你能谅解秋儿的,是么?”一只手却慢慢往下,毫不客气地撕开她的衣衫…… 这种姿势真的是极为屈辱的,肖宋挣扎不能,眼睛瞪得发红,半边脸颊略微红肿,怨恨的情绪几乎将她燃烧起来。 “师傅,你哭了呢。”他怜惜地指尖揩去肖宋眼角欲落不落的一滴晶莹泪珠,舌尖舔过那沾了泪水的手指,将那滴泪水吞进了嘴里,动作极尽魅惑诱人。他复又抬起她的下巴,手下一用力,强迫性地逼她微微张开嘴,与她唇齿相接,舌灵巧地勾出她的舌,让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被迫承欢。 这一吻极其漫长,肖宋感觉自己的嘴几乎被吻得麻木,她想紧紧闭上嘴不让他得逞,可是那抓在她下巴上的力道控着她不得不如此。她想挣扎,手脚却俱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晕过去了,而伤口处传来的钝钝疼痛又让她不断清醒过来,只能这样,无可奈何地承受这漫长的煎熬。 肖宋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眼睛睁得极大,有些放空,泪水无意识地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在脸边的玉床上凝聚成了小小的一滩湿痕。 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半眯着一双斜挑的燕眸,睫毛很长,乖顺地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眼里所有翻滚的情绪,他玉白的双颊上微微晕着红,辗转不停,一遍又一遍地吻她,直吻得她原本已经失了血色的嘴唇重新泛红,动作缠绵悱恻,销魂酥骨――可惜至始至终,都只是一厢情愿。 良久,萧秋终于放开了她,略略抬起了上身,双目微垂,凝视着身下的人。 肖宋原本便只是随便挽起的发髻在挣扎之间早已散乱,保养得当的长发墨一般地晕染开来,铺散在玉白色的床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素白的脸上泪痕点点,嘴唇红肿,被咬得出血,很是艳丽……半边脸颊上的红肿还未退下,眼中迷蒙,显然意识不清,衬着几乎全裸的上身,花一般绽开的裙摆,胸口下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色晕染开来,看得人心里一窒。 他伸手挑去那鹅黄色的肚兜,露出下头饱满的胸房。那里风光独好,可惜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略微破坏了美感。他眸色渐深,缓缓伸出手,从她的锁骨慢慢往下游弋,滑入了她的双峰之间,那温热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有些悸动……指尖微微一颤,好似被烫到了一般,他修长好看的手几乎略带狼狈地退场,视线却停留在了胸前那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黑色掌印。 眸色一深。 失血过多会要了她的命,而那道黑色的掌印更是她的催命符。肖宋这番动作下来意识不清,已然被折腾得崩溃,伤口的再度发作让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迷迷糊糊中终于软下姿态哀求他,嗓子有些嘶哑,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萧秋俯下身,凑在她的似在轻轻翕动的唇边,才听到她若有似无的低喃:“萧秋……我错了……是我的不对,你放过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萧秋……求你……不要……” “师傅愿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么?”他唇角微勾,“我都已经如此……对待师傅了,师傅还能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么?” 萧秋眼里尽是讽刺:“怎么办?我不愿意呢。”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昏昏沉沉的模样,明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他说了这般话后,眼角却还是沁出一滴浑圆晶莹的泪珠来。 他蓦地笑了,笑得百媚横生,肆意张狂。他俯身,怜爱地亲了亲她的嘴唇,将她的下唇叼咬在嘴里,反复舔弄,良久才放开,温柔地道:“师傅,莫要哭了……” “你知道,我舍不得的。” 话说得那般温柔动听,眼底却是一片刺骨冰冷。 …… ------------ 第二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1-20 肖宋觉得自己这回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这么久都忍耐下来了,偏偏在那种不上不下的时候憋不住那一口窝囊气,给发作了出来!萧秋若是干柴,她必须是烈火。这么一把火添上去,这堆柴想不烧起来都没可能――可惜她了悟得太晚,如今引火烧身,绝对是必死无疑别无二路了。 看萧秋那孽徒的意思,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不声不响躺在那里,也是死路一条;何况还有被迫着做剧烈运动呢? 百死无回啊有木有?! 精力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来,先是四肢失去了知觉,然后是身体……到最后,她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混沌之中。 在面临死亡之前的一刹那,肖宋很害怕,非常害怕……貌似还泪奔了……甚至还吓得求饶了←_←!唔,她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可真的要死了,她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因为已经从心里接受这种必然的结局,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是死定了的,所以也就没什么特别大的畏惧感了。 唯三觉得感慨的大概就是――萧夏的身体终于因为她的缘故被折腾成艳尸了,比原著里的还要惨得多!不过她好歹多帮她活了那么一段时间,还改变了于澜挺尸崖底的结局――至于现在死没死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对得起她了的……吧? 其次,她还没有活够!这么早死了真真是不甘心啊! 再次,她怎么会这么倒霉?!那么多人中偏偏是她那么惨!难道是她人品格外差的原因? 死之前都没能见到那个送她来这里的罪魁祸首,肖宋表示很悲怆。 …… 而当肖宋再次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萧秋近在咫尺的面颊之时,她在愤怒之余还有点微微的诧异――她死了也就算了,这个妖孽怎么也跟着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魂不散?! …… 萧秋安静睡着的模样肖宋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些人动与静都是一幅上好的画卷……比如眼前这个得天独厚的妖孽。 他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脸颊朝着她,那精致的脸孔看起来苍白得近乎透明,平日里带着戾气略显幽深的眸子此时已然闭上,不会再让人有那种不舒服的压迫感。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墨色长发不知何时披散下来,发丝散乱,盖住了侧脸,还有一缕青丝落进了敞开的衣襟里……让人的目光忍不住想要随着那青丝的归处探究过去。 神色看起来静谧安详。 若非他的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肖宋真的要以为他已经死掉了。 毕竟这人睡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吓人了泡妞大宗师。 …… 原来,她没有死。 肖宋的心情很是复杂,她若是就这样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样的场面……而且,说不准还可以回去? 不过,能够继续活着,确实比死了要强。毕竟能不能回去,她自己也不清楚。 无论如何,现世很美好,人生很漫长,她并不想死。 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除了外衣撕碎不成样子不能再穿以外,被染成红色的里衣还妥帖地穿在她的身上,伤口虽然还有些痛,但是身体却没有其他不对劲的感觉……几乎给她一种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了……可她知道晕过去之前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一场噩梦,它是真实发生过的。 肖宋轻轻地将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挪开两步缩到床角,胸口下的刀伤已经不痛了,她按了按,那里有些突起,看来是已经被包扎好了。 她神色近乎诡异地看着好似陷入熟睡的萧秋――他没对她用强? 不但没有,还救了她?! 这未免太不科学! 他明明要杀她不是么?明明不是盼着她死么? 那何必还要花费这些功夫救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不就好了? 他只需要放任不管,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刀不血刃达到目的。 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放弃了? 真是不可思议。 ――少年的心思,她果然是不懂的。 …… 闭上了那双戾气过重的眼睛,他也只是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少年,看起来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危险了。身体虽然已经长开,但是边边角角隐隐还是带了点稚嫩的余烬。 肖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他死了,她就可以不用这么心惊胆战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肖宋的心头,就像野草遇见了春风一样,以不可阻挡的速度飞速疯长。只要把他杀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就不存在了!剩下的两个多月里她也不用天天那么提心吊胆地过了!杀了他就可以一劳永逸!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怕他什么时候突然起了念头对她不利而她只能像今天一样任人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肖宋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喉头――趁他没有醒过来,她要杀死他,或许并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她的目光四处搜寻,这密室里却并没有什么可以伤人的利器――她头上原本倒是戴着个木簪,沉木做的,磨得很是尖利,她特意戴着用来防身的。可在那一番挣扎打斗之间,也老早寻不见了。徒手杀人……她肯定不在行。可别动静太大,非但没把人杀了,反而将他惊醒,到时候反将她一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肖宋的视线落在墙壁上挂着的烛台,那个应该可以用! 她站起身,想要跨过萧秋去取那烛台……方才下了床,取下了那烛台,身后便传来一声略带慵懒的低吟:“师傅,这是打算做什么?” 肖宋浑身一凛,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他,手没拿稳,蜡烛油便洒了下来,在她手上落下点点红斑英雄联盟之王者气度。肖宋吃痛,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手松了一松,整个烛台便“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上头的蜡烛脱落,滚了几圈,熄灭了,烛台上原本插着蜡烛的地方露出尖尖的锋刃。 萧秋的目光从那锋刃移到肖宋手上,那里被烫红了一小片地方,白皙的肌肤上还覆着冷硬成壳的蜡烛油,“师傅这是打算……杀我么?” 肖宋捂着手,皱起了眉头,不肯说话,就这样与他僵持着。只是目光从那掉在地上的烛台扫过,默默想着现在要杀掉他究竟有几成把握――好吧,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真是个让人伤心的事实啊! 少年眸光一闪,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情大好。他惬意地舒展四肢,慵懒地抬起一只手,撑起侧脸,墨发流瀑一般披散在胸前,唇角含着笑意,燕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悠然道:“师傅若是想要杀我,现在可是最好的时机。” 肖宋心里一动,抬眸直勾勾地看他。 少年懒洋洋的,不以为意地说道:“师傅中了阴阳双煞掌,真是好险……方才只差那么一点点,毒气就要进入肺腑,到时候便是回天乏术。” “我以内力相渡,才知那人确实是下了狠心要取师傅性命,那一掌阴毒至极,根本无法用寻常手段化解。”少年的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更是一点起伏都没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不关己的闲事而已,“无奈之下,只好将那掌力从师傅身上抽出,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为师傅牺牲良多,师傅有没有很感动?”一双燕眸睇向她。 肖宋沉默着思索,根本没将他的最后一句话听进心里去。 她从方才便发现自己原本逆流的血气都恢复了正常,那阴阳双煞掌确实是化解了――但她却不相信萧秋会牺牲这么大来救她。 “我死了,你不该很高兴?”肖宋的话里带着控制不住的敌意。 “是该高兴的。”少年勾唇笑了笑,笑意冷凝,很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 肖宋蹙起双眉,完全没有要领情的意思:“既然如此,何必多事救我?”就这么高兴下去不就好了么! 少年的笑意在唇角逐渐冷凝起来,“我也不知道呢……怎么就做了这得不偿失的事?”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抚向胸口,发现她真的快要死了的时候,这里痛了。那时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若她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她若死了,他该怎么办? 若这个世上,再也寻不到一个她。爱也好,恨也好,从此失去了寄托的对象。 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 他竟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 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灰败。 他不想,也不愿意让这在他生命中唯一出现过的温暖消失。 哪怕最终抓住的,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也好过,就此错过。 少年这样回想着,表情却带上了略略的惋惜,“可惜,等反应过来,已经做了。”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货的毒舌……有那么一瞬间,肖宋还是被气得险些晕厥过去……她现在好歹还是他名义上的师傅,这话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异界艳修!这么遗憾惋惜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魂淡?!你那么后悔你当初是抽了才要救她么?! 肖宋的目光频频扫向地上的烛台,几乎移不开眼。究竟是逃走的可能性大,还是杀了他的可能性大……还是被抓住反被杀的可能性大?――他现在看起来,似乎确实不是太好。帮她吸了掌力的事情应当不是作假,只是里头有什么小动作没有,她就不知道了。 要不要拼一拼将他杀了? 到时候实在除不了这祸患的话,那便走为上策吧。 萧秋收回目光,懒懒地躺在玉床之上,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带了点魅惑人心的风姿。“师傅很憎恨我,是不是?” 肖宋一愣,一个“是”差点顺应心意脱口而出。 他根本不需要肖宋的回答,自嘲一笑:“我对师傅做了……那样的事情,师傅自然是憎恨我的。” 肖宋默然。 他懒懒地寻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挑了挑眉头,提醒她道:“我如今中了阴阳双煞掌,不能妄动真气。师傅若想取我性命,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肖宋更加沉默,原本动了的杀心被他这一句话那么一说,反倒慢慢消了下去――她确实有杀了他的打算,但是,现在真的是好时机么?他可能真的不能妄动真气,但绝对还不至于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至少不可能任她宰杀毫无反手之力。萧秋的性子她在原著里是了解到,他缺爱,缺信任,不相信任何人,也永远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任何人手里。 谁想让他死……谁就会先死! 他愿意救她,就不可能毫无准备。若是损及自身,她相信,他定然决然必然只会看着她去死也绝不会动一个手指! 所以,他如今说出这番话,其实是为了试探她么? 他对她还有希望……所以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试试她究竟会不会杀了他?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肖宋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若是她真的遵从心意要杀了他的话,到时候那最后一丁点的情谊都会消磨光,他一定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的吧?! 肖宋默默后退了一步,按捺住心里的惶恐,尽量镇定下来,尽可能从容地说道:“我不杀你。” 萧秋身子一顿,抬眼看她:“师傅……不杀我?” 肖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是。”天知道她这一个“是”说得有多么的委屈! 萧秋直直地看着她,突然勾唇一笑,眼里幽深,看不出情绪:“即便我如此折辱于你,强迫于你,差点要了你的身子,对你做出这种不敬的事情,师傅还是愿意饶我一命?” 肖宋差点吐出一口黑狗血来――少年,拜托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她脆弱的玻璃心受不住啊受不住! 将她的沉默当作了默认,萧秋止住笑意,面无表情道:“师傅还真是……善良呢。” 这语气不知是讥是嘲,总之听在肖宋耳朵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少年,你这是在骂她伪善么?! 她要是有你这样的实力,直接把你一刀切了!定然让你惊叹于她的直率! …… 萧秋并非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自然看得出她眼里的挣扎――明明不喜欢,明明很厌恶无限龙神最新章节!他曾那样侮辱了她,不顾她的意愿,强迫于她……若非她气息奄奄,只差一步便要死在他的面前,他断然不会顾及那么多,便是只有强迫,便是一厢情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要了她!得不到她的心,他便要得到她的身,即便她一直没有心,他也不在乎。 哪怕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也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像他这般冥顽不灵的,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 他如今难得发了善心,将这亲手手刃仇人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又为何犹豫? ――她明明很想杀了他的才是! 换作是他……他的眼神恍惚了下,他可以对所有人无情,但若对象是她,怕是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会如何――毕竟,这次救她并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之内。 在原本的计划里,他的师傅,已经死了。 而他,也已为她报了仇…… 怪只怪那人太过愚蠢,竟敢肖想他的人!那样杀了他,似乎还是便宜了他。 …… “你这般语气,是希望我杀了你么?”肖宋沉默了良久,打破僵局,开口问他。 “若是师傅想让我活着,自是再好不过的。”萧秋突然勾起唇角,“总归,秋儿肖想了师傅那么久,却还没有得到师傅的身体,若是这样死去,会很不甘心呢。” “……”肖宋脸色黑了黑,“你不能动用内力?” “我从来不会欺骗师傅。”他燕眸微勾,坦率地承认,“怎么,师傅打算改变主意了?” “我说过不杀你,便是真的不杀你。” 他沉默了一瞬:“秋儿能问一句,师傅为何会放过我么?” 因为老娘打不过你,怕杀你不成反被杀!“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徒弟。” 萧秋眼底带着讥讽,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哦,师傅倒是说说看,有哪个徒弟会一心想要得到自家师傅的身体?” 肖宋一噎:“人都会犯错,只要及时悔改……” “秋儿怕是不会悔改了的……”萧秋淡淡地打断她,“师傅若是想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老娘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肖宋怒得几乎要暴走南墙,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不,一刀根本没办法发泄她心中的愤怒之情!必须是千刀万剐!剁得他爹娘都不认得他! 可是看他这么有恃无恐的态度,她又却步了……果然她就是一个惜命的姑娘啊! “萧秋!”肖宋黑着一张脸怒斥他,“你要是还有点理智的话,就该记得我是你师傅!收起你那些那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优雅一笑:“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认你了罢。” 你想得美!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肖宋被气得直翻白眼,“便是你不认我为师,我还是你的师傅……永远,都是你的师傅!萧秋,我让你去外面历练不是为了让你去学这些无用的心思!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 第二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11-21 “便是你不认我为师,我还是你的师傅……永远,都是你的师傅!”肖宋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萧秋,我让你去外面历练不是为了让你去学这些无用的心思!耍这些无用的手段!你太让为师失望了!”真真是痛心疾首啊! 萧秋挑起一边斜眉,自嘲:“是么,我还以为师傅将我支到外面历练,只是因为不想见到我呢。原来,却是我错悟了师傅的一片……良、苦、用、心!” 这话说得肖宋好不尴尬,饶是她脸皮再厚,被这种似嘲非嘲,似讥非讥的目光一看,也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被别人戳中了心思的淑女真真是伤不起的伤不起! 萧秋少年,你其实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吧? 明明以前走的一直是含蓄羞射路线啊?怎么突然改走豪放吐槽路线了呢?! 她调整不过来,会不习惯的啊摔! 肖宋深吸一口气,深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是死不悔改,一条路走到黑的节奏,她就算是有通天的口才,说破了天也办法劝他回头是岸。肖宋捏住拳头,脸色深沉,迈开脚,一步一步朝萧秋走去,萧秋毫无反应,脸上一丝惧怕的意味都无,只慵懒地勾了一双魅人的燕眸睇着她。 果然是不能大意的驱神全文阅读! 肖宋走到白玉床前,与他对视片刻,有一瞬间觉得这货会不会太托大了一点?她有种不受控制地想要掐死他啊怎么破?要是她能学会点穴这门武功该有多好啊!可惜遍览紫清派的藏书,竟无一本是与之有关的。 萧秋赢了,肖宋这贪生怕死……哦,不,应当是珍惜生命的姑娘确实不敢拿自己宝贵的命来赌。 不堪忍受他的目光骚扰,她默默移开目光,矮下身去一把扯开萧秋的衣领,抽出他的腰带,衣衫立时散了开来――他里头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领口被拉得极开,完全遮挡不住外衫底下的好风光。肖宋看得也有些发愣,没有想到看起来身材有些单薄的少年衣衫底下却是另一番风景,与她想象中的完全无法挂钩起来――少年的身材竟是极好的。 萧秋一动不动,姿态甚是随意,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只抿着薄唇看着肖宋的动作,若有所思:“原来师傅竟是喜欢这般?” 肖宋抽搐着嘴角,少年,你想多了!手上不顿,三下五除二扒下了萧秋的玄色外衫,抓起两肩抖了抖,利索地穿在了自己身上,顺带拿起那腰带自顾自系上――虽说这是深山老林,但她总也不能穿着这沾了血的里衣出去! 在这保守的古代,穿着里衣在外头晃无异于是裸奔! 她也很保守,还不想裸奔。 将长发随意往背后一捋,整理妥当之后,她看了一眼萧秋,潇洒利落地说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转身便走。 少年略带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傅是想抛下秋儿,独自离开了么?” 肖宋头也不回,运起轻功走得愈发快,若非她腰身笔直,身形丝毫不乱,他几乎以为她是狼狈逃离了。 不过一会儿,肖宋便已冲出门外。 错过了少年最后一句的低声呢喃:“师傅,你欠我的救命之恩,还没报呢。”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畅通无阻,阴阳双煞掌被他彻底化于无形。正了正衣襟,他斜眉微挑――既然已经做出了新的选择,那便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接下来,他该去收获他应得的。 他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会亲手去取得,不计任何代价。 …… 十二都天门阵破解起来极为麻烦,比创建起来还要麻烦得多――以肖宋的能耐,就算是人品爆发到死,也是不可能破解的。 不过,想要安全出此阵,也并非只有破解一条路子。 像萧秋那种,只要寻到了生门,过了幻阵就可以;而对肖宋来说,这点恐怕也行不通。她若是进了幻阵,还真不一定能够像萧秋一样活着出来,毕竟她心中执念太多,很容易被蛊惑……当然,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搞不好她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很强悍,完全不会被蛊惑也说不定。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是不想以身犯险试一试自己的定性和运气的。 肖宋的打算是,既然破不了阵,又没把握能够安全闯出去,那就干脆不要入阵! 这是肖宋两年多研究的结果。 于是……她直接纵身一跃,直接飞过来了←_←! 以她如今完全将飘当作本能的水准,虽说飞得太高消耗比平常要大得多,但是撑过一个阵法范围的时间还是不在话下的一等庶女最新章节。 果然轻功用处多多啊! 肖宋是偷偷摸摸回的紫清派,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正经的主人回自己家像是做贼。 派中安静得好似一座空城,一点人声都没有。以往虽然也安静,但是安静到这种程度,还是有那么点不对劲的。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莫非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真的把她家的于澜小豆芽以及一干跑腿干杂活毫无存在感的大叔大妈还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管家给屠掉了吧?! 肖宋心里一紧,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人的心是肉做的,相处那么久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在她的认知里,他们都只是npc,可是两年过来了,她如今就算还坚持把他们当作npc,但至少不会像初始时那么纯粹了。 虽说觉得这件事情大条了,她也隐隐想到于澜小豆芽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肖宋心里毕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这堆性格身份年龄以及……性质迥然不同的人浩浩荡荡一起去外面吃烧烤了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能啊! 等到看到紫清派南边后院里的一大滩血迹之后,肖宋的心瞬间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再也寻不见,那点侥幸的心理更是消失了个无踪。这个原本堆了假山种了花草挖了荷塘,透着些风雅味道的院子如今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血腥屠宰场,甫一进去肖宋便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 她皱着眉头往里头一看,整个后院,殷红色的血迹洒得到处都是,分外刺眼。长长的游廊上滴满了淋漓斑驳的鲜血,消失在游廊的深处,没入花丛之间。 肖宋隐在花树后,夕阳的残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拢在玄色衣袖下的手指蜷曲起来,慢慢地握成拳,修剪得尖利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也不觉得疼痛。她果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她很想大叫一声,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活着?她需要一个人来告诉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得如此惨烈?小豆芽和于澜究竟去哪里了?! 她想问,这到底是谁干的? 她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愤怒悲伤的情绪催动了这具身体里暴力的因素,便是自己养了两年的狗被人杀了,她都会恨不得宰了那个凶手!何况这些老弱妇孺都是与她相处了两年的活生生的人! 可是理智还在,肖宋终究是不敢轻举妄动,没搞清楚敌情之前,她不想将自己也搭进去――她想替这些无辜的人报仇,只要情况允许,她一定会报仇。可是在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为了替别人报仇而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这种事情,她断然不会做。 她向来自私。 说不准……说不准这派里还真有人埋伏着等着她呢! 不得不说,肖宋这乌鸦嘴再次真相了。 她在派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于澜他们,连尸体都没有一具,却在自己住处附近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潜伏者。肖宋没什么记性,别人若是长得太没个性,她恐怕很久都记不住。可是这两个潜伏者委实是光明正大了些,身上穿的胡家制服都懒得换下,统一的灰衣短打,连袖子都不用撩就可以上阵干仗的架势,衣襟上还匠心独具绣了朵金色的菊花。 乍看到胡铃铛这一大美人身后跟着这么四个别出心裁的汉子,肖宋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下。 她想不记住,实在很难。 这件事果然跟胡铃铛有关! 肖宋心里眼里俱是一冷,她被刺杀差点丢了小命,还有这紫清派被灭门的这笔账,她还真得跟这胡大小姐好好算上一算!你不仁我不义,既然这厮千方百计处心积虑想要杀了她,她也没必要对她客气霸宠杀手王妃全文阅读!肖宋姑娘又仔仔细细地毯式地搜索了一番紫清派,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人,胡铃铛姑娘住的厢房早已人去楼空。 怕是以为她死定了,避嫌去了吧。 肖宋冷嗤一声,飘回去时路过厨房,毫不犹豫拐进去拿了一把称手的菜刀,借用这已经算是出神入化的轻功回了住处,估量了一下,瞅准一个看起来更加壮实更加难对付些的,偷偷潜到他的身后,照着那人的颈后跟便是出其不意的一刀,立时就砍得他血浆横飞,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王。 杀人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是一刀而已,甚至她自己都还没有回味过来,一条生命已经在她手中消逝掉了。肖宋一边拿眼角觑着刚刚闻声跑过来,现在哆哆嗦嗦地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汉子,一边秉持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好习惯将他彻底除了根,发泄心中怒气似的又狠狠砍了好些刀,越砍越顺手,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她砍人,她杀人,只要主导权在她手里,害怕的该是那些人才是!她怕什么?! 不得不说,肖宋姑娘这是刺激过度,黑化了←_←! 那一个瘦小些的汉子的胆子也是随着身材瘦小了起来,他的伙伴被砍中那一刀时发出的一声闷哼他是听到了的,毕竟两人奉命守在这里监视,为防万一,相隔得不算远,彼此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可等到他看到了这血肉横飞的场面,便再也挪不动脚步。他一直觉得这老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却猜不到她竟是个煞神! 这……这哪是女人啊! 女人都该跟他家小姐一样温柔漂亮,纤巧大方!绝不是这般……拿着把菜刀就可以冲出去把人剁成肉酱! 他家小姐是武林盟主之女,身份之高地位尊崇自不必说,平日里根本没有敢前来冒犯的人,是以他们这几个兄弟说好听点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说难听点不过就是长得还算威武,拿来充个门面,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的场面,当场没像个娘们似的吓得尖叫出声已经是极限。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却也是两股战战,不敢动弹。 肖宋堪称惨无人道地剁了一个炮灰之后,随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飞速飘过来将那染血的菜刀直接往那毫无反抗能力,甚至连站稳都有些困难的货脖子上一架:“我的人都去哪里了?说!” 冰凉的刀身上沾着的血还是温热的,沾在他的脖子上有种黏腻的触感,让他毛骨悚然:“不……不……不知道。” 肖宋眼睛都不眨,抬手便是毫不客气的一刀,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汉子抱着手臂痛得嗷嗷直叫,腿上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想要跌倒在地,肖宋的菜刀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敢再动。 “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汉子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涕泗横流地惨叫。 肖宋冷笑一声,还有胆子开玩笑啊!又是一刀砍下,伤在同样的地方,那道口子越发的深,血流如注,瞬间染湿了汉子的半边衣衫。汉子叫得越发凄厉,嚎得心肝脾肺肾都颠了起来。 伤口疼痛得厉害,血还在流,脖子上还架着刀,这个狠毒的女人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动一下,汉子的精神几近崩溃,可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崩溃,要是现在崩溃了,他一点不怀疑这女人会毫不犹豫杀了失去利用价值的他。只得强自撑住,压抑着哭嚎,道:“我真的不知道,今日个一早,我们几兄弟就随着小姐下了山,未时过后小姐才让我们上山来,那时山上已经无人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肖宋不耐烦地举起刀作势要砍:“不知道就不知道,嚎什么嚎!你还是不是男人?!” 汉子顿时捂着手臂噤声,只是怨恨的眼神直射而来→_→男人就不能害怕?男人就不能嚎?男人也不能被当作牲口使啊!就算是牲口被这么砍,也是会嚎的有木有?! 肖宋并没打算动手,只冷冷道:“胡铃铛在哪?带我过去多疑王爷冷面妃最新章节!” 汉子一改萎靡害怕的样子,顿时奋起,义正言辞地道:“你这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的老女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你死心吧!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出卖小姐的!” 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 ……老? 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这些个形容词呢! “好,成全你!”肖宋从善如流,利落地一刀砍过去,瞬间血溅三尺。 “嗷嗷嗷……”汉子捂住被砍断的一根手指,十指连心,那叫一个痛啊!他泪奔当场,只是意外的还是坚持,“我不会说的!” 肖宋微微一笑:“有骨气!我喜欢!”再次毫不留情的一刀砍下去! 听着汉子的鬼哭狼嚎之声,她有一瞬间的出神,心道:砍人这种事情,果然真的是砍着砍着就不害怕了啊! “你……你不是说喜欢?为什么……还要砍?嗷嗷……嗷……”汉子受伤了的心灵。 肖宋一愣,随即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没人告诉你,女人的话是要反着听的么?既然你死也不肯说,那我只好成全你的一片忠心,送你去死吧!”说罢再次举起那明晃晃的大白刀再次向他砍来。 汉子抱头惨叫:“我说!我说!我这就说!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呜。” “你要说么?真可惜,晚了!”肖宋笑眯眯道:“我改主意了,不想听你说了。” “姑娘!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汉子凄厉地尖叫,想用手去抓肖宋的衣摆,肖宋立即警惕地退开,拿起菜刀抵住他的脖子。“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这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的老女人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_→汉子眼中泣血,心内成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这老女人不但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而且还睚眦必报! 肖宋幽幽道:“是谁说就算死也不会出卖你家小姐的?” 一个八尺男儿生生被肖宋姑娘给逼疯了! 肖宋收回菜刀,横亘于胸前:“好,给你一次机会,你说。” 这峰回路转绝处觅生机让汉子愣了一愣,“小姐在……在山下。” 肖宋冷冷一笑,还真当她说话是放屁呢!利落地反手,举起刀就照着他的脑袋砍! “山下吉香镇镇中最大的万源客栈天字号房!!!” 菜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在他脑袋上一厘米处停了下来,肖宋眯起了眼睛:“早说不就好了?吃了这么多苦头才肯说,说的还不知是真是假……男人,果然都是犯贱!” 姑娘,你这是在迁怒啊有木有?! “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敢欺瞒!” “是真的自然是最好的。”肖宋慢吞吞地收回菜刀,在他的脖颈上磨了磨,蹭掉了那层血迹,森森说道:“若是假的,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你的爹娘要生下你!” 汉子顿时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 第二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11-22 将那具尸体往假山堆里一扔,肖宋提起那奄奄一息抖成一条麻花的汉子,寻了个麻绳捆成了粽子,直接吊在了药室的密室里头,不顾他哀求的眼神,掉头便去了账房,砸了锁取了银票带在身上之后,直奔山下――她没有当场杀了他,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已经算是善良过了头的。若是那人真的活了下去,跑到胡盟主前面告上那么一状,接下来的日子她必然不会好过。 不过,她其实也不是太在乎,毕竟如今也就剩下两个月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她便可以彻底脱离这个世界,回归正常。 而在这剩下的两个月的时间里,紫清派既然已经没了,她以后便也不用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了。 万源客栈是这小小吉香镇里最大的客栈,最大的特色便是吉祥醉鸡以及红烧糖醋鱼腹黑上校:驯服逃兵妻。那两道菜一出锅,半个小镇都能从这风中闻到香味,是以前来打尖的人极多,生意兴隆至极。当初于澜在山下采购的时候某一次曾为肖宋买过这两道菜,肖宋一吃之后便难以忘怀,日后于澜每每下山,那两道菜都成了必买之物。如此吃了两年有余,直到最近才感觉有些发厌,想要换个新鲜。 是以,这万源客栈肖宋虽未亲自去过,但是在印象之中并不算陌生。 不过再不陌生,也仅仅止步于印象之中,她只知道那客栈在镇中,却不知具体究竟是在哪个方位。 为了节约时间,甫一下山,她便抓过一个过路的男人问了路。 现在天色已黑,有些钱的大户人家都在门口挂上了灯笼,稍微穷一些的也点上了油灯,是华灯初上之时。这个时候的人们在这个时候已经用了晚膳,准备上床睡觉了。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上一下子空旷了起来,显得越发寂静。 那男人也是为了生计奔走的贩卒走夫,为了多赚一点钱才会在外头逗留到这样晚,如今也想着回去吃点饭,抱着自家婆娘睡觉去了。没料想竟然会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玄衣人一把抓住了衣襟,硬生生地拽到了那人面前。他原本还想骂两句,待看到那人披头散发,一张脸在那阴影之下看不清楚,手上还提了一把带血的菜刀之后,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便吓得夹起尾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万源客栈怎么走?” 那声音冷冷的,虽是夏末,还不算太冷,此时却让他觉得浑身发寒。 男人吓得脑袋发懵,哆哆嗦嗦,连谎都不敢说一句,道:“在……在这条街的街尾,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的地方,就……就是了。” 那人听罢,冷冷地道了一句:“谢谢。”便放开了他,越过他便离开了。男人失了支撑,腿一软,顺势跪在了地上。半晌缓了过来,抬头一看,这街上还哪来的人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人哪来这么快的速度! 还真是见鬼了! 男人吓得差点没有再次扑倒在地上,屁股尿流地担起自己的货担,像被鬼追了一样往自己家里跑!完全没有想起那人还向他道了谢……还有,那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 这个时候,万源客栈已经准备打烊了。 粗布麻衣却长了张聪明面孔的小伙计泪眼迷蒙地打了个呵欠,打算去关门,突然觉得耳边吹过一阵凉风,似有什么黑色的人影越过他入了屋内。他猛地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往屋里一看,除了柜台上还在结账的掌柜,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佟掌柜,你方才看到什么人进来了么?” 胡子拉碴的肥胖掌柜从账本里抬起一张很有福相的脸来,眯着本来就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顺手拨弄了几下算盘,完成了最后一笔账:“你小子忙得眼花了吧!” 小伙计拿起肩头的抹布擦了一下脸,摇摇头,大概是真的眼花了吧。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胖掌柜收起了账本,“晚上风凉,快点打烊!该回去洗洗睡了!” “哎……好咧!” …… 肖宋一路直飘向天字号房。 她安分守己了两年多,呆在山上一步都没下来,尽量与主线剧情支线剧情以及一切潜在的麻烦断绝关系,最终却还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别人既见不得她安生,她便也让那人不得安宁放开朕的奸臣!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正直的人。 离回去原来的世界还有两个月有余的时间,她还是趁着这时间报了该报的仇吧! 当然,她还没有失去理智,被这山上的冷风吹了一路,她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开始筹谋着这未来的两个月究竟该如何过了。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她还是不打算再呆在紫清派里了,那里基本没什么藏人的地方,萧秋对派中比她可熟悉得多,风险太大。况且,想到那满地的血迹,心里总是膈应得慌。哪怕是东逃西窜,她也打算冒这个险,去别的地方走一走。 客栈里的每间房门口都标有牌子,要找到天字号房并不难。肖宋里里外外仔细查探了一番,房间四周并没有埋伏的人马,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担心了起来。按照明面上的,胡铃铛带的四大保镖如今少了两个,那她现在身边应当还剩下两个保镖跟随着。至于原著里胡铃铛身后潜藏的那个不死煞神,据萧秋所说,应当已经是死了的――萧秋这货虽然恶毒了一些,但实在不像是那种会说大话的人。 那么,换句话说,除萧秋外,在胡铃铛身边的,她目前最大的威胁已经消失了。 按原著里的安排,胡铃铛身边应当是没人了的。可是如今剧情已经如此面目全非,肖宋一时也就吃不准自己这回找上门来究竟算不算是羊入虎口送死来的? 不过既然来了,她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只能万事以小心为上。 肖宋无声无息地飘到天字号房间门口,凑在朱窗外侧耳一听,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与呻吟声交杂在一起,谱成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乐章。肖宋眉头微微一蹙――莫非那个保镖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宁死也不肯出卖胡铃铛,什么天字号房都是骗她的?胡铃铛其实并不在这里? 肖宋姑娘顿时有种杀回去活剐了那货的冲动了。 楼梯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店小二来端着烛台来夜巡了。肖宋黑着线打算从临近大街的那扇窗口离开,那天字号屋里的人似乎到了紧要关头,“噗噗”的声音越发地响,突然传来一个激荡的女声,“裴大哥~用力!喔~用力!” 肖宋的大脑瞬间当机,雷在原地动弹不能。 话说……那个娇媚得可以让所有雄性动物骨头酥掉连步子都迈不开走不动路的声音……是胡铃铛发出来的吧? 是吧是吧? 店小二慢吞吞地走上了楼梯口,只草草看了一眼那空空荡荡的走廊,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打了个呵欠便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等确定那脚步声走远了,肖宋紧贴在天花板上的身体一松,像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轻飘飘地落了地,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她眼神复杂又诡异地看了一眼那哼哼唧唧杂声不断的房间,转身打开那扇直通外头的窗户,直接跃了出去,脚尖一点,上了屋顶。 等飘到那间屋子的上头,肖宋慎之又慎地揭起一片瓦……嗯,运气不好,这天字号房间占地真的不小,瓦下头是一张喝茶的桌子,床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怎么清晰……何况,床和桌之间还隔着屏风,她只能看到被烛光投射在绣春夏秋冬四景图的四扇落地屏风上交错的人影。 肖宋无奈地放下那瓦片,这回找准了位置再揭开了一片。 结果人品突然爆发得厉害,反让她有些不习惯。她所在的位置恰恰是在那大床的正上头。 肖宋伏低身子,将眼睛凑了上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吓了肖宋一跳,差点没有一个趔趄直接从这屋顶上栽下去摔它个半身不遂。 好重口啊有木有?! 这下头真真可谓是春色无边畔,春光无限漏无限修仙。地上男人的衣衫女人的衣衫被扔得到处都是,胡铃铛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白嫩的皮肤上到处都是吻痕,在这烛光下更衬得斑斑点点,分外斑驳。她原本穿着的那件大红长裙如今已被撕成了碎布片,散了一床,被她压在身下,很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一个精壮的男人跪坐在她的身下,将她细细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奋力冲刺着……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身材真的是极好的,不愧是正牌女主的料,蜂腰巨乳,曲线完美至极,在男人疯狂的冲刺下,这细腰几乎要被堪堪折断,而胸前的两团嫩肉也一上一下剧烈地甩动着,活像要从胸上甩出去一般。 那男人因为角度问题,肖宋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看他扔在床边的衣裤,也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人――话说,那衣襟上绣着黄灿灿的大菊花的,除了她家的保镖还能有谁?! 肖宋有种风中凌乱之感,这一段原著中没有提啊?!难道这姑娘竟是个私生活如此糜烂之人?这四个保镖名为家丁实为情人?! 不应该啊! 原著中胡铃铛胡姑娘的初次可是交给了萧秋的!所以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剧情君其实已经跟她一样凌乱了吧? 所以这文的男主悲剧了,好好的竟然戴上了一顶这般硕大的绿帽子! 肖宋想起那个极有可能还困在密室里的男主少年,为他流下了一滴伤心的泪水。话说她在出了阵后特意好心地改动了一下那阵法的排列位置,直接把生门给藏了起来,只留下死门给他玩蛋。如果这位仁兄还按着进来的方法妄图走出去,那就真的是注定会发生一场悲剧了――虽说废柴的肖宋姑娘没办法独立创建出一个十二都天门阵来阴人,但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动一下让这阵法变得更加阴人,那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说她也花了两年的时间来研究这个阵法,也只研究了这么个阵法,要是真的一点点都没学会,那她也可以滚去吃白饭了。 而如今萧秋少年很有可能在那阵中孤独地自己玩自己的,而他内定的正派老婆已经跟别的野男人一起玩得正欢……虽说如此,但当今武林盟主之女的婚约又岂是那么好解除的――他只要还想在这江湖上混下去,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果然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肖宋都要忍不住同情他了。 →_→这姑娘绝壁不是在幸灾乐祸! …… 而正在肖宋姑娘神游九天之际,下面床上的战局已经改变了。 一战结束,女人慵懒无力,柔若无骨地躺在柔软的被衾里,像是被弄坏了的布娃娃,黑壮的男人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将她强硬地拉起来抱入怀中,从她身后伸出手臂揽住她,玩弄着她胸前的两团绵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前还有一个男人啊啊啊啊! 两个男人在两边,一个女人夹中间的格局就此形成。 肖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实在是太柔弱了,心里忍不住暴走――话说,谁能告诉她,这另一个男的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刚才怎么没有看到他?话说,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啊? 有种累觉不爱之感。 撇开那些有的没的,如今细细想来,便可以发现不对了。她原本以为这胡铃铛胡姑娘只是行事作风特别豪放,所以才会跟自己的手下厮混在一起……可是,再大方再豪放的姑娘那也有个限度――好吧,作为一部肉文小说,限度神马的都是浮云!有限度才不正常。 可是,这是男主种马肉文小说啊有木有! →_→或许那作者是个女汉纸……毕竟从种种迹象显示,主角虽然是个男的,但怎么都不像是个男作者塑造出来的先有宝宝再觅郎。 当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当前的问题是――胡大姑娘也许是被人给阴了。 她就说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这么一看,这姑娘身体虽然情动,但是眼神却极其呆滞,简直像是被下了药控制了行为似的。这倒也解释了她现在这么放浪形骸的原因――她明明那么喜欢萧秋,怎么会愿意跟别的男人那个什么的。尤其是这两个男人还长得很不怎么样←_←!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想要害她,结果她还活着,她自己反倒是清白不保了――这个世界虽然是没节操没下限了一点,但是对于女子的贞洁还是一如既往地看重的。闯荡江湖的虽有女子,总归还是男子占了多数。 这姑娘就算以后能够如愿嫁给萧秋,恐怕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幸福了。萧秋那货就算是忍气吞声娶了她,以他那种性格,几番猜忌下来,只会将这原本就糟糕的事情弄得更糟糕――尤其,这姑娘再怎么恶毒霸道,也不过是个还未长成的女孩子,等她清醒过来之后,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自己清白不保……且还是葬送在两个男人身下的残忍的现实。 肖宋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菜刀,突然便放弃了宰了她为派中老小报仇的念头。 她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能够一直去做那些个打打杀杀的糟心事呢! 她杀人时的感觉虽不算太差,切豆腐般也没什么异样,但是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的――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姑娘,在那种法制健全的时代活的这二十多年并不是白活的,现在想想,她都有点隐隐可以称之为内疚的情绪――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犯了错,要被捕快叔叔们抓起来了。 喔,忘记了。 在这个纯江湖时代是不存在捕快这种职业的,唯一有的也不过是盟主旗下的一支飞鹰小队,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为的便是捕捉那些个罪大恶极之人,为江湖除害。 尼玛差点忘记了在这个时代她杀人是不犯法的――只要她武功够高,或者逃得够快,不被报复就完全没问题了有木有! …… 至于胡铃铛胡大姑娘,她现在这副模样,这样一刀杀了她反倒是太便宜她了,她要她好好活下去,清醒地面对这些不堪回首之事,一生都难以释怀! …… 翌日,天蒙蒙亮时,街上已经很是热闹了。 古人们一向睡得早,起得更早。如今天虽还未亮,但是早点铺子里已经传出了各种香味,吃包子啃馒头的人不在少数,大街上热闹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从大街上的各个角落里响起,谱成了一曲古代清晨的乐章。 而正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着火了!着火了!万源客栈着火了!” 有热闹谁不爱看,大家纷纷站起身来望向街尾的客栈,只见那里确实是着了火,客人们住的房间里冒出了一大片浓烟,隐隐夹着火光。 这可真真是了不得了! 大伙儿竞相奔走,大清早起来的人们纷纷涌向客栈,连粥喝了一半的都舍下了那半碗粥,跑去看热闹了…… 在一片喧闹之中,一个穿着普通灰色衣衫束了个发髻的年轻男人低着头,反其道而行之,离人群渐行渐远,走向了镇外的段柳河。 ------------ 第二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3-11-23 因着段柳河四通八达的缘故,水运交通相当便利,吉香镇虽说不是太大,但因处在南北水路的中段,来来往往过路的客商极多,大多会选择在这里歇歇脚,换身行头,是以极繁华。 肖宋一袭普通灰色的男式衣衫,头发束起,用根极平常的木簪簪住,乍一看就好似一个平凡至极的商贩人家――连那张原本漂亮白皙的面孔也随着一双手被她涂了一把锅灰,弄成了均匀的黑色。再加上她身上的气质有些冷冽,隐隐带着点说不出的戾气,也没人敢往她身上仔细看,来个一探究竟。当然,萧夏姑娘身材本就高挑,也不指望像胡铃铛胡大女主那般妖娆,腰上系上几圈布,裹得粗一些,也没人会将她当成女人。顶多,也就是个瘦弱些的男人! 说起胡大姑娘…… 肖宋冷冷一笑,好心情地撩了一把船边的河水,河水沁凉,带着晨起时分的寒气。 这个时间点,胡大姑娘那副丑态应当是被看在众多镇民的眼里了吧。在这个人来人往以并不定居的商贩占多数人口的城镇里,消息传播尤其地发达,不一会儿功夫恐怕整个镇的人都得知道这件事,然后便是这些个路过的商贩们……想要封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流氓杀手替身娘全文阅读。她胡铃铛便是再厉害,便是要杀光那些个人也得愁白这一头青丝! 这个时间点段柳河的码头上有南下的商船,运货的,载人的,各种都有,很是热闹。 肖宋如今便在这么一艘普通的乌篷船上,坐在船尾,看着段柳河两岸的明媚风光。这船不大,船上除了一个划桨的老渔翁之外,便只有她一个客人。肖宋不想暴露行踪,也嫌麻烦,是以仗着身上有钱,财大气粗,便将这船包了下来。 那渔翁只是个普通人,虽说老当益壮精力不错,但是气息浑浊,并无内力傍身,虽处在这江湖之中,却也非江湖中人。 肖宋问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大体情况,北方是胡铃铛的势力范围,胡盟主的势力基本就扎根在那个地方,那些游侠们也基本是在那个地方崛起的。萧秋的两年多的历练似乎也是从北边开始的。南方则是自顾自发展着自己的小农经济,贸易往来很是频繁,城镇极多,人口也多,是个繁华的去处。虽如此,但也远离了江湖尘嚣,是个可以定居所在。 肖宋自然不会将自己往虎口里送,剩下这两个月的时间,她不想去冒这个险,直往江南地区。人多的地方虽然嘴杂了一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很好的隐蔽作用。 将一个人藏起来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将他扔进人堆里么? 不管有没有道理,肖宋都深以为然。 小船行了五日时间,速度极快,基本就是一日千里之势。原本准备的干粮第一天便吃光了,两岸又都是崇山峻岭,剩下的几天基本都是吃鱼过日子,肖宋有些吃不消了。阴阳双煞掌的掌力虽已被萧秋吸走,但那刀伤却是没有好的。她临走前的那个晚上特意去偷了一些金疮药,敷在伤口之上,看那处血肉模糊其形可怖,连自己都不敢细看。 最终决定走水路除了水路速度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水路比陆路要稳当得多,不会像陆路那般颠簸,使伤口再度开裂。 到了第七日,肖宋没办法继续支撑下去,伤口感觉不对,她又没办法查看。恰好遇见一个城镇,只得别过这个老渔翁,草草下了岸,在这城镇里整顿一番。 找了家普通的客栈住下,肖宋简单敷了药,又调养了好几日,终于觉得好了一些。虽说如今所在之地离吉香镇已经很远很远,远到这周遭的景致都完全变了个样,花花草草也从原本颇为粗犷大气的变为了如今的小家碧玉。但她心里还是不太放心,怕太容易被顺藤摸瓜查探到,趁着赶集的日子,换了一身装扮,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去。 接下来又那么辗转颠沛了十来天的时间,她从一个城走到另一个城,靠着一身轻功神出鬼没,基本没有再露过面。 直到觉得关于她的线索已经断得差不多了,而离回去也不过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她才决定停下来,好生休养一番,可别还没有回去就将自己先给折腾死了。 肖宋停下来落脚的是个小小的四方城,名字也很言简意赅,就叫四方城。 小城虽小,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却是极多的。肖宋的银钱还剩下许多,也不想呆在客栈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便在城中的居民胡同里买了间独门独户的宅子,住得舒服随意不说,还比较安全。毕竟别人便是想要查她的行踪,也只会在客栈那种地方查探,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会突然买了间房子定居下来。 宅子不是很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厨房卧室都有,很有南方的特色。里头有一进天井,墙边爬满了各式女苑藤蔓,倒也青葱。 肖宋出门前拿的那一笔钱很多,零零散散也有一千四百两,在这平均消费水平都不高的古代,可以称之为“巨款”了。毕竟她也打听过了,在这小城里,一座占地百亩的豪宅也不过是七八百两的事情。所以,怎么说呢? 她终于是个身上有钱的有钱人了←_←天道种植者全文阅读! 肖宋当然不可能真的去买豪宅,那未免太招摇,她还没活够,不想在被胡铃铛姑娘或者萧秋少年逮住之前却被一伙不相干的强盗给解决了。而且,只住一个多月的时间,买个豪宅未免也太不划算了。买了这一间小宅子,除去各种费用,还剩下不少余钱,若是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足够她在这小宅子里过完后半生了。 她又找了那中介的婆子,托她找个能够管家的…… “媳妇?”婆子抢了她的话,“公子是想找个又漂亮又会管家的媳妇暖床么?” 肖宋一脸黑线:“不是……我……” “以公子这般人品相貌,想找这么个媳妇决计不是什么难事。公子尽管放心,这事就包在婆子我身上了!我定会为公子办得妥妥当当!” “我不是要找媳妇!” 婆子一愣:“啊?” 肖宋扯了扯嘴角:“我要找个能管家能干活能照顾我的婆子,长相不重要,年龄……不要太年轻,也不要太老,三四十岁左右;身家干净点的,最好是知根知底的,外来人我不要,不检点的我不要;为人要老实,不要多嘴多舌说主人家的不是;手脚要勤快,不能一心想着偷懒,什么都不会干;心思要细致,能做得了精细的活,能想主人家所不能想的;要知进退,懂得看人眼色,不会烦人的;还要会做饭烧菜,要做得好吃的……最好还能识几个字……我要求也不高,就这些。不知王婆能否给我找一个这样的人?” 王婆饶是身经百战,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哎呦!这么高的要求还敢说要求不高?!你怎么不干脆找个仙女来照顾你啊……噢,仙女也不行,太年轻了!人家还不稀罕年轻的! 肖宋微微一笑:“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这样的人虽然难找,但以王婆的手段与能力,我是抱有希望的。我相信王婆定能为我寻个合心意的人出来,才会说这些。若是不信的话,我自然不会说这样不自量力的话。当然,能做得到这些的人,我自然也是不会吝啬那几个钱的。每月开……二十两银!辛苦王婆帮我好好费上一番心思了。” 二十两?! 二十两??? 她没有听错吧?! “每月……二十两?” 肖宋笑眯眯地点头,总共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罢了,二十两她还出得起。 不是每年?! 是每月!! 她辛辛苦苦做个三年都没有这个钱啊!这公子了不得啊!看着挺普通的一个人,没料想,竟是个败家的土豪! →_→不得不说,王婆,你真相了! “公子瞧着我怎么样?公子的那些个要求,我王婆自认还是能做得到的。”这是毛遂自荐的王婆。 肖宋嘴角微抽,面上依旧纹丝不动:“王婆自然是个好的……” 王婆心下一喜,还没笑开,便听肖宋慢吞吞地补充道:“但这年龄,怕是不合适了……吧?” 被打击到的王婆:“……” 肖宋打击完人,笑眯眯地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塞进王婆手中,“这件事还得麻烦王婆你了!” 王婆掂了掂那重量,足足五两银啊!顿时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还记得方才那些个不快相公,别这样。“一定一定!公子要的这人,我便是挖地三尺也要为公子找出来的!公子什么时候要人?” 肖宋嘴唇一勾:“自然是,越快越好。” …… 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是真金白银毫不疼惜地砸下去,必要的时候,这钱还能使磨推鬼。 第二日黄昏时刻,王婆便再次登门。 肖宋一打开门,王婆粗噶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公子呢,你要的人我可给你找到了!” 肖宋微微抬眼,视线向后一扫,果见王婆身后跟了个略有些高大,低眉顺眼的中年女人。她看不清她的眉眼,但看她的姿态,便觉得第一印象不错。 “这是城北顾家顾老大家的媳妇,公子日后叫她顾嫂子便可以了。公子,我同你说啊,这顾嫂子可是个好的,父亲是个落地的秀才,识文断字,人又蕙质兰心,细致周到能干活,是个能体贴人的。公子说的那些个条件,她都满足了。就是命苦,年轻时顾老大出了一趟镖,遇到了抢劫的,那些个镖师统统是有去无回啊!就剩下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守着那点微薄的家业。若非三年前顾家老娘也死了,如今刚好过了守孝期,她还不能够来给公子做活呢!这便是缘分呢……” “顾嫂子年轻时便是个漂亮的,没成想这年纪越大,不但没有失色,反倒更漂亮了些。你瞧瞧这眼睛,简直像是会说话般。便是那些十五六岁待嫁的姑娘们也没真么水灵的眼睛啊……” 肖宋细细看了那张面孔,确实可以看出年轻时秀丽的轮廓来,但如今确也是美人迟暮,看不出以前的风光了。不过这迟暮的美人很是淡定自然。落落大方,倒让肖宋多了几分好感……尤其是那双眼睛,王婆总算没有夸大,这眼睛,确实是极漂亮的,深黑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愣得是动人心弦。 肖宋原本并不打算找容貌太出色的人,本还想着婉拒了王婆,待看到这双平静无澜的眼睛之后,不知怎么的,突然便改变了主意。 只是,总觉得这双眼睛有些莫明的熟悉……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在这种边陲小城哪里会有什么熟悉的人呢。 …… 于是,那顾嫂子便留下来了。 肖宋将楼下朝东边的那房间让给了她,在她搬进来住的第一天便将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以及她的工钱,总共是五十两银子全部交给了她,只说明这些银子分别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氏也没有像想象中那般诚惶诚恐,很是落落大方地收下了,放在一只小柜子里小心锁好,至始至终,不卑不亢……甚至没有多嘴问一句,公子,你真的这么能吃么?一个月居然要吃三十两?!←_←! 肖宋敢这么做,不但是因为自己如今是个土豪,还真不在乎那些个钱……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看她的人品……或者说是眼光见识。 若是个没见识的,这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尽可以卷着银两逃走了。 顾嫂子没让她失望。 这女人性子安静沉稳内敛,但是做事周到细致,从不做不该做的事,不问不该问的话,却在细节之中让肖宋大为满意。更重要的是,这人是个普通人,气息虽静,但是紊乱,是个不会武功的。 几番试探下来,肖宋便也放下了心来。剩下的一个多月时间,她并不想让自己过得太累古武在异世。 因着顾嫂子的行事作风都像极了一个温和的让人信赖的长辈,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即便肖宋这种养不熟的姑娘也对她产生了不自觉的好感。何况顾嫂子做的菜又格外好吃,肖宋这货完全忘记了这具身体的年龄,还有些依赖上了她,不经意间还会语露亲昵之态――肖宋姑娘也不容易啊!心理年龄只有二十来岁的姑娘偏偏要顶着这四十几岁的身体,原主还是个冷艳型的,害她想要撒个娇都找不着人! 肖宋有一次想吃吃荷叶鸡,便下意识地拉住了顾嫂子的手臂,抱在自己怀中,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顾嫂子,晚上我们吃荷叶鸡好不好呢?” 顾嫂子的手微微一僵,很快恢复镇定:“嗯……我这便去外面买。” “不要!我们自己做吧。我只喜欢顾嫂子的手艺……我可以帮忙!” “……好。” 晚间肖宋解了衣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处伤口,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沐浴完毕,起来穿好裤子,她只在身上套了一件月白外衫,将湿发擦得七八分干后随意披散在肩后,坐在春凳上摆弄着那些个瓶瓶罐罐,一脸苦相。 “公子……” “顾嫂子,你来得正好,快进来,门没有上闩。” 顾嫂子一进来,便瞧见了坐在春凳上的肖宋,她的脸已经洗净,露出锅灰底下白皙的皮肤来,因着刚刚洗完澡有些热,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散。长发披散,十分秀丽美好,顿时微微一愣。 肖宋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顾嫂子,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不是男子……你也知道女子在江湖上闯荡不易,男儿身更加方便些。我并非有意瞒你。” “嗯,我懂。” “你不怪我?” “不怪。” 肖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顾嫂子,见她脸上并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顾嫂子,你帮我上药吧。” “你……受伤了。” “嗯,早前受的伤,不知怎么的,一直都没有好。是刀伤,药和纱布都在这里,我都已经调好了,顾嫂子帮帮我吧。” “好。” 肖宋心下一定,实在是太好了!谢天谢地,终于不用自己上药了!老实说,每次看到那处狰狞的伤口,还得被迫着给自己清理上药,她都觉得难受得慌。让她砍人是没问题,让她清理自己的伤口……实在是太为难她了有木有?!那种伤口长在自己身上真的很吓人啊有木有?! 顾氏仔细看了看这些个药瓶,皱着眉头将肖宋调的药放在一边,重新调配了一下,看得肖宋惊奇不已:“顾嫂子懂得药理?” “不是很懂。”她头都没有回,仔细地调配那些药:“我……家公子在世之时,时常做这些,做多了,便会了。” 肖宋坐在床边,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她听王婆说过,顾嫂子家的公子是在镖局做镖师的,干的那都是刀口子舔血的活计,受些刀伤很正常。 等她将药调配好了之后,回头一看,恰好见肖宋宽衣解带。她本是刚刚沐浴完,一心琢磨着换药的事情,上身根本什么都没穿,只罩了一件外衫。如今将这外衫一解开,立时便是光溜溜的了。顾氏手一抖,几乎拿不住药瓶。 肖宋自顾自解了纱布,一眼都不敢多看那伤处,直接往床上一躺,侧头催她:“顾嫂子,快来帮我清理伤口,快来上药!快来快来!” ------------ 第二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11-24 顾氏的动作很温柔,全然没有肖宋自己换药时的大大咧咧,加上这萧夏姑娘的身体素质确实是极好的——要是不好的话,如何支撑得住她这么风风火火地带伤砍人八面威风!听壁角下黑手辗转流离一路奔波!伤口虽说愈合的速度不算快,但其实也有在痊愈,并不像肖宋说的一点都不见好,只消再换两次药也就差不多了长好了。 肖宋眯着眼睛,只觉得那时不时触在她皮肤上的手指有些发烫,碰触在她略有些凉的皮肤上,很是熨帖,不知怎么的,意识便朦胧了起来。 药还没换完,脑袋一歪,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黑白灵异事务所。 顾氏将她轻轻拉起,揽入怀中,为她缠好纱布,替她合拢衣衫,一切办妥之后,却没有将她放回床上去,只伸长双臂揽着她,尖尖的下巴搁在肖宋的肩头,闭上眼睛,近乎贪婪地闻着她沐浴之后身上带着的清冽香味。 再度睁开眼睛时,眼里已是一片冰冷幽深,没了往日里的温婉柔和。一手抚上自己的面孔,从下颔处慢慢揭起一张薄薄的面皮,露出那平凡的面皮底下令人惊艳的容颜来。他俯身,吻了吻无知无觉的肖宋,将她放回了床上,为她盖好衾被,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 师傅,放任了你这般久,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可还记得欠了谁的债没有还? 除非他自己不要了,否则,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是师傅,原来你在外人面前……竟是这般呢。 怎么办,他都有点嫉妒这个顾氏的身份了……恨不能,杀了她。 …… 师傅,若是你能对我这般亲昵,那该,多好。 …… 有了萧秋版顾氏调配的特效药,肖宋的伤好得很快,不出几天便有明显的好势。原先若是动作过大,这伤口还会时不时地痛一下,现在却是不会了……只是有些痒。 伤口长新肉的时候,都会发痒。这点肖宋是知道的,但痒在自己身上,总归还是不舒服。于是,好好的一个冷艳面相高贵气质的姑娘,却时不时地伸手在自己胸下挠两下痒,将原本冷艳高贵的气质毫不留情地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更糟糕的是,她自己痒起来下手不知轻重,只管抓了舒服,也不管这伤口究竟会不会裂开。 第二次换药的时候,萧秋便发现这好好的伤口又被她抓烂了些…… 再这样下去身上就得留疤了。 一想到日后师傅玉白无暇的身上会留下这么个丑陋的疤痕,萧秋眼神暗了暗…… 自此以后,肖宋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寸步不离的随从,但凡她觉得痒了,想要挠了,他便出手阻止。肖宋无奈,只得各种撒娇耍泼打滚……换来顾嫂子帮她蜻蜓点水似的挠两下痒。 人生真真是太不容易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入了八月。天气越发地凉爽了,不像紫清派的山上一入秋就得添衣,这南边小城里的八月天是极其干爽舒适的,秋风吹在身上不觉愁意,只让人心旷神怡。 风中带着股从城南飘来的淡淡金桂香。 肖宋这几日精神尤其地好,伤口好了让她心情舒畅,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闲着无聊,她还特意趁着某日天气明媚,去城外打了一篮子的桂花晒干泡茶。 桂花干浸在热水之中,飘着股暖香,房内四处皆是氤氲香味。 八月中旬,某个临近黄昏之时,肖宋刚刚自力更生,吃了一顿简陋之至的晚餐,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碗筷,门便被敲响了。 肖宋一路飘过去拔去门闩,赫然是王婆堆着一脸笑容站在门外。她手里提了盏做工精致绘着山水图的巨大宫灯,有她半人高,与她的身材长相衣着打扮以及气质怎么看怎么不搭,有种诡异的违和感,肖宋看得直讶异,眉头压抑不住微微挑起。 王婆比她还讶异,瞠目结舌,活像是见了鬼。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肖宋,那目光是恨不得将肖宋扒光检查的节奏官网争锋最新章节!最终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慨:“婆子我现在终于知道公子当初为什么非要雇一个那样周到细致的人来干活了!” 为什么? 王婆愈发感慨,摸了一把老脸,道:“这顾嫂子还真让公子省心的,这才几日不见,公子竟已养得这般白白胖胖,全然不见当初的憔悴了呢!” 白什么的,那是因为她把脸上的锅底灰给洗掉了! 至于……胖,那只是因为最近吃得还不错,将原本在流亡途中掉的肉补回来了而已。 至于憔悴……你身上带着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再马不停蹄地奔波个几千里试试看! 肖宋面上顿时很囧,干咳两声,不想多说什么,只得很给面子地附和道:“咳咳,是啊!” 提到这事,王婆便想到了顾家娘子,怎么她来这么久都没见那娘子出来?王婆心生疑窦,便直接开口问道:“公子,顾家娘子呢?怎么不见她?” 肖宋如实答道:“她家中有事,昨日便回家去了,明日会回来。”所以她今日个才会混得这么悲惨啊!这胃真是受尽折磨啊!果然地主阶级当久了,惰性就生成了,自理能力完全退化了有木有?! “嗯,原来如此。”王婆了然地点头,道:“顾家娘子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姊妹,这个时候确实是该回家去聚一聚的。” 肖宋没在意她说的那些,只用一双眼猛瞧这盏华丽过了头的灯,却见王婆始终没有提起这灯的意愿,好似这灯一点重量都没有似的,而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提着一盏灯,每每说话时动作幅度稍大,那灯便会晃动个不停,看得肖宋一阵心惊胆战,终于忍不住提醒她:“……王婆你提着这灯是作甚?” 王婆这才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公子觉得这盏宫灯如何啊?” “很好很漂亮……”很强很土豪! 王婆被夸奖,瞬间洋洋得意起来:“这灯是送给公子的!” 肖宋指指自己:“送我?”她要这灯做什么?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能当饭吃啊!总不能挂在自家门口吧?哪有家门口挂这种宫灯的啊! “老婆子就知道公子你不知,这才来找公子的。公子难道没听顾家娘子说,今日个晚上是个什么日子?” 肖宋不明所以:“什么日子?” “顾家娘子没同你说么?”王婆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兴许说了……不过我给忘了便是了。” 王婆嗔她一眼:“公子不必替那顾家娘子说好话,这事她没说,那便是她的不是。等改日她回来了,非得好好说她一顿!这么重要的事情哪能不跟公子你说呢!” 王婆的气场太强大,肖宋姑娘有点消受不起,也不好说王婆的不是。可她这些日子与顾嫂子亲近,又不愿意让她被这么诟病,忙扯开话题道:“哦,那今日个晚上究竟是个什么日子?” “今晚可是我们拜祭月娘的日子!”王婆无比骄傲得瑟。 肖宋这才想起今晚貌似是中秋时节,月娘最圆最亮之时。“这四方城赏月的时候还得提着灯么?”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四方城每年这时候便是最热闹之时,等晚上天一黑,月娘一露面,全城的人都出来赏灯观月,男女老少都有,连这附近几个城的人都会过来与我们一同庆祝。平日里你瞧不见的那些个深闺小姐们今日也是可以出来的位面监狱执掌者最新章节。每年此时不知有多少男女看对眼,结成亲事的。公子你还未娶妻,不若趁着这大好夜色,也去赏赏花灯,看看美人!以公子的才貌,指不定还能偷下几家小娘子的芳心呢!” →_→她怎么听着听着就突然不想去了呢? 王婆豪气干云地将那盏华丽丽的宫灯往肖宋手里一塞,作出一个如梦似幻的表情:“我家那臭男人年轻时候就是靠着这盏灯骗到了那时美貌如花的我!可怜我膝下唯有一个女儿,而且还已经嫁人了。这灯以后怕是派不上用场了。公子是个好心肠的,这灯便送给公子你了!” 肖宋默默地望着王婆辛苦地用着菊花盛开的面容挤眉弄眼,看了半天,也没有办法把她跟“美貌如花”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顶多只能联系到如花!她提着灯笼的手默默抖了一抖,觉得天气有些凉了,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寒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木有?! 哎呦,天冷要加衣啊! …… 盛情难却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婆的眼神如此炙热,充满了幻想和期待,好像已经看到肖宋娶了个美娇娘,生了个胖小娃;胖小娃长大,又娶了个美娇娘,再生了个胖小娃……如此循环往复。 对肖宋而言,这个老婆子虽然有些市侩,人也有些小贪,本性里却并不坏。肖宋在这里定居的这些日子来,她也时不时地会上门来看看,送些干货什么的。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胜在一片心意。若说这王婆一开始还存着点巴结的意思,到后来就已经是挺真心实意的了——虽然连肖宋都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转变了? 但是感觉这种东西确实是骗不了人的。 果然人这种东西,变数是最大的。 肖宋不是个不识好歹的姑娘,不会将别人对你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别人对她几分好,她便还上几分。换句话说,其实这姑娘还是挺好收买的,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以她那个性,只要别人对她释放出真心的善意,她甚至不会去在意那人的身份,也能将等量的善意还给别人。 同理言之,若是那个别人一开始便对她心存恶意,她就算不会对那人产生等量的恶意,也绝壁会戒备那个人到底!更严重一点来说,若是那个别人还在实质上伤害到了她,甚至心心念念想要杀害她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会跟那种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如果当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而条件又允许的话,搞不好她还会先下手为强,将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说…… 肖宋骨子里是个习惯欺负晚辈尊敬长辈的好姑娘,不在触到自己逆鳞的时候,一般不会轻易忤逆长辈的话,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给那个送她来这个世界的人很乖很好拿捏的错觉。王婆那是不达成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肖宋无法,也就得同意了——虽说提着这么一盏招摇的灯出去晃总觉得很丢脸的说!但看在王婆并没有恶意,还一心为她着想,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虽然这着想的内容实在是……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啊! 肖宋表示,王婆着算盘注定是要算空了的,她实在对不住她! 肖宋是同王婆一道出的门,出门前王婆还信誓旦旦地要同她一起过去,帮她相看媳妇。不料才拐过几条街,她便遇到了一个好久未见的老姐妹,立马把她抛到一边,同那老姐妹一起叙旧去了——虽说肖宋也不可能真让王婆给她相媳妇,但是被这么毫不犹豫地抛弃,委实是让人流下了一把辛酸泪啊! 把她抛下前,王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去那城东的临河街走上一走,去看看那里的花灯……和有可能成为自家媳妇的各位美人!还耳提面命嘱咐她要是有中意的话一定要问清楚家世姓名,她明儿个就去给她下聘提亲位面开拓者最新章节! 肖宋一脸囧囧有神,半晌噎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不知道原来王婆除了干那些个中介的活计以外,竟然还兼职了媒婆这行当啊! …… 不过既然出来了,肖宋也没打算立即回去,家里无人,还蛮冷清的。其实在紫清派待了两年多,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将于澜他们拒之门外,早已习惯了冷清。可最近多了一个顾嫂子,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也想起了以前的热闹来,想想以前的生活,再对比一下如今的,有种恍如隔世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可最近,她又觉得这早已冷硬下来的心脏都有些柔软下来。 肖宋抬眸遥望远处的一片灯火通明,又看了看身后的灯火阑珊,终于决定继续脆弱一把,到这热闹处去走走,看看这难得繁华的夜景也好。 ——肖宋终究是低估了这盏灯的招眼程度。 肖宋本来就已经是一个土豪了,这回倒好,直接提着这么个土豪至极的灯笼,都不需要往脸上贴四个字都能让所有人知道她的性质了——我是土豪! 真是血淋淋的事实啊! 提着这硕大无比招摇至极的灯笼走在路上时,总有人向她投去各种视线,男人是嫉妒嫌弃,女人是爱慕渴望……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肖宋姑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屏蔽外界功能特别强。她要真是什么都接收的话,在跟萧秋少年的对垒中就已经因为精神崩溃而挂点了。让肖宋觉得很大不了的是这些个被她的宫灯吸引过来的姑娘们在看到她秀气非常的面容之后大概是深深地,深深地爱上了她,抛弃了女子该有的矜持一个个都前赴后继地往她身上撞…… 肖宋虽然凭借着惊天地泣鬼神的轻功突破了重围,但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话说,原来赏灯是一件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她倒是想掉头走掉,但是如今明月当空,前来赏灯的人越发的多了,简直就是全城出动,人山人海。肖宋想要逆着拥挤的人流挤回去的可能性并不是太高……用轻功飞回去倒是可以有。可提着这么一盏既不能扔也舍不得扔的张扬宫灯,想要用轻功都嫌太招眼啊! …… 四方城中到处挂满各色花灯,几乎将黑夜照得耀如白昼,放眼望去,绫罗缥缈,云霞氤氲,香雾缭绕,好似置身虚幻梦境,一时分不清天上人间。 临河街是最热闹最繁华的。 地上是各种样式的彩灯,河里飘着各种莲花状的河灯……天上还飘着各色天灯。整条街两边都是卖花灯面具的小摊,上头有各色灯谜。花灯做工很精致漂亮,兔子灯笼、沙戏灯、马骑灯、火铁灯、架儿灯、象生鱼灯、一把蓬灯、海鲜灯、人物满堂红灯,灯光盈市。 离临河街越近,来来往往的人带面具的越多,衣着也越华贵,那些个男男女女脸面虽看不清,但从衣饰上看,应当都是富贵人家的儿女。肖宋自觉脸皮太薄,受不住别人那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与欲拒还迎的勾搭,看到一家卖面具的小摊便随手买了个凶神恶煞的夜叉面具往脸上那么一套……世界顿时清净了。 那些个男女来这临河街本来就是借着赏灯的名义实相亲之事实,衣着打扮甚至连面具都是往美轮美奂上整,统统都是恨不得弄成月神下凡的架势……肖宋这么一个戴夜叉面具的奇葩往人堆里一站,一下子便有鸡立鹤群之势,回头率瞬间高了很多,不过个个皆是敬而远之的节奏,以她为圆心,周边瞬间空出一个半径一米的圆来。 肖宋:“……” 这姑娘其实很得意啊有木有?! ------------ 第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11-25 临河街的街尾却是最热闹之地,周遭挂满了各色灯笼,其中也不乏肖宋手上的琉璃宫灯。那极尽繁华之处摆了个两米多高的临水高台,台上铺着红地毯,两边分别架着两排铃鼓,后头垂着红色的帷幕,下头摆着一张古琴。 肖宋本也没想着要到街尾来,按她的想法,如今人太多,且越来越多,空气不好,她这花灯也看得差不多,美人也看得差不多,被找茬也找得差不多,揍人也揍得差不多……实在已经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她打算找个边边角角的地方溜出去,回家睡觉! 不料这想法刚起没多久,她还没找到可以回去的小路,街尾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鼓声劲厉,穿透耳膜,震慑心灵,响彻整个四方城,连这清水河上都泛起层层涟漪,阵阵波涛。 人群突然便沸腾了起来。 原本大家只是在优哉游哉地赏灯赏月赏美人,如今却是不顾形象,整齐划一地往街尾,也就是鼓声传来的方向挤去。 肖宋怕这灯被挤坏,无法,也只能顺着人流去看看那鼓声究竟是何意思?怎么听到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结果一到街尾,除了一个两米高台,两排铃鼓前站着的八名穿着黑色短衣,腰间及额上各系了一根红色丝绦的鼓者,什么新奇的都没有见到。 肖宋好奇心起,便侧耳倾听周边的讨论声宫・惑。 …… “自三年前无殇公子一舞惊华,娶得了昭阳第一美人徐清韵之后,谁还敢上去献丑?我都已经两年没见到有人去这高台上舞凤囚凰了,没想到今年竟然能碰见!着实是不虚此行啊!”这声音很华丽,但却有些说不出的浮华夸张,听得肖宋眉头一皱。她这么正经的姑娘,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不正经的人了。 “也不知这回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第二个人的声音很是温润,感觉这少年年纪并不大,干净清澈,非常自然,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敢趁着无殇公子名头大盛之际上去献舞求偶的,若非足够惊采绝艳,便是个痴情种子。”是第一个说话的人。 “也有可能是个狂妄自大,不知所谓的!除去无殇哥哥之外,来此求凰的又有哪一个是真凤?除去徐清韵徐姐姐外,为凤所求的凰又有哪一个是真凰?不过都是些假凤虚凰之辈罢了!”声音尖利清脆,带着点不以为然,却是个女声。 “噤声!这口气可真大,也不怕得罪了别人,被人报复了去。”第一个说话的人,带着点调侃的意味,虽说是怕得罪别人,可那样子,哪里有一点点害怕的意思,反而是巴不得别人上去得罪得罪给他解闷呢――肖宋有点想套他麻袋的冲动了。 “谁敢?!”女子狂妄的声音。 “卿卿,你这般性子确实得改一改。”温润的声音。 “凭什么!我才不要改!” “你这般泼辣,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第一个声音。 “哪个男人若是娶我,必然是连我的缺点一起娶了!若是他只想要我的好,却不愿意接受我的不好,强迫我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样的男人,我慕容卿卿还看不上!我若是要嫁,也得嫁一个像无殇哥哥一般风华绝代的男子!一般男子,他瞧不上我,就当我瞧得上他么?便是他富可敌国,权势滔天,武功盖世,天下无双,那又如何?我照样不稀罕!” “说得可真好!我可期待着你未来的男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哎……卿卿,你这般,是会吃亏的。” …… 肖宋乍听到慕容卿卿这个名字有些吃惊,慕容卿卿什么的,那不是萧秋少年的四夫人么?!她出来的时候,萧夏姑娘连尸骨都已经寒透了!怎么就给她遇上了呢遇上了呢?!所以说,就算是她已经被逼得躲到这个边陲小城来了,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些个讨厌的剧情人物么? 这不科学啊! 肖宋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往那处扫了一眼,只瞧见那里站着三个锦衣公子,最右边那个个子最高,穿着一袭金色华贵的锦衣,腰间束着条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金腰带,脸上戴了个金色马面具,左眼下缀着一串小巧精致的金铃铛,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折扇打开在胸前轻摇,扇面上是一枝灼灼燃烧的桃花。 委实是骚包至极,完全没有愧对他那把浮夸的嗓音。 左边那个少年个子不高,穿一袭湖蓝色衣衫,青丝用一根木簪束起,除了一个普通的面具外,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物,看起来朴实无华。 中间那个人在三个人中个子最矮,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虽然戴了面具遮住了面容,且作了男子的打扮,但一看那身形便知道是个女儿家――尼玛以后要扮男人请先裹个胸可以么?! 肖宋只看了那么一便失去兴趣,都是小角色,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她刚想移开视线,却不料那穿着最骚包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打量,竟循着那目光跟随了过来,看到肖宋本人之后,先是微微一愣,大概是在想会是个什么人竟会戴这种狰狞的面具――那种夜叉面具因为太过狰狞恐怖,不符合大众的美学,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便是有小贩做了那基本就是压箱底卖不出去的,也不知肖宋究竟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让她那么恰好地看到一个第一傻后。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男人起了几分兴趣,唇角一勾,眼中了然,扯出一个友善但虚伪的笑容来,正想上去寒暄一番。 却见肖宋已经别开了眼睛,整个人爆发出了生人勿近的气场,一副“老子不想跟你多谈,请绝对别过来!”的表情,他摇了摇折扇,暗忖――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对方不是个女子? 可看她那样,哪能不是个女子呢?!他自认自己阅“人”无数,没可能会看错。 于是乎――他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面颊,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减少了,否则人家怎么会这么……不待见他呢? 兴许是搞错了吧。 他再次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打算走上去与她攀谈一番。 此时,高台上的鼓声却突然响了起来……人群顿时为之沸腾。 …… 肖宋从方才的这些个三言两语之中已经弄明白了这高台的用处,再结合以前隐约听人提起的这个节日,已经大概猜到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习俗了。 这天下最多的便是痴男怨女,多少人因为身份家世而不能相守在一起,被世俗拆散,落了个孔雀东南飞的结局。传闻月神仙子心地善良,不忍见这些个男男女女一生愁苦,相爱相知却不能相守,便下凡普度了一把众生,为后世留下了这么一个习俗――在拜月夜,但凡有男子愿意在那高台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舞一曲凤求凰,他所求女子除非已心有所属,否则便不能以门第,身份等世俗之理由拒绝于他! 这两人若是结合,他们的婚姻必将受到月神的祝福。 科不科学合不合理不解释。 肖宋只觉得这月神一定是穿越过来的玛丽苏,居然想到这么损的法子来恶整这些个女子。老实说,这还真是个强娶强嫁的好方法,要她是男的,看上了一个女子,偏那女子不屑于他,不肯嫁给他。此男人品再差一点,用上这样的办法,那女子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如果实在不愿意委身于他,便只能说自己已有所爱之人……话说,在这个不是那么江湖的南边地区,对女子的要求还是极严格的,一个待嫁深闺的姑娘心里却有了所属之人,这不是败坏自家名声么?!以后可是要被戳脊梁骨骂的啊! 肖宋这个阴暗的姑娘再次真相了! 肖宋对男人跳舞并无太大的兴趣,看与不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那个骚包男人的视线频频骚扰她,让她有种累觉不爱之感,再忍下去就要老了! 她刚想转身离开,鼓声便像是知道她的去意,突然响了起来,声声震耳,将所有的喧嚣纷杂给压了下去。 “咚咚咚……”整齐划一,一下一下敲进人的心底。 肖宋略略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阵起场的鼓声过后,原本沸腾的人们慢慢安静了下来,从台上平地卷起一阵劲风,卷起了台下人们的裙衫,高台之上的红绸随着两岸的彩灯一同翻飞。 月色纷杂迷人眼,灯影缭乱惑人心。夜色静谧美好,隐去了白日里的热闹喧嚣。圆月恰在此时升到正空,在台上洒下一片雪色银光。天上月明无星,地上灯火璀璨,好似寥落一地的星子,天地相连,水光相接,分不清天上与人间。 数道红绫从众人头上划过,破空而至,卷起凛冽的风声,修长优雅的身影踏着红绫御风而来,缓缓落在了台上,如同高贵的月神从清冷的月宫降至缤纷人间公主难逃梅花劫。 男人转过身来,一袭血一般艳丽的红色锦衣,衣襟随意敞开,露出里头的银白里衫,一头墨色青丝以一根木簪随意挽起,些许发丝垂落在脸侧,微微卷起,带着点微微妖娆的意味,虽戴着一张朴实的一丝花纹都无的白色面具将整张脸都遮住,却让人不得不想象这面具底下究竟是一张怎样惊采绝艳的面容! 那种姿态摆在那里,却不会有任何人会将他当作一个女子。 这是一个,美丽而危险的男人。 场上寂静无声,停歇下去的鼓声骤然响起! 那人不以为意,姿态十分慵懒惬意。踏着月色,踩着鼓点,旋然起舞,舞一曲凤求凰。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男子一个优雅的旋身,猎猎红衫如血莲一般绽开,束发的木簪被疾疾甩落出去,青丝随之飞散开来,在脑后划出张扬至极的弧度,更添了几分惑人的妖娆,在这朦胧月色下,身影翩跹,叠影重重,影影绰绰,似不再那么清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男人折身,隔着面具,目光轻轻扫过台下,最终停留在了某处。 流水一般的琴声在身后响起,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附和唱起。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使我沦亡!” …… 若不能携手相将,不若……沦亡,不若沦亡。 肖宋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便知道情况要糟――但她没有想过情况会变得这般糟。这当众献舞的这人真的是萧秋么? 她怎么会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外加难以置信呢?! 这样的手段放在私底下做只能是简单粗暴,但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做,那却是草率鲁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她肖宋难道真的是那种爱惜面子胜过一切的人么?被一而再再而三逼到这种绝境,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暴走的好不好!何况她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就不怕适得其反?!万一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然这可能性并不是特别大,但并不是没有。不防她一时被逼急了头晕眼花,大脑供血不足无法思考就直接给拼命了。 她不信以他的心思,会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但他却还是这么做了,将事情推到无可回旋的地步,容不得她再退一步。 所以,他这是要活活逼死她也不让她逍遥快活的节奏么?! …… →_→肖宋姑娘这自恋的啊黑白灵异事务所!完全没有想过人家原著里的正牌四夫人也在现场,比她这悲剧的炮灰可来得名正言顺得多。兴许人家萧秋跳舞是跳给慕容卿卿看的呢?!她还真敢想,就这么对号入座了!果然最近大难不死,自信心有些膨胀了呢! 事实是,萧秋终归没让肖宋意外一把,大概只要萧夏的壳子还没死掉,他就是铁了心要跟她死磕到底了。 肖宋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早死早超生了←_←! 感觉不会再爱了。 趁大家都在看台上的表演之际,肖宋看了慕容卿卿那里一眼,果不其然,便是隔着面具,也能看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爱慕之情……果然是为男主量身打造的女人,不管是相遇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情况,她永远都能在第一眼爱上他――哪怕连脸都还没有见到! 爱这种东西啊,实在是简单又草率,充满了各种意外――肖宋表示自己真的是不明白。就比如慕容卿卿这么显而易见地看上了萧秋……就比如萧秋这么执着地要跟她……的壳子相爱相杀。不管是萧夏姑娘也好,她也好,对待萧秋都算不得好……对他好的大概就是于澜了吧。 怎么偏偏他就会那么莫明其妙地对她这么死心塌地――虽然是死心塌地地要杀她要害她! 果然这家伙其实就是个隐形的抖m吧! 她想偷偷离开,台上的人似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燕眸微微眯起,威压直直地拢住了她。肖宋的额角一下子便沁出了汗水,腿一软,差点没有跌倒在地――这货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短短两个多月不见,他竟然又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那种让人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只有一瞬间,威压很快被撤去,难受的感觉如潮水一般褪去,她并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她硬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这是他在警告她不要妄动离开的念头――否则,后果难以想象。若是换作三年前,她恐怕还不见得会听他的,毕竟那时的萧秋还挺无害。 可如今,在他对她暴露出强烈的杀意之后,肖宋实在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已经死过一次,绝不想再死第二次。 肖宋心里恨得痒痒,可也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便是自己有着这一身堪称神奇的轻功,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也没多大可能――就像是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得很远,再也不用见到这个人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嘴巴……她至始至终,都没有逃出过他的手掌心。 连她以为的那些自由,恐怕也只是他施舍的。 无限爱慕怎生诉?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腰间一紧,肖宋只觉得身子腾空,手上一松,宫灯掉在了地上,而整个人失去平衡,转瞬之间被卷到了台上,避闪不及,落入了那清冽的怀抱之中。 他随手摘去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容颜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在底下的一众人当中引起的轰动,只一心一眼看着她:“师傅,我的诚意,你可高兴?” 肖宋没有理他,只愣愣地看着那盏被她戏谑成土豪的宫灯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烧成了灰烬,火焰的余光之中被照亮的是那个已经摘了面具一脸吃惊羡慕的女人的面孔。 萧秋的沉吟传来:“师傅若是喜欢,改日我便送师傅千盏万盏,挂在你我的婚礼之上,如何?” “萧秋,”她回过头,面上并无波澜,只有平静,“放开我。” “师傅答应嫁给我,我便放开你。” “我答应,放开我。” ------------ 第二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3-11-26 “我答应,放开我。” 他微微一怔,手却收得越发的紧:“真的?” “假的。”肖宋冷冷开口:“你心里根本不相信,就算我说是真的,你也不会相信的不是么?既然如此,你何必非要找我要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答案呢。” “就算是假的……”他紧紧地抱住她,手指亲昵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就算是假的,我也希望师傅能亲口说给我听。” 师傅,你看……我都已经为你自欺欺人至厮了呢…… 肖宋受不住他的手劲,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面上渐渐浮起了一层不耐烦的情绪,“够了萧秋,你任性够了!快放开我!”她压抑着情绪,低下嗓子低吼:“我不想同你一起在这里丢人现眼,放开我!” …… “我不想同你一起在这里丢人现眼,放开我!” 萧秋语气如常,一丝波澜都没有:“原来,师傅觉得这只是丢人现眼么?” 肖宋沉默了,虽说他看起来很正常……可也正是因为正常过头了,才让她觉得害怕……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怒气与……悲凉。 应当是错觉吧? 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伤到他?! “是我会错意了。” ――“那我以后真要嫁人,一定会找一个待我极好极好的人。只要他待我好,不管我爱不爱他,我都会同他在一起。” ――“若是那人待你不好,而你又爱上了他呢?” ――“顾嫂子,你觉得我这般性子的人,有多少可能会爱上一个待我不好的人?” ――“凡事无绝对驱神。” ――“那要看是什么人了。对于我,这事却是绝对的。我知道顾嫂子是怕我以后吃亏,才会这么问。顾嫂子你放心吧,我是一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别人爱我爱到死去活来,我还不一定会喜欢上他;别人若是不爱我,待我不好,我定然能够守住自己的心,不管那人怎么出色,都不会多看他一眼;而那个爱我的人若是有一天不爱我了,我也不会纠结,他不爱我,我便也不爱她……可能有些没心没肺。我这样个性的人,大概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大成就,也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可那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我只要过得开心,过得好就可以了。就算一辈子都找不到我要的那种人,也无所谓。就算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也照样能活得很好。” ――“姑娘若打算接受一个男人,最看重的是他的什么?” ――“诚意吧。顾嫂子待我这般好,若顾嫂子是男人的话,我便嫁给你,跟你一起过日子好了。” ――“……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可惜,顾嫂子是个女子。哈哈,我们有缘无分。” “我已为师傅丢尽了脸,没道理师傅还高高在上,不惹一点尘埃,师傅觉得呢?”他略带恶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只觉得耳边一阵濡湿,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他却轻巧地摘下了她的面具,随手扔进了一边的清水河中,发出“噗通”一声轻响。 肖宋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只是笑着,笑容冰冷,好似凝结起来的千年寒冰,生生吓得她打了一个寒战。头皮一松,束发的簪子也被抽下,她的手被他制住,来不及阻拦,一头浓密的青丝瀑布一般流泻而下,散在了肩头。 “萧秋,你……”接下来的话被他堵在了口舌之间。 肖宋这回真真是惊呆了,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已为师傅丢尽了脸,没道理师傅还高高在上,不惹一点尘埃,师傅觉得呢? 她没有想到,他竟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她!这不是在紫清派的密室里……这是在众人面前!这不是开放的现代,这是在思想保守的古代!他是真的不打算顾忌自己的颜面,也不顾忌她的死活了么?! 他的吻狂热而粗暴,充满了掠夺的气息,她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尊重。 肖宋拼命挣扎,他轻松压制了下去,却还是离开了她的唇,结束了这短暂的一吻。“师傅,你害怕么?” 肖宋沉默以对。 他摩挲着她的嘴唇,神情温柔专注:“师傅可愿嫁给我?” 她一点都不怀疑,她要是现在拒绝,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 肖宋打了一个哆嗦,“萧秋……” “我不喜欢听那些无用的废话。” “可我是你师傅!”肖宋深吸一口气,“我们是师徒,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我若嫁你便是乱伦,会被天下人诟病耻笑!” “师傅真不了解这江湖。”他撩起她的一缕发丝,闻了闻,上头沾染了淡淡的桂花香,“会被天下耻笑的不过都是些无用的弱者,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去耻笑可以随时取自己性命的人。”他蓦然笑了:“何况,你是萧秋的师傅……” 看着她的眼睛,他一字一顿地道:“却不是裴牧的。” “你们是同一个人!”肖宋瞪他。 “师傅难道不知,裴牧是裴晟龙的幼子,因年幼时身子弱,自小便被送进药谷调养身子,直到今年才回到裴家霸宠杀手王妃最新章节。”他笑得冰冷,“而萧秋,早在半年前,便死在了煅龙谷……煅龙谷谷主为证。” 肖宋倏忽瞠大眼睛:“你?!” “师傅还有什么拒绝我的理由么?”他好整以暇。 “就算你不再承认我是你的师傅,在我心目中,你依旧是我的弟子。何况,我还比你年长许多。”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根本不愿意嫁给他。 他还没说什么,肖宋突然发难,猛地一把推开他便往靠近河边的那一头跑去,却被他快走几步一把捞回。“我与师傅阔别良久,师傅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留给我,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走么?” 肖宋只努力挣扎不理他。 “师傅,你信不信,今日你这一走,定会后悔终生?” 肖宋微微一顿,她若不走,才会后悔终生! 萧秋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原来,师傅并非只是对秋儿薄情,对师兄,也同样无心。” “你什么意思?!” 他缓缓松开手,“既然师傅不在意他们的性命,秋儿便也就不用特意,手下留情。” 肖宋转身就走。 萧秋并没有要追,只是在身后淡淡说道:“我会在结果他们的性命之前,告诉他们,是师傅……要让他们死呢。”这语气薄凉得让人心寒,“他们那时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真让人期待。” “他们已经死了!” “哦,师傅从哪来这样荒谬的消息……不论是师兄,小豆芽,还是紫清派的其他人,可都活得好好的。” 萧秋的话让肖宋有些小小的动摇。 仔细回想,那一日她确实见到了满地的血迹,但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了――她根本没有见到于澜他们的尸首,却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已经死了,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兴许那血迹不是于澜他们的呢? …… 虽说一直让自己不要停下来,不要听他继续说下去,现在恐怕是逃离最好的机会了。可是……肖宋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这个了,为什么偏偏要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他:“你囚禁了他们威胁我?我劝你不要费心了,便是你杀了他们,我也绝无可能嫁给你。我做下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 无论如何么? 萧秋垂下眉睫:“囚禁?在师傅眼里,秋儿便是这样的人?秋儿自然是吩咐了下人要好生照顾他们。” “只不过,既然他们在师傅眼里是无关紧要的,那么……秋儿倒也不必再费这个心了。” “随你!跟我无关!” 话虽如此,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动。她知道以萧秋的个性,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那些人的,绝对不只是随便的开玩笑! 紫清派的老弱妇孺加起来总共二十三条人命,每一个人她都认得,并且熟知……虽然他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却都是些心地纯善的人,对她也很忠心。别人不说,那个老管家在原著中也是有的……在原著中,他是为了救萧夏姑娘而被萧秋一掌杀了。 而现在,他也要因她而死么? 就算剧情已经改变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是逃不过这一场死劫么? 肖宋虽然杀过人,对待敌人也能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无情多疑王爷冷面妃。或许什么时候真的修炼到了一点多余的感情都不会有,她就圆满了。可惜现在,她明显还没有那个段位。她也不希望他们死了,可是对于他们的性命,她无力承担。 ――真的无力承担么? 肖宋犹豫了一下,离回到自己的世界还剩下十五天的时间,只要十五天,她就可以永远离开了!如果用这剩下的十五天跟萧秋周旋一下,换来他们继续活下去…… 也不是不可以。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抬起眼,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我的心意,师傅真的不懂?”他眼底幽深,情绪看不分明。 “你带我去见他们,见了他们,我再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她盯着他,试着揣摩他的心思,无果――少年的心思,她看不懂。“你答不答应?” “师傅的意思,秋儿自当遵从。” …… 萧秋这一场月下凤求凰是为了师傅而舞的,与他人皆无关。在他眼里,至始至终看得见的,便是师傅一人。 可他这一舞下来,看在眼里的却并不只有肖宋一人――更甚者说,除了肖宋心不在焉,其他人却是将这场惊鸿般的舞曲看在心里的――譬如慕容卿卿。 就在方才,只在方才,她还说到自己未来的夫君该是如何,没料到下一刻便让她遇到了一个心仪的人,巧合得简直像是月神的安排。 慕容卿卿想,这混沌世间怎么会孕育出这般惊采绝艳的男子来牵动她的一腔芳心?若说无殇哥哥空幽若兰,他却是姝丽近妖,高贵慵懒的妖。一颦一笑,一静一动,明明无意,却能牵扯人心,让人为之颠倒,为之痴狂。她不爱那朵兰花,可她却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妖孽。 她从未见过他,可在他踏鼓而舞的时候,她却是那么渴望这一舞是为了她。 那么深情,让人刻骨铭心,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该为之动容了。 他是有多么多么喜欢那个女子?才能舞出这般动人心弦的凤求凰来? 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可惜――结局让她出乎意料。这两人虽然最终如谪仙一般踏月而去,但是他们之间的感觉――不对劲。她能够确定凤是爱慕着凰的,可是凰……却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以她的内力听不到。可是那种感觉……她知道,这并不是相爱的人该有的气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胡大哥,那两人,真的是仙人么?”慕容卿卿失落地看着跪了一地的激动的人们,接下来的几年里甚至是几十年里,那两人都将成为取代无殇哥哥和清韵姐姐的新话题,仙人下凡,舞一曲惊采绝艳的凤求凰,又相携而去。多么美丽的神话啊!她有些恍惚,一时也分不清她看中的男人究竟是人,还是仙? 若非是仙人,又哪来这样高雅的风姿?若非是仙人,又哪来这般好的轻功? “不是仙人。” 她倏忽抬起头来:“胡大哥为何这般说?” 金色衣衫的男人讳莫如深地望着两人飘然远去的方向,收起折扇:“那位公子,我有幸见过一面一等庶女。” “在哪里见的?!” 男人微笑,顿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裴家堡。” …… 原著之中裴家的势力主要是在南方,表面很是规矩平静,做的都是暗地里的营生,并不同胡家起冲突。身为前武林盟主,且前前任的武林盟主已经挂点许久了,裴家是一个非常有资历的家族。虽说胡家如今是明面上的皇帝一样的存在,但裴家藏在暗处的势力绝对不比胡家差。 肖宋想过于澜他们若是被萧秋囚禁在裴家势力范围内的话,应当不会离自己太远――但她从未想过,竟然会这么近。 船行一日,又乘了小半天马车,便停在了一处郊外的庄园外。 肖宋撩开帘子,看到那大庄园正门上搁了一块金字的牌匾――绿柳山庄。 萧秋将她带了进去,吩咐下人带她去后院,自己并没有要同去的打算。肖宋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跟着下人离开。 在后院,肖宋首先见到了小豆芽。她大概得到了消息,一早就等在院门口了。她看起来活得挺滋润,相比以前,还胖了不少,看来萧秋并没有虐待她的意思,肖宋稍稍松了口气。 被养得珠圆玉润的小豆芽一瞧见她便激动地哭着扑上来,呜呜咽咽地叫着“姑娘……姑娘……”说不出话来。肖宋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豆芽姑娘,你该改名叫猪姑娘了!怎么变得这么重?! 好不容易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肖宋才牵着她进了院子,一眼便看到于澜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没什么变化,跟两个月前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好像更加成熟稳重了些。他微笑着看着她,轻轻唤道:“师傅。” 肖宋点点头,放眼看去,于澜身后站着一圈“残兵败将”。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视线从几个断腿断手的人身上移开:“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这么壮烈的样子?!难不成萧秋少年还是选择性虐待? 那也不对啊! 萧秋就算要虐待,也该虐待于澜才对,这些个老弱妇孺毫无存在感,怎么会惹到他的? 小豆芽已经缓了过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们被猪咬了……呜呜呜,姑娘你到底去哪了?我们回来后都找不见你,要不是裴公子告诉我们你在这里,我们都不知道你已经来了这么远的地方了!” 肖宋瞠大眼睛:“你说他们……怎么了?” “被猪咬了啊!”小豆芽姑娘眨眨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肖宋:“……”orz~这个世界果然奇妙。“这好好的,怎么会被猪咬的?” 小豆芽还要再说,于澜已经轻咳一声,抢过话头,解释道:“两月前师傅去后山练功没多久,紫清派中便跑进了一头得了疯症的野猪,见人便咬,派中总共有十二个人受了伤。山上存的药品不够,于是澜儿便自作主张遣派人手将这些伤者送下山去……不料……”不料等回来一看,师傅还没有回来,他也只以为师傅是练功忘记了时间,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也是有发生过的。直到在师傅院子的假山里发现了那具尸体,又在药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的那个男人,他才知道师傅出事了。 疯寻了许久都无果,直到一月前,秋师弟派人来说找到了师傅的下落。可他若离开,紫清派一群老弱妇孺,且都是受了伤的,恐怕很难存活。无法之下,他才在秋师弟的帮助下带着紫清派的人来到了这里等待着。 终是等到了。 ------------ 第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11-27 肖宋很心酸,肖宋很无奈。 这还真是一头猪引发的血案……她人生中第一次拿刀砍人,竟然是因为一头猪而产生的悲壮的误会。她对不起那个被她无辜砍死的人,阿门,请安息吧。保佑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遇到像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蛮不讲理还有暴力倾向的姑娘了。 与于澜豆芽他们叙过旧之后,肖宋在下人的带领下去见了萧秋。 下人将她领到一处庭院门口便离开了,肖宋深吸一口气,进了圆形的拱门,院中的布置很别致,假山,花树,游廊……但她还是一眼便瞧见了萧秋。他一身松松垮垮的月白色襦衣,似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意。他慵懒地倚在栏杆前,目光游离在那角落里的一丛绿意葱葱的芭蕉之上。 “师傅……”他看到了她天道天骄。 肖宋抬起脚步,向他走去,走在他面前五步左右的距离脚步一顿,踟蹰不前。“你放了他们吧,他们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并未限制他们的自由。”他懒懒地收回目光,却也没有去看肖宋,只道:“他们想留想走,皆是随意。” “……”肖宋一晌无语。他是没有囚禁他们,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可是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逃得再远,终究还是在他的手掌心里,只要他想让他们死,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这其中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是小鸟笼,一个是大鸟笼罢了。 “师傅可是做好决定了?”他突然这么问。 “……”她人都在这里了,还能反悔不成?而且,少年,别以为她不知道你的德性!今日个她若是不答应,不但于澜他们会有危险,连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吧! “师傅不说,我便当师傅是答应了的。”他伸手拉过她的手,将她轻而易举地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箍住,扶正她的面孔,拨弄了她垂在侧脸上的青丝,慢慢垂下了头。 肖宋心底一慌,下意识地别开脸。 他蓦地笑了起来:“师傅莫不是,以为我要吻你吧?” 肖宋抿唇不语。 “我只是想看清师傅的样子而已……”他喟叹,“不过,师傅如今这害羞的样子,却是极为勾人的……”他俯身,倏忽噙住她的嘴唇。 只是浅尝辄止,短暂得肖宋都来不及发作。一吻过后,肖宋的两颊略有些酡红,眸子里还有隐忍的怒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嫁给你,但你得答应我,这一生都不能以任何理由伤害他们。” 萧秋想都不想,不甚在意道:“我答应。” 肖宋忍了忍,没忍住:“你为何非要娶我?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完美。” 他轻笑:“在我心中,师傅从来不是完美的。”神情中带了淡淡的怀念,“师傅,是个很虚伪的人呢……惯会说谎,满口皆是糊弄之言。说着让人心动的话,实际上却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从不肯付出一丝一毫的真心……着实可恨。” 可感情这种东西,并非理智能够控制的。若是能够控制,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番局面。即便知道她的不好又如何?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 …… 虚伪? 可恨?! 我凸!她这么差劲你就别纠缠她啊! 肖宋眼神很是诡异:“你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可以为了得到我而罔顾兄弟的情谊,不择手段作践自己的良心?” “师傅说错了呢。”萧秋轻叹一声,按住她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前,手指玩弄着她柔软的发丝,“这不算是作践,我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有,我同于澜,从不曾有过兄弟情谊。” 肖宋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已经说教无力,再也不指望能够突然骂醒他,或者板正他的三观……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她只用了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了一件事,就是这厮是注定了要一条路上走到黑,绝壁板不回来了。她只将手抵在他的胸前,任他把玩自己的头发――这绝对不是孽缘,这是悲催的剧情君! …… 隔日肖宋叫来于澜,直截了当地让他带着紫清派这一干人等离开,回紫清派也好,去哪里都好,哪怕以后找个山旮旯头隐居到死也没问题,总之不要待在这里了鬼宗师。 “师傅不同我们一起离开?” “你们先走。” 于澜沉默了一瞬:“是不是秋师弟他……” “跟他无关。”肖宋深深地看了一眼于澜,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只是善良惯了,不愿意以不好的心思去揣测自己身边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无知无觉。“总之,小豆芽他们就交给你了。” 默了许久,于澜突然低声说道:“师傅,我会带着他们回紫清派。我……们等你回来。” 不管她能不能顺利挨到三年期满,她都没可能回紫清派了。肖宋难得地没有随口敷衍,只选择了沉默。 于澜自然知道肖宋的沉默代表了什么,只当作不知,强笑道:“师傅,我会好好照顾他们……就在紫清派里,一起等你回来。” “……走吧。”肖宋拍了拍他的肩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 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一骑红尘之间,小豆芽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肖宋木然站在一树红枫之下,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师傅,是在舍不得么?”修长的身影走过来,肖宋只觉得肩上一暖,他已为她加了一件披风,温柔细致地将那丝绦系好之后,他长臂一够,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没什么舍不得的。”肖宋忽略那些不适感,“秋心成愁,有点不舒服罢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我们也走吧。” 肖宋浑身一僵:“去哪?” “师傅既已答应嫁给我,自然是回裴家,去见见我的……父母,商讨一下你我的婚事。” 肖宋干笑:“不必这么急吧?我瞧着这绿柳山庄挺别致的,不若再休息几天……再说吧。” 萧秋挑眉:“师傅若喜欢这里,你我大婚之后,可以随时来这里小住。” “我说……”肖宋垂死挣扎:“这个不急吧。” “师傅,你知道,我等不及的。” 肖宋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笑脸应当是干巴巴的,极难看的那种:“既然那么多年都等了,怎么还会在乎这区区几天呢?” 他看着她,眼里认真,一点戏谑的意思都没有:“就是因为等得太久,所以不想再等了。” “师傅一日不成为我的人,我便一日不能安心。终归得等我得到了师傅,才不会这般患得患失……师傅若不愿意现在离开,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笑着在她耳边低喃,“我却不能保证,能不能克制得住自己的欲望,不等成亲便要了师傅的身子?” 肖宋浑身一抖,气得眼斜口歪:“我去!” …… 濒临崩溃的肖宋姑娘表示――少年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么? →_→少年表示――其实是可以的。 …… 裴家堡离绿柳山庄更近,不过半天的车程。甫一下车,老管家便殷勤地亲自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去大堂――看得出萧秋在这个家里过得还算不错华山气宗的形意宗师全文阅读。 好吧,是很不错的样子。 肖宋原本以为前盟主这个富得流油的老窝必然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结果却有些意外――裴家堡虽然很大,也很风雅,但是离华丽富贵还有很大的距离。肖宋一路看去,越发觉得这样的地方不像是土豪会做的选择,倒是有底蕴的世家们才会住的――它有钱得很隐晦,一般人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普通;待再仔细看下去,便不会有这种普通的感觉了――这是富得低调,富得有节操,富得肥而不腻。 这园子的设计,树木的栽种,假山的布置,乃至于湖边的太湖石的排列……简直是处处可见文章,绝不是随意摆设,而是真的花了能工巧匠一番不小的心思。 肖宋暗自放心不少,这样的家族对面子和声誉更为看重,绝无可能会同意这样不靠谱的婚事。她的年龄,感情史,以及和萧秋的师徒关系,绝对是硬伤中的硬伤,完全没有可回旋的余地。就算是萧秋再怎样坚持,他们肯定也不会让步。 当然她也不指望萧秋会因世人的态度而改变主意――要改早就改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只要将这婚期拖长,拖到十二日以后,到时候她就可以离开了…… 想得真心美好,事实证明,肖宋姑娘再次高估了这言情肉文的逻辑水平。 这裴氏一家的家主是萧秋的父亲裴晟龙,那是一个眉目犀利的老人,须发皆白,但是从轮廓中还能看出当年的风姿,尤其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人该有的浑浊。萧秋的母亲裴氏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太大,约莫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跟萧夏姑娘的这具身体应当是差不多大,当然,看起来比萧夏姑娘着实是老了不少――她就是四十多岁的人该有的那种状态,但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萧秋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单名一个荣字。 相比起来,裴荣简直就不像是这家子里的人,他长相很是平庸,跟这外貌相当出色的一家非常不相配,尤其是跟萧秋这妖孽化的人一比,根本就没有一点兄弟的样子。不过他人看起来很憨厚朴素,相比于那一看就不好相与的一家子人,他给人的感觉更好。 这夫妇两人都是游离在黑白地带的人,幼子萧秋是个完全黑色地带的人,只有他看起来很正,让人相当之有安全感――怎么一想又觉得他们就该是一家子,只不过是两个灰色的人生了两个极端,一个黑,一个白,融合起来还是灰色。 这样的人,本来不该同意这样的婚事的――肖宋是这么认为的。除了裴荣对她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之外,裴氏看她的眼神明显是极不满意的,若不是碍着萧秋在场,肖宋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就你这样的女人还敢妄想攀附我裴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肖宋面无表情,拢在袖中的手暗暗捏紧,要是这裴氏真的说出这样的话,她就扔下一句:“不敢,告辞!”然后潇洒地甩袖走人。萧秋若是责怪于她,她大有推脱的理由――是你娘不喜欢我,不想让我嫁给你的,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和你娘亲不合! 于是,剧情结束! 至于裴老爷,肖宋不得不说,果然是当过武林盟主的人呢,她愣是看不透一点他的想法,被他那双跟萧秋有些类似的眸子一扫,她整个人都有些发寒,在气场上就输掉了――果然是老当益壮的老头啊!这么强,拉出来还能继续溜溜。 而直到这场见面到最后,萧秋说起两人的婚事,他们都没有一个是反对的――这让肖宋大惑不解,只拿一双眼睛拼命扫射裴氏,看得裴氏眉头直皱,越发地不喜她。 肖宋自然不会猜到裴氏的打算――人家裴氏确实不喜欢她,可是挡不住她溺爱自家幼子啊!萧秋小时,她便极疼爱这个长相肖似老爷的小儿子,却不想在他三岁那年因为她的一时失误而流离失所,受了那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之苦,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了,牧儿却不认她了电子掌控全文阅读。如今因为这个女人的事情他才愿意认她,心里虽然不喜,但还是得忍着――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个小事而跟儿子离心呢? 总归她裴家堡权大势大,还不需要牺牲牧儿同他人联姻来维持家业。她同意让这个女人进门,也当是她还他的――遑论那女人如今已是这般大的年纪,断然是生不出长子来的,也没可能活太久,到时候等她死了,再为牧儿找一个合意的就行了。以牧儿这般出色的条件,要找一个家世好,相貌好的女子还不容易? …… 肖宋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裴氏的臆想中死了不知多少次,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也只能点头赞同。大婶,你实在是想得太周到了。 不过虽然她年纪大了,大婶你的年纪也不小,你真能熬到她死了再给自家儿子找一门合意的亲事么?←_←! …… 自这婚事被同意下来之后,肖宋便开始保持矜贵的缄默――虽然一开始她也没怎么说过话。这一屋子都是裴家人,独她一个是外人,在这种场合确实不好开口――她总不能向裴老爷求救,说老娘其实不想嫁给你家儿子,都是你家儿子一厢情愿还拿了别人的性命来逼迫我! 裴老爷会不会管这档子闲事不一定,要是不管……灭口却是一定的。毕竟这种强取豪夺的事情要是暴露出去,影响太大――就算她不被灭口,紫清派一派之人也都得灭口。至于是被这老头灭口,还是被萧秋灭,那就不知道了。总归这一家除了老大之外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到最后,裴老爷子大手一挥,让肖宋下去休息了。肖宋还没听到婚期,根本不想离开。张张嘴,却悲剧地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郁闷地被带了下去,留下萧秋在那里同他的父母商讨婚期――她大概是史上最事不关己的当事人。 几个小丫鬟将她带到了厢房,十分风雅的一处小院,不过肖宋此时无心欣赏。萧秋一直没有找来,这让肖宋觉得人生真不科学。当晚她睡了一个不甚安心的觉,直到翌日起来才得到消息,婚期订下来了――尼玛就在十二日后。 她当时就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了脑袋,呆立当场――这意思可不就是说,她成亲那日便是离开那日么?!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赶到一块儿去了,这可真真是极刺激的。 …… 大婚之前需要保持洁净之身,裴氏特意派了一个婆子四个丫头来伺候她沐浴更衣。肖宋虽说当了近三年的资产阶级,但还从来没有让人伺候过洗澡,她很想将他们统统赶走,奈何这些人十分不好说话,张口闭口都只会说一句:“这是规矩!” 规矩你妹啊! 肖宋很火大,又无可奈何。这群仆从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练家子,带头的那个婆子内力不弱――果然裴氏很恶毒啊! 估量了一下实力,硬拼是不行的。 可怜的肖宋姑娘只好折中,表明只要丫头伺候,不要婆子伺候!否则就跟她们鱼死网破! 混到这种地步,是个人都得为她抹一把辛酸泪。 好在那个婆子也没有继续要为难她,守在了屏风外头没再进来。肖宋扁了扁嘴,心里虽然老大不愿意,但也只能乖乖就范,任这群守规矩的丫头将自己扒光了搓洗。值得庆幸的是,丫鬟们虽然古板机械了一点,也没太过分,至少没有要虐待她的意思,因此被看被摸这事肖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们去了。沐浴完之后她被人从浴桶里捞出来,丫鬟们涌上来,用一大块丝绒的毛巾擦干,给她穿了一个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又为她罩了薄薄的一层衣衫纱裙。 ------------ 第二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11-28 肖宋在热水里被泡了太久,有些头晕乏力,只好任她们为所欲为。两个灵巧一些的丫鬟立即上前扶住她,将她带到一处躺椅上让她躺下。 “姑娘,请将腿张开。” “什么张开?”腿?还是嘴? “腿,请把腿张开,姑娘。” 昏头昏脑的肖宋下意识地照做……做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对――深深的不对劲!倏忽将腿夹紧,她立时清醒了过来――话说,这词汇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啊?! 肖宋睁大眼睛,一眼便看到一个一脸菊花盛开的婆子站在她的身前,朝着她腿间伸出的手还没有收回←_←!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肖宋的眼神立即就不对了,往后缩了缩身子,盯着她扬声质问:“你要对我做什么?!” 那婆子的态度端的是大方:“老奴自然是给姑娘验身。” 验身? “什么验身?验什么身?” 婆子不疾不徐:“自然是验明姑娘的处子之身,这是规矩。” 这些个字拆开来看肖宋都没什么意见,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让她产生了一种揍人的冲动至尊杀手妃:凤破九霄最新章节。 肖宋差点喷出一口黑狗血来,这种东西她要是不知道那还好过一点,可是她偏偏是知道的!正常女人都不可能忍受这种事情……那简直就是变相的强暴!她这么淑女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这种事情啊!所以,验你个毛线身啊! 她压抑着心头的一团怒火,冷冷道:“你打算怎么验?!” “姑娘放心,这种事情,老奴自然是在行的,只消老奴伸进去摸一摸便可一知究竟,决计不会伤到姑娘。”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肖宋呀! “我可没听说过女子嫁人还要验什么身的!”裴氏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验身这种事情不管在古在今都是极具侮辱性质的事情,一般女子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这么做,况且她还是萧秋即将过门的新娘子,她未来的儿媳妇――虽然她那个婆婆必然是没可能当得上的。 肖宋蹙眉,她发现她真的不懂这裴氏的心思,答应让萧秋娶她的是她,现在这么侮辱她的也是她――她不信在这种环境下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会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要她验身是多大的侮辱,若是她真的嫁给了萧秋,却整了这么一出,以后想要收服那些个下人恐怕得费上极大的周折。 所以,这女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她自己不喜欢她当时却没有决定权,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她自己打退堂鼓,自动请辞? ――她要是能自动请辞还指望你做什么!她就是辞不了啊!一辞二十三条人命啊魂淡! “粗野人家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便是真有那些不干不净的龌龊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裴家堡又岂是那种小家小户能够相提并论的!姑娘既然来了我裴家堡,要嫁给我裴家堡的少爷,成为我裴家堡的人,还是遵从我裴家堡的规矩的好!省得让自己多受苦楚,得不偿失!” “……”这是沉默的肖宋。 婆子加重嗓音,再次重申:“姑娘,请将腿张开。” 张你妹啊! 肖宋蓦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用眼刀剜了那婆子一眼,去你的裴家堡!去你的规矩!真不好意思,她这个粗野之人还真的上不了台面,就是不想遵从这些规矩呢! ――萧秋少年,不是老娘不肯嫁你,而是你家门槛实在太高,老娘腿短,迈不过来啊! 也幸好她没遇上什么喜欢的人,也不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否则真要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尊严牺牲践踏到这个地步,就算她最后真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也断然是不会开心的。肖宋当即翻了脸,阴沉沉道:“我不验,你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这恐怕不行!”婆子断然拒绝。 “出去!” “姑娘,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就算是规矩,那也是你们的规矩,关我什么事!你出去!” “还请姑娘不要为难老奴,乖乖让老奴验身。” 肖宋不是不能体谅这些下人的难处,若换作平常,她虽说并不与她们亲近,但也不至于刻意去为难他们,但是如今……“我也不想为难你,可前提必须是你不要为难于我。我很抱歉,但这个我确实没办法答应你。如果你们觉得为难,就照实向裴夫人禀报吧。我不需要你们为我推脱,责任在我,与你们无关。裴夫人若是不满意,可以直接找我来……好好洽谈一番和老师同居:风流学生最新章节。” “看来姑娘是不会乖乖合作了……”婆子自始至终都很镇定,“春雨秋霜,将姑娘按住!夏冰冬雪,将姑娘的腿拉开!” 我咧个去!你还想用强的是不是?! 肖宋立时踹开一个丫头找出空隙飞身往门口逃去,没跑几步便觉得体内真气阻滞,一时不支便直接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好在落地的时候撑了一把,没摔得多严重。她眉头紧皱,自然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头暗恨,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阴沟里翻船了:“你们动的手脚?!” “姑娘是个练家子,我们只是怕姑娘不听话罢了。姑娘放心,这只是让人暂时绵软无力的香料,不会对姑娘的身子有什么损伤。”那婆子的脸上丝毫没流露出一点窘态,仿佛这算计不过是理所当然,肖宋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差点没有当场吐血。“春雨秋霜,还不快将姑娘扶起来,地上凉,冻伤了姑娘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赵嬷嬷。” 两个丫头立时上前来,本以为肖宋已是囊中之物,却不想她竟在那关键的时刻一跃而起,破窗而出。 “快追!别让姑娘跑了!”婆子立时吩咐,带头追了出去。这姑娘果然是个山野里来的,不但不懂规矩,连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穿成这样是能够随便跑出去的么?!想到二公子那神仙般的人物偏偏看上了这么粗野的人,婆子便觉得心头堵得慌。 …… 肖宋一路强撑着跑,内力用不上,连手脚都有些无力,她跑得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药效非但没有褪下,反而因为她强制使用了真气而发作得更加厉害。到最后,她连看都看不清了,眼前出现了许多重影……在一个游廊的转弯之处,她一时没刹住车,撞进了一个不明物体的怀里,力度过猛,她整个人便往外头跌去。 那所谓的不明物体便是裴荣。 他也是有够倒霉,本只是路过这园子,没想到竟然会被撞上这么一个人……他顾不得自己胸前被撞得生疼,下意识地伸手将快要跌倒的那莽撞的姑娘拉住,可她根本站不住,脊椎骨好似被抽掉了一般软倒在了地上。裴荣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却发现她怎么都站不住,无奈之下只好低声道了一句:“冒犯了,姑娘。”便将她抱起来……待抱住之后,肖宋的脸软软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原本劈头盖脸的发丝散开来,露出了原本的容颜。他这才发现不对,这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他未来的弟媳,他二弟喜欢的女子。甚至就在昨天,他还在大堂见过她――印象中,这是个略有些冷清的秀美女子,一直陪在二弟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几次口,垂眸敛眉,很是乖顺安静的模样。 可除此之外,便也没有其他的记忆了。 然,怎么都没想到,时隔一晚,再见到她,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未来的弟媳就这样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衣衫凌乱,几不蔽体,面色潮红,红唇微张……比起昨日那副安静到淡漠的,似乎将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样子,落差感委实太大。他一时犹如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姑娘,萧姑娘……你怎么了?你醒醒。” 肖宋只觉得眼前叠影重重,想要细看,却又看不清。似乎有人在她头上说话,可那声音好似隔了许多年岁似的,根本听不清。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刚掀开一丝,便又控制不住地重重阖上。 裴荣再笨也知道不对了,看来这萧姑娘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完全没有想过她这副模样是由她老娘一手造成的。 有心相助,奈何男女授受不亲,若他真的将衣衫不整的她抱到外头去,到时候恐怕就说不清了――他虽不算聪明,但不是不懂这些个道理一切从葫芦娃开始全文阅读。尤其这萧姑娘如今还是自家二弟的媳妇,他更应该避嫌。 裴荣心里是想将肖宋往这园子里先放着,自己去找几个可靠的丫鬟过来帮忙――可是又觉得不太妥当,将如今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一个姑娘家这么放在院子里,若是又进了什么人,恰巧看到了,那便不好了――毕竟这院子不是什么禁地,下人们都是可以进出的。 还没等他决断好究竟应该怎么做,他的二弟,裴牧就过来了。 虽然被他的衣袖挡着了大半的身子,但萧秋还是一眼便认出裴荣怀里躺着的那个女子是自家的师傅! “还给我。” 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好似护食的小狗。他与二弟重逢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淡漠以外的其他情绪,好生意外。 ――其实萧秋那是杀意,自家师傅被抱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就算那男人是他名义上的哥哥,他此时还是有一种杀了他的蠢蠢欲动的冲动。 可惜,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的。 “我……”他觉得很尴尬,老实人从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问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破啊! 还没等他想好解释的说辞,他的弟弟已经完全不耐烦了,眉头一皱便将肖宋抢了过去,待看到她衣衫不整满脸潮红的样子,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怎么回事?” “我……我……” “你做的?” 这已经克制不住的浓烈杀意让这个迟钝的老实人终于心惊胆寒了一把,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要他一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不是我!”紧张之下说话出奇地利索,“我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萧秋的眉头一点都没有舒展开来,反而蹙得更深,眸底戾气越发浓烈,转身便走。 裴荣担忧地追上去:“……萧姑娘看起来不太好,要不先去找个大夫给她开剂药?” “不牢挂心,她是我的妻子,我知道该怎么做。” 裴荣很想说――二弟啊,萧姑娘还没嫁给你,不算妻子的啊!只能是未婚妻……不过看他家二弟那么可怕的脸色,还是明智地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老实人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他的弟弟,园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之声,来人是几个丫鬟婆子,恰好拦住了萧秋的去路。 为首的婆子带着一众丫鬟们给两位少爷行了礼,“见过大少爷,见过二少爷。” 萧秋眉头皱得极深。 裴荣看了一眼萧秋,讪讪道:“起来吧。” “谢大少爷,谢二少爷。” “让路。”萧秋不耐烦道。 那带头的婆子充耳不闻,只道:“二少爷,请将姑娘交与老奴带回去,姑娘还没有验身便跑出来了,老奴也是寻了许久,没想到姑娘竟跑到二少爷这里来了……”这话末还带着点怨怪的味道。 “你们给她下的药?”萧秋的声音透着冷意,似乎只要她敢说一个是字,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拧断她的脖子。 婆子完全没想到少爷会是这样的反应,硬是被吓得打了一个寒战,“……是,是夫人吩咐的。姑娘是江湖中人,我们也只是担心她不肯守规矩。”事实证明,这药下的分量还不够啊十二骷髅最新章节! 肖宋在迷迷糊糊中也听到了那婆子的声音,以为是那婆子找来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被这么强迫着验身绝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尼玛那绝对是跟被强暴是同一个性质的,甚至更严重。只不过这个强暴者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这么想来,还不如被个男人强了算了←_←! 她吓得立即从迷蒙中清醒了一点:“不……”拼命扯住那个抱着自己的人的衣襟,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样子,无奈看不清,只得从嗓子眼里努力地挤出几个字来:“不……不……” “莫要害怕。”那人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 肖宋恍惚间觉得自己听到了保证,提着的心总算收了一点下来。 她听到他说:“不用验了。” “少……少爷,这如何使得?不合规矩啊!若是萧姑娘身子不干净,那可如何是好?” 萧秋眉头蹙起,抱着肖宋的手一紧,眼中杀意凛然。 老实人裴荣有着小动物的敏感度,立时便感觉到了,连忙上来打圆场:“你这婆子说的是什么话!还不快向萧姑娘赔罪!” 婆子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说错话了,连忙跪下来磕头,一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老奴一时口误,不是成心的……请萧姑娘少爷大人大量,不要同老奴一般见识!” 萧秋看了那婆子一眼,又看了裴荣,直看得裴荣汗如雨下――除了裴老爷子,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压力这么大! 怀中的肖宋眉头紧皱,似是极不舒服,身体微微痉挛了一下,幅度并不是很大。他立时便有所觉,这才将视线收回,也敛住了一眸的杀气,抱着肖宋扬长而去。 …… 肖宋一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的便是萧秋放大的面孔。 她下意识一个巴掌就拍过去,被萧秋轻轻挡住:“师傅体内的毒素还未完全散去,还是不要动气的好。”他缓缓睁开眼睛,“我并未对师傅做什么。” 肖宋默了一瞬,口气略带嘲讽:“趁我人事不知,与我同榻而眠,也算什么都没做?”你还真说得出口啊! “你我是夫妻,这并不算什么。”萧秋不以为意,唇角略勾:“何况我只是拥着你,却并未趁人之危,更进一步猥亵于你。还是师傅并不知道这更进一步的意思?秋儿倒是求之不得,不介意提前展示给师傅看,就是不知师傅愿不愿意?” 肖宋被气得绝倒在地,抽搐不已。 萧秋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道:“师傅为何……不肯验身?” 若说萧秋是一个因为经历了一段不太美妙的童年而对人世充满了警惕,被后天培养成一个很敏感的人的话,肖宋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或者说,是比较阴暗的人。凡事都喜欢往阴暗一面的地方想,还没发生的事情就能想出十来种结果了,且个个都是糟糕透顶的。 如今听萧秋这么一问,她当即便嗅出了不对的味来――你什么意思啊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便带着敌意地呛了回去:“为什么要验身?!” 萧秋沉默了半晌:“这是规矩。” 肖宋毫不留情地嗤笑:“你几时这么重规矩了?”要真这么重规矩,现在娶她是要作死的节奏么?! 萧秋面色一沉,“师傅这是在怨怪我?”一双阴戾的燕眸死死地盯着她,“师傅是后悔了么?” ------------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3-11-29 肖宋一点都不怀疑此时她若是表现出一点点后悔的意思来,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弄死她。 “没有后悔。”肖宋坦然地回视他,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嫁给他,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罢了,又哪来的后悔? “师傅……”他突然翻身过来,牢牢地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低低地说道:“你答应了的,不许反悔……就永远,都不要反悔。” 萧秋少年,你觉得吧……对她撒娇真的没问题么? 不要突然这么表现得这么幼稚好不好!请大意不要客气地继续朝着你的反叛阴狠道路走到黑吧!纯洁什么的不适合你啊! …… 萧秋说她体内还有余毒,并未消干净,对此肖宋很快便深有了体会。 萧秋作为她这壳子的死敌,有他在自己身边百米以内,她的精神就会一直紧绷。如今萧秋在她的房里……还共卧一榻,且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架势!于是可怜的肖宋姑娘只好紧绷着神经睡死了过去……翌日再次醒来时简直就是神清气爽,这回是真的睡爽了――再睡下去就要睡死了。 让肖宋心情无比愉快的是,萧秋少年不见了――不管他昨夜有没有在这里过夜,不用一大早就见到他就是极好的事情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呢? …… 门外的天色看起来有些朦胧,肖宋随意理了理薄薄的衣衫,飘到门边,推门而出,便看到外头起了一层薄雾――是个略带凉意的清晨。 她住的这间厢房比较偏僻,占地很大,屋前自带了一大片院子。没有布置得很刻意,院前的土地上之开辟了一片花圃,花圃里一些颜色很缤纷但花朵细碎的小花占了多数,感觉很像紫清派后山的那些个碎花地毯一般的绒草。 此时四下里无人,薄雾中传来远处的阵阵鸟鸣。肖宋伸了个懒腰,难得的心情大好,这几日的压抑与不愉快消散了个干净,脚下一点,便跑进了那片薄雾之中…… 裴荣一早起来洗漱完毕,用好早膳之后看时候不算早了,便带着一个丫鬟取了些补身体的药品来了肖宋住的别院。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身为兄长,他有必要去看望一下这未来的弟媳。 今早起了雾,天还没亮时雾色很浓,不过等阳光一出来,雾气已经散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浅浅的朦胧之感腹黑上校:驯服逃兵妻。 裴荣一路走来,越走越偏,初始还能看到一些过路的仆役,到后来基本就看不到人了。 是以他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肖宋的院子。 等到了院门口,他站住脚步,停在那道圆形拱门之前,本想叫丫鬟前去通报,却在那一瞬听到了里头的轻微响动――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好似是踩在草上的声音。习武之人听力极好,那声音虽然不大,换作一般人基本就是忽略不计,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这种清晨,有什么人会踩上那院前的草地? 莫不是什么毛贼吧?! →_→裴荣汉子完全没有考虑一下是哪位神勇的毛贼大晚上的不来偷东西,偏偏选择这万物复苏的早晨?还选了个这么偏僻的院子?! 他示意丫鬟等在门口不许乱动,自己跨过拱门走了进去,借着树木的掩护屏息观察那草丛之上究竟来的是何方神圣? 那声音越发地近了,身影也渐渐从薄雾之中显现出轮廓来……来人一袭浅色衣衫,融在雾里看不分明。他全身肌肉紧绷起来,打算等那人现形之时纵身跳过去,将他一举擒住! 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终于! 从雾里头脱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来…… 裴荣硬生生将那跃出去的势头给压抑了下来,差点没压出内伤。心里暗道:真是好险!方才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扑过去了!到时候恐怕得安上一个登徒子的罪名! ――万万没想到那雾中的神秘人竟又是他的弟媳! →_→这个“又”字……学问很深呢! 肖宋的个性虽然以阴沉为主体,但是也有洒脱的一部分存在,不该洒脱时,那是相当的洒脱――脱缰的野马都没有她洒脱! 说好听点,那是潇洒;说难听点,那就是任性! 她在紫清派因为一己之私独自占了一整个后山,就是爱那后山之中满山碎花毯子一样的绒草,兴致来了,赤着脚在里头走来走去的感觉实在太好,让她很是喜欢。如今这薄雾下的院子倒也有那么几分自然的美感,她不是个自然的人,但她喜欢自然,便就这么连衣服都没添一件,鞋子都没穿,硬是顶着清晨的寒意去踩了一通。 晨露湿了脚,也润湿了衣摆。 她都不管,只觉得没有不相干的人打扰,这样随性的日子其实也不错。 不管当事人是个什么心情,对裴荣而言,除了一开始的诧异与郁闷,待再看过去之时,便也觉得,这样的景色其实挺漂亮的。 赤着脚踩着露珠的白衣姑娘,窈窕有致的身影若隐若现在雾色之中,倒有些像是世外的仙子……等等!赤脚?赤脚?! 裴荣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凝视在了那两只白嫩的脚丫上,又做贼心虚似的马上移开……略有些粗犷的面孔一下子便红了起来,连着耳朵根都红了个通透。 这个弟媳……这个弟媳!实在是……实在是! 作风略豪放! →_→这汉子也不想想,人家在自己院子里光个脚怎么了?!谁让你来看的啊?魔舞日月! 裴荣汉子现在很纠结,你说他是来慰问一下的吧,本也没打算多做停留,是打算一慰问完就走的。现在可好,慰问……恐怕有点麻烦;不慰问,总觉得也说不过去。现在杵在这里做不了决定,那就更糟糕了――人家还有个小丫鬟在外头等着呢!这时间一长,保不准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他脸皮厚人还迟钝倒是没事,可人家弟媳可是个姑娘家! 裴荣左思右想一番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双拳一握便打算从树后走出去。 方才走了一步,便见着自家二弟穿着一袭同样单薄的衣衫,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径自走向了还在悠然散步的萧姑娘。 于是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下意识地瑟缩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那一瞬间,他家二弟似乎不经意地朝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心里头乱糟糟的,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话说,他不会被二弟给误会了吧?! 好吧,一定是被误会了。 怪不得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方才那一眼凉飕飕的……传说中的杀气有木有?! …… 那厢,萧秋不顾肖宋的挣扎将她抱了起来,硬是把她放在了栏杆上,自己则蹲在了地上,抬起肖宋的一只白嫩小脚放在手心里,掏出素白的手帕细细擦拭…… “萧秋!你……”一张素脸憋到通红的肖宋姑娘。 “晨起露凉,师傅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我会心疼。”这平淡的语调底下怎么隐隐带了点怒气呢? 错觉……吧?! 肖宋努力镇定下来,只是脸颊还在发烧:“你先放开我,我自己来擦。”努力将爪子往后头抽了抽,却怎么都抽不出来,委实尴尬。 萧秋不语,只轻轻拉了一把,肖宋瞬间失去平衡,短促地惊呼一声,便向前倒去……紧急之下只好扶着他的肩膀,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萧秋依然淡然,细细擦干净她的一只脚丫,从怀中取出一只绣着鸳鸯藤的绣花鞋替她穿上,一切稳妥之后才慢慢放下。肖宋紧绷着身体打算等他一放开就往外头逃…… “师傅,你若敢跑,我便立刻要了你。”萧秋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语调一点起伏都没有,似乎这话根本没什么不妥之处。 肖宋立时僵住身体一下都不敢动弹,只是满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要脸!没下限!这个世界没法活了! 她这师傅怎么就当得这么窝囊呢?! …… 因着萧秋的婚事,整个裴家堡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每个仆从都忙着为婚礼做准备,裴氏虽然不喜肖宋,但是因是自己疼爱的儿子的婚事,也不会一点都不重视,各个环节都是自己亲自监督,就怕那些个下人们偷工减料,阳奉阴违。裴荣也忙,忙着发请帖,招待客人……连裴老爷子每日都要迎个老客,叙叙旧什么的。 甚至连萧秋似乎都有事,前几日晚上还时常会摸上她的床榻,到后来这几日,基本也不怎么来了。 白天更是难得见到人影。 裴家堡里唯一一个大闲人,大概就是身为准新娘子的肖宋姑娘了。 她是真的没事干,除了前两日被叫过去量了三围之后,后面基本就没她什么事了再世为妃。 肖宋也不是没事找抽的人,自然是乐得清闲自在。 裴家堡的内院里的大花园风景极好,采光又足,十分不错,肖宋这两日没事了就爱往那里溜达,累了便随性地躺下来睡上一觉。后来有灵巧一些的下人知道了她的习惯,非常贴心地在那里的八角亭中给她添了一把贵妃椅……肖宋不胜感激。 婚礼前三天,肖宋照旧在那里躺着吹风小憩,结果却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从园外传来。 “胡大哥,这是人家的内院,兴许有女眷在里头,未经主人家允许便进来,不太好吧?”温润的少年声音,很是熟悉。 “无事,这个时候人都在前院,谁会来这内园?不会有人知晓。便是知晓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胡家与裴家的交情,裴伯伯不会怪罪。”轻浮的男声响起,“这裴家堡最好的景致都在这内院里了,若是不来欣赏欣赏,那便是枉走这一趟了。” “胡大哥说得不错,美景人人都爱。安陵,你就是太守规矩了,都不懂得享受人生,及时行乐,这得改!”清脆的女声。 …… 肖宋:“……” 剧情君果然王道啊! 怎么跑到哪里都能见到这个三人行小组呢? 真真是极不科学的啊! 听这声音,可真不巧,恰是朝着肖宋在的方向来的。 肖宋犹豫了一秒,话说,她到底要不要挪个窝避开这几个麻烦的人?可是,懒得动啊有木有?!纠结间,他们三人已经转过了转角处,只一眼便瞧见了躺在亭外贵妃椅上相当醒目的肖宋,先是一呆,等看清肖宋的面容,又是一呆――这张面孔如今恐怕很多人都是识得的。 “胡大哥……是她!”女人低声惊呼。 “真的是她。” 肖宋眼尾一扫,看她们一个个惊诧的表情,扁了扁嘴――既然都被看见了,那就没什么好避开的。 总归,她才是占了理的那一方,要避也该是他们避开才对! 肖宋闭上眼睛,直接当作没看见,只望这几个货能够自觉点,速度离开。没料到他们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她都摆明了当作没瞧见了,他们却不领情,径自朝着肖宋走了过来。那温润的少年很是为难:“胡大哥,卿卿,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快些离开吧。” “怕什么……难得见到这月下仙子,不去见一见,不会太失礼了么?” ……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的阳光被一大片阴影遮住,那轻浮男人打开折扇,摆了个骚包至极的姿势:“姑娘……” “走开。” 三人俱是一愣,以为听错。 那轻浮男子笑容一僵,马上又恢复原状:“姑娘,我们并无恶意……” 肖宋眸子微睁,斜睨了他们一眼,复又缓缓闭上:“走开。”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凉,“你们打扰到我……晒太阳了。” 那轻浮男人勉强维持着笑脸,几乎挂不住。倒是慕容卿卿首先沉不住气,拔高声音指责她:“你这女人怎么这般无礼?胡大哥好声好气地同你说话,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魔道人生!道歉!快向胡大哥道歉!” 果然很有侠女的风范啊――这么快就把闲事管上了←_←! “卿卿,你不要这样。”叫安陵的少年一脸局促,“姑娘对不住!卿卿只是性子直爽了些,其实并没有恶意,你不要在意。” “安陵你做什么?明明是她的不对,为什么你还要向她道歉!” “卿卿,别闹了……” …… 肖宋眉头抽搐不已,够了啊!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刚想发作,看到少年哀求的眼光……好吧,她忍!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肖宋站起身来便想离开。 慕容卿卿眼尖,下意识地去拉她的肩膀,“你还没道歉呢!别想跑!” 肖宋身子向一侧一滑,轻巧地躲开,让慕容卿卿抓了个空。她心里不耐烦,脸色极为冷凝:“道歉?道什么歉?” “你这女人还想装傻……” 肖宋眉头蹙起,冷冷地打断她:“其一,这是私人后园,不是客人该来的地方,你们越界了;其二,见到女眷非但不避让,还主动迎上来说些轻薄的言辞,轻佻无礼没教养,我没必要同你们客气;其三,你们打扰到我了,我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没什么不对。” →_→确实没什么不对……但是肖宋姑娘,你的语气和神情不对啊啊啊!虽然你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但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配上这张天生高贵冷清的脸,着实有种时时刻刻在鄙视别人的赶脚啊!换作任何人看到你这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心里都会不爽的好不好?! 慕容卿卿姑娘在“任何人”的范畴里,果断不爽了:“你以为你是谁?这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让我们走?!” 安陵少年表示阻止不及,累觉不爱。 真幼稚…… 这副德性,真的是传说中的侠女?怎么感觉对不上号啊? 肖宋撇撇嘴:“那你又以为你又是谁?这更不是你家。” “你……”慕容卿卿姑娘二话不说就要上来拼命,两男人死命拉住她,肖宋在一边闲闲作壁上观,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 “姑娘……”两个一身粉衫的小丫鬟从另一头走来,看到这副乱糟糟的情形,顿时吓得樱唇微张。虽说有些害怕,但还是勇敢地挡在了肖宋的面前――若是没有保护好姑娘,她们拿什么去见二少爷!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私闯我裴家堡的后园?!”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的姑娘厉声喝道。 慕容卿卿在见到那两个丫鬟的时候就镇定下来了,也知道自己放肆过头了。 轻浮男人将慕容卿卿护在身后,微微一笑,略一抱拳:“在下是天下山庄胡归风,这位公子是昭阳城城主之子徐安陵,这位姑娘是药谷老药王的关门弟子慕容卿卿。我们只是无意之间误入此间,与这位姑娘起了些误会,并无恶意。” 肖宋在听到胡归风这三个字之后,眉头蹙得越发紧――话说,没有记错的话,胡归风什么的,不是胡铃铛她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大哥么? 话说,这个路人甲大哥什么时候跟萧秋的小老婆扯在一起了? 这世界果然玄妙。 ------------ 第三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1-30 裴家堡的丫鬟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自然不会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立即看向肖宋,只等肖宋发话。 肖宋却并没有直接说是与不是,只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哦,姑娘,你的嫁衣做好了,嬷嬷让奴婢们来唤你过去,试穿嫁衣,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没有。” “嗯。”肖宋捋了一把头发,“知道了,走吧。” 小丫鬟乖乖点了点头,眼尾余光寸寸扫过那几个陌生人,低声请示道:“姑娘,那这几位客人?” 肖宋随意地扫了一眼身后那三人,看到那小少年一脸尴尬哀求的目光,淡淡地收回目光,道:“他们在此迷路了,你送他们出去吧。” “是……”小丫鬟一怔,其实并不是太相信,毕竟她们是有眼睛的,方才那个野蛮的女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哪能是简简单单的一点误会能够说得清的——不得不说,丫鬟姐姐你想太多了。 不过既然自家姑娘选择了息事宁人,她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当众折了姑娘的面子吧孩子他爹,给条活路。她很快收拾好表情,对着那三人客客气气地道:“如此,几位客人请随奴婢过来。” 肖宋一捋长发,不理会那个小少年一脸感激的目光,翩然……飘去。 直看得身后三个人目瞪口呆。 “胡大哥,她的轻功好厉害。” 男人一双眼里讳莫如深,只道:“确实厉害。” →_→肖姑娘她也就剩下这一门轻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了,不厉害能行么?! 丫鬟表示很淡定——没办法,老是看姑娘她飘啊飘的,不习惯不行啊。 …… 嫁衣做得不算太过华丽,但是极为精致,颜色总共是两个基调,红与金。正红是底色,血一般的色彩穿在身上,好似一把热烈的火,灼灼地燃烧着,随时随地能够吸引别人的眼球。衣襟袖口上用金线缝满了密密麻麻的繁复古纹,衣袖极为宽大,两边各绣了一只展翅翱翔的金丝凤凰,裙摆长长地铺在身后,旖旎逶迤,上用金线绣出了一大篇美好吉祥的纹案……委实难为了这些个拼命赶工的裁缝织娘们了。 嫁衣很合身,没有任何不好之处。此时的肖宋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内穿红娟衫,外套那件绣花红袍,肩披霞帔,套一双同色的红缎绣花鞋,一身红色,更衬得千娇百媚。她这张素来冷清的脸被这红色一衬,倒也少了几丝冷然,却多了几分冷艳之感。 一边服侍她更衣的丫鬟婆子连夸好看,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似地流出来。肖宋只望着黄铜镜子里那张扭曲的面孔,微微一挑眉,完全不作表态——现在可不是出嫁之时,说再多的吉祥话也没赏钱的。 事实证明她再次想错了……说吉祥话是有赏钱的! 冤大头正是在隔壁换衣的萧秋。 肖宋抽搐,怎么没人告诉她,萧秋是在隔壁试衣服的啊?! “师傅……真美。” 肖宋眄了他一眼——没你美! 此时他亦是披散着长发,墨发从两颊边垂下,露出尖尖的下巴,美如冠玉。他一手扶着门框,带着点慵懒之意。一身妖娆的正红衣衫,样式虽然更简单了一些,但是同她嫁衣上的图案却是遥相呼应的,脚上踩了一双红色底色金丝黑线绣龙纹的靴子,芝兰玉树,整个人都带了点说不出的味道来。 若是这么出去一晃,恐怕要碎掉一地少女心吧。 肖宋有一瞬间的怔愣,若非他是萧秋,若非她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也得被这副皮囊给诱惑了去。人的本性就是注定了会去追逐那些美好的东西,却厌弃那些不美好的。萧秋除去别的不说,光只是这一张皮囊,怕是也要引来惊叹无数吧。 尼玛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他卓越的天赋,清奇的筋骨,羡煞旁人的运气,聪明的大脑……以及一张让人嫉妒羡慕恨的皮囊,却没有给他一颗健全的内心。 虽说健全的心灵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但是阴暗到他那个地步的,却也不行啊! …… 那一日的记忆最终停留在萧秋将她温柔地拥入怀中,那是肖宋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明显的温柔——“师傅,你愿意嫁给我,我真高兴。” “师傅,我会待你好,定不会负你。” 是么? 可惜啊,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流浪郡主最新章节。 …… 大婚那一日在肖宋的各种紧张担忧之下,终于到来。 在此之前,她把时间算了又算,算了又算,确定没有弄错,这一天确实是她该回去的时候了! 整一日她都在期待中度过的,一直巴望着那个把她丢进这个世界的男人快点出现,快点出现!可是直到她混混沌沌地拜完天地,入了洞房,那男人的声音还是没有如愿响起——话说,她不会是被遗忘了吧?! 焦躁的肖宋很捉急,捉急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再过一会儿萧秋便要进来了——难不成她还真的要强迫自己跟他洞房? 一想到那场面,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立即便齐刷刷地竖了起来……这难度真心有点高。 肖宋正混乱着,室内突然传来一股清香,她一时没有注意,便吸进了两口,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心里一惊,连忙屏住了呼吸。耳边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在一旁伺候着的喜娘丫鬟们倒了一地,肖宋顺从本能,也向后倒在那一床红色的鸳鸯戏水的衾被里,装作晕倒。 许久,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略有些沉重的脚步直直往床上走来。 杀气太重了!肖宋敏感感觉到不妙,神经紧绷得厉害,被拢在衣袖底下的拳头握得很紧,但凡那人对她做出一点不利的动作,她就先发制人! 那人走到了床边,透过红盖头,肖宋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胡铃铛! 没想到来的竟是她!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萧秋的第一个夫人,本该就是她的,倒是她在这里鹊巢鸠占了。所以,如今这鹊是打算反击了么? 话说,反击的第一步是干掉她这只鸠,将属于自己的巢给抢回来吧? 肖宋紧紧盯着那张如今已经不复当日美艳的面孔,上一回见到她距离如今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在这短短数月之间,当初的江湖第一美人竟然颓废成了这般样子——话说,现在这形销骨立一脸蜡黄的样子看着还没有萧夏这副皮囊来得年轻呢! 那双枯干的眸子在看到肖宋的面孔之时,爆发出了强烈的恨意。胡铃铛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便要向肖宋当头砍去! 肖宋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 在最关键的一秒,那刀被拦住,“你做什么?!”熟悉的男声,虽然感觉不太一样了,但是肖宋还能听出来。 是胡归风! “杀了她!是她抢占了属于我的位置!嫁给裴大哥的应该是我才对!怎么会变成她了呢?!是她这个该死的贱女人!都是她的错!你让开,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你忘记父亲的交代了么?暂时不能跟裴家产生正面冲突。铃铛,我对你太失望了!” “哥哥!我没忘!” “那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只是恨!裴大哥明明该是我的!明明我们两家已经结下了亲事,为什么要解除?!我现在被天下人耻笑,都是她的错!我恨她!我要杀了她!” “啪……” 力道之大,肖宋默默地肉痛了一把。 胡铃铛不可置信地按着自己的面颊,眼里有些疯狂:“哥哥,你打我?你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竟然打我重生之以食入道!” “我只是让你清醒点,记住这究竟是在哪里!记住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是为的什么?!你要是再纠结于杀不杀她这些问题,我们还是趁早离开!与其等着被人发现,还不如什么都别做,就当我昨日说过的话都是白说了!” “哥哥,不要!哥哥,你帮帮我吧……没有裴大哥,我真的会死的!” “那还不快依计行事!” …… 所谓的计划……在肖宋身上的这一身嫁衣被扒掉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个彻底——这是要狸猫换太子的节奏啊! 胡铃铛穿好她的嫁衣坐在床头,而那些个丫鬟全部被黑衣人给抬了出去,很快又新来了一批,与原来的面目几乎分毫不差。敌强我弱,可怜的肖宋只能装死装到底,全身只着了一身里衣,被胡归风惨无人道地扔进被子里卷了起来,由着两个黑衣人扛了出去。 肖宋最后只看到一个丫鬟在香炉里点了一炉新香。 …… 被扛出城外之后,肖宋被放进一个颇为低调的马车里,待胡归风也坐上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疾驶而去。 肖宋一路装死,秉持着装死装到底的原则,一动不动地躺在马车里。胡归风手脚不太干净,老是摸她的脸,轻声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月下仙子啊……仰慕许久啊……一亲芳泽啊……乱七八糟的。初始她还神经紧绷,后来见他也只是摸摸脸,并没有其他什么不规矩的动作,比起萧秋可谓是弱多了,便也就随他去了。 到后来她还真感觉有点困倦了,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客栈,胡归风抱起肖宋进房,动静有些大,肖宋才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松懈许久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胡归风两眼盯着她,脱去了衣衫,露出了颇为精壮的上身,便向她扑来。 次奥! 肖宋一囧,待他扑上来之时立即飞出一脚,恰恰中的。胡归风落在了一边,捂着裤裆之处嗷嗷直叫,肖宋看了一眼外头,怕那里有埋伏,抬起那颇有些重量的枕头,照着他的脑袋便狠狠地砸了一记,世界于是安静了。也不管他死没死,肖宋颇为费力地将他给抬到床上去,放下帷幔。拾起那衣衫往身上一套,便粗声粗气大叫了一声:“来人啊!” 来敲门的是个小二:“客官,有什么吩咐?” 肖宋粗声粗气地道:“本大爷现在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会,你们别进来打扰!” “好的,客官。” …… 似乎真的没什么暗哨,肖宋推开窗户,直接从那里飘了出去……恰巧落在了后院里。后院的马厩里有几匹驴子,还有一匹马,肖宋眼前一亮,这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交通工具啊!她过去牵了那匹马过来,拉出了后院。等走了半天才想起一件事情——尼玛,她不会骑马! 果断地把马拍走,肖宋驭起轻功,朝另一头一路狂飘而去。 飘了不知多久,被这夜间的凉风一吹,倒是有些清醒过来了——如果萧秋赶来误以为她是趁机逃走,那于澜他们指不定还得完蛋! 逃也不行,不逃也不行! 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官道之1976全文阅读! 没办法,颓废的肖宋姑娘只好再度飘回去。 等再回到那客栈之时,那里还如她走之前一样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肖宋飘上原本的那间屋子,在窗边侧耳聆听了许久,确定里面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之后才打开窗户之后蹑手蹑脚地飘了进去。 房间里有些暗,原本点着的蜡烛在她离开之时就被她吹灭了。好在今晚星月皎洁,照得地板上一片皓白,倒也不是不能视物。 帷幔依旧如同她离开时那副样子,静静地垂着。肖宋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掀开那帷幔,顿时惊在当场。帷幔后头空无一人,那原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胡归风不见了——她心里猛然一吓,那个本该是生死不知的人不见了比他死在了那里可让人觉得恐怖多了! 本该转身逃走,可只是那一呆之间,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身影来,从背后将她紧紧圈住,箍在自己的怀中。 肖宋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可是这种姿势怎么可能挣扎得过来。 “莫怕……”那人在她耳边轻叹,“师傅,是我。” 萧秋? 肖宋原本好似在风口浪尖上飘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只是心里仍然诧异,或者说,更加诧异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此时此刻,他不该在新房里与那胡铃铛颠鸾倒凤么?以胡铃铛那手段,让人产生幻觉的药应当还不难拿到?! “师傅……”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后,温热的气息打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暧昧,把肖宋瞬间拉回了现实,“方才师傅是想逃走么?” “……”于是,第一句就要算总账么? 他撩起她的长发,轻吻着她的脖颈,“不管原因是什么,师傅能回来……真好。” “师傅若是就那样走了……我怕是,会忍不住……”他的气息越发地灼热,声音逐渐模糊不清,肖宋只听到了一句,“我真高兴。” 肖宋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他可悲。 “师傅……”已经成长为男人的萧秋突然将她一把压进床里,两条修长的腿挟制住她挣扎的双腿,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衫,“给我!我要你!” 肖宋:“……”我凸! 她错了!可悲的不是这少年,是她这倒霉的炮灰啊! “不要……不要……萧秋,我们回去再说吧!”肖宋使出了吃奶的劲挣扎抗拒。 “师傅……”他抓住她不断乱动的双手举过头顶,在她脸上三寸之地低叹,“我怕是等不到了。” 衣襟猛然被撕开,萧秋低头,一把噙住她的嘴唇,辗转缠绵。 …… 这种凶狠的吻法让肖宋心惊,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话说,他的眼神不对!这么来,他还是中招了的。 “唔……”她是拼了老命地想要逃出去。 萧秋突然停了下来,眼神晦暗不明。 肖宋还没长出一口气,一堆黑衣人破窗而入,直奔床上。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混乱的肖宋被萧秋用被子裹了起来,放在一边,他俯身在她的唇角烙下一吻:“师傅,你等我婚色:纨绔少东霸宠妻最新章节。”说罢,自己便掉头迎了上去,杀气凛然,出手狠毒,一掌便劈死数人。 奈何黑衣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似乎怎么都杀不绝…… 肖宋裹着被子窝在角落里装作不存在,在一边旁观的她自然看出萧秋状态不对……虽说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凛然的杀意让那些黑衣人都不敢近他三尺之内,可肖宋相信自己没有看漏萧秋方才那眉头深皱的表情。看来他中的那种药物对他的身体是有一定程度的损伤……或者说,压制作用? “小姑娘,我来接你了。”脑海中突然响起这么一个突兀的声音。 肖宋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没有泪奔——尼玛,你总算来了! “快带我离开啊!”她在心里大吼!“带我离开带我离开带我离开!” 那边默了一下,似乎是被她的热情吓到了:“你这具身体阳寿还未尽,灵魂被拘束在肉体之中无法靠强力挣脱,你让老夫怎么带?” “……那怎么办?” “你得让这具身体死了才可以。” 肖宋立即表达了质疑:“死了就可以?你没有诓我?!” 那人怒:“老夫这么有品的神,怎么可能会随便诓人呢!” →_→突然觉得这人很不可靠啊! “你到底还要不要走,别耽误我时间啊!不要走我就先走了!你呆在这里继续过日子好了!” “我走!”肖宋一咬牙,死就死吧!她拼了! 恰好看到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她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噗”的一刀被插了个透心凉,疼得她差点飙泪。 萧秋在此时回过头来,便看到身后是这么一副景象,他的师傅挡在了他的面前,刀尖从背后穿透,插在胸前,口中不断有鲜红的血涌出来,染湿了衣衫。他只觉得心神俱裂,一掌拍开那个持刀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受此重击,根本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向后飞去,刀被抽出,血如泉涌。 “师傅!”他将她抱在怀中,想要捂住她的伤口,可那血却像是怎么都止不住一般,无论他怎么封闭她的穴道都无用。他慌了,怕了……颤抖着手不停地拭去她涌出来的血,不要命地将内力往她体内输送……毫无用处。“师傅……不要,你要活着……你不能死了……师傅……不要离开我!” 肖宋眼前已经发黑,胸口疼痛,那种疼痛很尖锐,痛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所有声音都在远去,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几乎飘了起来。朦胧之中好似听到有人在叫她,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摸他的脸……方才接触到一片冰凉,便再也支撑不住,手软软地垂了下来,落在了一边,只在萧秋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师傅……”他抓起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话里缠绵,俊美的脸上沾了斑斑血痕,显得愈发妖异。 围在四周的黑衣人犹豫了一瞬,看他似乎没了抵抗的能力与意志,纷纷举刀来砍。 萧秋蓦然仰头,撕心裂肺的吼声从灵魂深处响起,内力肆意波动狂涌,窗户门扉被震碎……黑衣人猝不及防,连忙捂住耳朵,哪里抵挡得住这强劲浑厚的内力,支撑不住倒地打滚,鲜血从五窍流了出来,四肢抽动了两下,便很快死去了。 萧秋似乎浑然未见,只温柔地抱起她逐渐冰凉的身体,以脸颊摩挲她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 月光与心碎了一地。 ------------ 第三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12-01 后续一:肖宋篇 肖宋的灵魂从萧夏的身体里出来之后,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意识空白,终于晃晃荡荡飘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身松垮衣衫,眼神很妖异的男人很热情地迎接她:“好久不见了,小姑娘。” 肖宋眉头抽搐――她从来都只听到他的声音,却没有见过他!严格来说,这句话实在不合时宜。 “我完成任务了,送我回家。” “一见面就说这个,实在是伤感情。”男人的表情很忧伤。 肖宋眼角抽搐,她可不记得他们两个之间何时有了感情这种东西?! “话说,你这次任务做得不错啊,我还从未见过折腾成你这般的呢!要不要看看后续?瞧瞧这剧情被你改成了什么模样?” “送我回家。” “啧啧,别这么无趣么!你难道不想知道萧秋会怎么做?要不要看一看?我可以允许你看上一看喔!” “送我回家。” “你急什么急!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派这么多的杀手来杀你们么?” “送我回家。” “要不要奖励?” “送我回家!” 男人怒得掀桌:“送毛送啊!你在现世都死了三年了!哪里找个壳子再给你用啊!” 肖宋沉默,沉默,再沉默――“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你死了,回不去了。” “我怎么会死的?” “你以为我会随便找人来玩么?你是阳寿已尽,取你的魂魄不算有违天命呢……反正你也死了,我只是废物利用而已。多活了这三年,有没有很开心呢?有没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呢?是不是很感谢我啊?不用太感激我的,我做好事不留名已经很久了。” “……我杀了你!!!” 后续二:于澜篇 紫清派冷清很久了。 熟悉的人一个个地老去,或者离开,三三两两,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固执地守着这座孤城。 “为什么不离开呢?”有人曾这样问过他。 “我在等人,那人答应过,她会回来。”他要是离开了,等她回来时,便找不见他了。 …… 她在的时候,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他从未觉得冷清寂寞混世痞王。 她不在了,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这里竟是这样的空旷无边。 …… 如今他已垂垂老矣,也终于明白――她大概是不会回来了的。 …… 又是一个秋天,只不过,今年的秋天注定平凡。 四十年前的秋天,他捡回了一个小男孩,从此多了一个叫作萧秋的师弟。 三十年前的秋天,师傅突然变了个性格。 二十七年前的秋天,师傅走了,师弟……入了魔。入了魔的师弟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一举灭了胡家天下十几年打下的根基,屠尽了胡氏一族,为师傅报了仇。自此之后,消失在江湖之中,了无痕迹。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在雪山隐居了…… 那次在绿柳山庄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记得自己当时那样问他:“秋师弟,在你眼里,师傅究竟是什么?”他当时已经隐隐猜出他对师傅的心思,那样一句话中其实是带着愤怒的。 他沉默了很久,那样回答:“心……她是我的心。” 失去了她,他就是一个无心的人。 他懂了,最后才会选择离开。 …… 秋师弟的占有欲,师傅眼神中的忌惮,他一直看在眼里,却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回头细想,很多事情那时便已初露端倪,只不过他一直不曾在意罢了。 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局外人,从未融入进其中。在他们的爱恨之间,他一直只是个不相干的旁观者罢了。 …… 小豆芽的孙女孙小小已经五岁了,胖乎乎的一团,软软糯糯的,煞是可爱。 她扑进他的怀里:“于爷爷在想什么呢?很不开心的样子啊。小小不要于爷爷不开心。” “没想什么,小小真乖。” “于爷爷是在想媳妇么?于爷爷再等两年吧,小小很快就能长大了,等长大了,小小给于爷爷当媳妇。” “这可不行,等你长大了,于爷爷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 “没关系,小小来服侍你。不管于爷爷老成什么样子,小小都不会嫌弃于爷爷的。” “傻姑娘。” “你都蹉跎了四十年了,还不够么?”鬓角染银霜的小豆芽抱起小小,看着他。 他只是笑笑,“我已经习惯了。” 原先的等待只是期盼,如今,他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师傅也好,秋师弟也好,他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死了。 就算此生不复相见,他也希望他们能够安好。 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第一卷完 ------------ 第三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12-18 徐洙的嘴唇再次干裂了开来,肖宋拿起那先前打来的装在竹筒罐子里的水又给他喝了一点,不过这次他很不合作,灌给他的水怎么都不肯喝进去,全部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肖宋眉头一抽,她装大爷装惯了,一时还真的不太习惯伺候人啊! 勉强压抑下那快要炸毛的心情,肖宋伸手将徐洙从地上提起,结果眼角眸光往后一瞥,便瞧见他身下的桃花竟然被染红了一片。肖宋一愣,视线往徐洙的背后扫去,这才发现他的一边背上竟然还插着一柄小刀。刀插得很深,露在外头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柄而已。 思绪流转,肖宋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夜里徐洙突然扑过来之时她正打算躲那狐三娘的暗器。后来掉下山崖时她一直觉得不对,心里有一处总觉得空空的,不对劲,好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现在终于知道那不对劲究竟是为何了!她就说那本该扎在她身上的暗器去哪里了呢? 原来是扎到这货身上去了啊! 她能说这货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么?就算没有他多事,她也不会被那暗器射中的!结果他偏偏那么爱心澎湃替她挡飞刀……这下好了,直接挡到悬崖下来了。 肖宋对此怨念还是很大的。 ――*――*――*――*――*――*――*――*――*―― 这徐洙身上插着这么一把刀,终究不是个事儿。肖宋还没有完全泯灭透彻的良心让她发了一把善心,方才去打水时她有看到那水边的一丛山藿香,虽说她在医药方面完全没有天赋,但是跟着离渚秦久了,好歹还能认出几种基本的草药……当然这没有天赋也不是假的,她也仅仅只是能够认出来而已。 肖宋只隐隐约约记得离渚秦曾经跟她提到过,山藿香能够止血消炎,具体怎么个用法她却是不记得了。反正徐洙都这个样子了,再糟也不能糟糕到哪里去,她是纯粹地死马当活马医,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用内力将那山藿香碾成一坨之后,肖宋嫌恶地将它扔在一片她随手折来的巴掌大的绿叶之上。那小刀插在徐洙左边的肩膀之上,肖宋将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地上,不至于碰到伤口――虽然该碰的不该碰的恐怕老早碰过了。肖宋抿着唇,撕开了他伤处的衣衫,那伤口处血肉模糊,看着着实怪恶心人的。肖宋觉得自己没有洁癖,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有种想要退避三尺的冲动。下意识扫了徐洙一眼,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睡得真的挺死的。肖宋伸手握住那刀柄,眉间一蹙,用力往外一拔…… 没有拔起,徐洙在梦中痛苦地哼了一声,身体痉挛了一下。 肖宋姑娘咋舌不已,这刀该是插得有多深啊!好吧,再接再厉!她半跪下身子,一只膝盖压住徐洙的背部,不让他动弹,双手牢牢握住那刀柄,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外拔……‘噗’的一声,刀拔出来了,徐洙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而来的则是血溅三尺。 肖宋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后跌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三尺黑血好死不死地全部溅在了她的身上,一身淋漓,躲都躲不掉。 肖宋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八’字:“……!!!”好人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她! 真的有种不想再管这货的冲动啊怎么破?! 抹去了一脸血,肖宋安慰自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是个美德,刀都拔了没道理不做完下一步。 扒开那伤口仔细看了一看,欣慰地发现这伤口并不大。徐洙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碍事,不利于敷药,肖宋便直接将徐洙的衣服给扒拉下来,将那件内衫撕成一条条的碎布放在一边备用,拿起那坨山藿香往徐洙的伤处那么一拍,徐洙重重地痉挛了一阵,脑袋一歪,一下子就没动静了。肖宋保持着拍药的姿势,愣了一愣,拔刀没拔死的家伙不至于被她一巴掌拍死吧?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徐洙自然是没死的,只是痛昏过去了而已。 肖宋凭借着当年包扎伤口的经验给徐洙简单处理了一下,随意将那件破了一个大洞的外衫往他身上一罩,就随他去了。自己身上又是泥又是草又是血的,着实是难以忍受。肖宋嫌恶地抖抖衣衫,钻进那林子里去了原先的那个水潭――再不收拾一下估计她得疯掉! ――*――*――*――*――*――*――*――*――*――*―― 如此过了三日,肖宋的内力总算恢复了一点,不过跟以往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软骨散的药效留在体内没有完全被驱逐出去,她平日里除了要打通经脉恢复功力之外还要想办法将那软骨散排出去,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真正开始念起离渚秦的好。要是有离渚秦在的话,区区软骨散何至于害她至此?! 可是离渚秦要是真的在的话……又是一个难以作出决定的抉择啊。 开始两天里肖宋还想着要尽快出这悬崖,将关于徐洙的那一串剧情扼杀在摇篮里。后来见徐洙一直半死不活没有醒来,气息奄奄的也不像能够醒过来的样子。当然,这主要还要归功于肖宋的不作为。肖宋这货既没打算照顾人也实在不会照顾人,把徐洙那么扔在那里也就算了,竟然每天除了喂点水就不去管他了。照她这种照顾病人的方式就算是三分的伤也要被她拖成十分,何况徐洙本身就不只是三分的伤。 徐洙过着怎么水深火热的生活暂且不提,要是他有口能言的话恐怕早就爆发了,可惜现在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身不由已无奈得很,只能乖乖在那里躺尸。而对肖宋来说,在经过前两天的心乱如麻之后,她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客观点来说,这悬崖下的风景是极好的,安静祥和,没有人烟,无人打扰,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想要害她,比起碧波门里感觉像是少了一层束缚,轻松自在了许多。于是那想要尽快出去的心思便也慢慢消掉了。与其回去之后继续面对那些未知的剧情,还不如呆在这里先将身子养好再说。 悬崖下有许多果树――虽然那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又酸又涩,甜的没多少。但好歹不至于饿了肚子,人要懂得知足,太贪心是要遭雷劈的。 除了果树之外,各种形形色色的小动物也不少,河里还有不少肥美的鱼,动物还好,那些个鱼从没见过人,一条条简直像是傻的一样,都不怕人,她下水去的时候那鱼不但不躲,还会游上来用那没牙的嘴来咬她……这么热情,搞得肖宋都有点不好意思对它们下杀手了←_←! 人果然是不能偷懒的,稍微偷了那么一次懒,想要重新紧张起来就十分地困难。 好逸恶劳,人之本性。 …… 趁着徐洙昏迷不醒的这几天,肖宋还运起轻功在这悬崖之下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地视察了一遍,因着动静太大,惊飞鸟兽无数。这么一个神奇的不长翅膀的飞行物在林间飞来晃去,着实是太过触目惊心,吓得长翅膀的族类们都拖家带口挪了窝。 而肖宋怀揣着目的折腾了几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那草木掩映之处找到了那传说中的山洞←_←! 那快要淡出她脑海的剧情唰唰唰全部回归了过来――原著里的封灵姑娘可是跟徐洙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日日上演十八禁的说! 肖宋磨着牙,顿时有种拿把火烧了这山洞的冲动怎么破?! 不过磨牙归磨牙,对于那本传说中的合欢秘笈,肖宋还是相当的感兴趣的。人就是这么奇怪,这里头要真藏一本举世无双的武功秘籍,肖宋还不一定会看得上眼。但是偏是个上不了门面的小黄书……于是,她荡漾了。越是猥琐没下限的东西越是能够吸引人的眼球,就算她不会真的去练,也有那个兴趣观赏观赏。肖宋钻进山洞里找了几圈,本没想过会找到,结果竟然……真的没找到←_←! 剧情君算你狠! ――*――*――*――*――*――*――*――*――*――*――*―― 徐洙足足昏睡了七日,终于还是借着强大的剧情君的裙带关系从阎王殿里走了出来,不过代价还是有的。原本水葱一般娇嫩的一个人在这七天里一下子好似褪了一层皮,连人形也连带着脱去了,整个人形销骨立,面色发黄,娇弱不胜,好似一阵风吹过就能把他的骨头架子刮散一般。原本虽不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但也是个妖孽美男;如今别说美男了,连个正常人都不如。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妹……你没事……太好了。” 肖宋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愧疚――这姑娘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虽说没心没肺自私自利了一点,但那都是针对对她有恶意的人来说的。只消别人愿意无条件地真心对她好,她自然不会像某些白眼狼似的恩将仇报。徐洙虽说是扫把了一点,但确实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她这么对待他……好像是过分了一点点啊?! 肖宋心虚了。 心虚的结果就是她比以往要殷勤柔软了不少,在徐洙关怀的目光下难得好态度地回答:“我没事……”有事的是大哥你啊!“二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声音嘶哑,有种像是从喉咙眼里强硬挤出来的感觉,他牵强地笑笑,“好多了。” 肖宋自然知道他说的不过是个安慰话,这个样子要能好才是见鬼了。她拿起那随时准备着的竹筒,凑到徐洙面前,“二师兄渴了吧,喝点水吧。” 徐洙也不拒绝,就着肖宋的手喝了几口水,干裂的嘴唇沾了水色,看起来比原先好了一些。等徐洙喝够了水,肖宋将竹筒放回原地,询问道:“二师兄你好几日没有进食了,应当是饿了吧?我刚拣了几个蛋,你吃一些吧。” 徐洙扯起嘴角笑了笑:“好。” ------------ 第三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3-12-18 肖宋眼睁睁地看着徐洙将那三个小小的鸟蛋慢慢吃下,脸色神奇地好了许多,她眨巴着眼睛,相当关切地问道:“二师兄,好吃么?” 徐洙被肖宋这亮晶晶的眼眸一看,面上不自觉地微微有些发烫。突然想起五年前,师傅第一次将这个小师妹领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她也是用这么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过他……可惜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眼便移开了,他那心里涌起了一种后来才知道叫作‘失落’的情绪。后来他好几次想去找她,想要同她说说话,却一直没有那个勇气,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师妹看起来也愈发地冰冷,越发难以接近。一晃便是五年……直到前几日她生辰那一日,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向她敬了一杯酒,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敏锐地发现徐洙在走神,肖宋伸出一个巴掌在徐洙面前晃了晃,“二师兄?二师兄?” 徐洙回神,乍然之间看到肖宋沾染了灰尘的玉白小手,脸上微微赧了一赧,“师妹?什么事?” 肖宋淡定地收回手,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师兄,蛋好吃么?” →_→为什么这个语气这么诡异? 徐洙脸上烧得厉害,不敢与她对视,低头喃喃道:“好吃,很好吃。” 说得真真诚! “好吃就好。”肖宋舒了一口气,突然之间变戏法似的凭空变出好几个鸟蛋捧到徐洙面前,献宝似地道:“既然师兄喜欢的话,那就多吃一点吧。” “……好。”其实他已经有点饱了,可是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吃了下去。 鸟蛋虽小,奈何数量着实庞大了一点――师妹,你究竟是掏了多少窝啊? 将所有鸟蛋都吃完之后,徐洙感觉满肚子的鸟蛋都快要从喉咙口满出来了,整个人撑得有些不舒服。 肖宋盘腿坐在一边,看着一地的壳若有所思:“看来师兄真的很喜欢吃这个。” 徐洙当然不忍心打击她,违心地说道:“还好。”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喜欢吃,尤其是在吃了一肚子以后。想了一想,他委婉地表示,“我吃得多了些,师妹你吃了么?” “我一早便吃过了。”肖宋歪着脑袋看着他,眼里含笑,“师兄饿了那么久吃多了一点也是正常的。师兄还没有吃饱吧?我这里还有……”说罢便在徐洙震惊惊悚的眼神中又掏出一把鸟蛋。 徐洙眼睛都直了,盯着那圆滚滚的小白蛋呆滞地喃喃:“……好多。” “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肖宋眯着眼睛笑道,“我很有分寸,就掏了十来个鸟窝而已。” “……” ――*――*――*――*――*――*――*――*――*――*――*―― 鸟蛋是个好东西,但是天天吃鸟蛋,那么再好的东西都会成为渣滓一样的存在了。 徐洙这具破败的身体一看就是没营养的样子,连吃了几天鸟蛋,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变成一个巨型鸟蛋了。他想要建议肖宋换换菜单,可是每每看到肖宋那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神,堵在嘴里的那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师妹这副期待的表情,他怎么忍心说那些扫兴的话。 总归,也就是几个蛋而已! 拼了! …… 肖宋其实并没有刻意恶整徐洙,毕竟她那一丝愧疚之心还在,虽说不至于从此以后掏心掏肺地对这个人好了什么的,但是至少也不会去害他。 让徐洙顿顿吃蛋,其实肖宋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首先,重伤的人不该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必须得吃点清淡点的才能养好身子。这要是在碧波门里那也就算了,顶多就吩咐下人给徐洙一天三餐换着花样煮粥喝。奈何现在这是在鸟不生蛋的悬崖底下,换着花样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这里连米都没有。 她根本不挑食,当年在逃亡的那几个月里什么苦没有吃过,拿到手里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比起那些又冷又硬的干粮,她真心觉得蛋是个好东西。遑论她平日里吃的多是果子,以及一些烤鱼烤肉什么的,这些显然不适合徐洙吃。算来算去,这山崖之下最清淡最有营养也最好寻到的就是这些个不起眼的蛋了。 …… 虽然徐洙委曲求全没有直接说出对蛋的不满,但是看他吃得鸟蛋色的面孔,肖宋也知道不该顿顿给他吃这个玩意。思忖了半天,她开始打起了鱼的主意。 烤鱼自然是不行的,那玩意太不健康;但是鱼汤却是个好东西。话说起来,她虽然没有在山洞里找到那本秘笈,但是也找到了一些锅碗瓢盆,虽然都是石质的,聊胜于无吧。肖宋认命地去取了那大石锅洗刷干净,又相当迅速地逮了两条自动送上门来热情过了头的肥鱼熬鱼汤――谁叫她本性善良呢! 辛苦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她将那碗热腾腾的鱼汤端到徐洙面前,“二师兄,这是新熬好的鱼汤,趁热喝了吧……”作为一个有人性的姑娘,她瞅了瞅那黑漆漆的鱼汤,非常有良知地推己及人,开口补充了一句,“我第一次下厨,可能做得不太好。你要是觉得不好喝,不用……勉强自己。” 当然,要是能喝掉那才更好,好歹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啊! ------------ 第三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12-19 “我第一次下厨,可能做得不太好。你要是觉得不好喝,不用……勉强自己。” 徐洙:“……” →_→就算原来不打算勉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不能不勉强啊好不好! “师兄不喜欢这鱼汤么?”肖宋很忧伤。虽然她不爱吃鱼——这就是那些个热情的鱼现在还能够安全地活着的最重要的原因。不过就算她再怎么不爱吃鱼,也知道正常的鱼汤是个什么样子的……不是说鱼汤都是漂亮的奶白色么?这黑漆漆的……肯定是这鱼的问题,不是她的错! 徐洙呆呆地说道:“喜……喜欢。” 肖宋呼出一口气,那是相当的欣慰,将那鱼汤端到徐洙面前,塞进他的手中,道:“师兄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喝一点。” 徐洙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鱼汤,又看了一眼肖宋:“……” 肖宋眯起眼睛:“师兄不喝么?凉了就不好喝了。”当然,就算不凉,这味道也断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我喝。”徐洙端起那鱼汤便猛灌了一大口,扑鼻而来的腥味涌进鼻头与喉咙,胃里一阵痉挛,差点没有吐出来,又被他强硬地给咽了回去。 肖宋凑过去,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杏仁眼:“师兄觉得味道怎么样呢?”其实看他那销魂的表情,她也知道这味道不会好到哪里去。 肖宋的脸在徐洙面前放大,徐洙手一抖,鱼汤差点洒出,好不容易才端稳,他心虚地避开肖宋探寻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很……很好喝。”少年偷偷地下定决心,就算这个味道真的是奇怪了一点,他也忍了!绝对不能打击师妹的信心!更加不能让师妹伤心! “那师兄喜不喜欢?” 徐洙满眼都是肖宋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在那种被期盼的感觉中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来,直愣愣地点头:“喜……喜欢。”天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吃鱼。 肖宋笑得很开怀,“师兄喜欢就好。”看他那副好欺负的样子,肖宋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师兄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做给师兄吃。” 徐洙道:“……好。”这种又酸又甜既是欢欣又是无奈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肖宋看他还在发愣,开口催促道:“这鱼汤快凉了,师兄快点喝了吧。” “嗯……”真的乖乖低下头去喝那味道甚是诡异的鱼汤,不过他满心满眼都放在肖宋身上,这味道虽是奇怪了一点,却也没有多少感觉。他透过汤碗偷偷打量着这个师妹,总觉得这个师妹跟在碧波门里时不太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呢? 在碧波门时,她不爱笑,就算是笑的时候,那笑也只是浅浅地浮在眼角,没有真正渗入到眼底。他能够见到她的那寥寥几面中,她总是端着一张冷清的脸,基本没有表情,好似什么都跟她不相干似的;可如今在这个简陋的山崖下,她却好像是挣脱了束缚,会说会笑,连表情都生动了许多……不知她自己有没有发现? 徐洙有些暗喜,那种窃窃的喜悦像是恶整别人成功的小孩子,有些担忧怕被发现,却又忍不住沾沾自喜着——这样的变化竟然被他给发现了,这是一种独属于一个人的秘密,除了他,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而他也不会分享给其他人。 “二师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被徐洙看得心里毛毛的,肖宋下意识抚了一把面颊,当然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脸上沾了脏东西。她又不是真正一无所知的封灵姑娘,徐洙这么看她当然是被她的美貌……或者说是剧情给吸引过来了而已。结果手一拿下,手掌心里竟是黑漆漆的一团。 肖宋:“……”拿起那装着水备用的竹筒罐子往里头看了看,那粼粼水波中倒映着她的那一张秀丽非常的脸——只是左脸边好似沾染了一大片墨迹,在她用手摸的时候已经被晕染了开来,糊了大半张脸,衬得另外半张脸越发莹白如玉,干净剔透……肖宋囧然,她什么时候沾了这满脸的灰她怎么不知道?! 心底不禁有些怨念,她刚才顶着这么一张堪称黑无常的脸在徐洙面前晃,这家伙竟然也能看呆!这世界真的是没法救了! 当然,是被吓呆?惊呆?还是迷呆?这个还有待商榷。 ——*——*——*——*——*——*——*——*——*——*——*——*—— 虽说对这漂亮的皮囊肖宋并不是很在意,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最重要的是,这身外之物并不真正属于她,她严格来说,就是一个无聊的寄宿者罢了,时间到了自然还是要回去的。 何况相比于这封灵的皮囊,萧夏姑娘的那一身也不差,冰肌玉骨天分付,虽说冷清了一点,但绝绝对对是个美人,不同的类型罢了。肖宋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销魂感觉,随手将那有些散乱的头发束在脑后,她坐在一边凸起的一块石壁上,微微垂下头去,舀起那竹筒里的水,开始细细地洗脸上的黑灰——虽说难看一点对她个人来说更加安全,可是脸上沾着这么大一片灰,不知道时倒没什么感觉,知道了就会时时觉得听不舒服的。 徐洙放下那在不知不觉这种已经被喝掉一大半的鱼汤,直勾勾地看着肖宋,在他眼里,师妹这垂眸敛眉的样子着实非常动人。他心里一热,在看到肖宋光裸在外的两条莹白手臂后,顿时感觉脸上都发烫了,想要看,却又知道不该去看,可是心里那种酥酥麻麻的瘙痒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之间他真有种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感觉。心里焦躁地慌,只好猛喝了几口鱼汤,结果自然是被那冲鼻的味道弄得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肖宋在这方面无疑是敏感的,只要有人看她,她都能直觉察觉出来——这大概就是身为小动物的敏锐←_←!顺着那道不带恶意的目光搜寻过去,她看到了徐洙少年红得跟番茄有的一拼的脸以及慌乱的闪避的目光。一直以来都挺无感的心诡异地软了一软。其实这所谓的二师兄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尽管顶着一张挺妖孽的脸,但是这做派,这神情,怎么看怎么像当年的于澜小少年啊。 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真做错了,那也是因为剧情君的关系。他本身并没有对不起肖宋,所以,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年纪大了,心肠是不是都会越来越柔软呢?肖宋抿唇,脑海里便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其实按照原本的想法,徐洙跟封灵姑娘都是没什么恩怨的;虽然封灵姑娘即便是死了也有怨念,但是以肖宋的目光来看,她实在做不到同情这姑娘。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的,虽然身不由己受制于人不是她的错,但是安于现状听天由命就是她的错。最后那样的结局,她敢说一点都没有她自己的原因存在么? 在这部肉文小说里,np就是最完美的结局;而在真正的那个世界里,文字上的完结远非真实的完结,男人都是占有欲极强的动物,np,能有几个是好下场的? 封灵的结局,不提也罢。 ——*——*——*——*——*——*——*——*——*——*——*——*—— 肖宋是典型的没有追求的懒人。局势所迫,才不得不与时俱进。可如果上天能给她一个舒适满意的环境,没有外界各方势力的压迫,她绝对会安安分分过她的日子,并且选择不作为。这样个性的人有一个特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礼让三分。 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从‘我不犯人’到‘斩草除根’并不是没有过度的,中间还带了一个‘礼让三分’,这说明她个性里是有祥和本分的一部分的,奈何人家给脸不要脸,一逼再逼,于是她只好兔子急了咬人。与其自己一个人倒霉,不如拖着大家一块儿倒霉还比较好一点。 对于魏然风,她就是这么干的——原本虽然有那个弄死他的想法,但毕竟还在考虑中,结果那家伙就给蹬鼻子上脸了。人家太不要脸,不能怪她太狠心。 至于徐洙,老实说,肖宋也觉得他挺无辜的。尽管一开始整整五年的时间她都挺迁怒这个少年的,但是不得不承认,除去剧情君罩顶之外,这少年还是一个相当憨厚的少年,不管是在原著中,还是现实中,怎么看都挺傻的那种人,虽然会坏事,但至少不会背地里害人。 莫明想通了的肖宋决定以后这少年没有被剧情君蛊惑的话,就改造了吧。他不找她晦气,她也就不找他的茬。何况按照原著剧情,现在的徐洙该是中了春药的说,可是如今……虽说是虚弱了那么一点点,可哪里有半点中春药的痕迹。只要别让他靠近那山洞就好……那本合欢秘笈,既然她找不到,就干脆毁了吧。 肖宋暗暗思忖,她现在内力在快速恢复着,虽然不能毁了整个山洞,将洞口打塌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 ------------ 第三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12-19 一番考虑下来,肖宋放下手中的竹筒,幽幽迎上徐洙的视线,“二师兄,我的脸已经洗干净了,是吧?” 徐洙飞快地看她一眼,面色发红,模样比她这个大姑娘还要娇羞上几分:“洗……干净了。”若非这脸上还有细细密密的被碎石划出来的伤口,这副姿态看起来还是相当的赏心悦目的。 “那就好。”肖宋走过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让他回过神来,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二师兄刚才在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徐洙一眼便看到肖宋雪白的胳膊在眼前晃来晃去,挥之不去,心里又是一烫,急忙垂下了头,小声嗫嚅着,明显是底气不足的样子。羞涩的视线又飞快地瞟了肖宋一眼,徐洙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妹……你的衣服……” 肖宋囧——她都这么穿了好多天了,你可别告诉我现在才看到啊! 徐洙讷讷地扒拉着衣角,说道:“袖子……” 肖宋扒拉了一下衣衫,其实本人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的。狐三娘这两扯扯得相当的上档次,刚好就把她这件青衫的两个袖子给扯了去,除此之外,其他不该露的地方那是一点都没有露。只可惜,原本营造出来的仙风道骨的感觉自然是没有了,但穿着这么个款式,倒是添了几分少女该有的俏皮。 肖宋觉得没什么,毕竟这是肉文的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那些个保守的朝代。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随便去散个步都能捡到一地节操,都np了,还会在乎这小小的露两个胳膊么? 徐洙当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碧波门虽然建在这远离人烟之处,但并不代表真的与世隔绝。早在他十三岁左右之时,大师兄就会带着他们几个师弟去外头办事……外头的少女不像师妹,穿得那般保守……那般好看,露腿露胳膊的不在少数。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像看到师妹的胳膊感觉那么脸红心跳。 “袖子怎么了?”肖宋是存了心的明知故问。 “……没有袖子。”徐洙越发紧张了,师妹离他太近,他几乎能够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 肖宋若是知道徐洙的想法,必然得翻几个白眼。少年你想太多了,你天天躺在这桃花之上,鼻子都麻木了,还能闻到什么花香!她身上什么香味都没有,唯独只有一身鱼腥味啊魂淡! 肖宋顺着徐洙的话接下去,面上半点神情都不露,心中其实那是相当的不以为然:“喔,没有袖子怎么了?”这货要是真的看个胳膊就能生出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来,别管她为了思左想右了那么久,果断直接灭掉!灭掉!其实这姑娘的心思那是海底的针啊!剧情君的存在本来就注定了徐洙会对封灵姑娘有好感,结果这姑娘还那么好死不死地凑上前去戏弄人家,这不是摆明了赤果果的勾搭么?!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少年都会受不住的好不好? 其实说白了,这姑娘不管怎么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迁怒于徐洙,私心里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她就是有那种潜意识,即便徐洙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封灵的事情,但毕竟也是害她至此的一份子。毕竟长久以来的偏见不是白干的。 徐洙要没有被勾搭成功,她估计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坦诚相见那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是什么纯洁无脑的小姑娘了,放弃仇视是一回事,真心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两者从本质里透着浓浓的不同,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徐洙要是被勾搭成功了……她想证明什么呢? 她想证明封灵姑娘的皮囊真有魅力么——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顶多,也就是多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灭了这货的借口罢了。 谁都没有错,少年的爱慕不能自主,npc的爱情更是不能自控;而顶着受害人皮囊的肖宋姑娘的戒心,也不可能在一当事人的三言两语之中消弭干净。若她真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一个人,当初她就不会那么对待于澜,更不会那么对待萧秋了。 毕竟谁都没有错,有错的就是这该死的剧情君,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准则与框架。 可对徐洙来说,这种试探法从头到尾都不公平。 …… 徐洙的脸红了,那真真是瞬间爆红的节奏。肖宋惊讶地看着那红色的血气像是波浪一般,一层一层地在他脸上堆积起来,直到整张脸都成了关公后人,这速度完全是肉眼可见的! 着实是神奇啊! 憋了半天,徐洙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没有袖子……会着凉。” 肖宋表示:“……”噗!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还要保持端庄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好形象,肖宋姑娘估计会直接扑地狂笑。这货太有喜感了有木有?!没有袖子会着凉?这种理由究竟是怎样崎岖的思路才能够想得出来的啊?! 徐洙当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事实上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懊恼得几乎想要撞墙去。他偷觑了一下肖宋的表情,发现她的小师妹一脸淡然,完全没有表情——其实这姑娘除了情绪不稳定时可能会流露出一点表情,大多数时候以及她不想被别人看出想法的时候那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面瘫脸。 徐洙当然猜不透肖宋现在的心思,是以看着师妹这一张格外严肃的脸,他崎岖的心灵忐忑了。忐忑了半天,突然将那鱼汤往一边一放,顺便将身上的那件外衫脱了下来,塞到肖宋的手里,磕磕绊绊地说道:“拿去……” 肖宋一愣:“?” 徐洙少年挠挠头,一脸傻样,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袖子……没有破。” 肖宋现在才注意到虽然徐洙少年长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但是内里却十分纯净,没有一丝不干净的情绪。这样一个人,就算她原来还有几分想要灭口的想法,现在也生不起来那心思了。就算知道这只是一个npc而已,但肖宋相信现在的他还是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想法的。 虽然那思维真的是不同于常人的崎岖←_←! 总归他不是魏然风那样偏激的人,也不是萧秋少年那种听不进人话的人,更没有慕晓那自以为是的个性,应该还是有救的吧。 …… ------------ 第三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3-12-20 肖宋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二师兄确定要将你的衣服给我么?”还没等徐洙回答,肖宋就勾着唇角说道,“可是没了这件衣服,师兄你就没有衣服穿了呢。”她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过徐洙白嫩嫩的身体,一脸调侃的笑意。“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么?” 顺着肖宋的视线徐洙才注意到自己的内衫已经不见了,这一脱就是直接的裸奔。徐洙的脸再次爆红,他脱衣服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想着让师妹遮住手臂就将衣服脱下来了,如今被师妹这么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没了这件外衫,他岂不是要在师妹面前这般……这般……实在是太害羞了捂脸! 徐洙赧着一张红脸,抱住自己的双臂缩成一团,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在一个淑女面前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失礼了啊喂! 肖宋很无奈,那是真的很无奈――虽然她能够体谅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害羞的心情,但是,你其实真的不用做出这么一副良家女子被欺凌了的表情来的啊喂!十五六岁的少年的小身板,其实根本就没有完全长成,腹肌什么的完全就是浮云,身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赘肉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肌肉那就不是什么值得欣慰的事情了。如果她的年纪能够再小上个一半,恢复到那青葱的少女时代也许还会害羞一把,但是可惜的是,她离少女已经很远了,离大妈倒是相当的接近。所以她现在完全没有一种看男人的感觉,还有且只有一种看儿子的销魂感。 再说了,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老女人,她其实对这么一具小受极了的身子真的完全没有兴趣的,尤其这还只是个上半身而已←_←! 所以请放心吧二师兄! 你是一定不会被亵渎的! ――*――*――*――*――*――*――*――*――*―― 肖宋姑娘忍着笑意,面无表情地将那件脏兮兮的外套递还给徐洙:“师兄还是穿上吧,虽然天气挺好,但是这样……容易着凉。” 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徐洙少年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都在今日被丢光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再也不要出来……哦,师妹一定是嫌弃死他了。他刚才那样子将衣服脱了下来师妹会不会误会他是一个孟浪放荡的人呢?师妹,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摔!他其实还是很保守的啊师妹! 瑟瑟地将衣衫穿上裹紧,在此过程之中徐洙一直没那胆量抬起头来,就生怕看到自家师妹嫌弃的目光。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师妹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想要开口解释,却实在解释不出什么来――他能解释什么?说我不是故意脱衣服的?我脱衣服没那个意思……谁信啊!徐洙突然想起了肖宋刚才的反应――师妹方才的那个眼神,那种充斥着淡淡的嫌弃的眼神……师妹是觉得他的身体不好看么? 也是,师妹应当是比较喜欢四师弟那样的人吧。四师弟从小就长得比较高,身子也很结实……不像他,骨瘦如柴的一点都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师妹应当是看不上眼的吧?一定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师妹平日里都不怎么搭理他,却跟四师弟……还有魁梧的大师兄很亲近。果然是因为他太瘦小了么? 自觉真相的徐洙少年陷入了浓浓的悲伤之中不可自拔。 …… 啊不对,他怎么会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他怎么可以想得这么邪恶?! 所以他果然是个邪恶的人类么?脱衣服是他潜意识里的想法么?原来他真的不是无意的,而是蓄谋已久的?! 呜呜呜,他不纯洁了←_←! ――*――*――*――*――*――*――*――*――*―― 肖宋并没有对徐洙会解释有过什么期望。 作为一个从小就有些木讷的人类,要是突然变得口齿伶俐,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被穿越了。 徐洙显然没有被穿越,不过他此时的表情着实是好玩。 眼看着徐洙越发的忧伤越发的纠结,肖宋姑娘很疑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么个样子了?这是在想什么?害羞成这样,不至于吧? 这样想着,于是她矮下身子,蹲在徐洙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徐洙,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好似受了惊的蝴蝶在扑扇着。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神游。肖宋姑娘托腮感慨,其实除去别的不论,徐洙少年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这五官精致的,算是这几个师兄弟里长得最好的一个了吧。可因为他的外貌是妖孽型的,而她已经在上一世见到了一个真正的妖孽型,还是一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妖孽,所以对他的感觉一直都不大。其实离渚秦也长得好看,但不是这种精致的好看。那人是气质胜于外貌,从里到外透着股温润如玉的感觉。 虽然……不知怎么的,她偶尔看着离渚秦的脸,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总觉得这样一个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是哪个样子的,她又说不出来。 这段时间那种感觉越发的强烈,让她很是担心――练魔功练久了,随着各种不良反应的出现,她很怕自己走火入魔发癫。虽然如果真的发癫了她的贞操应该是安全了,不过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恐怕也就难了。她能指望一个疯子做什么? 要真是疯了傻了没了神智,就算这个灵魂还是她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她其实也是死了的吧。 在这个世界讨生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 肖宋一开始蹲在徐洙面前其实是想吓吓徐洙的,毕竟逗弄一下这个小白一样的二师兄还是相当的好玩的。同样是小白,不知为什么,慕晓那个白目少年就没办法让她产生好感。果然个人皆有个人的缘法,眼缘这种东西很重要。 结果她竟然看着徐洙的脸出了神,自顾自想起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去了。 所以,徐洙在纠结茫然之中乍一抬起头,看到肖宋放大了的俏丽面颊之后,那是直接被吓了一跳,‘啊’地低呼一声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粉色落英。他怎么都没想到,师妹竟然会离他离得这般近! 肖宋被那一声低呼惊回了神,一眼便看到狼狈万分的徐洙,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蓦地勾起了嘴角。 “师兄你怎么了?”她故作惊讶地去扶他,“怎么会突然跌在地上?” “没,没什么。”徐洙脖子以下都泛上了一层粉红,羞涩地躲开肖宋的肢体接触,“我只是……不小心,没事……我自己可以。” 肖宋突兀地说道:“师兄是觉得我长得不好看?” 徐洙一愣,推拒的手顿在了原地,不明白师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给出了答案:“没有啊……” “没有是什么意思?”肖宋眯着眼睛,语气咄咄逼人。 “很……”徐洙脸上发烧,声音低了下去,“……很好看。” “既然好看,”肖宋一瞬不瞬地盯住徐洙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好看,师兄为什么不肯看我呢?” 因为师兄他害羞啊! “我……”那种俏皮话,在心里想想已经是极限了,你让一个木讷的师兄怎么说?!师兄也是会羞射的啊! 肖宋突然笑了,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眼中好似碎了一地的星子:“好了,我开玩笑的呢二师兄,你还真当真了?” 徐洙盯着她的笑脸,她笑起来并不是特别的灿烂,很含蓄的笑法,也很普通很刻板。但即便如此,她笑的时候,她的五官好似都注入了生气,活了过来……徐洙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师妹……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那是因为你见过的人实在太少,见过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少年,没有见识不是你的错!所以,以后努力吧! 肖宋止住了笑,盯住了徐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 “我……”徐洙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想要移开与师妹对视的眼神,却又舍不得,那双黑漆漆的眼就这么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让他有种这个全世界她只看到他一个,只有他一个的错觉。这种感觉太过美好,他怎么舍得离开? 可是在那种澄澈的眼神下,他便感觉到自己心中的一点阴私全部无处遁形,好似整个人展开来摊在她面前似的……他很紧张,紧张得连呼吸都凝滞了却还不知晓。 肖宋的下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离师兄说过我很好看,所以我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眉眼弯弯,唇角微微勾起,表情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是看她的人就是知道――她在笑,很开心的笑。 徐洙虽然木讷,但不是傻子。事实上,也正因为天生木讷不爱说话,所以他做事情看事情总是想的多于做的,从另一方面可以这么说,他是一个很敏锐的人。师妹毫不掩饰的好感,他没道理看不出来。 徐洙酸涩地微垂下眼眸:“师妹很喜欢四师弟么?”一定是很喜欢的吧?她每次叫他的时候都是二师兄,叫大师兄,三师弟时也不例外,前头冠着的都是冰冷的数字。唯独叫四师弟的时候,叫的却是‘离师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远近亲疏却在这有意无意之间展露无疑。 肖宋的笑容顿了一顿,好似有些羞涩,但是很快又重新坚定了起来,铿锵有力地说道:“是的,我喜欢离师兄,很喜欢很喜欢。” 顿时感觉不会再爱了。 徐洙落寞地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喜欢呢?” 肖宋脱口而出:“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那个人。”说完之后连自己都愣了一愣,这个,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对她最好的人? “是啊……四师弟确实很好。”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由不得他不承认。在他还在纠结来纠结去却始终不敢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一直陪在师妹身边的都是四师弟。师妹会喜欢四师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师妹,有多喜欢四师弟呢?”还是不甘心啊。就算是木讷的人,也有自己的坚持。 肖宋眯起眼睛,听这语气,看来还没有放弃啊。 她自然是喜欢离渚秦的,但那种所谓的喜欢却不是徐洙误以为的那种男女之情,只是一种当作朋友……或者说是合作伙伴的喜欢与亲近。怎么说这心里年纪也是三十好几的大妈级人物了,如果她还没有死的话,现在怕是连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都这么沧桑了还少女怀春什么的,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她又不是变态,在这种环境下被锤炼得无比坚硬的心灵是不可能对这肉文世界里的小少年们动心的。就算是原来的她也没可能会看上这种小孩子,何况是现在的她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表面上她还是要不断地误导徐洙让他彻底死心放手才好。 “很喜欢。”肖宋搜罗了一下用词,斟酌着说道:“我这一辈子就只认定离师兄一人了。”这也不算是完全的欺骗,所以她说得很是理直气壮。当然就算这是完全的欺骗,她一样能够理直气壮。事实上是,在这个世界,她作为封灵的一辈子确实是认准离渚秦一人了,除他之外,她谁都不会相信。“等离师兄找到我们之后,我……”突然止住,肖宋掩面,露出一个疑似娇羞的表情――适当的留白是相当必要的事情,说得太开反而没有想象的空间。后面的话就自行脑补去吧! ――*――*――*――*――*――*――*――*――*――*――*―― 肖宋敢这么说,就是认定了徐洙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不会因为她的话过激而反扑。这要是换了萧秋的话,肖宋是万万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心有所属的那种话来。因为她毫不怀疑如果她这么直白地告诉萧秋不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萧秋少年估计会一刻都不耽搁地直接灭了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人道毁灭的灭。 这当然不是罪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搞不好这少年一时想不开就把她直接给那个什么了。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那也是小事,‘得不到的就毁了’是萧秋少年的行事原则,他直接杀了她都有可能。毕竟这少年曾经不是没有想要杀过她。 想到那些个破事,肖宋就想抹掉一把辛酸泪。 …… 对付不同的人,必须要有不同的手段才可以!一成不变的方法用在不同的人身上,迟早要糟。 当然说白了,其实她就是欺负老实人而已←_←! 徐洙好欺负,于是她就抓住了机会使劲欺负他,萧秋不好欺负……于是,她只能悲剧地被欺负。风水轮流转就是这么个理。 ――*――*――*――*――*――*――*――*――*――*――*―― 肖宋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徐洙的脸色,只见这少年的脸上有痛苦的神色流转过,似乎在挣扎纠结。这种咬着粉嫩唇瓣的模样着实是像极了一个小姑娘。 肖宋实在看不下去,便提醒了一句:“二师兄,你怎么了?”一双眼睛雾煞煞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止不住的期盼,“我同离师兄的事,二师兄……不高兴么?” 怎么可能会高兴! “高兴……我没有不高兴,这样……挺好的。”善良的徐洙少年终究对肖宋没什么恶意,师妹有了喜欢的人了,他自然是高兴的,也应该是要高兴的才是――即便她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可惜她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可是四师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应当是能够给师妹幸福的吧……不,是一定能够给师妹幸福的。 肖宋细细揣摩了他此时的神色,略垂下眸子,轻快地笑语:“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徐洙这边一旦放下想要再捡起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接下来要提防的,大概就是那神奇的无处不在的剧情君了吧? ――*――*――*――*――*――*――*――*――*――*――*――*―― 在悬崖下又过了好几日,其中一日肖宋还特地抽空去毁了那山洞。她的内力恢复得不错,基本上可以说是没费上什么力气,山洞算是彻底崩塌了,响声很大,远远听去‘轰隆隆’的一阵杂音,好像在打雷一样。 不过肖宋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要是徐洙真的听到问起,她就说自己也不清楚就可以了――徐洙那少年着实不像是会追根究底的人类。 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这凌乱无比的现场。 谁能告诉她,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应该怎么破呢? ――*――*――*――*――*――*――*――*――*――*――*――*――*―― 肖宋抿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堆碎石,新碎的石块跟老石块还是有一些差别的。半晌之后,她还是认命地去捡了一堆杂草盖在那堆碎石上,虽说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但是心理上却多了几分安全感。 ------------ 第三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12-21 在悬崖之下约莫过了一个多月野人一般的生活,肖宋表示相当的适应。果然会武功的就是不一样,身体和心灵都是倍儿的棒!这要是换作以前的她,别说是这种露宿了,就是给她找个山洞蜗居,她照样也得病倒。 在这一个多月中,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糟糕的。可喜可贺的是,肖宋的内力已经神奇地恢复了。就算没有完全复原,想要运起轻功再借几次力跃出这个山崖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于在她每天坚持不懈的练功之下,那原本被她封存在血脉之中的软骨散也成功地排出了体外――虽然过程很是缓慢,并且自始至终都伴随着一种类似于便秘的痛苦,但毕竟这结局还是相当的不错的。当然,肖宋在这种相当折腾人的解毒过程之中不止一次下了决心,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向离渚秦好好讨教一下,用外力解毒比这种自我排毒法可不止轻松了一星半点!那简直就是原始和高科技的差别! 不过等到那磨人的软骨散彻底被排出去之后,当初那种出镜率极高的想要学医的想法又再次烟消云散了。 想想还是算了,她对医学这方面那是真心的不感兴趣。 果然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一旦没有人来逼,就没了动力,想要再自主接受什么知识那就是难于上青天的趋势! ――*――*――*――*――*――*――*――*――*――*――*―― 虽说受了不少的苦,但是肖宋并没有因此而觉得绝望,相反,她乐观地表示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说。 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期间,肖宋一直不忘观察徐洙的情况。她是吃够了苦头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了,生怕剧情君神奇地复生过来,再次上演原著之中中春药的神奇戏码,让这个看起来纯良的少年化身为狼。当然事实只是证明肖宋被压迫久了,习惯性没有安全感了,才会凡事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毕竟春药这种神奇的东西也不是满地都有的,你想中还没有的中呢! 真实的情况是,徐洙少年越过越滋润,越活越健康,以非人类的速度飞一样的康复了起来。经过这段时间肖宋的‘黑色鱼汤’炮轰式的‘折磨’,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中药的人,也完全没有中药的样子――虽然貌似吃了那种药的人估计会比一般人更‘精神’,更‘活跃’那么一点点? 不过肖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能表示,徐洙怎么看都只是个正常人,还是个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虚弱的正常人,这点让人很欣慰。 最让人欣慰的是,这个少年在跌下山崖之时剧情君忘记给他开个好一点的金手指了,没有死成,却断了一条腿。那腿估计还是在撞倒那桃树树干之时被压断的,有点小小的悲剧色彩。虽然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死成简直是个不可能的奇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只以一条短腿为代价,正常人都应该偷着笑去了――说起这点肖宋还有那么一点怨念。这可多亏了她那个时候拼着仅剩下的那么一点力气拼命挣扎着用轻功延缓下坠的速度啊!要是没了她那点缓冲力的功劳,别说是个软绵绵的人了,就算是坚硬的石头也得摔成石头泥! 肖宋承认自己那时怨念挺重的,她原本好好的也不是躲不掉那暗器,偏徐洙不管不顾地撞上来抱住她,不管她怎么挣扎徐洙就是不肯放手,完全是一副要跟她一起同归于尽的节奏,吓得她那个心惊那个胆颤!所以后来她下手那是稍微重了点。临到坠底之时,处在主控位置的她可以说是全然拿了徐洙当垫背的,要不是山崖下头刚好长了那么一丛雨伞一样的桃花阻了下落的势力,且不说肖宋姑娘会如何如何,徐洙少年是必死无疑的――就算是剧情君走后门也没用! 相比于徐洙这一身的大伤小伤之外,肖宋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当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对,应该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能够活下去比什么都强!何况还是徐洙害她至此,怎么想她都是那最无辜的路人甲,平白被牵扯了进来,简直是呜呼哀哉,何其可悲!这都是徐洙欠她的,因此,即便让他拿命来还,也是理所应当的才对。 至少那个时候,肖宋姑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错的。 至于现在……怎么说呢,这死不悔改的姑娘还是坚定地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个正理。但是如今她跟徐洙解除了敌对关系,名义上又是师兄妹,还住在一个门派里,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就是比普通人更近了那么一步的节奏,虽说还没有变成自己人,她也没有那种将他培养成自己人的兴趣……但至少不讨厌了吧。 对自己不讨厌的人还是宽容一点的比较好。 毕竟像她这么刻薄的姑娘有不讨厌的人,真的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 总而言之,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肖宋姑娘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实际上做得还是挺多的――至少她没有抛下这个断了一只脚的少年离开,让他自生自灭;至少这一个月来,她可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并且完全没有养肥了宰掉的那种邪恶的想法! 她果然是个善良的姑娘不解释! ――*――*――*――*――*――*――*――*――*――*――*―― 悬崖下的生活很宁静,很祥和,无人打扰,没有喧嚣。 要是两世前的肖宋肯定是受不住这么平淡辛苦的生活,但是如今……什么热闹没有看过?什么刺激没有尝过?她老早觉得够了。正常人的一生都没她这几年来得刺激的,原谅她的小心肝可能会受不了。 人老了,想要追求稳定,渴望平凡的心那是挡也挡不住的。 不过……碧波门那边的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让人……伤心。外敌来袭,死了一个魏然风,又失踪了两个,难道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值得他们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么? 在原著中只是侧重描写徐洙和封灵姑娘掉下山崖后的那一大段各种肉,却没怎么提到碧波门那里对他们两个生死不明的情况究竟是如何反应的。虽然这是剧情需要,但等封灵回去一看,这碧波门里又混进了另一个女人也是不容辩驳的事实。看得出来这段日子没了封灵,这几个师兄的生活照样是相当的香艳的。郁琳琅那妖娆的身段,那股风骚劲,可不是纯情的封灵姑娘能够比得上的。 肖宋当时知道有那么一段剧情的时候,那是相当的不高兴。当然这不高兴跟本人的情感毫无关系,她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彻彻底底地认识到了慕晓这货真乃是一个渣滓也!毕竟原著中跟郁琳琅走得最近,最牵扯不清的就是这大师兄慕晓,至于魏然风那边,那是提都没有提。没有提虽然不代表没有,但总比亲眼看到要来得好一点。而且以魏然风的性子,对郁琳琅应当是不会感兴趣的――当然这也说不准,毕竟以慕晓原先的性子,也不像是会跟另一个女人牵扯不清的人。 慕晓是封灵最信任的人,却选择了这么对待她,真的是相当于在封灵的伤口里再撒了一把盐。对封灵来说,魏然风虽然强迫于她,但这伤害并不是最重的。能伤一个人最深的,永远都是她最亲近,也最在乎的人。 附在封灵身上的肖宋虽然自认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袭承到一点本尊的记忆与情感,本尊封灵姑娘对慕晓是怨恨的,怨恨他的背叛,但那青梅竹马相伴长大的情谊又远远地超过了那小小的怨恨,所以那便成了一场爱恨纠葛……肖宋对慕晓没有青梅竹马的爱慕,只有浓浓的嫌恶,感觉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也就是她一直很不待见慕晓的原因――虽然这个世界里的慕晓一直都挺无辜的,毕竟原著里的那些事,他就算真的想做,毕竟还没有做,实在不能就这么算在他的头上――何况肖宋刚认识他的时候,慕晓少年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那是真真的有心无力。 不过肖宋姑娘是绝对不会去管那些个细节的,迁怒是她最良好的品格。要是跟她讲道理讲得通的话,当初萧秋少年的命运大概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可惜她懒,懒到就算是认识到了这一点,还是打心里不愿意迈出一步去尝试。 ――*――*――*――*――*――*――*――*――*――*――*――*――*――*―― 以肖宋如今的实力,想要回归碧波门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虽然带上一个徐洙让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压力,但终归也不是毫无可能的事。不过其一,如果她真的将徐洙带上山,那就暴露了她内力非同一般的事实。徐洙其人,她也不是不相信他的淳朴……她就是太相信他的淳朴了,以至于她不得再好好想一想。这么淳朴的家伙显然不像是那种能够说谎的人,到时候别人要是问起他们是怎么才能够从那山崖之下上来的,徐洙便是袒护她不说出真相,肯定也会露出马脚。 所以,如果她没有扔下徐洙一个人离开的想法的话,还是不要冒险行事的好。 ------------ 第三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12-21 让肖宋觉得颇为不舒坦的是,慕晓对她失踪这件事无动于衷很正常,但是离渚秦……? 什么借口都没用,她自从掉下这山崖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离渚秦要真有心,早该来找她了,哪里还需要拖那么久!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节奏么! 要是离渚秦仅仅只是什么不相干的路人甲酱油党,就像慕晓一样的也就算了,但偏偏不是。虽说肖宋这姑娘没剩下多少心肝脾肺肾,但毕竟相处了那么久,总归还是有点不同的。就算是在她心目中,并没有完全相信离渚秦,比起其他人来,她却更愿意信任他。 然而这个被她所信任的人还是选择跟着剧情君大婶私奔,弃她于不顾了! 着实是叫人情何以堪啊! ——*——*——*——*——*——*——*——*——*——*——*—— 肖宋的怨念着实太过强烈,单纯如徐洙少年也意识到师妹的情绪不太对了,所以才说小动物的直觉往往是最灵的!在徐洙看来,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师妹看起来越发暴躁了呢!当然,脾气暴躁的直接表现就是那鱼汤做得越发地‘浓郁’了…… “师兄怎么光喝汤不吃肉呢?是这鱼肉不好吃么?”肖宋的声音不高不低,很是平静,而在这平静之中却暗藏着惊涛骇浪。因为是‘暗藏’的原因,所以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但是即便听不出来,听到这话的人下意识里都会不自觉地发毛。 徐洙首当其冲发毛了,发完毛之后连他自己都诧异了一下自己的反应——师妹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他的身体竟然违背了意识做出了那种奇怪的反应呢? 果然他不正常了么? 肖宋可不管徐洙的纠结,事实上因为这几天忧思积于心头,她的心情可谓是相当的不美妙。这种情况都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的。如果换做别的人,她可能会选择变态一把,但是对方是徐洙……在现在的肖宋姑娘的眼里,‘徐洙’这个名词前面应该加上一个定冠词,那就是‘好欺负’,连在一起就是‘好欺负的徐洙’。 面对好欺负的徐洙,肖宋姑娘选择性地爆发了。 当然,像她这么一个温柔又含蓄的姑娘,别想指望她会大吼大叫摔东西,那都是小孩子家家才会做的事情,像她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淑女,这种有失品格的事情……她也只在萧秋面前做过。o(╯□╰)o 没办法,哪个姑娘没有童年啊!她虽然已经修炼成了一个淑女,但也有过不是那么淑女的岁月。人都是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没有人是能够一蹴而就。非得要吃过苦头以后才懂得痛,懂得收敛。想她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少年心性什么的还没有完全压抑下来,被萧秋少年那么一逼,就算明知道对方是她惹不起的,她还是会不管不顾不计结果地像一座火山一样壮烈地爆发,就为了图一时的痛快。事实上,也只有她觉得痛快而已,萧秋少年那显然是不痛不痒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还更加变本加厉了。 哎……想来真是让人一点都不怀念的青葱岁月啊! 不过如今年纪大了,再让她发疯一样的发火那也是极难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做作压抑惯了呢,还是人老了都没脾气了?想要发脾气都没办法痛痛快快地发出来←_←!难道她真的心理变态了不成? 当然肖宋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只能说,良好的品格都是在岁月的锤炼下练就出来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她一样不管心情多么糟糕都能保持住一张完美无瑕的笑脸并且绝对不迁怒于别人不对别人发火的! →_→不过姑娘你确定这么‘文明’地变相折磨一个老实人来发泄心中地怨气真的没问题么? ——*——*——*——*——*——*——*——*——*——*——*——*——*——*—— 徐洙很善良,非常的善良。 看肖宋这么忧伤的表情,他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了一件相当过分的事情。嘴巴一张,他很想告诉师妹这个真相。只转念一想之间,便觉得这个真相实在是太过残酷!师妹如此娇弱,怎么能够承担得住!师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学着做菜,很努力地靠着自己的双手来养活他这个废人了! 虽然…… 不过天赋这种东西不是谁都有的,没有人天生是会下厨的。就算师妹的厨艺实在是……有待商榷,他又能说什么? 你让他怎么才能对师妹说出‘师妹你忘记刮鱼鳞了’这种残酷的事实! 他不能。 徐洙还在各种纠结,肖宋自然猜不到他心中的百转千回,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猜,幽幽地开口了:“灵儿自知才疏学浅,在厨艺上没有那造诣,师兄嫌弃也是应当的。”这幽怨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这伤心欲绝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这失落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喔,她绝对不是在以退为进←_←! 徐洙立刻便急了:“没有!师妹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 “是么?”肖宋继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师兄不必安慰我,我知道的……” “没有!真的没有!”老实的徐洙几乎要哭了,“师妹你不要这么说!你做的鱼很好吃!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肖宋表示不信,越发幽怨地瞅了他一眼。 徐洙左思右想,觉得为了师妹心灵的健全发展,必要的牺牲还是要做出来的!他眼一闭,以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不管不顾猛地一口咬下一口鱼肉,顿时……满嘴鱼鳞加腥味,一时之间真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十分想要吐上一吐。 可是师妹在看着,他又怎么可以吐呢?! 不!他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徐洙你行的!堂堂男子汉什么苦不能吃!一点没有去鳞没有去鳃没有去内脏还没有煮熟的鱼算什么←_←! …… 肖宋阴森森的脸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师兄怎么了?这鱼好吃么?” “好吃……” 这鼓起来的双颊,以及那扭曲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肖宋满意地收回视线,状似羞答答地表示:“师兄喜欢吃那真是太好了……” 徐洙快要泪了……自家师妹这么高兴,他吃点苦算什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兄既然那么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师兄做~” “不必……” “师兄果然只是安慰我的么?这样的鱼汤又怎么会好吃呢?”肖宋一副颓废的自怨自艾状,“灵儿让师兄为难了吧。”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师兄不必解释了。” 徐洙急红了眼,在肖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大口大口便将那鱼汤给喝了个干干净净,使劲嚼着那鱼肉,强笑道:“师妹以后天天给我做鱼吃吧,我很喜欢吃!” 肖宋:“……” ------------ 第四十章 更新时间:2013-12-22 肖宋觉得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一定是好人这种生物,没有之一。 坏人虽然够坏,但是好人有时候却比坏人更让人咬牙切齿。因为身为受害方的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对付一个欺负她威胁她的坏人,想着办法置对方于死地而不必有负疚感,这些都是那些坏人罪有应得的;但同样的手段她却不能心安理得地使在一个好人身上……尤其那个好人还一心一意地对你好。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人之常情而已,但若两者立场不同,这种情况便会让双方都陷入纠结与烦恼之中。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烦恼,也是烦恼。她不见得有多善良,但至少没有无情无义到那种地步。人心毕竟是肉做的,不是钢铸铁打的。肖宋虽已经是个死人,但曾经也肉体凡胎过,且现在还借着别人的身体继续肉体凡胎着。对一个这样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子动手,未免是有失淑女的品格! 何况欺负这样一个傻子着实没有成就感,肖宋本身也不是什么恶劣到无可救药的人,自然是熄了这份心思。 于是徐洙少年发现了一件堪称奇迹一样的事情,师妹的厨艺竟然大大地进步了……至少鱼鳞内脏鳃什么的记得去掉了,汤水也不再是黑漆漆的了,意境什么的,也终于是有了——汤面上还漂着一些个……桃花花瓣? 徐洙少年按捺着自己颇为激动的心情,指着那汤面上漂着的桃花瓣,声音微颤:“师妹,这是……?” 肖宋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没有多做停留,很快收回目光,不冷不热地说道:“喔,那是桃花。”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徐洙语气难掩,连忙追问道:“师妹也喜欢桃花鳜鱼?” “……什么?”肖宋显然不在状态。 徐洙少年想说,原先碧波门后院有个厨子,姓李,人称李师傅,不是什么主厨,只是个打下手的无名小卒。但是这人却有一道拿手好菜,便是那桃花鳜鱼,做得那叫一个鲜美可口,他自小便喜欢吃这桃花鳜鱼。可惜六年前李师傅走了,自那之后便再没人能做得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来。 桃花鳜鱼听着简单,做起来却远没有那么简单,想要做得好,那便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这种做法着实新鲜,并不是寻常的菜式,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该怎么做的。徐洙原想着师妹并没听说过这么一种做法,没料想今日师妹竟然在鱼汤里特意放了桃花……虽然闻着味道看着样子实在不是怎么样,但总算是一种进步啊。况且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何况师妹终于知道放佐料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么? 见肖宋迷蒙,徐洙指着那汤面上漂着的桃花,好脾气地重述一遍,道:“师妹,你喜欢吃桃花鳜鱼?” “桃花?鳜鱼?” 肖宋表示她只知道杜鹃醉鱼,却没听说过这劳什子的桃花鳜鱼……而且,这呆呆的肥鱼真的是鳜鱼么?原谅她真心不认识。 其实不管是鳜鱼还是醉鱼,肖宋姑娘都不是那么喜欢。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能说她最不喜欢有刺的东西么?挑刺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一不小心还容易被卡到……很久以前被卡过几次的肖宋姑娘回想起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顿时觉得喉咙又开始痒了起来。 吃东西不就图个开心舒适么?要是吃得心惊胆战的,还不如不吃!世界之大,什么菜没有?她干嘛非要吊死在一堆难以入口的鱼上头而不去选择其他更好的更容易吃的菜式呢? →_→肖宋姑娘在这一方面出奇地执着。 …… “是啊,师妹不喜欢么?” 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肖宋很诚实也很干脆地点头:“我对鱼并无偏好。”这文艺的啊!粗俗一点翻译过来就是——老娘一点都不喜欢吃鱼。 徐洙自然听懂了她含蓄又直接的回答,少年纯洁的心一瞬间碎成了一片一片,一张细碎伤口已经愈合了的小脸垮了下去:“是么,不喜欢啊?我还以为师妹喜欢呢。” 肖宋下意识挑起一边眉毛,忍着没有一手叉腰:“你以为?” “桃花……”少年窘迫地指了指那依旧固执地浮在水面上的桃花。 肖宋不在状态时那是出奇的迟钝,至少现在的她那是完全没有把这两个联系起来的,毕竟徐洙确实是语焉不详的并没有说清楚明白。见徐洙指着桃花不肯挪眼,肖宋只以为他特别在乎那桃花的存在——虽然她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在乎的——不就是飘了几朵桃花进去么?!多有诗意啊! 不过人家挑剔的少年郎在意,肖宋还是善良地没有反驳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她一样安于现状容易满足的!她相当实际地说道:“喔,桃花啊……”语气平平就似在陈述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实。“我洗锅盖的时候手滑了一下,锅盖掉进湖里去了。没有锅盖,那桃花便自己漂到鱼汤里头了。”逻辑能力那是相当的强大,两句话就把事情给交代了个清楚,全然不顾徐洙少年被打击到的小眼神。末了,肖宋语气一转:“怎么,师兄嫌脏?” →_→这种突然尖锐化的态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师兄要是嫌脏的话,”肖宋慢吞吞地说道,“我可以帮你把桃花挑出来。” 真是善良的姑娘不解释!她都想给自己颁两朵小红花来表彰一下自己乐于助人的良好品德了啊! …… 徐洙少年略幻灭,他能听到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声音。‘噶擦噶擦’的还挺有韵律感。 淳朴的少年当然不会因此而对这个师妹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除了在心里感慨,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喜欢吃桃花鳜鱼而有些遗憾的同时,他也只是想……没想到平日里成熟干练的师妹私底下竟是这般的……这般的迷糊! 肖宋当然不知道少年百转千回荡气回肠的心思,看他整个人突然呆滞在那里,好像着了魔怔,伸出一个巴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你怎么了?” 徐洙神色慌张,好似做了坏事被逮了个正着,一脸心虚的模样:“……我没事。” 师兄啊,这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没事就好。”肖宋的视线从他至始至终端着的鱼汤上飘过,笑着提醒道,“鱼汤快凉了,师兄最好还是趁热喝了吧。” …… 肖宋真没想继续折腾徐洙少年,事实上,她一直都有在反省。 不过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在别人的痛苦之中获得变态的满足是人之常情。不算故意针对,只是真的发现逗逗这个呆萌的师兄还是相当好玩的一件事……想当年于澜少年都没有徐洙这般呆! 果然是因为她年纪大了,人老了所以才越来越变态了么? 不得不说,肖宋姑娘觉得自己真相了。 ——*——*——*——*——*——*——*——*——*——*—— 通过外力可以平复一些情绪,比只借助本身的力量消化掉那些情绪要来得好得多。但是有些情绪就算是再怎么折腾别人都没有办法获得平复的。 对现在的肖宋来说,最让她郁闷的事情肯定是离渚秦见死不救没义气这个点上。因为意外,才会有怀疑,因为怀疑没有被及时消除,于是便会产生信任危机。肖宋在这几天的空窗期里甚至开始思考起剧情君这位大婶是否真如珍珠一样真? 离渚秦无疑是个好人——当然如果他只是个好人,那跟肖宋半点毛线的关系都没有,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多的是,没可能只有他是个例外。再说,肖宋姑娘不喜欢好人那是到了一个境界的。能让肖宋当回事的是,这个好人对她好,能为她做很多。 虽然他一开始便表露出了自己的纠结的情绪,在他心中,肖宋这个师妹的分量应当是跟师傅他老人家并重的……若是有一天两方产生冲突的话,他夹在中间,恐怕只有左右为难陷死其中的份。而且看他的语气,搞不好到时候他会选择站在东方寻那一边也说不准。 肖宋虽然知道这一点,但心里不是一点期望都不抱的。毕竟东方寻一直在闭关,除了收养的恩情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慕晓他们几个师兄弟貌合神离,便是从小一起长大,这交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她,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搞不好到时候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离渚秦会站在她这一边也说不定。 她其实并不指望他会帮她对付这些个人——她不喜欢欠人人情,但是,只要他不插手,在后头默默支持,那便是好的。 她所求不多,自然更加希望能够得到满足。然,在强大的剧情君面前,连她这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期望也显得那么单薄可笑。 …… 说白了,这姑娘其实就是在迁怒,还是无理由不讲道理随意迁怒的那一种。她就是那么任性地觉得自己至少是愿意信任离渚秦的,且不管当初的目的如何,在后来的相处之中她也是真心开始接受了这个师兄,尽管这真心并不纯粹,但换作任何一个人身处在她这样的状况下,谁又敢真的纯粹?那是等着被肉的节奏么?! 在肖宋姑娘心里,既然她已经真心了,被她真心的那一方自然也该真心对她才是……结果不是←_←!最离渚秦心目中,最重要的显然并不是她,当然也不是东方寻……而是剧情君大婶。肖宋一点都不怀疑,离渚秦真的会顺应剧情君的意愿将她晾在山崖下一年! 不对……原著中要不是徐洙内力倍增的话,他们两个被困在山崖下可不止一年时间! 所以,她如果不主动出去,是要在山崖下被困一辈子都没人来找的节奏么? 真是可怜悲催的啊!瞧瞧这不忍直视的人品! 在一个拥有着一颗脆弱的玻璃心的姑娘面前,这该是有多么巨大的落差啊! …… 当然,身为一个快要更年期的大妈,竟然还有这么少女的心理,这本身就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o(︶︿︶)o ——*——*——*——*——*——*——*——*——*——*——*——*——*—— 肖宋原本那是相当的郁闷的,且按照那个趋势,她是打算一直郁闷到天荒地老的节奏。 估计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那张臭脸,并且相当同情首当其冲被那臭脸荼毒的徐洙君,于是奇迹出现了。 …… 肖宋好运地没有郁闷多久,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一个阳光颇为灿烂,直接穿透薄薄的云雾直射到这深不见底的山崖深处的午后,那个一直被她埋怨甚至怀疑的人神奇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肖宋是从昨天中午便开始练功的。她的内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没有药力的压制,对身体的伤害也是一往无前的节奏。练功练了两个时辰,接下来的她便没了意识,都是在昏睡之中度过的。这个时候就要感谢徐洙那小子够意思够淳朴,没有趁人之危……这要是换作慕晓的话,别的不说,被占点便宜那是必须的事情。 …… 练武之人的身子自然是异于常人,恢复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经过这将近两个月的调养,徐洙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说还不能太过用力,但是行走是没有问题的。借助一下内力,用轻功奔跑也可以,就是持续的时间不能太长——毕竟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午间过后小师妹便出去了。徐洙一开始以为师妹是向往常一样去打猎了,倒也没有在意。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知道这山崖底下没有人烟,更没有什么野兽,如无意外,师妹并没有危险。 直到夜色天青之时师妹还没有回来,徐洙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事情大条了——那意外什么的,竟然真的发生了。 撑着自己刚刚痊愈的腿一路寻去,徐洙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从胸前跳出来,生怕师妹出了什么事,那他真的是万死难辞!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终于让他找到了师妹。 在那个师妹经常抓鱼的湖边,他如愿看到了她单薄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趴在湖边的一块凸起的被湖水打磨得光滑圆润的岩石上,脸微微侧着,皮肤很是光滑细腻,却没什么血色,白得……跟三师弟一样。睫毛很长很浓密,就这么安静地翘起着,衬着那殷红的嘴唇,多了几分独属于少女的明媚妖娆。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静止,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 就算已经明确知道了师妹的心意,就算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今以后只把师妹当作自己的好妹妹,可是心动的感觉却是怎么都抵挡不了的……唔,他是坏人。 担忧终究是战胜了心里的悸动,徐洙神色凝重地按住了肖宋的脉搏——练武之人或多或少都会这几分把脉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四师弟那般专攻,基础的知识他还是有的。虽然当初学得很辛苦……但是现在,他很感激那个逼他学这歧黄之术的老师傅。当初的手掌板总算没有白打! 向已经身在极乐世界的老师傅问个好←_←! ——*——*——*——*——*——*——*——*——*——*——*——*——*——*—— 好在,师妹并没有出事,脉细平稳正常,只是太累了才睡了过去。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徐洙懊悔万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却什么都不能做,竟然只能让娇弱的师妹来养!将师妹累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该死啊该死! 天色渐晚,呆在陌生的地方总归是不太自在。悬崖边的桃花树下毕竟呆久了,也能习惯些。 徐洙试图叫醒师妹,不过师妹实在是太累了,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他总不能用水把她泼醒吧!这种粗俗暴力的事情,他这么正直善良有爱心的少年是一定不会做的!纠结的徐洙少年想着,或许他可以把师妹抱回去……不过很快他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千古正理。 抱着师妹什么的……师妹身子很软什么的……什么什么的…… 这样子……捂脸,怎么办?脸烧得好厉害……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太害羞了有木有! 完全没有想起当初是谁那么热情地抱着自家师妹一起掉下这个山崖来的节奏(#‵′)凸! 徐洙,打住打住!她现在是你的师妹!将来还会是你四师弟的妻子!怎么想都是‘不可欺’的那个范畴!你怎么还可以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呢!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少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果然不纯洁了! ——*——*——*——*——*——*——*——*——*——*——*—— 肖宋醒来之时,还在昨天练功的那个湖边,还是维持着昨天晕倒之时的那个姿势。被枕了一整天的手微酸,七分麻中三分酸……动了一动,微酸变成了潮水一般的大酸!七分酸中三分麻!销魂得无与伦比。 瞬间龇牙咧嘴的肖宋姑娘怨念了,徐洙那没良心的货竟然都不来找找她?!没发现她不见了么这该死的白眼狼!白对他好了! 徐洙少年表示很冤枉。 ------------ 第四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2-23 徐洙少年真的很冤枉。他哪里是没有去找师妹啊,他可是守了师妹整整一夜,翌日一早看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样子,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当然徐洙少年也不是真的白缺到这种地步,没有一点的怀疑。一个正常人睡得这么沉这么死还这么久,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可是不管是脉象还是内息,无一不在表示师妹只是太累了,因为过度疲倦才会这样沉睡。身体应当是没有大碍的……徐洙少年觉得自己在医术方面虽然实在没什么造诣,但有病没病应该还是看得出来的……吧? 看到自家小师妹累成这个样子,徐洙觉得自己着实是混账透顶了。平日里他一直让师妹为生计操劳,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过,委实是很过意不去。于是天一早便钻进林子里去打猎了……从今天以后,他要承担起照顾师妹的责任!这是身为男子的尊严←_←! ——*——*——*——*——*——*——*——*——*——*——*——*—— 肖宋当然不会去考虑男子尊严什么的问题,她固执地觉得徐洙没良心,运起轻功便回了山崖之下‘兴师问罪’去——好你个徐洙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竟然不知道知恩图报! 等她风一样地飘到山崖下,却发现该在的那个人没有在,而不该在的…… 桃花树下的男子一身青衣,长身玉立,温润如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肖宋乍一眼见到时,还以为自己怨念过度出现了幻觉,竟然会将徐洙的背影看成了离渚秦,一时踯躅脚步忘了上前。 “师妹。”那人转过身来,瞧见她,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只脸上那淡淡的却掩饰不住的憔悴出卖了他此时并不理想的状态。“我来带你回去。” 本该是相当完美的氛围,肖宋忍不住红了眼,张口便吐出了心声:“怎么这么久才来?” 姑娘,你敢再稍微含蓄那么一点点么? 离渚秦微微一愣,并没有因她的指责而恼怒,反而有种淡淡的温暖舒心。这个师妹,他是再了解不过的。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即便是受了委屈,面上还能挂着笑丝毫不显。她愿意对他撒娇撒气,是从心里都把他当作自己人的吧。 而他,确实是让她受了委屈。这般想着,脸上便自然而来地挂上了歉疚的神情:“碧波门出了些事,一时脱不开身……”瞧见肖宋那指责又委屈的神色,他心里一软,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像水一般化开来:“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肖宋微囧——认错认得这么快,你让她是发脾气好呢,还是不发脾气好呢? 离渚秦走到她的近前,端详着她的面庞,“你面色不对。” 肖宋直觉反驳:“没有啊,我看着挺好的。这里水不错,比别处可养人多了。”言下之意就是她比在碧波门的时候养得可好多了。 →_→姑娘,这么不含蓄地自夸真的没问题么? …… 离渚秦根本没在意肖宋说些什么,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扣住她的脉门。动作很快很精准,肖宋想要抽回来都来不及。要是换作别人敢这么毫不顾忌地扣她的脉门,她老早一掌拍出去了把对方打得个半身不遂了;可对象是离渚秦,关系有些特殊,她不好下那样的狠手。但是一条老命被别人扣在手里,心里总归有几分不舒坦。猛地抬起头来,便看到离渚秦深蹙的眉头,满脸的担忧,那推拒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她这么柔软的姑娘,向来是无法免疫别人的善意的。 离渚秦神色很凝滞,在拉起肖宋的手腕时,他才注意到她的袖子竟然不见了。虽说在这个地方女子穿无袖的衣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师妹却从来没有穿过,这件衣服他经常见师妹穿,分明是宽袖的,如今却没了衣袖……他的视线从那袖子的接缝上瞟过,那里显然有被强硬撕扯过的痕迹。 强迫自己不许多想,凝聚心神,细细观察了肖宋的脉象。虽然师妹用内力将那药性散去了,但是并非一点残留都没有的,而只是那一点残留,便让他猜到了源头:“软骨散!”他头一次失了仪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四个字。 “你竟中了软骨散!” 软骨散是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他长年浸淫药道,却是再清楚不过的。这种东西不能置人于死地,制取起来却极为麻烦,江湖之中鲜有人知晓制法。且软骨散带着些奇异的芬芳,用起来很不方便,很容易被人识破。并且它便是用成了,也只能禁锢住对方的内力,让人只剩下缠绵之力。在这个杀戮的江湖之中很少会有人用这种东西,偶有几个用的,目的也不单纯……用来做什么,再明确不过了。 可究竟是谁,会在她身上用软骨散? 是谁? 是谁?! 眼底慢慢汇聚了一抹妖异的赤红,无人看见。 …… 肖宋一窒,离渚秦的语气实在是太严肃了。他要真是一个严肃的人,肖宋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实际上他并不是……他这人一向温和好欺负,很多事情都不怎么计较,更不会在意,看起来有心,实则最无心。这般严肃的语气,就算是以往五年的相处中,也是少有的。一时之间肖宋还真有种小朋友面临被家长教训的可怕错觉,不知怎么的,就乖乖低下头不反抗了:“嗯……” 在得到确认之后,那边气压瞬间变了,“是谁?” 肖宋踯躅。 →_→她能说是魏然风么? 当然不能——她要是真敢把魏然风给供出来,就必定要牵涉到为什么魏然风会伤她?在哪里伤她?什么时候伤的她?再然后就能够联想到魏然风现在这状态会不会是跟她有关什么的……再再然后就是她为什么能够将魏然风弄成那个样子?她把魏然风弄成那个样子究竟是什么居心?她有那样的能耐却不宣扬出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对碧波门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当初所谓的失忆到底是真的假的?她是不是打算为父报仇……简直就是没完没了的节奏。 肖宋当然没有那个去澄清一切的觉悟。这种事情多说多错,尤其她如今占了这么个壳子,身份特殊,说不得。 于是,这姑娘果断装乌龟了,沉默地选择了不回答。 握在手腕上的力道非但没有收回,反而越握越紧,肖宋吃痛,秀眉微微皱起,习惯性地便撒起娇来:“师兄,疼!” 这可是她唯一一个可以撒娇的师兄。 其实说句老实话,在这个师兄面前,她的目的一直都不纯良,是以根本不能像是在于澜面前那么肆无忌惮展现出本我的性格来……肖宋姑娘那是相当的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本身的性格太过懒散阴暗,并不讨人喜欢。离渚秦是她想要合作的对象,尤其在知道他在医学方面的天赋之后,她便更加不能放手。所以这五年的相处,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一个只是她个性中稍微讨喜的一部分,并不是完全的她。甚至在很多时候,那都是虚假的存在。 …… 听到肖宋低低的呼痛声,离渚秦蓦然回过神来,一眼看到的便是肖宋委屈的表情,神明清醒之时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心中一惊,连忙松开手,低低说道:“抱歉……”视线看过去,肖宋的玉白的皓腕已经红肿了起来。 肖宋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红肿的手腕,有一种微妙不可言说的心情——容易受伤什么的,果然是肉文女主的身体啊,嫩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只是这么捏一捏就会红肿,等过不了半个小时估计就会变得青紫……肖宋姑娘纯洁地眨眨眼,难道这种青青紫紫的模样真的格外诱人?真的就能勾起男人在床上的兴趣? 有种恶寒的感觉有木有? 男人的心啊,他不明白啊不明白! ——*——*——*——*——*——*——*——*——*——*——*——*—— 离渚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玉小瓷瓶来,拔开塞子便是一股清冽的冷香。肖宋刚想问这是个什么玩意,离渚秦已经执起了她的手,将那羊脂白的药膏细细地抹在了她红肿的手腕上,“这是消肿的药膏。”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离渚秦开口解释,“用了这个,便不会淤青。” 肖宋习惯性地保持怀疑的态度:“真的?有那么好用?” 离渚秦点头:“我已经试过,大约如此。” 离渚秦这个人很含蓄,一般说‘大约’的时候,绝对不能当真。因为他字典里的‘大约’就是肯定的意思。肖宋知道自家师兄的这德行,神领悟这东西是个好东西,立即便垂涎了:“师兄可以送我两瓶不?” 这种贪财的模样……很毁形象的姑娘啊! 离渚秦点点头,一丝一毫都没有犹豫便应承了她,“待我们回去之后,我做来给你。” 得到的着实太容易了,肖宋习惯性地得寸进尺:“要两瓶可不可以?” “好。” 答应得这么快……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节奏啊。想当初她敢多要一颗药丸子都会被他拒绝呢!这么小气的四师兄突然变大方了,她要是错过这种占便宜的机会她就不是人! 肖宋笑眯眯地伸出三个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三瓶呢?” “好。” “四瓶呢?” 姑娘啊,适可而止呐,别太过分了啊! 奈何离渚秦被宰得毫无怨气,神色都不曾变过一分,依旧镇定地说道:“好。” 肖宋咋舌,觉得这种情况真是诡异。要么就是自己出问题了,要么就是这个师兄出问题了。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大方实在是让人不太习惯啊:“很多很多瓶都可以么?” “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真是动听的话。 可惜,她真用不了多少。 按她的原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再多不过五年,她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那时候,对只是一个灵魂的她来说,这里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生前占了太多,死后一样都得不到。可是有人愿意这么许诺她,身上还带着小市民的市侩气息的肖宋姑娘表示还是相当的满意的,相当淡定地装起了纯真少女无压力:“那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师兄可不许骗我。” 离渚秦低垂下眉睫,轻轻笑道:“我不骗你。” ——*——*——*——*——*——*——*——*——*——*——*——*——*——*—— 话题被成功扯开,离渚秦没有再追问这软骨散的来历,肖宋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为了将这话题扯得更远一点,她开始掐头去尾地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当然是有所保留的。她只说自己听到了动静,便跟着刺客一直追赶到桃花林,然后又巧遇了狐三娘三人以及徐洙,最后不敌被打下山崖。因为内力不济,徐洙又受了伤,所以没办法上来。 离渚秦对此并没有怀疑,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心思来。 等肖宋口干舌燥地将这篇话讲完,琢磨着该怎么才能旁敲侧击地问一问魏然风的下落而不让离渚秦发现蛛丝马迹之时,他说了一句:“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肖宋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追问道:“什么?” “遇到黑衣人,你最该做的是叫人帮忙,而不是主动追出去。”离渚秦静静地说道:“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肖宋愣了一愣,最终还是乖乖点头:“好。” 魏然风的事情于是被放下。要魏然风真的还活着,并且说出了关于她的那个事情的话,离渚秦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肖宋心里略宽,便问起了离渚秦这一个多月来碧波门的事情。老实说,这个问题她其实并不那么感兴趣。若不是因为离渚秦的原因,她根本懒得开口问一问。 从离渚秦身上,肖宋终于知道了慕晓他们没来找她的原因,感觉既在情理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原是那狐三娘一伙人被肖宋弄死一个后非但没有熄掉那份气焰,反而越发地变本加厉,从原本的暗戳戳的暗袭直接转变成了后来明晃晃的暗袭,竟然召集了江湖中的一帮跟东方寻有仇怨的人各种骚扰碧波门。 一只老鼠并不可怕,但是一群老鼠就成患了。就算这猫再厉害,遇到这么多的老鼠,也得头疼到死。 结果可想而知…… 肖宋表示一点都不同情,虽然这件事貌似跟她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毕竟那个驼子是被她给弄死的。 听离渚秦话里话外的意思,狐三娘应该还没有跟慕晓他们正面接触过,那么关于那一夜的事情,除了狐三娘他们两个人,碧波门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到时候抵死狡辩就可以了。 哎,真真是太麻烦了! ——*——*——*——*——*——*——*——*——*——*——*——*——*——*—— 徐洙还没有回来,肖宋也并不打算这么急冲冲地离开。狐三娘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现在回去简直是往枪口上撞,她有这么傻么? 当然没有! 懂得趋利避害的人才能够更好地活下来,肖宋姑娘表示对此颇有几分心得。 …… 可喜可贺的是,徐洙少年终究没有走丢,在接近傍晚时分,连肖宋都开始怀疑这少年是不是真的被狼给叼走了的时候,他终于顶着一身的狼狈爬了回来。看到离渚秦,他的表情有些吃惊,还有一些淡淡的失落,很快便释然了。只叫了一声缠绵悱恻的“师妹”,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肖宋略囧,无奈地只好尽起伺候人的责任,好在有离渚秦从旁协助,省了她不少麻烦。当然肖宋不会因此而表示感谢的,要是离渚秦不在的话,她只要确定徐洙不会死就不会再去管他死活了,哪里还有这些衍生出来的那么多破事……可是离渚秦在,她只能任劳任怨地做好一个善良师妹的本职。 虽说本性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冷血不是? …… 不得不说,肖宋姑娘在照顾人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到最后连离渚秦都看不下去,看她给徐洙擦脸时,含蓄而坚持地拿走了她手中的布条,代劳了。 肖宋无所事事,蹲坐在一边开始摆弄起那只被徐洙带来的盒子,那是一只木盒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上头的漆已然掉光,露出那斑驳的纹理。上头有一个锁,锁是金色,虽说有些黯淡,但是没有生锈。肖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让她很不舒适。然而这盒子是徐洙带回来的,她没有道理主动打开,尤其是当着离渚秦的面。 好在徐洙很快就醒了。 “师妹……”他虚弱地叫唤。 肖宋体贴地送上老早熬好的一锅鱼汤。“师兄饿了吧,什么都别说了,先喝汤把。” 徐洙顿时不叫唤了。 离渚秦在一边看着两人互动,沉默不语。只微长的眉睫就那么静静垂着,看起来静好得像是一副水墨画。 待徐洙视死如归地喝完那一锅鱼汤,还没喘口气,肖宋便开始温柔地逼供了。“师兄这是去哪里了呢?一整天的,都不见个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兄扔下我独自跑了呢。” →_→这种夹枪带棒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 第四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3-12-24 “师兄这是去哪里了呢?一整天的,都不见个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兄扔下我独自跑了呢。” →_→这种夹枪带棒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没有,师妹你误会了……”徐洙一听,脑门上汗水都要滴下来,这还得了,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我没有丢下师妹一个人跑掉……我只是……只是……” 肖宋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徐洙心惊胆战的:“只是什么?” 徐洙原本还鼓起的两分勇气一下子就灭了,脸上浮起一抹晕红,垂下头来作出一副娇羞状:“……你太累了,我只是想要做我该做的。没有想到会出这些个意外的……是我太没用了,无论做什么,总是做不好。”话末带着点淡淡的失落,少年的眼里尽是黯然。 肖宋的关注点自然不会在少年颓唐的情绪上,她抓住了关键词:“我太累了是什么意思?” 徐洙面色一红,喃喃说道:“你昨日睡着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是我太没用,身为你的师兄,不但没有好好保护你,还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是我没用……” 肖宋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两个白眼——她那根本不是睡着,是晕倒啊好不好! 没有注意到一边的离渚秦在听到徐洙的话之后,脸色微微变了一变。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话已至此,徐洙接下来的行踪肖宋自然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这就是一个自卑又敏感的少年想要自己去找食物来喂养自家小师妹结果没有找到还迷了路的故事,她都不想再问了。 她果然是个善良的好姑娘,瞧瞧,多么的为师兄着想啊!这要是真的问出来,徐洙这本来就自卑的少年估计得自卑至死←_←! 肖宋从一边摸出那个盒子,塞到徐洙手里:“师兄,你的盒子。”面上那叫一个淡定的,让人半点想法都看不出。实际上肖宋姑娘心里老早好奇地要死了,快点打开快点打开!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师兄从哪里弄来的这盒子?之前我怎么一直都不曾见过?” 像是感觉到了肖宋热烈的目光,徐洙少年不负所望,捧着那盒子,说出了来历:“这不是我的东西。” 肖宋拖长音:“喔?” “……是我捡来的。”诚实的少年面色略囧,虽然非常不想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还是不愿意撒谎欺骗世人,一番犹豫之后,这才讷讷地不太好意思的说,“我去打猎时……迷了路,无意之中掉进了一个洞穴里,这盒子便是从那洞穴里找出来的。”在师妹面前承认自己迷路什么的,实在是太丢脸了!他觉得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已经扫了一地,这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肖宋心里顿时产生不太好的预感…… “应当是哪位前辈留下的?”徐洙少年不太自然地试图转移话题。“师弟你知道会是哪位前辈么?” 离渚秦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传闻百年前武林之中出了一个魔头,行踪诡异,身份神秘,不知姓名,来历无从考证。只知性喜女色,满月之时均会出来作恶,江湖人称采阴魔君。后被碧波门先辈掌门卢如峰与唐家堡家主唐选年以及傲梅山庄庄主梅飞宇联合绞杀……” “采阴魔君?”肖宋在原著中并没有看到这么一个人,或许是看到了的,但是这种只出来过一次,而且唯一出来的那一次也就是个名字的路人甲就算是真的有提到,她也一定是不会记得的。当然,就算是如此,联合上下文,她心中已经肯定那个留下那本小黄书的人就是那什么什么的采阴魔君了,瞧瞧,多么吻合的特征啊!不过她心里总归还是抱着两分幻想的,“离师兄怎么肯定一定是他?” “不,我并不肯定。”离渚秦否定得出乎意料的干脆,“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肖宋看了一眼徐洙,他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看来是相当的对那个答案感兴趣。肖宋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在离渚秦身上,“有什么依据么?” “我只是听先辈提起过,那最后一役便是发生在碧波门附近。”离渚秦依旧淡定地陈述着自己知道的事实,“据说那魔君性喜桃花,随身所带之物上必带桃花文饰。这盒子的底部我方才看过,恰好刻着几朵……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巧合。” 徐洙闻言,便将那盒子翻过来,果见那盒底刻着一些花纹,已经被磨损得差不多了,但还能够勉强辨别出是桃花。 想起在山洞里遇见的那一幕,以及那一具已经白骨,徐洙颇为感慨,“果然如此……看来那魔君并没有立刻死去啊。”顿了一顿,徐洙说道:“那魔君留下的,估计也是些害人的东西。” 肖宋点头附和——师兄说得对啊! 熟料徐洙话锋忽然一转:“也不知那魔君会留下什么东西给后人?师妹师弟,我们要不要看一看?” 肖宋想说,师兄不要啊! 离渚秦淡淡说道:“师兄既能寻到这东西,便是与之有缘。想要怎么处理,都随师兄。” 肖宋于是淡定了——且不说这盒子里到底是不是那本小黄书,就算真的是那本剧情安排的小黄书,那又怎么样?现在显然是她这一边人多势众,而且她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徐洙不是魏然风,没有那些个害人的手段,她自然是不害怕的。 再说了,徐洙难道还想找到本小黄书就对她重新产生想法不成? 当然了,传说中的小黄书什么的,其实她也是想要见识见识的←_←! ——*——*——*——*——*——*——*——*——*——*——*——*——*—— 徐洙在肖宋期待的目光下,手指握住了那金锁,狠狠一掰……金锁没有掰断,断的是手指。 徐洙:“呜呜呜呜……” 肖宋捂脸:“师兄,镇定点。” 听到师妹温柔的安慰,徐洙瞬间委屈更甚,眼泪汪汪地捂着手指:“疼……” “……”你指望我给你吹吹么?想都别想!她才没有那份圣母情怀!“师兄,你是男子汉,灵儿一直以为你……你还疼么?” 突然想起自己是个男子汉的徐洙少年扭曲着一张脸:“……不疼了。” 肖宋微笑,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不疼就好。”她伸出手凑到徐洙面前,在徐洙不明所以的目光下,镇定地开口说道:“师兄将盒子给我吧。” 徐洙不明所以,但师妹的话是一定要听的,于是毫不犹豫地将盒子乖乖交出。 肖宋眄给徐洙一个‘你真乖真听话真可爱’的眼神,随手用左手托住盒子,右手指摸索着上移,掂了掂那金锁,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唔,有点分量,莫不是纯金的吧? 在徐洙少年惊讶惊奇惊吓的目光之下,肖宋的手指轻轻那么一掰——金锁像是塑料片似的,轻飘飘地断成了两半,完全没有压力。 徐洙的双目盯在肖宋白嫩嫩水葱一样的手指上几乎移不开眼来:“……师妹,你……没事吧?” 肖宋轻飘飘的一记眼刀瞟过去:“喔,能有什么事?” 徐洙拨浪鼓一样地甩着脑袋:“没事没事……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呜呜呜呜,师妹好可怕!好可怕! 这种异样的满足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果然欺负别人能够得到满足感么?肖宋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离渚秦将肖宋那得意的小模样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向来成熟的师妹竟然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只可惜,这一面却不是因他而绽放。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淡淡的说不出的失落。 肖宋笑得很慈祥,说出来的话更是慈祥无比:“没事就好,我就担心师兄这般柔弱的人儿会出点什么事,身为师妹的我会难过的。” 离渚秦优雅的面庞微微有些扭曲。 徐洙面上则出现了一种好似吃了屎一样的神情,相当的销魂。 我去……这世界真的没法活了! 徐洙少年只觉得一刹那之间乌云罩顶,这个世界都晦暗了。他柔弱的玻璃心真的碎了一地,几乎想要当场泪奔……柔弱的……人儿什么的!难道在师妹的眼里,他竟然是个……娘炮么? 这不太科学! 肖宋已经在徐洙的抓狂声中打开了盒子,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本小黄书……这回真的是小黄书,因为封面那就是屎黄屎黄的。肖宋淡淡地想着,她为什么一点吃惊的感觉都没有呢? 剧情君果然无孔不入,就算是她已经把那个山洞毁得这么彻底,这本小黄书还能够几经辗转,神奇地落入徐洙少年的手里,果然是……无奈啊! 将那本书取出,肖宋淡定地翻开瞥了一眼,果然是很黄很暴力的节奏…… 作为一个贤淑的姑娘,这种东西当然不能这么不含蓄地直接看,至少在两个雄性动物面前,她不能够看得这么嚣张。肖宋遗憾无比,捏起那本书递给徐洙,“师兄,你的书,看看吧。” 纯洁无比的徐洙少年信任地接过那本小黄书,毫无准备地翻开一看,一张粉嫩嫩的俏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 第四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12-24 肖宋虽然只瞟了那么一眼,已经看出那本小黄书算是小黄书中的精品了。这里头的人物画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色彩运用得十分浓丽到位,人物的五官十分清晰……肖宋只遗憾不能光明正大地将这本难得的小黄书给没收作为消遣一看。要知道这古代着实是无聊,连个消遣的东西都找不到。不管是前世的紫清派还是如今的碧波门,藏书阁里的书都是相当的多,但是不正经的却是一本都没有的。 作为一个表面看起来很正经,实际上内心并不是那么正经的姑娘,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 她依依不舍地将那本小黄书给递出去了,再看下去就要被离渚秦给看出破绽来了……徐洙她当然是不担心的,这少年其实单纯迷糊的很;但离渚秦的观察能力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本不管多厉害都不可能上得了台面的小黄书最终会是个什么下场,她根本不用去想……反正除非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没有节操了,否则就算那些个人真的打算练书上的武功,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 难不成徐洙少年还会捏着这本小黄书跟她说:“师妹,练这门功夫要阴阳调剂,我们一起吧?” 信不信她一巴掌就直接抽得他连自家爹娘都认不出来?! ――*――*――*――*――*――*――*――*――*――*――*―― 纯洁无比的徐洙少年当然不会知道肖宋姑娘此时纠结无比的心情,他信任无比地从肖宋手上接过那本小黄书,“师妹,你瞧这书好生奇怪,书上都没有题目……难不成是那魔君自己写的?”他边那么说着,边就这么毫无准备地翻开一看,待看到那书上活色生香的画面,徐洙呆滞一秒,一张粉嫩嫩的俏脸瞬间红了个彻彻底底。 肖宋自然知道徐洙现在这般模样究竟是为何,也知道少年此时窘迫害羞的心情。不过一个这么大小的少年看到这种小黄书能够看红一张脸,着实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要知道她身处这一个又一个的肉文世界,哪里会遇得到这么纯情的小男主啊!被压迫久了的肖宋姑娘的心理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变态,非但没有学会体谅,反而也喜欢压迫别人去。她坏心眼地凑过去,轻轻呵了一口气:“师兄,你的脸怎么了?是发烧了么?” 徐洙‘啪’地一声便将那本小黄书给合上,一张脸好似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得让人不忍直视:“没……我没有……” “师兄,这书上是些个什么东西?你怎么看完以后是这样的反应呢?”肖宋觉得好玩,作势便要去夺那书。 徐洙这回是彻底慌了,连忙将那书拽得死紧,藏到背后去,不给肖宋:“师妹……没有,那书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么?”肖宋以手托着下巴,抢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很快又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我不信。” 肖宋姑娘毫不犹豫地指出:“师兄这般躲躲闪闪的,分明是在说谎!” ←_←这姑娘装起纯情少女来那是半点压力都没有的节奏啊! 果然人老了,这性子也是越发地恶劣了么? …… 肖宋夺得越发起劲了,徐洙只好左躲右闪,又不敢伤到肖宋――当然,这完全是这个少年想太多了,肖宋姑娘也不是那么好伤到的。徐洙少年全身精神都紧绷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自家师妹给夺去了书――这要是真的被师妹看到了书里的内容,他还要不要活了啊!天知道他纯洁了十多年都没有看过小黄书,头一次看竟然是在师妹面前……这一世英明难道就要毁在今天么? 呜呜呜,为什么他会这么倒霉! 老天果然很不爱他! ――*――*――*――*――*――*――*――*――*――*――*―― 徐洙少年觉得人生都快要绝望了,眼见灵活无比的师妹快要从他手里抢走那本小黄书而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徐洙少年闭上了眼睛……唔,别了,他美好的名声! 肖宋一开始只是压抑太久了才会想要借着这样的方式发泄一下自己的抑郁的心情,并没有真的想要把书夺过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自己果然能够感觉到更加的快乐!结果这闹上了,她还真的就有了那执念――死小子,让你把书给她看一眼就这么难么?果然是个猥琐的家伙!竟然想要暗戳戳地把书藏起来! 肖宋要是真的认真起来,徐洙少年当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肖宋很快找了一个空档,脚尖一点,便向上一跃,手便抓到了徐洙少年的书,正要使力将它夺下来,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往后与徐洙拉开了距离,感觉到背后贴上了一个微凉的身子,她的脊背便那么僵直了起来,抵触的情绪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离渚秦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赤裸的脖颈之间能够感受到那浅浅的却略带湿润的呼吸:“师妹,莫要闹了……小心伤着。” 肖宋心里一顿,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经过这两世的折腾,她发现自己在没有经过心理准备之下,对雄性动物的主动靠近会有一种习惯性的抵触感。也不知道再这么发展下去她会不会变成性取向不正常的姑娘? 那可真的是一场悲剧。 腰间一松,离渚秦向后退开两步,与肖宋之间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肖宋提着的心慢慢落了地,只听到离渚秦淡淡的声音便再一次传来,这回却是对着徐洙说的:“师兄的脚伤还没有好,还是好好休养的好。”自始至终,不曾再看过肖宋一眼,仿佛刚才那亲密的拥抱只是一场最正常不过的意外罢了。 蔫了的徐洙悄悄将那小黄书藏在袖间,在听到离渚秦不容辩驳的话之后,乖乖低头:“好,我听师弟的。”瞟了一眼乖乖的异常安静的师妹,徐洙少年有种泪奔的冲动……明明他才是师兄不是么?为什么四师弟看起来比他有威严的多呢? 果然是他太弱了么? ------------ 第四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3-12-25 徐洙少年确实是太弱了,所以才会被肖宋姑娘这么欺负。 肖宋姑娘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个性,人强我弱,人弱我强,对方若是太过厉害,她肯定得蔫掉;对方若是是徐洙少年这种柔软的人,她一开始还能矜持一把,等到熟悉起来了就会控制不住地放肆起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真的不能怪她。 对肖宋姑娘来说,虽然她内里已经是个大妈级的人物了,但好歹外在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年轻少女不是么?偶尔疯一点,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 “离师弟,你怎么现在才找过来?是碧波门出了什么事了么?”一番嬉闹过后,徐洙少年面上的红晕还未褪下,眼里已经浮起了担忧的神色。 离渚秦淡淡道:“是有一些麻烦。” “麻烦?”徐洙倏忽站了起来,身子因为起得太猛而晃了一晃,险些向肖宋站着的方向砸去。肖宋撇了撇嘴,正待伸手去接,离渚秦已经快她一步抓住徐洙的手臂,将他扶稳,“师兄当心。” 徐洙少年面上更红,尴尬地挣开离渚秦的手:“师弟,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离渚秦收回那原本无意之间搭在徐洙脉搏上的手,眼里别有深意:“二师兄内伤未愈,还是当心身子要紧。有些伤,可大可小。” 徐洙倒也没怎么在意,摆摆手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师妹一直照顾着我呢。” 这最后一句补得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离渚秦淡淡地扫了肖宋一眼,嘴唇微抿:“如此……待回去之后,我开一副药方,为师兄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徐洙笑呵呵地应和:“那好,师弟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吧,总归是没错的。”徐洙少年,不得不说,识时务就是你最美好的品质啊。 肖宋姑娘表示她什么都没听见——在这种艰苦无比的环境下还能够这么茁壮地成长着,徐洙少年你已经很强大了!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水准! …… 徐洙因为腿脚不方便,不能久站,重新坐回了地上,在短暂的放松之后,他的眼里还是化不开的担忧。毕竟对碧波门的事情他比肖宋可是要上心许多,不像肖宋那没心没肺处心积虑别有心计的姑娘,徐洙对碧波门的感情那绝对是真心实意的。“离师弟,你还没有说碧波门究竟出了什么麻烦,现在可还好?” “二师兄不必担忧,碧波门安好。”离渚秦不急不缓地说道:“只是有几个人来捣乱罢了,并未掀起什么大风浪。”他说话向来是实事求是,基本不会加上主观色彩。 徐洙心中也已经猜到了一些,皱眉追问:“是什么人?”不等离渚秦回答,他已经自动将那来碧波门捣乱的人跟那天晚上追杀他和师妹的几个匪类联系在了一起。心里有了计较,他便向离渚秦求证:“离师弟,你说的那些人可是两男一女?那女的长得很是……”不好形容啊!徐洙少年无奈地承认自己语言匮乏,只得无奈地换了对象,边绞尽脑汁地回想,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其中一个男人长得很是魁梧,提一把大刀;另一个男人是个驼子。”其实他也不是很记得清了,毕竟那晚上月光并不是特别明亮,在那花影重重之间,他虽然离那些人距离很近,却并没有看得太仔细。 徐洙的话一说出口,肖宋手里拨弄的桃花便顿了一顿。 那一夜实力相差太小,徐洙一直忙于保命,很难抽出空隙来关注肖宋那一边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那驼子已经被肖宋给打死了。让肖宋觉得颇为糟糕的是,她打死那驼子用的掌法是用了魔功里头的心法的……别的人不说,离渚秦对她这门魔功比一般人可要了解得多,若是看到那尸体,定然便会知道这一切的始末。 不过肖宋现在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欲望……反正都不干她的事情,她只负责看戏就可以了。就算火真的烧到她身上来了,只要她咬定了说不知道,他们能拿她怎么样吧? 离渚秦眉头微蹙:“带头的女子是狐三娘,你所说的那魁梧男子便是龙普天,他们两人与那驼子是一道的,早年间混迹江湖,也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来碧波门闹事的,并没有驼子。” 肖宋低垂着眉眼,嘴角扯出一道了然的弧度——果然是死了的。 没有驼子?徐洙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我们碧波门与他们有什么恩怨,他们怎会如此咄咄逼人?!”一想到自己和师妹就是被那些人害得掉下了山崖——其实这么随便诬赖别人真的很不好啊!徐洙少年这是摆明了睁眼说瞎话了,明明是他家师妹把他打下山崖的说←_←! 不过就算如此吧,他们也是间接害了他们的人,若不是因为他们莫名其妙穷追不舍,他和师妹至于这么悲惨,不但掉下山崖,害差点就双双毙命!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徐洙便是再老实的人心里也有了几分怨气——所以说,那些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江湖中人什么的实在是最不靠谱了!还是他家师妹最好了! 离渚秦并没有在意徐洙的怨气,只清清淡淡地陈述了事实:“早年师傅曾经带头剿杀过他们。”一句话便将所有恩怨说了个清楚。离渚秦的视线从一边装木头人的肖宋身上轻轻瞟过,不甚在意地问道:“二师兄掉下山崖也是他们的缘故?”虽是问句,其实心里已经完全肯定了,一点疑问的意思都没有。 徐洙心中原本就有气,在听到自家师弟给的理由之后那是又气又无奈啊。师傅是个好人,会剿杀他们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些人是个坏人——从他们一见面就开始动刀子这一方面,徐洙可以毫无压力地得出这个结论。所以,就算是师傅真的剿杀过他们,那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本身并没有做错……就算,就算真的对他们造成了伤害,这不是还没有剿杀成么?! 至于这么睚眦必报么?! 最最重要的是,不是师傅剿杀他们的么?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少年啊!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他们不去找师傅,反而找上了无辜至极的他和师妹呢? 当然这种想法实在是有那么些大逆不道了,他对不起养育他的师傅……但不得不说,这就是徐洙少年的心声啊! 江湖中人的思维,他这么纯洁的少年果然是不能理解。 ……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徐洙少年心里有千万种想法,一直想要好好谈谈,以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愤懑之情。奈何小师妹一点都不配合,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徐洙少年对此表示很理解,师妹这么柔弱这么天真这么善良的人肯定没有见过那种血腥暴力的事情,在经历了那群野蛮人的洗礼之后定然是被吓到了的……可怜的师妹! 善良的徐洙少年于是善解人意地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欲望,不再提起。 而如今善良的离师弟竟然问了……徐洙少年只觉得上天给他敞开了一道大门,绝壁是曙光!于是他便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以一种异常熟练顺溜的语速倒豆子一般将那晚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我那一晚本来已经快要就寝了……巴拉巴拉巴拉……谁知道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巴拉巴拉巴拉……披上衣服往外一看……巴拉巴拉巴拉……便见到了那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巴拉巴拉巴拉……我本是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是意欲何为才想着要跟着他们,谁知竟被他们发现了……我不敌,逃到了后山,便遇见了同样遇到刺客的师妹……” 徐洙还在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肖宋整张脸都扭曲了一个囧字……话说,她还真没有发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很文静很内向还很容易害羞的少年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这么热情的啊!瞧瞧这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心里面是不是已经偷偷练习演讲了无数遍? 她是抽到什么地步才会觉得这个少年文静的呢?!尼玛完全是个话唠啊有木有?! …… 肖宋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的对话,保持乖觉的沉默。这些个事情,就算离渚秦没有怎么对她细说,她也已经猜到了。如今听离渚秦这么一说,不过是验证了心中的猜测而已。肖宋折下了一枝桃花,默默地想着,就算是剧情几乎提前了两年,该发生的事情还是照样发生了。这么看来,剧情君有时还真是靠谱得过头了呢。 肖宋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因为这两年的剧情被她改得太离谱,剧情君看不下去所以才会跳过这乱七八糟的一段直接将两年后还没有被破坏污染的剧情给提前了呢?这要真按照这么个速度提下去,她的计划还真的得改一改了,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都。 …… 离渚秦至始至终没有特别的情绪变化,只淡然地听着这个小孩子一般的二师兄倒着苦水——话说,这个苦水确实是多了一点,平日里他也没有发现二师兄私底下竟然是这般模样。离渚秦看了一眼肖宋,不知道这几日师妹与二师兄是怎么相处的? 在听到徐洙说到肖宋那一夜也在后山的时候,他面上神色不变,只抬眸眄了一眼肖宋……那一夜的桃花林,似乎有些热闹。 肖宋敏感地接受到了离渚秦的目光,心中略有些尴尬——毕竟离渚秦不是徐洙,不是随便说个谎言就能骗到的。她那一夜也在后山桃花林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但是魏然风死在那里,这么一联系,原本没什么的,就有那么一点深意了。 肖宋并不想跟离渚秦决裂,哪怕是欺骗,将这段关系持续下去也远远比决裂要好得多。她心中有点烦闷,该死的徐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面上却十分镇定地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离渚秦淡然地收回目光,面上表情一丝未变,肖宋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 第四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12-25 离渚秦淡然地收回目光,面上表情一丝都未变,肖宋愣是看不出半点端倪来,这让肖宋很是挫败。所以说,心思深沉的人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要是这全世界的人都跟徐洙还有当年的于澜少年一样,那么这个世界也算是真真正正地和谐了。肖宋淡淡地想着,要是这世上真的都是徐洙一样的人,她就算是继续连环穿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毫无压力的节奏啊! 当然,这肉文世界上若都是魏然风萧秋那样的人,那么人生是真的没有希望了……与其逗留在这种邪恶的世界里被人蹂躏,她还不如听从那大神的安排直接去投胎好了。 果然是没有节操的姑娘的说! ――*――*――*――*――*――*――*――*――*――*――*―― 话题说到这里,肖宋姑娘就特别想要知道魏然风那厮的结局。虽然她九成以上肯定魏然风是被她折腾死了的,但是谁能够保证剧情君不出来抽一抽呢?她很想开口问上一问,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如果直接问魏然风的话,恰好魏然风还真的挂了的话,那么,这会不会显得很突兀呢? 就算肖宋其实并不会对自己加诸在魏然风身上的那一切感到任何的愧疚,但是若是被离渚秦知道那凶手是她的话,她心里还是略略有点发堵。毕竟是相处了五年的人,就算是块石头,都得捂热了。她虽然不是个霸道的人,但是被人放弃,形同背叛,那种感觉还是会相当的不好受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被不相干的陌生人伤害,不管伤得多么深,多么严重,多么厉害,伤到的永远只是肉体而已,而那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伤害;而只有那些自己认可的人伤害自己,才是真正的伤害。这种伤害让人痛彻心扉……肖宋姑娘觉得自己虽还不至于那么惨,但是阴影一定是会有的。 如果离渚秦真的背叛了她,选择站在了东方寻的那一边,肖宋觉得自己虽然不至于想要杀了他,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最恨的人估计也会变成他。老实说,活了那么久,她还真的没有好好的,认真地去尝试恨一个人。恨这种东西太重,她背负不起,也不想背负。 …… 徐洙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很给力的。如同接收了肖宋期待无比的心理活动,徐洙少年终于停下他的滔滔不绝,问道:“离师弟,我和师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师兄师弟可还好?”虽然倒了一堆的苦水,他对师兄弟们那么晚才来找他却并没有任何抱怨的想法,毕竟师兄弟们的日子也是相当的不好过,相比起来,他在这崖下虽然苦是苦了那么一点,好在有师妹陪伴照顾,比起那日日都要打起精神对抗敌人的几个师兄弟,那可真是幸福太多了――知足者常乐嘛。是以,这关怀的话徐洙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绝壁是肖宋一辈子都没办法达到的水准。 最让肖宋姑娘满意的是,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特意为肖宋姑娘问的话一样,肖宋感动得泪流满面,生我者……不知道谁也;知我者,徐洙师兄也!徐洙师兄啊,你实在是太有爱了怎么破?! 肖宋不着痕迹地期待着,眼尾扫向离渚秦的方向。 离渚秦薄唇微启:“大师兄很好。” 鬼才想要知道那个慕晓好不好,她只关心魏然风死没死啊!她很期待,但是离渚秦却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意思,肖宋顿时有些捉急了,镇定地装作不经意地追问道:“那三师兄呢?” 离渚秦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动作很是自然,好似不经意间瞟过的那一眼,几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很快便掠过去了。但即便是如此,那一眼还是让肖宋心惊了一把,看得肖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好似扒光了被万人围观,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彻彻底底,那是何等的销魂!她本来就心虚,被这种雷射光一样的眼神一看,更是受不住……心里略有些慌乱地回想着,是她跟离渚秦分开太久了么?什么时候离渚秦竟然会用这么压迫性的眼神看人了呢? 都有点,不像他了。 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温暖的少年?这种似曾相识的压迫力……肖宋甩甩头,想要抓住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感觉,但伸手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她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师兄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不管原先是怎么样的,人总是这个世上最易变的动物。 这种无端的变化让肖宋有种说不出的不安的感觉,她并不喜欢这种抓不住的缥缈感。尽管她并非一个掌控欲望很强烈的人,但是这种脱离控制,而本该知道的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感觉确实是糟透了。 “三师兄他……”离渚秦终于不再是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而是略显沉重压抑地,一字一顿地从薄唇之中吐出那几个字:“重伤。” 肖宋心里大大一惊,心里涌起一阵浓浓的失落……竟然没死?! 徐洙少年一愣,立马急了,几乎跳脚,被肖宋强硬地按下去:“怎么回事?三师弟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是那群人干的么?”他眼睛都红了,“那群人怎么可以打伤三师弟!三师弟现在还好么?会不会有事?离师弟,你那么厉害,一定要救救三师弟才行!” 肖宋听得心惊肉跳,生怕离渚秦说什么不该说的,比如魏然风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算徐洙再笨,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会联想。 要不,干脆杀人灭口算了? ------------ 第四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12-26 徐洙少年被离渚秦那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弄得一愣,好半会才弄明白离师弟说的是个什么意思,立马便急上心头,几乎跳脚,好在被肖宋强硬地按下去,没有碰触到伤口。 “怎么回事?三师弟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是那群人干的么?”他眼睛都红了,“那群人怎么可以打伤三师弟!三师弟现在还好么?会不会有事?离师弟,你那么厉害,一定要救救三师弟才行!” 肖宋听得心惊肉跳,生怕离渚秦说什么不该说的,比如魏然风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算徐洙再笨,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会联想。 要不,干脆杀人灭口算了? 肖宋纠结地想着,要是徐洙真的发现了端倪的话,与其坐等他突然灵光一闪将这件事情想通,然后把她给出卖掉,到时候落得个尴尬被动的下场,还不如……找个机会将他给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算了←_←!直接将一切灾难扼杀在摇篮里才是王道!反正她活着也不是用来当圣母的,何必在乎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不是么? 这个想法不错,肖宋一手托腮,心中觉得这个可以有。只不过……有离渚秦在,怎么想都有点难以实现的样子……以离渚秦的个性应当是不会放任她杀了他的师兄的,就算他真的放任了,恐怕以后也会陷入悔恨之中——他陷入悔恨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悔恨的男人容易做一些极端的事情,万一到时候他走不出心里的悔恨与魔障将她给杀了,那就不太美好了——除非她把离渚秦连着徐洙一同宰了,毁尸灭迹也必须得毁得干净一点菜比较好。 否则徐洙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死了的话,正常人一看就知道跟她脱不了关系。 果然人就不能发善心,当初就是不应该救了徐洙,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堆的让人头疼的问题。 肖宋姑娘表示相当的后悔。 ——*——*——*——*——*————*——*——*—— 肖宋以为按照这个话题的走向,离渚秦应该会提到魏然风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令肖宋诧异的是,离渚秦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魏然风是在桃花林里被发现的事情,好似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好似,他根本没有提起的意向。 他不提,徐洙自然也不会联想过去,在他心中,魏然风师弟就算是受了重伤,也该是在门派中和那帮匪类打斗时被打伤的,若是没有特殊提醒的话,他无论如何都没可能想到那一夜见到的被师妹折腾死的那一个血肉模糊看不清脸面的黑衣人竟然就是魏然风魏师弟! 徐洙心情很是沉重,怎么都没有想到事实如此无常,不过前一天,他们还在那么开心地庆祝师妹的生辰,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不过只是一天的时间,便物是人非……他和师妹掉下山崖,魏师弟受了重伤,碧波门遇袭,陷入一场危难,而师傅还在闭关,音讯全无……在此之前,那是徐洙从未想过的事情。 可它确实真正地发生了…… 徐洙少年表示很忧郁。 肖宋也很忧郁,这忧郁的心情绝对不会比徐洙少年的少多少。她的心头凉凉的,微微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如果方才离渚秦用那样的眼神看了她,她还能只当做是意外;那么,现在他绝口不提魏然风的事情,就不会只是巧合了。离渚秦就算再无心,对待同门还是用了两分心的。魏然风若是真的受了那样的重伤,徐洙这么问,他绝无可能这么轻飘飘地带过不提。 所以,他应当是知道了的。 想到当年离渚秦的态度,肖宋烦闷地垂下头,胡思乱想间碾碎了手中的桃花。 怎么办,突然有点不想离开了。相比去面对那些糟心的事情,其实待在这个山崖下虽说是辛苦了一点,但至少不必如此烦闷。离渚秦的话,五年的时间毕竟不是白白相处的,若是真的要撕破脸皮的话,其实她并不是那么愿意。 如果到最终,他都选择站在东方寻那一边的话……那么,师兄,她也只能对不住了,不要怨她。 ——*——*——*——*——*——*——*——*——*—— 肖宋是习惯性地凡事都往坏的一方面去想,几乎很少去想那些好的结果。这也无奈,人若是能活得积极一点,或许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可惜她天生就不是性格开朗积极的人,可惜在这种无节操无下限的肉文里,她第一个学到的就是凡事不能想得太乐观。在这个没节操的世界里,只有更糟糕,没有最糟糕。 …… 这一番对话拖得又慢又长,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古人夜间极少有活动,也没什么娱乐,一向睡得很早,起得更早。这要是有妇之夫,现在也该抱着老婆睡觉了;就算是单身,也该洗洗刷刷准备上床了……换作平日,徐洙少年也差不多准备歇息了。但是今日特殊,发生了这么多事却想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入睡,对他这一身正气又善良的少年来说,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虽然他今天拖着受伤的身子四处打猎,掉进山洞,艰辛无比地爬出来,身体真的已经很疲惫了……在听到离师弟带来的坏消息之后,心灵更是疲惫万分。 …… 肖宋善心大发地安抚了一下情绪波动很大的徐洙,他平静了下来,但是眼底青黑,从心底到肉体透着股浓浓的疲惫。肖宋心中说不出什么情绪,只道难得温柔地劝慰了一句:“二师兄不必再想太多了,今日奔波一天,你该是累了吧,还是早些休息吧。” 徐洙少年心里虽然焦躁忧虑,但是良好的修养告诉他绝对不能够迁怒别人,是以他只是烦闷的挠挠头皮,口气也带着浓浓的疲惫:“我睡不着……师妹,我担心。” 我去,虽然她说得没多少真心实意吧,但是被这么直接地拒绝掉,还是令人很没面子的啊师兄! 肖宋默默吐槽——有什么好担心的?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她不是不知道。事实上,她又不是什么完全不懂世事的纯良姑娘,当然是知道徐洙此时的心情的——他那副样子,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没有要隐藏……或许就算是想要隐藏,也隐藏不住。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他此时纠结的心理。但是知道归知道,这不代表她能够理解。 对她这个心理一向不健全的非人类来说,想要理解一个多愁善感的善良少年的心思比练武功可要男的多。她没有安慰的心情,也没那个能耐,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徐洙快点睡着。 换作以前她要是想要这么做的话,方法永远是简单又暴力的,直接敲晕就是……但是如今……肖宋示意了一眼离渚秦,可是离渚秦的视线却并不在她身上,那目光虽然深沉,落脚的地点却不是她。 肖宋无法,正想凑上前去让离渚秦帮忙,离渚秦却突然走到了徐洙的身边,不轻不重地开口说道:“二师兄身子未愈,还是早些休息得好。” 徐洙少年很忧桑,重重地叹出了忧桑无比的一口气:“可是我很担心,也不知道师兄师弟他们怎么样了……我睡不着。” 离渚秦好似沉吟了一瞬,道:“我帮你。” 睡不着这种事情也能帮?师弟未免太神奇!徐洙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他:“怎么……帮?”一个‘帮’字极其短促,低得几乎听不见。徐洙只觉得胸前一滞,神识五感统统离自己远去,眼里只剩下了一片黑暗,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被离渚秦扶住肩膀,小心地安放在了突出的那一块石板之上。 肖宋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徐洙,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挨在离渚秦的身边,轻声说道:“离师兄,长夜漫漫……”不对啊不对,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是约炮的前奏一样的呢?肖宋心中微囧,镇定地改了口:“陪我去走走吧,如何。”其实她并没有要勉强的意思,他要是不想去,她也绝对不会强求。虽说有些事能快一点说清楚,自然是快一点说清楚的好。 可肖宋……不知怎么的,就是突然觉得心好累。在这个世界上要好好活着,总得顾忌这个,又顾忌那个,着实太不容易了。其实她真的只是一个懒人而已……她好想犯犯懒,怎么就这么难呢。 离渚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与略显朦胧的夜色融为一处,看不分明:“好。” ……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湖边,天色有些晚了,视线并没有白日里的那么清晰,有种微微的昏暗感,迷蒙之中带着两分说不清的不真实。 这山崖上天是一片桃花林,山崖下头也处处开满了桃花。湖边便有一株遒劲古老的桃树,一侧粗壮的枝头伸出在湖面上,风吹过,满湖落英,三三两两飘荡在湖面上,好似一叶叶小小的扁舟,时不时有晚睡的鱼儿游到湖面,吞吐掉一瓣桃花,在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一处涟漪,晕染开来。 桃花鱼,桃花鱼……就算是不加桃花煮鱼,这些爱吃桃花花瓣的鱼也是桃花鱼吧。 肖宋眼中眸光微微一闪,很快便恢复正常,只眼神晦暗不明,闪闪烁烁,依旧令人猜不出真实的情绪来。 ——*——*——*——*——*——*——*——*——*——*—— 离渚秦走上前来,与肖宋比肩而立,两人静静地看着这平静的湖面,谁也不曾开口。这情景平静得好似一幅美好的画卷一般,天青的天幕晕染着淡淡的桃花色。 岁月静好,彼年梦短。 男子的身材虽然有些偏瘦弱,但是颀长,站在女子的身边恰恰高出一个头来,女子的头离他的肩膀很近,调皮的晚风带起她熏染着桃花香的墨黑发丝,温柔地缠满在他的手臂之间。男子余光瞥过那柔软的发丝,纯黑如点漆一般的眼底微微闪了闪,嘴角微微抿了起来。 肖宋似有所感,稍稍侧了脑袋看向他,低声唤道:“师兄……”一声便打破了这沉默而和谐的气氛。 离渚秦也看向她,目光宁静温柔。 肖宋提气说道,语气是不容辩驳的肯定:“离师兄,你已经猜到了,是么?” 他看着她,眼神不错:“原本只是猜想……如今……”她这样的问法,便是承认了一切,肯定了他的揣测。 肖宋苦笑:“我并不打算瞒你。”反正也是瞒不住的,眼见着已经穿帮了,只是还没有面对面地扒出来而已,捅不捅破这最后的一层薄膜,其实都无所谓的。 心里有种熨帖的感觉……离渚秦淡淡地想,是因为她的那一句‘不打算隐瞒’么? 他轻轻点头,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我知道。” “离师兄你……”肖宋很纠结。离师兄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实在是比以前要更含蓄了那么一点点啊!这要么不说话,就算是说话了也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字,你让她怎么猜你的心思啊魂淡! “魏师兄是你打伤的。”离渚秦突然开口,面上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幻,让人看不出心底的想法:“我对你的魔功套路有些了解,知道那是你的手法。” 肖宋的心一寸一寸地提了起来,背在身后的手在离渚秦看不到的角度缓缓握成了拳,内力顺着筋脉聚集起来,凝聚在了那手掌之上。她面上神色不变,无波无澜十分平静,只眼睑略垂下,在眼底投下了一片更浓重的阴影。她果然是最自私的人,只要是挡了她的路的绊脚石,不论是谁,她都会除去,哪怕再不舍得。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只有自己,其他人便是再好,也只能排在第二位,第三位,绝无可能越过自己排在第一。 何况,不过是……利用的关系罢了。 …… 离渚秦的视线好似不经意间越过她的肩膀,投向身后的那株古老的桃花上。晚间的桃花依旧灼灼盛放着,燃烧着自己的美丽与风华。他在肖宋面前伸出右手来,肖宋心中略惊,条件反射地向后挪了一步,避开了。离渚秦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情绪,还未被抓住,便已经消失不见。修长纤细的手摊开,上头躺着一串普通的珍珠耳环。 肖宋眼皮一跳,拳头一松,凝聚起来的内里消散无形,她快速地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双耳,果然发现右耳的耳环不知何时已经不知所踪。肖宋愕然抬起头,盯向离渚秦:“师兄?” 离渚秦慢慢说道:“我在三师兄手里发现的。” 肖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杀气涌过。好他个魏然风,临死都不忘拖她一把,还真是……情深意重!她抬起眼,恰当地遮去了心头的一抹讽刺,镇定地问道:“师兄打算怎么做呢?” 殊不知她以为的镇定在别人眼里就仿若是一只炸了毛的猫,着实有趣的紧。离渚秦想逗逗她,又怕逼急了。最终只淡淡开口道:“是你的,便还你。” 噶? 当然人家把证据送还过来,她实在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离渚秦,突然觉得这可真不像她的四师兄啊……快速准确地抢回那只耳环,将它戴回右耳之上。肖宋牢牢地看着离渚秦,好似想要把他看穿。当然,她失望了。在那张淡定的脸上,她什么端倪都没有看出来。 肖宋瞪着他,瞪了许久,突然便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师兄有一张天生温柔的脸,真是……幸好。” 离渚秦不答话,只是等着她将话说完。 肖宋果然不负所望地很靠谱:“师兄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若是换一张不那么温柔的脸,应当会很吓人吧。” 他一刻都不作思考,认真地看着她,追问道:“你会么?” 太脱离一般思维了,肖宋小小地愣了一下。 他再次问道:“你会么?” 肖宋依旧迷茫地不明所以,显然已经脱离了离渚秦的频道走出很远了:“什么?” 被一次又一次的忽略,离渚秦难得孩子气地抿了抿嘴唇,执着不肯放弃地追问道:“你会被吓到么?” 原来是在问这个啊!早这么问不就好嘛?早不那么问的话谁知道那么简单的问句是这么个深意的啊!肖宋觉得这个师兄还真是……平日里明明看起来很是少年老成的样子,原来是可以这么幼稚的啊。她蓦然展颜一笑,道:“不会的。”觉得自己这么笑着回答可能有点没有可信度,她略微收敛了一下笑脸,认真的重述了一遍,像是在保证一样:“我不会被吓到。” 对肖宋来说,这倒不是在说讨好的假话,而是真心的大实话。 也不想想,要说端冷脸,还有比她更冷的脸么?她自认已经快要天下无敌,又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的冷脸吓到?更何况,在这样的世界里,她宁愿看到别人对她端着一张冷脸,也不愿意有人表面上对你千般好万般好,背后却毫不犹豫地捅你一刀。相比于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来说,这么直爽的冷脸实在是可爱太多了。 离渚秦嘴角的弧度慢慢弯了起来:“那便好。” 能够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老实说,肖宋觉得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果断闭上——其实她也并不那么想要去谈那个话题,毕竟那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话题,能避开自然还是避开的好。他要是不想提起,兴许是念在这五年相伴的情分上,不愿意撕破脸皮呢?像离渚秦这样一个人,要是没有撕破脸皮,应当不会那么不靠谱地去告她的小黑状的吧?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她这么主动提出来,反倒是自寻死路的节奏。 她像是那么傻的人类么←_←! 当然不是。 想通了的肖宋反倒是歇了一口气,便就那么随他的意思了。大不了她就随时准备着两套方案,用来应付两种情况吧。 ------------ 第四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3-12-27 七日之后,肖宋带着奇妙的不舍,离开了悬崖,回到了已经重归平静的碧波门。七日前离渚秦下山崖寻肖宋的时候,肖宋并没有注意过一件事。那就是,这么高的悬崖,深不见底,他是怎么下来的?等到离开的那一刻,离渚秦轻轻松松地借着力将徐洙带上山崖之时,肖宋独自站在桃花树下,眼中讳莫如深――没想到,倒是她小瞧了这个师兄。 果然碧波门里,没有一个是简单纯粹的人。而她一直以来都在犯同一个错误。她低估了魏然风的算计,同样,也无视了离渚秦的优秀。相处那么久,明明是那么接近的两个人,本来也应该是最了解对方的,她却是在今天,才知道这个师兄的轻功竟是如此的好,几乎不低于她的! 等离渚秦再次跃下山崖,要将肖宋带上去之时,肖宋一时来了脾气,推开他的手,双手横亘在胸前,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一直以为师兄在药理方面最为擅长,倒是不知道原来师兄的轻功竟也是这般的厉害。”承认吧,这姑娘吃味了,心里不舒服了,不高兴了。她虽然有些事情瞒着他,但那是有苦衷的。有些事不说就能够继续装模作样下去,一旦说破就得闹掰。 而这个师兄……分明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也似乎没什么太多坏心思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也给她玩深藏不露的一套。 难道说在她以为所有人都是笨蛋的时候,所有人也觉得她是个笨蛋?难道说所有人都是装的?那徐洙这处处透着不科学的少年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躺枪的徐洙少年表示这人生实在是太过于苦逼了一点了←_←! …… 听到肖宋略带着敌意的话语,离渚秦面色不改,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方才解释道:“为了方便采药,便研究了一下轻功。” 肖宋被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虽然心里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情绪,但是就是无法面对这样的让人有些后怕的眼神。她皱了皱眉头,极力压下那种不太美妙的情绪,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原来如此,师兄可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呢。” 他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睨向她身后那一树灼灼盛放的桃花:“你不曾问过我。” 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应当!肖宋略抽搐,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个四师兄竟然还有这种噎死人的能耐呢?!到底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呢?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呢?没道理她就困在悬崖下那么几天就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节奏了吧! “师兄的武功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尚可。” 肖宋撇了撇嘴角,按照离氏定律,所有的‘尚可’都是‘很好’的意思,这个师兄就是这么的谦虚。 “我以为师兄只喜欢岐黄之术,没想到师兄竟然在武功上头也有天赋。” 这酸溜溜的语气,摆明了就是嫉妒别人比她厉害。她本以为他不会搭理她的,但他眄了她一眼,眼底似有无限深意,又滴水不漏:“我在武功上头并无天赋。” 实在是太过认真,以至于不像是假的了。 肖宋微微错愕,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是么?” 之后便是一场无声,他没有再说话,她心里也乱的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两相沉默。 片刻静默之后,离渚秦突然伸手拉住肖宋的手臂:“二师兄在上面等着,我带你上去。” 肖宋心中一跳――在没有经过她的认可之前,她对别人的接触总是特别的敏感,也特别的排斥。尤其是她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本能地想要离他稍微远点。是以她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干净利落地拂开了离渚秦的手,克制不住冷淡地说道:“不必麻烦师兄,我自己可以。”说罢足尖一点,衣裙如青色莲花一般绽放开来,整个人便如同凌波仙子一般踏上了那株盛放的桃花树枝头。 离渚秦不着痕迹的将自己被拍开的那只手缩回衣袖之中,手掌之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余温。看着桃花树上那个迎风而立的青色身影,他眸光微闪,似有千般情绪划过,面上却一点都不显,尽数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起来。接着他便紧跟着肖宋的身影而上,动作不急不缓,看起来出奇地优雅淡然,落在了另一侧的一株桃花之上。风吹起,卷落了漫天的花瓣,也卷起了他青色的长袖青衫,卷起了他墨黑的如缎发丝。 垂下的发丝被风轻佻地撩起,遮住了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肖宋心里一滞,脚尖一点桃花枝,跃然而上,借着那突起的岩石跃上山崖。对她来说,明明是熟悉得好似平常走路的轻功,本应该是悠然自得的,但此时,却隐隐有了一种仓促狼狈之感。 离渚秦不语,默默地看着她近似逃离的背影,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自然地在肖宋的身后跟着。待离悬崖顶上还有二十来米的时候,他突然提气,只一瞬之间,整个人便出现在了肖宋的面前,在肖宋讶异的目光下,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向上跃去。 肖宋下意识地挣扎,奈何那铁臂箍得太紧,无论她怎么掰都没有半点用处。她恼怒至极,一掌便要拍出,却最终停在了他胸口一寸处,收回了内息,只语气倏忽变冷:“离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离渚秦眉目不动:“我以为,你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感觉却让人觉得他无辜至极…… 这一定是错觉!!! 虽然说他的考虑其实不错,悬崖上还呆着一个徐洙呢,要是被他看到她是自己上来的,那么……她还是果断杀人灭口了吧。 肖宋停止了挣扎,只是心里还是抗拒。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地改变了。而心里的那种不好的感觉也越发强烈了起来……这个离渚秦,可真不像她记忆力的那个离渚秦,究竟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她其实从来不曾了解过他?脱去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壳子,其实他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 而她,却不知为何,无法接受这种改变。身体微微僵硬起来,全身肌肉紧绷,肖宋眸子眯起,终于还是将那在心头舌尖百转千回的话说出了口:“离师兄,可还记得我十岁生辰的时候,你欠我的一个约定?” 离渚秦的眼里带上了淡淡的惘然与怀念,横亘在肖宋腰间的双臂无意识之间勾得更紧,一双点漆似的黑眸死在看她,却又好像是通过她的这张脸,这个人,在看另一个人:“记得。” 这种感觉并不好,肖宋紧紧地抿起嘴唇,却只吝啬地吐出一个字:“哦?” 离渚秦的声音突然放得悠远舒长:“等你十五岁那年,我们离开碧波门,去江湖之中游行历练。” 肖宋心里一定,眉目舒展了几分,眸子里的戒备总算是少了两分。那年的生日,只有她和离渚秦两个人,在银白的月光之下,她鬼使神差地向他要了这么一个承诺。虽然明知道实现的几率并不高,要是侥幸没有跟他们同归于尽的话,她大概也是要糟蹋这条性命,回到那最该属于她的地方去。 肖宋垂了眉眼,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大片阴影:“原来师兄还记得?那么可还作数?” 离渚秦踏上一块岩石,最后一跃,身子轻飘飘地飞起,轻轻松松地带着肖宋跃上山顶,风声很大,吹在她耳边呼呼作响,他的声音伴着那风声,有些模糊了。但是肖宋还是听到了他的回答:“我答应你的,永远不会反悔。” 永远啊…… 可惜,她从来都不信永远。 脚踏上满是落英的岩石,她低下声音:“那好,等我十五岁时,你便带我离开这碧波门。你可不能骗我。” “……好。” ――*――*――*――*――*――*――*――*――*――*――*―― 待会到碧波门之时,已是云销雨霁,一切恢复了原本的太平清净。 肖宋暗暗想着,好歹是钦定的男一号,就算再怎么抽,再怎么不靠谱。能力还是有点的,必要的时候,也是能够靠得住的……吧。 “师妹……师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师妹!”这想法还没生根,一声鬼哭狼嚎就那么在不远处响起。肖宋抬头,便看到走廊尽头一个高壮的男子嚎叫着朝她的方向奔过来…… 肖宋嘴角略抽搐,师兄,这么豪放真的没问题么? 在慕晓又想趁机吃她豆腐抱住她的时候,肖宋淡定地正想要闪身,站得离她最近的离渚秦已经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了肖宋与慕晓之间的距离。 肖宋看着那并不算太宽厚的青色背影,微微愣了一愣;而慕晓的脸则全部黑了:“离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离渚秦对慕晓的黑脸彻底无视,不疾不徐地说道:“大师兄,二师兄和师妹刚回来,身子不适。有什么话,待他们休息过再说吧。” 慕晓哑然,几个师弟里就这个离渚秦最危险,事事都无意,却处处都要压他一头!就连师妹也是,明明他才是最关心她,对她最好的,偏偏师妹就喜欢这个四师弟!他哪里比不上他?有意为难吧,又是同门,他担不起那欺压同门的臭名声;可若是不按照规矩来,偏偏他还挑不出他的毛病来,这话说的其实也有理,虽然他听着堵心,但却无法辩驳……着实是让人捉急! 肖宋自然不知道慕晓少年的小心思,就算是知道了,也就是一笑而过。离渚秦的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她担心,要论会做人,他比她可强多了。以前她还担心他只知道研究岐黄之术,不怎么精通武功会吃慕晓那莽汉的亏,现在……那担心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以他那轻功,打不过就跑吧,完全没有压力。 她躲在离渚秦的背后,听到离渚秦的维护,心里微微回暖,正想配合地作出一副舟车劳顿的虚弱模样,不料一直被无视的徐洙少年竟然在这种时候跑出去刷存在感了:“大师兄,离师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少年,你真是多心了,真的没有人问你的啊! …… 肖宋撇嘴――怎么给忘记这一只了呢?这一不小心就给放出来添乱了。 慕晓豪爽地大笑:“二师弟没事就好!师兄我也就放心了!”话音还未落,他又试图穿过离渚秦的屏障,将肖宋从离渚秦身后逮出来:“师妹,师妹,你可还好?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很累?” 被点名了,肖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略显虚弱地从离渚秦身后露出了一个脑袋,语气十分温和:“多谢大师兄关心,我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就好!师妹……”肖宋连忙打断他,要是再放任这货说下去,估计是没完没了的节奏啊扼腕!“大师兄!” 语气太过严肃,慕晓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停住了脚步,接道:“什么?” 肖宋一撩发丝,很没诚意地做了个‘很累’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师妹既然都这么表态了,慕晓自然不会勉强她。心疼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想要勉强呢――当然,事实上是,就算他想要勉强,也是勉强不来的。“我送你!”殷勤的慕晓少年殷勤地看着肖宋,要是身后有条尾巴,此时怕已经摇起来了。 奈何肖宋就是铁了心不搭理慕晓的那一套,冷淡疏离地说道:“大师兄还是不必麻烦了,我的别院与离师兄的近,离师兄送我回去便可。”说罢便挽起离渚秦的手臂,离渚秦抿唇,看了一眼慕晓,平淡地说道:“大师兄,我同师妹先告辞了。”也不等慕晓说什么,转身便带着肖宋离开。 又是距离的问题啊! 慕晓几乎恨得咬牙切齿,相当的想要换别院了!最好直接在肖宋的别院旁边建一所新别院!这理由让他听着着实是糟心头顶了!偏偏还真不能挑出什么刺来! “师妹!”慕晓不甘心,还想作势去拦。 肖宋回头看了慕晓一眼,眸光落在他挽留的手势上,慕晓只觉得双手一寒,默默地收了回去,作一副局促的模样。发现自己威严未减,肖宋满意地收回目光:“大师兄,二师兄身受重伤还未愈呢,就麻烦大师兄送二师兄回别院了。” 徐洙眼里一动,立即就被没道理地感动了,摆手示意:“我没事了,那些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那么娇弱的。”转念之间便想起几天之前师妹还曾累得不分地点地睡死过去的事情,他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倒是师妹,待回去之后,你可得好好休息啊。” 在接触了众多毫无道理的恶意之后,肖宋实在是很难回绝别人的好意,这大概就是她目前阶段最大的缺点,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肖宋这个阶段最大的修炼目标就是――软硬不吃,心硬如铁……哦,不,应该是心硬如金刚石←_←! 虽说偶尔的时候她也会想一想,这么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呢?一直这么地循环,一直在代替别人,顶着别人的皮囊别人的身份别人的名字经历别人该承受的人生,遇见各种各样奇葩的人类。怎么活都不是真正的自己,时间一久,怕是连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都会忘记吧? 可是就算忘记那又怎么样呢?相比于这些无聊的生活,她更加不愿意就这么死了。 肖宋是一个怕死的姑娘,与其就这么死了,还不如就这么挣扎着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这么大一坨有意识的人类呢?! ――*――*――*――*――*――*――*――*――*――*―― 她对着徐洙少年点点头,眼里带了点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认可,不自觉地柔声说道:“我会的,二师兄也好好休息吧。”那态度,跟对慕晓师兄的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所以说,肖宋姑娘,你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喜欢慕晓师兄呢?!偏见是最不美好的品德! 肖宋姑娘表示自己真的很冤枉,作为一个温柔善良的淑女,她怎么可能会对别人产生偏见这种不好的东西呢!她自认为对慕晓少年已经很客气了啊……没看见她是怎么对待魏然风少年的么? 所以说,她果然是对慕晓少年没有偏见的啊! ――*――*――*――*――*――*――*――*――*――*―― 徐洙少年更加感动了,师妹可真是个好姑娘啊,明明已经很累了,竟然还不忘记关心他!呜呜呜,很感动的有木有?这么好的姑娘就应该娶回家放着的! 可惜,这么好的姑娘应当有更好的人来相配,他不是那个最好的,自知配不上师妹。徐洙少年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虽然他不能娶师妹当自己的妻子,但自此以后,他可以将师妹当作自己的妹妹的! ------------ 第四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12-28 肖宋跟着离渚秦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耳聪目明的她突然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音色异样的柔美,那一把声音嫩得小白菜似的,几乎能够掐出水来:“慕公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这位是你的师弟么?”肖宋下意识回头往那处瞟了一眼,便看到一个一身素衫也难掩妖娆的女子缠在慕晓身边温言软语。距离有些远了,面目有些模糊,看不清了,慕晓的神色,她也看不清,不过对那女子亲昵的动作却没有要推拒的意思,反而很享受,相当的暧昧啊。 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姑娘是个什么身份,果然剧情君无敌,时间差了那么久,这么个人物竟然还能被它给拽出来啊!看他们两个那相熟程度,估计现在早已勾搭成奸过了吧?话说这古代的日子如此无聊,下次她要不要学学猥琐大叔一样去听听壁角呢? 哎哟,这个可以有啊! 她歪过脑袋,拽住离渚秦的衣袖,自然而然地将身子贴了过去,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离师兄,那是谁?” 离渚秦回过头来,实现扫过她的面孔,最终停留在她握着他的手臂上,态度并不是很在意,甚至带了几分慵懒的随意:“不清楚。” 肖宋一挑眉,笑着调侃道:“门派里来了这么一个美貌的娇客,师兄竟然一点都不关心的么?”姑娘,用这种勾搭调戏的语气对待自家师兄真的没有问题么? 离渚秦默然收回目光,没说什么。要说是美貌……那个女子算什么? 肖宋撇嘴:“离师兄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想过婚嫁之事么?”也没注意到离渚秦微微变色的神情,她自顾自思忖了半晌,道:“到时候你我去江湖中游历,定能够遇到很多好姑娘,那时我可一定会为师兄好好挑一挑,争取挑一个最好的师嫂来!” 指尖一顿:“那你呢?” 肖宋眨眨雾煞煞的眼,茫然之中略显出娇憨:“我什么?” 离渚秦语气微沉,嘴角紧绷着:“你可是想要嫁给什么人?” 嫁人? 肖宋微微愕然,真的是好遥远好遥远的话题啊,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啊,不对,应该是上上辈子的事情。她没有嫁人的想法都已经整整两辈子了。肖宋很快释然过来。嫁人啊,怎么可能!她对男人几乎已经无爱了,请不要大意地让她当一个自由自在的老姑婆去吧! “嫁人有什么好的呢?”是啊,嫁人有什么好的呢,在肉文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真爱?就算有真爱,她也不会稀罕啊。让狗屁的真爱全部滚蛋,老娘她对男人没意思! 嘴角微嘟,这老姑娘作出一副青春少女般娇俏的模样,“离师兄,我才不要嫁人呢。与其跟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德性的男人蹉跎一辈子,倒不如自由自在来得好。” 沉吟片刻,那人轻声而坚定地说道:“你不嫁,我便不娶。” 肖宋笑容一僵,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微微松了一松,“师兄怎可不娶?你若不娶,我的师嫂怎么办?” 这种话……姑娘,你果断是欠抽的←_←! 他摸摸她的额发,却不再多说什么。肖宋即便心里有存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长吁短叹,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定,若是真的遇到一个好姑娘,就替师兄牵了红线吧。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为特殊,也是欠的最多的一个人,她总归是要离开的,就找一个适合的人相伴着他,日后也不至于太寂寞。 肖宋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有老妈子的潜质了,遥想当年,她替于澜也是这么操心过来着。 ——*——*——*——*——*——*——*——*——*—— 肖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过得还算惬意。除去慕晓这个不受欢迎的人偶尔上门来打扰,基本也就没什么糟心的事情了。好在慕晓毕竟精力有限,晚上要忙——在某个姑娘身上忙,白天还要这么忙——来肖宋这里忙,此忙非彼忙,但来回奔波着实是操劳了一点。没几天肖宋姑娘就看到他眼底有青痕了,分明是纵欲过度的模样,而来肖宋这里的次数也渐渐少了下来,估计是被那一边给缠住了。 肖宋姑娘搓搓下巴,心中暗忖,看来这郁琳琅还是蛮有手段的嘛! 姑娘啊!她该怎样才能谢谢你的牺牲换来她的一片自由天空呢?! …… 至于慕晓少年那一边,只能说,少年的心思很单纯,又很难懂。单纯是他想得太简单,难懂是肖宋姑娘大概永远都不会懂。 慕晓少年其实心里也委屈,想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哪点不如离渚秦?可偏偏师妹就是愿意跟离渚秦在一起却不肯对他哪怕是笑一笑!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虽说锅里的碗里的他都不愿意放过,师妹就是那白月光,可望而不可即;琳琅就是他胸口的朱砂痣,伸手便能够碰触到。虽然他至始至终都喜欢师妹,但是师妹着实是对他太冷淡了一点;而琳琅……琳琅那滋味可是分外的销魂,令人恨不得一头栽在她身上不下来了。 况且琳琅说得对,女人不能娇宠,尤其是师妹这样心气高的女人,对她太好反而会被她忽视,只有远着点,她才会开始认识到他的好! 慕晓少年很苦恼,他从小就已经下了决定,日后一定要娶师妹当他的妻子;至于琳琅,虽说是个不错的,但他只是迷恋她的身体,却并没有想要娶她的想法。可毕竟家里那个可是热情如火,但是这个师妹却始终对他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眼前;一个怎么样都难以碰触,一个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搂入怀中;一个是他从小喜欢的,一个却是他最近迷恋的……正常男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割舍啊! 难啊难!着实是难! 肖宋要是知道慕晓的想法估计会喷血三升,什么叫做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她压根就从来没对这货即过热过!从来都是冷着离着! 还有,少年,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苦恼的!果断抱着你家红玫瑰私奔去吧!她这白月光是一定不会介意的←_←! …… 至于那郁琳琅,肖宋从来不想招惹这姑娘,在她眼里,那就是个彻底不相干的路人甲。不过那姑娘挺不识相的,一开始竟然还亲自上门示威来,向肖宋委婉地表述了一下她与慕公子之间的恩爱……一般人都难以想象肖宋的那个囧。话说吧,你们恩爱跟她有个毛线的关系么?有么有么? 肖宋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她向来都对这种不相关的事情没有耐性,直接让翠湖请她出去……不料那姑娘竟然推翻翠湖,哀嚎着直直地向她冲了过来……所以,这是要袭击她的节奏么? 被徐洙少年吓怕了的肖宋姑娘特别反感这种事情,于是她轻飘飘地伸出一脚,将那姑娘给踹飞了←_←!她表示她真心不是故意的!绝对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啊有木有?!她是无辜的! 看着那姑娘以一个相当优美的弧度飞了出去,最后落在了飞奔而来的慕晓少年的怀里,喷出一口血来,娇弱不胜地拽住慕晓少年的衣襟,断断续续地说道:“慕公子,是……是我不好……你不要……不要怪姐姐……她不是……有意的。”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肖宋当场几乎要被感动了,传说中的宫斗争宠的戏码,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她亲眼看到。 慕晓少年当即就怒了,好似一只炸了毛的公鸡,恶狠狠地盯着她:“封灵,我从没有想过原来你竟是这么恶毒的一个女子!是我爱错了你!” 肖宋很想不顾形象地掏掏耳朵,少年啊,承蒙错爱啊,她消受不起。表面上十分无辜地眨眨眼:“恶毒?什么恶毒?” “我都已经看到了!”快要发疯的慕晓少年激动得差点忘记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差一点就要把那可怜的姑娘扔出去,好在还有一点理智在最后关头回了笼,才没做出这么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错事来,他恶狠狠地盯着肖宋:“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好姑娘,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对待琳琅!琳琅……琳琅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啊!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她?!要不是我刚刚亲眼瞧见了,我怕是永远都不知道你的为人!皮囊就算再好那又如何?你的心里根本就是一个残忍的恶鬼!” 这都被你发现了啊!要不要……杀人灭口呢? 肖宋惬意地吹吹指甲,眉毛都不皱一下:“作为淑女的我怎么可能会做那样邪恶的事情呢?”怎么办呢?以前虽然觉得这个慕晓傻缺了一点,讨厌了一点,猥琐了一点,烦了一点,但好歹关键时刻还是可堪一用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啊! 姑娘你承认吧,虽然对这种烂人烂事完全没什么好介意的,但是被这么一闹,还是有种被膈应到的感觉啊! “师兄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不要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且不说我是不是真的伤了她,为什么要伤她,郁琳琅姑娘是师兄的人,师兄不好好管教,竟然将她放出来像野狗一般咬人,今日之事,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我又有什么错?难不成师兄被野狗咬都不会还手的么?要怪,就怪郁琳琅姑娘不长眼,咬错了不该咬的人。” “你……你!!你无耻!”慕晓瞪圆了一双眼睛,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师妹竟然能够推卸责任到这种地步!他果真是错看了她! 肖宋姑娘已经不耐烦了,朝天翻了白眼无数,“师兄没什么事的话还是速速离开吧,我的院子不招待闲人。”长袖一挥,“翠湖,送客。” 慕晓却不肯走,还欲纠缠。肖宋已经甩袖走人了。 慕晓不甘心啊,还想去追,怀中的郁琳琅却喷出一口血来,他没办法,只得抱紧郁琳琅去看大夫了。 …… 肖宋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这要是换作前前世的话,她肯定要郁卒个好几天;要换作前世的话,她也不用郁卒了,直接弄死那两个狗男女就可以了——这么想来,这一世的肖宋姑娘的戾气其实比上一世还要轻一点。上一世杀的人也远远比这一世要多得多……作为萧夏时虽然没有经验,处处小心,步步惊心,但是也因此太过压抑,反而更容易暴躁;这一世过得还算自在,心里也有了底气,她反而平和了许多啊。 所以说,只能说郁琳琅姑娘着实是幸运,她这么挑衅她诬陷她,她却连报复的心情都没有。 …… 这之后这件事就没了动静,当然,这完全是单方面指的肖宋这里没动静。 肖宋这样一个人,就算外面闹翻天了,她还是缩在自个的窝里岿然不动。当然,她在碧波门的名声也惹起了争议,基本就是原来小小姐竟然是这么残暴善妒的一个人诸如此类根本没有杀伤力的一些废话……这对肖宋完全没有半点影响,所以虽然知道,肖宋也只当听笑话给听了,只要不直接犯在她手里,她还是相当宽容的。毕竟名声对肖宋来说,实在比浮云还要浮云。倒是翠湖替她愤愤不平了许久,在没有得到她的同仇敌忾的安抚之后,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流言并没有传多久,不过三天,便消弭干净了。 肖宋过了几天找离渚秦去讨丹药,顺便提起了这件事情,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离师兄可真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呢。若不是翠湖说了,我还不知道原来那些流言是离师兄帮我清掉的。” “你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肖宋笑道:“流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反正,她本来就是浊的啊。他们那么构陷,也不算是冤枉了她←_←! 离渚秦从柜中取出一瓶胭脂白药瓶,递给她,淡淡道:“你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在意。” 肖宋笑得灿烂:“所以说,离师兄是个好人呢。” ——*——*——*——*——*——*——*——*——*——*—— 对于流言,肖宋完全是无所谓的;对于慕晓郁琳琅之类的,肖宋也是无所谓的——她踢郁琳琅的那一脚可不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绝对可以让她慢慢内伤到死←_←!也正因为如此,肖宋姑娘对此表现出了相当大方宽容的态度。 这就是真相啊! 肖宋目前最在乎的一件事情,就是魏然风。 她可从来没有忘记,魏然风还没有死。每每想到这人,她都有点怨念,这么打都没有死,果然是小强一样的体质!太不可思议了! 肖宋去探过几次底,魏然风虽然没死,但也没醒过来,离死也就差那么一口气,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已经不成人形了。肖宋动过杀他的念头,最终思来想去,还是打消掉了。一来,自上次门内受袭之后,这里守卫颇为森严,几乎时时都有人把守着,想要在别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杀掉魏然风,并且做出他是自然死亡的假象,在没有离渚秦的协助下,对她一个不懂医理的人来说,难度还是有些略高——当然,离渚秦是断然不会协助她杀掉自己的师兄的就是了,估计对他来说,帮她隐瞒魏然风重伤的原因已经是超过极限的事情了。肖宋对这些明知没可能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去苛求。 二来,按照大神给的指示,这所谓平复封灵的怨气的方法,肖宋觉得并非一定要让自己手上沾血才可以——当然,她其实并不怎么介意自己的手上到底沾不沾血,反正都已经沾了许多了,也不会再计较这一条两条的。这是典型的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想她当初那罐子的第一次摔得那可叫一个容易!仅仅只是一只野猪的误会←_←! 肖宋仔细想了想,与其让这家伙就这么死掉解脱,还不如就这么折腾他。虽然这其中包括了一定量的风险,这家伙万一醒过来了反报复,那她可就麻烦了! 乌鸦嘴什么的,不解释。 ——*——*——*——*——*——*——*——*——*——*——*—— 肖宋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宅斗的料,要跟人家拼脑子勾心斗角什么的这种事,想都别想了,那是典型的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料。当然这是夸张一点的说法,事实还没有那么糟糕。你说她虽然不聪明,也没什么慧根,更没办法跟别人斗智斗勇,但好歹有一颗强健的心脏以及谨小慎微的良好品格……虽然这个品格在关键时刻总是不太顶用,聊胜于无。 好在这个肉文世界里的人类的总体智慧水平都不高,像慕晓这种的居然都属于正常人的范畴,真是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要这是正常人的世界,以她的智商水平,那可真是太捉急了。 这么想来慕晓其实也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每每她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之时,看看慕晓那货还能活得那么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她就会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嘛←_←! ——*——*——*——*——*——*——*——*——*——*——*—— ------------ 第四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3-12-29 第四十九章 自从悬崖底下回来以后,肖宋过得比以往还要低调,基本都是宅居在自己家里,偶尔还会去离渚秦那里讨点有用的丹药,巩固自己的魔功。魔功之所以叫魔功,是因为这功法的封皮老早掉了,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名字,不过看那武功的性质也知道不会是名门正派该练的。魔功心法总共十层,肖宋原本一直停留在第八层,没想到受过内伤之后,再被离渚秦那么一调养,反倒因祸得福地突破了第九层,这简直就是质一般的飞跃。如今以她的武功,虽说不能算是天下无敌,但也可以在这江湖中横着走了……吧。 好吧,在打斗的实战经验上,她还是明显不足的。魔功心法仅仅只是心法而已,根本没有具体的招式,只能仗着身体敏捷一通乱打。除了心法和武功是上等之外,说白了,其实她还是一个废柴。 在江湖之中走一走还是可以的,毕竟她本性还算谨慎,看过的知道的东西也不少,要想轻易着了别人的道,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又不是那些个怀着侠女梦处处江湖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老人家她也是有点岁数有点资历了的那个来着!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虽说这里总体水平低下,不妨也有一两个厉害的,以她的智商还是低调一点的比较好。 其实,脱离了碧波门,肖宋觉得这个世界应该还算是美好,毕竟上辈子她在四方城里做土豪的那段日子还是挺欢乐的节奏,就算只有一个顾家嫂子那么陪她,她也没觉得过得有什么寂寞的。外加如今在这个世界里大神并没有给她时间限制,肖宋心里便起了点心思……你说待她替封灵解完怨恨之后,在这个江湖之中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那也是可以的吧? 当然,现实总是比力量要苗条许多的,其实就算她想要住下来,也真心住不了多久。这具身体被魔功所伤,再怎么撑下去也不过是五六年的时间……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好歹也有五六年,那也可以稍稍喘息一下,权当是休假了。 这是突然之间想明白了的肖宋姑娘的想法。你说哪种活着不是活着呢?为什么她偏要那么执着地用自己的身体活下去?就算是借用别人的身体,她活的还是自己的,不是么? 可惜在上一世,肖宋没有想通,当然也不可能想通。毕竟上一世的情况与这一世相比,要特殊太多。她那个时候真要选择活下去,可是会变成npc的存在,然后……跟萧秋少年你侬我侬去么? 吼,为什么她觉得鸡皮疙瘩炸起来了呢? ——*——*——*——*——*——*——*——*——*——*——*—— 接下来的日子里,魔功一直停留在第九层,再也没办法进阶了。肖宋也不介意,按照上一次进阶的经验来看,除非遇到重大的机遇,否则想要功德圆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等到真的功德圆满的那一天,估计也是她得道成仙一命呜呼的那一天。姑娘她看得很透彻,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练下去了,第九层似乎已经到了她生命的极限,在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感觉疲惫的,似乎怎么睡都睡不饱呢。好在离渚秦特意为她研制的醒神丹不是毫无用处的……摩挲着起了许多纵纹的晶莹指甲,肖宋姑娘可有可无地回想,貌似这是神经衰弱,机体衰老的征兆啊。 像她这么看透生死的姑娘,这世间也算是少见了的吧? 虽说看淡生死,但她毕竟不想当个软柿子被人轻易拿捏。上一世她唯一练过的武功就是那完全拿不出手的撩阴十八式。这一世她决定继魔功之后,再修炼一门新的外加功夫。不过翻阅萧夏所剩不多的记忆,紫清派是女子所创,绝大多数武功都是以柔美为主,不但招式像跳舞一般,就连用的武器也相当柔美。 丝带什么的……肖宋姑娘表示其实她根本不适合假仙,与其用那种跳舞一样的方式去打架,她其实更欣赏直接拿把大刀上去砍人,还来得利索点。 武功么,有用不就好了,非要把招式弄得好看复杂,简直是累赘死了! 她又去碧波门的藏书阁看了一看,碧波门倒是比紫清派要好上一点,是以君子剑为主的。肖宋姑娘能说君子剑什么的,真的很俗很骚包么? 她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大刀的,嚣张又有型……不过这个想法还没有出炉,就被离渚秦给驳回了。 吐槽一阵的姑娘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赤手空拳下去,配合着魔攻心法,捡了一本看起来听刁钻的掌法来练以练,聊胜于无吧。 …… 日子过得意外的平静,基本上是无人找茬。 魏然风依旧躺在床上,不生不死,估计也很少有再醒过来的可能性;郁琳琅受过那一脚的教训之后,整个身子都弱了下来,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过也长了脑子,知道她肖宋姑娘是惹不起的。按她本来的算计,她那么扑过去,被躲开是非常有可能的,然后她故作摔倒……谁能想到哪姑娘看起来清清瘦瘦弱弱小小的,竟然会那么奇葩地一脚踹上来?!何况,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的,至少慕晓对这个师妹是几乎失望了,这么多的日子里,再也不曾去找过她,即便有时要去找,到她院门口也就折回来了——虽然夜夜入眠之时,喊的还是封灵的名字,但是在肉体上,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反正她要的,又不是他的爱;她想守住的,不过是这碧波门能给她的荣华富贵罢了。 …… 对肖宋来说,最棘手的就是那闭关了很多年的东方寻。 东方寻闭关的地方她一早便已经打探清楚,是门派里的禁地,寻常人不能出入。她夜间偷偷去巡视过一圈,发现骚包的东方寻就算是要闭关,也得找个骚包的地方闭关,啧,这环境,有水有山的,还是相当的不错。在东方寻这一块,肖宋并没有打算要进行正面冲突,毕竟对于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她其实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原本还算有自信的,但是自从在魏然风那里吃过亏之后,她的自信感也就消下去了。 好在她的自我修复能力强,就算没有自信,也不至于畏手畏脚地自卑。 这个世界不是修仙文,没有谁能做到辟谷,东方寻自然也不例外。她那年初入碧波门不过一年,轻功略有小成之时,便已经前来调查过。知道东方寻不喜吃干粮,平日里的饮食都是由一个忠心耿耿的哑仆一手操办的。肖宋知道那哑仆做饭用的水都是固定的,是以很早之前便从离渚秦的书库里翻了一堆书籍,从里头找到了一种不易被发现的慢性毒药给下了下去。哑仆很难发现,因为她下在水里的只是一半的毒药,对正常人来说,根本就毫无杀伤力。银针什么的,自然也就没办法验出来。可是对东方寻来说,却是慢性致命的。因为在那闭关之处,她也特意在石壁上抹了可以挥发的无色无味的另一半毒药,那里本就干燥,毒药很快就会挥发掉,简直就是下毒的最佳场所。只不过为了保持效用,肖宋每过一段时间,都得再去抹一次而已。 好在她的轻功越发出神入化,又错开了与哑仆会面的时间,不至于被发现。 两种药物相混合,撑不了几年就能让东方寻魂归黄泉。 当然,其实肖宋自然不可能太自信。毕竟她在药理这方面的天赋着实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这要是离渚秦亲自出手,也就没后来什么事了;可是是她自己操刀的,那就有点心惊胆战的节奏。可这种谋害师傅的事情,她就算再傻,也知道是万万不能告诉离渚秦的。东方寻和封灵之间,肖宋相信就算是痛苦的抉择,离渚秦也一定会选择站在东方寻那一边。 这让肖宋有点小小的忧伤,就算她待他不那么诚心,东方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何至于这么区别待遇的呢? ——*——*——*——*——*——*——*——*——*——*—— 从悬崖下回来之后,肖宋也曾夜探过东方寻的闭关之处,暗暗观察过几次东方寻的现状。这身体明显是比以前要弱上不少,从呼吸之间可以判断他的内力大不如从前。床榻之前的朱红踏板上有一大块暗沉的污渍,可知是吐出的鲜血。肖宋暗暗想着,这货要是每天都是那种吃法的话,也撑不了几年了。她养的兔子吃了她的那种毒药,可是不过一个时辰就死绝了的,由此看来,其实东方寻还是相当的厉害的。比起兔子,那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肖宋姑娘也怀疑这是装给她看的,毕竟按照剧情,东方寻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垮掉才对,虽然她下手确实是早——足可见本人的决心!但她多疑,不愿轻易相信。是以即便眼见为实东方寻的身子已经很弱了,她还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么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打算看一看再说。当然以她这种谨慎的的态度,所谓看一看,估计得看到他死掉的那一日为止。 一日夜里,她穿上夜行服再去窥视之际,却发现东方寻的状态显然不对,披头散发的好似发疯,在房间里乱摔乱撞,可将肖宋给吓了一跳,这是毒性发作还是走火入魔?不至于这么巧吧?难不成是装给她看的?眼见着他就要从房间里冲出来,肖宋暗叹一声倒霉,当即足尖一点,翩然逃去。却在那禁地外头瞧见了郁琳琅姑娘的身影,这鬼鬼祟祟一路走一路看的模样,估计也是对这禁地颇为好奇的货。 两头夹击,换作别人必须得要痛哭一场。肖宋姑娘很是机警,在郁琳琅还没有发现她之前便当机立断直接借着夜色掩映飞上一边的一株参天大树之上,在树叶之中隐藏起身形,屏住了呼吸。 东方寻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看到了郁姑娘……大意不客气地直接压倒了。 肖宋姑娘表示:“……”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去偷看一下慕晓少年与琳琅姑娘的现场版来着呢,没想到他们的还没有看到,竟然先看到了东方寻和琳琅姑娘的现场版!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噢噢噢噢……东方寻身材不错嘛! ——*——*——*——*——*——*——*——*——*——*—— 翌日她从深深的睡眠之中醒来,慕晓便在门口叫嚣,翠湖拦都拦不住,肖宋打了一个呵欠,随意整理了一下发丝衣衫,走出门去。还没到门口便听到慕晓大叫着要她把郁琳琅交出来。肖宋一开始还算好言好语,奈何这人根本听不懂人话,一门心思认定就是肖宋绑架了他的琳琅姑娘,怎么都不肯走。气得肖宋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想要宰掉慕晓少年的欲望越发强烈了。 “大师兄此话说得太没道理,你的郁姑娘丢了,怎么会上我这里找呢?” 慕晓少年理直气壮:“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你将琳琅抓走了!琳琅那么善良,你何其忍心啊!快点将琳琅交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肖宋被气得气场大开,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无语的人类呢?眼睛危险地眯起:“你想如何?你能如何?出去!” 慕晓少年被这气场一逼,连退了几步,又蓦然觉得这样太没面子,勉强撑住,挺直腰身:“你把琳琅交出来!” 肖宋姑娘要发飙了:“我对你的琳琅姑娘不感兴趣!我说最后一次,出去!”再不出去,就杀了你! “你把琳琅交出来!她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姑娘,又不会碍着你什么,你把她放了吧!” 这儿还演上穷摇剧了么?这不是肉文么?这不科学啊! 肖宋怒极反笑:“慕大师兄,虽然我知道你没有脑子,也请你好好想一想,我有什么理由捉你的琳琅姑娘?她对我来说,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何要浪费力气还脏了自己的手捉她?你再这么纠缠下去,我便让你试试我新练的掌法!” 慕晓盯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恶魔:“你!你分明是嫉妒她!” 肖宋咄咄逼人地质问:“我嫉妒她什么?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慕晓大吼:“你嫉妒我待她好!你这个恶毒的女子!” 再大的怒气都要消掉了,一大早脸早饭都没有吃就跟这么一个人吵吵闹闹的,简直就是降低生活的档次!肖宋翻了个白眼,着实觉得此人果断神经病,冷冷表示:“还请大师兄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离师兄,其他一干人等,我还不放在眼里……尤其是你。” “你!毒妇!你不得好死!” 哎哟!这还人身攻击上了啊! 被骂了的肖宋果断化为毒舌:“慕师兄,慕大师兄!麻烦你的自我感觉不要这么好可不可以?你也不撒泡尿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其他人好歹是人模狗样,你有人模么?要不是占了个大师兄的位置,你觉得自己算得了什么?文不成武不成,一无是处,贪财好色,你觉得我会看上你这样的货色?你是在开玩笑么?至于跟你混在一处的琳琅姑娘,那我就更看不上了!一门四个男弟子,就属你最无用,她眼光可真是好得让人发指啊!我不想跟你这种货色啰嗦,降低我的档次。我数到三,你再不走……”眼里掠过杀气,看得慕晓心惊肉跳连连后退。那句‘我让你有去无回!’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叫嚷声,徐洙少年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大师兄!大师兄!琳琅姑娘找到了!” 肖宋瞟了一眼徐洙,估计这少年时忘记了自己也是会用轻功这一回事的。 慕晓一愣,看了一眼肖宋,脸色瞬间化为猪肝色:“她在哪里找到的?” “在……”徐洙少年踟蹰了。 “快说!” “在禁地找到的。”声音犹如蚊喃,几不可闻。 慕晓一下子便愣住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肖宋,转身便跑了回去。 “师兄,师兄!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没告诉你他们现在在哪里呢……”奈何慕晓少年已经听不到了。徐洙回头,看到随意披着衣衫慵懒地倚在门边打呵欠的肖宋,脸上红了一红,嗫嚅道:“师妹要不要也去看一看?” 会发出这种邀请什么的…… 肖宋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去看过了么?” 徐洙少年诚实地摇摇头:“还没有呢,我听说这个消息就赶来了……大师兄他,没对你……吧?” “没什么。”那货的杀伤力完全不是和她一个档次的,不过就差那么一点点,那句霸气侧漏的‘有去无回’就要说出口了,到时候还真是要撕破脸皮了,哎哟,真麻烦! 姑娘,你确定你之前毒舌了那么长时间不是撕破脸皮的节奏么←_←! ------------ 第五十章 更新时间:2013-12-30 肖宋淡淡地想着,昨夜她太累,而东方寻又太强悍,她看不完他们打完全场就直接趁乱走人了,是以还真的不知道结局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不过想来也是相当‘壮烈’的吧。本来这种时候真的不适合她这种纯洁的姑娘出场,但是慕晓既然这么上门挑衅了,她若是不去看看他的笑话,未免也太过意不去了,简直是对不住慕晓少年的一番真心辱骂啊! 头矜持地一点,肖宋姑娘直起腰身:“好吧,我们去看看。” …… 毕竟是禁地,一般人一般情况还真的不能进去,一般人特殊情况也没办法进去。即便是外围,也不是碧波门的那些仆从可以踏足的地方。肖宋到那里的时候,禁地的外头已经围了一圈人,都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地在讨论里头的状况,就差没有人手一把瓜子了。 肖宋摇摇头,整个碧波门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瞧瞧这风气,完全可以想见慕晓是个什么德性的。郁琳琅要是在禁地这种只有东方寻和哑仆可以出入的地方被发现,那结果不是已经完全可以预见了么?这种时候不管是为了维护东方寻的名誉还是什么的,最该做的还是将这些不知好歹的仆人给遣散!该干嘛干嘛去! 当然,她是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反正……她顶多就是个打酱油的好姑娘! 相比于这群毫无地位的仆从,肖宋自然不算是一般人,身为这个门派的小师妹,好歹也算得上是小半个主人了,在徐洙的带领下,她毫无压力地入了现场,结果没走多久便一眼看到了前方草木丛生之处慕晓呆滞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一边是跪着的面无表情的哑仆。 “大师兄……”徐洙少年察觉情况有异,着急地越过肖宋快跑几步,过去一看,顿时也震惊得不能动弹,慌忙别过脸去,脸色又青又紫。害羞之外蓦然想起师妹也在这里,连忙出声去拦:“师妹,别过来!” 晚了! 肖宋已经看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男一女两具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的身体罢了,还维持着昨夜她离去之时看到的那个姿势,下半身都还连在一起,只不过都闭着眼睛不动弹了。这要是换作别人也就算了,可是对方是师傅,这让他们怎么办?伸手去拉开?怎么可以啊! 徐洙少年那叫一个后悔啊!他就不该叫上师妹一起来!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师妹的声誉。 他拦在肖宋面前,妄想遮住肖宋的视线,磕磕巴巴地说道:“师妹……师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宋很淡定,视线越过徐洙少年瘦弱的身躯看了一眼东方寻,从那惨白的脸色便知道这家伙是要精尽人亡的节奏,就算还没亡,这么放任不管下去估计现在也快了……不过这种事情,跟她真的没有半点关系,要是非要扯上关系的话,那也是东方寻越惨,她越高兴。自然也就不会提醒这群惊讶到发呆的人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师妹你……”徐洙少年实在是尴尬啊,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场景让他很快就想起了那本被他藏起来的小黄书……要换做别人,他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对象是师傅…… 肖宋的好奇心已经被满足了,对接下来的后续也没了兴趣,毕竟就算是要看裸男裸女,她昨天晚上窝在树上也看了差不多大半夜,已经彻底看厌了。她歪过脑袋,看向徐洙,声音不加掩饰,以慕晓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师兄,需要我帮忙么?” 慕晓闻言,从呆滞之中醒过神来,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肖宋:“你来干什么?!你想帮什么忙?!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 哎哟,慕晓少年的气场越来越强了啊!这还是原来的那个牛皮糖么?你说这少年要是一直都这么有气势,肖宋姑娘也不至于会像原本那样不待见他……她绝对不是抖m! 肖宋姑娘表示很无辜,雾煞煞的眼神看向徐洙。“二师兄……是灵儿做错了什么么?灵儿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那叫一个泫然欲泣啊!身为肉文女主,硬件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只要肖宋愿意,稍稍改一改那一身欠扁或者冷清的气质,这一颦一蹙之间,还是能勾搭到不少纯情少年的。 慕晓更气了,这个小师妹分明是在做戏!他要是以前,或许还会被她骗到,但是就在刚刚,她撕破脸皮那样辱骂于他,第一次展露了自己的本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怎么可能还会再相信她!方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前脚刚到,她后脚就跟了过来,还不是来看他的笑话是什么?! 这么一想,怒意更重了,怒气若是能够化为实质,这周遭三圈恐怕都会被他的怒火烧得寸草不生! 徐洙夹在中间,尴尬得手足无措,看看无辜纯情的师妹,又看看一脸凶恶的大师兄,一颗柔软的少年心瞬间就偏了——是个男人都会选择保护柔弱的师妹而不是跟着凶巴巴的大师兄一起逞凶:“师妹快走……大师兄你别这样,师妹也只是好心……” 慕晓的面色越发狰狞凶恶了,几乎暴走,要不是徐洙在前面拦着他恐怕直接上去来拽肖宋了:“要她在这里装什么假好心!出去!出去!全部给我出去!” 啧,难得她发个好心来看望一下,竟然碰了一鼻子的灰……果然好人难做。 所以,姑娘,请大意不要客气地朝着恶毒大妈的路上奔过去吧←_←! 徐洙少年一边拦着暴怒的慕晓,一边不忘回头,大叫道:“师妹你快回去吧!” 肖宋故作踌躇了一晌,意有所指地瞅了一眼慕晓,关怀之意流露于言表:“那好……二师兄你小心,我先去了。” 小心?小心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小心慕晓那只暴走兽了! 慕晓脸彻底黑了,拼了命地要跟肖宋决一死战,徐洙几乎拦不住,只好一狠心抱住慕晓的腰身,大喊着让肖宋快点走。 肖宋不慌不忙,脸上那是一丝慌乱的意思都没有,只轻飘飘地藐视了一眼这个凡人——东方寻收了慕晓这样的人类当徒弟,还真是倒霉,这发起火来那是完全不顾场合啊!也不想想这种时候最该做的是什么,不该做的是什么……她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飘走了。 果然,这姑娘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膈应慕晓少年的……吧←_←! ——*——*——*——*——*——*——*——*——*—— 这之后究竟如何,肖宋也没兴趣去知道了。当然,她还是去看过一次,毕竟那是她最在意的对手,她若是不能确定他的死活,怎么都没有办法真正安下心来。那唯一的一次暗探,她只看到了东方寻,跟魏然风一个模样,不死不活只能靠着药物吊着命,已经失去了自主的能力,不过意识还有,只是说不出话来而已。肖宋原想着要不要气气他,干脆把他给气死算了?可转念一想,她这么善良的姑娘实在做不来这么残忍的事情……况且她觉得自己除了下毒之外基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东方寻的事情,实在气不到他……郁琳琅的事情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看那个样子也知道郁琳琅姑娘那是小说看多了,就以为禁地里一定藏着好东西……结果好了,一入禁地深似海,从此贞操是路人!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至于东方寻为什么会突然发情,老实说这件事情她还真心没有想通……或许这是走火入魔的一种表现方式吧?筋脉里头真气乱窜,就势必得找一个合适的渠道发泄出来…… 肖宋囧囧有神地想着,目前为止,就这个理由最合理了。 她原本觉得郁琳琅和东方寻之间的缘分那么深,应当是被安排在一处的。而事实上,在东方寻的房间里,她并没有见到郁琳琅的影子,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慕晓给金屋藏娇了……被东方寻用过的女人身为弟子的慕晓还敢收为己用么?这还真是个问题。 当然那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虽然这在逻辑上明明白白地透着点淡淡的不科学,但是在原著里,封灵姑娘的身体还不是被共享的么? 所以说,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搞不好郁琳琅还真是被色胆包天的慕晓给藏起来了也说不准啊! 不过这都跟她无关了。 郁琳琅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跟她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她不是圣母,她的任务不是拯救苍生;她能拯救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就算她能够拯救别人,那人也肯定不会是挑衅她对她毫无善意的郁琳琅……她又不是圣母体质! 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慕晓少年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明明还是在同一个门派里,同一个天空下,却像是已经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原本封灵命中的一号男主在肖宋的作用下,彻底沦为了一个路人甲;而原著中早该离去历练的离渚秦也越发地忙,忙到她许久都没有再见过他。她去找过几次,却没有一次碰到过本人。东方寻的问题很严重,身为他的弟子,擅长岐黄之术的离渚秦自然是当仁不让侍疾于前。 该走的不该走的全部都走了,这个碧波门是越发地安静无聊,无聊到肖宋已经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原本她着力要对付的魏然风已经形同废人,东方寻更是生死一线,封灵再大的怨,她都已经帮她偿还了。毕竟死亡并非最严重的惩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大的痛苦。 肖宋十四岁生辰过得无比冷清,只有徐洙少年记得给她送了一份礼;离渚秦,依旧连面都没有碰到——东方寻毒性发作,他在他床前守了一夜。 那夜之后,肖宋给翠湖留了一个口信,整理行装,潇洒无比地下了山去。 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也不会有人是一辈子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谁都不会例外。人生那么长,来去匆匆的,多是陌路,终究会被遗忘。 那么,就自己对自己好吧。 所以,离渚秦,抱歉,她不能等你到十五岁了。 ——*——*——*——*——*——*——*——*——*——*—— 接下来是将近一年时间的游荡,肖宋走过很多地方,大漠山川,风景名胜,人迹罕至之处……平静的,祥和的,危险的……很多次迷了路,好在她自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就算是迷路也没什么关系。这一路上也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女装时总是引来各色各样的色狼,有小色狼也有老色狼;男装时还是引来各色各样的色狼,有男色狼也有女色狼←_←!估计她不男不女时也能够引来一群不男不女的色狼! 肉文女主的魅力果然是不可阻挡! 这剩下的几年里,肖宋并不想惹是生非给自己添麻烦,是以一直很低调。当然,她其实也有低调的资本,别的不说,光是她那一身历经一世越发纯熟的轻功,想要低调起来别人连影子都看不到! …… 从很久以前,她就有一个梦想,好好工作,好好赚钱,然后在四十岁以后拿着积蓄去游览这大好的河山,最后死在路上。 最后一句是开玩笑,要死还是回家死的好。但是她对旅游确实不讨厌,甚至是喜欢向往的。可惜一直有心无力,心里总是有太多的顾虑,除了钱财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害怕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是以一直都没有怎么付诸实践。如今换了一具身体,拥有一身相当强悍的武功,没了那些束手束脚的因素,她反倒以另外一种方式好好看了这壮丽山河,也算是一尝了夙愿。 魔功心法她已经停练了,但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却是没办法挽回的。她发作的频率比起以往倒是低了许多,但是每次发作的效力却也比以前要长了许多,经常一觉睡下去便是好几天,且还有延长的趋势。肖宋很担心有朝一日就会这么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她偶尔会想,其实要是真的就这么睡死过去,也是一种幸福,没有一丝痛苦,对这世间也没有特别的留恋,这么走了也挺不错。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她当然没有厌世,也不会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太久太累生无可恋了然后突然就想去死去死去死了……那种文艺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她这种实际主义的人身上。只不过经过这短短的三生三世,多多少少有些看淡罢了。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想要活着么? 若是只是活着,那么当初当她还是萧夏的时候,是谁给了她那样大的勇气迎上那锋利的刀锋比烈士们还要勇猛地去就义的? 或许,其实她畏惧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没有意识没有自由的活着。换句话说,她想要的,只不过是自由而已。 什么样的自由不是自由?就算是用别人的身体活着,只要脱离了那悲情的命运,她还是自由的! 至于那魔功,老实说,肖宋觉得这身魔功还真是鸡肋了,毕竟它最终都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用处,在东方寻身上,她甚至连一招半式都没有用过,只是做了一回小人,下了药而已。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估计比她用武力解决还要好,让她有点淡淡的忧桑。能够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掉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把它复杂化。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对于这魔功,肖宋从来没有因为练了它而后悔。 毕竟在这种身不由己的地方,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魔功傍身,至少她活得潇洒痛快,不会束手束脚。上一世因为没有根基无法练功导致她处处受制于人,那种压抑的生活她还真是受够了!所以她不后悔,代价再大,也不后悔! ——*——*——*——*——*——*——*——*——*——*—— 肖宋临走之前她拿走了离渚秦练好的好几瓶吊命提神的丹药,不算太多,勉勉强强也能够她用上一年半载。如今这些个丹药基本也快用完了,而她还相当有幸地活着,没有不幸挂掉。所以这就代表为了以后能够好好活下去,她最好还是像前世一样找一个地方住下来。要是继续在江湖中行走的话,那后遗症发作,她基本控制不住自己就要就地睡倒……这种后果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万一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她睡着的时候根本连半点的防御能力都没有! 哎,这血腥的江湖已经不适合她了。现在他最该做的就是找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买一座房子……等死←_←! 能这么等死,也是一件相当圆满快乐的事情啊! 好在她一直都不是不知世事的深闺小姑娘,当初从碧波门出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她吃一辈子的了,要买一间宅子绝对没有压力。 至于究竟应该住在什么地方,肖宋却没有上一世那种明确的想法,总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什么时候她走到一处满意合眼的地方,就住下来了;如果没有合眼的地方,大不了就继续走下去。这个世界那么大,她总能找到喜欢的地方。实在找不到的话……那就算了,毕竟凡事随缘嘛。 ------------ 第五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3-12-31 又是随着性子走了几日,算算日子,肖宋这具身体已经满十五岁了。肖宋心里不是一点感慨都没有的,有时候不同的选择就会让同一个人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如果她只是万事不知的封灵,而不是为了解除怨恨而来的肖宋,那么现在,恐怕还是已经陷入np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了吧。 肖宋撇撇嘴,那些男人纵使一个个都是天仙下凡,可放在肉文里,她也不稀罕! 夜幕降临之时,肖宋骑着小毛驴停在了一家客栈边上。马这种动物,她上辈子驾驭不了,这辈子依旧没有太大的好感,驴子虽然速度慢,但是看起来就好欺负些,而且耐力也不错,是以她一年前下了山那会就买了一头,当作旅行的伙伴。平日里基本是不怎么骑的,用惯轻功走路爱飘的人怎么都不会喜欢坐在驴背上被颠来颠去的那种感觉。但偶尔不想走路时,她还是会直接骑在驴背上。而且到了什么新鲜的地方,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买下来时也可以直接放在驴背上,省得自己大包小包的失了形象。 也因此,虽然一直觉得这驴子挺累赘的,但从来没想过转手。 …… 就算是旅行,肖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虐待自己,毕竟自己这具身体那还是相当娇弱的,万一一不小心就虐待出了毛病,那就不得了了。何况……她还真心不差钱。没办法,她是土豪她怕谁! 是以除了迷路了找不到店家住宿只好夜宿野外,其余情况,她一般都会借宿在客栈里,且不说那客栈档次如何,比在野外可要让人安心许多。 肖宋骑在驴背上,盯着那老旧客栈上积了厚厚灰尘的牌匾,上头是褪了色的‘吉祥客栈’四个大字。门边挂着一串褪了色的大红灯笼,现在不过黄昏,并不算太暗,灯笼还没有点起来,在风中招摇得厉害。这是她随性踏步而至的一处地方,那是相当的荒凉,她已经骑着驴子走了一整天都没有碰到一户人家,甚至连个人都没有碰见过。想来附近也不会有什么村落,而且这脚下的路忒小忒窄,恐怕离官道也已经很远了吧。 结果这荒芜的地方偏偏有那么一家……破破旧旧的,很有些年头的客栈,怎么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肖宋的目光盯着那‘吉祥客栈’四个字越发紧了一些,这名儿虽然没什么特色,但是出现在这样一种地方,莫不是一家黑店吧? …… 肖宋虽然有一身武艺,但是本质里还是一个不喜欢惹是生非的好姑娘,平日里并不会仗着武艺欺负别人,非要欺负时就必须要欺负死那人!这种明显让人感觉不好了的客栈,一般情况她是不会进去的。可现在这种明显不是一般情况,背在驴子身上的行囊里已经没了干粮,磨了一天的牙,都已经被她给吃光了。虽说不饿,但是很显然,她需要补充干粮;天色又暗了下来,虽然现在还不显,但是肖宋知道这种地方一旦天彻底黑下来,那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节奏……作为一个还有几分少女心的姑娘,其实还是相当的不喜欢黑暗这种东西的。没安全感也是一种不可抗力啊! 附近估计是没有其他人家了,她灵敏无比的听觉已经告诉了她这一点。 所以说,如果不想再次在那种黑漆漆的还藏着小怪兽的树林里过夜,眼前这家客栈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真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了! 苦恼…… 这就是明知是麻烦,却不得不去惹的感觉么? ――*――*――*――*――*――*――*――*――*――*――*―― 肖宋没有苦恼多久,客栈这种地方本来就是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的,她站在这处基本没多长时间,那紧闭的破旧门扉便‘吱呀’一声开了,从里头的阴影处探出一个瘦的几乎没有半两肉,形容枯槁的男人的脑袋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肖宋默默地抖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若不是还有一双骨溜溜会转动的眼睛,这个模样,正常人见到都会以为是个死人吧?突然便想起原著里封灵姑娘在撞破慕晓和郁琳琅的奸情之后又恼又恨,一路奔下山来,最后体力不支,只好宿了一家客栈。那客栈的伙计中似乎就有一个是长的这副恐怖的模样。 这么具有鲜明特色的人类,她就算想要不记住,都有那么一点难度! 于是说,尽管她已经离得碧波门那么远,自以为完全脱离了剧情,其实剧情还是舍不得她,自动走上门来了么? 肖宋盯住他,不动弹,一双眼里杀气流露。 那男人被肖宋眼中的寒意唬了一唬,整张脸都因为枯槁而没有半丝表情,只一双灵活的眼珠咕噜咕噜转得飞快,几乎停不下来。沙哑的声音试探着响起:“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肖宋默了半晌,略底下脑袋,坐在驴背上一百三十五度俯视他,森森说道:“你长得如此凶残,这是一家黑店么?” 那人一愣,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客官说笑了,我们这吉祥客栈迎来送往无数,信誉有保障,怎么会是黑店呢。” “怎么会是说笑的?”肖宋的表情极其认真,“黑店的小二都是长你这副模样的。”这就是纯粹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哪个黑店的门面不是好好的,这要真每个黑店的小二都是这副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模样,还有哪个傻子会进去乖乖被人坑了宰掉? “客官说话真有意思,嘿嘿,不知客官是哪条道上的?” “人行道上的。” 人行道……那是什么道?所以说,是他孤陋寡闻了么←_←? “客官……?” “我要住店。”肖宋轻飘飘地从毛驴上下来,正了正衣襟,几乎是一瞬之间便到了那门前,随手便推开那扇门,动作看似没什么力气,实际上却不可小觑,差点没有弄得那枯槁的小二一个趔趄。也不管那小二是个什么态度,她丢下一句“好好照顾我的驴子,它要是吃不好睡不饱我就来找你。”便不再看哪个枯槁男人一眼,直接大步上了二楼――没办法,实在是看这个男人太伤眼。原著中这个男人也是侮辱了封灵姑娘的其中一个人――实在是完全无法让人忍受的节奏,看着那样一张死人骨头一样的脸,不但是有碍观瞻,还相当的倒胃口,也难怪最后风铃姑娘可以接受那np的结局,在经过了这样档次的男人洗礼之后,其他男人都是好的啊。 肖宋默默地想着,既然剧情君不肯放过她,那么,就干脆将这个窝点给端了吧,也省得自己花力气去找。 从旮旯头又冒出了一个人来,这回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那身形足有方才那个瘦子的五倍大。他横肉颤抖着,笑得一脸淫邪与谄媚:“不知道姑娘想要住哪间房?” 肖宋很想捂眼,即便在原著中已经看过这些个人的描写,现实中再见到一次,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实在是太锻炼人的精神抗压能力了。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面上的肖宋姑娘十分淡定,冷冷地说道:“天字号房。” “姑娘跟我来,我来给姑娘带路。”那胖子是听到动静才出来的,是以并不知道在店门前发生的那一幕,如今乍一眼看到一个美貌的姑娘,只觉得食指大动,恨不得直接压倒了事。他都快三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即便明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色欲熏心,在肖宋推门而入的时候趁机摸索着要去摸肖宋的小手。“姑娘是一个人么?这荒郊野外的,孤身一人还是相当的不安全的。” 肖宋姑娘表示当即炸毛,突然觉得碧波门里最最看不惯的魏然风如今瞧着是那样的可爱,正想一脚踹开这只该死的死胖子,一只手已经扣住了那胖子的手腕。肖宋惊讶地看着来人:“离师兄?” 胖子命脉被扣,疼得哇哇直叫。离渚秦面色沉静,无波无澜:“她不是你能碰的人,没有下次。”明明连威胁的意思都没有,听着也不过是普通的劝诫,但是听在那胖子耳里,却是无端地感到恐惧。 命脉被放开,胖子连滚带爬地逃开,屁股尿流,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淬骨的恶毒。 肖宋看到了,那种眼光啊……走了一年的路,她还没有见过那么彻底的坏人呢!心里更加确信,这些人绝对不能够留。就算是为了这个肉文世界的和谐,这种渣滓也不能留。就算她不是圣母,这一次也要破个戒,玩一次替天行道。 收回目光,肖宋看向离渚秦,眸中神色晦暗不明:“离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种感觉太突然了,她并不喜欢。 “来寻你。”他拉住肖宋的手臂,指尖扣住她的脉门,知道他是在为她诊脉,肖宋自然也不会反抗,见他面色越发难看,她忍不住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离渚秦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懊恼,眼里尽是指责与心痛:“你停药多久了?” “一个月吧。”肖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对这种生死之事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从一开始决定练魔功就已经知道了今日的结果,现在再说后悔未免也太矫情了一点。可是,在看到离渚秦那样心痛的眼神,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虚,莫名地竟然有种做了坏事的感觉。嗫嚅半天,她也只能宽慰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师兄不必如此……” “你不会死!” “没有关系的,这些我不在意。” 离渚秦平静的面容几乎崩裂,眼中略带着血色,“你不会死!我会救你!” 肖宋被吓了一吓,原本那份隔阂疏离的感觉倒是被吓没了,这话太过沉重,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偷觑着他并不那么好的脸色,斟酌了半天,也只得讪笑道:“这种事情不必在意,听天由命便好。我觉得这一生过得很好,很悠闲,很顺利,就算现在立即死了,也没有后悔的事情了。”一开始只是瞎说一通,说到后来,倒是带着点真心真意了。其实真没什么,若是现在叫她立刻死,她也是害怕的;但是一想到她的死亡并不是终结,兴许只是下一段命途的开始,那种害怕的感觉便也淡了。反正不管怎么折腾,她也只是换种方式活着,所以,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可是我有!”他的眼里涌出痛苦的情绪,让肖宋很是惊心。抓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中用了几分力气,疼得肖宋差点龇牙,他低吼着说道:“我不想你死。即便因此付出的是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你死!” “离师兄……”肖宋严肃了神色,认真地说道:“我不需要你那样牺牲,若是代价是你的性命,我宁可不要。”反正对她来说,这样活着,都已经是捡来的性命了。所以她虽然珍惜,但也不在乎挥霍。 “你在担心我么?” “是,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肖宋深吸一口气,“你是我唯一认定的哥哥。” 离渚秦眼中微冷,似乎冷静下来,“我却不把你当作妹妹。” 说话间,已经将她带入门中――走廊那处偷窥的目光实在太碍眼了。一切都很顺利,肖宋甚至没有半点警惕便随着他进了屋,他心神一晃――即便他是她的师兄,她对他的防备,似乎也太少了。这个认知让他在满足的同时,有点说不出的不高兴,因为他并不知晓是不是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是这般的不拘小节。 在那关上门一刹那,他突然抱住了肖宋,将她压在了门扉之上。肖宋没反应过来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毕竟虽然心里有了些隔阂,但他从来相信离渚秦的人品。潜意识里她一直相信离渚秦不会对她不利,是以方才并没有防备。而现在,也只是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他却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声音略低哑:“不要动……我不会伤害你。” 肖宋不喜欢这种暧昧的感觉,可也愿意相信他,即便这种情况实在是……挣了两挣,她便不再动作,只是眉头微蹙,勉强压抑下心中不断涌起的暴躁:“师兄,放开我。”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跟不同性别的人有过多的亲昵。 “为什么要离开?”他没有放开她,是不舍,也是不愿,将脸埋在她的颈边,感受到她有力的脉动,他轻轻问道:“为什么不等我?我愿意遵守的诺言,为何你却……等不得了呢?”话末已有掩不住的苦涩流露出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她对他并不同于旁人,结局也是一样的。好吧,这姑娘承认她是吃味了……离师兄什么的,对东方寻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这种话是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已经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 他却像是知道了她内心所想,低喃道:“灵儿,师傅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我已不再是碧波门的人。” 肖宋愣了一愣,双目圆睁:“你什么意思?”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她强压下那翻腾的情绪,“你知道?怎么会?”她明明掩饰得还不错,对于东方寻,她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不该有的情绪。 “你初次向我表露心意时,我便有所猜测。” 喂喂喂,什么叫做表露心意啊?!话说得具体一点好不好! “后来下山一番查探,查到了你的身世,便也猜到了一切的缘由。初始我不懂你话中的意思,联系这一番经历之后,便也懂了。”只是这懂与不懂之间,毕竟是隔了那么多年。 肖宋神色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让你这般孤立无援,是我对不住你。”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而坚定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离开你。” 肖宋心里一跳,这种暧昧不清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孔雀开屏,可是孔雀开屏的后头却是自作多情。她心里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挡不住嘴巴快,几乎是在他说出那一句话之后便下意识反驳:“离师兄,我对你只有兄妹情谊,你不要误会了。”说完之后真想抽自己一顿。 离渚秦轻笑:“我知道。” 肖宋的目光惊疑不定,心中懊恼:“那你……?”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肖宋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开;想要动用武力手段,面对这么一个熟人,又不好下手,着实是左右为难! “你在乎什么?”离渚秦问她,眉目半敛,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 肖宋一哑,很快收拾起乱糟糟的心情,镇定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以后还要嫁人,你要娶妻,我们不可能永远不分离。” “我娶你。” 肖宋在心里尖叫了,她在这肉文里一番折腾之后该喜欢封灵的照旧喜欢,这不该喜欢封灵的也要牵扯进来了么?她又不是玛丽苏,完全没有荣幸愉快的感觉怎么办?“我们是兄妹!” “不是。即便是原本,我们也只是师兄妹。”离渚秦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而如今,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再是你的师兄。” 肖宋默了一晌。老实说,这种被求亲的感觉真的是十分的销魂,感觉就好像是于澜跟作为萧夏的她求婚一般……可是好像又有所不同。可能对她来说,于澜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晚辈;而离渚秦……却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哥哥。 ------------ 第五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4-02-01 肖宋默了一晌。老实说,这种被离渚秦求亲的感觉真的是十分的销魂,感觉就好像是于澜跟作为萧夏的她求婚一般……可是好像又有所不同。可能对她来说,于澜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晚辈;而离渚秦……却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哥哥。 她可以毫无压力地拒绝一个晚辈,因为在下意识里,她根本不会将一个小辈的话当真,只是当做玩笑话一样,说过了,便也就罢了;可是离渚秦,他不但不是小辈,还是一个正经到几乎有些古板的人……一个平素这么正经的人用这种正经的语气说这样正经的话,她实在没办法去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虽然她真心表示十分怀疑。她倒是想要打着哈哈把这话题给岔过去,却实在难以办到。离渚秦正视着她时那种认真无比的眼神容不得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亵渎,甚至让她提不出勇气来拒绝。 这真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肖宋很有自知之明,她自认是一个耳根子很软的姑娘,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那种类型——虽说现在她已经努力朝着软硬不吃的康庄大道上疾驰而去了,但毕竟本性难移,尚不能完全改变,尤其是对着自己还比较亲近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被人威胁,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讲的?非要拿身份什么的来压人,这是让她最恨的事情,没有之一。作为一个天生反骨的姑娘,若是别人威胁她,便是原本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事情,她一定会坚决地反抗到底。作为萧夏时,她能够在萧秋面前那般决绝,除了自身原因不论,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萧秋用错了办法。他越是想要禁锢住她,将她留在身边越近,她便越想要自由,彻底远离这个少年……到最后那种鱼死网破的结局,虽然想来是悲剧了一点,却是有它的必然性的。 可若是别人换一种委婉一点的方式,指不定她就心软了,然后糊里糊涂把自己给卖了也说不准啊——当然并不是不相干的人苦苦哀求什么的她就会服软了!在她吃软不吃硬的这个特性之上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她不是一个圣母。所以,这所谓的吃软不吃硬,还是只在特定的人面前有效——至少得是她不讨厌的人才行吧!这要是换作慕晓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保不准一脚踹死他! 离渚秦用起这种方式来,就用得简直出神入化。肖宋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多说一句的余地,就被他给压制得死死的,有种说什么都是错的错觉啊!在这种错觉下,她还真的顺着离渚秦的意思开始思考他提的建议的可行性了←_←! 话说,在上一世那个大神确实要求过她不能跟任何男人发生那神马关系,否则就会作为npc被留下来;但是在这一世,大神却没有再做这样的要求,只说替封灵解完怨之后便能够回去了……所以说,其实就算她真的嫁给离渚秦然后那啥啥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凸=!她到底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难道真的是到了更年期了才有那方面的需求了么摔! 好吧,这其实并不可耻,只是有点……有点怪怪的。 没办法,当了三辈子老处女的姑娘都已经快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真的是伤不起啊! ——*——*——*——*——*——*——*——*——*——*——*——*——*——*—— 相比来说,离渚秦虽然比起其他人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但这毕竟是肉文……何况,她对离渚秦,并没有离渚秦表现出来的对她那么深的感情。在她心底,或多或少还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的。最开始的感情并不纯粹,其实早就注定了日后的结局。虽说对她来说,嫁给离渚秦这个假设比起嫁给其他人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她也确实是对这个师兄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但那好感也不足以深到让她愿意顶着这肉文世界的压力嫁给他——即使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爱情论者,如果真的寂寞或者想要安稳下来的话,找一个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她毕竟还是比较喜欢三观正常的世界的,就算对现在的她来说,活在哪里都是活着,已经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了。算上上辈子的三年,再加上这辈子的这十来年,当初想要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执念已经消散了许多。回去固然是好,回不去……似乎也没有多少糟糕。她只是不想变成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np而已,如果在别的世界里还能够拥有自己的意识,清醒地活着,不受别人控制地活着……那么,其实在哪里都差不多。何况,人性是健忘的,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扪心自问,她对最先的自己还有多少印象呢? 连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呢。 遑论,她这具身体还能撑多少年呢?这是一个完全的未知数。最近这段时间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频率越来越高……按照这个趋势,睡死过去是迟早的事情吧。已经这样了,何苦再拖累一个外人。对她来说,她并不觉得一个人的生活是一种寂寞,她愿意享受这种生活,将它当作一种生活常态。 这恍惚的感觉在她心头纠结了好几秒,肖宋勉强压制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轻叹了一口气,敛下眉眼,遮去了一切感情,黑色无澜的眼里只剩下平静:“离师兄,你为什么想要娶我?” 离渚秦的答案十分的利落,很平静,浓黑的眸子里讳莫如深:“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很合适。” ……合适什么的? 肖宋抽抽嘴角,囧了个囧,这样子的答案是不是在告诉她,她纠结了那么长时间的问题都是浮云啊?其实人家根本不是喜欢她爱她才要娶她,只是他们两个比较合适才想要娶她一起搭伙过日子?虽说这种说法让她松了口气,对她来说,这样子真的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同时也让她有一种淡淡的……恼恨。 废话,就算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哪个女人被这么真相了会是镇定无所谓的啊!就算她已经年纪一把了,但是脸皮没有随着岁月的积累而变厚啊!这种只是想要搭伙过日子的说法实在是太伤人了呜呜呜呜…… “离师兄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啊。”肖宋抿着嘴唇,端着一张脸孜孜劝道:“就算离师兄你娶了别家姑娘,我嫁了别家郎君,那又有什么关系?顶多我们将家挨得近一点,还是可以经常串门的,师兄何必如此麻烦,非要娶我这个……累赘!”这姑娘绝壁是不高兴了,瞧瞧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阴阳怪气渗人得慌啊! 离渚秦的眼神越发的深邃,那浓黑的看不清情绪的眸子里在听到肖宋说得越发不对劲之后,终于涌动了起来,带起了翻天覆地的隐忍的情绪,他握紧她的肩膀,在肖宋的挣扎之间将她板正。 力气有些大,肖宋吃痛,伸手隔在他的胸前,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离渚秦低下了头,湿暖的呼吸近在脸边,肖宋心里漏跳了一拍,挣扎着将脸别开:“离师兄你……” 他盯住她的眼睛,深邃的眼里有隐忍的怒气,薄薄的嘴唇微动,一字一顿地吐露:“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我会治好你……” 肖宋冷冷地拆台:“能治好自然是好的,但若是治不好呢?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没人会比我更清楚,若非有什么奇迹,我这身毛病是不可能好的了。师兄虽说是厉害,但终归不是神仙,不能起死人肉白骨,难道不是么?” “没有奇迹,那便由我来创造一个奇迹给你。” 肖宋看了他半晌,蓦然开口,一点一顿地说道:“是么,可惜……我不信。”“师兄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些个甜言蜜语了呢?男人说这些话哄骗女人都是带着目的的,师兄对着我说这些好听的话,可是有什么目的?”勿怪她以这种恶毒的心思揣测别人,实在是……善良的姑娘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与其这么拖下去到最后彼此伤害——当然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太大,想要在心理上伤害她实在是太难了。她多么的强大啊! 只是,与其这样拖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把这些话都说开了,断掉那些不该有的妄想,也能够自在一些。离渚秦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那么一个给予过她温暖的人,她无以为报,如今想来,最好的报答就是不要拖泥带水连累他——她给不了他未来。 “我确实有目的。” 师兄,你敢再诚实一点么? 还有,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这种话真的没问题么? 肖宋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将这种话给说了出来,一时竟被堵得没话说,只呆呆地顺着接道:“哦……是什么?” “我不愿娶别的姑娘,更不希望你另嫁他人。” 肖宋略呆滞。 “你其实早该知道的,不是么?”一字一句,咄咄逼人。“我喜欢你,你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被这火辣辣的话弄得傻了的肖宋姑娘一时忘记走霸气女王路线,被打回原形,讷讷开口:“……我会死。” 离渚秦唇角微勾:“你活着,我陪你活;你若死了,我便陪你死。碧落黄泉,你去哪里,我便随你去那里,绝不离弃。” 这话可真动听啊…… 肖宋瞬间觉得自己悲剧了,死都要死了,竟然还莫名惹了一笔情债! 肖宋屏住呼吸,出其不意挣开了他的桎梏,退到一边,眉目间透着淡淡的疏离:“今日的话,我便当作没有听过,师兄最好也忘了吧。毕竟在我的心中,师兄一直都是我的兄长,这种话并不适合说给我听……啊!”手臂被拽住,下一秒她被拉进一个怀抱里,面对面的直视让她无处遁形。在一瞬的愣神之后,肖宋的眼睛越瞪越大,正想要推开他,不料离渚秦却抢先一步按住她的后脑勺,对准她的嘴唇便强硬地吻了下来……凶狠的掠夺,不带一丝怜意。肖宋立即挣扎,腰身却被牢牢禁锢,她越是动弹越是紧,到最后犹如被铁臂箍住,与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透过薄薄的衣衫,能够感觉到彼此身体的线条,她已然不能动弹半分,只能被动得承受着对方凶狠的掠夺。 肖宋被吻得心惊肉跳,在那激烈的不像是这个本该是温润的人该有的爆发力的吻中,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叫做‘怒气’的东西。 为什么……要生气? 是她说错了什么? 还有,莫名被非礼,就算要生气,该生气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这个可怜的受害者么?! 这种被惩罚的错觉让她浑身一怔,一种堪称微妙的委屈的味道一下子便弥漫上了心头,挑动了眼里的酸涩,因此便也错过了再次反抗的时机,被离渚秦掠夺了个彻底。等她终于想起要再反抗一回的时候,他已经放开了她,肖宋的腿根本站立不稳,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吸去了,以至于浑身都有些软绵绵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倚在门扉上,目光有些涣散,却还是犀利地盯着离渚秦。而他的面目却十分镇定,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乱,整个人正常得好像方才的事情都只是一场错觉而已,若非白皙的脸上还要两抹不正常的红晕,怕是连肖宋都以为方才的掠夺只是她做的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罢了。 他伸手去拉她的衣襟,肖宋条件反射便甩了他一巴掌:“走开!” 他不闪不避,结结实实地挨了她的这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在房间里回荡,连肖宋都愣了一愣,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不客气地打她曾经的师兄,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了,一瞬之间肖宋竟然有种莫名的忐忑——明明她并没有错,被非礼被轻薄的那个人是她自己,面对这样不做反抗任君处置的离渚秦,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好歹,也是自己曾经利用过的人啊。像她这么任性的人,并不是什么人她都愿意利用的。 离渚秦很快转过头来,脸上却并没有恼怒的情绪,只是镇定地说道:“抱歉……你的衣衫散了。” 肖宋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想要擦去残留在嘴唇上的味道,可那味道却怎样都难以抹去。在听到离渚秦似乎带着隐晦笑意的调侃之后,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襟竟然已经大开,露出了里头歪歪斜斜的难掩春光的肚兜,老脸一红,双手拉住衣襟合拢在一起,别别扭扭磕磕巴巴地说道:“为什么……要抱歉?”其实她不该问这么一句废话的,总归还是自己心里过不去,觉得难受。 “是我唐突了你,你便是打我,也是应当的。” 话虽如此没有错……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有风度呢?怎么这么一说就搞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啊!明明确实是你自己不对在先啊←_←! 肖宋又有些着恼,恶狠狠地盯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来打击一下这个人,不料他却再次开口了。 “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语气淡淡的,却又有些自嘲的感觉。“我若是不主动,你是否这一生只会将我当作你的兄长?灵儿……”他喟叹,抚摸上她的面颊,眼底的情绪交杂,意味不清:“没有一个兄长会对自己的妹妹做这种事情……我只想让你明白,我从未将你当作妹妹看待。你是一个女人,我很久以前便认定了的女人……你懂了么?” 这样的离渚秦……让她压力很大,有一种被威慑到了的感觉。她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又猛然想起方才与这个人相濡以沫水乳交融,这口水里头……额!想要吐出来吧,又吐不出来,着实是尴尬又难受:“我……” “若是还不懂,我可以再来一次。”他淡淡的这样说道,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话说着,竟直接伸出手还想来揽她。 肖宋的心一下子变提了起来,我去!这货真的还是矜持的离渚秦么?! 她一把拍开离渚秦的手,双手横亘在胸前,下意识作出一副防御的姿势,恨声说道:“师兄请自重!” “自重?”他玩味地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好似这个很有意思似的。“什么是自重?我若自重,你是否会答应嫁给我?” 这什么跟什么呀!肖宋满头黑线,略微别过脸去想要忽视这张带着点期盼的面孔,毫不犹豫地说道:“不会,我不想连累师兄。” “哪怕我并不觉得这是连累?” “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肖宋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软软地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念在以往的一片情分上,师兄还是……放过我。” “放过……放过?”离渚秦笑了,先是轻笑,嘴角勾起,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让人心悸。那轻笑眨眼之间扩大,慢慢变成了大笑,好似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看得肖宋目瞪口呆。渐渐的,那笑止住了,他直起修长的腰身,眼中晕染了一层水雾,透着股说不出的迷蒙,两颊因为笑得太过厉害而生出了两抹红晕里,相比于平日里的苍白优雅,这么一看真的是艳丽无双。 ------------ 第五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4-02-02 肖宋心里一凸,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就这么弥漫上来——求放过什么的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毕竟离渚秦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她的态度与表现,却是莫名地伤人呢。她表现得简直就像是一只刺猬,明明别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她就已经竖起了全身的刺去刺伤别人。 其实细想来这事还真怨不得她,对于这种会让人感觉……不好了的事情,她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或者说是抗拒。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姑娘,这本没什么,若是碰到被不喜欢的男人表白,她顶多也就是觉得困扰而已,但不至于抗拒。真正让这一切变得悲剧的,还是得归功于她的上一世的惨痛经历。在经历过那种近乎于强取豪夺几乎要了她的老命——事实上,确实是要了她的老命的逼迫之后,对于这种带着暧昧的男女之事,她是绝壁不再可能像以前一样自然了的。虽然看起来好像挺正常的,那也只是因为表象而已。实际上,若说上一次的事情让她一点阴影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扯淡。 她一点都不害怕萧秋,只是单纯的反感而已……你觉得可能么? 怎么可能啊!除了反感之外,更多的情绪其实就是害怕吧!作为一个正常人,谁会不害怕一个变态?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要强大很多的变态呢!最重要的是,这个变态差点害了她的一条命!那种濒死的感觉,至今想起,还觉得是个噩梦。 她终究还是一个不那么强大的正常人,这种不强大不仅表现在外在,还表现在内里,她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承受那么多的打击。也许以后经历得多了,便也不会那么在乎。时间一长,这种不好的感觉也会渐渐被遗忘,那些阴影最终也会消失殆尽,她不会再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表现出过激的行为来——但起码不是现在。 现在,姑娘她还在受伤中…… 以至于跟那种噩梦比起来,到最后她选择撞向刀尖,除了一刹那的疼痛之后,反倒是没有引发内心深处的恐惧了。死过一次之后当然是更怕死了,但是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还有很多,相比起来,死也就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虽然不可怕,不代表她无所谓死不死的,能不死的话,谁愿意犯贱去作死啊!她又不是才吃饱了没事干!姑娘她吃饱了可是忙的慌啊! 而且同样是死,挣扎在濒死之际才是最令人痛苦的过程,速死什么的,痛苦也就相应的少一点。尤其对当时的她来说,死了之后绝对是一种解脱,除了生理上的疼痛,她的心理绝壁是十分快乐向往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 当然最后的最后也证实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原本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奈何就是有些人不肯放过她。更糟糕的是那所谓有些人还比她强悍许多……还能说什么?作为一个识趣的姑娘,除了乖乖受着,什么都别说了吧! ——*——*——*——*——*——*——*——*——*——*——*——*——*——*——*—— 可惜还不等她将那种不好的感觉想透,离渚秦已经恢复了正常,恬淡如玉:“师妹,我让你困扰了?” 这玉一般温润的模样才是她印象中的离渚秦,两眸之间点缀着的几不可见的忧伤让那些往日的记忆被勾起,纷纷涌上心头。其实……也没有很困扰啊!就是她比一般人要矫情了一点而已啊!换做个不矫情的姑娘,别说上头没有政策,就算上有政策,下还有对策!一个美男送上门来,哪有不收的道理还在这里欲拒还迎!人类不作是不会死的! 但是这种话是能够随便说出口的么?有失体面啊! 肖宋姑娘一时也无法顺势说出一些责备的话来,反倒是有些诡异的歉疚了,湿胸啊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她这么矫情的人竟然占了女主的壳子……真是太对不住了!改天她不想活了绝对引咎自裁给你看←_←! 果然她是一个心软的姑娘不解释。 嗫嚅了两声,肖宋觉得怪不好意思,低眉顺眼好不可怜。 “师妹不想嫁,那便不嫁吧……我不逼你。” 肖宋瞬间被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师兄……”师兄你真乃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一枚好人啊! 发好人卡什么的,有点略显没诚意啊姑娘←_←! …… 离渚秦的声音低了下来,近似于呢喃:“你知道的不是么?我从来不会逼你。”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里有一丝疑似哀伤的情绪流过,他微垂下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将所有情绪很好地掩饰了下去。肖宋敏锐地察觉到了,尽管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上一世身处弱势让她活得有些战战兢兢,尤其是在萧秋这个具有绝对威胁性的人面前,那是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说错一句话就弄得那小子炸毛爆发搞得自己万劫不复,天长日久以至于养成了一个随时随地观察别人表情的习惯,对于别人的情绪变化的感知程度比正常人要稍微敏锐那么一点点。虽然老实算起来那段时间并不长,但她还是把这个习惯带到了这一世来。 上天对有些人就是这么优待,好看的人做什么表情都好看,尤其是做出这种受伤的表情时,换作一般人,那就是铁打的心都要软上一软。肖宋的抗压能力比一般人要强上那么一米米,还不至于直接扔掉节操,手略紧了一紧,默默地自我检讨着,果然自己方才是抽疯了么?从来都只有她对不住离渚秦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对不起她过?她方才……似乎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更要命的是,那些话简直就像是没有打过草稿似的,直接就脱口而出了——她说那句不会的时候,胸腔之中带着的恶意虽然细微,但并非一点都没有的。 恶意……她为什么会对离渚秦带着恶意?那种不打草稿的言语攻击简直就像是处于本能了似的! 她果然是一个恶毒的人么?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开心←_←! 话说,那些个话能收回不?连她自己都觉得语气有些重了,听在别人耳里,怕是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吧。 “离师兄……”她囧囧地从沉思之中醒过神来,斟酌着语气,“方才的那些话,我……很抱歉。”肿么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她一定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那么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嘴巴坏了一点,你知道的,我心中并非是这么想的……师兄你是一个好人,值得一个更好的姑娘。” 只可惜,我不是那个姑娘——最后这句狗血至极的话她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却在最后一秒钟被她咽回了肚子里。话说这种小言的狗血台词是肿么一回事?她那一秒钟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还是肿么的?还有,这话要是说出来,会不会太伤人了一点?委婉不见得就一定好啊,绕了一个圈,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废话,最后表达的还是那么一个意思,还不如一开始就简单明了地说清楚。 好吧,其实这姑娘真心想太多了——已经够伤人了实在是不差那一点。 “在我心中,不会有谁比你更好。”很认真的一句话,配着很淡的表情,没有一丝唐突的意思,他只是简单地在陈述事实。 认识到这一点的肖宋姑娘在心中默默羞射了一把,就算她真的没那个意思,但是身为一个傲娇的雌性,被一个优秀的雄性这么直白的夸奖,也是会……激动的啊!哎哟,她怎么越看离渚秦越顺眼了呢?话说,离渚秦真的是一个挺不错的人啊。长相好,脾气也好,有钱有本事还有气质。最重要的是,在这肉文世界里,他的三观还没有随大流被毁掉,实在是太难得了。如果非要选一个男人的话,她自然是会选他的,至少不讨厌啊。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是要在肉文里保持禁欲的节奏,所以男人什么的,还是退散的比较好。 肖宋姑娘用虚伪的眼神诚挚地说道:“那只是因为师兄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而已。”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逼问:“你且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人?什么又是不对的人?” 呃……肖宋斟酌着说道:“有缘无分或者有分无缘的便是不对的人,有缘有分的便是对的人。” 那眼底的热度有增无减,灼灼得让人不敢直视:“那你与我,又是属于哪一种?” 有缘无分?那种程度的好歹得是相爱才行,他们之间有爱那种东西么?她承认自己不讨厌离渚秦就是了,但是爱什么的,那是绝壁没有的。 有分无缘?这个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们之间就算有分,也已经生生地被她给掐断了。 无缘无分?好像也说不过去…… 完全没有办法准确定义啊摔! 肖宋:“……”师兄是坏银嘤嘤嘤嘤~居然拿这种尴尬的问题来为难她这么一个淑女,实在是太过分了! “灵儿,我再问一遍,你……当真不愿?”眼神略微抬起,眼底流露出一缕期盼的感情来,光芒太盛,令不能做出回应的人根本无法坦然对视。 已经扯开了八百里路的话题又被神奇地扯了回来,这种神奇地一枪戳中重点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着实叫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肖宋略有点惊讶,毕竟在她心中,这个师兄跟死缠烂打绝对牵扯不上一点联系,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没道理不放弃。不过眼下她还是觉得莫名心虚理亏——原谅这姑娘一辈子没被人这么温柔地告白过,所以她也没有温柔地拒绝别人的经验,是以眼下总觉得神奇地矮了一头,很没骨气地没多说什么,“抱歉。”除了这个单薄的字眼,她实在是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肖宋姑娘暗暗想着,若是不是离渚秦该有多好!要是她和他不熟该有多好!要是态度不是那么好该有多好!要是那样的话,也省得她在这里矫情做作地不好意思了——对待外人和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姑娘对待内人那是意外的柔软! 说不清到底是有意或是无意踩中对方死穴的离渚秦此时垂下头,晦暗的眼底看不清表情,所有情绪很好地被藏在其间,没有一丝泄露出来。他低低说道:“何来的抱歉?你并未做错什么。”你只是拒绝了我而已。 淡淡的语气,带着飘渺的感觉,好似从天边飘来似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肖宋略感动——师兄你真乃善解人意的好人也~! “至始至终,是我强求了呢。”一声低低的叹息,带着点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自嘲?她听错了吧,自嘲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是离师兄会有的情绪。像他那种外表温润实则冷漠疏离的人,应当是不会被这种粗浅的情绪给困扰的才是啊? 所以,这其实是想开了的节奏么? 肖宋略略咋舌,抬眼去看他,却愕然发现离渚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离她很近了,触手可及的距离,两人的身体只隔着一层衣衫的距离,对方的体温隔着那薄薄的一层衣衫传了过来,相贴的地方产生了异于寻常的热度。太过贴近,以至于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根本无法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对方弧度优美的下巴。感觉很怪很不舒服,肖宋手指一抖,想要直接给他一掌,觉得不可以,这种对待敌人的态度她该收敛一下;想要伸手去推开他,又貌似有些不妥,两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再亲昵的都做过,如今突然因为一个莫名的表白而生分,总感觉不好啊;想要用手来隔开两个人的距离,感受到对方近乎霸道的强硬态度,估计也不太可能……为难的姑娘左思右想无果,一瞬之间直觉作出反应,别过脸去,身体后仰,尽量贴近门扉,带着势必要拉开两人距离的决心——虽然效果当真不是很大。好在离渚秦一直很有分寸,并没有像牛皮糖一样真的跟她‘亲密无间’,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虽然真的是暧昧了那么一点点。否则甭管是师兄还是师傅什么的,她保准得爆发。肖宋姑娘的声音带上了点不自然的颤:“师兄你……你别这样!”眉头猛然皱起,后半段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表示这姑娘在这种尴尬的弱势环境下还神奇地找回了自己强大的气场! 可惜……气场什么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的,更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这种无形的压力而被吓退,离渚秦不但没有放手,反而越发得寸进尺揽过了她的腰身,将她强硬而温柔地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哎哟我去,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肖宋低低惊呼一声,全身都僵硬起来自发进入战斗状态,刚想推拒,便听到那人埋在她肩窝里轻吟的低叹,听在肖宋耳朵里,那就是难得脆弱的祈求:“别动,让我抱一下……抱一下便好。” 那种受伤求安慰的语气……是个人都没办法拒绝——尤其是自己还是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离渚秦这是在犯规啊犯规!肖宋姑娘茫然地眨巴着一双雾煞煞的眼睛,大脑还没转过来——这货真的是她的端庄自持的离渚秦么?是错觉吧?绝壁是错觉吧?身体好像是有了自主的意识一般,乖乖呆住不动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终究还是心软了。哪怕其实觉得这样的行为并不妥当——当然不妥当了!都说要断了还这么拉拉扯扯不干不净的,怎么可能会妥当啊摔! 肖宋姑娘蜷曲着手指,一边僵硬地忍受着美男的投怀送抱,一边绞尽脑汁给自己找能够说服自己理智的理由。嗯嗯,离渚秦从来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既然都是这副模样了,分明是要放手的节奏。抱一下……就抱一下吧!反正也不会少她一块肉。 圈住她腰身的手慢慢上移,箍紧,好似要将她陷入他的骨血里一般。肖宋略微吃痛,条件反射想要挣扎,不过想到离渚秦此时的情绪,只好咬牙忍着——算了算了,忍一时之痛,以后便也就两清了——只是师兄,你确定不是在报复她么?这么用力……是想要掐死她的节奏么?你一定是在报复她的没错吧!她这绝壁不是因为心理太阴暗而产生的错觉是吧是吧←__←! 好在那几乎要将人掐死的力度慢慢松懈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那两只扣住她腰身的手臂慢慢松开,肖宋心里一松,好似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了,刚想舒出一口气,为自己英明神武地解决了一次情感危机,便觉得肩上蓦然一麻,力气好似一瞬之间就被抽走。一切发生得那般猝不及防,肖宋姑娘只闷哼一声,挣扎着抗拒着已经降临的黑暗,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师兄……你……为何……” ------------ 第五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4-02-03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肖宋的预料之内,她甚至没有办法相信这是真的,然而现实却是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真是血一般的残忍的事实啊!人终归是要向前走的,停滞不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现象。“师兄……你……为何……”瞪大的眼睛里有浓烈的不可置信。其实明明心里已经明了,她却还是懦弱地不愿意相信,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不愿意面对这些明明是真实的现实。 可是,这样惨烈的现实,叫她如何去相信?叫她如何才能相信,这个肉文世界里,她曾经唯一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竟然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在她因为带着说不出的愧疚几乎毫不设防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偷袭了她!肖宋突然便觉得有几分悲哀,虽说她的眼光其实一直不怎么样,但总不至于看走眼走到这个程度,总不能这个看起来颇为纯良无害的师兄才是这本肉文里最最人面兽心包藏祸心的人?连原主封灵姑娘都没有惹到这位师兄,结果她这个偷渡客却不小心栽掉了?! 好吧,除了眼光,她更不愿意相信的还是自己人品竟然会这么差的这个认知。 …… 对于离渚秦,要说肖宋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这么相信他……她曾经愿意这么相信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 这两世为人,轻信的毛病却一直不曾改掉,终于今日败在了这一点上。原来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终究……还是不能信任的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脚一软,整个人便支撑不住向前栽倒,一头扎进了眼前男人的怀中。 男人的脸面无表情,只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带着点奇异的倔强。“对不住……” 黑暗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一下子将她卷了进去,彻底沦陷之时,她只听到温柔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对不住,可我不后悔。” “睡吧,睡吧。我的……” 有些模糊的男人的低沉如水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待到后来已是模糊,好似隔了许多年的岁月传过来,让人一时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 ――*――*――*――*――*――*――*――*――*――*――*――*――*――*――*―― 让肖宋更为心伤的永远不是别人,而是关乎自己的,虽然她是一个习惯迁怒的姑娘,但是在足够的迁怒和发泄过后,她也是会冷静下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并不是那种完全不知悔改的人类。比方说,现在她正非常努力地忏悔――话说,她的魔功果然是白练的吧。这一次又一次地中招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摔?! 或许只要再狠心一点就可以了…… 可是对离渚秦这个人,她怕是没办法做到那么狠心呢。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虽说感情不纯,但是这也是真相,她那么念旧情的一个姑娘要她下狠手,确实难度高了那么一点点。所以,也注定了她要被坑爹了的下场。可怜的爹,原谅她这没用的妹纸让你一次又一次地被坑,她对不住爹啊←_←! ――*――*――*――*――*――*――*――*――*――*――*――*――*――*―― 再次醒来时,肖宋显然是已经睡糊涂了,脑子根本没办法立即清醒过来,只恍惚觉得自己这一觉着实是睡得久了一点,似乎已经过了很多个世纪了,所以记忆什么的也就不是很清楚←_←!这绝壁不是为自己的糊涂找借口! 肖宋呆呆地望着床顶,目光涣散,神智发散,根本没有收回来。老实说,她一时有种分不清天南地北分不清白天晚上的感觉,甚至还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回忆究竟在她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并不影响她心中的那股乱窜的十分明确的邪火。就算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说不出究竟是在为什么在生气也不能阻挡她现在很生气的事实啊。 果然她是个记仇的姑娘不解释←_←! 哦,她不负众望记起来了自己生气的原因了――可惜的是,那个让她生气到这种程度的罪魁祸首却并不在此处。突然有一种想要发火却无处宣泄的赶脚,真是销魂。 …… 房间并不大,荒郊野外的客栈实在不能指望它的规格高到哪里去,尤其这还是一家黑店,招揽顾客不是它的主业,杀人放火才是。没有阴森恐怖到让人睡不着觉已经是件谢天谢地的事情了。也因为房间的空间有限这个问题,即便床前立着一扇落地屏风挡住了一点视线,也不能阻挡躺在床上四体不勤……其实是想勤也勤不起来的肖宋姑娘将这个小小的房间打量个透彻。离渚秦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肖宋一开始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练武之人……好吧,其实是练过武的她本人对别人的存在感觉特别敏锐,哪怕不用眼睛她都能够强悍地感觉到离渚秦绝壁不在这里。整个房间里只有她这么一个会喘息的生物,竟有点空荡荡的错觉――当然是错觉,这房间那么小来着! 有那么一瞬间,肖宋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可笑而又不真实的噩梦,梦里头离师兄竟然神一样地出现在了这里,神一样地偷袭了她……会那样凶残对待她的人,怎么可能是温柔善良的离师兄呢!一定是在做梦的不是么? 当然不是――肖宋真的不想这么回答,但事实太过强大,不容她做任何辩驳。虽说是不可思议违背常理了一点,但要是连做梦和现实都分不清的话,她也就别混了,直接洗洗屎了不解释。那么真实的感觉要是只是做梦的话,她那还是……还是……好吧,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此情此景实在是平静得让人不舒服,尤其是灾难过后的平静,总让人提心吊胆,生怕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假象而已。肖宋心里有一种不好了的感觉,鉴于她的乌鸦嘴体质,这不好了的感觉马上就变成了现实――她动不了了! 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好吧,就算不是太健康,但也还不至于连步路都走不动的姑娘,在一觉睡醒之后,竟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这无疑是个悲剧。 肖宋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咬着嘴唇努力试着要动起身体,结果却是令人万分绝望,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被抽掉了似的,不管她多么努力地向手指发送指令让它动一动,大脑神经和手指之间的神经却像是断掉了似的,一点反应都吝啬给出。她的整个身子并不是软绵绵的,而是糟糕的毫无感觉。对大多数人来说,身上没力气的感觉顶多是不好了一点,还算正常,睡眠不足时她经常软绵绵,但身上没有任何感觉的感觉,却是极其恐怖的。而如今,她正在被迫中奖感受这种恐怖的感受,那种只有眼珠子还能动这一点证实自己应该还在人世,但是脖子以下就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的错觉,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凉不解释。 ‘瘫痪’这个词几乎是一瞬间涌上脑海,其实要不是她的眼睛还能动,看得到自己露在被子外头的身体,并且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血迹的话,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昏迷的时候被因爱生恨的离渚秦给干掉了……而且还是分尸的节奏!而悲剧的她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搞得不死不活,就算死了也还死不干净,亲眼目睹了这具身体悲惨的下场。 肖宋无比肯定离渚秦一定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想也知道,这全身麻木的情况要是是好事,那才是奇了怪了!可悲剧的是,就算离渚秦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以她的能耐,除非离渚秦亲自告诉她,否则她也不知道原因。肖宋倒是想用内力试探一下经脉,顺利的话还能查出到底是身体的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奈何啊!全身都麻木的人要是能够感受到神奇的内力,那才是剧情设定不合理,而这剧情设定得该死的合理,她自然半点内力都没有办法提起来。 如果肖宋是货真价实的女主,那么她现在顶多只会邪魅狂狷地冷笑一声,女主的体质那就是属于打不死的小强,这种情况就是一时意外,怎么也不会是个死梗……在一般言情小说里,情况再糟糕都会有男人英雄救美,然后女主转危为安,还能收获桃花一枚←_←!好吧,肉文的逻辑虽然跟一般言情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但也不会过分到天边去,倒霉的肉文女主顶多也就是被肉一下,不会有生命威胁。 这些可都是身为女主的殊荣与福利! 但是,剧情被逆转成这样,肖宋姑娘实在不能百分之百确信自己还算不算这肉文的女主,没有被肉的女主霸占女主的位置真的没问题么?因此,她也并不十分确信自己有没有女主该有的运气,很可能小命就这么交代了也说不准。虽说死什么的其实她并不是十分害怕,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紧张的,死着死着的就习惯了←_←!但是能不死就不要死什么的绝壁是个真理……死亡,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她都能感受到胸口的疼痛,当年临死那刀扎得实在是太深了,到现在她都依旧有阴影。但凡是个正常的人类,就没有不畏惧死亡的,多数人宁可苟延残喘,也不愿意慷慨赴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灵长类动物,这就是所谓的天性。 最最重要的是,自杀和他杀绝壁是有区别的。自杀的人拼着一时冲动,倒能够减少一些死亡带来的本能的恐惧……这点前世的肖宋姑娘已经深以为然。那个时候情况那么混乱,再加上在此之前她被萧秋少年压得晕晕乎乎的,只觉得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加糟糕,完全凭着一股信念就冲到了那刀尖口,根本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如果她那时大脑是清醒的就不一定会做那种蠢事……就算真的做了,恐怕也会各种后悔。谢天谢地谢谢那个刺客刀法真心不错,快、狠、准!一刀毙命!几乎没有给她多少痛苦挣扎的时间就把她给挂了,她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灵魂脱壳,再次醒来时就见到了那个大神,重新开始了另一段命运。 但是如果是他杀的话,没有那一时冲动挡着,人类的本性注定她是会害怕的,面对死亡的害怕,面对未知的害怕,足够将一个好好的人折腾疯。 虽说她觉得离渚秦的话应当不至于杀了她……好吧,这话感觉不可信,骗自己都没可信度。她原本还觉得离渚秦是无害的,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还不是中招了么?所以人类啊,绝对不能将话说得太满,否则悲剧的只有自己。 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肖宋睁着大大的眼睛,开始各种胡思乱想。作为一个本身就已经是十分消极的人类,在这种情况实在不能指望她突然乐观起来,她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与天朝提倡完全相反的负能量……那种明媚忧桑蛋疼的气质真是叫闻者伤心见者流泪←_←! 原谅一块躺在俎上等着挨刀的鱼肉那纤细无比的神经! ――*――*――*――*――*――*――*――*――*――*――*――*――*――*―― 还没等她自己将自己折腾死,门外已经有了动静,那颇为沉重的脚步声分明是朝着她的方向来的,一声一声越发地近,就像是打在她心头上的节拍似的,肖宋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完全的控制不住。 门被推开的时候,肖宋死死地瞪大了眼睛,原本麻木的身体因为极度僵硬硬生生产生了一丝疼痛的感觉,却被她因为过度紧张而忽略了过去。肖宋下意识屏住呼吸,一顺不顺地盯着那扇屏风,灼灼的目光恨不得将屏风看穿看透。没办法,她害怕啊!她生怕是这黑店的那些伙计浑水摸鱼进来了,一想到原著中封灵姑娘的遭遇,她就浑身不对劲。那两个伙计的模样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能丑得这么有个性,就算她不想记住也不可能啊! 肖宋不是外貌主义,并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去献媚,恨不得把自己系在那美人的裤腰带上不下来了;也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丑而对他厌恶不已,忽略了对方的人品只注重外表。当然,那什么心灵美才是真的美的言论对她来说也是狗屁。她深刻地知道一个人心灵再美,也挡不住面容不美的事实。 肖宋就是一个冷淡又理智,客观而理性的人类……怎么可能啊!这货其实只是单纯地不在意而已。别人便是美若天仙,跟她没有关系;别人就算丑若无盐,跟她还是没有关系。既不是美她的,也不是丑她的,所以,她为什么要去花力气在意?一个人才多少精力,在意一下自己关心的人不就好了么?管别人沉鱼落雁还是鬼哭神嚎啊! 但是人类的天性就是喜欢追逐美好,厌弃丑陋。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她不分美丑,这姑娘心里自有一杆秤,每个人的相貌能够打几分她心里清楚着呢,毕竟,谁都不能阻挡她发挥人类的天性吧←_←! 话说到这里,可想而知这姑娘已经跑题了。其实从头到尾她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像黑店伙计这种心灵和外表出奇一致地丑陋的人,她死也不要被他们那个什么啊啊啊啊! 突然产生了一种就算是离渚秦也没有关系,总好过那几个黑店伙计的诡异感觉←_←!他们长得那么销魂,这要是真的跟她发生了什么关系还不幸有了娃,这娃还随了父亲的话,这长相必须得是一个悲剧。哪怕是魏然风什么的,也比这几个要好啊喂!虽然魏然风恐怕是不行了的。 她究竟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orz~这种不受控制的发散型思维究竟是肿么一回事←_←! ――*――*――*――*――*――*――*――*――*――*――*――*――*――*――*――*―― 待到那人进了房门,肖宋提到喉咙口的心脏彻底摔了回去,平稳落回胸口――幸好不是那几个拙爆了的货。 来人正是离渚秦,他依旧是昨日的那一身装束,只是袖口衣摆有些褶皱,不像以往的整洁干净。而一向都被整理得熨帖干净的头发竟出奇地并未被打理过,发髻有些歪了,斜插的拱形木簪有些摇摇欲坠,一缕发丝调皮地跳落出来,贴在了侧脸。他眼下有层青灰,衬得苍白的脸色愈发憔悴,好似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而原本暖色的薄唇此时沾染上了一片淡淡的青紫,看起来模样极为……犀利。 肖宋有些迟疑,原本想要质问的话一时反而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昨日夜色太黑,便是有灯火,却也零星晦暗。她只认出了这个人是她的离师兄,却不曾好好注意过他的装束,如今一看,竟是出奇地……颓废? 这还是那个一向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么?不过一个晚上而已,这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还是……其实昨日便已是如此,只是她不曾注意过而已? ------------ 第五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4-02-04 这还是那个一向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么?不过一个晚上而已,造型就变得如此犀利,这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吧?还是说……其实昨日便已是如此,只是她不曾注意过而已? 肖宋蓦然想起昨日他似乎有提到过东方寻的事情……是了,他说他已经离开师门,已经还清东方寻的恩情了。东方寻那般养育之恩,而他又是那种认死理的人,究竟要为东方寻做到哪一步,才算得上一个“还清”?她终于找到了心里那股违和感的根源,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如果东方寻死而复生,她所做的一切便都等同于泡了汤,她又该怎么办?她根本没有再战一场的能力和精力,恐怕连时间都没有,如今她时时可能睡死过去一命呜呼,连自身都难保,还拿什么跟东方寻一较高下去?难不成,这次的任务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败掉了? 不!她不甘心! 肖宋想问,想狠狠地质问他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想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害她?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狠狠地打这个人一顿!她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重新恢复自由!甚至为了那自由,连同跟离渚秦交好都只是在算计内的一件事。而如今,这个本是计划中的人却狠狠地扯了她的后腿,将她做的一切努力统统打碎。这让她如何甘心? 当然,她也深刻地明白她想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恐惧失败而恼羞成怒的情绪而已,那太弱势了←_←!但是再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搞死东方寻?好不容易达成所愿竟然就那么悲剧地输在了一个男人的手上……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究竟想做什么?!”即便对方眼神温柔,看起来纯良无害至极,肖宋依然是问出了这么充满敌意的一句话。没有直接冲上去咬他一口实在是身不由己,要是条件允许,她不能保证自己会直接上去干掉这个家伙。温情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她怎么会被狗屎给糊住了眼睛,把那些最简单不过的利用当作狗屁的温情?哎哟我去,她该是有多蠢才会相信肉文里雄性动物的话啊!这无疑就是找死的节奏。越想越气,越想越为自己的智商哀悼,肖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磨着牙加重了语气:“离渚秦,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对方因着她突然开口,脚步迟疑地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提着那食盒走到她的床前,走进她的视野之内。他望向她的眼里满是温柔之意,却避开了她的问题,只微笑着道:“什么时候醒的?比我预计的要早一些。” 这种状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语气…… 有一瞬间肖宋甚至怀疑昨日果然是噩梦一场,眼前这样的人怎么会做那种无耻的事情呢。然这个念头很快被她甩下去,她还没有老到连现实和做梦都分不清!肖宋面色不善,依旧死死地瞪着他,语言还没有组织好,那人已经将她从床上抱起,揽住她的腰身,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个柔软的垫枕垫在了她的背后,让她舒服地坐好。 肖宋身不能动,如同废柴,挣扎不能,只能任他动作,看着他为她整理被子时低垂下的眉眼,那慵懒垂下的两扇羽睫透着股恬淡的温顺,心中就开始各种不爽,寻思着要刺他一刺,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不是么?凭什么却是她要接受惩罚……这可真不公平。肖宋梗着脖子,僵硬着身体试图用语言攻击:“离渚秦,没想到原来你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个,这么多年来将你的本性藏得那么好,我竟一直没有看出来。我是瞎了眼才会认为你是个好人!”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淡淡道,头也没抬,继续专心地为她捻被角,丝毫没有一丝受伤的意味。 肖宋一堵,讪讪骂道:“你如今倒是实诚!你原本怎么不说?现在说这种话是想嘲笑我有眼无珠么?!” 姑娘啊,你真心是想太多了啊! “在你面前……”将一床被子弄得服帖整齐,他终于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在你面前,我何曾掩饰过自己。”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肖宋森森地听出了自嘲的味道。这姑娘差点没有炸毛……这种森森的幽怨感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在指责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隐藏意思么?这……一定是错觉! 虽说是错觉,但肖宋姑娘还是被打击得忘了词,彻底恼羞成怒了:“离渚秦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做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怎么不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对我有什么图谋!何必故左而言他!……”炸毛的肖宋姑娘越说越恼怒,越吼越痛快,只觉得这货越看越不是个东西!(唉唉唉,姑娘不要人身攻击啊!)只恨自己白瞎了眼竟然以为他是一个好人!除了一副皮囊能够骗骗人,他那种不冷不热的做派……到底哪里像是好人了啊?到最后肖宋姑娘已经偏离了理智的轨道,彻底暴走,“离渚秦你放开我!离渚秦,你混蛋!离渚秦你去死吧!” 这么幼稚的做法……究竟是为了哪般?肖姑娘啊,这大吼大叫的,真心不符合你淑女的风格! “你便这么不愿见到我?你便这般恨不得……让我去死?” 离渚秦说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肖宋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趁着那囧然而生的怒气,她便顺口吼道:“是啊!我就是不愿意见到你!所以你……”去死去死去死! 是个矜持的姑娘都不会喜欢被人强迫威胁的好不好啊魂淡! 良久沉默,感受到气压的不对劲,肖宋姑娘噤了声,梗住脖子不讲话了——如今她是真不晓得这个师兄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实在不敢继续放肆。这姑娘默默地想,她那明显是小孩子撒气的话应当不至于令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脾气很好很温和的师兄……恼羞成怒吧? “如你所愿。”离渚秦缓缓睁开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轻声呢喃:“如你所愿。” “什么?”完全不记得自己撒气内容的肖宋姑娘只感觉莫名其妙,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么? 那人状若未闻,好似不愿再谈。待将她安置好,便坐在床头打开食盒,动作娴熟而优雅地从里头取出一碗白粥,用调羹舀了舀,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凉,送到她嘴边,温柔地说道:“饿了吧,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那样的温柔,真不像是作假的。如果能够忽略这件事的本质的话,这无疑是个极美的画面。他们两个一起长大,封灵姑娘的这具身体又被她折腾得异常病弱,这些相伴的岁月里,基本都是离渚秦在照料她的。这种喂食的事情并不是一次两次,对肖宋来说,几乎已经是个无比自然的习惯。在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时,肖宋几乎要被那样柔软的眼神蛊惑,下意识地真的听了话,嘴唇动了动,刚想将那口粥吞进,蓦然便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这样无节操地妥协……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有损淑女的风范! 她猛地扭过头去,动作幅度略大了一点,碰翻了那调羹,那粥立即沾在了她的脸颊上,黏嗒嗒的忒不舒服。肖宋立即皱眉……她是心理上的重度洁癖,肉体上的轻微洁癖患者。 离渚秦轻叹了一口气,放下调羹掏出手绢,为她轻轻拭去脸颊上沾染的湿痕,一下一下,动作温柔,并没有弄疼她。肖宋被他那副看不懂事的别扭小孩子的模样几乎气笑,心里百转千回,话到嘴边却消弭了个干净,抿紧了嘴唇着实不愿意再说什么。这亲昵的动作或多或少勾起了当初的回忆,那是在这个惨白的世界里唯一留下的温馨记忆,虽然已是曾经。 离渚秦的心情…… 当初的她太沉溺于温暖的感觉,也太需要利用他的感情,对于他的好从来不会推拒,因为那样,终于是让他误会了么?于是今日的一切,其实都是她……自作自受? 眉头再次皱起,神思有些飘渺了,直到唇边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的视线对准焦距,是离渚秦又舀起粥喂给了她。肖宋心里无措了一晌,已经意识到了人类不作是不会死的这个道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貌似还是她这个不矫情会死星人……虽说心里已经有了这个认知,却还是没有认错的觉悟,没办法,这姑娘自私唯我惯了的。最终,她还是抿紧嘴不肯说话,只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离渚秦与她对视,漆黑眼里情绪平静。对峙片刻,他依旧不肯放弃,并不将那调羹撤回,带了十分坚持的意味,并非势在必得的自信,只是坚持而已:“灵儿,我不会害你。”见她并无任何反应,他轻声补充道:“你若不信……” 肖宋很快给出了反应,她不耐烦看这些个儿女情长的戏码,也不愿意看这个在背后捅她一刀的人在这里诉衷肠,哪怕这件事跟她连脱不离关系,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眼角微挑,带了几分轻视的味道:“我若不信,你又待如何?”尾音被拖长,泄露了浓浓的讽刺。 “你若不信……”他似乎看不出她的讽刺,表情并无一丝变化。只是此时的声音有些空渺,在顿了两秒之后,反手便将那粥送进自己口中,吞入腹中,以实际行动告诉她,粥里并没有多余的调料。肖宋看着他,神色如常,一丝变化都无。良久,她垂下眼,挥去心里头那不该有的情绪,冷笑一声,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来:“你不觉得这话太没说服力了么?”顿了一秒,“便是这粥里当真下了什么药,你难道没有解药?即便没有解药……你这百毒不侵的身体还会怕这些不成?” “我有我的理由。”他重新舀了一口粥,送到她唇边,低声吟叹:“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肖宋的视线有些放空,声音透着点苍茫:“原本的我……大概是会信的吧。”可是在经过被这样对待之后,你让她如何再如当初一般相信你。信任这种东西最是纯粹,经不起一丝玷污,哪怕其中夹杂了一点点杂质,便不可能再如原本一般。覆水难收这个道理,谁都明白的不是么?“离师兄,我再叫你一声师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样困住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是她最后的通牒了。 他却只是垂眸:“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永远都不会害你。” 肖宋盯着他,蓦然笑了,笑得冰冷,笑得无暇,笑靥如花:“你们男人啊……总是这般……”自以为是。 为什么会有人认为只要说一句虚幻的‘相信我’,没有给出任何真实的凭证,女人便会全心全意没有一丝怀疑地信任他们么?或许有这样的女人吧,但相应的,说出这样的话的男人也是个千金一诺的男人。可是如果是有了前科的人,只说这么一句便指望对方相信他的话…… 怎么可能啊! 你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智商,还是太低估了别人的智商? 她不信!她一个字都不愿意信! 从今以后……她谁都不会再相信! 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还不都是骗人的。便是你能说出一朵花儿来,假的还是假的,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实。 ——*——*——*——*——*——*——*——*——*——*——*——*——*——*——*——*—— 离渚秦走了,肖宋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剧情已经被改得乱七八糟,莫说是细节,连大致走向都已经发生了变动,她根本没有办法推测出离渚秦的去向以及目的。遑论原著中那是单纯的谈情说爱,哪里会涉及到这些个令人头疼的东西。 肖宋森森地头疼了。 好在离渚秦并没有赶尽杀绝,她的身体在那慢慢恢复了过来……很可惜,这个‘慢慢’真的只是‘慢慢’,一点夸张的意思都没有,经过一整天的修养,她的手指才开始能够动弹……实在是没有比这更慢的事情了。估计等她全身能动的时候,肌肉都已经萎缩了←_←! 肖宋原本一直很担心,因为离渚秦走了,她自己又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这个时候那黑店的几个伙计要是对她做什么,她简直就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指望英雄救美什么的,以她的人品,还不如指望这几个伙计突然失去性功能呢!后者的可能性还能相对高那么一点点,前者她根本不抱指望……就算真的有人救美,那必定也不会是什么英雄。以这作者恨她的程度,来的要么是狗熊,要么是人渣,她只会更惨不会更好,这是已经肯定的了。君不见她上辈子的时候好不容易从不死煞神那里逃出去遇到的是个什么货色啊!还不如不死煞神呢←_←! 好在离渚秦还是很有爱的……他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那伙伙计不是什么好东西,离开之时顺便帮她灭干净了。当然,这一点肖宋是从那个服侍她的婆子那里听来的。那个婆子……其实这么说人家不太厚道,这姑娘芳龄不过三十二,两年前路过这家黑店之时受到了原著中封灵女主一样的待遇,因见着她容貌着实不够出色,便是转手卖到妓院也赚不了几个钱,见她厨艺还不错,又生得手大脚大会干活,这才留了下来给这黑店的后厨帮忙做事打下手,顺便还解决一下几个伙计们的生理需要。 婆子……哦不,是这姑娘表示自己一开始还是想要逃走的,只不过毕竟还是个弱女子,不管逃出多远都会被抓回来,又加上后来年老色衰,那几个丧心病狂的东西也很少会再想起她,而她失了贞操,又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便是逃出去了又待如何?久而久之便也熄了这个念头……好在那几个伙计也没有再为难她,只把她当作了透明人一样的存在,她的生活便也渐渐地好起来。 但是这心里头对他们的恨意却从始至终没有减少过。她原本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相夫教子,平淡到死!就是因为有了这几个渣滓恶贼,才害她至此!她怎能不恨!如今那位英俊潇洒公子(咳,指离渚秦)帮她报了大仇,救她于水火之中,她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咳咳咳咳咳,肖宋姑娘听得心里很激荡←_←!看着这婆……嗯,是姑娘满头华发满脸褶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一时不知道离渚秦这是桃花运呢还是桃花劫? 咳咳,她闯荡江湖这么久,怎么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表示要以身相许呢这不科学! 她这绝壁不是在幸灾乐祸!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婆……哦,是姑娘现在最大也是唯一的任务,就是在离渚秦回来之前,负责照顾肖宋姑娘她,省得她一个瘫子不吃不喝的就这么饿死了。 被这么直言不讳的嫌弃,肖宋表示累觉不爱。 ------------ 第五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4-02-06 肖宋等了很久,大略算算,约莫有半个月余的时间,至于这算法……她能说是因为在这期间她至少醒来不下十次么?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肖宋姑娘偶尔会想……其实她这短暂的余生是要注定了用来躺在这张床上长蘑菇了么?其实离渚秦是把她给忘记了吧?因为她说了那些明显就是矫情到死傲娇过头的话,直接导致离青年心怀怨恨,就这么不管不顾当了甩手掌柜……其实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她真心不介意被人遗忘,只是,遗忘之前,能否先把解药给她先?她还瘫痪着啊魂淡! 这绝壁是红果果的报复不解释! 离师兄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 让肖宋没有直接绝望并且把离渚秦恨死的唯一缘故,说白了就是离渚秦没有对她下狠心,尚有回寰的余地。虽说她躺在床上瘫痪的时间确实是略长了那么一点,但是在这段时间内,她也能够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恢复知觉,并不是真的瘫痪掉了。从手指到整个手臂,再到大半个身体……虽说每天都只有一点点,不过对于肖宋这个体验过全身都无法动弹的恐怖感受的人类来说,这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进步足够她感激涕零了。直到近日,虽说身上还有些疲软,反应度和敏感度比一般人要低上许多,也就是通俗说的迟钝←_←!姑娘她表示很伤心,身为一个正常健康的淑女,她虽不能说是有多么钟灵毓秀聪明灵敏,但自小到大也没有跟‘迟钝’这词扯上过什么联系好不好!果然没有女主光环的姑娘都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这辈子被后妈捡到做成了新奥尔良烤翅! 作为一个新晋的迟钝的姑娘,肖宋表示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逼了。这种解决个生理需要都不能靠自己来,只能由那位婆……姑娘帮忙,生活完全无法自理,形同一个废物的生活,她这么朝气蓬勃的姑娘,实在是无法忍受。可是对于这种情况,她又毫无办法,在医理方面她是真心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当初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毒倒东方寻绝壁不是因为她的医术太强大,只能说东方寻的人品比她还要苦逼不解释←_←! 对肖宋姑娘来说,眼下的情况她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等死…… 第二种选择,等离渚秦回来……继续等死。 着实是苦逼到令人无法直视的节奏。 …… 这种平淡得让人想屎的日子实在是太不堪忍受了。她虽然喜欢安静祥和的生活,但并不代表喜欢这种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不由己的活法,肖宋姑娘表示很怨念。在肖宋强烈的怨气中,她终于等到了…… “魏然风??!!”肖宋姑娘悚了,现在的心情真的是惊悚惊讶惊奇惊吓,感觉像是在演鬼片啊有木有?这阴森森的人真的不是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走错片场了啊喂!她觉得自己非常想要一头撞死算了,怎么会是魏然风这货?他不是已经快要领盒饭了么?剧情乱入了啊魂淡! “师妹觉得很惊讶?”那人背对着阳光,步步紧逼,走近肖宋,地上被拖出一个老长的阴影来。逆着光线肖宋看不清他黑色兜帽下的脸,但是从哪阴森森的语气之中,肖宋姑娘表示自己感受到了来自这世界深处的恶意。作为一个淑女……她会哭的啊喂! “魏然风,你怎么会在这里?!”肖宋心里恨得快要滴血了……这货比以往还要阴森恐怖百倍让人实在无法直视,姑娘表示她压力很大累觉不爱很想遁走……奈何心向往之,身不能至!这废柴的身体别说跑路了,爬也爬不动啊! “师妹能在这里,为何我就不能在呢?”那人越走越近,被阳光拉长的影子投射在肖宋身上,肖宋顿时一个哆嗦。“师妹莫不是忘记了吧?”那人声音幽幽的,带着点刺耳的尖利,巨大的帽檐遮挡之下看不清表情,“我们之间……还有些账没有清算干净。师妹莫不是以为,便这么算了吧?” 她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肖宋在心里差点给跪了,直想献上一个谄媚的笑容,不过尊严君表示它不允许。肖宋面上镇定无比,毫不动容:“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师兄何必斤斤计较呢?” “过去的事情?”那人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好似这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字眼似的。黑色兜帽下的那张脸上染上了一片阴翳,那声音越发森冷下来,即便是在阳光底下,还是听得人莫名齿寒。“原来在师妹心中,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啊?”话锋一转,那幽冷的声音里突然透出了死死阴阴的哀怨意味:“怎么办呢?在我心中可是时时刻刻地想着那些事情,一刻都不曾忘怀啊……” 肖宋一抖,几乎要破功,面上那镇定的表情差点龟裂。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真想尖叫怒骂,叉死你个人妖男!这种森森的幽怨之情究竟是肿么一回事?当年她有对不起这货的地方么?难道那些事情不都是他罪有应得的么?果然人类啊,不作死是不会死的啊! “师妹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么?”那尖利的声音听着说不出的刺耳,“还是师妹也认同我所说的话呢?”兜帽下的呼吸声似乎粗重了一些,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嗓音越发地锐利了起来,“莫不是,师妹也很想念我么?” 很普通的话,换作任何一个人来说,肖宋都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对象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魏然风那个变态……魏然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就是个变态,还是个很厉害的变态,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被肖宋虐过的变态。 若只是只有前面两个前提条件的话,肖宋其实并不会如现在这般畏惧,毕竟在她心目中,目前为止所经历过的这些人中,最让她觉得害怕且最有压力的应当是萧秋那个变态不解释,至于魏然风,虽然也是变态,但是因为体格原因等等等等的乱七八糟的因素,其实她倒并不是怎么忌惮他。 但如今,有了第三个前提条件,加上她此时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并且还求助无门,于是肖宋姑娘果断萎了。 这真怨不得她,换作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曾经虐杀……好吧,其实没有死,但是在肖宋心目中,在后山桃花林的那一夜之后,她只当魏然风是死了的。就算知道他其实还活着,那也只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概念而已。如今,一个在意识深处被她虐杀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种恐怖的感觉实在是有够销魂……冤魂索命什么的有木有?!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越是害怕,越是恐惧,他就往往会做出比平常要大胆许多的事情来。比如一个仇人落在自己手里,一开始你或许并不打算杀了他什么的;但是在虐待他的过程中,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样子,眼里的恨意也一点点加深,你会觉得痛快,又会觉得害怕,然后在他充满恨意的眼神中因为害怕而杀掉他……就算是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要是有个被自己虐杀的人说上一句类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这种深刻表达了自己心意感人肺腑的话,心里也会膈应上后半生。 哦……不要问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其实这姑娘表示她也不是很清楚←_←! 总之,其实拥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的肖宋姑娘心里已经害怕得要尖叫了,毕竟在桃花林里的那一夜不但是魏然风的噩梦,也是她的噩梦……这话说得好像不太对劲,应该说在桃花林的那一夜就是完完全全的是属于她肖宋的噩梦。魏然风只是肉体上受到了损伤与折磨,她受到的却是心灵上的折磨,这两种伤痛绝壁不是在一个档次的!内伤和外伤什么的,那能一样么?! 在以上种种靠谱的不靠谱的条件下,虽然这姑娘真心想要邪魅霸气一把,但是原谅她实在邪魅霸气不起来,尤其对象是个可怕的变态,姑娘表示她很有心理阴影。尽管如此,肖姑娘面上还是十分的淡定,面瘫的优势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里子虽然已经荡然无存了,但是面子至少在第一时间内保住了――虽然之后有非常大的可能要破掉。 宽大的衣袖掩盖下,肖宋的手狠狠地握成了拳,指甲陷入手心的肉中也不自知,一颗脆弱的小心脏七上八下的,叫嚣着要从喉咙口里跳出来。她想要泪流满面了有木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魏然风会出现在这里的?当初他那副样子不是快要挂点了么?这生龙活虎的究竟是要闹哪般?! 不知道魏然风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巧合?如果只是巧合的话,肖宋就觉得她实在是太倒霉了……难道这么一天她实在是受不了躺在那床上发霉长蘑菇的日子,浑身解数用尽才贿赂了那老姑娘才得到在这院子里晒半个时辰太阳的许可证,结果才晒了多久,就被这煞神找上门来……这世上一定不会有比她更惨的人类了!如果有幸还能够继续活下去,她一定会对她最爱的晒太阳产生心理阴影的……这不是摆明了膈应人的么! “师妹,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连师兄我在你面前都可以无视呢……”那尖利的声音唤着她,直接将肖宋从臆想之中拉回冰冷的现实。肖宋醒过神来,却惊悚地发现魏然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她那般近距离了,两人不过是三步左右的距离,因着她是躺着的,而他是站着的,让人压迫感特别强大。他身上萦绕着的一股阴森腐朽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团团围住,肖宋几乎能够感受到那种气息……比起以往的那股药味,如今这股味道显然更加令人不舒服,肖宋条件反射便往后挪了挪,奈何那躺椅的空间实在是太小,根本由不得她挪动多少距离,效果实在是微小得不值一提。 肖宋很快也反应过来现在逃避根本无用,直起上身,略皱起眉头:“三师兄,我不习惯与人太过接近。” “哦……若是接近了,会如何呢?” 还能如何?没有如何!她这样子想如何都如何不起来! 肖宋冷冷说道:“我会不舒服,还请师兄体谅。” 肖宋其实真不耐烦跟这个魏然风说些什么,在碧波门里,他是除了慕晓之外让她最不耐烦的人。明明两个人都已经开门见山到那种地步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已经做了,还上演了一场全武行,还有什么好装逼的呢?偏偏这货现在这么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而她因为自身原因而不得不配合拖延时间,那种感觉真是别提有多憋屈了。话说,她到底为什么不喜欢魏然风来着?要知道这家伙绝壁是她第二个不喜欢的人类啊!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同行相见,分外眼红。一个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迫装逼的人类最讨厌的就是见到一个装逼浑然天成的人类,那种不用多说了的差距感着实让人心有不甘,这是凡人不懂的伤心处啊……好吧,其实这是开玩笑的。 魏然风倒真的不再靠近,只停留在了那里,露在兜帽外头的泛着青紫色的嘴唇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便是你给我的理由么?那么当初你那般拒绝我,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我的小师妹不愿意与我亲近,原来是因为这样一个缘由?” 无由阴森。 肖宋默默抖了一抖,果断切入不装逼被雷劈的模式,抬起眉眼,双眸之间尽显诚意,盯着魏然风的脸,也不管他是否感受到了,自顾自虔诚地说道:“是这样的,实在是很抱歉。我也是身不由己,相信师兄不会责怪我的无礼吧?”话题一转,明显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逗留,“三师兄是来找离师兄的么?” “离师弟……”那人玩味地一笑,“哦,师妹为何会这么认为?我难道不能来找其他人?比起离师弟来……” 肖宋就当作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只淡淡地打断他,说道:“只是往日里见师兄们感情甚笃,令人好生羡慕,离师兄此番独自下山,三师兄定是不放心的吧?嗯……其实师妹我也就是这么随便揣测而已,三师兄的用意哪能是我猜得到的呢?只是,三师兄千里迢迢来这里,难道当真不是来找离师兄的?离师兄可甚是想念三师兄,十分挂念你的身体呢。” “哦,是么?” “自然是的。”肖宋面色不变,“三师兄的身体还没有调养好,此番下山,会不会……不太好呢?” 对于她拙劣的转移话题,那人竟是出奇地配合。“我是天生病弱,确实给大家带来了许多麻烦,师妹可会因此而嫌弃为兄?” “三师兄多虑了,我怎么会嫌弃三师兄身子不好呢。”她只嫌弃你身子太好而已,好得让她忧心甚重啊。“只是三师兄也该好好照料一下自己的身子,如此不爱惜自己,便是离师兄医术再好,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师妹竟然如此关心于我,真是令人感动。”那人凉飕飕地叹道。 “师兄妹一场,这是我该做的。”肖宋笑得很假,眼看魏然风陷入沉默,她立即便补了一句,“离师兄很快便回来了,三师兄风尘仆仆的,不若先找个客房,梳洗一番再说?”总之,请从她眼前速度滚蛋那就是正道啊正道! “哦,是么?离师弟还会回来么?” 该死的人妖男!你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是要吓人么?! 肖宋姑娘笑得很冷淡,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跟魏然风之间老早开诚布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地方。如今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过是纯粹的拖延时间而已。他乐意跟她玩那最好,他若是不乐意,她也没有办法。看他现在的语气表情,这一切显然就不是巧合,恐怕是谋划已久了的。那么她如今的状况,他恐怕也是一清二楚的,否则哪敢这么肆无忌惮! 真是可恶! 肖宋恨得牙根痒痒,面上继续保持镇定,当作听不懂他的讽刺,淡淡说道:“哦,是这样的,我最近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舒服,离师兄上山给我采药去了。三师兄若是想要见离师兄的话,恐怕还得等一下,离师兄马上就会回来。” “原来,师妹的身子不舒服啊。”魏然风低低喟叹,带着点满足的味道。 这种阴森森的表情到底是要闹哪样啊魂淡! “师妹的表情,还真是可爱……”魏然风又开口了,一贯的阴森可怖,他无神的双目盯在肖宋脸上,让她犹如吃下了一个绿头大苍蝇似的,浑身说不出的不舒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说什么做什么吃什么用什么都是讨厌的!他连呼吸都是令人厌恶无比的! 会有这种想法的人无疑是个主观唯我任性的人,很不幸,肖宋姑娘偏偏还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这种人的升级版←_←! ------------ 第五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4-02-07 “师妹的表情,还真是意外的……可爱。” 肖宋立即在心里没新意地反驳:你才可爱!你祖宗奶奶跟你一样可爱! 吐槽还没完毕,魏然风突然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向肖宋靠近,近至眼前之际,他抬起一只苍白瘦弱的的手掌,作势要去抚摸肖宋的脸庞。肖宋只觉得鸡皮疙瘩统统爬了起来,连忙别开脸,避开了他的碰触,视线在一瞥之间终于看清了那逆光的人的脸,苍白,枯槁,无神,阴森……若说最后一面她对魏然风的印象还是一个病娇儿,虽说病态,但也不乏美貌。如今再一看,却是个着着实实的病鬼。五官明明还是原本的五官,却因为更瘦了的缘故,整张面皮都像是松松垮垮地附在头骨之上,衬着一双原本便幽深的眼睛越发地诡异莫测。 果然是各种乱入啊!这种应该出现在恐怖片片场的人是为的什么才会出现在她眼前啊不科学~!她的心灵可是比正常的姑娘还要脆弱上一百倍啊一百倍!这样子来吓人真的没有问题么魂淡?! 魏然风低嗤一声,似乎她的反抗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肖宋被这声低笑弄得有些毛骨悚然,拼命忍住想要掉头就走的心情,平稳住声线的颤抖,抬起眼睛牢牢盯住那人的下巴,那副紧绷住全身神经的模样,似乎是眼前这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像是小野猫一样炸毛起来,着实……有失一贯的形象。“三师兄这是要做什么?”没办法,敌强我弱,她只能装傻。 可惜,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耐性跟她玩装傻的游戏的。比如眼前这个人,明显已经是耐性告罄的模样了,他压低尖利的声音,阴测测地说道:“我想做什么,师妹难道不清楚么?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了那样的关系,我的意图,师妹是再清楚不过的才是。” 什么关系?谁跟你有毛线的关系?! 肖宋几乎瞪圆了一双圆滚滚的猫眼,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原谅她的不淡定,实在是……听到这人恶心巴拉搞暧昧的话,就算是面瘫也会不淡定的好不好!再说她也只是有面瘫的趋势,本质上还是一个很正常的姑娘,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态实在是实属正常←_←! 不过,此时此刻,若是视线可以杀人的话,眼前这个嘴贱的魏然风肯定已经在无形之中被肖宋姑娘给千刀万剐……再千刀,再万剐……各种视线凌虐不解释。 “我与三师兄不就是师兄妹之间的关系么?”肖宋姑娘眨了眨雾蒙蒙的大眼,封灵这壳子的眼睛长得不错,又大又亮,顾盼生辉,非常具有女性柔美的特点,要温婉就温婉,要俏丽就俏丽,还能卖卖萌~比起前一世萧夏姑娘那双略显冷清的眼睛,这双眼睛用来装傻卖萌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肖宋会承认么? 哼! 肖宋姑娘水蒙蒙的大眼里满是忧虑,尽心竭力扮演了一个好师妹的角色:“听说师兄病得很严重,原本我是不信的,毕竟师兄一直都病得很稳定。今日看来,此事确实是真的。”这姑娘绝壁是忍不住开始嘴贱了,“三师兄也真是的,病没好就不要到处乱跑,吓到了别人可如何是好?就算没有吓到人,吓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有病就该治,就算病入膏肓治不好也还是得治,千万不能放弃治疗啊三湿胸!”这无比忧心的表情,这眼泪汪汪的小眼神,这万分诚挚的语气……以及这十分欠扁的说话内容……姑娘,你是在演绎反差萌么? “有病就该治啊!”肖宋再一次喟叹了,这段时间她的大多数功夫一定都是用在各种喟叹上了,哎!“有病怎么可以不治呢?就算治不好,好歹有个希望是不是?这一点都不治,那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的。”担忧的眼神再一次瞟过去,肖宋姑娘瞬间犹如玛丽苏附身,一向面瘫的脸上成功出现一个圣母一般悲天悯人的表情,“湿胸我知道你病得很严重,所以更该治一治!请你务必要撑住,离师兄马上就会来拯救你的!”第一次演绎这么无厘头的风格,实在是太不正经了,肖宋表示非常害羞。 不过,姑娘,你会不会恶毒得太直白了一点?说话要委婉啊你忘了么?! ――*――*――*――*――*――*――*――*――*――*――*――*――*――*――*――*――*――*――*――*―― 肖宋以为这番话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讽刺会惹恼眼前这个小肚鸡肠的人类,毕竟在肖宋姑娘的印象中,魏然风简直就是‘小肚鸡肠’的典型,是个狗屁都会记在心里,等待来日报复。魏然风这名儿取得好啊!可不就是魏然‘疯’么?确实是有够疯的!病鬼们扭曲的心理原谅她一个心理健康的姑娘不明白啊不明白! 肖宋并不怕惹恼了眼前这个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自然不会逃避它发生的真实性。以她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简直就是绝对弱势的这种情况,再碰上这么一个绝壁不是属于正常范畴之内的人类,说什么都没用。他要真的想要对她下杀手,她就算是口灿莲花,把死的说成活的都没办法改变这人的心意……何况这姑娘一向实诚,压根说不了好听话……此时此刻,绝壁是等死的节奏不解释。 试想,她这一次次的穿越要是可以升级的话,现在也就不用这么尴尬了。奈何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升级系统,她也不能指望自己有朝一日突然有了乱七八糟有用的没用的技能……虽然这姑娘很想要,但鉴于现实如此残酷,她决定先不做这个白日梦。 穿了再多次还是一样的废柴的姑娘现在委实是有点伤不起的,肖宋表示很失落。失落的肖宋姑娘觉得,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死,既然没有其他选择,不管怎样都逃不了一死的话,与其在死前还要委屈一把自己死得不情不愿的,还不如干脆一点。反正目前为止她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性了……虽然她真心不想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的。魏然风跟她之间那可不是一丁丁的深仇大恨,他们之间绝壁是比杀父之仇还要不共戴天!她可是灭了他无数的子孙,让人家断子绝孙的罪魁祸首啊←_←! 虽然印象已经不是很深刻了,毕竟她做的坏事有点多,实在没有那个心力一件一件去记住。但这姑娘还算良心未泯,依稀还记得当初在那桃花林里狠狠地碾了几脚人家的裤裆……那力道,咳咳……就算是金蛋银蛋都该碎成渣渣了吧←_←!何况他裤裆里的那玩意绝壁不可能比金蛋更硬,下场可想而知。这一点已经不用特意去验证了,就算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怎么看清他如今的样子,但是那明显不同以往的尖细声音,咳咳,真的很能说明一切的不解释。 哦哦哦……话说回来,当初她肿么会这么勇猛的呢真是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啊!断人子孙根这种行为怎么想怎么猥琐,真心不符合她作为一个淑女的风格!她一定是魔怔了……一定是。 ――*――*――*――*――*――*――*――*――*――*――*――*――*――*――*――*――*――*――*――*―― “真是字字诛心。”魏然风笑得有些阴沉,换作一般人的话恐怕早就受不住这种压抑务必的气氛了:“相比于之前,师妹说的话可是越发有趣了呢……我喜欢。” 喜欢什么的……信你才有鬼!男人啊,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不但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更可气的是,他们上半身说的话还都不靠谱!实在是……一无是处!就算这一个已经不算是纯粹的男人,好歹也是个曾经的男人,说话照样不靠谱。以他们之间现在这种关系来算,他其实应该是恨不得她去死的节奏吧。肖宋眯起眼睛,默默的想着,大概这个世上都不可能有人比魏然风更恨她……瞧瞧,她是多么有自知之明啊。 肖宋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承让,这不过是我的本性流露罢了。”姑娘,嘴贱真的是会死的啊! 状似羞涩地略微垂下了眉眼,肖宋姑娘不好意思地补充一句:“三师兄知道的,灵儿性格内向木讷,不太会说话,那些好听的话是无论如何学不来的。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那绝对是无意的,还请三师兄莫要与我一般见识。”人类不作死,果然是不会死的。姑娘,你这究竟是肿么了?!难道真的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才不是呢! 其实她也很珍惜生命的好不好!谁那么白痴有事没事会想要去死一死啊!能活着为什么不活着?人呢,哪个不是怕死的?怕死才是人的本性。那些不怕死的哪个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洗脑了啊! 肖宋为自己流下两滴伤心的泪水,她这不是在拼命地没话找话么?就算是些对方不爱听的那好歹也能拖延时间啊!至少……这家伙被翻旧账必定怨恨死她,不好好折磨她一下怎么可能直接一刀宰了她!太便宜她了有木有?!为了不那么便宜她,请务必不要一刀宰掉她啊!什么豪言壮志什么不怕死的话都是骗傻逼的!师兄你那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傻逼,一定不会相信的是不是?! “在想什么呢?”下巴蓦然被扣住,那枯槁的手爪牢牢地扣着她下巴的柔嫩皮肤上,疼得肖宋眼眶一红,差点落下两滴英雄泪来。她心里一阵心惊肉跳,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师兄在经过那样的……磨难之后,武功不但没有退步,反而越发精进了。刚才那速度之快,她根本就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便已经中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不远,但好歹也有三步在……妈妈救我!这里好可怕啊嘤嘤嘤嘤!“这般出神?连我在你面前都没有看见……” 下巴被捏的更紧,冰冷的触感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肖宋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这力道……他可别是想着要卸掉她的下巴啊!那么恶心的事情……不行不行,她还是去死一死好了! 肖宋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硬是扬起了脑袋,艰难地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虽说下巴在人家手里捏着,整张脸都几乎变形,实在是已经看不出这扭曲的表情究竟算不算是个笑容了。但是……明显很成功。可能在那一刹那,魏然风少年被肖宋那扭曲的笑给吓得呆滞了吧,手上的力气明显松了那么一点点。这样刚刚好,肖宋的手臂老早暗自蓄积了一点力气,如今见对方出神,抓紧时机,眼疾手快一把拍掉魏然风的手,另一只手拍上魏然风的腹部,并没有打算伤人……话说以她现在的能耐也实在伤不了人。 她只是借力而已。 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之间,上一秒还被魏然风制服在手上的肖宋下一秒已经连人带椅子逃脱了魏然风的桎梏,远远逃出了离魏然风足有七八步的地方。‘咯’地一声响,椅脚擦在地面上,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声音,最终在一声急促尖锐的‘吱’声之后,恢复了平静……别问她为什么不干脆逃得再远一点!她也想逃远一点,但是硬件设备告诉她不允许。 肖宋力竭了。 原本暗自蓄积下来的力气那是一点都没剩下,她现在浑身发软,连个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也好在已经没有了喘息的力气,在经过这样一番剧烈运动之后,她并没有太失态,依旧是半倚在椅背上,脸色略微有些发白,呼吸却几乎听不到,并没有一丝紊乱。 夭寿!今天可真是天要亡她的节奏啊! ――*――*――*――*――*――*――*――*――*――*――*――*――*――*――*――*――*――*――*――*――*――*―― 魏然风盯着自己那只被拍掉的手,吃吃地笑,像是遇见了极其好玩的事情。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肖宋,从巨大兜帽之下传来的目光好似一下子便攫住了肖宋的呼吸,这可怜的姑娘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这世界深处的森森恶意。“师妹这样的表情,可真是惹人怜爱啊。” 说这话的时候,魏然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青紫的嘴唇。 肖宋姑娘瞬间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这种动作换作她来做一定会比魏然风要做得好看一万倍啊一万倍!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还做这么……这么娇俏的动作,不是在恶心人么有木有?! “谢谢师兄抬爱,我当不起。”明显已经处于弱势的姑娘表示什么都可以矮,气势上一定不能矮人一截,必须要万年长青! “哦,你当不起我的,那当得起谁的呢?”那人娇俏地以手指点着下巴,“离师弟的么?你可是当得起离师弟的?” 请把这个阴阳怪气的货拖出去砍了以免污染了这美丽的环境,谢谢。 肖宋皮笑肉不笑――其实她真不想理会这个货但是这样是不行的,那太没礼貌了有木有?! “师妹总是这样呢……在碧波门的时候,看到我们几个师兄弟的时候,也是一贯如此。唯独对离师弟……师妹可是喜欢离师弟?” 关你毛线事啊死人妖!做人不能太八卦啊!小心八卦被雷劈!“我自幼体弱,是离师兄一直悉心照顾于我,人心又不是铁打的,自然是亲近了一些。”前半句还是正常的……后半句……“三师兄自小身体也不好,也承蒙离师兄的细心照顾,按照三师兄的说法,难不成三师兄才是真正喜欢上了离师兄?”其实这姑娘心里吐槽,这绝壁是真相了!这绝壁绝壁是真相没有错了!其实魏然风这货是喜欢自幼为他调养身子的离渚秦的吧!怎么会喜欢上跟他完全没有交集的她呢!其实他就是因为嫉妒自己喜欢的离渚秦跟她走得太近才会想要那样打击报复她的吧?! 真是不好意思了!喜欢的话你就早说啊!你不早说她怎么会知道你喜欢离渚秦呢?!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早说的话,她这么善良的乐于助人的姑娘一定会离离渚秦远远的,绝壁是用生命来成全你们两个人之间深厚真挚的基情了啊! …… 魏然风似真似假地感叹道:“师妹还是这样伶牙俐齿啊,真是令人怀念。” 肖宋八面不动:“三师兄哪里的话,师妹我笨拙得很,哪里比得上师兄厉害。伶牙俐齿什么的,实在是不敢当。” 魏然风:“师妹还是这么有趣。” 肖宋撇嘴:“三师兄实在是太客气了!” “师妹在想什么呢?这般心不在焉的,是在想离师弟么?”魏然风突兀的转移了话题。 这都被你知道了啊!她确实是在想离师兄……她在想,离师兄……救命啊!这里有变态嗷嗷嗷! 肖宋继续皮笑肉不笑:“难道三师兄不想离师兄么?我以为三师兄也该想离师兄的才对啊。” “我自然是想的。”魏然风的声音陡然阴森:“可惜便是再想,他也回不来了。” ------------ 第五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4-02-08 “师妹在想什么呢?这般心不在焉的,莫不是……在想离师弟?呵呵,师妹和离师弟,还真是感情甚深。” 你这是嫉妒羡慕恨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要不要搞得整个碧波门都在虐待你一样啊!明明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挺友善的说←_←! 综上,怨恨一个人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啊-_-!不过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她那爱答不理的忽视而就对她产生怨恨的话,魏然风的品格实在是有待商榷。 “三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离师兄和三师兄之间也是感情甚深呢。”肖宋继续皮笑肉不笑:“难道三师兄不想离师兄么?我以为三师兄也该想离师兄的才对啊。” “我自然是想的。”魏然风的声音陡然阴森:“可惜便是再想,他也回不来了。” 肖宋心里一凸,湿胸啊湿胸,装傻来装傻去不是很好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突然说这种明白话实在是太不适合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也只是不动声色,眼眸之中半点情绪起伏都不曾有:“三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魏然风牢牢盯着她,唇角勾得越发弯起,嘲弄的意味更加浓重:“师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尼玛她要是懂的话还要这么不耻下问你这个变态么?!她看起来像是这么没品的人类么魂淡!“自然是真不懂的。三师兄这样说话,着实是容易引人误会了一点。不知道的人……”肖宋拿起纤细白嫩的手掌覆在嘴角,,眉眼微垂,低声轻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师兄是在诅咒离师兄呢。” “诅咒?”魏然风丝毫不在意肖宋的明嘲暗讽,慢吞吞说道:“师妹难道不信,我说的是事实么?” 肖宋默了一晌。对于离渚秦的去向,她当然是不知道的……在此之前,也没有细想过。实在不是她不想去深入想,主要是她对离渚秦真心有气,他这么暗算她,就算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那处境还能比她更差不成?但是被魏然风这么一说,肖宋感觉一下子就不好了。在那阴森森的满是恶意的语气下,肖宋悲伤地发现自己不但要担心自己的安危,还要抽空去关心一下离渚秦的安危。如果魏然风这暗示是真的话,那么他肯定比她这个在床上躺死不起来的废柴更了解离渚秦的行踪,也更清楚离渚秦的现状――而且可以见得那种现状绝壁不会好到哪里去。离渚秦要是现在安好的话,他哪来这么多闲工夫用这种猫捉老鼠的语气来戏弄她,还不直接把她掳到什么边边角角的旮旯头肆意折磨去。 不得不说,肖宋姑娘这是真相了啊! …… “三师兄说笑了。”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肖宋这种人类,其实心里明明已经有点软化了,有点相信了,但是明面上……怎么都得撑住啊!不见棺材怎么可以落泪!太没节操了←_←! “师妹还是不信么?原来在师妹心中,我竟是这般不可信的人么?” 肖宋默默地瞅他一眼――你知道就好,真的没必要说出来。 魏然风慢慢走近她,肖宋紧张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落下来――身为一个具有敏锐的小动物直觉的姑娘,对于心怀恶意者不怀好意的靠近,她简直就有与生俱来的敏感。这魏然风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光一个人站在那里,就能让她感受到浓浓的恶意。原谅她实在没办法对一个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淡然。可再如何也无法,敌强我弱,逃脱无门,眼下她只能死死盯着他……的脚,好像她凶恶的眼神能将眼前这个恐怖片里爬出来的人类吓退似的――当然她心里明白,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种恐怖片的即视感实在是有够刺激的,她都忍不住战栗了。 在肖宋三步之遥处,魏然风停下了脚步:“师妹不想知道离师弟的去向么?” “不想。”脱口而出,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因为肖宋直觉这答案就是个麻烦,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只是这回答,终究还是太快了那么一点点。 “离师弟可是为了师妹牺牲良多呢,师妹竟然可以不闻不问……这般冷血无情……”他舔舔青紫的嘴角,“很合我的胃口呢。” 肖宋森森地忧伤了,抱歉她一点都没有荣幸的感觉,唯有蛋疼而已可以概括她现在的心情:“……”现在改口还可以不?来得及不?没问题不?“离师兄不过是给我采药去了罢了,三师兄说这些话究竟有何意图?”如今她还就是咬死这个说辞不松口了。毕竟,她实在没办法知道魏然风口中所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他到底知不知道离渚秦的去向?老天保佑他还是不知道的好,那好歹离渚秦的存在还可以让他稍稍忌惮一下……虽然这种疯子真的会不会忌惮还得另说。但对肖宋来说,好赖还算有个寄托。若是他已经知道了离渚秦的去向……一想到魏然风目前为止对她的态度,着实令人不得不心寒。这个一向以笑面虎著称的人类越是这种套近乎的态度,心里指不定就越阴暗,可见她日后的下场也越是惨。 人活着啊,真心是不容易。 “师妹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呢,可是跟着离师弟一起来的呢。”他抬起眼,满怀恶意地看着她。 肖宋森森地忧伤蛋疼明媚去了:“……”心里面住着的那个小人已经各种挠墙也无法纾解她此时郁闷无比的心情。她要真是跟离渚秦一起来的,那什么都瞒不过他了……除了安慰自己一句‘今日小命休矣,明日加血再战’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 魏然风兜帽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肖宋,摆明了是等着看她笑话,他期望看到自家师妹在听到他这句满怀恶意的话之后那惊讶又惶恐,羞愧又无望的表情……一定异常地美丽。他注定失望了。表面上的肖宋依旧顽强地面瘫着,完全不给对方任何看好戏的机会,镇定得让人有种淡淡的忧桑。她自穿越之后一直不断修行不断进步的除了轻功,就是面瘫。可惜轻功不是时时都能用,面瘫却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一年四季都可以用的――虽然似乎没什么用。有时还会起个反作用…… 没有看到自己预期的表情,魏然风的心情自然说不上好。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绝对不是一刀切了她,而是在让她饱受死亡的恐惧,从精神上和肉体上双重折磨她。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面临死亡之前的恐惧。而折磨一个人,便是让她身心俱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好师妹一直都是这般……这般平静,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面上的表情总是那般淡淡的,让人……厌恶。他真想亲手撕破她平静的表象,让她在自己手里尖叫、恐惧、害怕、求饶。便只是想想,那种美妙的滋味都让他忍不住全身颤抖了。 可惜啊,他失望了呢。即便戳穿了她的谎言,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镇定……不应该害怕的么?面对这样的他,不应该害怕的才是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镇定?!他所求的那惊恐的容颜……为什么不出现?她不该为她那戳破的谎言而畏惧么?她不该因为他而恐惧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 魏然风淡淡地想,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他要的结果,或许他应该再加把火……总得让她害怕才是啊。这样想着,他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黑纱缠绕的瘦弱身体顷刻之间如同鬼魅一般移到了肖宋的跟前,肖宋陡然一惊,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这样的速度便是她现在完好也不一定躲得过,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是不良于行,被逮住简直就是没有悬念的事情。魏然风像是毫无重量一般扑了上来,看似轻飘飘的,但是那动作却如同一只鹰扑到了一只兔子,他那两只干枯的手倏忽按住肖宋的胳膊,膝盖几乎同时压住肖宋出于身体本能而上踢的双腿,力道加下,将肖宋整个弹起的身子重重压回了身下的躺椅中去。那质地良好的躺椅‘砰’地一声向后倾斜,又在即刻稳住。等一切归于平静,他整个人以绝对的压制优势匍匐在了肖宋身上,牢牢制住了肖宋身上所有可能反抗的部位,他与肖宋脸对着脸,眼窝深陷的森然双眼阴测测地盯着她,在接触到肖宋因为惊惧而本能瞪大的双眼之时,那青紫的唇角划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诡谲弧度。 魏然风:“师妹还在期待离师弟回来救你么?这样的心情……还是不要再有了。离师弟现在,可是自顾不暇呢。” 肖宋:“……” 魏然风笑着扣上她的脉门,啧了一声,“师妹的身子,看来是撑不住了呢。怎么办呢,在我痛快之前,师妹你可不能死啊……你若是死了,我该如何是好呢。” 肖宋:“……” “我劝师妹还是莫要做无用的挣扎为好。”魏然风面色一凛,扣住肖宋命脉的手突然收紧了力道,疼得肖宋冷汗直冒。若非及时咬住了嘴唇,面对这种刺骨扎心的疼痛,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丢了面子直接痛哼出声。该死的,竟然被他给发现了!肖宋心里怨念,她从来不是愿意乖乖等死的性子,这个世界既然没人可以帮她,她只能自救。可惜她刚强硬地恢复了两分内力,就倒霉地被这家伙发现了真是无语至极!怎么说呢,肖宋姑娘心里很坚决,宁可同归于尽,也绝对不能落入这变态的手中!死都比被这个变态折磨得生不如死要好!据说太监什么的因为残缺了,所以心理会更加地扭曲……肖宋实在不知道自己断了人家子孙根,究竟是哭好,还是笑好。该笑的是不管怎么说,她的贞操算是保住了……就算那家伙想要对她怎么样,硬件条件也是不允许的了;该哭的是……她可能面对一个比以前还要变态的变态,绝壁不是她这种纯洁的人类可以应付得来的摔! “离师弟封住你的筋脉,可是用心良苦……你若不肯乖乖听话,非要与我鱼死网破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肖宋表示:“……” 魏然风威胁道:“我若是伤心了,指不定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呢。” 肖宋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吐槽:“原来你是理智过的么?!” “自然……”魏然风压低嗓音,湿润的呼吸打在肖宋的脸上,“可惜遇到师妹,总是难以理智起来……师妹,还真是我的克星呢。” 肖宋伸长脖子别开脸,尽量避免脸上那种该死的湿润润的感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三师兄请放尊重一点,请不要忘记,我是你的师妹。” “尊重?”那青紫的唇印上肖宋柔嫩的面颊,“师妹希望我怎样尊重你?”他用身体压制住肖宋的手臂,抽出一只手来从肖宋的脸颊一路抚摸,顺着柔软的线条慢慢落在了肖宋坟起的胸前,“是这样呢?”他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恶狠狠地捏了一把那柔然的胸脯,强制性地压制下肖宋的猛烈一挣,笑得阴冷:“还是这样?” 肖宋恨不得咬死他! “师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他的手还游移在她的胸脯之间,阴冷的眼睛却牢牢盯着肖宋的眼,如有实质:“师妹的眼睛可真漂亮啊……那么黑,那么亮,好像会发光似的……看着它的时候,我总是想,有朝一日,定要将它们挖出来,好好珍藏起来……师妹,你说可好呢?” 肖宋浑身一抖,一瞬间犹如被毒蛇缠身,睫毛颤了颤……离师兄救命啊!有个变态要挖她的眼睛,她好害怕啊肿么破! “师妹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是么?” 肖宋表示自己非常想要破口大骂,虽说她已经大概猜到了离渚秦对她并无恶意,所做的一切大概也是为了延续她的性命……但是原谅她这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在这种凄凉的境况下,她实在忍不住不去恨离渚秦。性命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了。要不是离渚秦自作主张封住她的筋脉,制住她的魔功,她要不要混得这么惨?! 怨恨别人真的是不对的事情,尤其是怨恨那个其实是为你好的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要做到不怨恨,也着实是难。肖宋这两次穿越的处境都不算好,但是至少也没有差到让人活不下去,虽说贞操和节操总是受到威胁,但是其他条件可谓是很不错的。挖眼睛什么的……完全不在她的审美范围之内好么?! 魏然风这个变态说的话虽然变态,但她根本就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度……呜呜,谁把这个变态拖出去! 因为害怕,她死死地瞪着魏然风,心里很害怕,但是一双圆圆的眼里只泄露了一丝紧绷感――这连环穿越放在她身上大概可以改名叫做‘面瘫养成计划’了,上帝感谢面瘫……肖宋做好了跟这个货同归于尽的准备。她向来有仇必报……啊不对,应该是睚眦必报。谁敢挖她眼睛,她就弄死谁!这个绝对不能让步! 崩断了神经,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那一幕,变态满意地捏捏她的胸口:“师妹,你的反应可真是可爱……我还以为,你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呢。” 肖宋:“……” “师妹可听说过火炼草?”魏然风根本不在意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态度,自顾自道:“师妹这般聪明的人,总归能猜得到离师弟的意图……是吧?离师弟为了师妹,可是牺牲良多呢。我的好师妹,有没有很感动?” 肖宋有一瞬间几乎破功。传闻中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火炼草,她自然是在离渚秦记载的笔记里瞧见过。当初她想着若是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活得长一点,火炼草什么的,还真的可以试上一试。但是……不管是武侠小说言情小说甚至哪怕是np肉文什么的都好,像这种珍宝名气大,用处多,自然也是不易得的。据说火炼草长在困云山之巅,那里地形极其险要,百毒云集,便是当年精彩绝艳的医圣罗阳天都没有办法突出重围,命丧此地。越是珍贵的宝物,它底下便有越多的人用尸骨积累出它的名声来。肖宋是一个爱惜生命追求平稳的好姑娘,与其在去采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真假尚不能确定的火炼草的过程之中各种痛苦地死去,她宁可就这么平平静静地活着,安安静静地死去。这种危险的事情,作为一个淑女,她一直都是望而却步的。她以为离渚秦若是有那么一点理智,便不会去关注着火炼草的消息,毕竟这传说虽在,但是世上却从来无人见过火炼草。便真是有,起死回生什么的还是太夸张了一点。为了一个虚无的传说,冒上生命威胁,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离渚秦从来不是傻子……可是没有想到,肖宋是真的没有想到。 ――*――*――*――*――*――*――*――*――*――*――*――*――――*――*――*――*――*――*――*――*―― ------------ 第五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4-02-09 为了一个虚无的传说,冒上生命威胁,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离渚秦从来不是傻子……可是没有想到,肖宋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离渚秦竟然会为了……她(?)去做这样的事情。话说,如果魏然风没有说假话的话,按着他话里的意思,她这样子想应该没有自作多情……吧? 要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她毕竟还没有修炼到铁石心肠的高度。但除了那一点点的感动之外,要说还有别的什么想法,那也是没有的了。 原谅她,她是真的没想法,她一直都不是什么很有想法的姑娘←_←! ――*――*――*――*――*――*――*――*――*――*――*――*――*――*――*――*――*――*――*―― 老实说,肖宋真的很担心魏然风这个变态会挖她眼睛。在此之前,她对于‘被魏然风抓住’这个概念的最多印象不过是一个‘死’字,顶多也就死得惨一点,但是究竟惨到一个什么程度,其实她并不是十分有概念。作为一个从天朝偷渡过来的姑娘,对这种东西有概念也算是比较……神奇的事情吧。然而只那么三言两语之间,她就觉得自己的下限已经被重新刷新,感觉突然之间就顿悟了――有一种‘原来还可以这样死啊’的无语凝噎之感。这姑娘自小有个死穴,最怕血淋淋的东西……挖眼珠什么的已经不是血淋淋这个程度的词可以形容的了,那简直就是让人无法直视。肖宋姑娘真心觉得就算是断胳膊断腿也比挖眼珠要好一点啊←_←! 她是下定决心了,一旦魏然风有什么动作的话,她就是拼着一死,也绝对不会让她得逞!在心里暗暗估计了一下,肖宋也琢磨出了大概情况。眼下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她跟魏然风同归于尽,最差的结果就是她死而魏然风没死……要说她为什么这么悲观……原谅她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实在是没办法积极乐观起来。尤其是魏然风在当初的重创之后竟然还有如此实力,说他没机遇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至于机遇什么的……能称得上这个词的,哪个不是惊天动地鬼哭狼嚎啊,你说要是那么简单就被人破了,那不是在搞笑么? 不是作者亲生的姑娘真的伤不起,这绝壁是从头虐到尾的节奏! 当然还有一个设想,那就是两人和解,握手言和,从今以后相亲相爱世界和平……好吧,这是完全没可能的她知道这其实完全就是这么一想而已。他们两人之间绝壁是不死不休的。他们一个是曾经的肉文女主,一个是曾经的男人,两人之间又有‘血海深仇’,实在没有可以调剂回寰的余地。肖宋表示虽然知道自己这女主的壳子的魅力很大,但还不至于把一个不举的男人给迷住……尤其这不举还是她亲手给成就出来的。男人对自己那方面的在意程度大概比女人对容貌的在意程度还要高……除非那是个柔软的小受。要说一个女人还可能重新原谅并且爱上毁了自己容的男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废了自己的女人?!可能么?可能么? 就算有这种可能吧……肖宋姑娘抖了一抖,被这个不举的变态爱上的话,接下来指不定发生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可没有圣母的体质小强的生命力以及抗打击能力,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 让肖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是,话题转着转着,突然又转回了她的眼睛,并且魏然风再一次表达了他的喜爱之情……魏然风该是有多么爱她的眼睛啊! 他冰冷枯槁的手移到她的眼下,不知是因为没有温度还是别的原因,她能够感受到眼睛周边被他碰触到的细嫩皮肤上传来疼痛感。肖宋已经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情绪,全身僵硬着,眼睛瞪得很大,原本乱窜的真气攒动得更加厉害,几乎要从身体深处爆出来。她的武功被离渚秦封住,若是想要弄死魏然风的话,大概也只有这相当于自爆的最后一击了吧。幸好她近乎面瘫的表情,即便身体忍受着撕裂般的苦楚,脸上愣是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出来,魏然风那么珍爱专注地摸着她的眼睛,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真是漂亮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漂亮呢?”那种不像是假的喟叹,要是对象能够换作别人的话,肖宋觉得自己都要脸红了。 “三师兄何必妄自菲薄,你的眼睛更漂亮。”做好了一起死的准备,肖宋反而比刚才从容了一些,当然面上依旧是看不出来的。她的双眼一瞬不瞬地,依旧死死瞪着他的手,警惕着他所有的动作。她是真的怕他说着说着就下狠手。 魏然风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状似娇羞,反手抚摸上了自己带着青灰色的眼下:“是么,原来师妹觉得我的眼睛也很漂亮么?” “当然……”怎么可能啊!你那双阴森森的一点灵气都没有的眼睛怎么可能有她的漂亮←_←! 望天,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内容混进来了…… “师妹喜欢么?” 肖宋作天真状:“喜欢啊喜欢啊,我自然是最喜欢的了。师兄要把它们送给我么?” “好啊。师妹喜欢的话,我自然将它给你。”他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语气温柔得让人鸡皮疙瘩吓掉一地,眼里的光芒暗幽幽的,让人看不分明,这随意的语气好像只是送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肖宋在那一瞬间觉得脊背有些发麻……祈祷老天他是在开玩笑,她对他的眼珠半点兴趣都没有!还有……那种脑补的自挖的样子实在是太渗人了一点有木有! 魏然风垂下头,在她脸上轻呵一口气:“师妹,你说这算是定情信物么?” 肖宋:“……”她已经不想再跟这家伙说什么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要了你的眼睛……这么漂亮的眼睛,以后只能是我的,只会看着我一个人……真好呢。”像是说到了什么让人兴奋的话题,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连带着放在肖宋眼下的那枯槁手指也微微带了颤。肖宋又惊又惧,还有蛋蛋的无语,下意识眯起了眼。 魏然风的手指缓缓移上,游离到了肖宋的眼角。肖宋默默吞了一口口水,他发现了,柔声安慰:“乖,师妹,师兄下手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 “……换一个定情信物行不?”这么没节操的话真的是她说出来的么?哦,她一定不会承认的。 “呵呵……师妹真有趣。”魏然风一愣,很快恢复了常态,眯起眼睛的样子带着说不出的餍足,要不是现在这张脸毁得跟个木乃伊一样,以原本的皮囊做出来,这表情应当是相当可爱。“不过……不行哦。你的眼睛,我不希望它看着别人。师妹,我对你这么好,有没有很感动?” 感动……你妹啊! ――*――*――*――*――*――*――*――*――*――*――*――*――*――*――*――*――*――*―― 魏然风最终还是没有挖掉她的眼睛……因为那个临时照顾她的那位老姑娘突然进来了,手上还提着她的午饭。肖宋当时就觉得不好了,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在老姑娘尖叫之前及时阻止她,老实说她自己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过度的神经紧绷都让她几乎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魏然风挥刀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听从了心声便叫出了口:“不要杀她!”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从来都不是。但是这老姑娘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还照顾了她那么久,她并不想让她被自己连累。 她喊出口的那一刹那,魏然风的刀便顿住了,虽然只是一秒,但是让人看到了生的希望。而在那一秒之后,他毫不犹豫更加犀利地直接一刀砍了过去……血溅了一地。肖宋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除了娇羞一点矫情一点其他都挺不错的老姑娘被魏然风一刀割断了脖颈,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沉沉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抱歉呢……手滑了一下。”魏然风转过头向肖宋走来,手里提着那把带血的刀,一脸的意犹未尽:“师妹,你刚刚……说什么呢?我没听到呢。” 肖宋沉默了……他是故意的!那种带着挑衅的表情,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杀人不眨眼,这是肖宋对魏然风刷新的新认知。对待生命的态度简直如同儿戏一般……即便她是一个外来者,只把这些人当作没有生命的npc,尚且做不到这一点。 虽然她自己也杀过人,但毕竟她并不是无缘无故便杀人的,也绝对不会对一些无辜的人动手。她杀人是因为愤恨,是因为在心里觉得他们该杀,所以动手的时候更多是被一种激动的情绪压倒了心底原始的恐慌。但即便如此,能不杀人,她也是不会动手的。毕竟这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她也没有变态到从杀死别人这个过程中寻求快感。 而对魏然风来说,明明生活在碧波门的他因为病弱的缘故,基本是不出去的,应该是没有亲手杀过人的才对。可从他刚才毫不犹豫的娴熟动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神态,以及那阴森的笑意……无一不让肖宋觉得心里发凉。 老姑娘死了,倒地的时候,那双眼睛时看着她的方向的,肖宋下意识便闭上了眼,不敢去看。这并不是一个无关的路人甲,而是一个照顾了她半个月的人。她头一次觉得魏然风这家伙是真的该死,不单单只是她觉得可恨讨厌而已。这样一个心理彻底扭曲了的人,哪怕是为民除害,好吧,她没有那么伟大,她只是觉得这样一个人若是活着,必然是祸害。至于会祸害到谁,这并不是她想要去细想的问题。既然这样一个变态是因为她而造就出来的,虽然她真的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有那个义务……杀了他,不计代价。反正除了一死,也没其他什么代价。而那一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她并不害怕。 …… 肖宋做到了。 心里有点小小的惆怅……对不住了,离师兄。 ――*――*――*――*――*――*――*――*――*――*――*――*――*――*――*――*――*――*――*―― 意识飘散的时刻,肖宋觉得自己好像有听到离渚秦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睛,却是不能的了。这一回她死得有些慢,比上一世可要慢多了,虽然场面看起来实在是过分悲壮了一点。真没有办法,上一世一刀刺入心脏,半点悬念都没有就那么挂掉了,虽说是疼,但也没有疼多久。这一世……自爆而亡什么的实在是伤不起。要是还有以后她绝对不会再选择这样悲剧的死法,简直就是一种惩罚。灵魂从封灵的身体脱离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有片刻的清醒,清醒地看到了一个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跪在满是血肉的地上,温柔地从两摊烂肉中抱起她拿狙已经不成人形的身子,手里一株赤红色的草悄然落在了地上,沾染了血污。 ――*――*――*――*――*――*――*――*――*――*――*――*――*――*――*――*――*――*――*――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想……”头猛然抬起,看清来人的面目,抑郁之情油然而生,肖宋恶狠狠地龇牙咧嘴,“关你什么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来人毫无疑问是害她这么死来死去的罪魁祸首,那个传说中叫做大神的男人……真是,信他才有鬼! 每次在一本书里结束之后,她醒过来的时候总是会看到这个大神骚包无比的容颜……虽然严格说来这才是第二次,但是肖宋姑娘已经产生了‘真是够了’的想法。就算这家伙真的是个神,老实说,在经过短暂的相处之后,肖宋姑娘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产生类似哪怕一点点的敬畏的想法。 譬如以下…… “哎哟!”白衣飘飘的妖媚男子骚包地捂住自己的小心肝,作心痛状,“你怎么说话的呢,人家这不是关心你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人家!” “……” 撒娇不成,那人的声音迅速转向阴森化:“小肖肖啊,你莫不是忘了现在谁是你的衣食父母吧?” 肖宋:“……大神,我错了。” 姑娘,你的节操呢? 肖宋表示,节操神马的,老早就喂狗了!现在估计已经被狗消化掉,化成了一堆shit。 “从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对劲,你可是爱上了那个魏什么然风?” “……大神,你想太多了。” 男人骚包地眨眨眼:“哦,难道不是那魏什么然风?那难道是那离什么渚秦?” “……你一定要这么喊别人的名字么?” “健忘也是本大神的品格啊,别这种表情,吃屎了一样实在是有碍观瞻。还有,你是因为心虚所以才转移话题么?” “小说看多了吧!大神,现实点可以么?” “嘤嘤嘤嘤,你教训我!我受伤了!我要罢工,不给你重塑身体了!” 不要总是拿重塑肉身这件事来威胁她好不好!虽然……好吧,真的是出奇地有用。“……我错了。” 男人骚包地傲娇着:“真的知错了?” “真的。” “真的么真的么?” “……真的。” “真的么真的么真的么?” “……”想要揍人怎么破? “真是没诚意……”白衣男子撇嘴,在她身边找了个坐垫坐下,端的是风骚无比:“其实你不用害羞的嘛,我可是一个很民主的大神,你要是真喜欢那魏什么然风,我便送你回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肖宋脸部抽搐:“送我回去跟他相爱相杀么?大神,你该是有多恨我!” “啧,你没有否认,看来是承认了啊。” “……” “你担心什么呢?你说的那个理由算什么?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些的话,那又有什么关系,有我出手,什么搞不定。你若是只想同他相爱,不想同他相杀,我便给你选个合适一点的时间不就成了,你可以来个养成计划,自小开始攻陷他。那孩子可是个好苗子,别养残了就成。” “……你这么处心积虑地诱拐我是怎么回事?” “别说得我好像是个人口贩子一样啊!我明明这么善良!” “……” “你那是什么表情?喂喂,一个面瘫搞出这么多表情来不合适啊!”他凑近她,“你真不喜欢那魏什么然风?” 肖宋姑娘忍了忍,没忍住:“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的?求解释。”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都愿意跟他死成一团了,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还不够爱他?” 真是够了!肖宋姑娘面无表情,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要是这么喜欢的话,其实我也可以跟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把的。” “哎呀真讨厌~人家可是很害羞的啦。就算你想,也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嘛!” “我的肉身什么时候塑好?” “你这种严肃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关心我的肉身而已。” 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快了快了……” “能给个明确一点的答案么?很早以前你就这么说了。” “你再穿个四五本书,便差不多了。重塑肉身的决定权可不在我这里,而是在你那里……我这么说,你懂了么?” “不懂。” “不要这么诚实可不可以?” “诚实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美德。” …… 笑闹着笑闹着,肖宋突然便想起了魏然风那张被她的暴动的真气炸得血肉模糊的脸,毕竟是第一次跟自己死作一堆的人,总归有点不同――在那最后一刻,她抱紧了那个男人一起同归于尽了,现在想来,简直是做梦一样。这简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万一她回不来了的话,那还真是万事皆休……好在,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弥留之际,她问了魏然风一个问题:“魏然风,你恨我么?” 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他说的是:“大概吧。”说这话的时候,满是血的脸上好像在笑。 肖宋嗤笑了一下,怎么只是大概呢……要换作是她的话,哪怕错不在对方,可被对方拖着一起去死,总归是会怨恨的。 ――――――――――――――――――――――――第二卷完―――――――――――――――――――――――― ------------ 第三卷 ——不伦 ------------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4-02-10 肖宋不是一个爱撒娇会服软的姑娘,身为一个雌性,她觉得自己已经有汉子化的趋势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软言软语地跟大神讨价还价。她跟大神之间……老实说,关系相当复杂。要说一点都不怨恨这个家伙,那是不可能的。没有这家伙捣乱,她现在还在继续过着她平淡如水的正常人的日子,才不用这么辛苦替别人活着。现在的日子虽说比以前刺激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肖宋总觉得是缺了什么。大概,脱离了最开始的生活之后,不管身处在什么世界,都找不到那一份归属感了吧。 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应当也可以算是穿越的一种,不知道那些个书里的穿越女们是否能够在跟现代截然不同的古代找到归属感……反正她觉得自己是不行的。最先的思想与观念在她身上扎根得太过厉害,以至于不管在古代生活多久,她都没有半点融入的感觉。其实自己充其量就是披着古人壳子的现代人……尤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怎样的世界,知道故事的主线和剧情,看待人看待事都不自觉戴上了有色眼镜。她这两世所做的事情,说穿了就是用还未发生的可能来惩罚无辜的人,其实心里是明白这么一回事的,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毕竟现阶段的这些人世无辜的,而未来永远是不确定的,会出现无数种可能。但这种事情要做好,也委实有点难。一个人若是能够公正的完全不带个人感情的看待别人,那么这个人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类了。 很可惜,她显然不是那样一个人。 ――*――*――*――*――*――*――*――*――*――*――*――*――*――*――*――*――*―― 对于打破了自己固有生活模式的大神,肖宋的怨念还是很深重的。不过在跟着货深入接触了那么一会会以后,肖宋也深刻认识到了一个问题――跟这样一个人计较,不论是何种形式,都太掉价了。 肖宋现在住在大神家中,那是非常古朴的一座竹屋,撇去屋子里头的一些非常具有现代化特色的东西不算,从整体来看,非常的古色古香。推开门,外头便是层层叠叠的曼珠沙华。这里没有风,时光好似静止的,但是屋外檐下挂着的几串鎏金走兽风铃却会无风自动,间歇发出清脆的‘叮铃’声……现在已经习惯这一切的肖宋姑娘会告诉你,这种时不时传来一声铃铛响的感觉那是相当的阴森么?幸好她呆在这个地方的时间一向不长,每个剧情结束的空隙她才会在这个空间里歇一歇,放松一下。否则天长日久的,总有一天她得神经衰弱而死。 虽说这里的气氛凝滞了那么一点点,诡异了那么一点点,却不能否认此地的神奇之处――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不在尘世之内,也不从属于任何一界,这一点显而易见――毕竟在现世之中,可找不出这么不科学的地方来。 当年纯真过的肖宋出于好奇,曾经问过大神这个问题,大神告诉她,这个空间是他凭一己之力创造出来的。肖宋对此表示十万分的惊奇,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废柴……实际也很废柴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诧异之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她又深入讨教了一下,这样的空间究竟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心里在想,不知道以后自己可不可能也创造出这么一个地方来?等以后有了新的肉身但又没有可去的地方时,就可以在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蜗居了。肖宋这么想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其一,穿越的次数越多,她反而越找不到归属感。以后她便是真的能够回到原来的生活,恐怕也不一定能够轻松适应。其二,虽然她此时只是灵魂状态,但是经历过了萧夏那一世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强大了不少。而在大神的态度以及平日里的只言片语上,她也隐隐有猜测,指不定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历练之后,她可能会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反正这个世界上不科学的事情那么多,有朝一日她能创造出一个空间来倒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了……吧? 结果那货十分傲娇地瞥了她一眼:“问什么问,就凭尔等凡夫俗子,就算是再回炉重造个七八回,也不一定有这个水准啊!” 自那之后,肖宋再也没有多过嘴←_←! …… 大神告诉她,她在现世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想要结束这灵魂状态,就必须重塑一个肉身。当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重新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肉身绝壁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至少不可能比哪吒用莲藕搞出一个身体更简单。 大神表示如果只是用莲藕什么的幻化一个新身体的话,其实根本不费什么功夫,重塑一个身体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肖宋姑娘表示自己就算是拥有了哪吒的身体,也不可能拥有哪吒那样强大的灵魂和心灵……这要是一不小心就断胳膊断腿的,她怕自己的小心肝会受不住这惊吓。就算她的小心肝非常好用可以经受这些折腾,她也怕自己时不时掉胳膊掉腿的吓到其他人……这姑娘至始至终都没有独居的打算。毕竟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不可能脱离群体居住。肖宋还是很害怕寂寞的……当然,比起寂寞来,随着她的性子越来越懒散,如果她不想饿坏好不容易拥有的新肉身,找个人来照顾她是绝对必要的事情。被资本家腐朽了三观的姑娘真的伤不起! 所以,大家还是按着正常的步骤走吧。 ――*――*――*――*――*――*――*――*――*――*――*――*――*――*――*――*―― 肖宋很快来到了第三个世界。 大神对她积极主动的态度十分惊讶,毕竟肖宋姑娘本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那么乐观积极的人类,他还以为她会要求在他的地盘里多休息几日呢!对此,肖宋只是表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不再多说了。唯独在临行之前,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可以简单点不?” “什么?”这莫名其妙地神来一笔是肿么一回事? 分不清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肖宋不厌其烦地解释:“我说这些个任务啊,可以简单点不?” 大神立即敛眉抬眼,一正衣冠:“凭什么?” 这姑娘毫不犹豫,一点都没有迟疑地说道:“凭我们之间深厚无比的交情啊。” 此话一出,连一贯无厘头厚脸皮没下限的人都难得沉默了一把:“……”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交情这种东西他怎么不知道?姑娘,请不要随便套近乎啊。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么?你看,你也认识我了,我也认识你了。你还这么了解我的优良秉性,估计这世上也没有人会比你更加了解我。你当初说的我的那些良好品质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啊。我这么一个黄花大姑娘还在你家里住了那么久,怎么说都住处一点感情来了。甚至你还要为了我的肉身费心劳力,让我觉得十分感动……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非常熟识了。就凭这一点,你难道好意思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这种颠三倒四的说话方式究竟是要闹哪样? “你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是么?” 男人叹息了,骚包地拂了一下额前垂落的刘海:“既然小肖肖这么信任我,好吧,我便破例一把。” 不要说得这么勉为其难好伐!明明她这所谓的任务所谓的穿越都是这货一手主导的,决定权完全在这货手里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种勉强忍痛的表情就是是要干个毛线啊?! “你想要哪种程度的游戏呢?” 即便是这种没头没尾的话,肖宋还是立即心领神会:“至少不要有打打杀杀……”要是再遇到一个像萧秋之类的人,她真的会累觉不爱的。 她还没提完要求,男人便道:“这还不简单,我还以为是多大不了的事情呢。小肖肖你放心,少了打打杀杀什么的,根本不会影响我看戏的心情,你就安心地去吧……” “……”为什么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惜,还没等她问个明白,她便已是眼前一黑,通向了下一本书中世界,耳边还回荡着大神绕梁三日的声音:“快去快回吧,我的小肖肖,这次就权当做放松心情,不用想什么任务了,玩得开心哦亲。”最后一句话彻底暴露了本质。 ――*――*――*――*――*――*――*――*――*――*――*――*――*――*――*――*――*―― 眼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大神非常讲信用,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什么血腥的打打杀杀,不同以往,这不是一个江湖世界,而是一个普通的古代架空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估计连内力这种东西都没有,自然也就不存在那种不科学的以一敌百什么的。而她身边的人更没有会武功的,大家都是普通人啊普通人。她不存在任何被高手宰掉或者胁迫的威胁。 坏消息是……她用来傍身的武功什么的,也没有了。前两世所学到的内力,一下子又成了没用的东西。原本她还设想着在这个非武侠的世界里拥有一身武功那是多么令人快意的一件事情啊!面对一群弱鸡,她绝壁是完全无压力。可惜因为大环境限制,这个世界的身体根本没有练武的资质,便是辛苦练了,恐怕也没什么好的成果。敌方很弱,这原本是再好不过了,谁料到如今却是敌弱我也弱,她完全不占任何优势,于是彼此彼此,再次持平。 肖宋为自己流下了一串伤心的眼泪。 当然,在心中,肖宋还是十分不忿的,大神言犹在耳,这绝对是反悔的节奏啊!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 肖宋仔细看过这部小说的内容,看完之后,心情复杂良久。这次小说的大环境终于没有那么复杂了,可惜也没那么简单;幸运的是,这回终于不再是np结局的小说了,是单纯的一对一的结尾;不幸的是,这依然是一部肉文小说,结局虽然一对一,但是过程绝壁不是如此……有精神洁癖的肖姑娘感觉到了淡淡的倒胃口。 继续幸运的是,这本小说的男主是个单纯可爱的好孩子,典型的阳光大男孩,性子倒是不惹人讨厌,相比之下,也非常容易把握……贞操可以保住了。 更加不幸的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主是女主的弟弟……还是亲生的……节操碎了一地啊!←_←! 如果这个设定已经让人吐血三升了的话,那么接下来,更加让肖宋姑娘接受不能的是,这部小说里唯一一个男配……竟然还是女主她老爹!女主的初夜还是被难配老爹给夺去的……你没有看错,是夺去!真金白银的强暴啊不解释!更可怕的是,女主被强暴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啊摔桌!十三岁那是一个毛线概念?!那就是一个什么都没长成的小屁孩!肖宋真想抓住那禽兽好好问一问,老爹你究竟是怎么才能对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娃娃下得去口的啊! 这部小说虽然是以小清新为卖点,比起前两部小说来,乍一看,那是从头到尾透着股淡淡的温馨色彩……但是实际上,完全不然。这其中包含了养成,强暴,乱伦,虐请等等不和谐的词汇,着实是令人不忍直视。 这无疑是个恶俗到不能再恶俗的故事…… 女主大名段念香,是梁峰县县令段子修的女儿。段子修年轻的时候,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贫穷书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茕茕孑立,十分孤苦。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号称村里一枝花,叫作杜云香。两人自小为邻里,一起长大,杜云香豆蔻年华芳心暗许,两人你侬我侬,忒是情深。情到深处,段子修便上门求娶,奈何他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杜云香的父母自然不肯让女儿嫁去吃苦,为女儿另说了亲事。杜云香性子烈,自然不肯就范,两人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前半段已经很恶俗了,后半段更甚。段子修进京赶考,离去之前与云香春风一度,发誓功成名就之时,便是他来娶她之日。杜云香一枪中的,怀了娃,老父要她打去胎儿,云香不肯,气得老父跟她断绝关系。云香十月怀胎,被扫地出门,仅凭着老母给的一点私房钱活命,一边安胎生养孩儿,一边等着她的心上人。 直到两年之后,段子修的消息传来,竟是在京城之中娶了恩师李尚书之女。杜云香原本生下女主之时便毁了身子,这之后一直不大好,但是为了女儿便一直强撑着干活,老早便落下了病根,一听这消息,当即便吐了一口血,这之后便不行了。 如此又撑了三年。女主五岁之际,杜云香便撒手人寰。死前杜云香对自家的娃阿香说,“娘不悔,不想悔,也不能悔。哪怕明知是假的,我那么信着我还能活下去;我若是不信了,后悔了,那连活下去都没意义了。娘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可见是个十分倔强的傻姑娘。 杜云香家本就不是什么殷实家庭,只是普通人家,家里一对父母,上头还有一个兄长。杜云香的父母在两年前便已纷纷离开人世,杜云香在这世上唯留下一个兄长。可惜兄长为人虽敦厚,却娶了一个泼辣市侩的婆娘,是以云香与兄长家的关系并不算亲厚。待云香死后,女主阿香无依无靠,若非好心人收养,早已流落街头。 …… 一年之后,因着京城里的政治风波,段子修辞官回乡,成了梁峰县的县令。这一来一回,便终于想起了当年自己喜欢过的傻姑娘,等暗地里找上门来,只找到一个没了娘的可怜娃,假惺惺伤感了一把,还算良心没有泯灭,便将阿香带回府中,取名念香,在外只推说是收养的干女儿。 剧情便是从六岁的段念香进府开始的。正常人都没办法理解段子修的感情,肖宋作为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姑娘,更加是无法理解。泱泱天朝几千年的传统儒家文化那么传下来,乱伦什么的简直就是禁忌一样的存在。这种事情小说里写写也就算了,现实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态……好吧,这本来就是不靠谱的小说,还是非常不靠谱的肉文小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段子修那货就是这样对小念想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小姑娘之后的生活简直就像是一场戏剧一样……虽然她本就是戏剧里的人物。 念香六岁进府,十二岁模样长成,几乎与当年的云香一模一样。段子修渐渐移情,动手动脚,又亲又抱。念香却是个包子,被扒光衣裳帮忙洗澡都不知道反抗,年纪小时不懂这个,被摸了也就被摸了。等年纪再大一点,身上该有的东西全部长出来,还让自家老爹洗澡,那就真真是太糟糕了! 自她八岁以后,她爹就再也没有教过她男女之事。所以她什么都不懂,与爹爹睡觉时裸呈相对,爹爹还偏偏还送她衣裳,就是为了看她将自己脱光。 十四岁那年,她终于确定爱上了自家哥哥,两人又亲又抱又摸,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却因为哥哥年纪也不大,还未经人事,不太懂这个,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而念香不停喊疼便打了退堂鼓。 ------------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4-02-11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年华二月初。 十三岁,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当然,那是书里的概念,美化的,非现实的概念。毕竟现实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奔放,大多数十三岁的小孩子还是非常像个爱哭爱笑没心没肺但是够正常的小孩子的。要说起来,十三岁的肖宋姑娘可还留着小刺头,跟着一群混小子摸爬打滚的来着。思春什么的……谁有那个闲工夫啊!对现实无比的肖宋姑娘来说,十三岁就你侬我侬情深意切神马的,那都是属于早恋的范畴。尼玛她一个奔四的大姑娘都还没有恋过呢,你一个十三岁的连旺仔小馒头都没长好的小丫头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果然肉文女主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都是异常成熟的不解释――这姑娘绝壁不承认自己是在羡慕嫉妒恨! …… 十三岁的小念香与自家弟弟段纪云自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对情爱懵懂的时期又没有得到长辈们的认真教导――对自家亲生女儿有了那种龌龊的老爹自然是巴不得自家女儿的三观不正常,巴不得她什么都不知道才好;而段子修的夫人,那个尚书之女,书中那是连名字都没有提过的炮灰……虽说不曾苛待小念香,到底那样的官宦家庭长大出来的也不可能有真心纯善的人,对代表着丈夫出轨的证据的小念香自然也是眼不见为净的做派。小念香可以说是单纯无比,比玻璃珠子还要透明几分,完全没有意识到跟自家弟弟之间的亲昵是过了头的。 小念香单纯,段纪云也老成不到哪里去,毕竟他的年纪比念香还要小上一岁。父母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段纪云人虽小,神经却不粗,小孩子对大人之间的压抑气氛最为敏感。尤其是自家老娘一直都摆着一副晚娘脸,想要感觉不到那低气压都不行。段纪云也是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小孩,对比产生美,于是跟小念香特别合拍,非常喜欢这个温柔单纯的小姐姐,有事没事两小孩就喜欢黏在一块,府中的下人也是见惯不怪。 对此,占有欲一向很强的男配老爹倒是反常地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在男配老爹心里,他们两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亲昵点就亲昵点,没什么好担忧的……肖宋看到这里真是忍不住吐槽,如果这渣爹没把女主当成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事情那也就算了。可是既然是把女主当作自己女儿的,渣爹你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更甚者,心里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还能够下得去那黑手,老爹你可谓是渣中之王!负分不谢! 其实段纪云这小子一开始对女主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好感而已。而且在名义上,段念香只是段纪云的干妹妹而已……否则,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对一个同样年幼的小孩要是真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太灰暗太悲催太无情太无耻太无理取闹了! 纪云少年对段念香的感情转变是在十二岁那年,他无意间碰见了自家老爹跟一个小妾打野战……少年们的模仿能力那是相当惊人的,全程观摩下来那是一阵脸红心跳,当夜回去就在被单上画了一张天朝地图…… 又是一个早熟的少年,鉴定完毕←_←! 这之后段纪云少年就对段念香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与此同时,他也隐隐约约觉得这种感觉是不好的。矛盾的心理随时随地地折磨着他,而他有没有办法找人来疏导。少年的秘密是隐晦的不为人知的,宁可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也是不肯拿出来与别人分享。在这种矛盾至极的心理主导下,纪云少年开始闹别扭了,他开始试图远离念香,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跟她亲近。他的这种行为无疑是把双刃剑,不但伤了不明真相的念香姑娘,也伤到了自己。少年开始怀念起了小时候跟念香之间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哦,年少真好――肖宋姑娘再次喷了一口黑狗血,十二岁的少年啊,你为何已经开始怀念起了小时候? 终于,强大的剧情再次发生了作用。身为本文的男主女主,怎么可以误会那么久呢?!这是肉文,不是虐恋情深的虐文啊! 纪云少年终究还是挡不住念香姑娘那副被抛弃的可怜相,放弃了治疗,放任自己沉浸了过去。一番支支吾吾的道歉之后,跟念香姑娘更加亲密无间了。 温香软玉在怀,血气不是太刚但也正在刚起来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折腾了那么久实在是太蠢了!模模糊糊知道点事理的少年认为,其实那种妖精打架的感觉也并不是那么的糟糕……如果对象是自家的念香姐姐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反正念香姐姐不过是父亲收养的义女而已,就算同他好了,应该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日后,他便向父亲讨了她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纪云少年果断地扒掉了念香妹纸的衣服,脑海里重温了一遍当初自家老爹跟那三姨娘之间的那点事,有样学样了起来…… ――*――*――*――*――*――――*――*―*――*――*――*――*――*――*――*――*――*――*――*―― 念香妹纸无疑是个温柔娴淑……这么说有点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娘。换句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个软妹纸。年幼的软妹纸是什么呢?那就是个小萝莉。萝莉有三宝,身娇体软易推倒。 她被推到了……还以为是纪云小弟弟换了个花样跟她闹着玩。没办法,自家老爹经常扒她衣裳来着,她都习惯了有木有!根本没有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当然事实证明,纪云小弟弟确实是在闹着玩←_←! 等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纪云少年果断蔫掉了……没有办法,他老爹淫威太大,少年表示很害怕。现场观摩他老爹那什么什么时心里有些阴影,不敢看得太仔细,是以对于此事,他仅仅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虽说男人对于这种事情都有一种恐怖的本能,那也只是说说而已。还有一些个男人可能已经忘记了这种本能……就算有,搞半天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可怜的纪云少年明显是后者…… 瞎捣鼓的结果就是软妹纸不干了……尼玛疼啊疼!小弟今日个有些粗鲁了有木有?很疼有木有?太过分了有木有?!老爹就不会弄疼她有木有?! 有! 于是,软妹纸爆发了――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可不得了,念香软妹纸虽然有够柔软,但是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不爱哭,千年阑般也碰不到她哭一次。纪云少年心里一吓一慌,动作一惊一乍,小小纪云顿时就软了……真的没办法,年纪小什么的容易软,不持久,何况这么乱冲乱撞的,他也疼啊他也想哭啊呜呜呜! 当然作为一个男纸汉,哭什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在心里默默淌了两行宽面泪的少年一脸蛋疼镇定忧桑地安抚了自家姐姐,表示自己对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喜欢她,太喜欢了所以就粗鲁了那么一点点……年少的少年眨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信誓旦旦地说:“阿香,等我长大了,我会娶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纯良的少女眨着雾蒙蒙的更加无辜单纯黑亮的大眼睛:“什么是娶?什么是嫁?” “咳咳……”这真是一个有难度的问题!少年蹙起眉毛,沉思良久,终于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高深完美有内涵的答案:“我娶你的意思就是你嫁给我,你嫁给我的意思就是我娶你。”体贴的少年担心自己说得太高深了念香妹纸会无法理解,挠了挠脑袋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爹和我娘一样!” “哦……”念香少女眼里星光更甚:“原来是这样啊!”少女崇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小云你可真厉害!知道的东西可真多!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 少年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这种诡异的失重感是肿么一回事? 唉唉唉,姑娘你别转移话题啊!被夸得红了脸的少年坚强地抬起下巴,不满地嘟着嘴巴:“阿香你还没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呢!” 少女笑眯眯地点头:“好啊,阿香以后要嫁给小云!” …… 飘过打酱油的肖宋姑娘欣慰地表示:原来男女主角除了在情情爱爱方面天赋异禀以外,其他方面都是相当正常的嘛←_←!不过段纪云这小子真心了不起,小小年纪就勾搭上了这卖相上乘的软萌妹纸,为以后数十年的‘性’福生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其先见之明,见识之长远,果然是男主所特有,实乃我等凡人望尘莫及也! ――*――*――*――*――*――*――*――*――*――*――*――*――*――*――*――*――*――*――*――*―― 一切似乎很美好,在纪云少年表白之后,少年少女迅速交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燎原,几乎坚定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决心。按照这么发展下去,姐弟两就能成就梁峰县乱伦第一户。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章都没有出现的渣爹出来终于逮着机会来找存在感了。 梁峰县有个特产,那就是温泉。这里温泉特别多,梁峰县的子民都喜欢有事没事泡两泡,去百病一身轻,实乃外出旅行美白养肤保持健康杀人放火必备良药。 望天,似乎有什么怪东西混进去了←_←! 渣爹原本就是梁峰县的人,自然有喜欢泡温泉的习惯。他不但喜欢泡温泉,更喜欢跟自家女儿念香妹纸一起泡……当然这事做得很私密,一般人都不知道,唯二知道的念香妹纸从小就被渣爹这样教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再次与渣爹泡温泉的时候,渣爹满意地看着自家女儿越发窈窕(?)的身姿,将白嫩的女儿抱进自己怀里,借着帮她洗澡的名义一番上下其手,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男儿本色’,突发奇想地发问:“我的小念香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念香最喜欢谁?” 这娃老实地回答:“念香最喜欢阿爹和小云。” 渣爹眯起了眼睛,对于自家儿子占了自家女儿心上的一个位置这件事有些蛋蛋的不爽。不过转念想起自家儿子跟自家女儿关系打得好对他并没有不利的地方,也就作罢了。只是手下的动作难免还是重了点,弄得念香妹纸一声猫叫似地一声嘤咛,渣爹骨头差点都要软给她看! 渣爹揉捏着念香妹纸小蜜桃一般的小胸脯,心中惬意无比:“念香想要嫁给谁做妻子?” 这娃老实地让人发指,郑重其事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念香要嫁给小云。” 渣爹的牙齿咬碎了两枚――居然,被自家儿子给撬墙角了! …… 渣爹毕竟是渣爹,那哄女人和哄小孩的段数绝壁不是十二岁的稚嫩少年纪云小弟弟可以相提并论的,一番强装和颜悦色的旁敲侧击之后,硬是把念香妹纸与纪云少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弄了个清清楚楚。这才发现自己不但已经被撬了墙角,那墙角还被人家给睡了!原来他家儿子了不得啊,竟然先他一步摘了他养了良久的花骨朵!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种事情发生在了他的头上,渣爹瞬间觉得自己头上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高帽子,衬得一张发黑的脸更加绿。 渣爹有一种被背叛了的销魂感……自家的女儿啊!他养了那么久,忍耐了那么久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在她最美的时候把她给采摘下来么?如今这愿望还好好的,当初那美丽的花儿却已经谢了。他如此厚爱珍惜的一个人却如此不自爱,怎么能让他不菊花残一把! 悲愤欲绝的渣爹黑化了…… 黑化的结果显而易见,他强了还没有发育完全青涩无比的念香妹纸。 渣爹表示这真的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他儿子太不懂事,女儿太过诱人,真的不是他的错啊他的错。 世界上最令人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失而复得,你本来觉得这一件事情已经没指望了,结果这个好运就偏偏砸中了你,这种天外来的惊喜,怎能令人不开心?让渣爹无比惊喜的是,他原本以为自家女儿已经被自家儿子给糟蹋了,没想到等他进入女儿小小的身体里之后,却遭到了一层薄薄的阻碍。破处无数的渣爹经验非常老道,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意外的惊喜几乎把他给砸晕了……晕头转向的渣爹喜极而泣,爆发出了男儿本色来,一时没有控制好,竟将念香妹纸折腾得活活去了半条命。再次证明了人类不做事是不会死的这个真理。 这要换作一般姑娘,以后看到这个渣爹都得膈应死,就算是自家老爹,这种事情一出,大义灭亲的心情肯定是有了的。奈何念香妹纸实在是太纯洁了……她不知道自家阿爹为什么这么对待她,还弄疼了她?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才惹得阿爹不开心了么?惊惧疼痛委屈这些负面情绪几乎将她压垮。但是等她清醒过来之后,老爹那把她当作珍宝瓷器一样的态度让她迷惑了。尤其老爹郑重表示,他对她这么做绝对不是惩罚她,而是爱她,做得越多,爱得越深……念香妹纸信了,并答应老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这是两人之间‘爱’的秘密,连弟弟都不告诉。 可怜三观正常的肖宋姑娘啊,简直就是想要自戳双眼,呕血三升。 ――*――*――*――*――*――*――*――*――*――*――*――*――*――*――*――*――*――*――*――*――*――*―― 这层膜被捅破了之后,老爹更加肆无忌惮,几乎天天压着念香做那事儿,逮着个空就会扒着念香不妨。念香一开始嫌疼,后来做着做着就觉得这事儿舒服了,也就这样顺从了。 肖宋捂脸尖叫,这绝壁是被做松了做松了做松了有木有?! 姑娘你真是太不纯洁了!凡事都不能这么绝对啊!也有可能是渣爹铁杵终于磨成针←_←! 这接下来就是全文的重点,作者详细无比地描述了从太湖石边到闺房之内,从假山之间到温泉之中的各种肉戏,令人脸红心跳,四肢抽搐。 肖宋对此只想吐槽一句,渣爹这胃口可真好,每次选地都是眼光独到。 …… 而那厢,被渣爹支去念了外头寄宿制私塾的纪云少年终于找到空闲再来找念香已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当初懵懂无知的纪云少年在书院众位书友的熏陶下,早已知道了那些个男女之事。待他终于再见到念香,两人都已是今非昔比。十四岁的纪云少年长得相貌堂堂,长身玉立,英气逼人;而十五岁的念香妹纸早已脱去了少女时代的青涩,变得妩媚动人,原本的小馒头如今长势可观,甚是宏伟……渣爹真是功不可没。 许久不见,两人自然寻了个角落腻歪在了一起,那叫一个如胶似漆。胶来漆去,便滚在了一起。衣衫褪尽,纪云少年直捣黄龙……却悲剧地发现,那原本该紧致无比的一处现在简直是畅通无阻,一溜便直接到了底,差点没有打个滑…… orz~ 这绝壁不是他的小小纪云尺寸有问题,那就是念香的问题了。 ------------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4-02-12 明明该是美好的初夜,纪云少年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美好,身心受挫的少年有一种被人欺骗了销魂感觉。匆匆完事之后,感觉到被背叛了的少年黑着脸逼问念香少女,才知道念香已经被自家老爹睡过了……还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让人难以接受么?一边是自己爱慕的女孩,一边是自己尊重的老爹,夹在中间的他有种左右为难的感觉。明明都是他信任的人,为什么却会在这种时候一起辜负了他的心? 悲愤的少年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自此之后,本书跟着男女主人公进入了高潮。 所谓高潮……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虐恋情深吧。纪云少年在知道自家老爹竟然睡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之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因为无人疏导而得了心理疾病(?),更是在亲眼看到自家老爹和念香软妹纸那啥之后彻底黑化,自此以后因爱生恨,一边开始暗地里各种对付老爹,一边则开始跟所有疯癫的渣男一样,对已经有些了解男女之事,心里充满了极大惶恐的软妹纸进行了身心摧残……作为一个邪魅狂狷的男主角,不管是在肉文还是在言情小说里,对女主的身心摧残永远都逃不开一个‘做’字,小伙伴们可以想象那无比激烈的画面。 最后的最后,配角老爹被炮灰了,男主在女主伤心离去之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对女主的爱,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浅浅的喜欢,于是男主浪子回头化身痴汉,女主回心转意变成痴女,两人和解在一起,he结局。 身为一本肉文小说,作者非常地有操守,全篇都是大幅大幅的各种肉,剧情涉及得并不多,人物也并不是很复杂。除了男女主角之外,最显眼的配角也就是那个渣爹,其他的则都是炮灰……故事相当的干净利落烂俗……啊不,是通俗易懂耳熟能详,基本连个支线剧情都没有,除了贞操与节操面临一点危险之外,其余威胁度基本为零——连宅斗都没有,除了作死,身为女主还是相当的安全的。 算起来,这是一篇难度很低的小说了,比起以前两本打打杀杀的冷兵器江湖,这种后宅纯肉文实在是太让人欢喜了。 不过尽管如此,肖宋姑娘在纵览全文之后,还是感受到了一点蛋蛋又明媚的忧桑。 ——*——*——*——*——*——*——*——*——*——*——*——*——*——*——*——*——*——*—— 肖宋是个主观意识很强的姑娘。这一点不是很好,注定她没有办法很客观地看待一样事物。就算顶着一张面瘫的脸,也挡不住她内心蓬勃的激情……与偏见。换句简单的话说,她就是一个喜欢并且已经习惯用有色眼镜看人的货,一旦对某个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很容易就带了个人的喜恶,基本以后她就很难对这个人改观过来。 肖宋姑娘的三观虽然毁了两观,但好歹眼光还是偏向大众化的。对于这文中的渣爹,肖宋姑娘表示了深深深深的深恶痛绝。乱伦这种东西书里面写写就已经够让这姑娘心里膈应得慌了,这要真放到现实中,尤其是发生在她身上,光是想想都会觉得这个世界着实是太过令人绝望。虽然渣爹其实除了人渣了一点,个性变态一点,薄情一点,花心一点,没有责任心一点,思想观不正常一点之外,其他都挺不错的,但就是因为这先前的一点两点,肖宋姑娘已经在心里头否决了这个人。虽说她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大圣人,缺点一大把,性子还不讨人喜欢,但是她有不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并且她会坚决行使它。而除了渣爹以外,对于本文的男主,软妹纸念香的小弟弟,肖宋也表示不大喜欢。小小年纪不学好,而且还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学什么不好,竟然去学那渣爹玩女人!这不是要作死的节奏么?! 对于渣男,肖宋这铁石心肠的姑娘是毫不手软的,浪子回头不是她的菜。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个浪子想要回头也要看看人家稀不稀罕!身为这肉文里的npc,你就算没做错什么她也不一定就会喜欢你什么的,你要是做错了什么,她这么刻薄的货是绝壁不会喜欢的。纪云少年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因为他渣过那么一段时间——那长篇累牍的虐肉,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又因为他跟女主之间的关系完全等同于乱伦,卫道士肖宋姑娘最是不能接受。所以这故事还没开始呢,肖宋姑娘已经对这一主一配产生了浓浓的不喜欢。当然,要论最不喜欢的还是非渣爹莫属。纪云少年怎么说也就是个小孩子,做出这种事情来还能说他没教好,养歪了。可是渣爹你都三十几岁了还这么渣真的没问题么?就算不会吓坏小孩子,吓坏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啊! …… 肖宋睁开眼睛,整个人晃了一晃,差点没有当场跌个狗吃屎,迅速扫了自己的身体一眼,细手细脚的明显是个小萝莉,不用看也知道是女主无疑——这个年岁的小萝莉不是女主的话,总不能是丫鬟吧!她可不相信大神会这么厚待她。对这个身份的安排,肖宋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意外。虽然她并不是每次都会穿越成女主,但绝壁每次都是书里头最惨的一个角色就是了。这篇文里除了女主,其他人物基本就没有怎么描写,跟当年萧夏那个重量级炮灰可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书里面提到过的寥寥几个女人,除了女主她妈,要拼最惨的绝壁是女主当仁不让——乱伦什么的,一乱乱两个还不算,还要承受别人销魂的目光,以后要生个娃还得是个畸形的,能不惨么?! 当然,她现在完全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同情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妹纸,因为现阶段她比软妹纸要惨多了。谁能告诉她这软妹纸的身体怎么可以这么弱? 她的灵魂经过两世历练,比一般人的要强大很多,这具身体显然太过弱小,几乎不能承载她灵魂的力量,搞得肖宋不舒服了好一会。所谓的不舒服非常具有人性化,头晕脑胀呼吸困难……更重要的是,她的魂魄有种被拥挤到了的错觉……果然下次穿越之前应该跟大神通通气,早知道穿越的身体这么瘦弱的话,她就该去给自己的魂魄减减肥←_←! 好半会肖宋终于适应了过来,她胸口还是有种闷闷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过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将身子站直,肖宋开始打量起周边的环境,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现在冷静下来了,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双目一扫,入目都是一片水汽氤氲,蒸的肖宋有些发热,眼睛微肿,她下意识地微眯起眼睛,向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这里竟然是个室内的汤泉……这姑娘当时就有了一种不好了的预感。 温泉戏什么的,在原著里还是占了不少的篇幅的,甚至于女主的第一次就是在这该死的温泉里,着实是让人想要不印象深刻都难……这么重要的作案场所,她这么敏锐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话说,谁能告诉她这剧情究竟进展到哪里了啊魂淡?现在这样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这温泉虽好,出现在这肉文里却给肖宋一种很不美妙的感觉。不管剧情到什么地方了都不要紧,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跑! 几乎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升起,肖宋姑娘便迈开两只小短腿往外跑了。奈何还没跑几步,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吓得肖宋一声低低的惊呼,下意识便抱紧了身边的……脑袋?! 肖宋姑娘瞪大眼睛,在看到眼前的人类之后,瞬间斯巴达了。 如果她是女主,那么抱着她的这货明显就是女主的渣爹大人,段子修无疑。书中怎么描写段子修的,肖宋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她此时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一句话——人到中年未走形,面容俊秀,身材良好,看着很是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就是指眼前这种的。这么一个白净俊秀的皮囊下,住的可不就是个禽兽么? “好好的怎么突然不打个招呼就往外头跑呢?”男人的声音颇为低沉,听着像是一个好人。肖宋瞬间泪流满面,妈妈以后我再也不以貌取人了! “……”肖宋低垂着脑袋绞着衣衫下摆,心中泪流成河,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啊怎么办? 男人揉了揉她的额发,声音低低地开口:“没事的话便别往外跑,外头天凉,你这般跑出去会着凉的。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般莽撞。” 肖宋惊疑不定,这么有父爱情怀的语气是肿么一回事?这货真的是段子修么?怎么这么衣冠?面上还是垂眉敛目,乖得不得了的样子:“嗯,我知道了。” “今日个怎么了?”男人抱着她向前走去,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她的脸,“我的好香儿怎么这般沉默?往日可不是如此的,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呵呵……因为老娘不是你的好香儿啊马勒戈壁!渣爹你别这么敏锐可以么?老娘我压力很大的啊!“没什么……”肖宋抖了抖长而卷的睫毛,继续低眉顺眼,“阿爹,我只是有些不舒服。”心里暗暗揣摩女主面对渣爹时的语气究竟是怎么样的,明明是刚看完的她怎么会没什么印象呢?想了半天恍然大悟——话说女主和渣爹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爱啊!说的最多的不就是雅蠛蝶么摔! “不舒服?”男人修长的手抚上了肖宋姑娘的额头,肖宋当即就僵了一僵,便听到渣爹略带疑惑的低沉嗓音,“兴许是方才受了些风吧,并无大碍,泡一下温泉身子便舒爽了……” 肖宋心头犹如十万只草泥马翻腾而过……雅蠛蝶雅蠛蝶!放开老娘啊!!!放开老娘啊魂淡!!!! “香儿乖,不要乱动。”男人强硬地按下肖宋胡乱挥舞的双手,原本只是低沉却不乏温润的声音蓦然压抑下来,略微弯下了腰。肖宋抬眼看他,却见他白皙的脸上浮满了红潮,端得是……禽兽! 肖宋僵硬着身体泪流满面:“……”这种即将发情的状态是怎么一回事?她这具身体难道是春药做的么? 渣爹,你真是够了啊! …… 肖宋抿着嘴唇不敢乱动,生怕惹得这渣爹再次发情,万一真的收不住那就真的惨了。虽说她眼下用的并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但是感受却是自己的,除了没有归属感之外,其余的跟原本的都没有任何区别。如果真的被强暴了,她也完全没有办法安慰自己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身体被强暴了什么的……因为从头到尾,心灵和肉体都受伤的都会是她自己。 肖宋很安分,在没有想到对策之前,她一向很安分。虽说有时候很莽撞很容易冲动,但是大多数时候,她还是相当识时务的。但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你安分就不来找你——比如麻烦。她乖乖不动之后,渣爹的呼吸明显开始平缓了下来,脸上的红潮也慢慢散了去,在肖宋以为难关度过的时候,渣爹却突然发难,一把扯掉了肖宋的衣衫……她现在才发现这具身体穿的是浴衣,里头是完全的真空,脱了一层就直接卖肉了。 渣爹的手熟稔无比地摸了一把她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像是做过了无数次千百回,动作端得是行云流水毫无阻滞。他眼神深邃,盯着她小小的胸脯若有所思,低声呢喃:“怎么还是这般小?” 声音并不是很大,听在肖宋耳朵里却是如雷贯耳。那个‘小’字一遍遍地回荡放大……话说,这是被嫌弃了么这是被嫌弃了么摔!这绝壁是被嫌弃了!还有什么比这打击更大的么?她竟然会被一个渣男给嫌弃了?!这绝壁不科学! 肖宋从呆滞之中醒过神来,老实说,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袭胸……如果这旺仔小馒头算的话。反应过来之后的她几乎没有控制住要给这个渣男一巴掌,好在理智还健在,终于勉强忍住,可一张脸终究还是扭曲得不成样子。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她早就将眼前这个渣男射成芝麻大饼了。 下一秒,她被放进了温泉水里,那温暖的触感很快包裹住全身,很是熨帖。虽说泉水透明遮不住什么,但总比暴露在空气中要让人觉得自在些。这具身体真的是太小了,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腿,细细的腰,细细的脖颈,与丰满窈窕完全不沾边。即便是胸脯,也才是刚刚发育的样子,略微有些隆起,但并不是特别明显,明显就连少女都称不上,只能算是个幼龄少女。 虽说什么都没有,但终归这稚嫩的身子里住的是肖宋这个心智已经相当成熟(?)的大妈(!),被人袭胸这种事情如何让她淡定得起来?! 肖宋想,如果她现在用的还是上一世封灵的身体,凭借她的魔功,只要动一动手指,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基本上就挂点了;就算她还是萧夏,那身手对付这人也老早够了,废了他真的老早够了……很可惜,她真的不是。她现在用的是软妹纸的身体,真心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柔软。她方才在惊愕之中拍打的力气明明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对方却完全不当回事,明显就像是被搔痒了一把似的,这让她情何以堪!直到方才,一直都保持淡定状态的肖宋才开始觉得事情大条了。她原本想着这种没有武力值的世界最省事最简单,她完全可以睥睨群雄,哪怕不能修习内力,但是也总比什么武功都不知道的人要强上许多,直接用最简单暴力的手段解决了渣男就可以了,却没有想到她这具身体竟然弱到连简单暴力的手段都使不出来。大神果然是见不得她好!这么弱的身子让她怎么对抗这两只汹涌的渣男啊! 岸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肖宋缩着身子,下意识便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渣爹胯间那相当昂扬的……肖宋捂住眼,默默地想,一定长针眼了吧……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渣爹长腿胯下水,溅起一片水花,长臂一够,一把抓住肖宋想要偷偷摸摸遁走的小身体,揽入自己怀中。敌强我弱,这种形势未免太过明显,完全没有悬念。肖宋在被抓住手臂的那一瞬间炸了毛,一巴掌便拍向了渣爹的胸膛,那是魔功里头最简单无比的一招,却十分好用,辅佐着内力可以让一个人筋脉尽断五脏俱碎而死……可惜这掌风虽然够狠,内力什么的……别说没有内力,连力气都没有!这软绵绵的一巴掌拍过去,就像一颗石子入了海,连滴水花都没瞧见。肖宋气得牙痒痒,死死握住了拳不说话。渣爹已然坐下,泉水没过他的胸膛,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他不以为然地揽着肖宋的腰身,一手拨开肖宋的双腿,让她横跨在自己双腿上。肖宋感受到了她的意图,当即不好了。 ------------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4-02-13 段子修坐在温泉里,背靠着大理石铺成的案壁,姿势十分惬意。作为一篇肉文里举足轻重的男配,虽然是个渣,但这皮囊却是相当不错的。他的身子很是修长,不过肖宋目测没有肌肉,是完全的文弱书生的模样,好在也没什么赘肉,就这年龄段来说,保养得很不错,线条很是流畅优美。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了,肖宋觉得眼前这一幕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不过现在肖宋实在没什么心情,感觉实在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连着受了两辈子的窝囊气,原本想着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一回,却原来都是幻想。她很不甘心,不甘心顶着别人的皮囊受这种本不该属于她的被压制的委屈!肖宋挣扎得实在是厉害了一些,手脚并用根本不肯就范,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像只凶狠的小兽。段子修原意是想让她张开双腿坐在他的腿上,被肖宋这么近乎发疯一般的搅和,溅了一脸的水,读书人的斯文扫地,他眉头蹙起,眉心微皱分明是对被反抗的不悦,但垂眸便看到自家女儿抿着的小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眼底一黯,面色便缓了一缓,拽着肖宋的胳膊,温声询问:“香儿这是怎么了?以前不都是如此的么?怎么今日这么大的反应……莫非,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最后一句话无比阴沉,为他的猜疑。他的小香儿一直都很乖巧,今日却如此反抗他,莫不是……真听进了那些闲言碎语? 怎么可以!他的香儿怎么可以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而反抗他! 段子修揽住肖宋嫩白的双肩,逼她正视他:“乖香儿,来,告诉爹爹,是否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肖宋微微一颤,被这渣爹陡然阴森化的语气吓得冷静下来,暗叫糟糕,自己反应太过了,还没想好说辞,便听得渣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现在该怎么回答才好?是……这渣爹不会一时激动就强了她吧?不是……那她这种反常的行为应该如何解释? 真是头疼! “没有,爹爹,没有人说什么啊,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是不该说的呢?”肖宋眨巴眨巴眼睛,睁眼说瞎话,虽然是一个面瘫的姑娘,但是必要的时候,面瘫也可以有表情的!“香儿只是肚子不舒服而已。”肚子不舒服跟这么大幅度的挣扎有联系么?“香儿想去如厕!” “哦,是么?可是吃坏了东西了?”渣爹神情讳莫如深,修长手指按上肖宋的小腹,在那处游移着,慢慢便有了往下的趋势,动作十分暧昧:“那爹爹陪香儿去。” 哎呀我去!你敢再不要脸一点么死变态?! 肖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面瘫脸再也无法绷住,她拼命催眠自己没关系,这只是一具还没有长成的小孩子的身体,什么看头都没有!没关系,她不吃亏她不吃亏她一点都不吃亏……你妹!她怎么可能不吃亏怎么可能没关系!肖宋装作不经意地抓住渣爹越来越往下的手,干笑道:“爹爹,香儿一个人去便可以了,茅房臭臭的,爹爹会被熏到,爹爹在这里等着香儿便好。”悔不当初啊!她刚刚在没下水的时候要是有这样说白话的水准,还至于混得这么惨啊!没办法,毕竟事发得太突然,总是容易发挥失常的。 “香儿真懂事,真是爹爹放在心头的珍宝。爹爹可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觊觎……” 肖宋:“……”=凸=!渣男,你真是够了啊! 她憋着一口气,一张脸彻底黑透了……真恶心!死变态的老男人都多大岁数了!你那口老牙真的吃得下这么嫩的草么?你就算吃得起你消化得起么?! 段子修搂着肖宋的小细腰便向上抬去,一手揽着肖宋,一手扯过放置在一边的布巾垫在岸边的大理石上,捞起肖宋小小的身子让她坐在了那布巾上。甫一上岸肖宋便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企图尽量离这个渣爹远一些,她倒是没有要逃的打算……逃什么的,她顶着这么一具身子能逃到哪里去?奈何渣爹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她的小腿,将她压向自己。若非肖宋反应快,指不定已经跌倒在地。肖宋恼怒地一眼瞪过去,便觉得眼前一黑,段子修拿起了一边擦身的绸巾细细为她擦去身上的水珠,绸巾太大,几乎要将她整个埋起来。 “香儿乖,不要动……香儿不是要出恭去么,来,让爹爹帮香儿擦干净,省得着凉了。若是着凉了,受苦的可是自己呢。” 肖宋忙道:“爹爹我自己来便好,我已经……”‘我已经长大了’这句话被她及时吞进腹中,还是不要再提醒渣爹这个事实了。 “爹爹喜欢,让爹爹来。” “……”来就来吧,不就擦个身么?你这动手动脚的是要搞毛线?! 好不容易从那绸巾里探出脑袋来,肖宋姑娘愕然发现那渣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上了岸,赤裸着身子大大喇喇地站在她的面前,豪放得令人发指。 肖宋呆滞一秒,一眼扫去,一览无余。嗷,要长针眼看了!老实说,虽然已经穿了两个肉文了,但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光得这么彻底的雄性,前两个故事里她撑死了也就见到人家的上半身!下半身什么的,委实是没有见过。虽说她差点被强过,但是那两个差点强她的人类都是只脱裤子不脱衣服的人才!她这绝壁不是怨念……虽然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个异性的身体,对她来说绝壁是头一次,一时之间,只觉得分外尴尬……让她更加尴尬黑线几近吐血的是,她眼睁睁地看着渣爹胯间的那玩意在她的注视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抬了头……orz,大叔,你敢再淫荡一点么?! 段子修脸上浮着浅浅的一层红潮,不知是这里太热了还是发情了的缘故,呼吸略粗,从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声音:“香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爹爹的宝贝看?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肖宋眼角抽搐,默默别开眼去……好玩,好玩你妹! 段子修一把拉住肖宋小小的手便往自己的下身探去,肖宋吓得目瞪口呆,顷刻之间气得脸红脖子粗……这该死的渣男!“不要不要!我不要摸!”这姑娘发飙了,死命向后退去跟段子修展开了拉锯战,死活不肯碰段子修的那处。话说她现在这力气来一招撩阴式,能不能废了这个渣爹呢? 段子修脸一黑,深棕色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好似要把肖宋给吃了似的,手下力道越发重,肖宋觉得这只手已经被捏废了,疼得她眼泪汪汪。“为什么不要呢?香儿果然是不喜欢爹爹了呢。” 大叔你这么变态,再好脾气的人都会绷不住的啊! 肖宋姑娘哀声低叫:“爹爹,我疼!好疼!爹爹,香儿疼!”再不放手真的要废了啊! 总算这渣爹还有些良心未泯,听到肖宋弱弱的喊疼之后手上的力气松了一松,不再如初始那般强硬,尤其在看到自家香儿那一双满是控诉委屈不解的眼睛就这般欲说还休地盯着自己时,那一颗扭曲的心灵瞬间酥了大半……如果肖宋知道渣爹心中的想法,估计会吐血三升。尼玛你才控诉委屈不解,她那时愤怒!愤怒懂不懂!那明明是直勾勾的要杀人的目光,你是怎么曲解成欲说还休的委屈的啊人才? “香儿为何不愿意摸爹爹的宝贝?以前香儿不是很喜欢么?” 肖宋:“……”她一点都不喜欢啊魂淡!不对,这句话的重点不在这里……以前很喜欢是什么意思?尼玛你么什么时候已经有一腿了么?!死老头你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掀桌!“它太丑了!”她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么? 肖宋姑娘红着眼睛哽咽两声,“好可怕~~”这么理直气壮地嫌弃一个精分真的没问题么姑娘? “香儿不喜欢爹爹了么?” 肖宋:“……”从未喜欢过啊!你想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大叔你太老了,完全不符合她的美学啊=凸=!“……没有这回事啊,香儿喜欢爹爹呢……”才怪! “以前爹爹与香儿亲近的时候,香儿可从来不会拒绝爹爹。如今这般,可是不喜欢爹爹了?”语气陡然阴森了起来,他一把抱住肖宋,将她死死按进自己的怀里,“爹爹对你这么好,香儿怎么可以不喜欢爹爹呢?香儿不可以没有良心的……还记得答应过爹爹什么么?”湿软的唇贴在肖宋的耳廓上,耳边传来雾一般氤氲的呢喃:“香儿,你这是……忘了么?” “……香儿没忘,香儿最喜欢爹爹了!”喜欢得恨不得让你去死! “喜欢么?”段子修牢牢盯着肖宋的脸,嘴角勾着一抹阴冷的笑,“香儿喜欢爹爹,就该喜欢爹爹的一切,尤其是爹爹的宝贝,香儿最该喜欢的才是呢。” 肖宋勉强按下杀人的冲动,努力强迫自己装天真:“……为什么啊?它好丑好可怕……”姑娘,少说一句真的不会死的,嘴巴太坏是要遭报应的←_←! “可它能给香儿带来满足,让香儿快活似神仙。香儿可知道,爹爹多么希望看到香儿在爹爹身下尖叫颤抖……可惜呢……我的香儿快点长大吧,爹爹怕等不及了……” “……”谁能给她一把杀猪刀?!她要切了它! 肖宋深吸一口气,果断扯开话题,“香儿一点都不快活,香儿肚子疼!香儿要拉臭臭!爹爹,香儿的臭臭要拉出来了!!!”她的节操!嗷嗷,她的节操君……不要走!!! 这位一向高雅(?)端庄(?!)大气(?!!)的姑娘终于被这渣爹憋得说了如此不符合形象的话,呜呼哀哉,渣爹真是功力深厚不解释。 ――*――*――*――*――*――*――*――*――*――*――*――*――*――*――*――*――*――*――*――*――*――*――*―― 装病对肖宋来说着实容易,在这种方面她就是一把好手。肚子疼这个借口虽说不能无往而不利,好歹也能帮她摆脱渣爹的纠缠。也幸亏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个软妹纸,特别实诚,完全没有前科,是以她意思意思喊两声痛之后,渣爹也就没有悬念地信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怀疑――估计他现在最怀疑的也就是什么人对他的宝贝女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没那个闲心去想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女儿养着是为了自己将来的‘性’福生活服务的,渣爹自然不敢大意了。尤其在肖宋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从茅房出来之后,渣爹直接便叫来了大夫给肖宋出诊……这个时候肖宋表示非常感谢离师兄,虽说他并没有把她教成一个神医,但是脉象什么的,肖宋还是知道个三四分的,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大夫诊脉之后,便开了几服药,吩咐日后要好好休息什么的一同废话之后便领了一两银子走人了,肖宋躺在床上,理所当然地开始装病。渣爹再禽兽,总不能在女儿生病的时候还胡来……吧?! 在外人面前,渣爹还是相当有风度的,至少没有对肖宋动手动脚,这也让肖宋舒了一口气。渣爹好生安慰了肖宋一通,扔下一句:“明日再来看你。”便飘走了,临走之际还不忘膈应肖宋一把,那意味深长的小眼神真真搞得肖宋汗毛都竖了起来。 等这些人走后,肖宋留下了一个梳着两个团子头插着两朵小粉花看起来最憨厚的丫鬟在一边伺候,看她鞍前马后倒茶送水,间隙时顺口便问了一句:“嗯,对了,怎么不见小云过来看我?” 丫鬟愣了一愣,便道:“云少爷正在听穆先生讲课,还没下学呢,应当还不知道姑娘的事。姑娘身子不爽,便好好睡上一觉,等醒了,云少爷便会来看你了。” 肖宋嗯嗯随意应了两声,面上并无太大表现,心下却是百转千回,穆先生什么的,她是记得的。那是在纪云少年还没被渣爹赶去私塾求学之前的教习先生,纪云少年去私塾之后,穆先生也就光荣下岗了。既然纪云少年还没去私塾,那么这具身体现在应该还没有被渣爹给那个啥,顶多也就是像她方才那样被吃点小豆腐……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这样看来,大神也没有那么禽兽啊! 肖宋看了一眼小丫鬟,装模作样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工夫,我入府便已经那般久了。再过不久,我便长大了,便老了呢。女子如花,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枯萎了。”―_―!!! 小丫鬟立即甜言蜜语攻过来:“姑娘怎会这般感叹?姑娘可年轻着呢。” 肖宋眄她一眼,坚定地表示:“我都快及笄了,怎么会不老呢。” 小丫鬟失笑:“及笄怎么会老?更何况,姑娘离及笄都还有两年呢!若是这般都算老的话,那奴婢同小桃姐都是老姑娘了呢。” 离及笄还有两年?那她现在是十三岁???那温泉肉戏难道快要上演了?! “我的十三岁生辰还有多久到?” 小丫鬟讶异地看着她:“姑娘十三岁的生辰五日前便过了啊,云少爷还送了姑娘一个翡翠镯子呢,姑娘莫不是忘记了?” 肖宋:“……呵呵。”据说每个‘呵呵’后头都藏了一句‘马勒戈壁’!肖宋以前不懂,现在却是顿悟了。原著里纪云少年同念香软妹纸第一次表白不就是在她十三岁生辰那一日,定情信物便是那该死的翡翠镯子……那临到最后一步中断的正太萝莉之间满满的爱啊……难道已经做过了这是肿么一回事? 那今天……推算下来,难道本该是女主和男配之间的那个初次?!结果好好的氛围被她这个肚子疼的小蝴蝶给扇没了她才逃过一劫? 她错了,大神果然还是那么禽兽啊! “姐姐说的是,我有些病昏头了呢。”真的是太伤感了! “姑娘怎么叫小梅姐姐呢?真是折煞小梅了!”小丫鬟很惶恐,圆睁的眼睛里有被吓到的意味。 哦,原来丫鬟姐姐你叫小梅啊!果然原身是个好相与的,这丫鬟同她相处完全没有半点局促。 “小梅,我只是……”肖宋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抹忧桑蛋疼的苦涩笑容,瞬间秒杀一众凡人。 看肖宋这么一副表情,是个人都不好说什么,哪怕她这无心之言恐怕会为别人惹来麻烦。小梅心软了,温声劝慰:“要不等下小梅去将云少爷叫来看姑娘吧?” “?!”肖宋觉得嘴角一抽,连忙摇头,“不用了,他还在上课,你不许去打扰他。等他下学了,自然会来找我。我有些乏了,你先去忙吧。” “是,那姑娘好好休息,小梅先下去了。” 肖宋挥挥手,“嗯,你去吧。” “姑娘有事的话,唤一声便好,小梅在门外守着。”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 ------------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4-02-14 肖宋原本想这次穿越大神既然让她来放松,自然不会太过为难她才对。明知可能性不高,她还是幻想了一把她会穿越得早一点,在所有故事都还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如果她来时渣爹还没有从京城过来,她甚至还可以改变念香妹纸被带进渣爹府里的命运――虽说五六岁的小孩子要养活自己实在不容易,但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再不济,她还可以卖身给别人当丫鬟什么的……反正年纪小也不会吃什么亏,等到年纪到了之前把外家武功练好,身体养结实,还怕混不下去?就算真的混不下去吧,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去卖个苦力也是可以的啊←_←! 真是无比悲观的穿越生活~她有点怀疑当初那个主动申请要求穿越的货真的是她自己么?不会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吧?! ――*――*――*――*――*――*――*――*――*――*――*――*――*――*――*――*――*――*――*――*――*――*――*――*――*――*―― 其次,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晚来一步,念香妹纸已经进府了,可只要一切错误还没有铸成,要想扭转也不是不可以。肖宋甚至都想好了方案,总结起来一句话:渣爹凶猛需远离,后妈威武需亲近,小弟单纯好培养! 原著里渣爹对软妹纸念香的欲望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也实在是太没有道理,让人简直防不胜防。如果渣爹时因为一些外力因素才对念香软妹纸产生想法的法,肖宋大可以改变那些外力因素,把一切罪恶扼杀在摇篮里,把渣爹拉回正途。奈何事实并非如此,渣爹对念香妹纸产生不伦的感情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她长得像她娘亲杜云香,几乎从渣爹第一眼见到念香妹纸时,这件事就已经是注定好了的。虽说原著中没有太过细致描写出来,但是渣爹自把念香接进府中之后便打算养在自己的院子里,这点有点亲近过头了。后来是大夫人,也就是纪云小弟的娘亲阻止才作罢,但养得也离自家院子十分近,完全就是在眼皮子底下。所以这渣应该是从头开始渣的,完全不可救药,想要把他掰直成一个慈父,还不如直接掰断成那什么无能来得简单点。 若说是别的什么原因还可以改变一下,但是长相什么的是注定好了的,她总不能把念香妹纸的脸划花来打消渣爹的想法吧?这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电视剧里的美人们所谓划花脸的方式不过是拿把小刀在脸上那么一划,那也太不实际了一点。事实证明,这抓破的美人皮有时候更能引起变态们的欲望!要想彻底断绝变态们的想法,必须得划个面目全非才行。可是,好好的一张脸该划多少刀才能让人看不出本来样子啊! 肖宋表示完全没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一来,她怕疼,没有那么虐待自己的想法。 二来,第一世她穿成萧夏姑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处处受制于人时都没有想过要在脸上动刀子,只是退而求其次将穿着打扮偏离原本萧夏的风格来引开萧秋少年的注意力,足以说明肖宋姑娘对自己的脸还是挺在意的。女孩子嘛,平常就算是再怎么大大咧咧再像个汉子,终究是个伪汉子,本质里都是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的。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谁都想打扮得好看一些让自己喜欢的人惊艳赞美,如果没有喜欢的人,那也想要打扮得好看一点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嫉妒羡慕恨。非要隐藏自己的容貌,让自己看起来灰扑扑的大多也不过是形势所逼而已……当然,跟本人懒也有那么一点关系。肖宋虽然懒了一点,不修边幅了一点,但若说对自己的外貌一点点都不在意,也是不准确的。 …… 而大夫人,好歹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很,自然不屑在小念香身上耍什么手段……主要是念香是个女孩子,对纪云毫无威胁。若她是个男孩,恐怕还得另算。原著中对大夫人虽然着墨不多,也知道她对念香却没有苛待的地方……一直都是无视的状态。段子修和大夫人之间感情不深,勉强算是相敬如宾,段子修对她还算尊重,哪怕是纳妾之事而是经过大夫人同意的,毕竟人家娘家后台大,以段子修的职位,还真不能去随意招惹。所以,她要是念香的话,想要逃脱段子修的魔爪,跑到大夫人的庇护之下比较妥当一些。若是大夫人愿意护着,段子修便真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么容易成事。至于要讨大夫人欢心这种事情,只要肯抛下脸皮,总没有错。就算不行,大不了从段纪云身上下手――大夫人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段纪云可是在乎得紧。 要是肖宋早穿来那么几年,从大夫人身上下手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可偏偏她来得着实是太不是时候,原著里大夫人的身子一向不是很好,是典型的病弱小姐,比林妹妹要娇贵不少。而她与段子修之间感情又十分寡淡,在生下段纪云之后身子大损,等到念香妹纸十岁的时候,她基本是缠绵病榻,一心礼佛,根本就不管世事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十三岁了,也就是说,大夫人已经不管世事三年,府中管家的是三姨娘,大夫人根本不插手。肖宋来的时机着实不对,如今是连见大夫人一面都难,更别说是得到她的庇佑了……何况,就算大夫人愿意庇佑她,估计那作用也不大。段子修的那些小老婆一个个的可不是吃素的,在段子修面前那是千娇百媚,隔个两章就会出来卖一段,在府中其他人面前,那可是一个赛一个更像母老虎。府中的事情,大夫人是插不上手的了……这当然也包括她。 大夫人这条路就算是堵死了,肖宋也不会把想法放到那几个姨娘上去。姨娘什么的,那就是小老婆……肖宋倒是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比起前两世的江湖,这个世界对名分明显更加看重。那些个姨娘说得好听,其实地位并不比下人高多少,只消段子修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们日后的命运。肖宋再不济,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去投靠那些连自己都管不好的姨娘。退一万步来讲,若是她真的投靠了三姨娘,有朝一日她发现了段子修对她的想法,那么三姨娘会做的绝对不是保护好她,规劝渣爹放弃这种心思,亲自把她送上渣爹的床的可能性绝对比什么都大。 …… 至于剩下的男主段纪云,老实说,肖宋姑娘是完完全全不感冒的――她虽用了念香妹纸的躯壳,但本质里她还是肖宋。这都是个奔四的姑娘了,她该是有多么饥渴才会去看上一个比她小了好几轮的小男孩?如果她真的对纪云小少年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的话,不用别人说她,她自己都得鄙视死自己。这种老牛吃嫩草的行为一出,她不就跟那个恶劣的渣爹一样了么?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肖宋深恶痛绝渣爹的变态,自然也不会向她靠拢,让自己也变成一个变态。 当然,虽然对纪云少年完全没有想法,但这不妨碍她跟他相处――好歹是未来的男主,该利用的地方还是要好好利用的。相比念香妹纸在这府中尴尬的身份,纪云少年可是真金白银的真少爷,只要他不主动添麻烦,有他搭一把手,肖宋在府中的日子决计不会太差。何况相比渣爹那个老大叔,这个粉嫩少年显然更可心一点。小孩子么,什么都不懂,只要她教得好,还怕他会歪掉不成!她要是天天灌输乱伦是不对的,乱伦是要浸猪笼的,乱伦是要千夫所指的诸如此类的概念,还怕这小孩对她有想法! 这要还是有想法的话,那么这绝壁就是个变态……对于变态,肖宋姑娘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必要的时候,她完全可以亲自废了这丫的! 只是废,不是杀。在这一世她原本是不打算造杀孽的,当然,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的话,那就另当别论。杀人说简单实在是简单,她当初还是萧夏的时候仅仅只因为一只野猪的误会就砍翻了两个壮汉,后来成了封灵,在江湖上游走的时候,也免不了一番杀戮。虽说很多情况下并不是她主动要杀人,而是那些人凑上来让她杀,但毕竟双手沾了鲜血的感觉是真实的。肖宋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变化真的挺大的,相比在现世时那个纯粹的她,经过了两世书中世界,不管是心态还是别的,都有很大的不一样。原本只是没心没肺,如今看来,感觉整个人都更加冷硬了一点。要知道在她还是最纯粹的肖宋的时候,她连条鱼都不敢杀,如今虽说不是杀人如麻,但是一刀砍下去,也不会再有多少心理障碍,总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就该是理所当然,那些不过是虚假的npc,并不是真实的――这样的借口,这样的理由,一开始还能够给她以安慰的话,在后来,却也是越来越缺少说服力。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有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的她已经有些分不清楚了。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并为之感到惶恐。而她也说不清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人总归是会变的,但大概很少有人会变得跟她这样。 别人讨不讨厌现在的她倒是无所谓,至少,不能让自己讨厌了才行。虽然她并不是圣母玛丽苏,但个人感觉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而如今……她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往那个方向发展过去的趋势?不管是在什么类型的小说里,坏人都是没有前途的,她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 对于大神,肖宋已经不抱希望。她自认为跟大神也算是能够和平相处了的,就算是被这么无辜这么莫名其妙地带到这个世界来,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给她一个,她还是乖乖地没有多嘴没有去问为什么,没想到大神对她还是这么狠……话说,她该再次感谢大神手下留情了一把,没有等一切已经成定局的时候让她穿过来么? 她这绝壁不是在抱怨。 …… 从小梅那里套出来的话,肖宋已经知道剧情发展到什么地方了。没有意外的话,纪云少年应该已经跟念香软妹纸互诉衷肠过了,甚至只差最后一步了;而她本应该被那渣爹给那啥啥啥,之后再水深火热地不断地被那啥啥啥,再之后纪云少年从私塾回来,她被渣爹和纪云少年一起那啥啥啥,再然后,渣爹倒台,她就只被纪云少年那啥啥啥。按照原著剧情,这之后不久,纪云少年就该被打发出门,外出求学去了。可是昨天她那一番折腾,根本就没有按照原著走,渣爹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原主已经跟自家儿子有奸情了,那么兴许,纪云少年能够留下来才对。 对纪云少年,肖宋的感觉颇为复杂。她既希望他离开,远离她身边,又希望他能够留下来……人大概不管怎么变都改变不了贪心的本性。希望纪云少年离开,是因为肖宋委实不想面对附和这个少年,虽然占了念香软妹纸的壳,但她还是肖宋,面对纪云少年,她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其实,她这次穿越过来是来拆cp的吧? 希望他留下则是这少年若是用得好,以后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一大助力,帮助她共同对抗渣爹段子修。她一个人的话,顶着这样的壳子,还真是人微言轻了一点,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本就不是什么会算计的人,搞不好还真斗不过这渣爹……所以少年,你的作用真的是举足轻重! …… 而在肖宋还没想好怎样面对纪云少年才好的时候,纪云少年已经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真心是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来得及做好。 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吱呀’声音时,睡得并不深的肖宋便已经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都有些神经衰弱,上一世穿成封灵的时候若不是练了魔功致使她一直昏昏欲睡,她也是那种听到一点声响就会被惊醒的人。一开始肖宋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哪个小丫鬟在开窗通风,是以她半阖着眼,根本就没有要起来查看的打算。直到她听到了布料摩擦发出来的声音,以及最后那一下轻轻的落地声……这根本就是有人爬窗的节奏! 瞬间进行过来的肖宋姑娘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便是渣爹来了――没办法,不能怪她以这么邪恶的心情去揣测渣爹的用心,实在是原著里渣爹夜夜爬窗偷香这件事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她下意识便以为来人是老爹也不能怨她。 肖宋缩在床角瞪着大眼,牢牢地看向那床前的屏风,企图把那个人看个清楚。奈何那屏风质量实在是太好,她愣是只看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投影,根本看不清来人。心绪百转千回,肖宋心里惊出了一声冷汗。难道剧情君还真就这么强大,不管她这只小蝴蝶怎么扇,该来的还是照样要来?! 肖宋默默想着如果硬拼的话,她弄死渣爹的可能性有多大…… 让她略觉得伤感的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要是强拼上渣爹,她的胜算是百分之一,渣爹的胜算是百分之九十九。而就连那百分之一还是因为渣爹自身失误引起的……她这小身板本身就是偏柔弱,要跟一个同龄人打架都不一定会赢,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年富力壮欲求不满精力旺盛的老男人! 该死的,为什么所有肉文女主都是这副娇娇弱弱的德性?啊,不对,是为什么她穿越的这些个人都是这么一副娇弱的德性?条件允许的话,下次给她一个女汉子的身体可以否?! 心里面各种无奈惊恐绝望,肖宋姑娘面上已经是死水无波的淡然,她轻轻的躺下,盖好被子,转过身对着床里那一侧,一手牢牢地搂紧那玉枕,做好了一会同归于尽的打算。死也不能让这个渣爹占便宜!这是她的原则……她知道大神那个偷窥狂喜欢透过客厅里那面水镜看她的表现,这里发生的事情他其实都知道,完全当作看好戏一样在欣赏,哪怕她死了,他也不会有插手的准备……若是真的被人强了,那已经是很悲惨的事情,被人强了还被一个幸灾乐祸的人在另一头旁观,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掉。 不知过了多久,肖宋紧张得额头都沁出了汗水,那道脚步声终于在她床边停下。肖宋的指甲几乎抠断,神经紧绷,一只手按上了她的肩膀,她当即炸了毛,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那边已经传来了稚嫩的声音,明显在疑惑:“咦,睡着了么?” 明显不是渣爹……明显就是男主段纪云。 ------------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4-02-15 不知过了多久,肖宋紧张得额头都沁出了汗水,那道脚步声终于在她床边停下。肖宋的指甲几乎抠断,神经紧绷得厉害。一只手按上了她的肩膀,她当即炸了毛,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只一眨眼功夫,那边已经传来了稚嫩的声音,明显是疑惑的语气:“咦,睡着了么?” 似乎不信,他伸出手推了推肖宋的肩膀,看肖宋不动弹,半点反应都没有,那原本的疑惑立即变作了浓浓的失望,小声嘀咕着:“原来真的睡着了啊……真是的,都不等等我,害我这般担心跑过来……”那声音更加沮丧了,“估计明日个还得被穆先生一通好打。” 即便没有看到他的脸,肖宋也能想象男孩此时委屈而又哀怨的表情。不是她想象力丰富,而是少年啊,这语气委实是太生动了一点! 来人是段纪云无疑了,这个府中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就不多,能够这样登堂入室的还说这种话的肯定就只有段纪云一个……念想妹纸虽然是肉文女主,但还不至于勾三搭四。只是,肖宋颇为疑惑,明明她都吩咐下去不许将她生病的事情告诉段纪云的,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还有,这货现在不应该是在听穆先生讲课的么?原著中对穆先生基本没有着墨,只男女主角曾经提到过几次,无一例外都是纪云少年诉苦的时候跟念香妹纸说的。基本都是‘穆先生说他的字写得没有风骨,体罚之!’‘他忘记写功课了,体罚之!’‘他上课走神了,继续体罚之!’‘穆先生问他问题他竟敢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还是体罚之!’由此可见,穆先生真是一个严厉又古板还不知变通的老先生。那么严厉的一个先生在上头镇压着,简直比镇门兽还要威风凛凛数百倍,他竟然还不怕死地顶风作案逃课跑来看她……肖宋表示这货真心不想活了。到时候被穆先生逮到,她都能预见他不太美好的未来。 这件事情真心可以当做反面案例来教育小孩子了,千言万语只为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告诉逃课真的是不对的!挨揍是活该的!吸取一下血的教训吧少年!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幸灾乐祸←_←!像她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做那种邪恶的事情呢,她是真心为这少年哀悼啊! ――*――*――*――*――*――*――*――*――*――*――*――*――*――**――*――*――*――――*――*――*――*――*――――*――*――*――*――*―― 在认出段纪云的声音之后,肖宋心里蓦然一松,一下子便犹如卸下了千斤重担。她可真是怕极了段子修会过来把剧情进行到底…… 肖宋恍惚觉得,其实只要不是段子修,是谁来都没有问题。原来,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竟然已经这么讨厌渣爹了么?讨厌到她只要想到跟段子修那个渣爹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觉得不自在的程度……虎毒不食子,这个渣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穿了三个世界,肖宋最讨厌最反感的无疑是这种罔顾伦常的人。她并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也没有古板到类似古董的程度,但也不代表她能接受这么开放的事情。如果没有血缘关系,她倒还可以忍受,毕竟不是真正的亲人,便是喜欢了,也不是太让人受不了的事情――当然,她指的是师徒关系,义兄义妹关系这种的,毕竟她一点都不讨厌小龙女和杨过这对师徒的恋情的。可是父女关系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没有办法接受。尤其是明知道有血缘关系,还克制不住自己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这种人实在叫人没有办法不去鄙视。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懂得礼义廉耻,他们被束在道德的框框里,虽说那种框框也不过是人自己为自己所加上的,但是存在即真理。规矩也好,道理也好,若非它有意义有价值,哪里能经得起千年时光的冲刷?既然有了这样道德上的约束,人就该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否则一个人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段子修的行为在肖宋眼里就跟禽兽无疑,不,是简直比禽兽还要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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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没什么,他若是爱坐在这里,那便坐着好了,她也不是小气到连房间都不让这小子踏进来……但是小子,你的眼神能不能不要这么热情地盯着老娘的后脑勺?!她觉得后脑勺烫得慌啊!还有……少年,真是够了啊!不知道她现在是个病人么?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到底说些什么啊摔! ――*――*――*――*――*――**――*――*――――――*――*――――*――*――*――*――――*――*――*――*――*――*――*――*――*――*――*――*――*―― 纪云少年不是在唧唧歪歪,只是不愿意离开他的阿香。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住在同一个府中,但其实他们并不是一直都能见面的。年纪小一点还可以,可如今各自年纪大起来了,就有很多事情要忌讳。前段时间父亲还提醒他,让他注意一点分寸,男儿当存志向,不能同后院女眷厮混在一起呢。 可是,他怎么舍得啊!他怎么舍得远离阿香?男儿志向他自当存,可是阿香,他也是不愿意放手的。 他和阿香自小便亲近,但即便如此,他甚少见到阿香的睡颜,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已明白了自己懵懂的心意,长大之后是非阿香不娶的,对这些关于阿香的点滴小事,自然要比以往在意上几分。 可惜…… 少年遗憾地表示,从刚才到现在,他都进来了那么久,怎么他的阿香还是一动都不动一下呢?这睡相……可真不是一般般的好啊!比起他到这个年纪还踢被子的恶习,阿香睡得可真是规矩……少年深深地忧虑了,若是被阿香知道他的睡相竟是如此不堪,指不定会嫌弃他! 何况,这以后他们必然是要睡在一起的,若是因着他的原因而连累阿香着凉……不行!日后他一定要及时纠正睡相! …… 少年在心里握拳,暗暗起了誓。想罢,他收回视线,遗憾地盯着阿香漂亮的后脑勺,从方才到现在,阿香就一直保持着后脑勺面对他的动作,就算他再喜欢看着阿香,也喜欢阿香柔软顺滑的发丝,可是长时间面对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也是会审美疲劳的啊! 少年的目光越发地灼热,简直是要透过这个后脑勺看到阿香那张娇嫩的脸!那酡红的脸蛋,那娇羞的表情……不知怎么的,生辰那一日的事情清晰地回放在了他的脑海里……阿香白嫩的皮肤,细细的腿,无一不让他面红耳赤。那一日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若不是阿香喊疼的话,他们现在已经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少年如是想着,便只觉得身下一紧,热潮涌上全身,少年恍惚了一下。 在这恍惚中,少年情不自禁地脱了鞋,身体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敏捷而又轻巧地爬上了床去,爬到了床的里侧。 ------------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4-02-15 在这恍惚中,少年情不自禁地脱了鞋,身体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敏捷而又轻巧地爬上了床去,爬到了床的里侧。 感受到了床铺的震动,装睡的肖宋姑娘表示:“……”流氓!土匪!无耻败类!人渣!人渣!!人渣!!! 人渣退散!!!! 纪云少年轻手轻脚地爬到了肖宋身边,轻轻地躺下,细细打量他的阿香。只见他的阿香闭着双眸,长而卷的睫毛安安静静地翘着,她伸出玉臂脑袋放在枕边,遮住了小半边脸颊,脸微微垂下,柔软的发丝散落下来,落在了形状美好的锁骨之上,枕着玉枕的那半张脸陷在一片阴影之中,光影绰绰,有一种说不出的恬淡宁静。 若不是见到父亲与那三姨娘大白天的在后院野合,他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心思来。在那之前,阿香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很好的玩伴而已,而那之后,那感情便随着他连续几夜香艳无比的春梦而变了质……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那是独属于少年的青涩而又美好的恋情。 少年的呼吸蓦然急促了起来,想起那一日手下感受到的柔软触感,他便有些克制不住身体里的冲动。连他都觉得自己有些怪异,身体里蛰伏的野兽好似突然醒了,每每见到阿香时,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想要抱抱阿香,亲亲阿香,做父亲对三姨娘做过的事情……当然,他会比父亲更好,更温柔。父亲对待他的那些姬妾……不要以为他年纪小便什么都不知道,想到母亲的处境……至少他,绝对不会像父亲一样。 阿香是他在意的女孩,他喜欢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决计不会伤到阿香! ――*――*――*――*――*――――*――*――*――*――*――*――*――*――*――*――*――*――*――*――*――*―― 肖宋姑娘若是知道纪云少年的心理,大概会感慨一句――少年啊,原来你也没有那么的渣么! 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在她眼里心里,开始推翻之间的想法,原来这少年跟他老爹一样,也是个渣中的战斗机! 一家尽是出人渣啊! ――*――*――*――*――*――――*――*――*――*――*――*――*――*――*――*――*――*――*――*――*――*―― 少年的手颤抖着摸上了女孩的脸颊,只一触碰间,少年纤细的手腕便被人抓住,力道不算大,但这么突然的动作还是吓得少年低叫了一下。而那同时,原本闭着眼睛沉睡的女孩陡然之间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黑色的眼里深不见底,戾气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于无痕:“小子,动手动脚的,你想做什么?!” 纪云少年:“……”这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情况?少年眨眨眼,在一瞬的呆滞之后,眼中蓦然迸发出了欢喜的意味,“阿香,你醒了!”很快又习惯性地撒娇上了,“真是的,我可等了你许久。阿福告诉我你病了我可是立即就赶过来了啊……阿香你个小懒猪,可真是能睡,现在可好些了?还有不舒服么?阿福说你感染了风寒,可是如此?” 不要转移话题啊喂少年! “嗯,我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关心。”肖宋姑娘淡定地放开少年的手,面不改色光明正大地打量了一下少年的外貌――长得不错,唇红齿白外焦里嫩……啊不对,是外白里黄!她穿越的这几个世界里面的男人就没长得难看的,‘相由心生’这玩意在那堆男人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像慕晓那么猥琐的家伙还能长着一张很正的脸,像萧秋那种内心扭曲的家伙还能长成那般……无法形容的模样,所以说,以貌取人真心是不对的。 漂亮的男人很危险,丑陋的男人也不安全……世界实在太可怕了,妈妈,她要回家! 肖宋中肯地评价,忽略人品和聒噪这两点不计,这也算是一个前途远大的好少年――还有,那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婴儿肥什么的好萌!啧啧,可惜了这般讨喜的一张脸啊!她能说幸好不像段子修那个渣爹么?否则面对两个面貌略相似的渣,强悍如她也是会崩溃的啊!这么秀气的长相,应该是遗传了母亲的吧? 心中各种想法,肖宋面上依旧镇定自若,“现在,我只想说……” 纪云少年立即殷勤地接上话:“阿香想说什么?” 肖宋哀怨地瞟了他一眼:“我想说……床很挤,你能先起开否?” 少年眨着懵懂的眼睛,“床很挤么?没有啊,我们前两天还在这上头滚了好几圈呢。” 肖宋脸色略青:“……”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样子吧?! “哦,我知道了,阿香你是想要换张舒适一点的床是不是?没关系,你若想要便同我直说,我晚些便让人给你换张更大一点的床。”少年笑意盈盈,“阿香你想得可真周到,床若是大一点,下次我们再滚的时候也能更舒服一些……” 肖宋脸色发黑:“……”这货不会是个天然黑吧?! “阿香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少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整张脸朝她靠过来,肖宋一惊,下意识就照着他的腹部,给了他精准无比的一拳←_←!力气真的不算大,但是少年的皮囊也相当娇弱,懵了一秒后瞬间缩成一团,哀哀低嚎了起来。 肖宋默默地收回有些发红的手,淡定望天。 “阿香……”纪云少年很委屈,非常委屈,十分委屈,“你做什么打我?” “抱歉……”肖宋姑娘是个知错能改的,很快给出了自己失态的理由:“一时手痒。” 纪云少年表示:“……” 这种纯粹找抽的理由还不如不要给啊姑娘!会拉仇恨值的呀! “我开玩笑的。”肖宋姑娘顶着一张严肃又粉嫩的脸,“只是你突然这么凑过来,我自然被吓到了。” “我只是想给你量体温而已,这种事,你不是也对我做过么?” “那怎么能一样!”肖宋姑娘理直气壮,“女孩子比较不经吓,你难道不知道么?” ------------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4-02-16 “我开玩笑的。”肖宋姑娘拥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顶着一张严肃又粉嫩的脸,有一股略带着萌点的违和感,“只是你突然这么凑过来,我自然被吓到了。” 纪云少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只是想给你量体温而已,这种事,你不是也对我做过么?” “那怎么能一样!”肖宋姑娘理直气壮地反驳,“女孩子比较不经吓,你难道不知道么?” “这个……”纪云少年有软化的倾向了。 肖宋姑娘循循善诱:“你看你生得多么……壮实,我生得多么……娇弱。男子与女子天生就是不同的,女子无论在体格上还是心灵上都比男子要娇弱多了。我这样对你你不会被吓到不是么?可是反过来那就不成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脆弱的姑娘,对不对?我这么脆弱你还吓我,可能我原本并没什么毛病,这一吓之后就百病缠身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觉得很惭愧?” 段纪云:“……”他好像是该惭愧的样子←_←! “算了算了,念你是初犯,我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这样知不知道?你若是吓坏了我,小心……小心我向穆师母告状去!”柿子永远是挑软的捏的,显然这个小少年比较好拿捏的样子,肖宋姑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倒也有兴致逗他玩了。 一听到穆师母,纪云少年顿时懵了一懵,似乎想到了一些不是特别美妙的回忆,脸色都变得不自然了。 纪云少年敬重的人有很多,穆先生就是其中一个――虽然穆先生经常体罚他,但少年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伤筋断骨!穆先生这么做肯定是希望他经受磨难早日成才,他完全能够明白穆先生的一番苦心←_←!瞧他多体贴! 而对纪云少年来说,长那么大,他畏惧……啊不对,应该是敬畏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穆先生的妻子穆师母。如果说阿香是少年的软肋,那么穆师母绝对是少年的硬伤,他跟穆先生一样对这个硬伤……爱恨交织。这不是上演虐恋情深的节奏,纪云少年的爱仅仅只是因为穆师母年轻时长得甜美,如今年老,却是一脸慈祥端庄,很能让人心中亲近……哪怕明知是假象。除此之外,穆师母还有一双巧手,做什么像什么,简直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着实了不得!更重要的是,做出来的糕点着实是让人恨不得将舌头吞进去……奈何这性子……哎!人类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 穆师母闺名莲君,是秀才之女,也算是略懂文墨,与穆先生颇为琴瑟和鸣。尽管出身于书香门第,但这十几年的教育完全没有消去师母本质里的……豪放以及凶悍。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穆师母绝对是一年凶悍过一年。在穆先生入府来给纪云少年教书之前,他就已经是当地出了名的妻管严,被一干书友取笑本以为娶了个温柔可人的小家碧玉,没想到那小家碧玉摇身一变,竟成了个河东狮。可见穆师母已是威名远扬。 穆师母平日里要多威风有多威风,穆先生在他这个小孩子面前还能逞逞凶,吹胡子瞪眼的还挺能吓唬人,可在自家妻子面前,那乖顺得可跟一只兔子没两样。 可是师母那么威风的一个女人也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上次捉了一只青虫放在穆师母的绣花鞋里,她可是被吓得不轻,难得表现出了她其实是一个女人……害得穆先生假公济私打了他十下手掌心,整整肿了三天!这还没完,等师母她回过味来,他可是又被秋后算账了一番……往事不堪回首,每每回想起来,臀部还觉得有些疼! 虽说教训是用血泪染成的,但他也知道了一个道理。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不管她们表面是瘦弱还是强悍,不管她们长得是好看还是难看,不管她们年纪是大还是小,无一例外,都有一颗娇弱脆弱软弱的玻璃心……是他们这些糙老爷们完全没法比的! 不过现在纪云少年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否伤到了阿香姑娘的玻璃心这个问题,而是如果阿香真的将这些个事情告诉穆师母的话……他的好日子绝对是要到头了。 “阿香!阿香!你不能这么对我!这太残忍了……你都不知道穆师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我犯在她的手里,恐怕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回过神来的纪云少年被自己的臆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鼓着一张包子脸又是委屈又是捉急,若非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指不定现在就得吓哭。穆先生在当地颇为德高望重,虽说没有儿子,但膝下的三个女儿都嫁给很好,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他若是要揍他,他阿爹绝对不会阻拦的……“阿香~~”软绵绵的呼喊,配上这小鹿一般的大眼睛……少年,你的年龄一下子就退化了啊! 肖宋姑娘似笑非笑,“心狠手辣?呵呵,我可听到了……不知道穆师母知道你这般评价她,会是个什么情况?” “阿香!!”少年夸张地哀嚎,气呼呼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肖宋姑娘理直气壮地反驳:“为什么不可以?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 纪云少年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半天才磕磕绊绊吐出一句:“你、你、你忍心么?!” 死小孩不学好!非要学你家渣爹去调戏小姑娘! 肖宋翻了个白眼,想反驳一句‘我为什么不忍心?’转念一想,若是她真的这般说了,指不定这少年就会按着她的话顺势说出一些她不喜欢的内容来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她改口道:“相信我,我一定是忍心的。”在少年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之前,她又加了一句:“你想要我不去告状,除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虽说被肖宋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少年还是没有抵抗住好奇以及服从的本能,迅速地接道:“除非什么?” “除非啊……”肖宋阴测测一笑,讳莫如深:“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少年警惕地抱住胸口:“……什么事?” 两人之间玩闹的态度让肖宋心里轻松了不少,肖宋本性展露,忍不住凉凉吐槽道:“身为一个有品的男人,你不该直接答应一个淑女的请求么?这样子实在是有失风度。” 你那是请求的语气么?你那分明是威胁!面对隐含的威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类都不该贸然接受好不好! 不过少年还是被肖宋姑娘的后半句话给刺激到了,有失风度什么的,实在是……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要知道有风度一直是他的良好品德!少年撇撇嘴,抬起下巴作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捏着本就有些稚嫩的嗓音怪里怪气地说道:“我又不是不答应你,做什么这般说我,阿香真不可爱!” 肖宋嘴角抽抽,你让她一个奔四的大妈怎么演绎出一个十三岁少女的可爱来?她又不是演员!以她以往的一贯水准,这善良清纯的软妹纸没有被她直接掰歪成一个突然孤僻化的阴沉面瘫少女,全部都偷着笑去吧!她现在顶多是有点毒舌有点……咳咳,不觉得很有反差萌么←_←? 纪云少年一直在看着肖宋的表情,阿香虽然单纯到近乎透明,但不代表她没有心思。相反的,与她相处久了,他便也知道其实他的阿香一直都是一个心思纤细的姑娘。心思纤细的人总是比一般人容易多想,是以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虽然是弟弟,但一直扮演的却是姐姐兼哥哥的角色。就像是方才的那番对话,没想到平日里安静文弱的阿香竟然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还跟他提要求(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啊!),虽说是有些奇怪,但他心里还是高兴的。他不怕阿香唠叨不怕阿香开口要求他做什么,就怕她太沉默什么都不肯让他帮她做,什么事情都憋在心理不肯说出来,积郁于胸,这身子怎么可能好得起来。日后阿香便会是他的妻子了,她的身子健康,自当得由他多操几分心才成。 少年一直在小心把握着分寸,却没有想到自己开了一句玩笑之后,他的阿香竟然便沉下脸去保持沉默了……莫不是当真了吧?不应该啊!他方才的演技明明那么浮夸来着←_←! 少年心中各种懊恼,又生怕阿香多想,不好明说,只得做出一番可怜兮兮的样子,割地求饶:“好吧好吧,我的好阿香,是小云错了!阿香姑奶奶,你有什么要求便提吧,小云答应你还不成……什么都答应你,你要什么小云都给你。”少年耍赖地在床上滚了两圈,一手扯着肖宋拥着的锦被一角,一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地瞅着肖宋,皱皱鼻子,一脸可怜相,“只求阿香姑奶奶怜惜,出口轻些,可别把我的家当都取光了啊。小云若是被逼得喝西北风去了,可只能投靠姑奶奶了。” 肖宋被他那明显在装逼的样子给逗到了,嘴角忍不住弯上了一个弧度,书中除了各种肉,这种平日里相处的描写真心不算多,倒是不知道这纪云少年竟然还是一个这样的活宝。她不是念香妹子,虽猜不到少年心中的百转千回,却也知道这少年费尽心思想要逗她开心的――习武之人感觉最为敏锐,哪怕换了一具身体也改不掉她的本能,他一直偷偷观察她的表情,虽说隐晦,却也不是一点痕迹都不可寻的。她又不是死人,被人一直这么观察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只能说,倒真是难得了这少年的一份玲珑心思…… 肖宋默默地想着,若非两人是亲姐弟的话,这样一个竹马其实真心不错。首先,他长得够好,这是基本条件。清俊又干净,即便没有长开也可以从五官推测出日后铁定不差,怎么说也是中庸以上――只要不长残――肉文男主怎么可能长残啊! 中庸以上的长相会让人产生莫大的好感,又不会因为容貌太过而让人产生距离感。长得精彩绝艳倾国倾城每个人都会羡慕,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想要长成那个样子。容貌只要赏心悦目就可以――在穿越到这几个肉文之前,肖宋对容貌的要求是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可以,不能怪她太贪心,实在是因为肉文里的男人们都长得太过高端大气上档次,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受影响,胃口还是不可避免地养叼了哎!她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开拓创新了吧? 常言道:过犹不及。 肖宋是很信服这句话的,虽然这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了的,并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就拿长相来说吧,太难看的长相会让人厌恶,会让人避之不及,可是好看过头了却也不一定会带来好运,至少那疏离感是一定的了,还是会让人避之不及。两种人她都已经见过了,不知道别人面对这两种人是个什么反应,反正她还真就是避之不及,虽然跟她提前预知剧情这一点也有莫大的关系。 有前面这两种极端情况的出现,所以她才说这纪云少年长得好,而且还是刚刚好,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太少,不多不少压在了那天平的平衡点上。 当然评价一个人的优劣好坏……这么说又太主观偏激了。应该说是看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度,除了相貌长得是否符合自己的审美,最重要的还是性格。肖宋不是一个开朗活泼外向的姑娘,所以她更喜欢的是符合她所没有的优点的人,这样就可以达到互补的作用。唯一的一点就是,那个人的开朗应该把握好尺度,太过了就太吵了,两辈子都这么安安静静地活下来了,她已经习惯安静,并不喜欢吵闹的人。 而段纪云贴心又幽默,会撒娇会卖萌会耍宝,又不会太过分,可以预计就算日后一起生活再多年都不会嫌闷。至于原著中后期的性格变化什么的,也不是不可扭转的么? 肿么办?好生羡慕啊…… 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么? 姑娘,你的节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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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纪云少年从床上爬起,拍拍肖宋的后背,“还难受么?怎么咳得这般厉害?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帮你去叫大夫!” 哪能真让他就这么出去啊!肖宋眼疾手快拉住段纪云的衣袖,“别、别去!我没事……” 肖宋哪有什么力气,拽住那衣袖的力道根本不大,段纪云一挣,也就挣开了,但是他没有,只停住身保持着一脚下床的动作,皱着眉头,眼里止不住担忧:“可是咳得这么厉害……” 肖宋憋红了脸:“我只是呛到了,不需要叫大夫……咳咳,没事了你看……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段纪云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我还是去叫大夫吧。” “真的没事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的咳嗽,咳得肖宋肺都出来了,眼见着少年已经穿好鞋子往外走,她连忙吼道:“咳,站住!不许走!”十分蛮横无礼,幸好这软妹纸的声音实在娇柔软糯,那原本的蛮横硬生生给折去了八分,直接变成了娇嗔,肖宋听得自个儿都抖了两抖。 这本非肖宋所愿,在她心中,自己那该是霸气无比的才是……就算不是女王,好歹也算个御姐了。要她龟缩在这个跟霸气绝缘的萝莉的壳子里,怎么想都有点委屈了←_←!要说按照她个人意愿,总共三世,她最喜欢的还是萧夏姑娘的相貌,实在是高端大气合她意……后面两世却是一个比一个更加萝莉,离‘端庄’两次那是越发地远,反而往甜美那边靠了……真心不符合她的美学! 奈何这调调对女的来说不感冒,对雄性却比较有用。 少年无奈地停下脚步,看向肖宋的目光不自觉便带上了两分宠溺:“好,我不去寻大夫,我去给你端药。” 这还得了,本身根本没有病还要喝药,这是提前让她完成任务的节奏啊!“端药也不行!咳,你便是端了药来,我也不喝。” 少年的目光越发柔软了,连语气都柔软了下来,呵出来像是阵清风似的:“阿香,别这么任性,你病了,这是为你好。” 肖宋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违和感……话说这种语气怎么听着这么熟? ——当然熟!前辈子离渚秦就一直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种语气配上这样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无奈、头痛、担忧,却又控制不住的纵容。毕竟离渚秦比她年长几岁,又素来老成,这种老成不但体现在心理上,还体现在外表上,所以肖宋一直也就自然而然,并不觉得怪异。可如今这个纪云少年比真实的她小也就算了——毕竟她的年纪着实是大了点,跟渣爹可以媲美了。跟这具萝莉身体比起来,纪云少年还是小。遑论他还顶着没有成功变声的嗓子以及脸上的婴儿肥,偏偏配上那般稳重的表情,自然怪异无比。 不过肖宋没有多想,她的注意力全在一点上——话说,她这是被教训了么?她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给教训了! 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值得一提的是,肖宋姑娘的感觉比较敏锐确实是事实,但总抓不住重点并且相当容易想歪,这也是不遑多让的事实。 这是个悲剧,鉴定完毕。 “我现在没事,若是喝了药,那才是有事……”肖宋委婉地提醒了一句,语气马上转为强横:“现在,给我倒杯水过来!我要喝水……咳咳……” “等着。”眉头虽皱着没有舒展开,少年还是听话地绕过屏风,去前头的桌上倒了一杯水,速度很快,不过一刹那间,少年已经端着水杯坐在了她的床前。肖宋望了一眼那装在净瓷杯里澄澈的水,伸手去接,却被他拦住,“我来喂你。” 肖宋翻了个白眼,非常不给面子:“我只是咳嗽,手脚没有问题,你看,现在已经好多了,我自己来。” 少年不肯给,收回那水杯,坚持道:“我来。” 肖宋怒目而视——跟这种不省心又倔强的少年呆一块儿,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数量直线增多!离面瘫的目标越发遥远了。一阵对峙之后,肖宋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倒不是她的耐性比不过这少年,实在是因为这软妹纸的身体还真是无处不柔软,连嗓子也是。这才咳了几声,嗓子眼就疼得厉害,不喝水润润喉,感觉还真有些支撑不住。尼玛! 被少年温柔而又娴熟地喂水时,肖宋默默地为自己流下了一串伤心的泪水。一个奔四的大婶就这么被一个小屁孩给照顾了……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_←! 咳咳,好吧,虽然她一直都很无能。无能着无能着,也就成了习惯。 ——*——*——*——**——*————**——*——*——*——*——*——*——*——*——*——*——*——*——*—— 喝了水之后感觉便没那么糟糕了,肖宋舒了一口气,方抬眼,便看到段纪云神态自若地将她喝剩下的水给喝了个干净,好在并没有露出诡异的表情,否则着实是怪吓人的。肖宋眼皮蓦然一跳,虽说没有洁癖,但是看到自己的水被别人喝了,还是很不舒服……尤其对方还是个异性——虽说只是个小少年。 好吧,她承认自己非常龟毛←_←!且这种龟毛在经过两辈子的养尊处优之后升了个级,现在已经是龟毛得让人无语了。 肖宋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可再想想又觉得其实没什么,也许少年本身没觉得有什么,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是有什么了,徒添尴尬,也罢。 “这般看我,可是想说什么?”段纪云的感知也很敏锐,肖宋的敏锐是被后天逼出来的,天知道最最开始,她在察言观色方面一直是个迟钝的姑娘。而段纪云的敏锐是天生的,他自然察觉到了肖宋的目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是坦然地直视过来,“对了,你还没说那个要求呢。” 哪有人会这么主动想要被人宰的啊少年!肖宋觉得好笑,忍不住糗他:“那要求?呵,你若不说,我都快忘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于能让自己占便宜的事情,她可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没想到你还会主动提起来,你可真实诚。” 段纪云无所谓地笑了笑:“因为是你。” “嗯?”肖宋下意识愣了一下,这也算是这迟钝的姑娘的一种自我保护,一旦涉及到敏感性的话题,她就会自动进入装糊涂模式,省得惹来尴尬和麻烦。 不过,少年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相反,比起肖宋这个龟毛无比的姑娘,少年显得非常直率。他认真地看着肖宋的眼睛,语气真挚而郑重:“我说,因为是阿香你,所以我才愿意吃亏。”他又恢复成了那大喇喇的模样,“阿香你可真傻,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段纪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肖宋瞪眼:“……” 少年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我可是穆先生的嫡传弟子,没有那么容易吃亏的。” 肖宋:“……”穆先生要哭了! 段纪云突然道:“有没有什么感触?” 肖宋一滞:“……??” 段纪云轻咳一声,粗着嗓子道:“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有气概?很霸气?” 肖宋嘴角略抽搐:“……” 段纪云少年不依不饶,执着地追问:“阿香你说,我方才那话是不是说得很霸气?” 小孩子什么的,真是令人焦躁啊啊啊…… 肖宋干笑,随口敷衍道:“是啊,简直是气概非凡,霸气侧漏。”让我等凡人忍不住颤栗! 段纪云眨眼,一脸期待:“那你可喜欢?” “呵呵。”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这里来?! “你喜欢么?”纪云少年继续执着,“我方才的表现,你可喜欢?” 肖宋:“呵呵……” “阿香,你究竟喜不喜欢?” “……还行。”这是被逼无奈的肖宋姑娘←_←! 得到肯定,段纪云顿时很嘚瑟:“穆师母说女子都比较喜欢有气概的男子,我当她是诓我的,原来竟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穆师母在原著中出场并不多,跟穆先生是一样的。肖宋方才只是那么一试,才说了她来,却没想到在这虚幻的现实中,穆师母对段纪云这小子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这对肖宋来说倒是个好消息,至少她能找个人治治这少年,总比对渣爹束手无策的好,感觉太被动了。 肖宋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穆师母在你眼里这么没有可信度?” 纪云少年实诚地说道:“穆先生毫无气概,在师母面前畏缩得跟只耗子似的,穆师母还不是很喜欢?她嫁给了穆先生那种的,却同我说女子喜欢有气概的男子。那既是如此,她当初何必嫁给穆先生?普天之下男子众多,有气概的还不好找?可像穆先生这般惧内的,才是真正的凤毛麟角,万里挑一。”少年灼灼的目光突然盯向她,“阿香你呢?” 肖宋指指自己:“我?” 纪云少年点了点头:“你喜欢穆先生这般对妻子惟命是从的,还是喜欢有气概有主见的男子?” “……”这种销魂的问题干嘛问老娘?我们不是闺蜜吧魂淡! 奈何少年的目光温度太高,且有种你不答我便看你看到死的执拗,肖宋再次没节操地屈服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不过大多数女人应该是比较喜欢中庸一点的吧?” 少年目光诡异地看着她:“竟是这样的回答……阿香,你这是在敷衍我么?”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少年你可真了不起←_←! 肖宋义正言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没有这样的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可是我不需要这个笼统的事实,别人喜欢青菜还是萝卜与我何干?我只想问你的看法。阿香,你便告诉我吧。”少年目含渴望地看着她。 肖宋默默地别开眼,放弃了挣扎:“若说我吧,我当是喜欢那些听话温顺老实无害又能干的男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太过自以为是,占有欲太强的人,太粘人了也不行,人都需要独立的空间的。我所说的这两种人,前者让人心软,后者让人害怕。”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她喜欢的那种男人太没个性了,不过在见识到了种种邪魅狂狷霸气侧漏腹黑单纯的雄性之后,她觉得返璞归真才是她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认为……还有,”肖宋深吸一口气,以谴责的目光瞅着他:“少年,你不觉得谈论这个问题太早了么?我才十三岁!”而你才十二岁啊别忘了! “不早了。”少年笑得喜气洋洋,好似春暖花开,“再过两年你便及笄了,而我也已成年,真的不早了。” “……”少年,不要笑得这么淫荡好不好?!个人表示压力很大啊有木有!“好吧,就算如此……”就算如此,那也跟你无关啊!所以,少年,不要再笑了! “什么就算如此,是本就如此。”纪云笑得很荡漾,一手抓住肖宋的手,任肖宋怎么抽都抽不会来,纪云少年志得意满:“再过两年,只要再过两年,我便娶你。父亲这般喜欢你,一定不会反对你我的婚事!阿香,我们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你高不高兴?” 眼见着这少年又是一个虎扑的姿势,肖宋吓得往里一挪,道:“……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了。” “那怎么能一样!”理直气壮地吼完这一句后,少年期期艾艾,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不是同你说过么?我说的在一起是指我们成亲,你不是也答应了么?等成亲之后,我们便可以睡在一起,做那日做过的事情……一起生小娃娃……”说到后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窘迫。毕竟阿香生辰那一日他是偷喝了酒才变得那般胆大,现在哪里再去寻这么一个胆子。贞洁对女子是很重要的,这点他自然是明白,在向穆师母请教过之后……尤其是被赏了一顿好打之后,也就更加不愿意唐突阿香了。 他的阿香,值得更好的对待! 肖宋敛眉,缩在锦被里,眉头深皱,半晌才低低开口:“我想说的那个要求,你还听不听?” 段纪云道:“阿香你说便是,我自是听着。” “好……那你便听好了。”肖宋抬眸,直直地看向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其实若是没有这些意外的话,在现世的她恐怕早就结婚生子了,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如今却不得不跟一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小男孩纠缠不清……哎,怨念。“我要你……要你以后叫我姐姐。” ------------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4-02-18 “好……那你便听好了。”肖宋抬眸,直直地看向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开口说道:“我要你……要你以后唤我姐姐。”虽说有过一丝的犹豫,她或多或少还是害怕这样的话说出口会引起少年的反弹,但是之后的语气却变得坚定了起来,若是连这个都搞不定她还怎么混? 说白了,其实她在这个少年面前有恃无恐。 …… 阿香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圆,眸中黑漆漆的,常泛着润泽的水色,带着少女独有的纯真无暇,当它直直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会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他喜欢被阿香这么看着……在此之前,一直喜欢。而现在,面对着阿香这般的眼神,他只想把她的眼睛捂住,不再看到。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 少年简单而直接地拒绝:“我不答应,你是我的阿香,不是劳什子的姐姐。”她若是只是开玩笑地这般说说,那也便罢了,姐姐便姐姐,只要能让她开心,这也不过是一个称呼的问题。可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认真——认真到他竟恍惚以为他今日若真是选择了妥协而叫出了那一声‘姐姐’,便会后悔一辈子。 少年的直觉在某些时候,实在是敏感得惊人。肖宋只是说了那么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他便已经联想到了她的用意。 “你没有选择。”肖宋强硬而淡定,“方才你已经说过,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我。” “你不曾告诉我你提的是这样的要求……若是这样的要求,你让我怎么能够答应你……不对!”少年蓦然反应过来,倏忽抬起一双瞪大的眼睛,震惊地看着她,犹如一头受伤的小兽:“你诓我?你竟设套诓我?!”他又惊又怒,吼道:“我不答应!这个要求,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 肖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段纪云,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便瓦解了少年所有伪装强硬的武装。 这个年纪的少年半大不小,最是心灵敏感脆弱的时机。何况段纪云不管是在哪个年龄段,都不是心灵强悍的人。父母感情一向不好,父亲又有那么多的姨娘,就算这少年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子,身为一个孩子所需要的父母的爱却是缺失了,念香既是他的玩伴,也是情感上的依托。这样的孩子会早熟,但是承受能力却不高,不管表现得如何,他的内心纤细又敏感。 肖宋自认虽不能准确定位他,但是对于少年自傲又自卑的别扭心理还是知道一两分的。她所说的话没有一句带着脏字,但是分量却是不轻的,虽不至于字字诛心,听着也不可能好受到哪里去。她以为少年会愤然离去,会冲动暴走,会挽救着面子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不会让她看不起他。孰料,少年却坚决坚定坚持地说:“你便是瞧不起我,我也绝不答应你!” 这是要耍赖的节奏了←_←!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肖宋真是要笑了。想了那么多种结果,揣摩了他的多重心理,唯独忘记了,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少年放低姿态,哀哀央求:“阿香,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让你生气了么?”他隔着被子搂住她的肩膀,肖宋没有反抗,感觉到少年瘦弱的身子微微发颤,带着难掩的恐慌,少年将脸朝下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小云做错了什么事让阿香不高兴了是不是?阿香只是在气小云是不是?小云向阿香认错,阿香便是要打小云,要骂小云,小云也没有一句怨言……阿香不要不理小云好不好?” 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好人自己很残忍自己很过分自己很无情很无耻很无理取闹了实在抱歉她就是这样的人就是喜欢欺负软柿子! 肖宋垂眸,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轻拍哽咽的少年颤动的后背,难得温柔,轻声细语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抱歉。小云,你不用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很好,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若是想要怨怪,便怪我吧。”她好像在无意识之间给这少年发了一张好人卡了是不是? 肖宋继续道:“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便是不答应,也改变不了什么。”声音依旧温柔软绵,但是她端的是第一世做掌门时候的范,不看脸的话,便不会有太大的违和感。 纪云少年身子剧烈一抖,原本收紧在她腰间的手蓦然放松,无力又仓皇,这才知道有些事在他不知不觉之中无可挽回了。 “为何……这么说?”段纪云松开她,与她面对面。他在笑,只是笑容干涩又难看,袖子底下的拳头紧紧握住,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着,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你……不要我了么?” 肖宋下意识便回答道:“没有,没有不要。” 带笑的哭泣当真是最让人无法抵挡的,肖宋历经三世,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用这样易碎的笑容看着她,明明对方是在笑,却让人以为他随时随地都能够哭出来……或者说,他其实已经在哭了,只是那哭泣隐藏在心底,别人看不到而已。 便是当初在她眼里最是脆弱不堪的于澜少年,也从未朝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是以惊讶之余,肖宋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曾想到少年脆弱至此,也不曾想到她所说的话给他的打击竟是这样的大。 肖宋摇头,低声说道:“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换一种方式罢了。 “那你……为何?”少年抿抿唇,只觉得喉头有些发涩,是他理解错了么?他迫切地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然而阿香却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不肯点头。 肖宋自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少年对她……不,对她这副躯体是除却爱情之外的其他感情,她虽可能做不到等价交换,毕竟她不是原著,但也不是一点都不能付出的。可若是爱情,那是她没有办法付出也不愿意付出的感情,与其这么拖着蒙骗暧昧下去,她宁可选择当初对萧秋做的那样,先一刀切个干净再说。萧秋那回她还不敢断的太彻底,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主权不在她手上;但是如果对象是段纪云的话,虽然他比她高大,她却觉得自己能够把握得住他。她是顶着别人的身体在过活,但她私心里并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感情,感情债是她换不起的,她终究还是不够心硬……不对,应当说,她对这个少年难得心软了——即便这难得的心软还是从自己的私心出发。 因为心软,所以才不愿继续虚以委蛇。 半晌后,肖宋这样说:“我本来就是你的姐姐,你唤我姐姐没什么不对。”语气很清淡,已经恢复了原本该有的状态。 “你不是我的姐姐!”少年却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蓦地站起身来,“你怎么会是我的姐姐?”他红着一双明亮的眼,肩膀一耸一耸,似是真的气急了,全身都跟着小幅度颤抖了起来。他朝着她低声吼道:“你是父亲收养的,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怎会是我姐姐?!你难道忘记了生辰那日,我送你的翡翠镯子你收下了!我吻你你也没有拒绝!甚至于我们差点……就差一点……”少年的语气柔软了下来,满含期冀地看着她:“阿香,你是在开玩笑的是不是?告诉我,是我理解错了,是不是?” 少年,很抱歉。 肖宋摇摇头,面色镇定无比,道:“不是,你没有理解错。我所说的便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少年瘫软地跌坐在了床边,半晌回魂,红着一双眼死死地瞪着肖宋的脸,“你为何要这般戏弄于我?阿香,你怎么会这么对我?我们明明已经互许终身了不是么?难道那时你便是存心欺骗我的?阿香,你究竟想做什么?”高亢而激动的质问慢慢变成了低低的呢喃,少年扑过来隔着被子抓住肖宋的肩膀,红彤彤的眼睛与她直视,里面各种情绪掺杂着,有软弱,也有恳求,有愤怒,也有绝望:“阿香,告诉我,你是说笑的……你是被逼无奈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你不会这般对我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啊……” 最后一句就不必再加上了,咳咳。 “之前并不是欺骗你,段念香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心,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与谎言。你若有心,自是能够感受得到,不是么?”可是那是段念香,不是她,她是顶着段念香壳子的肖宋。 是的!他知道他的阿香从不曾对他说谎。 少年神色一软,眼里有激动,那种好似濒死之人重新看到希望的眼神着实叫人不忍直视。 一句话最怕的不是前半句,而是侧重的后半句,尤其当这前后半句还是转折关系时,那就更令人提心吊胆了。肖宋轻叹了一口气,有一种欺负少年的感觉。事实也确实如此,若非她一时脑抽主动说要完成任务,还向大神要求降低难度,也就不会到这部小说世界里来了……吧?没有她的强硬介入,这对青梅竹马中间再历波折,总归是he结局。可是如今有了她……她哪次离去不是以死亡结束? 在她到来之前,这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便已经是永诀了吧。 人都是抱着不想伤害的借口在伤害别人,她若真的不想伤害段纪云,大可继续假装段念香与段纪云相亲相爱,但那种做法就背离了她的本心。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到时离别带来的伤痛加倍,还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将一切可能扼杀于摇篮……她是这样想的。可说穿了,不过是为自己的自私自利找了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罢了。 所以不管她说多少句虚伪的‘少年,我是为了你好’,也必得在心中加倍说地‘少年,对不起’才能够平衡得起来。 “而如今……我所说的一切也并非戏弄于你,是真的。” 少年眼底的星光在一瞬之间统统泯灭,化为粒粒灰烟。 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了你希望之后,又让你绝望。肖宋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居然已经堕落到了只能通过欺负一个稚嫩的少年来寻找成就感。 段纪云喃喃道:“为何?” 肖宋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段纪云苦笑两声,语气凄哀:“抛弃我……总该有个理由才是。我总得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对我如此铁石心肠。” 因为你所看到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可是看到身边的人的性格变得比以往不相同了,不管是什么时代,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这个人难道是被穿越了借尸还魂夺舍了什么的,而是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在看到那截然不同之后才会想,是不是他已经被换了个人,武侠小说里还有人皮面具的存在,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段纪云再是聪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到那块地方去,何况肖宋她毕竟是看过原著的人,对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更加不会引起无端的怀疑。 肖宋眼里动了一动,这可真是一个好少年,即便她说出了这样的话他都没有冲动起来,哪怕是在现世,性格容易冲动的人不在少数,女友若是提出分手,总有一些人会想着泼硫酸啊杀人啊什么的,何况这还是无节操的肉文。是以从方才到现在,她虽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其实身体一直在做着戒备,暗暗盘算着若是段纪云突然发难,她用那些简单的招式以巧取胜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在……谢天谢地,这个时候的段纪云少年还很正常。 肖宋道:“我们是姐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要用这种理由搪塞我!”少年红着漂亮的眼睛,气呼呼的:“若是你真心想要同我一起,那根本不是理由!” 肖宋难得严肃:“那么,小云,你做好众叛亲离,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的准备了么?” 纪云少年眉头一挑,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们是真心相爱!” “不是所有的真心相爱都会得到祝福。”肖宋冷冷地道,“何况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是相爱的感觉?情欲只是男人的本能,对一个女人有情欲并不就代表你喜欢那个人……小云,你确定知道自己的心意么?你对于段念香,究竟是青梅竹马的依赖,精神的寄托,亲情,友情,还是你自以为是的爱情?小云,你还分得清么?”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少年喃喃,眼神慌乱。“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是这样……不是本能!不是!我知道不是!我对阿香,怎么可能只是这样……” 肖宋宽容地摸摸段纪云的头发:“小云,你该长大了。” 怀中的少年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和憔悴:“你若是想得这般清楚,为何生辰那一日你不告诉我?为何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之后你才告诉我这不是爱情?为什么你还要允许我对你做那样亲密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拒绝我?段念香,你现在才跟我说这不是爱难道不会太迟了一点么?” 肖宋姑娘面色一囧,脸上圣母般的微笑几乎挂不住——少年,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对一个淑女这么咄咄逼人,实在是太失礼了! “因为我当时跟你一样,也很迷惑……我那时也不懂。”肖宋姑娘强颜欢笑,默默地为自己流下两滴伤心的泪水,没有穿对时机的孩子真心伤不起!“何况,那时我并不知道一些事情。” 纪云少年抓住了肖宋的关键词:“什么事情?”漂亮的眼睛陡然犀利了起来,“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肖宋沉默以对。 “你告诉我!” 肖宋斟酌两秒,道:“你若想要知道缘由,便得答应我一件事。” 纪云少年的眼里瞬间浮现出抵触的情绪,嘶哑着嗓子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少年,你这防狼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拜托敌意不要这么大啊!她也没打算继续诓你啊!她说的这些哪一句不是真话来着?难道在你眼里,她就真的像是一个只会说谎的女流氓?明明不应该啊! 这不科学! 肖宋轻咳一声,温声安抚道:“你放心,我没打算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不可以告诉别人……任何人。包括……父亲和母亲。” 纪云少年毫不犹豫:“我答应。” 肖宋深吸一口气:“我们是姐弟。”在纪云少年略皱起的眉头以及不耐烦的目光下,肖宋不急不缓地说道:“不是你以为的干姐弟,段子修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4-02-19 第十一章 午后,近傍晚时分。 现在是七月份,小小的庭院里开满了白色的蝴蝶姜,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味。小院一角种着一株秋子梨树,五月的花期已过,八月的果期未到,不上不下,却也枝繁叶茂,用来纳凉正好。现在这个时间段天气热得很,屋子里更是又闷又热,根本呆不住。 今年的天气有些怪,梁峰县明明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冬天冷夏天热,春天温暖秋天高爽,几代人下来都是如此。而今年的本不应该下雪的春天却下了好几场雪,虽说是瑞雪兆丰年,但也冻得人够呛。三月份了百姓们家中还烧着火炉。而这寒冷好似延续了下去似的,即便过了春季迈入夏季,气温虽有回转,却也不如往年炎热。七月份本该是极热的季节,然即便是前两日还有不少人穿着春衣,甚至想着今年的夏裳倒是用不着了。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想到前几日还是分外凉快的天气却在今日突然便热了起来? 这转变有些突然,仿佛从冬天突然迈进了夏天。这般猝不及防,着实叫人防不胜防。 那树秋子梨的阴影之下放置了一把竹制的躺椅,一位青衣少女一手撑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眼神却带着些迷惘,明显是神游的状态。在这炎热的夏季,青衣少女意外地穿着十分端庄,绣着鸢尾花的领口直挨到脖子底下,只露出了下巴下的一小截白皙肌肤。少女穿着是广袖,袖子略长也略大,垂下来的时候盖住了膝盖,也盖住了那芊芊十指。她的青色裙摆及地,因着她如今是这样的姿势而略略被扯起,露出底下穿着的一双珍珠白的绣花鞋。 清风在耳畔吹过,吹动了那一丛的蝴蝶姜,姜花颤动,一朵朵如同展翅欲飞的美丽白蝶。秋子梨密密的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少女额前的一缕墨色发丝被风拂动,衬着白皙如玉的稚嫩脸颊以及那水色双眸,带了点宁静致远的味道。 少女岿然不动,好似入了定,而这周遭的炎热天气于她而言没有丝毫影响……怎么可能啊←_←!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没处过那环境,就永远无法体会那局中人的心情。瞧瞧,多么美腻的画面,实际完全不然…… 肖宋心里在咆哮——她热!她热得快死了……尼玛她天生就是最怕热的那种人,温度稍微高一点就会变得无比暴躁,晒两下夏日的太阳就觉得呼吸困难想要晕倒……谁能告诉她,前两天她明明冻得几乎感冒还她妈的陪着那见鬼的老爹去泡了个温泉,现在这更加见鬼的天气究竟是怎么一个回事?她还以为这回穿了个冬末夏初谁能告诉她怎么又是夏天啊尼玛?她最讨厌夏天的有木有?!还有这妹纸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架空的肉文?为毛这里的女人穿的衣服都这么保守啊魂淡?这不是肉文么肉文么肉文么?这些见鬼的禁欲系的像是修女穿的衣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脖子都不给露,这是要人命的节奏么?!谁还记得这是个大夏天?!! 大神,她要申请冬眠! …… 肖宋姑娘忧伤又明媚地支着下巴,回神的视线那般专注地望着眼前粉色衣衫的小梅姑娘……手里的酸梅汤,眼神已经哀怨到不能再哀怨。 小梅姑娘表示压力很大,今天她的压力一直都很大。“姑娘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奴婢……”奴婢好生害怕! 肖宋:“给我……” 小梅:“姑娘,不要这样,这是为了你好。” 肖宋:“给我…………” 小梅扶额:“姑娘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你说再多,奴婢也是不会给你的。” 肖宋幽怨得几乎滴出水来:“给我………………” 小梅浑身一抖,默默坚持:“姑娘你身子弱,这种东西性寒,吃多了对你不好。姑娘,大夫已经吩咐过了,你不能这般任性!” 肖宋委屈了,也怒了:“我又不是每天喝!我才喝了两碗!”古代的待遇好差……不,是这里的待遇好差!她前两辈子的待遇就没这么差过!果然是来混日子的连任何都没有,所以连带着连待遇都降下去了么? “哦……什么?已经喝了两碗了?!姑娘不是答应过只喝一碗就作罢的么?怎么可以这样?”小梅气冲冲道:“若是老爷知道了的话,定是会责骂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姑娘! 肖宋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小梅一扭小腰,一把护住那最后一碗酸梅汤:“姑娘,便是你叫破了喉咙,我也是不会给你哒!” 骚女~台词搞错了吧! “……你既然不肯给我,为什么要放在我眼前晃?”这绝壁不是在怨念! 小梅诧异反问:“姑娘不是喊热么?”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小梅高理所当然地说道:“虽然不能给姑娘喝,好歹能望梅止渴么!” 你……妹……啊! 肖宋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话说,最近是她表现得实在太和善了么?这小梅姑娘怎么越来越厉害的样子啊?这不科学! 好吧,虽然有人顶撞的感觉其实不算讨厌——她绝对没有犯贱!只是觉得有时候这种善意的唠叨啰嗦也是关心的一种表现而已,比起中规中矩的丫鬟,她其实更偏向的还是后者……就像小豆芽一样。只要注意了分寸就好。哎,她果然是太寂寞了。 肖宋二话不说,抬手便去解脖颈下的扣子。小梅眼疾手快放下那酸梅汤便上前制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肖宋歪着脑袋,顶着那张粉嫩的脸,很萌很呆:“热。” 小梅苦口婆心:“就算再热,忍忍不就好了么?往常不就是这般熬过来的?姑娘你身子弱,受不住那些寒。” 肖宋嘴角略抽了一下:“我只是解两颗扣子而已。” “那怎么可以!”小梅像只傲娇的老母鸡,“姑娘啊,你忘了今日个早上我同你说的么?女子必定要形容端庄!端庄知不知道?!你若是衣衫不整在外头,若是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啊?!” 肖宋:“……这是我自家院子里。” 小梅双手叉腰:“那也不行!女子就该端庄!姑娘你可不能自己坏了名声!” 肖宋:“……”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小梅骨子里竟是这么啰嗦死板的一个人类呢?明明在没有触及到此类话题之前,她可是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无可挑剔……结果直到今日个,她才知道原来……每个少女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抠脚大汉←_←! 长得如此柔弱的你真的不适合做出这种老母鸡护鸡仔的姿态啊姑娘! “女子所谓的端庄就是不能解两颗扣子么?” “那自然!” “那解了扣子就是不端庄的表现么?” “那么如果我要挽起袖子呢?” “这更不行了!” “挽起袖子也是不端庄的表现么?” “这是肯定的呀!” “不端庄就是不好的意思么?” “不端庄的女人都是坏女人!坏女人都是要浸猪笼的!姑娘你可别噶!” 小梅姑娘你一定是受过什么刺激我们都明白!但是偏激的女人容易老得快啊!小梅你一定要保重! “可是现在这么热,就算是解了扣子挽了袖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小梅义愤填膺扼腕表示:“这是女人的操守问题!一个好女人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这一瞬间犹如超人附身的蛋疼感觉是肿么一回事? 肖宋默了一秒,玉手一扬:“那她都是坏女人么?”她绝壁不是在祸水东引!她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会做出那种不人道的事情呢! 小梅顺着肖宋的手指看过去,一个热得东倒西歪的丫头顶着一张被过猛的烈日晒得红扑扑的脸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丫头贪图凉快,竟然又是挽起了袖子直至肘下,又是解了三颗扣子直至胸前,里头那鹅黄色的肚兜都露出了一线……虽说是个太平公主真心没什么看头的说。 小梅顿时不好了……愣了一下之后丢下十分深情又煽情的一句:“姑娘,你等我!”挽起袖子就往那丫鬟那里冲过去…… 肖宋:“……”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肖宋默默地收回目光,在自己胸口扫了一眼……不应该嘲笑别人平的,会遭报应,她这具身体的胸脯绝对比那丫鬟姑娘还要平!而且连续穿了三次,包括最原本的自己,就从来没有达到c的宏伟目标。撑死了也就是封灵那次还勉强算个b,还是沾了女主的光辉…… 肉文里的女人们不都是前凸后翘分外性感妖娆的么? 所以,她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好吧,其实她一点都不羡慕的!她一点都不想尝试一下c以上是个什么感觉的!走起路来一定很辛苦什么的肯定不好受!还要每天对抗地心引力什么的绝壁不是一般妹纸伤的起的←_←!大胸只是造福了男人的眼睛,对女人本身绝壁就是个负担。 肖宋瞟了一眼那热烈的战况,端起那碗被遗弃的酸梅汁浅酌了一口,眉头微皱……可惜啊,这好一阵耽搁,好好的凉饮已经成了热饮了。 ——*——*——*——*——*——*——*——*——*——*——*——*——*——*——*——*——*——*——*——*——*—— 肖宋看起来很悠闲……实际上也挺悠闲,整天貌似除了逗逗小梅之外就是逗逗小梅,感觉人生已经没有其他追求。 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她的心里陷入了折磨之中,产生了深深的厌弃感。 自那日临时起意告诉了段纪云‘真相’之后,段纪云当时崩溃的眼神她还历历在目。可能是她遇到的各色人实在是心灵太过强悍了,从来不会崩溃成那个样子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人类初她以外其实是很顽强的生物这种错觉。殊不知越是顽强,越是脆弱——哎,她真不是个好人。 肖宋陡然之间产生了这个世界好烦躁的情绪,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自我厌弃,这种消极的感情最不利于身心的健康发展,若是一不小心想不开脑子一懵搞个自残什么的,算来算去吃亏的还是她自己。何况眼见着大神答应给她的完全属于自己的肉身快要重新出炉了,她的未来并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的。因此这种时候,她可不想出点什么事情功亏一篑。 不过想象永远都比现实要美好得多。大神根本没有给出明确任务,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只能按照前两本小说的惯性走…… 如今肖宋姑娘只能化悲愤为动力,将那厌恶感统统加诸在渣爹身上去……虽然觉得挺对不起渣爹,但这样迁怒也不算完全对不住他,总归有一部分是他应得的。若不是他骗了人家杜云香姑娘的感情还搞出了个豆芽在人家姑娘肚子里,若不是他偏偏还要把那豆芽接回府中,却又因为种种私心而不肯公布她的真实身份,若不是‘养不教父之过’,在小纪云的感情方面完全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没有可怜的纪云小正太会变成那日那副模样么? …… 不过段子修渣虽渣,倒是挺信守承诺,说过翌日来看她,果然是天天来看,还时不时带一点小礼物过来……这让肖宋深刻怀疑这个梁峰县已经完全没有前途了,一县父母官能够闲得整天没事干往人家小姑娘房里跑,难道已经没有任何公文要处理了么? 可惜有这种想法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屋里的几个丫鬟简直是受宠若惊,每每看到段子修过来,那兴奋的冒着粉红泡泡的小眼神总能如愿让肖宋抽搐两下。她有时甚至会想,如果换作别人,并且洞悉了剧情,不知道能不能够以平常心来看待这里的人物? 反正她是不能的啊喂~ 段念香这具身体年纪太大了一些,现在开始练武其实有些为时过晚,毕竟骨骼基本长成了。而肖宋也发现在这个几乎没有隐私的空间里要偷偷练武功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虽说段纪云不怎么来找她了……肖宋估计他还在深刻纠结中,毕竟爱人一下成了兄妹什么的,一般人还真的伤不起。但是小梅神奇地跟她几乎寸步不离…… 外家功夫重在提升身体本身的素质,要悄无声息地修炼实在有些难,毕竟不是瑜伽。何况以她的这种情况,就算是瑜伽,被人关注度还是太高了一点……小孩子就是麻烦,在哪里都有人看着。烦! 肖宋倒是想过要端起威严来教训教训那些个不太规矩的小丫头们,让他们见识一下‘宅斗是女人的本能’这句话的真实度!奈何原主的个性着实太窝囊,她若是突然强势了起来……估计马上就会被当作要怪烧了的吧?这毕竟不是在段纪云面前……段纪云那少年,年纪小无压力,嘴巴紧不会乱说。其实就算知道她不是原版的念香,也不大可能会将她供出来。除了那些所谓的爱情之外,段纪云和段念香还有从小到大相伴长大的情谊在里面,就算段念香只剩下一具躯体,段纪云恐怕也不会放任别人去伤害。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敢在那少年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缘由。事实证明她对了,这少年只是没来找她,却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至少现在还没有。至于以后,谁知道她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在练外家功夫基本没取得什么进展的时候,肖宋无比怀念第二世所练的魔功……那可是睡着睡着也能练的一门好武功啊! 可惜她也尝试了一下,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能练功,按照口诀练了一个时辰,丹田那处还是空空如也。好吧,就算可以练内力,这一次她也一定不会选择魔功就是了……这一次毕竟没有上一世封灵姑娘那么好的资质,本来就已经很柔弱的身体要是再练一下魔功,那无疑就是雪上加霜。她可以死,那也得选在适当的时候,总归也就一刀的功夫,但不能自己把自己给折腾死,那便太没有意义了。 肖宋再三考虑,在偷偷进行一些简单的锻炼提升局部灵活度与力度的同时,也捡起了最初始从萧夏姑娘那里蹭来的技能——阵法。 貌似不用什么力气就能达到防患于未然的就是这玩意了吧? 可是…… 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最难的一关是……她能说她已经把那些阵法的记忆忘得差不多了么? 当初只是为了应急才死记硬背下来的一些知识……不对,根本没有记下来,基本布置阵法时她是一边看书一边照做的,做完也就忘记了……现在真心后悔得要死啊! 而第二个难关就是,在她好不容易回忆起了自己用得最多也是最简单的防御阵法,并做了一个微型阵法成功困住了一排蚂蚁和两只蚱蜢以后神奇地证明在这个阵法也是有效的之后,她突然醒悟了一件事。这毕竟不是萧夏的世界,不会把阵法当作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这她要是真的在自己的房外布置了防御阵法的话,保不准被人误以为是鬼打墙?! 这若是传出去,还真是应了小梅姑娘的一句话——名声还要不要了?! 更糟糕的是,若是提前开启阵法,极有可能引起段子修的忌惮…… 哎,真烦! ------------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4-02-21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肖宋的身体便在小梅的美食填补下渐渐丰润了起来,也证明了原本的小念香妹纸的身体差根本就是她自己给折腾出来的。人类啊,只要努力吃,哪能不长肉?!而在此同时,肖宋日日坚持的局部运动也慢慢出现了效果,手臂上的婴儿肥紧实了起来,虽然依旧看不出肌肉的痕迹,但明显有点力气了,两条腿也不再如初始那般绵软无力,走个几步就会酸软,现在的这具身体的素质就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平均水平。 对此肖宋表示很满意,一个月的时间能够练成这样,简直就是开了金手指……要是这金手指开得再大一点,那就更好了←_←!好吧,她其实不求这具身体能有多厉害多有出息,但好歹也不能废柴到一推就倒!怎么说也得撑到三推之上! 别看区别小,细微之处可是能够见真章的! …… 夏季里天热,肖宋又不能穿的太清凉,往往呆着没过多久便会闷得小脸通红,看起来着实是健康红润得很――脸色太好,装病的理由彻底没有了。而原本的女红课也要开始补起来……肖宋这才知道古代的女孩子真心不是好混的,虽说不需要你认识几个字,也不需要你有什么大学问,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会。女子无才是德,无能便是祸了。这哪像是上两辈子的江湖世界那么悠闲,她居然还要代替念香妹纸学习礼数刺绣。原先的念香妹纸好歹是有些基础的……可怜她一点记忆都没有继承下来,真真是被狠狠折腾了一把。 天知道肖宋长着一张聪明面孔,动手能力却是出奇地弱。除了皮囊还不错,那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废柴。肖宋对此深恶痛绝,却又因为身份无法反抗,终于在教习嬷嬷的强力逼迫下献出了人生中的初绣……小鸡啄米图一幅,为她本就已经不完美的人生再次落下了一笔污点←_←! ――**――*――*――*――*――*――*――*――*――*――*――*――*――*――*――*――*―― 段纪云在彻底失踪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在今日过来看他。小梅迎他进来,乖乖退至一旁守着,视线投向肖宋,一双乌溜溜的眼里有喜有忧,各掺一半。段纪云和自家姑娘吵架的事情,小梅是唯一的知情人。那一日少爷神色癫狂地从自家姑娘房中跑出来恰好与送药来的她碰上,一瞧之下真是吓得她心惊胆战,当时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而自那之后少爷再不曾来寻姑娘,她便也知道那一日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两人吵架本没什么,毕竟关系再好的人都有吵架的翌日,本是很正常。何况以纪云少爷的脾性,便是姑娘做了再大的错事,他气个一两天便也够了。只是清楚是一回事,担忧却还是担忧的。以姑娘如今的身份,在这府中呆着若是少了少爷的照应的话,总归不如原先的好。何况姑娘以后要嫁得好,也得靠纪云少爷出点力才行。在这府中办事的,多的就是踩低捧高的主。不管是谁对谁错,小梅都希望自家姑娘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去向纪云少爷赔个罪,也少不了一块肉。而且纪云少爷素来好哄,定不会再为难她。孰能料到自家姑娘却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平日里怎么过,现在便就是怎么过,一点不好的样子都没有。而小梅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一切努力也付诸东流。两人僵持了这么久,小梅心里也不好过,只不过她本性乐观,脑子里还少了根筋,不喜欢想太多,才没有将自己给活活担忧死。 而今日,纪云少爷终于重新来看姑娘了……这本是一件好事,证明纪云少爷的气消了,原谅了姑娘,两人和好如初,她也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担忧了。可是如今……纪云少爷这阴沉沉的吓死人的脸色到底是肿么一回事?难道纪云少爷其实不是消了气,而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终气不过便来找姑娘出气了么? 纪云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脑补甚是严重的小梅心肝跳地那叫一个厉害,心里打定主意这回必得寸步不离姑娘。姑娘这么柔弱的一个人啊,若是纪云少爷动起粗来,姑娘绝对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她身为姑娘手下的第一大丫鬟怎么能对姑娘弃之不顾!便是今日个拼了这条小命,也定要保护好姑娘!少爷有什么火气就朝她发好了!她皮粗肉厚比较结实,挨得了打忍得了疼受得了虐还能自愈!一定会没事的←_←! 呜呜呜呜,怎么办?还是好害怕! …… 小梅姑娘的脑补肖宋自然不会知道,她已经明示暗示了小梅无数次让她退下去。她倒不是怕小梅背叛她,只是现在这样的场合诡异了点,并不适合不相干的第三者出现。谁知平日里虽然缺了根筋但还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小梅今日个只是缺了根筋却不会察言观色了,她示意得眼皮都酸了,小梅却似半点没有接收到,依旧岿然不动。 小梅啊,你对纪云少年是爱得有多深沉啊! 肖宋无力扶额,无奈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略微抽出的眼角,轻咳一声,道:“小梅,你下去泡一壶花茶送上来。” 姑娘的命令自然是不能忤逆的,小梅无法,只得一跺脚一咬唇,应了一声‘是’便下去泡茶了。而等她以相当迅速的速度将那花茶泡上来之后,姑娘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直接小手一挥,让她下去了……小梅表示万分伤感。姑娘,你保重! 肖宋呷了一口茶,花香四溢,齿颊留香。 这段时期天气热归热,却也是百花花期,渣爹后园里花团锦簇,开得好不热闹。那几日渣爹缠得太紧,动手动脚得叫人好生不耐烦。肖宋心中起了怨念,撒娇卖萌表示渣爹院子里的花朵最是好看,求采摘~渣爹自然是同意了,对于这些小事,渣爹一直表现得并不太在意。 肖宋等的就是这句话!笑得阴森无比的肖宋姑娘于是趁着渣爹白日里在府衙办公不在家之时,带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地去了他的院子,护院人知道这是老爷的命令,阻拦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个彪悍无比的姑娘们将那些个异常美丽的花采了个一干二净……所过之处,犹如狂风过境,寸草不生,一片狼藉。 肖宋以这种幼稚无比的方式为自己出了一口气。当然,她也怕渣爹想到一些不好的层面去,做了花茶之后立即打包了十分丰厚的一份给了渣爹,得到渣爹淫笑一枚。 …… 想到那枚意味深长的淫笑,肖宋默默打了个哆嗦,从香雾缭绕的茶杯之中抬起眼来,盖下茶盖,放下那茶杯,看向段纪云。这是他来这里后,她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他。老实说,段纪云此时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是太好,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好似病了一场,眼下还有未褪去的青痕,足可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安稳。他整个人比起原先清瘦了不止一星半点,脸颊上的婴儿肥都消失了个干净,五官倒是比原本要立体了一些,看起来倒像是突然长大了好几岁的模样。可惜,幸运的人是长不大的。但凡成长,都是苦痛中来,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段纪云……连原本清亮的眸子也黯淡了不少。 肖宋不知道这个模样的段纪云究竟是想开了,还是没有想开。那一日的事情她现在回想一遍,也觉得太有失谨慎了。不是不后悔,只是她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很多事情后悔也没用。伤害了便是伤害了,即便她本意并非如此,但事实却正是这般,她无法为自己辩驳。 肖宋看着段纪云,道:“茶是前些日子新制出来的,味道可还行?” 段纪云抿唇,脸颊在一片氤氲香雾之中有些模糊:“尚可。” 肖宋沉默了一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个孩子突然长大,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种感觉并不好,只能说亚历山大:“你来……” “只是来看看你。”少年迅速地说道,“我已经想通了,你放心,我不会怪你。” 肖宋干巴巴地咧嘴一笑,表情略有些僵硬:“呵呵,是么……那就好。” “你……可还好?”少年开口问道。 肖宋顺口接道:“过得挺不错的。” “……那便好。” “你呢?”肖宋下意识反问,“过得可好?”问出口就后悔了,看他那样子也知道人家过得不好,她问这种问题……是在挑衅还是嘲笑啊? 少年默了两秒:“还成。” 肖宋:“……” 一下周遭便又静默了下来,气氛凝滞。 其实肖宋虽然不能理解所谓爱情的偏执与坚持,毕竟她从不曾爱过什么人,甚至因为第一次被人爱的那种感觉太销魂,销魂得她差点没命了好几次,反倒是累觉不爱。好在她早已过了少女的年纪,爱不爱的早已不是问题。但她心里也大概清楚,心头爱毕竟不是想要割舍就能割舍掉的,他能够做到这一步,在这漫长的一个月多的时间里反弹来找她麻烦,肖宋已经心满意足。 …… 两人之后又聊了些时间,都很默契地没有往那个尴尬的话题上去。即便如此,气氛还是有些微微僵硬,段纪云没坐多久便也就走了,肖宋自然不会多留。这之后好似打开了一个结,段纪云时常会来看她,不过频率却没有以往那般高了,多数时候,听底下的丫鬟们嚼舌根,纪云少爷似乎越发上进了,整日都在穆先生左右做学问,平日里无事也是埋首书房…… 府中的人自然欢喜,少爷有出息,连做下人的也是与有荣焉,这便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穆先生也感慨纪云终于开了窍,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再也不像以往那般三天晒网两天打渔了。唯独穆师母倒是对此很担忧,女人家心细,明显嗅出这其中的不同寻常,纪云小子那副拼了命不要专心读书的模样明显是受了什么刺激,也就那些大糙老爷们看不出来。怎么说都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穆师母来找过肖宋两次询问段纪云的情况,想当然的,肖宋自然不会告诉她事实真相,敷衍了一下便也过去了,实在敷衍不过去,也只好装聋作哑装糊涂。这真相实在是不好说,何况便是说了,以穆先生一家的势力,委实不足以跟段子修对抗。女婿再厉害,终究是别家的。对穆先生一家来说,最好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省得被她连累了去。 好在穆师母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看肖宋那副模样,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转而安慰自己纪云那小子能上进也是好的,至少自家老头子能够高兴一段日子……只是苦了那小子了。 ――*――*――*――*――*――*――*――*――*――*――*――*――*――*――*――*――*――*―― 渣爹来找肖宋的次数依旧频繁,不过比起以往,那就真的是好太多了。肖宋就算不去打听也知道段子修是忙着剿匪去了,这件事在府中已是人尽皆知。偏就是上个月,本在邻近几省游荡的的一伙匪寇在梁峰县坐地为王,弄得当地的人民好不安生。段子修身为一县之主,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每日兢兢业业早出晚归的,便是想做什么也没那个心思和精力……四十好几的男人说老,还真不算老,那叫年富力壮;可若是说年轻,那也绝对不年轻了,跟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们比起来,那就是个没用的老男人不解释。 当然,肖宋对此乐此不疲,没有了渣爹的时时暧昧,感觉这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话虽如此,肖宋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心来,她也开始为自己谋划起出路来,总不能让这一趟古代之行白走了……可惜怎么想都觉得前途无亮。这里毕竟不是江湖世界,这是宅斗世界,就算她斗倒了渣爹也不可能出去闯荡江湖,顶多就是等待着嫁人……让她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真的没问题么? 就算她愿意嫁,可是嫁过去之后,难道就像大夫人一样从此开始宅斗生活?那不就等于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完全没两样啊!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出家做尼姑的……不过尼姑什么的,她实在是不感冒,让她混吃等死是没有问题的,但让她天天念佛经敲木鱼混吃等死,那就太无法接受了。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独身一人去走江湖,在这宅斗肉文世界里走出一跳江湖路来……但是,她一个没什么武功的弱女子想要脱离父亲和夫家在江湖上混,什么依仗都没有,想要吃得开,理论上是不可能成立的。实际上……好吧,她也就想想而已。果断还是上两世的江湖世界比较适合她的风格啊! 真是心酸! ――*――*――――*――*――*――*――*――――*――*――*――*――*――*――*――*――*――*―― 两世的摸爬打滚她倒也知道了一些大神的底线,大神虽然有时混账了一点,不顾别人的意愿,霸道了一点,但其实他还是一个不算太严厉的好人。虽说是让她做一些所谓的任务,但其实那些任务并非难到她完全没可能完成。何况只要她完成了任务,手段时间都没有限制,比起其他人,那可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并且,只要大神没有给她限定时间,她其实完全可以选择在这个小说世界里活到老,活到死……当然,前提是任务能够做完,她有那能耐活下去。 肖宋在了解了这所谓的底线之后,才开始觉得第二世的时候她选择跟魏然风同归于尽有点太不值得了,其实明明是可以拖下去的,离渚秦马上就会回来救她了……如果她没有选择死亡,那么离渚秦给她带来的那火炼草兴许能为她延长几年寿命,到时候她选择嫁给离渚秦倒也不失为一种烂俗却也不错的报答方式,跟大神给她的任务并不相驳。 她虽已经对爱情这种东西基本没有向往的感觉了,但好歹骨子里是一个非常小女人的女人,婚姻什么的……其实女人大多数都还是希望能够经历一次婚姻,穿得漂漂亮亮的,风风光光地嫁人――就算不要那大排场,总归也想穿一次嫁衣。哪怕对象不是自己爱的人,至少也得一个不讨厌合得来的人。 其实离渚秦……真心不错。温文尔雅,对她好得没话说,看起来也很正常,手段不会激烈到让人害怕……感觉挺治愈的…… 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摔?! 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吃,不管她有什么想法,都是回不去了的。就算能够回去,那个三观扭曲的np世界她也不太情愿回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离渚秦再好,也不会是她的。何况她那时若是不选择跟魏然风同归于尽的话,有她在魏然风手里,离渚秦就等于被束缚了手脚,便是拿到了那火炼草,也极有可能跟着那条小命一起搭给魏然风。魏然风那人可没什么师兄弟情谊可以讲的,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了。到时候极有可能出现的结局就是她和离渚秦一起死在魏然风的手里,而魏然风得到了火炼草,治好了那一身旧疾,活得像个正常人一样……那她那个任务也算是失败了。 ――*――*――*――*――*――*――*――*――*――*――*――*――*――*――*――*――*――*――*――*――*――*――*―― ------------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4-02-22 因着那群流寇贼匪只是初来乍到,根基还不稳,根本不成气候,小打小闹了几场之后很快便被段子修带兵镇压了下去。梁峰县的子民对段子修歌功颂德,段子修一下子便声名大噪,连肖宋房里的那几个丫鬟说起段子修的频率也高了不少。一群情窦初开的小丫鬟们都崇拜英雄,若是那英雄长得好看一些,那就更好了。段子修在表面上符合了少女们八卦对象的所有特点。梁峰县本就这么大一个弹丸之地,府中的丫鬟能有几个是见过什么世面的,在她们眼里,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段子修此时无疑是天神下凡。半大的丫鬟们凑在一起无疑就是讨论段子修如何如何神勇,如何如何英明,仅凭这么一点兵力竟将那些个凶恶神煞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给剿灭了个干净……明明谁都没有亲自见过,但说起那段剿匪的经历,每个人都能说上十来句不带重的,比亲眼见到的还要逼真……甚至连段子修的几个美貌姨娘也被拿来说事,硬是被人赞成神仙美眷,天作之合。 这若是普通人家娶那么多个姨娘,不被骂成人渣已经是客气的了。段子修如今无疑是开了外挂一般,取得的那是男主角的优良待遇! 府中人人欢喜,当家老爷厉害,下人们也都沾光,便是出去上街走,一报出自家老爷的名号来,那也是极有面子的。唯独不高兴的,大概也只有肖宋姑娘一人。段子修胜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肖宋正尝试着设好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阵法,成功困住了一只羽毛斑斓绚丽的雀鸟。眼看着那为了一点谷物便自愿进了陷阱的雀鸟在这看不见的牢笼里拼命扑腾却求而不得一条生路,肖宋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惬意满足的微笑。真好,以后便寻一个段子修渣爹的必经之路上设一下这么个阵法吧,便是不能真的困住他,让他吃点苦头以为自己鬼打墙也是不错的嘛……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正想着用这阵法困一下段子修呢,听到身后有动静,眼尾一扫,却见段子修从那圆形拱门进来,守门的小梅明显想要通报,却被段子修拦住了。肖宋不动声色地一手拨开身边的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阵法瞬间被破坏,有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那原本已是气力将尽的雀鸟猛地一扇翅膀,便从那缺口逃了出去,扑扇两下艳丽的翅膀便消失在了花草葱茏之间。 肖宋本想在脸上抹一把泥装童真,转念一想这不是给他动手动脚安了一个再恰当不过的理由么?于是作罢,用衣袖悄悄抹了一把脸,正正衣襟,又理了理衣摆,站起身来,一转头,装作惊讶的模样:“爹爹,是你啊!你来看阿香了么?” 段子修原本扬起的手臂慢悠悠放下,肖宋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角,这老不休的渣男,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想跟她玩情趣来捂她的眼睛不成? “爹爹来看香儿,香儿可高兴?” 肖宋眯起了眼,嘴唇微勾,扯出一抹童稚无比的笑颜来:“自然是高兴的……”才有鬼! 段子修上千两步,一手将她搂入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方才蹲在这里做什么?” 肖宋身体微僵,面不改色道:“哦,阿香在看蚂蚁搬家。” 够童真吧!渣爹你面对这么一个纯真无比的娃,是怎么好意思下口的呢? 段子修并没对肖宋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执起肖宋的一只略染了灰尘的玉白小手,道:“袖口脏了,今日爹爹有空,香儿陪爹爹沐浴可好?” 禽兽!果然这才是你的目的吧?“不好!” “哦……”段子修的声音危险地拖长,“这是为何?” 你以为你是小日本么?还父女共浴!真真是伤不起啊大叔!别忘了这里是守礼的天朝好不好! 还有,大叔你都这么老了就不能省点心么?她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岂是你这个将近精尽人亡的老男人可以染指的么?!“阿香已经沐浴过了。”自穿来的第一天到现在,她每每都把洗澡时间提前,且还不定时,就是为了错开渣爹日常的沐浴时间……现在想来,当初那做法还真是未雨绸缪了一把啊!至少她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渣爹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段子修眉眼不动,淡淡道:“那又何妨,香儿便陪爹爹再沐浴一次。” 这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命令。不过肖宋压根没有想过要做一个识时务的姑娘,是以她挪开了两步,几乎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了:“不好不好!天太热了!阿香才不要泡温泉呢!”委屈的音线微微拖长,“阿香会被热晕哒!” 她这是在婉转地提醒段子修,姑娘她身体弱,经不起这折腾。 段子修道:“那便不去泡温泉罢……” 肖宋觉得段子修其实还没有渣到骨头里去,至少对这个女儿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段子修又慢悠悠道:“那便叫下人烧几桶温水上来,我们去房间里沐浴。” 禽兽!这就是个渣都骨头里的禽兽! “不要!”肖宋猛地从段子修的禁锢里逃出来,他没有想到自家软绵绵一向听话的女儿竟然会生出反抗的心思来,一时没有防备,还真被肖宋给逃脱了,那一张本是清秀文雅的面孔一下子便黑沉了下来。 肖宋心里‘咯噔’了一下,像这种变态的占有欲以及控制欲一般都是强于一般人的,该不会她今日的反抗会让渣爹黑暗的心理爆发出来,对她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吧?肖宋一咬牙,拼了!再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要她真的跟渣爹去洗澡必定是会出事的,渣爹这么久没有对她做什么越轨的事情,保不准是憋了很久就待今日一触即发!看他那淫荡又别有深意的眼神就可知一二了。陪洗这种事情第一次也就算了,毕竟她那时年、幼、无、知!可哪能还有第二次! 肖宋挪着两条细细的小腿,顶着巨大的压力远远跑开,一边娇声喊道:“爹爹,阿香不要洗澡!就不要洗澡!阿香要看蚂蚁搬家!” 她这副长相这副嗓子不用来卖萌真的太可惜了。更可惜的是,她难得卖一次萌,就注定要碰壁了。 段子修这人的控制欲望确实是无比强烈的,女儿对他撒娇,他自然是极喜欢的,女人的撒娇能够满足他身为男人的自尊感。可是这撒娇若是以忤逆了他的意思为前提,那么……再好听的话再动人的姿态也都是白搭。说白了,这就是典型的沙文大男子主义!就是沙猪一枚! 段子修脸一沉,道:“阿香,不要闹,过来。” 不用看他脸色就知道这个渣男不高兴了。 肖宋自然不会乖乖过去,既然已经闹了就该闹得大一些,雷声大雨点小什么的最终只能是她自己吃亏。而且,肖宋有一种预感,今日个不管她是顺从听话还是小打小闹,都逃不过被渣爹吃掉的命运……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赌上一把,看看自己的人品到底是正值还是负值。 “就不要!”肖宋大叫,“阿香要看蚂蚁!阿香不要跟爹爹一起沐浴!”老天,能不能给她一个扩音器啊?这软绵绵的嗓音的扩散度着实是低! “阿香,爹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你能给她一次机会放过她的身体么?她只要这个机会!至于渣爹你生不生气,或者是会不会觉得被一个小女儿戳伤自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该考虑的。 这个世界除了她这个穿越者会武功……虽然相当于没有之外,其他人是不会武功的。所以肖宋并不担心这个渣爹看起来瘦弱,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这个可能性……段子修他还真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虽然人家文弱的只是外表,人家在床上还是相当生猛的←_←! 不过肖宋笃定这么一个斯文败类即便是个十足十的败类,还是要习惯性地装一下斯文。他会训斥她,会在暗地里脱下衣冠变成一个真正的禽兽,却不会在明面上逞凶。换句话说,肖宋不觉得他会放下架子来追她这么一个小女儿。 其实这想法本是没错的……但是肖宋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段子修可以为了形象而不去追她一个小女孩,但代劳的人有的是。 “文青,带小姐过来。” 一个穿着灰衣短打的中年男子从圆拱门后头闪身出来:“是,老爷。” 肖宋差点没有喷出一口黑狗血……这个文青一直跟在段子修身边寸步不离,她自然是认识的。文青文青,这名儿倒是取得挺文艺的,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样。跟在段子修身边还挺协调的,衬得段子修十足的小鸟依人。肖宋曾不止一次恶意诅咒这两人相亲相爱搞基去!没错,这就是一个肌肉大汉!光凭那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就能够擂倒一个三流高手……何况她现在连九流都算不上。肖宋有点后悔方才将那阵法给破坏了,否则就算是事后难以解释,好歹此时能够拖一拖…… 段子修要再这么逼下去,她还真就只能跟他不死不休了――这真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她并不是一个好斗的姑娘,相爱相杀她都各种不愿意呢,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让自己不喜欢到甚至厌恶的人,那种心情,实在是难以言说。 别看那文青长得魁梧,其实人家并不笨重。相反,这人动作极其灵敏,估计段子修这一回成功摆平那群土匪绝对少不了这个打手的一份功劳。肖宋自知自己的小短腿根本不可能跑得过这个灵活的彪形大汉(!!!),若是被他抓起来送到段子修手下……想想都毛骨悚然。 那绝对是必死无疑的节奏! 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这个梁峰县就这段子修权利最大,除非出省,否则她根本没办法搬倒这个土皇帝……事实上,就算出省也没用。段子修挺会做人,官官相护什么的……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况且肖宋自知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才能,还是罢了。眼瞧着文青越来越近,肖宋情急之下脑袋反而灵光了起来,大叫一声眼泪就‘唰’地出来了:“爹爹,让他走!阿香好害怕!好害怕!” 段子修的表情她懒得去看,肖宋撒开脚丫子便往段子修那边跑去,眼见着还有七八米的距离,她看准时机,脚一崴,狠狠地便向一头摔去。没料想这场面竟会变成这般,段子修惊喝了一声,想要跑去接肖宋……可肖宋算好的距离哪是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够在那一瞬间跑过来的啊! 肖宋的额头撞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那是她方才用来列阵的石头,也是唯一一块尖利的。她这回可是拼了老命下了血本,本着的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做派,脑袋一磕上,顿时血流如注没商量。肖宋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害怕段子修还不肯私心,她强忍着晕过去的本能,她将一侧脸颊狠狠地往地上蹭了一蹭,一时间只疼得恨不得自己没有被生出来。在段子修赶来抱起她之前,两眼一翻,便失去了知觉,连装都不用装。 现在只能祈祷这个禽兽不要趁火打劫了……不过老实说,就算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尊荣究竟怎么样了,凭那疼死人的触感也知道肯定是毁得挺厉害的。段子修要是这样都能下得了口,她还真就认栽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一关给熬过去再说!熬不过去,万事皆休! ――*――*――*――*――*――*――*――*――*――*――*――*――*――*――*――*――*――*――*――*――*――*――*――*――*―― 府中的干小姐受了伤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着段念香颇受老爷喜爱,这件事便更是可大可小了。 肖宋头一次见全了这府中的五个姨娘,当然,她们之间绝对称不上互相喜欢。肖宋对她们只是无感,只是对段子修更加厌恶了几分而已。男人这种东西啊,尤其是段子修这种男人啊,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杜云香,还非卿不娶,却一转眼便学了那个陈世美,白白耽误了杜云香的一生。如此已经是很渣,可惜没有一个狗头铡送给他,反让这祸害越来越渣。祸害了人家杜云香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祸害人家女儿!还打着杜云香的旗号扮深情,以掩饰其色情下流无耻的本质……现在那么深情,早八百年前干嘛去了!最瞧不起那些会寻找替身的男人,你因为一个陌生女人跟自己爱过的女人有一些相像便要上了她,这究竟是爱那个人呢还是爱那个人的脸呢渣! 不过姨娘们对肖宋却不止是无感,而是不喜欢。被几个姨娘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同情或是怜悯的眼光打量了一通……肖宋完全不以为意,一脸不在乎地装傻便是再坏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姨娘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而肖宋至始至终,想的也不过是一件事……哎,传说中渣爹的女人们啊!原著中不是说渣爹的姨娘一个一个都能在某个部位上看出杜云香的影子么?肖宋盯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完全想象不出杜云香的样子来。 …… 唯一可惜的是,她还是未能得见大夫人,不过大夫人下头的丫鬟也给她捎来了慰问。 段纪云几乎天天都来报道,眼里的心疼担忧不言而喻,肖宋只当作没看见。 而穆师母也是如此,每日都给她带来新做的糕点,吃得肖宋好生欣慰……不过两天功夫,肖宋整个人又被那汤汤水水灌肥了一圈,直把穆师母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晚间给她换药时,看到她脸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穆师母也只能叹息忧愁了。这好好的姑娘家要想嫁个好夫家,最重要的不就是一张脸么,才德品性那种东西不深入了解人家不会知道,最直接的敲门砖就是美貌――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可如今这貌算是毁了,伤成这样,便是日后再怎么调理,或多或少也难免留下一些疤痕。这小小年纪的……哎!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明明之前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啊! 虽然对那一日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不过大致也有一些了解,被肖宋误导了一下,穆师母也就以为是因为段子修让文青出现在后院,吓坏了段念香才导致的,心里不免也有点埋怨段子修这事做得没用脑……那种男性下属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往自家后院里带呢!也不怕说出去让人嚼舌根! 唯独肖宋依旧没心没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设计好的,她是最没有资格后悔的那一个。额头上那个狰狞的大窟窿看起来是恐怖了一点,但其实被她避开了致命部位,根本没什么大碍。除此之外,她的脸颊上还有各色擦伤,被草叶划伤的,被树枝划伤的,被碎石划伤的……十分斑斓,这全拜她那一蹭所致……虽然有点对不住段念香,没经过人家姑娘同意就把人家的脸毁掉了,但对照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她也只能如此了。这当然不会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快最简单最粗暴的办法。以她目前的实力要跟段子修硬拼无异于找死,软拼……她自己心里膈应得慌。 段子修不是喜欢她这张类似杜云香的脸么?那好,她现在就给她毁了!看这渣男还喜欢什么! 到时候她在饮食上注意一点,留下点疤痕……这细细碎碎的疤痕一旦留下,这美人脸也算是毁掉了,那时候段子修若还是不死心,还是执着于乱伦的羊肠小道上不肯回头……奶奶的她就认了――承认他是真爱←_←! ――*――*――*――*――*――*――*――*――*――*――*――*――*――*――*――*――*――*――*――*――*――*――*――*――*――*――*―― ------------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4-02-23 这事过了有七八日,肖宋半边脸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好了大半,开始愈合结疤了,粉嫩的脸上长着棕红色的疤,看起来还是怪可怕的。段子修来看过她几次,两人绝口不提当日那件事。段子修也每每抚着她略有些狰狞的半张脸沉默不说话,眼底讳莫如深,肖宋能够敏感地感觉到此人强制压抑下来的疯狂,可是待她想要探寻一下他眼中的深意之时,他又变成了那个众人眼中的好父亲,装得几乎滴水不漏。于是每日段子修来看她之时,她都笑得分外灿烂,衬得那半张面孔更加狰狞恐怖了……她绝壁不是故意的! 段子修每每也呆不了多久便会离开,想必她的笑脸还是挺触目惊心的。至少有一日段子修刚走,小梅端着药汤进来时看到她那张还没来得及换下表情的笑脸,吓得几乎站不住脚,据说当夜便发了好几个噩梦,第二日顶着个黑眼圈来开工。若不是肖宋看她精神不好多嘴问了一句,还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实在是辛苦渣爹了! 话虽如此,不过渣爹表面上对她还是相当不错,平日里也是大批大批的药材补汤流水一般送进她的院子,好似不要钱似得,直让各院姨娘嫉妒羡慕恨,下头的下人们也是个个红了眼。 肖宋有些闹不明白段子修的想法,她直觉感到段子修没有放弃对她的想法,想必那日她软绵绵的反抗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根刺。只是那隐患究竟什么时候爆发出来,却是她不知道的。她如今强拉着穆师母陪她倒是可以防一防这头狼,可穆师母不可能一直呆在她身边,等她伤好得差不多了,穆师母也就得回去了……她倒是可以提出到穆师母那边去住一阵,正经理由也有,就是跟着段纪云一起学些东西,长长见识。不过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段子修恐怕是不会同意她离开的。段子修当初让段念香与世隔绝了那么久可不就是避免她知道那些个伦理观念,如今又怎么可能眼巴巴地把她往外送? 除非他真的放弃了…… 肖宋不敢犯险――毕竟段子修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渣中战斗机,真要简单放过她什么的……反正她是不会相信的。 肖宋承认,她实在是太不善良了。 …… 可是不善良也有不善良的道理,有一夜肖宋夜半醒来之时,便看到门外赫然站着一个人,那黑漆漆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她的门扉上,直直的一动不动,看起来分外可怖。肖宋当时就吓得要尖叫,又被她死命捂住,只在指缝之间漏出了一声低低的‘唔’。她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仔细看着那个黑影,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心里安慰自己那就是个树枝……是树枝……是树枝……树枝你妹啊! 她房门口干干净净,哪来见鬼的树枝! 肖宋觉得度日如年,好半天那黑影才离开,等那脚步声远去之时,她才真正松下一口气,可是那颗提到喉咙口的心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了。自第一世穿成萧夏之后,她的耳朵就一直十分灵敏,这也算是自带外挂了。方才那人的脚步声她自然认得,从身高判断,无疑就是段子修了。 尼玛她都不知道原来段子修爱她爱得那么深沉!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到她房门口放哨啊魂淡! 她该庆幸自己危机意识太强,每晚睡觉之前都会把门窗检查一遍,确认锁住了才能够安心下来么? …… 第二天肖宋几乎睡了一个白天,待到晚上来临之际,她如同往常一般,打发了丫鬟便关住了房门,将门窗落锁之后,她摊开被子,往里头塞了两个垫枕,作出一副有人在睡觉的模样。为以防万一,她还特地在她床前布了一个困元阵,这种小阵法是她力所能及的,已经成功困住了许多只蚂蚁和蚱蜢,还包括一只雀鸟,在萧夏封灵那个年代自然是不行的,哪怕是个三流高手也能够轻易破阵而出。可是在这个时代,肖宋还是有那么几分自信――尼玛就算困不住文青那个天生神力的货,困住一个段子修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到时若是真有人强行闯入的话,这个阵法也够他受的了。布置完这一切之后,她又偷偷打开一扇窗户,从窗口爬了出去,敏捷地落地之后,她又牢牢掩上窗口,作出一副窗口被锁住了的假象,之后便轻手轻脚地爬上了院中角落里那棵枝叶繁茂的秋子梨花树,借着树叶掩住了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瞅着外头。 约莫子时之际,肖宋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本能,困得睡几乎着了,院外终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肖宋猛然醒过神来,从树叶交错之处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向外头。一双轻薄布鞋首先映入肖宋的眼帘,之后是青灰色的衣摆…… 来人赫然是段子修无疑。 即便是早就猜到了是他,但是猜测总不如亲眼见证的冲击感来得猛烈一点。原本想着他已经足够变态,却不知他原来比想象之中还要变态……竟然还要夜袭什么的! 肖宋屏住了呼吸…… ――*――*――*――*――*――*――*――*――*――*――*――*――*――*――*――*――*――*――*――*――*――*――*――*―― 让肖宋觉得无可奈何的是,剧情君着实是太顽强。她原本打算是把脸毁了也就算了,没料想段念香这具壳子竟然自带外挂,是强力不留疤体质。等那些褐色的疤褪去之后,那原本留在脸上的粉嫩疤痕也就愈发地淡下去了,哪怕她一直偷偷将那些药全部给喂了花苗,哪怕每每被涂上药膏之后她都会背着她们把脸重新抹干净,也挡不住这一点。 这让肖宋压力无比巨大,其实她是一个很怕痛的姑娘,上一次敢这么来着实是情况紧急情非得已,太紧张了也就忘记了痛。可是事后放松下来,若说一点都不后悔那也是不可能的。若是再让她选择来一次,肖宋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拿得出当时那种壮士断腕一般的勇气……如今的她吃东西时会牵动脸上的伤口,引发一阵剧痛,伤口愈合长新肉时产生的让人完全无法忍受的痒痛,这一切都让人的心理趋近崩溃。她虽年纪不小了,但有些事情有些感觉跟年龄根本没有关系,女人不管哪个年纪都是坚强又脆弱。 白日里身边围绕着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倒也没什么事情;可是一旦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夜半因为伤处的疼痛而醒来之时,便会觉得无言的寂寞与委屈……明明不该是她来承受的命运,为什么她要过得那么辛苦?为什么她要替那些不相干的人受这些罪?那见鬼的选中她的理由只是因为她比较乖这一点她一辈子都不会接受!还有,同样是穿越,怎么她就这么惨?大神,你下次敢换一个正常一点的设定么魂淡? 诸如此类…… 因着怨念太过巨大,并且无法排遣,夜半睡不着的肖宋便偷偷开始溜出去做坏事。她发现段子修来的时间基本都很规律,一般都是子时左右……果然是龟毛的人类不解释。 不过这对肖宋而言十分有好处,只要她错开段子修出来的时间,便不会被发现。古人一般是在戌时入睡,那时天色基本已经黑了下来,只要小心一点,便不会有什么问题。肖宋选择的便是戌时与亥时的交接点,估摸着这个时候段子修应该还在某个姨娘的房里跟她们做一些不和谐的运动,一般是不会出来的,她便跑到段子修到她院子里可能会经过的那条小路上设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困元阵。那条小路草木掩映,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什么人特意走那里,但是从这条路拐过来的话,就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走到肖宋的院子,而且还不会被人发现。府中有人夜巡,这条小路无疑比较安全。段子修心里若是没鬼,大可大大方方走大路,反正肖宋住的院子跟段子修住的主院本来就挺接近的;可心里若是有鬼,下意识又怕被人看见,走这条小路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一些。 做完这一切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肖宋眼见着周围没什么人,便挥挥衣袖脚步轻松地回了房,去睡她的大觉了。当然,临睡之前床前的那个小型困元阵是必须要摆好的!这可是助睡神器! 肖宋做着一切本着的是玩玩的心理,根本没有当真。这困元阵并不是十二都天门阵那样杀伤力巨大的阵法,说白了,那就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小阵法,耍耍人还行,换作别的,也没什么用。除非对方心理素质十分弱,被这‘鬼打墙’给活活吓死了过去。对肖宋来说,段子修若是会被困住那自然是最好,困不住,也无所谓,她心里舒坦才是最重要的。虽说这种行为是幼稚了一点,但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以后她隔三差五就在府中摆一个困元阵,闹得这府中鸡犬不宁那是最好,虽然有点对不住那些无辜人士,但家宅不宁的话,段子修恐怕能够多点心思去打理家宅,而不是把那些无用的心思全用在她身上! 对段子修这个人啊,肖宋已经是彻底无奈了。这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渣男,明明跟着那一群美貌如花的姨娘们夜夜春宵半点都不见节制,这难道还不够?怎么还忘不了她这朵青涩小花? 果然是肉文男配,那方面的功能真心不是一般般的强悍,五个如饥似渴的姨娘都没有掏空他,还能够让他有多余的精力在女主身上逞凶,着实是让我等弱爆了的凡人忧伤不已。 …… 让肖宋颇感意外之喜的是,第二日她便收到了段子修遇了鬼打墙的……好消息。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随便传播,尤其对象还是这府中的老大,下人们更加不好嚼舌根了。但恰好当时的见证人里有一个是小梅姑娘的亲友团,两人之间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肚兜,没什么好瞒的,于是便告诉了小梅。而小梅以回来,便偷偷告诉给肖宋听了,说是直到卯时,厨房里准备好了早点,肖宋院子里领早点的下人抄小路出去时,才看到了躺在路中间晕过去的老爷,当时就吓破胆了,还摔了一跤,一番折腾之后叫了人来才把老爷给抬了回来。这番经历着实是跌宕起伏精彩至极,肖宋恨不能亲眼看见,谁能想到她还真开了金手指,昨日才想着试一试呢,没想到今日便成功了。不过那些个人之所以能够把段子修抬出来而不是陷进阵法里迷失方向,恐怕也是一不小心就将她布的阵法给踢坏了吧?小阵法虽然省事省时,布置起来最简单不过,却也最容易找到阵眼,一下子就能被破坏掉……真麻烦!可若是大阵法的话,怕是她一个晚上也做不出来的。光是计算距离什么的就够她花费心思了的……还是算了吧。 良久,小梅讲述终于完毕,末了语气还十分担忧:“姑娘啊,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怎么觉得今年就这么不太平呢?哦,可怜的老爷哦!” 肖宋觉得小梅姑娘那最后一句感叹句听着意外的顺耳……哎,可怜的渣爹啊,你少来她这里报道一天难道会死么? 这几日虽然天气炎热,可是夜里气温下降,就这么露天躺了大半夜,以段子修那养尊处优的身体恐怕也是受不住的吧?肖宋默默地想着。 结果――果不其然。 之后肖宋一连睡了三日的好觉。只是等到第三天一早,那个大个子文青出现在了肖宋的院子里,直说老爷想念肖宋,让肖宋过去侍疾…… 肖宋当时就感觉到了来自这世界深处的恶意,差点喷出了老大一口黑狗血……尼玛!这渣爹还真是怎么都不死心啊!果然是渣到骨子里的渣啊! 为什么她会这么了解这个渣的意图呢?这货是想借着侍疾的名义侍着侍着把她侍到床上去么?真是太……险恶了! 最后是穆师母出马,河东狮一声大吼道:“侍疾?侍什么疾?段老爷身边那些个美貌如花的妾侍难道是个摆设不成,连这点事情都做不成还白养着做什么?浪费粮食!不如统统打发了卖掉得了!府中那么多下人都照顾不好段老爷,非要这病怏怏的小丫头去侍疾?难道段老爷还真那么想念这丫头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成?这说出去还真有道理了!” 肖宋顿时泪奔,师母啊,你真相了啊! 那文青还待说些什么,穆师母又道:“回去告诉你家段老爷,丫头她脸上的伤还没有全养好,前阵子还着了凉,现在还是一副一步三摇的模样,段老爷要真那么想念丫头,等丫头病好了再说吧……也不差这些个时候。” 穆师母彪悍,尤其是突出在那气势上。这双手一叉腰,那睥睨天下男人的气势就‘噌’地一下凸显了出来。即便壮硕如文青汉子,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完全是被震慑到了的节奏。 也难怪穆师母底气足,人家三个女儿的夫婿一个比一个厉害,比起段子修一个县令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之所以给段纪云当家教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没那精神教太多学生,又恰好与大夫人的爹有旧交,又喜爱段纪云的天赋,才答应暂住在段家,也算是纡尊降贵了。 即使他们身份不错,肖宋也没有想过要连累这两人,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她就自己解决,不需要别人插手,多余的人情债,她是越发地不想多欠。可她没有想到她不主动拖这两人下水,穆师母竟然主动替她说话了……这简直就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拉仇恨值啊。 待那文青走后,肖宋挥退下人,拽着穆师母的衣角,嗫嚅两声,还没说什么,便见那穆师母横眉竖眼:“怎么,你莫非还真想不顾自己的身体,给你那死鬼老爹侍什么狗屁疾去?” 当然……不想了!她就隐约觉得段子修可能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才去吹了冷风让自己发了一场病,这么虐待自己不就是为了那一点可能发生的事情么?“谢谢你,穆师母。” “谢什么谢,唧唧歪歪的……丫头你叫老娘一声师母,老娘就护定你了!放心吧,你那死鬼老爹不会怎么样的。” 她是真心希望那死鬼老爹能够怎么样啊!反正那渣爹也已经怀疑她了,她也不会在乎什么。果然有一技在手,胆子就是会大起来的说。 话说,其实她还可以在死鬼老爹饮食里头下药的说……虽说这样有点缺德,但她缺德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只是她如今毕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飞檐走壁什么的,难度着实有些高,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像上辈子一样跑到人家后厨给人家食物里下毒,还不如直接在府中专用的水井里头直接投耗子药,大家同归于尽的成功的可能性要大一点。 ------------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4-02-24 翌日穆师母带着新做的绿豆糕来看肖宋,肖宋吃得十分欢快。穆师母坐在一边看着肖宋那副餍足的模样,心头满足。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只有得到别人的认同才会取得双倍的满足加成,而在这一点上,次次捧场的肖宋实在是太得她心。穆师母笑着道:“吃慢一些,小心别噎着。” 肖宋嗯嗯呀呀地应着,速度却一点都没有慢下来,一口一个,快速而优雅,着实叫人目瞪口呆的吃相。好在穆师母最近已经看惯了她这副优雅的饿死鬼模样,早已见惯不怪了。 穆师母捏着自己腰间的一身肥膘,心里略落寞,这丫头吃那么多怎么也不见长肉呢?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无疑都改不了爱美的本能。 眼睛四处一瞟,她便看到了肖宋躺椅上随意扔着的一本书。因着自家男人是个读书人,而且自从辞官以后一直干的都是夫子的行业。她自与他成亲之后便一直跟书结缘,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对书本这种东西也格外敏感。因此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捧起了那本书,一看书皮,上头赫然印着三个大字:‘三字经’。 “丫头,你怎么还在看三字经?”这可是四岁幼儿的启蒙书啊,丫头这都多大了。 穆师母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肚子里没几根弯弯肠子,想什么便是什么,根本没想过要掩藏本性……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在嫁出去的那段漫长时光里,她一直走的都是淑女路线,她用漫长的十八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淑女什么的,果然不是她的风格! 否则她也不会被人戏谑成河东狮了。可她怎么说也是淑女了十八年的人,即便是河东狮,那也是一只豪爽的河东狮,而不是一直粗鲁的河东狮,所以虽然有人戏谑调侃,但本意还是十分敬重这个人的。 不过,豪爽也就是所谓的心思不够细腻,有点想当然。她觉得丫头长着一副聪明面孔,想来应该不笨,今日却又在无意之间看到她在看这种幼儿书籍……若是换作一般的女人,也就不会说什么,顶多心里想想。可她不但说了,语气里的诧异还十分明显,完全没想过要掩饰。 肖宋理所当然地受伤了,她默了两秒,拿起手绢擦拭了一下沾了糕点碎屑的嘴角,抬起一张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两颊晕染出一点羞愧的红晕来,表情有些哀伤,嘴角却紧紧抿着,带着一股奇异的倔强来……衬着这么一张柔弱的萝莉脸,瞬间秒杀一切汉子……以及汉子心的穆师母。 穆师母摸摸跳得有些快的心脏,不知道这是被萌到的感觉:“这……” 肖宋的表情越发地明媚哀伤,默默地瞅着穆师母就是不说话。 老娘到底说错了什么啊摔!穆师母快要哭了……这若是换了自己那三个猴子成精一样的女儿,此时老早一个鞋底扇过去了……不过,她那三个不省心的女儿也不可能露出这么柔弱的表情来←_←! “丫头……这……你知道师母我性子直嘴巴快,不会说话……”态度一下子小心翼翼了起来,“师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哎……你别哭啊!这是怎么了?唉唉唉……”穆师母手忙脚乱。 “我没有哭……”她只是一脸要哭了的表情而已,真心离哭还很遥远。 穆师母从善如流:“是是是,丫头你没有哭。”这孩子真心有点脆弱啊! 肖宋嘴角抽搐:“……”你那一脸敷衍不信任的表情叫她情何以堪啊?! “穆师母,我只是不识字……”声音越来越弱,忧桑到不行的节奏。 “是是是……哎?”穆师母回过味来,声音陡然提高八分:“什么?!” 肖宋继续明媚忧桑的重复一遍:“我不识字。” 末了又略带恶意地补充了一句,“爹爹未曾教过我。”繁体字什么的连蒙带猜她还是认识不少的,但是要写的话,那就完全不行了。这样也不算全然的谎话。 穆师母略有些诧异:“你都这般大了,还没请过老师来启蒙?” 肖宋摇摇头,一脸无辜:“我是女孩子,也需要启蒙读书么?可爹爹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抱歉渣爹,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黑你……实在是情难自禁啊! “什么屁话!没想到你父亲看起来相貌堂堂,竟也是那食古不化的迂腐东西,女子有才只会是锦上添花,怎会是无德?”穆师母一叉腰,眉眼凶恶地瞪起,“你爹是榜眼出身,也算是个文人。女儿却是大字不识一个,这说出去岂非是个笑话?遑论以你的身份,若是嫁人,那必然是个当家的主母,若是连账本都不会看,岂不是堕了你老爹那文人的名声!” 穆师母一拍手掌:“过两日待你身子好一些了,你便随着你家纪云小弟到我和你穆先生住的那院子里来,师母我虽说不是才高八斗,好歹也能教你认识几个大字。” 肖宋为难地看着穆师母:“可是爹爹那边……” “无妨,你爹那边你不用操心,我会同他去说。丫头你只需告诉师母,你可愿意跟着师母认字?” 要的就是这一句啊! 肖宋点头微笑,一脸乖巧:“那就麻烦穆师母了!” 穆师母摸摸她的头发,平日里颇为凶悍的眉眼柔顺下来,依稀可以看出年轻之时秀丽的模样:“哎,乖丫头!” 肖宋扬起小脸,眯着眼睛十分受用。她这也算算计了穆师母他们一把吧?故意把那本作死的三字经摆在那种位置引出后面那些个话……在算计别人这个方面,她还真是十分的不纯熟,好在穆师母并没有怀疑她一个十来岁小孩子的用心。其实原本她并不想将他们拖下水,只是经昨日一事,段子修恐怕也是惦记上了穆师母了,她不过是破罐子破摔……吧。她真心很过分……她知道。 还好穆师母后台较硬,一时半会段子修应当不会对他们不利。至于以后……还是想个办法快点把这个定时炸弹解决了再说吧。 ――*――*――*――*――*――*――*――*――*――*――*――*――*――*――*――*――*――*――*――*――*――*―― 穆师母走后,肖宋原本是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晚上再溜出去黑一把段子修。段子修的突然到来让肖宋倍感压力…… “爹爹……你怎么来了?”肖宋摸摸自己的脸,笑容应该挺自然的……吧? 段子修示意了一下,原本在一边伺候的小梅很识相地退了出去,不顾肖宋的拼命眨眼――哎呀,老爷带病还要来看望姑娘,实在是太宠爱姑娘了!不过……刚刚姑娘的眼睛时肿么了?怎么抽得这么厉害?……嗯,姑娘怎么会眼抽呢,一定是姑娘太高兴了!她还是不要耽误姑娘和老爷聊天的好←_←! 能遇到一个这么具有想象力的丫鬟,肖宋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世界深处森森的恶意。 “眼睛怎么了?”段子修的声音比起以往,略有些发沉。 看来那一夜着凉还是着得蛮厉害的说…… “眼睛没事。”肖宋不着痕迹退开一步,逃开了段子修要抚上她眼睛的手指,转身从桌上取了一只净瓷杯子,为段子修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递给他,语气关心,表情诚挚:“爹爹的病还没有好吧,怎么就过来了呢?爹爹还是先喝口水润润喉吧,也能舒服一些。” 段子唇角微勾,“原来爹爹的好香儿竟是这般有孝心呢。” 肖宋眼角一抽,哎呦,这讽刺的意味怎么这么重?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段子修伸手去接肖宋递过来的茶杯,纤长的手指握住茶杯的同时也握住了肖宋白白嫩嫩的手指,肖宋犹如被电击了一把,手一松,茶杯‘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瓷片和水混合在一起溅了开来,碎了一地,染湿了肖宋青色的裙摆,晕染出一片寂寞的深色。 肖宋惊呼一声抽回手,“呀,爹爹,你没事吧?是香儿不好,香儿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细细看了看段子修的手,干净光滑……能有什么事? 她皱着眉头看了那一地的狼藉,突然便高声喊道:“小梅……唔……”段子修捂住了她的嘴巴。 肖宋心里一抖,退后一步轻轻扯开段子修的手,歪着脑袋作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爹爹这是做什么?香儿将茶杯打碎了,得让小梅来收拾干净才是。” “不急在这一时。”段子修的声音低哑急促,“好香儿,爹爹许久没有来看你了,今日个自然得好好叙一叙,叫那些不相干的外人进来做什么?” 肖宋垂下脑袋,一片乖顺模样:“可是,茶杯碎了呀,地上好脏。” 段子修蓦然一笑,大手一够,揽住她的细腰,将她禁锢在了怀里,一手抓住了她不安生挥舞的手:“那我们便去床上谈,那里不脏。” 肖宋嘴角略抽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啊肿么破? 眼瞧着段子修这厮还真把她往床上带,肖宋额上冒出一滴巨大无比的汗水来……开玩笑,自古以来一男一女在床这种东西上基本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盖着被子睡觉聊天的要么是两个发育没完全的小孩,要么就是那啥功能已经丧失了的老人以及残疾人……不对,现在那方面残缺的残疾人也很冲动的说!像段子修这种年富力壮的能在那种地方做什么纯洁的事,打死她也不相信啊! 肖宋急急止住脚步,拽住段子修的袖子,“爹爹,我们不要去床上!屋子里好热,我们去外边吧,外表凉快。” “外边不好,爹爹不喜欢外边,有些事情,还是在屋子里边比较好。”段子修拽着肖宋,力道一点都没有放松,笑得意味深长:“爹爹更喜欢床上,香儿要听话才是。” “不好不好!” 段子修面色一沉,拽着肖宋的力道越发得大,肖宋吃痛,硬是咬牙忍了下来,心里恨恨无比――院子里的下人估计都已经被段子修遣走了,就算还在,有段子修在这里坐镇,她们也不敢进来……换句话说,根本没人能帮她。可惜白日里因为害怕被那些来来往往的丫鬟发现端倪,她一直都是将那困元阵给收起来的,如今再布置一个却是不可能的了。真该死! 肖宋被强硬拖着绕过了屏风,还没靠到床边,段子修已是急不可耐,一只大手擒住肖宋的两只手臂举过头顶,用身子压住肖宋,将她抵在床边的栏杆上,一手探进了肖宋的衣襟里,衣襟里……什么都没有。段子修胡乱摸了一通,屁都没有摸到,似乎有些失望,手上捏揉的力道越发重了一些……没有发育完全的姑娘真心伤不起啊!被占了便宜对方还没什么感觉,貌似还很不满的样子?! 段子修的唇齿落在肖宋白嫩细腻的颈上,不断咬噬舔弄,低喃呻吟之声从齿缝之间漏了出来:“香儿……香儿……我的……香儿……我的……” 肖宋脸瞬间黑了个彻底,段子修你这个精虫上脑的渣渣! 还没想到该做如何反抗,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扔在了床上,好在床下垫的褥子比较厚,没有磕痛她。段子修扯开衣襟,爬上床来……这种时候,她要是说几句‘雅蠛蝶’什么的,那无疑不是抗拒,而是助兴的!肖宋默默地想着,时至如今,不管她说什么,在渣爹耳朵里那都是助兴的……吧? 眼瞧着段子修就要压上来,肖宋姑娘急中生智,一脸疑惑地望过去:“爹爹这是要做什么?” 对于这软萌妹子的软萌眼神,段子修一般是不会抗拒的,唯独只有肖宋反抗时,他才会显得特别不耐烦,平日里若是乖乖听话,他并不介意对肖宋和颜悦色。他看着那张懵懂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好奇不解的情绪,不知怎么的便是一阵意动,只觉得脸上一股热浪涌起,直冲向下体看,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他低哑地说道:“自然……是做有意思的事情。” 无耻! 肖宋继续眨着无辜懵懂的大眼睛,一脸不安:“爹爹,我们是要在床上做么?” 段子修只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挑逗与诱惑,撕扯着衣衫便要压上缩在床脚那个小小的人儿…… 适当的对话也是一种情趣,段子修很是宽容,两眼紧紧盯着肖宋,脱下了她的鞋子,把玩着她的一只玉白小脚。肖宋难受地缩了缩脚,只觉得各种不舒服各种销魂蚀骨,段子修却像是把玩上瘾了似的……肖宋忍无可忍,凉凉道:“爹爹这是做什么?我今日个光着脚在地上踩了好几圈,还踩扁了一条青虫,怕被丫鬟姐姐骂,只来得及在草堆里蹭了一蹭就穿上了鞋袜,到现在都还没好好洗过呢……哦,好像就是这只脚踩到了那青虫……那肥嘟嘟的虫,一踩就烂成了一滩泥,凉凉的,湿湿的,好不舒服哟。” 姑娘,你敢再恶心一点么? 段子修一僵…… “爹爹,我们一定要在床上玩游戏么?”肖宋姑娘咬了咬薄薄的下唇,“可不可以不要?” “哦……为何?”段子修此时无疑是有些不自在的,没办法,肖宋那句无忌童言杀伤力着实太大了←_←! “爹爹~~”秀色可餐的姑娘扭捏地低下小脸,“床上脏,我们不要去床上。”肖宋咬咬嘴唇,似是害羞无比,又似愧疚:“香儿……香儿几日前尿床了!嘤嘤嘤嘤~”这实在是太残忍太凶残了!段子修你这个坏银,非得逼得她这么一个纯真少女承认自己尿床啊魂淡! 段子修身体再是一僵:“……当真?”很快又恢复自然,只是仔细听听还是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香儿是在骗爹爹么?这种事,爹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全家都不会知道!身为一个淑女,你觉得她怎么可能做出尿床这种失礼的事情来啊! “嘤嘤嘤嘤~是真的。”肖宋泪眼迷蒙,惭愧欲绝:“香儿已经是个大人了,这种事情好丢脸。香儿怎么会说出去呢……香儿都不敢告诉丫鬟姐姐,自己一个人偷偷换了床单,又叫丫鬟姐姐们去采了花儿来熏了好几日……可是,现在还是有味道……要不是爹爹……要不是爹爹非要……非要这般……香儿是绝对不会说的……呜呜呜……”姑娘,有点恶心有没有? 肖宋双手捂脸,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光偷看了一眼段子修,果然……脸色铁青,难看无比……这货估计现在很幻灭。 段子修这人也不是一点弱点都没有的,最明显的也是最好拿捏的一个弱点,就是这厮有洁癖←_←!而且还是洁癖到伤不起的节奏~肖宋其实不太明白这种洁癖男的想法,按理说有洁癖的人不应该更加洁身自好一点么?肿么这货洁癖照有,女人照上呢?真是无比不科学的设定啊! ------------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4-02-25 “嘤嘤嘤嘤~是真的。”肖宋泪眼迷蒙,惭愧欲绝:“香儿已经是个大人了,这种事情好丢脸。香儿怎么会说出去呢……香儿都不敢告诉丫鬟姐姐,自己一个人偷偷换了床单,又叫丫鬟姐姐们去采了花儿来熏了好几日……可是,现在还是有味道……要不是爹爹……要不是爹爹非要……非要这般……香儿是绝对不会说的……呜呜呜……” 肖宋双手捂脸,一副惭愧到不行的模样。她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光偷看了一眼段子修,果然……脸色铁青,难看无比……这货估计现在很幻灭。 不过段子修毕竟不是段纪云,那年纪不是白长的,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听信一个小姑娘(?)的瞎忽悠,他也就别混了……唯一一个意外就是,肖宋其实真心不是瞎忽悠,她这话里若有七分是假的,便还有三分是真的。比方说她是真的嫌罗袜太闷脚,趁着丫鬟们不注意脱了在院子里的草地上跑了几圈,方才看穆师母来时怕被说教这才匆匆套上的,虽说没有踩到青虫那么恶心的玩意,不过那脚底板上估摸到现在还有绿油油的草汁……再比如她睡懒觉的习惯不管经过多少世都没有办法改掉,身为一个即便是赖床都挡不住肚子饿的姑娘,她的早餐中餐基本都是在床上这个地方解决的……偏巧昨日个早上她吃东西的时候就不小心洒了一碗水……好在是碗清水,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颜色,她也就没在意,只拿出去晒了晒便拿回来继续睡了……晒虽然晒干了,可是那床铺中间却留下了明显的一块印记…… 她方才也正是因为瞥见了那块痕迹才恍然想起自己其实可以用这样的借口的,就算她光明正大地说这是尿床的痕迹,段子修那样的洁癖患者也没可能为了验证一下而去嗅一嗅吧……何况就算没有尿骚味,‘床被上萦绕着香甜的少女馨香’这种描写也是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她压根不爱用香料此乃其一。大夏天的本就容易出汗,若是一身香料味混着汗水味,那才叫真正的销魂;其二,就算她身上真的有什么神奇的香味以呼应肉文女主的身份,恐怕也早已被那些饭菜的味道给遮盖了下去,段子修要真能从那浓浓的饭菜香味中闻出她的体香,她还真就认了! 段子修果然没有好好检查一番以证实肖宋话里的真实性。身为一个强度洁癖患者,在听到肖宋说到那几个敏感字眼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开始崩溃了。哪怕怀中是温香软玉十分诱人,哪怕他早已在心中肖想了无数遍,他也没有办法抵抗得住发自本能的毛骨悚然,实在没有办法冲动起来,在这种环境下办了自家渴望已久的女儿……一想到那被踩成稀巴烂的青虫,以及那被尿了的床,他就觉得十分不自在,甚至鼻尖已经闻到了那似有还无的骚味……怀中瞬间好似抱了一个烫手山芋,心理和生理开始进行激烈的交战,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肖宋一句软绵绵毫无分量的话彻底打碎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爹爹,我的脚趾粘糊糊的,好不舒服啊,是不是那踩烂的青虫还黏在我脚上没有被我蹭掉?爹爹,你帮我擦擦吧~” 无耻无下限无节操乃是制胜的不二秘诀,姑娘,你真的赢了←_←! 段子修只觉得午间吃过的东西全部从胃部涌了上来,他捂住嘴,无比敏捷地从肖宋身上爬起来。肖宋眯着眼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连忙扑上去:“爹爹,爹爹,你这是怎么了?爹爹,你不舒服么?” 段子修下意识抽回被肖宋捏住的衣袍,看到自家女儿眼泪汪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心里一软,强忍住胃中的不适感,勉强笑道:“香儿真乖,爹爹无事。” 肖宋犹自不放心,待得到段子修的一再安抚之后,方才舒了一口气,只是很快眉头便皱的更紧,“爹爹……你是怀孕了么?” 段子修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怒气上涌,还未等他指责一通,肖宋便已经开口了,一脸童真纯洁:“在府外的时候有个婶婶告诉我,怀孕的人都会想吐。爹爹你想吐,是怀孕了么?” 一腔怒火顿时消散了无形,面对一个一脸童稚纯真的孩子,便是再禽兽的人也不能无端迁怒……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了。 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能从你那要吐了的动作联系到怀孕么?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要及笄了←_←! 很遗憾,段子修并没有怀疑这一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直被自己看在眼皮底下的孩子,他自是最清楚她是个什么样子。那些人伦之事他一直不曾让她知晓,便是说出这种明显与年龄不匹配的幼稚话语,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也正是因为这份自信,让他错过了肖宋那被垂下的睫毛遮住的眼底闪过的满满的止不住的恶意。 ――*――*――*――*――*――*――*――*――*――*――*――*――*――*――*――*――*――*――*――*――*――*―― 段子修没有久呆,交代两句便匆匆回去了,肖宋看着他有些狼狈的背影着实是乐不可支,没想到这处处压她一头让她忌惮无比的人有朝一日竟会有这般狼狈的一天,着实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看渣爹那浑身不自在到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就算不想也知道,定是回去沐浴了。 肖宋盘腿坐在床中间,歪着脑袋拨开床头的床垫,从里头取出一把十分威武的……菜刀来。咳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普通人家的后院上哪里去找那种很高级的匕首来玩刺杀啊!水果刀有是有,但是因为她年龄太小,那玩意一直都是丫鬟姐姐们收着,跟她保持完全的隔绝啊! 这把菜刀还是她某个夜里忍着困意跑去后厨特意摸出来的,虽说是威武雄壮了一点,也重了那么一点点,但好在杀伤力还是十分巨大的,看着让人很有安全感不是←_←!自从她床垫下藏了一把菜刀,那真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每天晚上都能睡好觉了,绝壁比敌敌畏还要管用一万倍啊一万倍! 方才段子修若是真要强硬到底的话,她可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这一菜刀下来,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弱书生,就算他是一个彪形大汉,也得被她砍得血流成河!就算砍不死他……那就换她被砍死好了。反正头可断,血可流,节操不能掉←_←! 好在…… 呜呜呜呜,真是太好了!死啊死啊虽然已经习惯了,可是痛却是不能习惯的!她真心不想死的那个说――尤其还是这么悲壮的死法! …… 捉蛇果然要捉七寸,只有抓住对方的死穴才能出奇制胜。哎……关于段子修有洁癖这件事其实原著里也有提过几次,之所以印象那么深刻,那是因为每次他与女主做完之后都会迅速来一段澡盆戏,一边做一边清洗身体……她一开始倒也没有特别在意,毕竟洁癖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抽象了。一个稍微爱点干净勤劳一点的姑娘都能说自己有洁癖,以至于她对洁癖这个概念有点模糊不清。今日个也是被逼到了极点才会想出这么一个伤敌一千,自损七百的损招来,本想着若是不行,她好歹也能够在与他同归于尽之前恶心他一把……幸好现实也不是那么令人绝望的,她不但恶心了他一把,还成功恶心走了他! 实在是……太恶心了! …… 匆匆而去的段子修,以及在床上抱着菜刀反复摩挲陷入沉思的肖宋都没有发现,在屋外里侧的一根廊柱之后,夏日的风吹起了一片扯不断的衣袂。 ――*――*――*――*――*――*――*――*――*――*――*――*――*――*――*――*――*――*――*――*――*――*―― 此后不过两日,穆师母再来之时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段子修竟然允许肖宋跟着段纪云去穆师母院子里学习。肖宋虽然知道段子修不会驳穆先生的面子,但是这么干脆利落,还是让肖宋心中的阴谋论小小发作了一把。有问题便要问是她的好习惯,于是肖宋便向着穆师母这么一说心中的疑惑。 穆师母很淡定:“这还是你娘亲的功劳呢,是你娘亲向你老爹求的情,你老爹才会答应得这般痛快。” “娘亲?娘亲她怎会……?”能够称为她娘亲的人无疑是这府中的大夫人。如果是她出手的话,段子修确实不会驳了她的面子,毕竟大夫人的娘家可还没有倒,势力一直在着呢。段子修便是与这夫人感情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与她闹掰……除非他是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不过段子修看起来也不像这么有魄力的人,他唯一有魄力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在欺压自家女儿之时。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夫人不是很早便不理世事了么?怎么会突然帮她?她自穿越到现在,甚至没有见过大夫人一面! 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吧? 肖宋心里更疑惑了,再追问,穆师母只说道:“你娘亲可是尚书之女,见识自不是一般妇孺能够相比的。你无论如何也是她的女儿,她又怎会忍心毁了你?” 肖宋听到那‘毁了你’三字时,心头狂跳了一把,她捂着跳得有些快的胸口,垂着眼睑,长而卷的睫毛微微上翘,遮住了表情:“爹爹他那般……怎会答应?”这是委婉的说法,换作不客气的说话应该是‘段子修那个渣爹那般食古不化居心叵测蛇蝎心肠,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了?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这姑娘再次阴谋论了!在她眼里,这人心是多险恶啊! 穆师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小小年纪,问这么多做什么?你爹答应了,那便是好的,你只需记住这一点就成了。” 肖宋:“……”她恨别人说她年纪小了……年龄什么的,还真是个人间大杀器,在哪里都要被人用这个借口来忽悠啊摔!肖宋颇有些不甘心,再想追问,穆师母却换了话题,不愿细说了。肖宋摸摸鼻头,也不好逼问,实在是辈分摆在那里,逼问也没用,想了一想,只得作罢,心里却是暗暗思忖着……段子修那段畸恋,莫不是早已被人知晓了?大夫人正是如花美貌的年纪,又兼之身份高贵,却选择在那种时候与青灯古佛相伴……莫不是那个时候便已见了端倪吧? 只是若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么多年都放任不管,明显是对段念香没有上心,又怎么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出来帮她? 真是……不科学啊! …… 怀着这样诡异又微妙的心情,肖宋头一次来到了穆先生的院子。原本的段念香是随着段纪云来过几次的,不过她没有段念香的记忆,便也不知道这院子的布置。在肖宋的印象里,穆先生这样的文人一辈子都在舞文弄墨,怎么说也该是个风雅之人,而现在一看,这个院子着实是跟风雅扯不上任何关系,不但不风雅,还十分接地气。好歹她的院子里还附庸风雅地种了一株秋子梨,虽说梨子挺实用,但是开花的时候还是挺赏心悦目的,怎么说都有点出尘的味道。而这处院子大虽大,跟风雅有关的东西却极少,花花草草基本没有,墙角下的那块土地被整整齐齐地刨了出来,种上了各色果蔬小菜,菜田边还种了一小片竹林……这个看起来是挺风雅的,不过穆师母在旁边感慨了一句:“哎,可惜不是春日里,否则那竹笋炒肉的味道倒是挺鲜美的。”一下子就让肖宋明白了这丛竹林存在的意义,也再也不能够跟‘风雅’二字联系在一起。 而在那片竹林的阴翳下,穆先生和段纪云少年隔着一张四角矮桌席地而坐,穆先生捋着胡子,与段纪云侃侃而谈,表情惬意满足,似乎对段纪云的言论很是满意。肖宋与他们相隔甚远,只听得到只言片语,但只那么一听也知道,他们此刻谈论的是她这等凡人绝对插不上话的问题。 因为角度问题,段纪云并没有看到她们进来。穆师母摸摸肖宋的头发:“要不要同纪云小子打个招呼?” 肖宋摇摇头:“穆先生正给小云上课呢,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穆师母一想,也是,老头子那脾气可是怪得很,如今谈性正好,若是被打断了,指不定得像孩童一样发上一通脾气,看着肖宋,穆师母道:“饿了么?我去给你做些芙蓉糕垫垫肚子,怎么样?” “甚好!”肖宋喜道:“那就麻烦穆师母了!” 穆师母点点她的鼻尖,笑嗔道:“还真是个小吃货!” 肖宋呵呵傻笑。 ――*――*――*――*――*――*――*――*――*――*――*――*――*――*――*――*――*――*――*――*――*――*――*――*――*――*―― 穆师母下手很快,芙蓉糕很快便出炉了,肖宋枕着草席席地而坐,挨着那矮桌喜滋滋地咬着芙蓉糕。穆师母在屋里鼓捣了一阵,待肖宋吞吃了四块芙蓉糕之时,才拿了一些书册姗姗来迟。她像模像样地将那笔墨纸砚一一摆好,又取出一份看起来装裱得不错的字帖摊开给肖宋。肖宋嘴里塞满芙蓉糕,探身过去一看,竟是端端正正的楷书,只有两行字,上书: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肖宋没什么表情,穆师母瞟了她一眼,道:“这是你穆先生的字帖。他啊,别的没什么本事,倒是这手字还拿得出手,比起那些名家也不差……” 肖宋默默地吞下一块糕点,她其实真心看不出来好不好,只觉得这字还挺漂亮……不过,师母,你这自豪无比的语气是肿么一回事? 穆师母又道:“你便照着这字帖临摹吧。练字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练着练着,练到一定基础,再多写多练,直至模仿的惟妙惟肖,最后在熟能生巧中锤炼自己的笔风。看,很简单不是?” 肖宋:“……” 穆师母道:“那好,待会我便将这些个字一个一个教给你认识,你今日便将这副字帖临摹三遍吧。师母我是一个仁慈的人,不像你穆先生那般严格,丫头你便放心吧,很简单的。” 肖宋:“……”一点都不简单啊有木有?师母啊,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啊摔! …… 再不情愿,肖宋还是只能乖乖练起了字帖,她的基础其实不算太差,毛笔字什么的以前也不是没有练过,只是不太会写繁体字罢了。她压根没想过藏拙,毕竟对方都是大师,藏拙过度反倒会被人嫌弃……何况就算原来基本不差,她本身也真是够挫了。 待她将那副字帖临摹出来,穆师母啧啧称赞,直说那死鬼老爹误了她这根好苗子。 ――*――*――*――*――*――――*――*――*――*――*――――*――*――*――*――*――*――*――*――*――*――*――*――*――*――*―― ------------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4-02-26 肖宋第三遍临摹那字帖的时候,终于找回了一点当年写毛笔字的感觉。境界什么的那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对肖宋这种半吊子来说,有感觉就是最好的。写完最后一个‘香’字,她搁下毛笔,捏了捏酸痛的手指……这具身体还真是娇弱,完全是为了‘暖床’这个终身目标养着的,十指芊芊不沾阳春水,白嫩的手上一点老茧都寻不到,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会干活的货。尤其是右手中指上根本没有茧子垫着,很显然原主基本没有握过笔,以至于她现在握两下毛笔手就疼得厉害。 还真是……废柴! “写得不错。”突然的声音将肖宋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便看到段纪云少你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专注地看着她写的那些个字帖。 肖宋呵呵一声,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是么?我这还是头一次写呢,总归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幸好师母没有说我蠢笨。” 姑娘,这种炫耀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段纪云轻声说道:“嗯,我知晓的。” 肖宋愣了一秒:“……哎?” 段纪云温和地笑笑:“我知晓的,阿香一直很聪慧。” 肖宋略赧然,身为一个迟暮(?!)的夕阳红(!!)老女人,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甚至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少年这样直言不讳地用着颇为宠溺的语气夸奖,着实是让人有些羞涩难耐啊! 肖宋厚着脸皮,谦虚无比地说道:“谢谢,小云也很聪慧。” 段纪云默。 肖宋无知无觉,道:“你怎么过来了?方才不是同穆先生聊着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人家是正经地讨论学术问题,才不是什么聊天呢~! 段纪云道:“上午的课程也已结束,我无事,便过来瞧瞧你。” 肖宋:“哦,已经结束了么?”她呵呵一笑,“我都没有察觉。” “那是你太认真了。”说罢,也不顾肖宋微妙的眼神,径自从袖口掏出一条素白的帕子,蹲下身将那帕子覆在肖宋的右手上。隔着那薄薄的帕子,肖宋感受到了少年手上传来的温度,好似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一缩手,帕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席子上。 段纪云动作一顿,肖宋便觉得不好了,嗫嚅半天,只觉得尴尬无比。“抱歉,我没有……”这真的只是条件反射而已——似乎如今在不经意间被碰触到身体,哪怕对方是无意的,她都会下意识地僵硬甚至躲离。她并没有要针对段纪云的意思,毕竟她并不讨厌段纪云,只是找不准这个孩子的定位而已。 不过她的不讨厌段纪云估计是看不出来的……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懂的……”对方与自己这具身体的关系实在太过微妙,而且还是个小孩子,肖宋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讪讪地想要去扶起少年低下的脑袋,又怕看到一些她不想看到的表情,着实是纠结。 “没有必要。”段纪云毕竟是个少年,低垂着头的他让肖宋看不见表情,但是那闷闷的声音却是不用看也能够听出来的。 ……不会是在哭吧? 肖宋更加尴尬了……哦,她简直不是人,她竟然这样残忍地伤害了一个正在努力改过自新的少年啊摔←_←! 段纪云并不宽厚的双肩微微颤了颤,在肖宋以为他是不是被自己给气哭了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眼圈上细嫩的皮肤确实有些发红,但并没有哭过的痕迹,这点让肖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你没有必要对我说抱歉,我知道的。”少年捡起落在席子上的帕子递给她,略微垂着眼,轻轻说道:“手上染了墨迹,擦擦吧。” 肖宋顿时一囧,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小指外侧真的染了一团墨迹……竟然是一团墨迹引发的血案,实在是叫人情何以堪! 本不想用那洁白干净的帕子的,毕竟这墨迹洗洗便好,用这帕子倒是浪费。奈何少年的面容十分执拗,就好似她若是拒绝他还就不罢休了似的,肖宋不喜欢麻烦,自然也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讪讪接过:“谢谢。”胡乱便擦了一下手,道:“我洗净之后还你。” 段纪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沉默着不吭声。肖宋知道自己对他太生疏了导致这个少年十分受伤……老实说他那副被伤到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就算她想要当作没看见也受不住那蓦然低下去的气压……搞得一向都没心没肺几成本性的她都有点累觉不爱←_←! 何况,肖宋自己也知道,她所作所为一点都不符合原本段念香的行事作风,若这具身体里不是她,而是段念香的话,两人就算是最终背离了原著做不成一对情侣闹到这一步,其实也能够退而求其次,继续当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可是现在这壳子里住的是她硬邦邦臭脾气的肖宋,不是那个软绵绵的段念香,所以一切都是白搭。 她是不讨厌段纪云,甚至觉得这少年其实还不错,是个好苗子,只是硬是被这三观不正的世界给毁了……但除此之外,要说她对他还抱有多大的好感,她说是的……会有人相信么?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对她来说,段纪云就是一个比陌生人更让人尴尬一点的陌生人而已,因着这身份摆在那里,她着实没办法自然地上去撒娇卖萌求疼爱……脸皮不够厚的姑娘再次伤不起了。 对段纪云的善意,身为一个善良的姑娘,她能做到也就是跟他保持距离,别的做不了,至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牵累了他,这也是她最后还没有泯灭的良心苦苦挣扎的结果吧。 ——*——*——*——*——*——*——*——*——*——*——*——*——*——*——*——*——*—— 无边沉默之中,段纪云突然开了口,“阿香……” 肖宋抬起眼看向他,扯出一个最自然不过的笑容,微笑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段纪云少年却只是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少年眼里倒映着她略有些惊讶的面容,眼中浮光掠过,神情晦暗不清,好似深藏了许许多多消极的情绪,让肖宋觉得无比压抑。她收了收眼神,略过他颇为压迫人的眼神,将视线投注到少年的脸上,但见他面色僵硬,白嫩两颊边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呼吸随之紧促了起来。肖宋愣住,不知这少年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反应? 这是突然之间受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刺激么? “你……”肖宋惊疑不定,默默地向后挪了挪屁股,全身暗暗戒备起来。不管少年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她总归还是保持警惕才好。“你……可还好?” 段纪云漂亮的大眼睛里泛着淡淡的红,洁白的牙齿狠狠地咬着柔嫩的唇瓣,神情闪烁,吞吞吐吐,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他才从唇边挤出几个字来,却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父亲他……父亲他是不是……是不是……” 肖宋心里猛然一震,段纪云怎么会突然提到段子修?还是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莫不是……莫不是给他知道了些什么?段子修在她面前虽然大胆,但其实行事还算小心,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有被人看成心思来……不过最近因为她的改变恐怕是让段子修慌了吧……所以就露出了马脚也说不准? 肖宋垂着眼睑盖住了眼底的表情,面上一丝不露,让人猜不透情绪来,只是心里实在是翻江倒海,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说不出来。她和段子修的事情,其实并不想把段纪云也牵扯进来。段纪云若是还是原著里的段纪云,她利用起来挑拨离间肯定不会有什么压力,到时候让他们父子相残,她在中间当一回祸水再坐收渔翁之利……实在是太美好了!可如今的段纪云……虽然她自认一直多不是一个好人,但个人也认为自己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她有自己的底线——虽然这底线实在有些低,也总比没有要好。她的底线是能不玩弄别人的感情就绝不玩弄。什么债都有能偿还的一天,唯独感情债是偿还不起的,哪怕对象只是个书中的npc,也不妨碍她心里的愧疚感。 感谢她身为人的愧疚感一直都还健在←_←! 肖宋瞪大眼睛还待细听,却见穆师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朝着他俩挥手,大声叫唤道:“念香丫头,纪云小子,快过来吃饭了!” 肖宋:“……”果然每次关键的时候都必定是有人来捣乱的啊!只是,穆师母,为毛来捣乱的人会是你啊??!“小云……” 段纪云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手递给她:“我们走吧,别让师母久等了。” 这小子绝壁是在转移话题吧?是吧是吧?是吧?! 肖宋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小子是知道了什么……虽说他就算知道什么都跟她没有特别大的利害关系,但人类的好奇心是挡也挡不住的。肖宋不禁在心里设想,若是段纪云真的知道了些什么的话,以他们如今这情况,他究竟是会选择帮段子修呢?还是选择帮她?或者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不过,貌似不管他选择了哪个,对她都没有什么益处……毕竟她用着段念香的壳子,心怀愧疚之心自然是不希望段纪云插手。 肖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下心里奔腾的好奇心,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状似淡定地说道:“那走吧。” ------------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4-02-27 鸡鸣三声之时肖宋便早起,用完早膳之后在侍女小梅姑娘的全程陪伴下前去穆先生的院子里早习,段纪云一般都比她来得早,等她到那里的时候,段纪云已经翻了好几页书册,待肖宋往那里一坐,段纪云便会变戏法一般地取出各色各样的糕点递给肖宋……肖宋在美味的糕点面前那就是战斗力为负五的渣渣,完全没有抵抗力←_←! 每每被严肃的小胡子穆先生骂没出息不务正业贪口腹之欲时,而段纪云坐在一边低眉顺目,可那紧紧抿着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好像是翘起来的,肖宋便会默默地想着……段纪云那厮不会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 自那一日之后,段子修基本没怎么来找肖宋,大概那一日是真心被肖宋姑娘给恶心到了……若是能够如此下去,对肖宋来说,那生活就彻底完美了。只可惜,有些东西能够恶心一时,却不能恶心一世,等段子修回过神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肖宋并不是多想,她是有依据的。毕竟段子修对段念香的不伦之情藏了那么多年,若是能因为她那几句话就吓退,也就不会像原著里一样的为了一个女人搞得父子反目,不死不休了――虽然那个女人是他们的女儿和姐姐。 而肖宋没有来得及等到段子修发难,便遇到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意外…… “不许出声!”衣服宽到一半正准备睡觉的肖宋震惊了,原本被突然捂住嘴巴擒住手脚的时候她还以为又是那段子修来搞夜袭了,她还暗暗奇怪着这段子修的身手怎么变好了,她这么好的耳力都没有听见他进来的声响……一定是她太没警戒心了!而等那压抑下来的低沉沙哑的嗓音伴随着湿润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之时,她更震惊了……卧槽!这货是谁啊?! 不是段子修不是段纪云不是文青!她在心中扫描了一遍她这身处深闺的小女子所能见识到的所有男人,却惊讶地发现一个都对不上。难道是剧情君见她过得太安稳所以又给她加了一个npc增加她的存活难度了么?! “不许出声!”男人又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威胁气息,“你若是敢出声,我便立刻杀了你!听懂了么?!” 说得这么直白,她当然是听懂了……请务必不要怀疑她身为一个正常人类的智商←_←! 肖宋也只敢在心里鄙视一下,这人明显不是善类,对气息敏感的肖宋几乎是一下子就能够感觉出这个擒住她的人是个亡命之徒,手上沾过血,身上背负过人命的。她很庆幸这家伙至少没有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一开始就直接赏她一刀送她去见阎王爷爷……女主角和路人甲的待遇果然还是不太一样的←_←! 不过,说起亡命之徒……肖宋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那批流窜到梁峰县的强匪……这个,不会是漏网之鱼吧?她还没有神游完,那个男人又附在她耳边出声了,动作很暧昧,声音很阴冷,“带我去见段子修!你的小命在我手里,若是聪明的话,就别想着耍花招!否则……”威胁的意味实在是太浓重了,让肖宋犹如身处冰火两重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原谅她的无用与懦弱,如果她现在还是封灵姑娘的身体,她当然不会害怕,势必要用实力打败他,要用气势压倒他,要用风度震慑他!可现在她是百无一用的段念香,即便日日锻炼身体,目前为止也是只堪堪能够杀只鸡的废柴,跟这种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比起来,那就是战斗力为负一百的超级渣!一个人的表现是直接跟实力挂钩的,有实力当然能够唯我独尊笑傲天下……没实力,哪凉快哪蹲着去吧。 肖宋乖乖眨眨眼睛。她想点头的,毕竟那样表达自己的想法会更加贴切精确点。奈何那家伙捂着她的嘴巴捂得实在太紧,她的脑袋完全被束缚住,根本就没办法做出点头这个高难度的动作,只好拼命地眨眼睛!小说里不是写了么?美丽的女人长睫毛颤动之时那姿态十分动人,若是对方还是个正常雄性,就应该心软才是!她如今顶着一张可爱的萝莉脸,这长而卷的睫毛扑簌簌的眨着,大叔你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该杀了她啊! 感觉到她眨眼睛的动作……事实上肖宋的睫毛太长,眨的频率又高,抖动之间触到了身后紧紧箍着她的男人的手掌……从某个方面来说,肖宋的策略也算是成功了一小半。因为男人说了一句:“你若是答应乖乖听话不出声,我便放开你。答应的话便眨两下眼睛,不然的话……” 肖宋眨得眼睛都抽搐了,闻言立即忍着那抽搐感艰难地眨了两下眼。男人终于如愿放开了她,只是还不等肖宋有所反应,他便猛然拿出一把匕首,牢牢地抵在肖宋的后背心上,“段子修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肖宋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是有多倒霉才会被这个刺客给威胁着要去见段子修啊!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男人眼中厉色一闪,匕首向前一顶:“你敢耍我?找死!” “英雄饶命!英雄请听我说完!”肖宋连忙低声叫道,其实心里已经在哀嚎,卧槽!已经被捅破皮了吧?好痛好痛!魂淡要是让他落在老娘手里,非得爆他菊花捅他一百下啊一百下! 男人的力道毫不放松:“快说!” 肖宋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连忙说道:“段子修每日晚上都会去找他那几个姨娘寻欢,之前也没有个准信,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明显感觉到身后那人不悦的气息,肖宋连忙补充道:“但是我知道他住的院子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那。” 男人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哎呀我去!她有必要替段子修那个短命鬼隐瞒什么吗?她才是最巴不得段子修断手断脚人道不能的那个人好不好?!好不含蓄的说,若是段子修能够从这个时间消失,绝对不会有比她更开心的人了! 肖宋嗫嗫道:“我只是一个小姑娘,怎么会骗你呢?我不敢的。” 那男人冷哼一声:“我可从没见过你这么精怪的小姑娘。” 肖宋眨眨眼,英雄,她从头到尾也就说了那么几句话,你到底是哪只火眼金睛看出这么朴实无华的她浑身上下有哪一点能够跟精怪两字扯上关系的?! 那男人好心给她解释了:“我这么一个拿刀的人进了你房里,你却一点没有惊吓到的模样,还能淡定地与我周旋……你这小姑娘不简单呢。” 肖宋:“……英雄,其实我心里在默默发抖,已经十分害怕,只是我自小得了怪病,面部表情缺失,所以你才看不出来而已。”她眨了两下眼睛,长而卷的睫毛像是被惊到的黑色蝴蝶的翅膀,一颤一颤的,以示自己真的很害怕←_←! 男人难得默了一下,半晌之后,好似不欲再多言,“带我去!”末了又补充一句,“到了那里,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被我发现你耍了花样,我有的是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终于不是直接威胁被死亡了……求死不能什么的,好歹是不会轻而易举就被杀死的许诺吧?这算是一种进步么? 肖宋乖顺无比地点点头:“不敢。” ――*――*――*――*――*――*――*――*――*――*――*――*――*――*――*――*――*――*――*――*――――*――*――*――*―― 晚间很寂静。 古人早睡,这个时候大家都躺下了,估计府中已有大半的人都已进入了梦乡。一路过去并没有遇见人,银白的月光流泻下来,照得满园花草披上了一层银纱……若非背上那抵着的刀实在是太过阴冷太煞风景,肖宋觉得自己相当有兴致欣赏一下这难得好的夜景。 肖宋开口,软声说道:“英雄……”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背后的男人声音冷冷的,“你见过哪个英雄会拿刀捅一个小姑娘的后背?” “……”肖宋呵呵干笑,“这不是还没捅么?” 男人的声音越发地薄凉了:“我现在便可以捅给你看。” 肖宋:“……”这其实是在说冷笑话吧?“我只是想说,我不会叫,也不会跑的,我也跑不过你,你若是愿意,随时都能取我的性命。” 身后的男人皱了皱眉,等着肖宋将话说下去。 “所以……”肖宋深吸一口气,“可不可以不要拿刀抵着我?” 男人沉默了一下,在肖宋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说了:“……你在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讨价还价?” 从他喑哑的声音里还真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肖宋都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些个话到底有没有惹怒这个土匪?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虽然明知那人看不到。“我不是在讨价还价……”声音略低了下去,终于带上了点别样的委屈,“我只是疼……你方才刺得我好疼。”感谢这张介于少女和孩童之间的面孔与嗓音,既带着初长成的少女独有的明媚与清丽,也带着孩童特有的童稚与纯真,即便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生动的表情,只比面瘫好上了那么一点点,还是让那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心软了一下――这不是上帝视角在发挥作用,而是肖宋真切的感受。因为这厮还真的将那抵在她背后的刀给收了回去……呜呜呜,真是太感动了有木有?!这简直是天朝最善解人意好土匪啊! “你真是好人。”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肖宋对这个土匪没有特别大的恶意,虽然被人莫名捅了一刀搞得她十分怨念,非常有想要捅回来的冲动,不过理智还在,所以她没有发疯――就算要算账也不是这明显敌强我弱的现在啊,这个时候反扑,那完全就是找死的节奏啊。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还真就不信了!肖宋一脸明媚忧桑,十分熟稔地发起了好人卡,“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男人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便凝滞了起来。良久,那男人开了口,声音越发地冰冷:“小丫头,别自以为是过了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别用这词来糟践我。” 肖宋继续一脸天真,道:“你不是没有杀我么?” 男人冷冷地打击她:“那是你还有用。” 所以只要她没用了她就得马上死么?她什么时候没用?卧槽!把他领到段子修房里她是不是就没用了摔桌! 真是……打击人啊! 肖宋道:“我能看看你的模样么?”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真挚过!哪怕第一世第一次见萧秋之时演出一场师徒情深戏时,她都没这么真诚啊摔!如果她有中二病的话,现在她所想的那就是……我都这么真诚了要是都还不给我面子,那就去死去死去死吧! 结果…… “小丫头,别想耍什么花招,就算没有刀,我照样可以取你的性命。”男人的声音分外防备警惕,仿佛一只盯紧了猎物的狼,只消那猎物胆敢动一动,他便会扑上去将那猎物咬成碎片……不幸的是,不才她肖宋好像就是那只倒霉悲催的猎物←_←! 肖宋:“……”谁来帮她弄死这个情商为负的男人? 男人威胁道:“你最好老实一点,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你敢去通风报信……” 肖宋那是一个满头黑线啊:“你想太多了,我又没有分身术,怎么去通风报信?” “闭嘴!” 肖宋:“……”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吼她凶她猜疑她威胁她还想着杀了她的土匪!尼玛这个作死的土匪已经成了她在这个世界心目中最讨厌的人之二……之一是段子修!没有之三! ――*――*――*――――*――*――*――*――**――*――*――*――*――*――*――*――*――*――*――*――*―― 段子修的院子本就是挨着段念香的院子建造的,隔得并不算远,两人走了没多久,很快便到了。 肖宋指了指前头那座大院,道:“那就是段子修的院子了,你可以去里头守着,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回来的。”段子修他爷爷的就像个皇帝一样,从来都是想要临幸哪个姨娘就临幸哪个,却基本不会留宿。只不过皇帝是自己不动妃子动,他是姨娘不动自己动。明明已经操劳了一夜,大半夜的还要辛辛苦苦回自己的院子里睡……这是何苦呢?! 想不开的人类真是伤不起! 男人没有开口的意思,肖宋只好继续试探着问道:“我把你带到了,我没有骗你,那么,你可以放我走了么?” 身后的男人呼吸一滞,半晌冷声说道,十足地嘲讽:“放你去外面通风报信么?你还真当我是傻的!” 肖宋:“……”这家伙还真是好生……讨厌!肖宋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不瞒你说,我跟那段子修之间有仇怨,不死不休,他若是落在你的手里,对我来说有益无害,我绝不会帮他。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通风报信出卖你。” “我凭什么信你?”那男人讥讽更甚,“我凭什么信你……段府的大小姐。” 肖宋森森地忧郁了……她阴测测地想着:这个土匪知道得实在太多了!该灭口了魂淡←_←! 她还没想好辩驳的话,那男人便一把擒住她的后颈,“废话少说!前面带路!” 肖宋:“……”闷闷地叹出一口气,这可怜又倒霉明显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姑娘只好灰溜溜地在前边开路。 ――*――*――*――*――*――*――*――*――*――*――*――*――*――*――*――*――*――*――*――*――*――*―― 段子修不在,估计跟不知哪个姨娘欢好得醉生梦死还没有回来。 男人推了她一把:“去床上。” 肖宋森森地一抖,站住脚不肯挪动:“你……你想做什么?” 男人嘲讽地盯了她一眼,“就你那干扁模样,要什么没什么,你以为我会有兴致对你做什么?” 肖宋:“……”说话太直白一点都不会打弯委婉的家伙真的是太讨厌了!“既然你不想对我做什么,那我们就不要去床上!”她执拗地说道,眉毛死死地皱着。一想到自己主动爬上段子修的床……虽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让她觉得浑身不得劲啊! 她虽然是在坚持,其实心里并没有底,这不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罢了,在他眼里,她估计就算不是个死人那也是个将死之人了――他若是真的打算杀了段子修,又怎么会放过她这个目击证人?这不找死么?所以……其实她是必死无疑了吧? 一个土匪怎么会在乎一个将死之人的意愿呢! 然而…… 男人伸手遥遥一指那靠窗的书桌,说了一句:“你去那边坐着。”就算看不到男人的脸,也能够想象男人此时脸上皱眉烦躁的表情。 ------------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4-02-28 漆黑的夜里,当空一轮银白的月光,让这孤寂的夜晚更添了一分凄寒的神秘。 夜里地热散尽,不再如白日里那般炎热,晚风吹进开着的窗户,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院子的一角,靠着屋子的一侧长着一丛茂密的修竹,修竹边是一汪小小的水潭,在月光下折射着粼粼的波光。修竹边是敞开的窗户,窗户边放置着书桌书架,桌上燃着蜡烛,火光在夜风之中半明半昧,摇摇曳曳地投射出各种斑驳的影子来。书桌前坐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少年,少年披着一身薄薄的夏衫,还未长成的身体还没有展现出玉树临风的倜傥感。他手上举着一本书,凑在灯下认真地看着,凉风吹拂起了垂落在额前的发丝,少年犹自不觉。 他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眼下有着淡淡的青痕,在这阴影下看着格外明显。他保持着看书的动作,可是半天过去,却始终未见翻一页书面。 许久,少年似是烦躁似是焦虑,略带粗暴地扔下手中的书,伸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伸出一手去摸索搁在桌边的茶盏,却在摸到之际未控制好力道,那茶盏“咣当”一声碰翻在地,溅湿了他的衣摆。少年眉头微皱,半晌还是弯下了腰身去捡那翻倒在地上的茶杯,不防手上一阵刺痛,他‘嘶’地低叫一声收回手,白嫩的指尖溢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茶杯摔碎了一个缺口,虽没有全碎,却也是废了。 心跳得有些乱糟糟,少年随意扯出帕子擦拭去手指上的鲜血,闭上眼睛,瘫倒在梨花木制成的大椅子上,月光透过那开着的朱窗照在他的身上,影子被长长地拉在身后的书架之上,单薄的身影略显颓唐。 ――*――*――*――*――*――*――*――*――*――*――**――**――*――*――*――*――*――*――*――*―― 那男人不知为何中途改了主意,让肖宋坐在了那靠窗角落里的书桌椅子上。相比于床上,椅子绝对是肖宋能够忍受的地方,肖宋不敢再得寸进尺,乖乖应了,低眉顺眼走了过去坐下,一点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男人自始至终跟在她的身后,待她坐下之后,男人便也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便可以给肖宋的脑袋一巴掌的距离,笔直地站着。 肖宋低垂着脑袋,没有妄想去看男人的脸面。不管那男人长得如何模样,跟她没有关系,若是因为这多余的好奇心而送去了一条小命,神都会替她哭的。 见她乖顺,男人似乎很满意,至少声音里少了两分冷意:“不许说话,也不用妄图救你爹,否则……” 这威胁的意味比起之前可是弱了不少。 肖宋从善如流,乖乖接道:“我知道我知道,否则你便立刻杀了我,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 那男人愣了愣,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肖宋少女屁股后面摇晃的巨大尾巴,那双眼睛好似在说‘我聪明吧?我乖吧?我听话吧?夸我吧夸我吧快点大意不要客气地夸我吧~!’整个一副邀功卖乖的贱模样。话说,这少女全身上下还真是没有一处像她那阴沉讨人厌的爹……若非是真的确定了这人的身份,他还不一定能够将她逮出来。他突然起了两分逗弄这个少女的兴致,凉凉说道:“不要自作聪明。你若是不听话,我便……将你扒光了吊在集市之上供万人观赏!” 肖宋差点没有喷出一口黑狗血来……卧槽!贱人,你、好、毒! 男人道:“怎么不说话了?” 肖宋臭着一张脸,说什么?她能说什么?说这尼玛的梁峰县根本就没有一万人?还是说被扒光在集市上还不如被段子修先奸后杀来得干脆利落点←_←! 见她神情蔫哒哒的全然没有半点精神,男人也不再逗她,眼睛一扫四围,停留在了那房梁之上,扔下一句:“你待在这里不许动,段子修若是进来,你便想办法将他引过来。”便大步往前走了几步,与肖宋隔着一张书桌面对着面。 肖宋忍不住嘴贱吐槽:“待着不许动?我若是尿急想要出恭怎么办?” “咳咳咳……”男人脚下一歪,原本正作出的一副想要跃上房梁的动作再也无法维持住,身子一斜,差点一个趔趄,好半晌才稳住身形,低吼道:“憋着!” 这强充气势的声音……这人莫不是在害羞吧? 肖宋看着有趣,还想叽歪。那男人梗着脖子凉凉说道:“你若是再说一句废话,我便立即将你扒光吊在这梁上!” 肖宋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这作死的贱人! ――*――*――*――*――*――*――*――*――*――*――*――*――*――*――*――*――*――**――*――**――*―― 肖宋很困,肖宋非常困。这几日要去穆师母的院子里上早课,她已经许久没有赖床了,这就导致她的作息时间无可奈何地正常了下来,已经许久没有那么晚入睡了……说到底,作为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的体力真心没有段子修那个渣男来得好,可以夜夜寻欢第二天照样早起办公完全没有问题的←_←! 少女表示她实在是太娇弱了! 肖宋困,可每每头点地想要打个瞌睡之时,那趴在她斜上方梁上的男人便会一记眼刀子射过来……感觉十分灵敏的姑娘真心累觉不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肖宋已经累得生无可恋,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要么睡!要么死!这时院外却响起了飘忽虚浮的脚步声……真是熟悉无比的脚步声,肖宋为自己流下两滴伤心的泪水――做到脚软的家伙终于夜归了哭~!她从来没有那么希望段子修出现在她眼前过! …… 来人确实是段子修无疑。 鉴于上回走夜路遇到了鬼打墙,现在段子修每每夜归都会带着文青。只不过方才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他便让文青回去了……这毕竟是后院,文青一个大老爷们在他的后院里确实多有不便。段子修打开门,并没有发现僵直地坐在书桌后的肖宋,黑夜之中他的衣料摩挲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肖宋耳里,只觉得那沙沙声和着屋外的虫鸣之声,分外和谐。 段子修有些脚软的摸索到了桌边,摸出火折子点上了蜡烛,他端起烛台,正打算绕过屏风上床就寝,却在这时看到了书桌后的人影。 段子修一惊,身子控制不住向后倒退了好些步,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谁?!” 肖宋将段子修惊慌的表情尽收眼底,感觉无比惬意……她每次穿越基本都有福利,那就是五官感觉特别敏锐,这项功能简直就像是刻在了她的灵魂里,而不是这些壳子本身具备的。在这昏暗的夜中,她能够清楚地看到段子修此时的神情,然而在段子修看来,她这边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整一个爽字了得。 “爹爹,是我,香儿。”肖宋调整嗓音,带上一点小委屈。她瞟了一眼梁上那团跟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那里太昏暗了,即便她视力好也看不清楚,只隐隐看得到一个轮廓――也不知道自己未经这货允许随便开口,会不会被他给记恨上?不过,她若是不开口的话,恐怕只会把这疑心重的段子修给吓跑吧……他既然说要她把段子修引过来,想必是不会在乎她的这点小小的不合作的……吧? “香儿……”段子修先是一惊,似乎有几分诧异,很快镇定了下来,端着烛台走近两步,“香儿你怎么会来?” 你以为她想来么? 肖宋哽咽着道:“香儿做了噩梦,好害怕……可是爹爹不在……嘤嘤嘤嘤……香儿好害怕。” 柔弱哭泣的少女最惹人疼爱了,即便段子修看不清肖宋的模样,也能够想象自家闺女此时梨花一枝春带雨的俏丽模样,心神顿时一荡……香儿这段日子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怪,很多次都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今夜这副依赖他的模样才是香儿应该有的。 心底的疑惑消散了些,对于念香,他的执念并没有消退过一丝一毫,只是最近怪事太多,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可如今既然是他的香儿自动送上门来……那就是另当别论了。段子修举起烛台,向书桌走去,却又很快停住脚步。黑夜之中那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蜷缩成一团,看不清楚:“香儿过来,爹爹在这里。” 肖宋抽搐了两下嘴角:“……”小样,警惕心还挺高的嘛! “唔……”肖宋双脚刚落地,便听到梁上的呼吸声重了几分,似是警告。即便是隔着浓重的夜色,肖宋也感受到了那浓重的威胁之意……原本已经落地的双脚很快收了回来,肖宋‘啊’地惊呼了一声。 “香儿怎么了?”段子修连忙问道。 肖宋委屈地哭诉:“爹爹~香儿坐得太久,腿好麻啊~~爹爹来背香儿嘛!”尼玛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嗲过,实在是节操碎了一地啊! 她都这般委曲求全了,段子修要是还没有心软那就不是个男人…… 好在段子修虽然老了一点,总算还是个男人,他过来了……他绕过书桌,将小小的肖宋搂进怀里,肖宋身体一僵,忍耐着没有反抗。段子修并不急着将肖宋抱离椅子,只是一双大手摸上了肖宋的腿,顺着细细的腿向上蜿蜒而去,低声而暧昧地问道:“我的好香儿,腿可还麻?” 肖宋在心里尖叫,该死的土匪怎么还不下来弄死这个渣爹啊?江湖救急啊魂淡?!一边干笑着用自己稚嫩的小手覆上段子修的大掌,无辜地眨眨眼:“香儿的腿不麻了。” “是么?这事可大可小,香儿乖,让爹爹看看。”边说着,段子修边顺着肖宋夹紧的两条腿越摸越上去…… 这猥琐男的气质到底是肿么一回事? …… 在肖宋已经开始各种胡思乱想甚至已经在揣测‘这个土匪其实是跟段子修是一伙的吧’这种不靠谱的想法时,那个在她脑海中已经被插了无数根蔫黄瓜的土匪终于从梁上几乎悄无声息地跃了下来,布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不算太重,只要细心听,还是能够察觉。而最该察觉的段子修现在却是赤红着一双眼,用力掰开肖宋紧阖在一起的双腿←_←!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然后,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冰凉的,让他脖子上的皮肤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动,段子修。”男人冰冷喑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段子修身子僵了一僵,肖宋趁这个功夫头迅速跳下了椅子,轻手轻脚地缩到一边的角落里去了。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土匪的脸……长得竟然不错,身材魁梧,骨骼清奇,一张脸上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眼睛出奇地亮,好似一头狼一般。 唯独一点……她不认识这个人。 段子修好歹是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如今这个情况,竟是他一直疼爱的小香儿带着外人背叛了他!心中恨得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面上段子修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长衣飘飘还是很有几分文人刚毅坚强的风姿:“不知阁下是谁?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你我月前还在蟠龙山见过一面,段老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土匪的声音十分冷冽,带着凛冽的杀意。 “蟠龙山?”段子修一震,有些迟疑:“你……” “也是,在下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段老爷便是不记得在下,也是在理的。” 段子修面上惊疑不定,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眉目俊朗坚毅衣着却简单的男人,问道:“你是顾一笑的什么人?” “我是顾子欢,不知段老爷可还记得否?” 顾子欢?竟然是顾子欢?! 缩在一角看戏的肖宋立时就震精了,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顾子欢……这谁呀?完全没有听说过啊真奇怪←_←! 原著之中段子修和段纪云为了段念香反目成仇,最后死在段纪云引来的一群土匪手里。所以肖宋一开始就猜到今日个大概就是段子修的死期了……虽然时间是早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个土匪,大概就是原著中一刀砍了段子修的土匪了……吧? 那个土匪叫什么名字来着? 肖宋其实是记得的。虽然她不一般都记不住那些不美好的事物,但是那个拿着大刀砍人的土匪实在是太有特色了,容不得她记不住……那土匪叫作苟朱←_←! 姓狗也就算了,偏还叫猪……真是让人印象不深刻都难啊! 所以肖宋下意识地以为这个土匪就是那个叫苟朱的来着……哪想到竟然叫什么顾子欢?不是她想吐槽,她真的不想吐槽……但是,这名儿实在是太文艺了英雄!这实在是不太符合英雄你彪悍无比的的身份啊!私以为还是苟朱这个霸气的名字更衬你更加霸气的气质! ――*――*――*――*――*――*――――*――*――*――*――*――**――*――*――*――**――*――*――*―― 段子修明显比肖宋还要震惊,“你……” “段老爷是想问我怎么还活着是么?”在看到段子修那表情之后,男人冷哼一声,“许是我命不该绝吧。”音调一转,男人突然狠厉了起来,“老天爷留着我这条贱命,就是要我为我的父亲,为我的兄弟们报仇!”搁在段子修脖子上的匕首紧了一紧,段子修很快就尝到了皮肉被撕扯的痛楚,他一张儒雅干净的脸瞬间因疼痛而狰狞了起来,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杀戮并非我所愿。只是你为匪,我为官,我们立场不同,我也是无可奈何。” 真是含蓄无比的求放过啊←_←! 不过,顾子欢明显没有被说动,只冷声道:“可你杀我父亲兄弟是真。我今日来,便是为了取你性命,以偿血债!” 肖宋已经在一边看得快要绝望了……英雄,要杀你就快点杀吧!杀人之前还这么唧唧歪歪的那是反派们才会做的事情!那是没有前途的啊! 顾子欢的眼神扫到一边蜷缩着的肖宋身上,突然开口道:“你若是还有什么遗言,便说与你的宝贝女儿听吧。”怎么看怎么恶意! 肖宋顿时为自己流下了两滴绝望的眼泪……这该死的该被插上一万根黄瓜的贱人!为什么到死都不忘要给她拉仇恨值啊魂淡? 段子修果然将目光移到了缩在一边的肖宋身上,“是香儿引他来爹爹这儿的?” 肖宋:“……” 段子修朝她伸出了手,低声唤道:“香儿,爹爹的好香儿,过来爹爹这儿。” 肖宋纹丝不动――她怎么可能过去啊她又不傻!要是这货想不开要跟她同归于尽了那可如何是好? “原来香儿竟是这般恨爹爹啊?” 肖宋沉默了,说真的,‘恨’这个字眼实在是太沉重了。一个人的一生可以讨厌很多人,却不会恨几个人。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被恨的……尤其是这种不相干的人。她还真的不恨这个渣爹……只是着实喜欢不起来而已。她身为一个局外人,肯定是不喜欢这种男配的;而她身为段念香,这种不喜欢就加倍了。 ------------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4-02-28 段子修的表情太过凄惨了,让我等凡人简直是不忍直视,恨不得捂住自己的钛合金嗷嗷直叫唤。 肖宋默默别过了脸去,等到听到那近在耳边的呼吸声之后,她当即瞪大了眼……卧槽!土匪!英雄!你尽职点可不可以?怎么把段子修这货给放过来了啊?! 段子修不知何时已经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而顾子欢却毫无反应,只是看着这一切,手上的刀尖冷冷地指着面上大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肖宋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她的感觉一向都有点过于准确――段子修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跟一个年富力壮的中年人正面对抗,肖宋无疑太没有优势了,她几乎是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双脚就已经临空。她惊恐万分地向顾子欢发射求救信号,奈何那该挨千刀的厮竟然只说了一句:“有什么遗言就快点说!” 我去,你真把自己当阎王了!你这没前途的反派!你会遭报应的魂淡! 段子修按住她的脑袋在他胸前,压低声音低低说道:“爹爹的好香儿啊,你以前那般听话乖巧……能告诉爹爹原因么?” 肖宋强笑道:“爹爹在说什么?香儿听不懂呢。” 段子修低低说道:“我的香儿什么时候变得不像原来的香儿了呢?”他抚摸着肖宋的脸颊,满脸眷恋:“既然你已经不是爹爹的乖香儿了,那么……也怨不得爹爹了。”后面的声音低如蚊喃,肖宋一心想着怎么脱困,根本没有听见,也没有那个心神去听,因为……段子修那个混蛋竟然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抛了出去啊尼玛!! 虎毒不食子,即便顾子欢这种在土匪窝里长大的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况且段子修在民间的风评一向很好,他所表现得一直都是文质彬彬正人君子的模样,加上那副儒雅的面貌,着实太具有欺骗性。是以他和段子修虽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但他还是有些尊重这个敌人的……相比那些脑满肠肥贪得无厌只会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的狗官,段子修实在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愿意尊重这个人,所以他在杀死他之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跟他的女儿交代好最后的遗言,他会让他死得体面……却没有想到,段子修竟然也是个衣冠禽兽,竟然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往他的刀尖上抛! 顾子欢虽是土匪,身上也沾过不少血,但本质里却不是个无恶不作没有下限的坏人。人的出生是不能选择的,他自小出生在土匪窝里,就注定了他以后要走的人肯定跟一般人截然不同,但人的品性却是可以自我锤炼出来的。顾子欢终于知道,很多人不是土匪,衣冠楚楚,却原来比土匪还不如! 这书桌后头有些窄了,这也就限制了顾子欢的行动。顾子欢背对着书架站着,根本没有后退的空间,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到段子修会以这样的形式发难,所以并没有防备。那小姑娘被段子修扔过来的时候,顾子欢眼角余光便已经瞧见段子修跨过书桌向外冲去,文人毕竟是文人,便是因着对死亡的恐惧而爆发出了一时的力量,那身手终究不是他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可以比的,平日里颇显飘逸的衣摆在逃跑的途中成了累赘,跨越书桌时,段子修甚至被绊了一下,笔洗狼毫砚台扫了一地,满桌皆是狼藉。 顾子欢面临了两个选择,不管这个小姑娘的死活,直接去追段子修,可他若是避开,小姑娘势必会撞上那书架,书架上除了书还摆满了一些尖锐的观赏品,被这么一撞,迎接小姑娘的极有可能便是死亡;或者,接住这个小姑娘,给段子修跑出去呼叫救援的机会。 本能战胜了理智,在最紧要的关头,顾子欢堪堪收回了那匕首,一把接住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已经被吓懵了,一动不动的,身子有些僵硬,他将她放在地上,看她那副可怜相,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精怪活泼,一时便有些于心不忍,若不是他将她牵扯进来,这个小姑娘也不用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着低声道:“已经没事了,不怕。”表情略有些僵硬,很明显,作为一个土匪窝里摸爬打滚长大的硬汉,他并不习惯这样的温情。 扔下这一句,他便跨过那桌案,直追段子修。 ――*――*――*――*――*――*――*――*――*――*――*――*――*――*――*――*――――*――*――**――*――*―― 肖宋并没有吓到,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她倒是还可能紧张一把,但是已经发生了,她也就随遇而安了,反正是阻止不了了,不如坦然面对,顶多也就是一个‘死’。她只是因为太过镇定,而使原本的面瘫属性再次出现了而已。 至于对段子修,她还是不恨,依旧是那句话,对那些不相干的人,便是要恨,也恨不起来。他拿她当挡箭牌其实也不算太过分的事情,毕竟是她将土匪引到他屋中来,他这样做是最正常不过的,也是肖宋最能够接受的。老实说,段子修要是以德报怨的话,她恐怕还会不习惯。反正,换作是她,也不可能做以德报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顾子欢在院子里便追上了段子修,段子修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倒是爆发出了惊人的体力,行动十分迅速,便是土匪顾子欢竟然也难以在一时之间拿下他。这个时候,庭院建得大,还种上各种花草树木,放上各种假山怪石的好处就明显显现了出来。顾子欢对段子修的院子布置不如段子修本人来得熟悉,被这个石头一挡,那个树木一掩,一时之间还真是显得十分捉急……不过段子修明显比顾子欢更加狼狈。 肖宋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便不打算继续看下去。趁着这两人你追我打玩得正欢,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也正好可以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偷偷溜走,回去之后该干嘛干嘛,继续装作若无其事那就最好。若是被人发现她跟段子修的尸体在一起,她也得不了好。 却不想,院子的另一头竟然出现了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在见到这一个追一个逃的一幕之后,大叫了一声:“父亲”,便匆匆地向那两人跑去。 段纪云……怎么会来这里? 敢情这还是专门跑过来送死的不成? 肖宋摇摇头,虽觉得有些惋惜,毕竟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马上就要在她面前香消玉殒了,怎么都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但是,她已经不打算搀和到这件事中间了。所以,只能抱歉。 脚步最终没有迈出去,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肖宋心头难受得厉害,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一个幼嫩的女声在低声哀求:“……救救小云……救救小云……小云,不能死!”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不,应该说,这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就是段念香的声音! 救什么救!她一个弱女子救得了谁? 肖宋一咬牙,强硬地支配着身体往院外走,没走两步,身体好像被撕扯成了无数片,喉头一甜,她‘哇’地便吐出了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晓了。 ------------ 第四卷 ——妖孽 ------------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4-03-01 肖宋定下神来,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变换了。段子修,段纪云,顾子欢统统消失不见,原本的黑夜也变成了黄昏,她以灵魂的状态漂浮在空中,出现在大神的宅子里。而大神一身白衣,盘腿坐在开满了曼珠沙华的院子面前,惬意地呷着茶。看到肖宋,也只是淡定到让人蛋疼地哼了一声:“啧,回来了呀。” 矫情!她回来你还不知道啊! 肖宋冷冷吐槽:“不是你把我拉回来的么?” “哎哟哟~”大神嘟着嘴卖萌,“人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呢,小肖肖居然怀疑人家的品格,实在是太过分了!” 肖宋:“……”明显是不相信啊!“不出意外的话,段子修应该是死定了的,我本该是没有后患了的……真的不是你将我拉回来的?”尾音质疑地挑起。 大神优哉游哉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说道:“这回你附在段念香的身上,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什么意思?”肖宋一怔,“奇怪的地方……是指什么意思?” “比如,性格跟原本有些不同什么的。”男人笑得很诡异,“小肖肖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性格比原本可要活泼开朗多了?原本……那可是十分阴沉的呢。” 不用这么直接地说她阴沉拜托不谢! “我这是冷静淡定。”肖宋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驳了一句,随即两眼望天,用手指点了点下巴,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不过你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大神不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大神这么一提点,她就后知后觉回味了过来。原本还以为只是错觉,感觉穿为段念香确实比以前两个让她不自在,仿佛那具身体还具有自主意识一般,有时候还会带着她的思维跑……明明没有继承段念香的记忆不是么?可是行事作风在细枝末节之间有时候却像个真正的段念香一样——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这是怎么一回事?” “唔……”男人放下茶杯,调笑道:“小肖肖可真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么?”收获肖宋恶狠狠的一枚白眼,“前两个人,萧夏也好,封灵也好,这一生过得并不好,对这世间早已没了留念,魂魄一离体便消散了干净,自然不会影响到你。而这个段念香,她同段纪云是真心相爱,舍不下爱人独自远去,执念积压于胸,自然对你有所影响。她才是那具身体的主人,魂魄与身体的契合度比你要高,在最后关头才能够生生将你赶出来……小肖肖,你还是太弱了啊!” 肖宋:“……”为什么她有一种他在嘲笑他的错觉呢?这一定是错觉吧错觉吧错觉吧!o(╯□╰)o 大神大概是真的活太久了太无聊了,所以他现在存在的最大兴趣就是打击肖宋这个可怜娃。他装模作样地感叹道:“本来呢,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我还念着你我的一片交情专门给你挑了个简单的,没想到你竟让我这般失望……哎,人家真是好为难呢。” 肖宋抽搐着嘴角:“……你根本没有跟我说具体的任务,那么也就不应该有成败输赢的结果吧?” “小肖肖好不讲理呢。”大神捂着嘴角呵呵笑着,“人家可是看好你才没有交代你任务的哦。你既然穿越过去,自然不能过得比原本的女主要差……可是你自己看看……”大神大手一挥,一面水镜便在肖宋面前凝聚形成,透过镜像,肖宋看到了那个未完的故事的结局。 那个结局是,在她喷出一口老血失去意识之后,段念香彻底占据了那具身体。顾子欢顾大土匪终于追上了筋疲力尽的段子修,呵呵淫笑着举起了手中噌亮的匕首,正要一刀结果了他,段纪云少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跶了出来,大叫着‘雅蠛蝶雅蠛蝶’然后扑倒在了段子修身上,要替段子修段大渣爹档上这这一刀。然而疼痛并没有如同预期一般的到来,关键关头,段念香姑娘瞬间爆发出了强悍的爆发力,扑倒在了段纪云身上,三个人以叠罗汉的姿势叠在了一起,替段纪云挨了那‘透心凉,心飞扬’的一记白刀子…… 肖宋看得直要捂脸,着实是不忍直视。 搞到最后……原来段纪云和段子修才是真爱么?原女主什么的那就是个打酱油的炮灰!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肖宋砸巴砸巴嘴,艰难地开口:“所以说……我的任务其实就是不让段念香夺回身体的主控权么?” 男人笑:“当然。” 肖宋无语:“……那我的贞操问题?”她辛辛苦苦为保卫贞操作战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男人无所谓地说道:“哦,你还在在意这个么?人家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迂腐神明,那只是第一次穿越的任务而已,这之后人家可从来没有限制你这方面的自由哦!啧,你若是愿意,便是将段子修和段纪云一道儿收了我也不会有意见的。怎么,你想收了他们么?” “……不必了,我的口味还没有这么重。”想了想,还是觉得非常想不明白,复又开口问道:“你不是说过不希望见到自己选中的人跟原著里的男人发生什么关系么?怎么现在又改变了想法了?” 男人一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无辜:“有么?人家有这么说过么?啧,不记得了呢。” 肖宋眼角抽搐:“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你就说过!你还说你将一个把一对一肉文改成了np肉文的姑娘给人道毁灭了,以此来威胁我!”所以,请不要再装傻了混蛋! 男人笑呵呵地:“啧,原来你对我的话如此上心呢……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这般清楚,真是叫人家好生感动哦!” 肖宋气得直翻白眼:“……” 他略正了正表情,笑得一脸讳莫如深:“可是,你与那人不一样。” 肖宋一愣,直觉追问:“哪里不一样?” 男人笑得十分隐晦,甚至是恶意:“你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么?自然是不一样的。” 肖宋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尼玛! 大神你是童年受过家暴呢还是被女人欺骗过感情呢还是婚姻生活不幸福呢才导致了你如今这么变态?只有勉强别人,让别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才能够给你带来快感是吧?因为那个妹子那方面需要比较旺盛,所以你不许她搞np,否则就直接灭掉;而她对这方面并无好感,所以你对此就无所谓了是么魂淡? 男人轻咳一声,以手指轻轻敲击着一边的矮桌,发出‘扣扣扣’的敲击声:“虽然你我之间交情匪浅,但是这次任务你确实是失败了的。” 肖宋面无表情。 男人假惺惺地说道:“我虽然想要帮你,但你知道,规矩摆在那里,是不允许我容情的。小肖肖能够理解我的是不是?” 肖宋继续面无表情:“……” 这样的表情可真有趣,难道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肉身了么? 男人这样想着,口中便说道:“小肖肖不想说些什么么?你知道,人家一直都是个心软的神明,你若是说些什么求求我的话,兴许人家一不小心就心软了也说不准呢。” 肖宋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不屑道:“可能么?” “怎么不可能呢。”男人委屈地嘟着嘴:“小肖肖是不相信人家拥有仁慈的内心么?”他笑吟吟地看着肖宋,“怎么,想好要说什么了么?” “我没什么想说的。”肖宋干脆大喇喇地盘腿坐下浮在半空中,“老娘玩厌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再软的包子都会有风干变硬的一天,大不了就是一死呗,她死着死着还真都死惯了!豁出去这条老命不要,看他还能拿什么来拿捏她! 肖宋觉得自己这一刻真的是酷毙了,三辈子的怨气都在今朝散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在别人看来,她的表情估计十足地像个傻逼。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的死样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小肖肖还真是可爱呢……这傲娇的小表情,着实是让人心痒难耐。”男人掩嘴,咯咯笑得,十足的花枝乱颤,风骚无比。至始至终,肖宋都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小肖肖怕是不知道吧,肉身的死亡和灵魂的消散是不一样的呢。” 他的表情就是摆明了要引人犯罪,肖宋忍不住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肉身死亡后还可能有个灵魂,灵魂一旦消散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眯起眼:“确实如此呢……不过小肖肖恐怕不知道,灵魂的死亡比肉体的死亡要痛上一万倍呢。啧,小肖肖那么怕痛的一个人……好可怜呢。” 肖宋:“……”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看我真诚的眼睛……”男人笑着,一双美丽无比的桃花眼扑棱扑棱眨着:“人家可是不说谎话的哦。” 肖宋:“……”她更加确信他是在骗人的了o(╯□╰)o 可是到底还是心虚了……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下子就过去了倒也没什么特别好怕的。但是除了惜命以外,她还有一个致命的死穴……尼玛她真心怕疼啊!死的次数越多越怕疼!死也许能够习惯,但是疼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习惯的魂淡! “……你想怎么处理我?” “小肖肖不要怕哦,人家跟你什么交情呢,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你魂飞魄散,承受那样巨大的苦楚呢。小肖肖是想要求情么?”他眨巴着桃花眼看着她,眼里无限渴望……就好似在说……快求我!快求我!求我我就帮你哦! 肖宋只觉得喉咙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尼玛实在是没办法开口跟这货求情啊肿么破! 肖宋梗着脖子:“我……任你处置,你看着办吧。” 连求情都求得这么潇洒有个性,姑娘,你其实真的是不想活了吧←_←! 男人把弄着手里的茶杯,漂亮的桃花眼眯着,嘴角微微勾起:“既然小肖肖都这样求情了……”他掩嘴轻笑,“那好吧,我便从轻处理。” 肖宋:“……”总觉得有一种爹被坑了的感觉←_←! 男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飘逸的白色长衫铺在身后的木质地板上,一片迤逦。他斜倚在一边的矮桌智商,修长手指点着下巴,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顺便,让你弥补一下你未曾圆满的遗憾……”男人长袖一挥,肖宋便觉得耳边一阵凉风吹过,整个身体飘了起来。眼前的景物开始急速扭曲、变化,失去知觉之前,肖宋只听到耳边回荡着男人销魂无比的声音:“成败与否,就看这一次了呢……不要让人家失望了哦!” ——*——*——*——*——*——*——*——*——*——*——*——*——*——**——*——*——*——*——*——*—— 肖宋睁开眼睛,灵魂与新身体有一瞬间并不是十分契合,需要一个调整的过程。她的视线没有焦距,耳边听不清晰,只有呼呼的风声以及一些嘈杂的难以分辨的噪音。她又重新闭上眼睛,努力气定神闲,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半晌再次睁开眼,灵魂已经彻底镶嵌在了肉体之中,她动了动手脚,十分灵敏,控制起来没有障碍,切合度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上许多。即便没有镜子不能看到自己这具身体的长相,从这小手小脚也大致能够猜出,她这回又穿到一个小孩子身上了……估摸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不管剧情是什么,这都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肖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才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此时她身后背山,显然身在山下。在她身边,是一个浑身是血一身狼狈的男人,没听到呼吸声,胸腔也没有欺负,粗粗看去,大概是已经死了。而在她面前,是两个缠斗在一起的男人。 真是混乱无比的场面啊! 肖宋抽了抽眉头,默默向后缩了缩身子,身手灵敏而迅速地躲到了一边一棵大树之后掩盖住身形,觉得这里相对比较安全一些,至少被误伤的可能性不算太大,这才探出脑袋打量敌情。肖宋定睛看向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估摸是四十来岁,膀大腰圆,长得很是粗壮……一看就是个路人甲的长相。而另一个看模样大概是十三四岁,年纪不大,面貌清秀干净……还有点诡异的熟悉感。 哦,一定是风太大的缘故←_←! 两人的实力相差很明显,少年的内力并不算深厚,比起她当封灵的那一世可是要弱多了,不过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修为,也算是个小天才了。他明显用的是巧劲,而那大个子壮汉则是完全的外家功夫。本来应该是少年的武功路数更占优势一点,可是这个壮汉却是个不简单的。即便只是外家功夫,这壮汉的外家功夫也是修炼成精的了……这一拳下去地上一大个坑什么的,尤其这还是青石板的地……那哪是一般人能够挡得住的啊?! 就肖宋看来,那少年明显不敌壮汉,从刚才开始就是在苦苦支撑。如今看他面色越来越惨白,呼吸越发沉重,也知道是支撑不下去的节奏。肖宋有点急,尝试着查看剧情,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看到剧情……这难道也是惩罚的一种么魂淡? 肖宋有种浓浓的恐慌,这三世她都太过依赖剧情,如今突然看不到剧情了,感觉一下子就像是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路一样,何止是一点点的销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这两个活人还有那个死人又是谁?她这具身体是哪一方的……或者说,是个路人甲? 方才她穿越过来之时,这具身体明明是站在那尸体旁边,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路人甲——哪有路人会傻到往那种地方凑的,这不是找死么? 综上所述,她这具身体应该是个当局者……只是究竟是站在少年一边的,还是壮汉一边的,或者是死人一边的就不得而知了。 肖宋兀自捉急,没有发现那少年和壮汉的战圈竟然朝着她躲藏的方向越来越近,等到她反应过来之时,那少年已经被逼到她躲藏的那棵树前,而那壮汉一拳便朝着少年当头盖脸地打了过来……这一拳若是打实了,毁容还是其次,整个脑袋都得被打崩掉!危急关头,少年猛地一个就地打滚,以圆润的姿势滚了出去,而壮汉那威力无穷的一拳就生生地打在了那棵无辜的树上。大树颤了三颤,‘轰’地一声向肖宋的方向压了过来。 orz~ “夏儿!小心!”灰头土脸的少年急急地向她大吼。 肖宋本来倒是没怎么的,那树倒得慢,还不至于压倒他。可是乍然听到那一声亲昵无比的‘夏儿’,她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哎呀我去!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啊! 她手忙脚乱地从树后蹦出来,跳到一边……落地的位置不太好,刚好在那壮汉的正前面,感觉一下就不好了。那壮汉看了她一眼,肖宋当时毛骨悚然,感觉像是被饿狼盯住了一样。好在那壮汉显然没把她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只那么轻轻一瞟便不再理会她,继续追击那少年…… 壮汉,你真是个好人! ------------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4-03-02 壮汉和那貌似是她这具身体同伙的少年又开始玩起了你追我打(?)的游戏(?),肖宋在那棵倒地的大树旁站了一会儿,见两人都不同程度地忽视了她,心里不知是该吊起还是应该松上一口气。她眼神诡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一跺脚,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山上逃去。就算现在她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在的,她这具身体要真跟少年时一伙的话,到时少年被打死了,她也不可能落得什么好去――那壮汉长得如此凶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方才不理会她大概也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弱了以至于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可若是少年被她制服了,身为少年的伙伴,他会不会饶过她绝对是个问题。这一看就是个江湖世界,杀人灭口不留痕迹以防后续的麻烦是最基本的常识,肖宋不敢赌――她最没信心的就是人性。 一穿越就死的结局未免太惨了一点,保不准这次失败了的话大神还真的会将她人道毁灭……那就更惨了!倒不如……趁少年还在苦苦战斗之时快点逃脱升天去。 肖宋再次看了那少年一眼,忽略掉心中诡异的熟悉感,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抱歉――虽然占了这具身体,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的人拿命去博……她果然自私。肖宋脚步一点都没有减缓,很快就已经跨上了那条上山的小路,她人小,体力并不好,虽然有些内力,但是内力并不高,短手短脚的走不太快,还没爬上几步路,内力便已经透支了干净,肖宋还没来得及擦一把汗,便敏锐地听得身后凛冽的掌风呼呼而过,那少年“嗷”地惨叫了一声,声音绕梁三日连绵不绝,十足的凄厉无比,听得肖宋的小身子跟着颤了三颤。 肖宋顿时感觉就不好了,她只觉得脑后发凉,一时犯贱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却惊愕地发现一个庞然大物朝着她的方向直直飞来! 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肖宋想要避开,可惜身体动作跟不上神经反应,硬生生慢了那么至关重要的一拍。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飞过来的人撞上,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挡一挡,可那冲力太大,根本不是她这小身板能够阻挡的,她很快被撞飞,直挺挺地倒在了台阶之上。因着坡度太斜的缘故,她并没有稳住身体,整个人就这么滚下了台阶,随着身体的下滑,后脑勺被狠狠地连续磕了好几下,最终跟着那被拍飞过来的少年缠在一起瘫在了台阶下……少年比她慢了一步滚落下来,硬邦邦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肖宋的胸口上,生生压断了最后一根稻草。肖宋只觉得胸前剧痛,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眼前发黑,再也无法支撑住,直接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肖宋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一定要宰掉那只砸到她胸口的猪头啊魂淡! ――*――*――*――*――*――*――*――*――*――*――*――*――*――*――*――*――*――*――*――*――*―― 肖宋醒过来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情。 她躺在一张檀木大床上,身上盖着不薄不厚的一床秋被,瘦小的身体隐藏在被下几乎看不出起伏来。肖宋眨了眨眼,入目首先是床顶的帷幔,没什么特色,看不出什么线索来。她很快转移了视线,头微微向一边一侧,光线过分明亮让她的眼睛下意识地迅速眯起,好半晌才适应了过来,她重新睁开眼睛,便瞧见分外明亮的光线从朱窗透过来,窗外墙角边的美人蕉生机勃勃地长了绿油油的一丛,在风中风姿无限,窈窕婀娜,挨着那造型奇巧的假山,别有几分别致的意味。 肖宋一愣,诡异的熟悉感再次冒上了心头……总觉得这场景有那么些说不出的熟悉。 还没等她深入去想上一想,开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逆着光线,肖宋有些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直到那人以极快的速度飘到她的床前,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让她坐好,用略有些冷清沧桑的声音说道:“夏儿,醒了么?来,快快喝了这药。”一股浓烈刺鼻的药臭味扑鼻而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从方才到现在她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了……尼玛,这不就是她第一次穿越过来时遇到的情节么?只不过喂药的换了个人,不再是于澜少年了而已!而这里……是她住了将近三年的萧夏的房间!毕竟是曾经住过的房子,虽说许久不见,印象总归是有的。 肖宋心里惊疑不定,她又穿越到了萧秋的世界来了么?夏儿夏儿……她现在的身份就是萧夏,而且还是小时候的萧夏?!而眼前这个估摸是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便是她那一世无缘得见的……萧落凤,萧夏和于沧溟的师傅?! 一点想通了之后,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轻而易举地串在了一起。那么,她刚刚穿越过来见到的那个叫她‘夏儿’的少年其实就是于沧溟那厮么?她就说怪不得才看了那么几眼就觉得这这厮长得有些熟悉……那眉眼那长相,不就是于澜的幼齿版么orz~ 那么……她见到的那一幕难道就是原著中着墨不多的,于沧溟多管闲事招惹了一个惹不起的江湖邪道,连累原主萧夏被废了根基的那个情节么? 太惊悚了有木有?! …… 直到萧落凤用调羹舀了乌黑的药汁送到肖宋的唇边,肖宋才惨白着一张脸回过神来,那刺鼻的味道钻进鼻中,让她无处可逃,肖宋差点没有立即呕出来,立即往床里一缩,一脸嫌弃地皱起小小的眉头。果然是紫清派的传承啊……熬出来的药不管是哪个年代,都一样的难闻! “夏儿这是怎么了?”萧落凤喂药的手顿了一顿,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是不是不舒服?” 肖宋身子一抖,差点忘记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眼前的这人不是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于澜少年,而是萧夏的师傅!她现在小命还在她手里握着呢,怎么敢如此大意!为今之计,还是收敛点为好,至少不能让萧落凤看出端倪来察觉自家小徒弟换了魂,到时候被当做孤魂野鬼烧掉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萧落凤可不比前几世遇到的那些个人,她是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萧夏长大的,知萧夏甚深,绝壁不像别人那么好打发。 肖宋表示亚历山大! 可她毕竟没有跟萧落凤相处过,萧夏的记忆经历了那么多世,也早就模糊不清了……眼见着萧落凤皱起的眉头隐隐露出一个担忧的神情,她来不及多想,便立即抱怨道:“师傅师傅,药好苦……好臭……夏儿不喜欢。”这绝壁是比珍珠还真的真话……肖宋泪流满面,她怎么一个鸡冻就把这丢脸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萧落凤一愣,没有想到一向听话懂事过分早熟乖巧的小徒儿有朝一日竟然会用这撒娇的语气同她说话?果然生病的孩子比较脆弱么?萧夏是她亲手带大的,她虽冷清,却是真心关爱她,最心疼牵挂的也不过是这孩子的幸福。看她如今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萧落凤有些心疼,毕竟再成熟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 可也知道这种原则性的事情是惯不得的,她硬着心肠没有妥协,不过语气倒是柔软了几分:“夏儿乖,你现在伤处还未痊愈,若是不根治,日后恐怕会成为你的阻碍。”毕竟没有怎么安慰过人,语气总归有些硬邦邦的。萧落凤意识到了这一点,话末加了一句:“夏儿乖乖喝完这药,师傅便给你一粒蜜饯,可好?” 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她难道像是那种会为了一颗蜜饯而折腰的无节操人士么?她是么她是么? “……好。”这绝壁不是一颗蜜饯的诱惑!“师傅……”肖宋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夏儿喝了这药便会好起来么?” 萧夏这具身体还没有长成日后冷清秀丽的模样,如今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模样,配着这样的表情十分有萌感。萧落凤忍不住摸了摸自家徒儿毛茸茸的脑袋,温声细语安抚道:“当然,喝了这药便会好了。” “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夏儿不相信师傅的话么?” “夏儿最相信师傅啦!师傅说真的便是真的。” 看到自家徒儿小猫儿似地闭上了圆圆的眼睛,似乎十分享受被顺毛的过程,还流露出了一脸餍足慵懒的模样。萧落凤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软成一滩水,眼里越发地温柔。 肖宋眯着的眼里闪过一丝流光,嘴上虽然说相信,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她没有像原著中的萧夏一样替于沧溟挨那要命的一掌,可是强大的剧情显然没有放过她,她可是记得自己人品弱到不忍直视,逃到了那个份上居然还做了一把飞过来的于沧溟的垫子,被压得喷了老大一口老血。所以……真的没有问题么?她现在还举得肋骨疼得厉害啊魂淡! 到底不好再磨叽,肖宋避开萧落凤再次递过来的汤勺,这么难闻到死的药汁要是一口一口喝,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来得干净点。她伸出细嫩的小手,抿着嘴说道:“师傅,你快些将蜜饯给夏儿。” 萧落凤一愣,倒也没有计较自家徒弟失礼的这一点,将药碗放在一边,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摊开,露出里头沾着白糖的蜜饯。肖宋看了一眼,唔……勉强吧。一把抓起那放在一旁的药碗,闭着眼睛就咕噜咕噜地猛灌了下去,等那药汁一滴都不剩时,立即眼疾手快地捏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猛嚼一通……饶是如此,一张秀丽的小脸还是被苦得变了形。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看得萧落凤目瞪口呆。 而肖宋总算缓和了过来,用手指揩去眼角欲落不落的一滴泪珠,捏起一颗最肥大的蜜饯塞进萧落凤的嘴里:“好甜,师傅也吃一颗。” 萧落凤宠溺地摸了摸肖宋的脑袋:“夏儿吃,师傅不爱吃。” 感觉到对方真心的关爱,肖宋心里一软,倒是更加大胆了一点,扑进萧落凤怀里撒娇,捏着蜜饯的手却没有放下:“师傅吃,好甜。师傅不吃,夏儿也不吃。” 这没节操的姑娘…… 萧落凤先是一震,待看到自家徒儿分外执着的表情之后,也就垂了眸,纵容地将那蜜饯含进嘴里。 “好吃么师傅?”肖宋眨着圆溜溜的乌黑大眼,一脸期待。 “嗯,好吃。” 肖宋的眼睛像月牙似地眯起……不管是原著中还是现在,萧落凤都是最疼爱萧夏的存在。即便是方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她都感觉到了这一点。肖宋对这样疼爱关心自己的长辈完全没有抵抗力,自小对长辈卖乖卖习惯了的姑娘在感受到萧落凤的真心后便自然而然地享受了起来。她默默地想,有这么一个疼爱自己的师傅感觉可真好啊……可是原著中这个时候萧落凤为了振兴门派,早就练起了魔功,身体也早就毁得七七八八。现如今也不过是用药一直吊着命而已……以至于到最后被于沧溟气得吐血而亡,都是偶然之中带着必然的结果。 肖宋叹了一口气,她是知道这魔功的损害的,毕竟自己也是练过的自然能够感同身受。这个世界除了萧秋那货,谁还能驾驭得了那本该死的魔功?!真……不公平! “师傅,师兄还好么?”肖宋仰起一张白嫩的小脸,萧夏跟于沧溟感情挺深厚,她若是真对于沧溟不闻不问,才比较惹人怀疑。 萧落凤沉默,眼神一下子便充满了浓浓的忧虑与疲惫…… 肖宋一看便知道了结果,看来于沧溟不是很好了。也是,没有萧夏这傻姑娘替他挨枪子,他怎么可能会好啊! 表面上肖宋还是一脸担忧蛋疼:“师傅,师兄怎么了?那个人好可怕……师兄他没事吧?” 萧落凤掩住眼里流露出来的担忧,摸摸肖宋的发顶:“不用担心,夏儿好好养伤便是。沧溟他现在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性命无大碍。待你伤好可以下床,师傅便带你去看他。” 肖宋乖乖点头,一脸天真:“是么?师兄没事便好。那夏儿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好起来后,夏儿便去看师兄。”哎……性命无大碍啊!看来于沧溟伤得真是不轻啊!她该庆幸自己即便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还懂得不要往事发中心凑热闹这才逃过了一劫么? 记得当年第一次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好似还埋怨过自己穿越的时机真是差透了,要是穿得早一点,在萧夏被废之前就穿越过来,她一定不会替于沧溟挡那一拳!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竟然还真成全了当年的遗憾……她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 不过,那么厉害的一拳打过来,树都打爆了石头也打碎了何况只是一个脆弱的人,她跑这么远被撞到都觉得胸口疼……对了,胸口疼!肖宋反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却惊讶地发现胸口上竟然缠了厚厚的一层布……orz,这是肿么一回事? 萧落凤自然察觉到了自家徒儿的动作以及惊讶的表情,只以为她是在害怕,温声安慰道:“夏儿不怕,你只是断了三根肋骨,为师已经帮你接好了,以后只要好好休养便没事了。” 肖宋泪奔:“……”这就是逃离剧情的代价么?三根肋骨什么的……会不会太过分?这要是一不小心没有恢复好,以后胸部就得长歪了啊魂淡!就算没有长歪,一只大一只小也够销魂的啊!她虽然害怕将来还是无法逃离剧情,萧秋依旧会对她图谋不轨……可她真心不愿意长残疾啊摔!就算是长得不好看也不愿意身有残疾啊……这是底线。 “师傅~~”求安慰! 萧落凤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夏儿乖,不会有事的,师傅会保护你。” 肖宋鼻音浓重,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嗯。” 感情的付出与回报从来都是对等的。肖宋不懂得主动付出,经历那么多世的糟心经历之后,也更加不愿意主动付出。但是付出的功能虽然已经退化到无,接收的功能还是健在。别人若是对她善意真心,她自然不会也不好意思虚情假意以待;别人若是对她心怀恶意,也不能指望她有好脸色。 于沧溟这人她算是讨厌了两辈子了……其实也说不上讨厌,只是没好感而已。明明自家师妹对他情深意重,甚至舍身替他挨了一拳,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若是真不愿意跟师妹在一起,当初就别许那样的誓言……既然许了誓言,跟别的女人出轨又是怎么一回事? 渣男!绝壁是渣男不解释! 她不喜欢于沧溟,如今也逃过了那替他受罪的一劫,两人之间便是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了……至于这个萧落凤……肖宋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虽说她其实是在对萧夏好,并不是对她……可是附在萧夏身上的她才是最直接感受到这一点的人。人非草木,她也没有没心没肺到那种地步。 萧落凤的结局她可能改变不了,那么以后,她就代替萧夏给萧落凤尽孝吧。 在萧落凤的有生之年,她必真心相待,承欢膝下。 ------------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4-03-03 第三章 肖宋可以自由下床行动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紫清派很大,于沧溟的院子离萧夏的又比较远,来回十分不方便。是以在此之前虽然肖宋曾经意思意思地表示过要去看望一下于沧溟,但是萧落凤担心她的身体,并没有同意。肖宋自然是乐得轻松,她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打算当真。事实上以萧落凤疼爱萧夏的程度,怎么都没有可能让她带伤去给人探病的!她也正是吃定了这一点才会这么装模作样假惺惺。 对于于沧溟,肖宋还是十分头疼的。私心里肖宋是十分不待见他的,那张跟于澜少年相似的脸让她心里膈应得慌,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不主动害他是她做过的最善良的决定了。可惜这两师兄妹的感情原本还算不错,若是她一下子就不待见于沧溟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还图惹人怀疑。所以……为今之计,她也只能慢慢远着他。反正小孩子的情绪本来就是说变就变,今天好得同穿一条裤子,搞不好明日个便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没有耐性也没有那种胸怀去玩一场忠犬养成,何况古代十三岁的孩子心智已经很成熟了,想要养成也太晚了一点点……好嘛,她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懒人――懒死她最好。 要是这辈子能够懒到死,什么都不用操心操力……那她也知足了。 瞧瞧,她是一个多么容易满足的好姑娘呢!大神怎么忍心这么残忍地对待她←_←! ――*――*――*――*――*――*――*――*――*――*――*――*――*――*――*――*――*―― 伤好之后萧落凤也不再限制肖宋的自由,本该是立即进入学武的进程了,可惜肖宋浑身犯懒,撒娇耍赖硬是不肯,萧落凤最是挡不住她卖萌,只好让她拖了两天。肖宋很满足,只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直到天荒地老。虽然以她目前的情况看来,可能性好似不是很大←_←! 莫名悲伤~ 肖宋逍遥了几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还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该去看看那个至今只有一面之缘的师兄了――真的不太想去啊有木有?可是她现在都好全了还不去看自家师兄……面子上会过不去啊摔! 这具八岁的身体素质很是不错,即便年纪尚且幼小,但是已经有一定的内力根基了,肖宋在养伤之时百无聊赖,平时没事便念个功法打发时间,有前一世的基础,重新捡起这些功夫对她来说并不是太难,虽不说是一日千里,进步总归是有的,而且还颇为明显――开了外挂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肖宋特地跟萧落凤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去看于沧溟这件事,在经得于沧溟同意之后便运起轻功飘去了于沧溟的院子,她曾经有过萧夏的记忆,自然知道于沧溟住的是哪一处院子。说来于澜少年当年住的便是他爹的那院子,她也去过两次,自然不会不记得。 肖宋用的是轻功,打的是重新拾回那一世的状态的主意,不过她如今的内力毕竟不是当年的可以相比,轻功看着很是飘逸如仙,实际上那是十分的耗费体力,肖宋中途迫不得已停了好几次,休息了约莫半盏茶时间才积蓄起内力来――比起当年可真是逊毙了,但是跟附身再段念香身上几年的全无内力傍身的日子相比,那就真是太美好了。等肖宋终于来到于沧溟的院子时,已经流了一身的汗,脸色有些发白,呼吸也微微带喘。她心里略有些伤感,这身体果然还是太弱了一点,就这点功力委实是不够看的……这个世界太危险,以后不能偷懒了真伤感! 紫清派毕竟已经没落太久,并不像一般门派那么讲究,就像肖宋身边根本没有专门的人伺候,于沧溟自然也是如此。肖宋大大咧咧地进了于沧溟的院子,不过刚飘了四五米的距离,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男人略带嘶哑的咆哮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滚!给我滚!滚出去!咳咳……不要让我见到你!快给我滚!” 能在这个院子里这么咆哮的除了于沧溟不作他想,看来于沧溟少年的心情不是太好啊! 肖宋前进的脚步就这么顿了一下,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呢?要不要改天再来? 还没来得及转身,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肖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下意识便飘到了一边的树丛后躲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外面。不多时,一个长相挺路人的青年仆役便连滚带爬地走了过来,肖宋对他完全没有印象,想来上辈子并没有见过,若是见过,总归有点印象……应该是在萧落凤死后离开了紫清派的那一批仆役吧。 那仆役衣衫基本湿透了,染着黑褐色的污渍,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这味道肖宋可熟悉着,毕竟上上上辈子做萧夏的时候,她也是在那药汤里泡过来的!只不过如今这药味比当年她泡的味道要轻许多而已。 好怀念的有木有? 她这绝对不是在说假话,别看这药味挺难闻,但如果每月只泡一次的话,倒还是可以忍受。尤其之后身上一直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闻惯了倒也不会觉得有多难受←_←!说起来又是一把辛酸泪啊! 这个青年仆役一边踉踉跄跄的走,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咒骂些什么,一边嫌恶地打理着自己湿淋淋的衣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走到院前,那仆役回头,往院子里头主屋的方向“呸”了一声,骂了一句:“晦气。”便怏怏地走了。 肖宋表示十分理解这仆役大哥的心情……病鬼都是这么难伺候的,实在是辛苦了! 肖宋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虽说不想触这位师兄的霉头,但更不想白走这一趟……她是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何况今日还特意向师傅报备过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咬了咬牙,肖宋从树丛后走了出来,径自向主屋走去……心中暗想,这于沧溟若是不识相敢把火气发到她身上,她一定不会手软哒……回去就去师傅那里狠狠地告他一状嘤嘤嘤~~ …… 肖宋进屋的时候完全没有遇到阻碍,那仆役大哥出来后没有关门,门就这么虚掩着……这姑娘也没有任何非礼勿视不好意思的情绪,想也不想就这么进去了。刚进屋便又是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若不是肖宋老早习惯了这个味道,如今搞不好就得直接吐出来。她停住脚步,视线往里一扫,窗户掩得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外头的光线,屋里明显比较暗,有点阴森森的感觉。不过便是再暗,肖宋也看到了这里的满地狼藉。这屋子里能砸的不能砸的都砸了一地,碎片淋漓,基本是没有落脚的地方……肖宋大感心痛……嗷,这古董花瓶~嗷,这玉枕~嗷,这净瓷茶杯! 于沧溟这货总是要跟着林楚楚跑的,除了身上那套衣服,一个子儿都别妄想带走!这紫清派日后可是她的私有品!现在被这么糟蹋,好心疼嗷好心疼! 肖宋眼里闪过凶光,视线一搜寻,这才看到屏风那边缩成一团的少年,衣衫凌乱又单薄,香肩半露,头发散乱,着实是十分销魂……看来方才那仆役是要伺候他药浴的,结果被这厮突然抽风给吼走了←_←!肖宋无语了一把,卸下轻功,双脚轻轻落在地上,结果偏巧踩在了一片碎片上,与地面剧烈摩擦之下,发出‘咯吱’一声尖锐的声响,在这寂静到死寂的房间里分外触目惊心。 肖宋没有防备,也有点被吓到,而那于沧溟更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还以为是那仆役来了,猛然抬起头,张口便不耐烦地吼道:“不是叫你滚开……”吼声在喉咙里止住,再也说不出来,半晌,他才嗫嗫道:“夏儿……你怎么来了。” 肖宋面不改色:“哦,我来看看师兄,一月不见,师兄近来可好?”姑娘,你确定自己不是来膈应人的么?你瞧他那样子,怎么可能会好? 于沧溟面色沉了一下,表情略有些扭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氛围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肖宋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明白这人的想法的,毕竟原本可是天之骄子,在武学方面颇有天分,紫清派除了萧落凤以及几个长辈之外,这个年纪的就属他天分最高武功最厉害,久而久之就差没有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没想到一出门管了个闲事便踢到了铁板,连这一身根骨都毁了个七七八八。这么巨大的落差一般人都难以接受……不过肖宋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她。她是懒人,最讨厌麻烦,更讨厌会惹麻烦的人……年少无知不是借口,所有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于沧溟这回多管闲事落了这么个下场是罪有应得,肖宋气平了。若是不是她运气好躲过这一劫,也同原著的萧夏一样替他受罪……肖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恨得弄死这个少年? 好在啊好在…… “夏儿……连你,都是如此……你也不懂我的痛苦么?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老娘就是不懂你你想怎么样?要咬我么浑蛋! 肖宋面无表情:“……” “我好痛苦,你知道么?这段日子我一直睡不着,一睡着便会做噩梦……梦到那最不堪的一幕。它一遍一遍地告诉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于沧溟了……我是一个废人了!你知道么?” 肖宋:“……”痛苦你个毛线啊!还不是你自找的! 于沧溟神色凄惶:“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夏儿你知道么?我的根骨废了,日后再也不能练武了……我是个废人了!”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喃喃念道:“我是个废人了……” 你以为废人是那么好当的么? 肖宋面上表情丝毫不改,脚步不动,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师兄大可不必如此悲观,师傅同我说过,师兄你若是好好医治的话,也不是不能练武。”前提是,少年你必须要好好医治啊! “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于沧溟突然一拳砸在了地上的花瓶碎片,鲜红的血液迅速流了下来,染红了雪白的瓷片,带着妖异的美感。他仿若没有痛觉,抬起一双赤红的眼狠狠地盯着肖宋,“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师傅不过是安慰我!我都变成如今这般了,怎么可能还能练武?我已经没用了!所有人都会看不起我……”到最后已经变成了神经质的喃喃。 肖宋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仿若无知无觉,半晌道:“知足者常乐。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不过是拥有个健康的身体。有了健康的身体,之后的一切便都可以凭借自己得到;若是没有,说什么都是枉然。师兄如今……尚且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便努力挽救吧。师傅很担心师兄,师兄还是早日看开些的好。毕竟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眼神一厉:“可若是师兄执意画地为牢,不肯走出自己给自己设的坎,那么谁也没有办法帮你。师兄好自为之吧!” 她才不是烂好心……她就是……见不惯这货顶着于澜的脸搞消沉……还没死呢,这要死要活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以为她会同情么?就算同情那又怎么样?她的同情还能够让他不再变成废人不成?!有这种想法的才是个废人。当年萧夏姑娘被他害成那样都没有像他这样消沉! 真头疼! 这货要是继续消沉下去,林楚楚那骄傲无比的姑娘怎么可能还会看上他?若是看不上……这世上就没有于澜了吧? 肖宋烦躁地抓了一把长发。于澜啊……好歹是照顾了她三年的人,虽说一直都看不上他那软绵绵的性子,却也清楚地知道,那少年是这个世界头一个给她温暖的人――当年那个初入此地,仓皇不安的她……这样的少年,若是再也不在了,挺可惜的。 “夏儿……” 肖宋更烦躁了:“抱歉师兄,我还有些事,改天再来看你。”说罢也不管那人挽留的目光,毫不留恋地甩袖便走。 ――*――*――――*――*――*――*――*――*――*――*――*――*――*――*――*――*――*――*――*――*――*―― 肖宋不待见于沧溟,尤其在那一次之后,就更加不待见了,心里也暗暗打定了主意以后得离这于沧溟远一点,最好成了陌路最好。反正这样的人也绝对不在可交的范围内。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半月之后,她不去见于沧溟,于沧溟却主动找上了她……彼时肖宋方才练完功,出了不少汗,口渴得厉害,随手便拿起一边准备好的茶杯便往嘴里灌。 “夏儿~~” 肖宋手一抖,捧在手里的茶杯差点掉下地――这深情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的呼唤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可是也不能不理,她只好面无表情地应道:“嗯……师兄怎么会来这里?” 于沧溟脸上闪过羞赧:“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没想到……刚好遇上了你……好巧。” 肖宋面无表情地抽搐了两下嘴角……巧你妹啊!这种借口可不可以不要拿出来?她会忍不住鄙视乃的智商!她的院子跟于沧溟的院子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完全不在一个界面上的,这是要怎样才能够恰好路过? “哦……”肖宋淡淡地道:“原来如此。”茶杯往桌上一放,“若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转身便离开。 却没想到于沧溟竟然快走几步一把拉住肖宋的手,急急道:“夏儿等一等……” 肖宋甩了甩手,没有甩开。“师兄有什么事么?” 于沧溟讷讷半天,才娇羞无比地说道:“那一日的事情……谢谢你。” 哪一日? 肖宋默默回想了半天,已然不太记得了――不能怪她,对于一些不美好的事情,她一向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这若是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要往心里放一放,她这个活过那么多世的人就算是心再大,如今也该心肌梗塞了。话虽如此,面上依旧习惯性装逼,端得是高贵冷艳华丽无双:“那是我该做的,师兄不必放在心上。师兄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等一等!”于沧溟生怕肖宋真的走掉,再也顾不得娇羞,迅速说道,“我有事!” 肖宋的眸光从那只紧握住她手的手上飘过,挑起一边眉毛:“什么事,师兄?” 于沧溟深情地看着肖宋:“夏儿,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那一日若不是你狠狠地骂醒了我,我怕是到现在还在陷在消沉之中难以自拔。夏儿,是你拯救了我,是你给了我新生!” 肖宋:“……”说话可以不要这么抑扬顿挫么? 肖宋毫不领情:“给你新生的是师傅,没有她精心调养你的身体,便是我再骂也是没用的。” 于沧溟的表情瞬间有点讪讪:“夏儿你说得对,我确实也感谢师傅。若非师傅救我,我如今怕是连这条命都难以保住。”话锋一转:“夏儿,我已经知道了。” 肖宋:“……什么?” 于沧溟一脸深情不悔到让人忧桑蛋疼:“师傅已经告诉我了,你不必再瞒我了。夏儿,你如此待我,沧溟此生定不负你!” ------------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4-03-04 “夏儿,我已经知道了。” 肖宋:“……什么?” 于沧溟一脸深情不悔到让人忧桑蛋疼:“师傅已经告诉我了,你不必再瞒我了。夏儿,你如此待我,沧溟此生定不负你!” 肖宋:“……”这是发生了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见肖宋沉默,于沧溟也只以为是自家师妹脸皮子薄,在害羞,他一脸‘你不用再瞒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蛋疼样,十分诚挚地说道:“夏儿,师傅已经全部告诉我了。那一日我晕过去了并不知道,原来夏儿你竟然为了救我而牺牲至此!若是没有你替我分担了一部分的掌力,如今的我恐怕……连性命都难以抱住。这次是我的错,全怪我没有本事,竟然连累夏儿你为我受苦……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若知道……若知道的话……”于沧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后面的话于是湮没消散。 肖宋脸色实在不算好看:“……我并没有替你做什么。”这可真是个不太美好的误会,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那是一个让她蛋疼到不想再想第二遍的意外! 于沧溟连忙打断她,一脸深情:“不必再说了,我都明白!” 肖宋:“……”你到底明白个毛线啊?! 肖宋抽抽眉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想,师兄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 于沧溟抬起下巴,羞赧而坚定地快速说道:“没有误会,我都知晓的,夏儿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 你到底决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沧溟像是鼓足了勇气,牢牢握住肖宋的手,挺起胸膛,铿锵有力地再次重申:“夏儿,你待我情深意重……待你及笄之时,我便娶你。” 不要胡乱做什么决定啊喂! “……”肖宋差点没有当场给跪了,这种想要立即失意体前屈给他看到冲动究竟是哪里来的?“师兄!”肖宋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使狠劲一把抽回被于沧溟握住的手,在于沧溟错愕受伤的眼神注视下慢悠悠地掏出袖中藏着的棉质手帕,细细地擦拭了一番。她的动作分外优雅,却也透着浓浓的疏离。至始至终,肖宋都强迫着自己不许去看那张同于澜相似的脸,她怕自己忍不住,撕了它……话说,于澜,你阿爹这么抽风,你究竟知道么? “我想师兄真的误会了什么。”肖宋冷冷地看着于沧溟,嘴唇绷得有些紧,唇线被扯得有些直,可以看出她并不是那么愉快的心情。“此番受伤只是因为我运气不好,我并没有想要替师兄做垫背。”那些因果恩怨她都不愿意背负,也不想跟于沧溟产生任何可能的交集,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是以她根本不想认下无意中救了他一条命的这个事实。 奈何……现在的少年郎的脑补能力都是这么强悍的么? 可惜了啊,于沧溟少年竟然一点都不懂她的苦心,还一脸理解地看着她,一副‘我都明白,你别闹了’的贱模样。 肖宋顿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抽痛得厉害。还真是……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道吉日,撞到精分了。 肖宋原本的想法是跟这个不是十分重要,但是相当关键的渣男保持老死不相往来的美好关系,并不想撕破脸皮,毕竟她不是那种个性决绝到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的人。有些极端的念头她会在脑子里想想,不过一般都不会付诸实践――比如宰了这个渣男。 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那种感觉应该会挺爽,毕竟她不爽这头渣已经很久了。不过一来她还没有讨厌他到一定要杀死他的地步;二来她也不愿意萧落凤伤心……或者看出破绽;三来,没有于沧溟就没有于澜,没有于澜就不会有萧秋的出现,毕竟于澜算是萧秋少年的引路人,没有萧秋……那这个世界就彻底崩坏了吧? 作为一个基本没有什么金手指的可怜人,她现在唯一能够仰仗的也不过是这些个剧情而已。以前她不懂这个道理,恨不得把剧情搅乱到天翻地覆连作者姑娘都不认识才好,可几世的摸爬打滚却让她明白了――剧情虽然很鸡肋,却也很有用。 好吧,这些都是借口,她只是希望于澜少年能够被生下来而已。奇怪……她为什么自从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世界就一直都有一种对不起于澜的感觉?是她欺负过他?骂过他?骗过他?利用过他……还是最后爽约了的缘故? 一定是月亮有点大,照得她都有点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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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儿……”肖宋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嘲讽,“夏儿一直将师兄当作自己的兄长看待,绝无男女之情。师兄会同师傅提出这样的要求,夏儿也很意外。只是,师傅……还请您收回成命。” 萧落凤一愣,有些小小的惊讶,不过她的情感一向内敛,倒也没有太流露出来。只是,沧溟和夏儿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最喜欢黏在一处,她还以为他们感情甚好,日后成亲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不想夏儿竟然会这般直截了当地拒绝,着实是出乎意料。 若是换作平日,她也只会以为这是小女孩的娇羞。 可是,夏儿难得将话说得这么死,那坚毅的表情着实跟娇羞扯不上任何关系……难不成,夏儿真的不喜欢沧溟? 看着肖宋可怜兮兮略带哀求的表情,萧落凤心里软了一软,口气温和下来:“为师并没有将你许给沧溟,毕竟你还太小。尤其这是你的婚姻大事,为师也不愿意草率定下,总归……得是你喜欢的才行。” 肖宋差点眼泪汪汪……师傅,你真是好银! 却不想萧落凤还有话等在后头:“夏儿,你与沧溟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为师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够过得好。” 肖宋点点头,扑进萧落凤的怀中,拽着萧落凤的衣襟各种撒娇卖萌:“师傅,我知道师傅对我最好了!师傅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傅!” 萧落凤揉揉肖宋的小脑袋,“别闹。” 肖宋乖乖安分下来,听着萧落凤略带怀念的声音慢慢说道:“为师初见你之时,你方才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连开口说话都不能。而如今,已是这般大了。”她好似陷入了回忆中,细数当年琐碎而温馨的岁月。肖宋乖乖伏在萧落凤的膝头上安静不语。那份萧夏的记忆对她而言,实在是太久远了。十几年过去,她也快记不得了。虽然美好,却终究抵不住时光…… “沧溟虽然性子有些傲慢,但本质不坏,若是能够好生教养,将那些劣习一一改过来,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肖宋不依地哼哼……她不怕自己的男人傲慢,她就怕他脑子有毛病啊!而且她自认为不是治愈系的姑娘,怎么能够治好这个脑回路明显有问题的男人?“师傅不必再说师兄好话了。夏儿同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清楚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落凤并没有将肖宋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只像是安抚一个小孩子似地顺口问道:“哦,那夏儿以为,沧溟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宋皱起眉来:“……师兄,是个好人。”除了发张没有诚意的好人卡,她实在是找不到更加美好的形容词了请原谅她! 萧落凤不知道肖宋的想法,失笑说道,“傻丫头,哪有这般形容自家师兄的?” 肖宋只是无辜地眨眨眼,“师傅最疼爱夏儿了。夏儿不要嫁给师兄,夏儿要跟着师傅过一辈子。”肉文里能找到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肖宋对自己的人品基本不抱多大指望。就算找到,人家好男人也不一定会看得上她……这世上最难的,就是两情相悦。 她偏偏还就是一个胃口被肉文养叼了的坏姑娘,若是情非得已也就算了,可是在自身拥有实力的情况下,还勉强自己委身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过日子,那就实在是太憋屈了。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孤家寡人的生活虽然是孤单了一点,但她流连人世这些年,最不怕的就是孤单。每每新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哪有那么容易就跟陌生人建立良好的友情交流的?她都孤单多了,也就习惯了。实在不行的话,她在这里当一辈子的掌门人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啊。就算形单影只,可至少过得惬意自由。 萧落凤拍拍肖宋的脊背,声音无比温和:“傻丫头,你总会长大的,为师却不能陪你一生。只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嫁人生子,幸福安平。” 肖宋心头一动,被另一个独立的个体真心祝福的感觉……真温暖。肖宋眼里黯了黯,垂下眸子,软声说道:“师傅定会长命百岁,而夏儿会跟师傅一起,一世安康。” ――*――*――*――*――*――*――*――*――*――*――*――*――*――*――*――*――*――*――*――*―― 曾经的萧秋少年偷练过的,曾经的肖宋用封灵姑娘的身体也偷练过,而如今的萧落凤正在练的,便是那紫清派的魔功。它是由紫清派的创派之人闯出来的,原著中隐约提到创出这门功夫是因为那先祖修炼的武功带着强大的魔性,会诱导人的内心,让人无法心平气和,差点走火入魔,为了压制下去这副作用,他才会在借助那原本魔功的思路反着来逆行经脉,才创出这么一门功夫来清心凝神。 他做到了,这是一门神奇的魔功,各种不科学不合理不解释。 之后这门武功传了下来,为历代紫清派掌门所练习,成效确实十分地大,但是副作用也不小。紫清派的掌门基本没有一个是长命的……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诅咒,而只有那些掌门人以及肖宋这个异数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门短命夭寿的功夫所致。 等到萧落凤师傅那一代,紫清派其实已经败落得差不多了。萧落凤的师傅,也就是前掌门大彻大悟,曾经交代萧落凤不要再练那门功夫……萧落凤也曾一度没有碰触那禁忌。可是眼看着紫清派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没有绝对强悍的她总会受不住心中的诱惑,拾起了那本可以让她一飞升天,让武林中人再也不敢小瞧紫清派的捷径。 萧落凤希望萧夏一世安康,自然不会让萧夏去练那门夭寿的武功,原著里便是如此――当然,原著里的萧夏也没那个资质练那功夫就是。而如今,顶着八岁躯壳的肖宋姑娘重新面对了这个熟悉的选择,练功自然是从小的好,小时若是不大好基础,年纪越大,便越难晋级。她现在这具身体才八岁,正是可塑的最好时期。错过这黄金岁月,以后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所以,究竟是练……还是不练? 练的话,她一定会毫无理由地短命!哪怕她早已有了练过一次的经验大概也阻止不了这毫无理由的虚弱。 不练的话……感觉总有那么一点不得劲啊!紫清派的武功秘籍虽然不少,但是最厉害的还是这门魔功,否则历代也不会那般重视着功夫了。 ------------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4-03-05 肖宋最终决定还是暂时不练魔功,好好享受这一世。离剧情开始还有那么久,她还真不急。当然,这种事情急也没用,萧秋现在连细胞都不是,她急死了也不顶事啊——她虽然已经摆脱了废柴的行列,可是也没有办法谋杀一个还没有出现的细胞!大不了到时候萧秋出现的时候,她立即就把他给抹杀了,看那剧情还怎么发展!何况师傅还在,不是她该蹦跶的时候。萧落凤只是太疼爱萧夏了才会选择性地忽略一些有疑问的东西,但一旦她的破绽到达一定程度,那便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了。何况肖宋对萧落凤很有好感,受压迫惯了,感觉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一个是纯粹对她好的人的时候,突然有这样一个无害的会给予她温暖的人出现,尤其还是一个长辈,肖宋很容易产生亲近感。 ——*——*——*——*——*——*——*——*——*——*——*——*——*——*——*——*——*—— 七年后的肖宋十五岁,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她发育得比这个年纪的一般水平好上许多,身材丰腴,很是婀娜有致,只是白嫩的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略圆,衬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越发地黑亮——话说,其实她每次穿越的人物也不是完全没有共性的,至少眼睛总是圆溜溜的,就连这个萧夏也是……一个威严的掌门人长着一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怎么看怎么有点违和感,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剧情君还没有开始,肖宋这七年过得十分惬意,当然,这是指精神上的惬意,肉体上这姑娘还是饱受折磨的。因为最终没有选择修炼魔功,实力肯定大不如前,若是再懈怠下去那就只有等死的份。肖宋借鉴了师傅萧落凤的意见,去紫清派的藏书阁里选了几门适合她的武功开始修炼了起来。紫清派确实是个好地方,藏货颇丰,藏书阁里头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本来,都是江湖之中的好物。若非紫清派积威已久,又有那强大的护山阵法守护着,这藏书阁恐怕早就被人搬空了。 在了解到这个信息之后,肖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没什么大志向,不求能够将紫清派发扬光大,毕竟她自己是个什么水平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的,但求能够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那么就算是任务失败了也算是无憾了。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她能够自保的前提之上。 肖宋努力修行的是三门功夫,一门轻功就不必多说,学了三世她早就将那功法记在心里了,所以这一门功夫也是最容易捡起来的,没有之一。如今她走路用飘的就是最好的证明。事实也证明不是每个人都像当年的小豆芽那么强悍,不过即便因此吓到不少门人,肖宋还是依然如故——逃命的功夫绝壁是不能偷懒落下的! 肖宋修行的第二门功夫是内功心法,因着上一世她修炼的魔功是清心凝神的法诀,她这回选择的心法也是往这上头靠的,毕竟相似的功法修炼起来可以事半功倍。不过有利就有弊,这次的心法不像魔功对身体的损害那么大,甚至可以说是有益的,当然,这威力也明显不如魔功。而且,最重要的是,清心凝神过度的结果就是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越发地冷清……好歹原著里的萧夏姑娘十六岁之前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好姑娘,十六岁之后才慢慢沉淀下来,练就了一身冰山气质……她这身体今年才十五岁,已经有了这方面的严重倾向。 不过这对肖宋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就算那些个门人仆役再害怕畏惧她,还不是照样得给她送吃的,而且比于沧溟可要毕恭毕敬得多。肖宋觉得十分满足……于是自阿飘之后,她又多了一个属性,冰山。当然,极少人知道她的冰山外表下藏着一颗蠢蠢欲动的闷骚的心! 肖宋修行的第三门功夫是……刀法。身为紫清派的人当然要多才多艺,十八般武艺就算不是样样精通,好歹也能通个一样两样。这个世界的江湖女子一般是用剑,一把剑舞得像是跳舞一般好看;当然也有鞭子的,一条红色珊瑚鞭一出,绝壁是优美又威武;还有用绫的,那玩意舞起来就更加优美了……肖宋邪恶地揣摩,用那玩意跟敌人打架若是还能赢绝壁跟实力无关,估计敌人是被看得眼睛花掉了才会输←_←! 她才不承认自己是在羡慕嫉妒恨呢! 萧落凤原本是想传授肖宋剑法的,甚至要将那祖传的灵素宝剑传给她……这本是件好事。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紫清派最厉害的就是剑法,而嫡传的剑法都是双人剑法……她若是想要练剑,就必须跟于沧溟你侬我侬眉来眼去一起练! 她要是真答应了才是见鬼了吧。 肖宋给拒绝了,面对萧落凤诧异的目光以及站在一旁拿着凌霄宝剑的于沧溟受伤的小眼神之后,顿感压力很大之后胡乱找了个借口:“夏儿不喜欢舞剑,夏儿喜欢……舞刀!” 本是随便说说的,谁知萧落凤还真的给她找了一门刀法o(╯□╰)o 于是……请想象一个端庄冷清的美貌姑娘手扛一把黑色玄铁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是个怎么样销魂的场景←_←! 幸运的是,大概她生性就是一个豪迈英气的姑娘,就算顶着这样端庄的外表也挡不住她的霸气侧漏,她在刀法上的天赋竟然出奇得高,除了第一天舞刀之后手腕痛了整整一个月,那之后进程简直就是一日千里。现在用一把大刀轻轻松松劈开一棵大树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的事情。因祸得福吧…… 门内的仆役们似乎更加怕她了……这是错觉吧? 肖宋觉得自己现在早已从废柴的行列脱离升华了出去,以后就算是不当掌门,她也可以选择提着一把大刀去劈柴,以她快、狠、准的刀法,绝壁是能打出招牌够养活自己的←_←! ——*——*——*——*——*——*——*——*——*——*——*——*——*——*——*——*——*——*——*—— 萧落凤越发虚弱了,一头黑发几乎白了大半。这几年她几乎是用药物在吊命,是药三分毒,毕竟不能长久。肖宋有一次去找萧落凤的时候,便无意间撞见她因为积毒发作,疼得死去活来。萧落凤长相偏柔弱,但是她骨子里一直都是个坚毅的女子,身为一派掌门,身为人师,她比肖宋好了不止七八倍。肖宋在门口听了半天,整整两个时辰,萧落凤隐忍的呻吟声才渐渐熄下去。她有些心疼,却也不能说什么,萧落凤一直将这事瞒着她,便是希望她不要有负担。既然她不想让她知道,她便当作不知道。 前些年肖宋的武功一直是由萧落凤亲自指导,可近几年萧落凤几乎是缠绵床榻,整日里昏昏沉沉,比肖宋当年附身在封灵身上的状况还要糟糕许多,对肖宋也在无可奈何之下实行了放养政策。好在肖宋本身的灵魂年龄早已奔四,不需要别人照看她,上几辈子在武学方面也有一定经验,就算没有萧落凤亲自指导也没多大问题。 肖宋一天下来,除去吃东西睡觉练功之外,每每晚上那一餐都是会特意到萧落凤屋里去吃的。 这一日,肖宋为萧落凤添饭之后,萧落凤旧话重提:“夏儿,你如今已是十五岁,年纪不小了。” 肖宋扒饭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半晌才撒娇道:“夏儿才十五,还小呢!” “山下的姑娘十三岁便已经嫁人了,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还对师傅撒娇呢。”话虽如此,但是眼神里满是宠溺。 肖宋有脸没皮地继续无耻:“夏儿在师傅面前本来就是个孩子,当然要撒娇。” “你啊!”萧落凤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为她夹了一块一斤挑去刺的嫩鱼肉。“夏儿,你如今对沧溟,有何看法?” 肖宋:“……”她就知道,果然又是这样!肖宋装作无所谓地咽下一块鱼肉:“师兄,就是夏儿的师兄啊。” 萧落凤默默地叹了口气,对着自家徒弟不开窍的样子表示很无奈:“夏儿,你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肖宋立即反驳:“师傅不也是没有嫁人么?夏儿要同师傅一样,一辈子住在紫清派,守着紫清派,才不要嫁人!” 萧落凤顿了一顿,无奈苦笑:“正是因为师傅经历过,才能够体味其中的滋味,也才知道其中的心酸艰苦,更加不希望你也经历这些。夏儿,紫清派的责任太大,不是一个女子能够担负得起的。为师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不希望看你走上师傅的老路。你师兄如今虽已成长了不少,但一个紫清派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一些,你若能留下陪你师兄,自然是好的,只是,恐怕会苦了些。你若不愿,为师也不勉强。只要那人人品好,不会负了你,为师便风风光光,送你出家。总归你要幸福才是。” 肖宋猛然怔住,感动是有的,更多的,却是心凉。她从来没有想过,师傅不打算将紫清派的掌门之位传给她!受原著的惯性思维影响,她一直以为,掌门之位是她势在必得的……原来,原来师傅并不是属意于她的啊! 这一次交谈以肖宋的心不在焉结束。 肖宋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只甩下了鞋子,便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她大意了。 原著里的掌门之位最终会落在萧夏手里,是因为于沧溟在成亲当场跟着林楚楚离去,相当于叛出了紫清派,而萧落凤后继无人,只有萧夏一人能够担此重任,根本就是必然的结果。乃至于之后于沧溟一直对萧夏抱着愧疚之心,又跟着林楚楚重建门派,自然不会打紫清派的主意。 可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因为她的缘故,萧夏跟于沧溟根本没什么交集,日后会不会成亲也就是个不定数。如果她们没有成亲,就不存在林楚楚抢亲的那一幕,也就不存在于沧溟叛出紫清派以及对萧夏产生愧疚的后续……也就是说,如此下去,紫清派的掌门人应该是属于于沧溟的,而不是她的!到时候就算于沧溟用整个紫清派的力量来帮助林楚楚铲平叛乱也就跟她一切无关!不但如此,她剩下的选择也就不多了。要么留在紫清派,但日后必定得事事听从于沧溟……要么,就是离开紫清派! 好吧,其实离开紫清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完全可以像上辈子一样选择去江南水乡之地买一间宅子住下来,好好过她小富婆的日子。顺便还可以避开剧情…… “小肖肖,这种想法不可以有哦!” 肖宋:“!”凭空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着实是有够吓人的,肖宋猛然惊醒。 “你若是远离了剧情,那么此次任务也就算是失败了呢。失败的话,就立即抹杀。这样的结果,你若是能够承担,我也不会阻止的哦。” 肖宋:“……大神?” “毫无疑问就是我,小肖肖现在才认出我来,好过分呢!” “……”从来不曾冒出来的你究竟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冒出来吓人呢?“好吧,任务是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 那声音贱兮兮地:“不可说,不可说。” 肖宋:“……”贱人! “等到适当的时机,你自然就会知道。” “……那什么才是适当的时机?” 就算没有看到大神的表情,肖宋也知道大神翻了她一个白眼,因为他现在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鄙视之情不解释:“当然是属于你自己的剧情开始的时候!” 之后大神便再也没有开过口,之前的一切就好像是肖宋的一场错觉。 肖宋托腮沉思……属于她的剧情开始的时候?身为一个悲剧的炮灰,属于她的剧情开始之时那不就是主角出现之时?那不就是……尼玛萧秋出现的时候么?! ——*——*——*——*——*——*——*——*——*——*——*——*——*——*——*——*——*——*——*——*——*——*—— 翌日,肖宋将近午时方才起来,细细梳洗了一番,穿上一件白色的纱衣,本想抹点胭脂的,想想还是算了吧。十五岁的少女本是最美好的年纪,那皮肤嫩白得,涂上那些个胭脂反倒是遮了颜色。她本打算穿件颜色粉嫩一点的衣服,可是她的衣橱里的所有衣服都只有三种颜色,青色,黑色,白色。青色是最多的,那衣服颜色沉稳,也比较耐脏,穿起来挺有知性美←_←!好吧,身为一个成熟的女性,那种小女生穿的粉色黄色什么的实在不是她的风格,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沉稳一点的颜色。 至于白色……那种颜色的衣服穿起来确实挺有仙气的,何况还是纱衣,飘起来还真是够仙的,就更别说了。不过,白色不耐脏,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可是萧落凤师傅似乎挺喜欢她穿白色的,还说她穿白衣最是好看,肖宋在水边照过,不得不承认,这气质冷清的皮囊还真是穿白色最适合…… 即便是江湖世界,这里的有些规定也是跟一般古代差不多的。少女的头发是披散下来的,而嫁人之后则是梳成发髻,将长发全部梳起来。肖宋难得选了条白色绸带系在了脑后,白绸衬黑发,简约而不失干净。肖宋揽了一把长发,推开门飘了出去。 她要去找于沧溟好好谈一谈。 ——*——*——*——*——*——*——*——*——*——*——*——*——*——*——*——*——*——**——*————*——*—— 时隔七年,肖宋头一次跨进于沧溟的院子,于沧溟如今已是二十岁,是个成年的男子。相比于七年前,他体态已是十分修长,不过有些病弱瘦削,面容……肖宋默默地移开眼,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原著里的萧夏姑娘会对着于澜少年移情了。这货跟于澜长得几乎没差!好在气质真的十分不同。 于沧溟最近正得了一本新的剑谱,此时正坐在合欢花树下的石凳上,在拿着那剑谱钻研得起劲。他看得很认真,以至于一阵清风卷落了一朵粉色合欢落在他的头上,他都没有察觉。 肖宋悄无声息地飘了过去,抬手便想要拿起那朵落在他发间的合欢花,刚碰触到,手腕就被抓住。手劲有些大,肖宋吃痛,‘嘶’地叫了一声。 “……夏儿,怎么是你?”于沧溟的声音里明显是夹杂了惊讶与惊喜的情绪,只是抓着肖宋手腕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肖宋皱皱眉,低声提醒道:“师兄,你抓痛我了。” “啊……抱歉。”于沧溟这才醒悟过来似的,有些尴尬地松开了肖宋的手,手掌下那细腻的触感离去,让他莫名失落了一把。他打起精神,“师妹,你怎么会来这里?” “嗯,”肖宋半垂着眼睑,“我来看一下师兄,师兄莫不是不欢迎?” “怎么会!”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一点,他连忙压下声音,“我自然是希望夏儿多来看看我的。”说到后来倒有些低落了起来,眼里含了几分阴霾。 肖宋不明白,是不是体弱的人心理都会比较脆弱一点?原本的于沧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其实并不了解,但是在这个于沧溟……除了有些于澜的敦厚之外,更多时候还是阴沉啊! “其实我来是找师兄商量一件事。”肖宋不耐烦慢慢引导,直接开门见山了。 于沧溟脸上的笑容快要溢出来:“夏儿但说无妨。” 肖宋细细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师兄,你……可愿娶我?” ------------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4-03-06 “师兄,你……可愿娶我?”十五岁的少女身姿娉婷,半低着脑袋,整张脸白若凝脂,细嫩得找不出一点瑕疵来,乌黑如点漆的黑眸被掩在长睫之下,长而卷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动着,好似扑扇的蝶翼,唯独一张厚薄适宜的朱唇不点自红,逼得肌肤越发莹白剔透。她笔直而优雅地站在那里,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手交叠于小腹前,雪白的手露在同样雪白宽大的衣袖外,修长的手指根根嫩白,整个人好似一团纯粹的白雪。 姿态分外撩人! 于沧溟在一瞬的惊愕之后便是巨大的狂喜,好半晌才问道:“夏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在触到肖宋略带着委屈与埋怨的眼神之后,他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紧紧握着双手,手背上青筋鼓起,“我方才,没听清……夏儿,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这都是真的,对不对?”胸腔起伏得厉害,他整个人都因为兴奋和激动微微发抖。 ……至于么? 肖宋撇嘴,她什么时候竟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真是不科学!明明在过去的七年里她一直对这个师兄表现得十分冷淡,说话也并不是十分客气,两人只维持在表面的和平关系而已,私下里……若不是这个师兄时常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她怕是跟他一点交集都不会有。她今日个主动过来这里求亲早已做好了自取其辱的准备了,他答应最好,不答应……她去师傅面前那么一暗示,以师傅疼爱她的程度,虽然不至于将掌门之位传给她,日后也不会让她太委屈就是了。 可肖宋千想万想,没有想到于沧溟竟是那么一个表现……果然男人都是犯贱的么?当初萧夏姑娘对这货千般好万般好,结果这货反而一直对萧夏姑娘不冷不热的,见到林楚楚之后二话不说就跟她勾搭上了……如今换作她这冷淡,那反应,可比当年要娶萧夏姑娘时热枕热烈热情多了。 肖宋张唇说道:“师兄,这不是在做梦,你也没有听错。”娇柔的声音柔化了她那略带几分冰冷的表情,看起来便不是那么的突兀了。“我再问一次,师兄,你可愿娶我?” 于沧溟听闻此言,下意识便忽略掉心里的那两份疑虑,只当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师妹,带着阴霾的眼里好似射入了一道阳光,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将肖宋揽入怀中:“夏儿,我求之不得。”肖宋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随他去了。反正抱两抱也不会少她一块肉。这种事情他很看得开。 于沧溟镇定下来之后,首先感觉到的便是怀里的人儿的顺从,自家师妹冰肌玉骨,体态柔软,抱起来好似抱了一团棉花白雪,分外舒服。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激动了起来。二十岁的男人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佳人在怀,尤其还是自己倾慕已久的佳人,难免有些荡漾。他垂下眼去看她,肖宋乖顺地被伏在他的胸膛之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雪白的额头,挺翘的琼鼻,以及那若隐若现的一点朱唇。那点朱色衬着雪白晶莹的肌肤,是极极好看的。他的心颤了一颤,好似被猫爪子那么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不会让他痛,却有些难耐的痒。他的手不收控制地摸上了肖宋的朱唇,指腹在唇上摩挲,忽略了怀里人的一僵,他感叹着说道:“夏儿这唇生得真好,我竟以为你是涂了口脂的。” 肖宋倏忽抬眸看他,并没有因为被赞美而感到一星半点的喜悦,反而是浓浓的恼怒……这货果然是个没节操的,她才跟他那么一说,他还真就没脸没皮地黏上来了!这种亲密的动作是一般人可以做的么?尼玛她还没嫁给他呢这是要做毛! 眼见着于沧溟还打算摩挲下去,她的嘴唇已经略感觉到有些疼痛了,肖宋决定不能再忍,她一把抓住于沧溟的手腕,正要开口说‘自重’,没料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极大的阴影,肖宋瞳孔猛然一缩,竟是于沧溟那厮俯下身来吻她了! 我去你个香蕉芭乐的!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啊魂淡! 肖宋眼疾手快,立即抬起另一只手反手覆住于沧溟迎上来的嘴唇,另一只手松开了他的手腕,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于沧溟竟然自发地跟了上来,头歪着,还是一副想要吻她的模样,肖宋无奈,只好保持捂着他嘴巴的动作,恼怒地嗔了他一眼:“师兄请自重。” 于沧溟从意乱情迷之中抽出一丝神智,略有些赧然,低哑着声音道:“夏儿,我会娶你。”声音闷闷的,他能够感觉到覆在自己唇上的那只手手心细腻柔软的肌肤,这让他心里又是一动,反手抓住肖宋的手腕,轻轻啄了一下她的手指。 你以为一句会娶老娘就可以随意非礼老娘了么魂淡! 肖宋猛然抽回手,玉白小脸上一片绯红,不是害羞的,是被气的,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生物啊谁教她该怎么破? 于沧溟还待要上前来亲近一番,肖宋已经退开好几步,横眉竖眼不再客气了。没有办法,就算是假的,就算她有求于他,还是没有办法忍受这人的亲近……她无法理解于沧溟此时的心情,就算理解,也不代表她就乐意被人这么亲近,她又不是什么没有想法的布娃娃,喜恶还是有的。肖宋私心里觉得这货实在是太过孟浪,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具不错的皮囊……原著里的萧夏姑娘究竟是哪只眼睛看上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以她的审美标准评定一个人的好坏的话,这些个肉文里的男人简直是无一不在浪费皮囊的。唔,离渚秦除外……段纪云也勉强除外,于澜少年……也勉强啦。 肖宋这副明显拒绝的做派终究还是伤了于沧溟的眼睛,原本被自己强压下的两分疑虑如今涌上心头,他一番踟蹰之后,开口问了:“夏儿怎么会突然……”这种话对一个男人来说,终归是有些难以启齿……太伤男性尊严了有木有?! 肖宋亭亭玉立在一边,面容静雅无双,说出的话却真真能够气死人:“师傅前些日子同夏儿说,要夏儿早日成亲。夏儿不愿违逆师傅,让师傅伤心。”肖宋看他那副死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阴谋论呗!老实说,若是她是对方的话,一个对自己不冷不热了七年的人突然转头说要嫁给他,不怀疑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的智商!肖宋知道自己如果说什么好听的话,比如她突然爱上他了,活着她用七年发现其实她是爱他的什么的……绝对起不到什么好的效果,太不靠谱了有木有?!何况她脸皮子薄,这么恶心人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后者才是真相吧←_←! 与其如此,还不如实事求是。一番话里七分真,三分假,才能够让人分不出到底是真是假。师傅让她早日嫁给于沧溟是事实,就算他去找师傅对峙,她也完全不怕。 于沧溟闻言,先是愤怒,原来自家师妹竟是这样看他!愤怒之后便是心生悲凉,那么多年的相处,便是石头做的心也该被捂热了,师妹难道就真的那么不喜欢他?还是说……她其实嫌弃他?虽说在师傅的调养下他的身子恢复得不错,但毕竟不再如从前,师妹莫不是真的……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远远不可及的时候,只希望自己能够触摸一下对方便好;等终于触摸到了,便希望能够得到对方才好;而真正得到了,也不可能就此满足,便会想着,若是对方也是喜欢他的,才好。贪欲永无止境。 而肖宋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实诚了,让他一点幻想的余地都没有。“夏儿……你就没有……就没有……”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于沧溟的心里多少还是怨恨的,他自很久之前便知道自己日后的妻子多半便是这个师妹,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来看待。他喜欢了这个小师妹整整七年,他又不是傻子,她的拒绝那么明显得不加掩饰,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七年里无论他怎么讨好怎么亲近,她都始终如一地拒绝他于千里之外,再如何坚硬的心都是会受伤的。 而如今,她又毫不犹豫地说出原因――原来她的回心转意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师傅……虽然心底告诉他,这个理由是真实的,可是那一抹失落的情绪却无论如何抹不去。 肖宋淡然地欣赏着于沧溟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半晌,淡淡开口:“师傅疼爱夏儿,并未强迫夏儿一定要嫁给谁。”意思就是说,尼玛她的选择千千万万,你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她还选择了你,这很说明问题啊! 于沧溟毕竟是个聪明人,一愣之后马上便悟了,脸上的阴霾迅速散去,恢复了一片晴朗。师妹的意思是不是说,其实在她心底也是在乎于他的?他并不是不相干的人,他在师妹心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若非如此,师傅并没有强迫于她,她又何必选择他?他激动地唤道:“夏儿……” 肖宋抬起美眸,眼里水光盈盈,“师兄,你会对夏儿好的,是不是?” 被那目光蛊惑了心神一般,于沧溟情不自禁地点头:“是,我会对你好。” 肖宋抚着胸口,姿态荏弱,“是么?可夏儿心中不安。若是师兄日后遇见了更好的姑娘,便会知道夏儿并不是最好的那人。夏儿……” “沧溟定不负你!”于沧溟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沧溟愿意对天发誓,此生定不负你。便是有再好的姑娘,沧溟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在沧溟心中,夏儿便是最好的。” 肖宋看着他,没有抽回手,半晌自后似是害羞地垂下了眸,如墨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雪白的侧靥:“师兄今日所言,夏儿记住了,师兄也莫要忘了。” “我不会忘。” ――*――*――*――*――*――*――*――*――*――*――*――*――*――*――*――*――*――*――*――*―― 萧落凤看着静静地跪在一起的两人,不是不惊讶的,她没有想到一向固执的夏儿竟然真的愿意听她的话,尝试着去接受沧溟。惊讶之后,便是释然,还有几分心酸。她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真的考虑好了,终身大事非同儿戏,若是只是一时说着玩玩,为师今日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过。” 于沧溟立即说道:“师傅,沧溟对夏儿是真心的。” 肖宋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师傅请放心,夏儿并未将这一切当作儿戏。” 萧落凤担忧的目光落在肖宋身上,嘴唇张张合合了许多次,最终只是叹出一口气来:“你不后悔便好。” 肖宋垂眸:“夏儿不悔。”一旁跪着的于沧溟感动地抓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肖宋瞟了一眼,并没有挣开。 萧落凤起身,“你们跟我来。”率先便走了出去。肖宋与于沧溟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萧落凤带他们去的地方时祠堂,上头供奉了一列祖师爷的灵位,从开山之祖到萧落凤的师傅,一共三位。创派不过百年便先后有了三位掌门,足可见一个事实――紫清派的掌门人果然都是短命鬼啊不解释。肖宋和于沧溟跟着萧落凤上了香,拜见了祖师爷之后,萧落凤便让于沧溟跪在祖师爷下,目光凛然:“既然夏儿已经同意了,为师便将她许配给你。沧溟,为师问你,你可愿意在紫清派列位组织液面前立誓,此生定会好好对待夏儿,不辜负了她?” 于沧溟下意识看了一眼肖宋,少女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半垂着眸子看着他,目光柔软异常,好似羽毛划过心头,看得他心里一热,那句誓言便脱口而出了:“祖师爷在上,厚土在下,徒孙于沧溟愿意去萧夏为妻,此生此世真心相待,定不负她。若违此誓,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萧落凤眼里闪过欣慰,目光转向了肖宋……挡不住萧落凤无声而又慈祥的目光,肖宋败走,乖乖走到蒲团边上跪下,举手起誓道:“请列位祖师爷做见证,若师兄此生不负萧夏,一心只为萧夏,萧夏愿随师兄一生,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就算明知道这个誓言不会成真,肖宋还是留了个心眼,加了那么一个前提条件。她可以死心塌地地跟着于沧溟一辈子,那也得是于沧溟这个人没做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才行啊! 肖宋默默地想,若是于沧溟这个渣真能抵挡得住林楚楚的诱惑,尼玛她还真就认了! 可惜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若和如果?林楚楚是注定要出现的,于沧溟也是注定要负了萧夏的……所以这样的誓言对她来说,等于无效。 她觉得无所谓的话听在此时此刻的于沧溟耳里,却是这世上最美妙的情话。于沧溟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低声而坚定地说道:“夏儿,我会待你好,不会负你。” 肖宋认认真真地回视他……今天还是这般情深意重情深不悔的模样,转眼之间就能够跟别的女人纠缠去,果然啊! 她垂下眼睑:“嗯……” 她不信。 她还是不信。 ――*――*――*――*――*――*――*――*――*――*――*――*――*――*――*――*――*――*――*――*――*――*――*―― 事后,萧落凤遣退了依依不舍的于沧溟,留下了肖宋说话,这让肖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肖宋扶着萧落凤的手,跟着她回主院,路上,萧落凤似是欣慰,似是忧愁,感叹地说道:“夏儿,你可是真的想好了?” 对于萧落凤,肖宋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毕竟若不是她属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于沧溟的话,她也不必出此下策……明明她比于沧溟强那么多,这她是知道的,可为何?果然重男轻女这种事不管是在什么时代都是存在的么?可是看到萧落凤此时温暖关怀的眼光,以及她那瘦削的脸颊,便是再多的怨气也无处可发了。 肖宋调皮地笑笑:“夏儿当然是想好了,祖师爷前都已经发过誓了,难道还能作假不成?夏儿可没有那样的胆子来戏弄祖师爷。” 萧落凤的目光还是担忧,这一切毕竟还是太突然了一点。 肖宋看出来了,她收敛了笑意,慢慢说道:“师傅不必为夏儿担心,夏儿是真的想好了。师兄确实是个好人,也疼爱夏儿,夏儿跟着他不会吃苦的。师傅放心吧。” 萧落凤拍拍她的手背:“你能想开便好。” 肖宋熟练又依恋地怀住萧落凤的胳膊:“师傅,这一年夏儿会尝试着接受师兄,师傅定要保重好身子,夏儿可等着师傅为我和师兄主持婚礼。” 萧落凤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没说什么。肖宋望着她憔悴的侧脸,安静了下来。其实她知道的,萧落凤师傅已经快要拖不下去了吧。魔功太损身体,她再清楚不过了,哪怕是当年封灵那样好的根骨,也不一定能支持她活到二十岁。而如今的萧落凤已经四十余岁了,早已是油尽灯枯。若不是有那些烈性的虎狼之药吊着命,恐怕早已拖不住了…… 这个世上没人对不起她,终归还是她对不起这个师傅。即便她待她那么好,利益当前,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算计。以后想起今天的选择,她会难过的……可是,大概不会后悔。 她果然是个自私极了的人呢。 ------------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4-03-07 原著里的萧夏姑娘在十六岁之时和于沧溟成亲,然后悲剧无比地被林楚楚抢亲,泪洒当场。现年肖宋这具身体恰恰十五岁刚出个头,估计在接下来的一年之间该发生的剧情便都会一一发生。原著剧情君那么强大,肖宋并不担心林楚楚姑娘会被她这只蝴蝶翅膀给扇飞了……如果到点了林楚楚姑娘还不出现,顶多……顶多她亲自动手去灭人家的门吧←_←!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林楚楚姑娘必须得跟于沧溟见面才行! 鉴于这样的自信心,肖宋将婚礼时间拖在一年后,便是做好了坐等奸情发生的准备。 肖宋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姑娘,虽然早就认定了于沧溟是不可能抗拒林楚楚姑娘的魅力,最终一定会臣服于剧情君拜倒在林楚楚姑娘的石榴裙下,但是她之前跟师傅说了那样的约定,是以在那之后她便真的不再抗拒跟于沧溟的接触……尽管那还是浮于表面上的。但是对于沧溟来说,他已经满足了。相比原先一年半载见不到师妹一面,每每去找师妹也是被推三阻四或者根本就堵不到人的悲惨往事,如今师妹每过个三四五六七八天都会来看他一回……这是多么让人感动到想要流泪的差距啊! …… 肖宋其实也无奈,每每去于沧溟的院子,姑娘她就表示压力很大。但是比起他来自家院子,肖宋觉得还是自己去找他比较能够让人忍受一点。其实她去找于沧溟也没什么事,每每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借口离开。跟于沧溟谈心肯定不行,哪怕是聊天也没多大的可能,两人的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换作任何一个人当自己不管说什么,对方都能够扯到‘夏儿你真美’‘夏儿你真好’‘夏儿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这种肉麻死人不偿命的话题上,都会累觉不爱啊有木有? 姑娘她表示完全无法理解情侣之间喜欢说那些黏糊糊湿哒哒肉麻兮兮的情话的那种情趣感……原谅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_←! 况且她毕竟对于沧溟有些膈应,着实没办法对着他那张脸作出情深不悔的面孔来。她是一个任性的人,一直都很任性,几辈子下来,脾气有增无减。感谢老天对她开了金手指,像她这种臭脾气的人竟然到现在也没吃太大的亏……好吧,至少小命还在——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种事她老早就做惯了。 ——*——*——*——*——*——*——*——*——*——*——*——*——*——*——*——*——*—— 紫清派三个最尊贵的人中,肖宋无疑是最重口腹之欲的,后厨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每每有新鲜的玩意都会先往肖宋这边送。 午后,肖宋练过刀法之后身上出了一些汗,方才坐到一边的躺椅上,拿起汗巾抹了一把额头,便有人走了过来。肖宋眼尾都不抬一下,开口便道:“刘婶,今日送来的是什么糕点?那芙蓉糕我已吃腻了,可有新鲜的?”面色很镇定,语气却微微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来人是专门负责往她这院子送饭的老姑娘,人挺和善老实,下人们会亲昵地叫她一声刘婶。肖宋被投喂的次数多了,对这个长相淳朴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的饲主蛮有好感,久而久之,也就跟着那些人喊她刘婶,初始之时还让刘婶受宠若惊了一把……如今,也就习惯了o(╯□╰)o 刘婶将那食盒递到她面前,肖宋镇定地快速打开,便见里头是一碟子金灿灿的……“豌豆黄?”肖宋眉头一跳。 “是啊,前些日子姑娘便吩咐过不要再上芙蓉糕,张师傅特便寻思着做了一碟子豌豆黄,姑娘趁热吃?” 刘婶……这种亮晶晶的充满少女情怀的眼神真的不适合出现在你这张慈祥的脸上啊~ 盛情难却,肖宋捏起一块试探着勉强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便怏怏地放下了。豌豆黄什么的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果然都不是她的爱啊……明明长得这么一副让人很有食欲的颜色模样,偏偏这味道就是怎么吃怎么不合她的胃口。 “姑娘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胃口?”对肖宋的表情,刘婶自然看得出里头的深意。 肖宋皱着张包子脸:“刘婶,你回去告诉张师傅,下次准备些爽口一点的糕点便好……糖不要放太多,甜了。”姑娘,你敢再委婉点么? 刘婶连连应好,之后露出一个忧桑的表情:“姑娘不喜欢这糕点,张师傅恐怕得伤心个好几日呢。” 肖宋:“……”差点忘记张师傅那可是个心灵十分脆弱的老头子了!上一世当萧夏的时候,肖宋就知道张师傅了,感情总归有点不同……虽然记住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资深老厨子做出来的饭菜一直不是那么好吃,搞得肖宋食之无味之后间接导致了原本不食人间烟火于澜少年撸袖子给她洗手作羹汤←_←!还有一点就是这老头子跟德高望重的李管家是一对勾肩搭背的好基友o(╯□╰)o 于是她补充道:“刘婶,麻烦你说得委婉一些……”别伤了那老头的玻璃心啊。“其实……这糕点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味道不怎么样就是了。 刘婶拍拍胸脯:“姑娘放心,我以帝国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她的目光又转到了那盘糕点上:“姑娘,那这豌豆黄是否要端下去?” 肖宋双手托腮:“……唔,不必了。”她有些日子没去看于沧溟了,今日个天气不错,是时候去刷刷存在感。肖宋面不改色,镇定无比地说道:“师兄喜欢吃豌豆黄,我待会有事要去寻他,顺便给他送去吧。”鬼才知道于沧溟喜欢吃什么东西……她只知道于沧溟非常地不喜欢吃甜点o(╯□╰)o!连原著中都提过这一点,林楚楚特意为他做的芙蓉糕他都没吃几口的说! 刘婶立即露出一个‘我懂的,你不必解释’略荡漾的笑容,感叹道:“姑娘可真是个暖心的,会体贴人,小主子日后娶了姑娘,可真是有福了!” 肖宋嘴角微抽:“……”刘婶,你真的不要想太多啊。 ——*——*——*——*——*——*——*——*——*——*——*——*——*——*——*——*——*——*——*——*——*——*—— 肖宋飘到于沧溟的院子时,于沧溟正在练剑。二十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衣,修长体态,将一把长剑舞得十分漂亮流畅。凌霄宝剑是从祖师爷那里传承下来的,是个宝物,剑身透着一股寒气,十分凌厉。于沧溟执剑跃上半空,身姿优雅地挽了几个剑花,剑气所过之处,将那一树粉色合欢花纷纷摧落,黑衣黑发的男人整个人罩在漫天花雨之下,颇有几分美感。 泡个妞没问题了←_←! 肖宋默默地想,即便根基大不如从前,在对武学的领悟力上,于沧溟果然还是要比于澜强上许多。当年的于澜至始至终都没有于沧溟这个造诣……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肖宋皱眉想了想,恍然想到了那不对之处……于澜到底是个什么水准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她穿越过来的那三年基本没有对于澜付出什么关注,只是于澜一味对她付出。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于澜的武功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对于澜的认知还停留在原著层面上……一个永远打不过萧秋的善良炮灰! 肖宋晃神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飘入了于沧溟的战圈之内。这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因为在练剑讲究人剑合一,一般都会十分专注,这个时候若是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对方可不会管你到底是谁,只会凭本能办事,这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要炮灰的节奏啊! 一道剑气直冲肖宋而来,肖宋并没有动作,因为那道剑气出奇地柔和,丝毫不显凌厉,显然于沧溟早已发现了她,且并不打算伤她。凌霄宝剑的剑尖果然在她鼻子前三寸之处停了下来,十分精准,剑尖上沾了一朵完整的粉色合欢花,肖宋几乎可以闻到从那花朵之上飘过来的香味。 于沧溟收回剑,捏起那朵完整的合欢花,插在肖宋的发髻上,粉色的花朵,乌黑的墨发,雪白的脸,当真是动人之极。于沧溟满脸痴迷,感叹道:“鲜花赠美人,夏儿,你这模样,真好看。” 原谅她根本没办法产生那什么类似害羞的情绪来……肖宋很利落大方地抬起眸,便看到于沧溟期待的目光,一脸的求夸奖,嘴角顿时抽了一抽,兄弟,如果你不用这把看起来很危险的剑对着她,她会很高兴的……“夏儿不知师兄在练剑,打扰师兄了吧?” “没有。”于沧溟立即否决,生怕她不知道心意似的,认真说道:“你来,我很高兴,没有打扰。” “哦,是么,那就好。”肖宋没什么诚意地抬起手中的食盒,示意了一下,“师兄练了许久剑,应当饿了吧?夏儿给师兄送吃食来。” 于沧溟这才注意到肖宋手里的食盒,顿时被感动到了:“夏儿,你待我真好!” 肖宋半垂着头露出一个貌似娇羞的笑容来,没在说什么,只率先绕过于沧溟走到了那合欢花树下的石凳之上,长袖一挥,拂去那散落了一桌的花瓣,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从里头取出那金黄色卖相十分良好的豌豆黄,嘴角微微勾着,露出一个清浅又温婉的笑意:“师兄愣着做什么?糕点要凉了,快过来吃吧。” 于沧溟从那个秀丽的笑容之中回过神来,巴巴地凑了上去,视线自始至终黏在肖宋的脸上,都不曾注意那糕点半眼,待到肖宋伸出白嫩手将那盘糕点慢慢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表情顿时一僵,嘴角抽得略有些厉害……尼玛,他不喜欢吃甜点有木有?! 可是这可是夏儿第一次主动投喂啊,若是错过了,再下次就不知道是几百年之后了摔! 心里面有一个小人在对手指……实在是太纠结了有木有?! “师兄怎么了?”肖宋歪着脑袋,故作疑问,“师兄可是不喜欢吃这豌豆黄?” 其实只要实话实说就可以了,但是……肖宋乌黑如点漆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里头充满了各种羞涩纠结期待希冀以及害怕被拒绝的情绪——别问一个人类的眼睛里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更别问这货怎么会看得懂这么复杂的情绪! 这只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于沧溟只知道,身为一个大丈夫,他若是拒绝,实在是太有失风度了! 那就……“怎么会?只要是夏儿做的,我都喜欢。” 肖宋状似害羞地略垂了脑袋,一派低眉顺眼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愧疚地接受了这个美好的误会。她娇羞地表示:“这点小事是夏儿力所能及的,夏儿只是想为师兄尽一份心而已。” 于沧溟顿时被感动到了:“夏儿,你待我真好!沧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肖宋默默地撇嘴……真要是觉得萧夏好的话为毛还要跟着那林楚楚跑?可见男人都是犯贱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永远不知知足! “是么?”肖宋嘴角的笑弧更大了一些,乌黑的眼里带着满满的恶意:“既然如此,师兄一定是不会辜负夏儿的心意,会将这碟子豌豆黄吃完的,是不是?” 于沧溟:“……” “师兄果然只是说说而已么?”肖宋忧桑地垂下细白的脖颈,眼泪汪汪,“夏儿竟然当真了呢。”弦外音——叫你吃个豌豆黄都如丧考妣一脸不情愿,还指望你有什么用?! 非常上道的于沧溟绝望地看了那一碟子豌豆黄:“我吃。”眼珠子一转,他突然便道:“我练了许久的剑法,手酸得很,师妹喂我!” 肖宋眼皮一跳:“……师兄别闹。” 于沧溟涎着脸:“师妹便喂我吧!你我将成夫妻,师妹要拒绝我么?” 肖宋:“……”突然觉得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真的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还是说……师妹曾发誓说要尝试接受我的话都是骗人的呢?” 哎呀我去!这蓦然阴沉下来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呢?师兄是不相信夏儿?” 少女的表情十分受伤,于沧溟愣了一愣,有些后悔一时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说出这样的话来,刚想安慰一下这个柔弱的少女,便见原本似乎还在伤感的少女好似下定了决心,眼疾手快地捏起一块糕点,略显粗鲁却十分精准地塞进了于沧溟的嘴里,于沧溟一愣,顺势便咬了一口,唇瓣有意无意地碰到了肖宋的手指。肖宋立即要收回手,于沧溟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一把抓住了肖宋的手,肖宋一抖,于沧溟已经含住了肖宋的手指,细细舔舐了起来,他的声音粗哑:“夏儿……” 他钳制的力气太大,肖宋一时挣不开,又不能用内力——倒不是怕伤到他,只是怕闹开了抹面子,以后不好相处罢了。不过……果然这货这些年吃的饭全部用来长力气却忘记了长情商了呢?这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真的没问题么?这么不端庄不自重不自爱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喜欢的啊这不科学! 肖宋深吸一口气:“师兄,我方才在院子里休息时不小心捏死了一只虫子,还未净手。”所以,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于沧溟身子一僵……这跟洁癖无关,只是……实在太恶心了有木有?!肖宋感觉到钳制在自己手腕上的力气一松,当机立断抽了回来,拿出手帕细细擦拭了一番,站起身来拍拍衣裙,拂落了不知何时沾在身上的合欢花,“师兄,天色不早,我先回了。” “别走!”他立即起身,下意识一把拽住她,将她揽入怀中,“夏儿,别走。陪陪我,好不好?” 肖宋面色不变:“男女授受不亲,师兄还是快些放开我的好。若是被人看见了,难保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 “我不在乎!” ……滚,老娘在乎行不行?! “夏儿,你我已在祖师爷面前立下誓言,你已是我的人了……不要总是拒绝我,我只是想要与你亲近一些。” 肖宋微垂下眼睑,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你我还未成亲。” “我可以立即娶你……” 肖宋目光一冷:“师兄可是答应过夏儿,要等夏儿一年时间。如今这是要食言了么?”她继续柔和地打击他,“若是连这区区姨奶奶都等不了,夏儿……”可是要重新考虑考虑的! 于沧溟身子一僵,黯然松手。肖宋半点不贪恋这人的怀抱,毫不犹豫地从他怀中退出,迈开步子便要离开。于沧溟在身后低低说道,似是呢喃:“夏儿,你变了。”莫明忧伤。 肖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心头积压了一些惫懒的感觉,她抬起白皙的手捂住嘴角,咯咯笑道:“我变了很久呢师兄……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师兄不也是变了么?”若是指望这世间有什么是能够天长地久的人,才是真正的愚蠢。 于沧溟高声问道:“夏儿,你会嫁给我,可是心甘情愿?” 肖宋略略诧异,没想到他竟然执着于这种问题,叹了一口气,她道:“祖师爷面前,无人逼夏儿立誓。”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抹于沧溟的脸,但是实在是忍不住啊有木有?这货太欠抽了!肖宋懒得去看他的表情,说完这一句便略微侧身,微微屈膝施了一个礼:“夏儿先回了,师兄早些休息。”施施然转身离去。 ——*——*——*——*——*——*——*——*——*——*——*——*——*——*——*——*——*——*——*——*——*——*—— ------------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4-03-08 肖宋最近常往后山跑,她估算着剧情应该差不多要开始了,可是又不知道究竟确切是哪个时间,只好过个两日便去后山看一看。于沧溟关注她关注得勤,摸清了她的活动路线,在院子里逮不到她,自然也时常跟着她去后山来一个偶遇什么的。肖宋虽然有些无奈,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对她来说是刚刚好。后山可是奸情的发源地,于沧溟若是不往这边跑,她才要担心呢! 肖宋不是把所有人都当作傻子,只是她已经对人缺乏基本的信任,不愿意轻易相信他们。而她所经历过的事实也证明了一个道理,防备着某些觉得危险的人是必要的,若是一点戒心都没有,大概就算不会死,也会过得很惨。 她可以随遇而安,却不愿委曲求全。 她不太能任劳,更不能任怨。 她是一个被动的人…… …… 于沧溟自根骨废了之后便养成了喜静的性子,整个人反倒像是沉淀了下来,平日里也比较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再像以往那般定不下心来,总想着往外头跑了。他原本正是鲜衣怒马最是骄傲不羁的年纪,却遭遇了这种灭顶之灾,真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更甚者,在这样的打击面前,他原本是要消沉下去了的。 紫清派跟他年纪相差最小的便是师妹,师傅虽然待他好,却是不善言辞之人,便是开导,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这根本没有办法抹平他心里的伤痛。他那时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将这么断送了,而仆役们虽然面上什么都没说,那私底下或是悲悯或是嘲讽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幸好…… 若非当日师妹对他的一通骂让他恍然开窍,恐怕也就没有今日的于沧溟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师妹,与以往依赖他敬重他的小师妹完全不同。一开始他是失落的,他以为师妹也因为他毁了根骨才会疏远他,可渐渐的,他慢慢恢复过来,也就明白了师妹的一片苦心。师妹虽是骂他,虽然疏远他,却是为了他好。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于沧溟对自家师妹的感情十分复杂,原本他只是将她当作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妹妹,可是以那一日特别的鼓励为转折点,随着他渐渐成长,那原本所谓的师兄妹之情在他心中发酵,也慢慢地变了味道。他在察觉自己朦胧的心意而感到欣喜的同时,也因为师妹的表现与态度而感受到了苦恼。 师妹在躲着他! 他原本想着这不急,师妹还小,并不懂这男女之事,等到她长大了,自然便能够回心转意。可他却没有想到,他等着回心转意,等了七年时光。整整七年,师妹都几乎不肯搭理他,便是见面了,也只是冷淡而疏离。他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想要问问她,是他做错了什么,才会惹来她这样冰冷的对待?才会让她这么明确而坚定地说出自己不愿意嫁给他? 可是他不敢。 师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地叫他师兄的小丫头了,她已经在他也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的姑娘。在越发美丽明艳的同时,也离他的世界愈发地遥远了。 而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师妹突然来到他的面前,开口问他:“师兄,你……可愿娶我?” 他自然求之不得。 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将他冲晕,他想要一遍一遍地确认,让她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不是他在做梦?可在见到她略有些冰冷的眼神,他又发现自己心里满满的疑问竟然一句都无法说出口。只能让自己无视她略带着抗拒的目光,当作什么都看不到,放纵自己去亲近她——她大概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一点也不。可那又如何呢?相比于甜蜜的谎言,他更害怕接受的是残酷的真相。可在夜深人静,仿佛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一人之时,他便觉得心底好像是破开了一个缺口,空荡荡的,好似少了什么东西,让他微微地觉得遗憾和惆怅。 ——*——*——*——*——*——*——*——*——*——*——*——*——*——*——*——*——*——*——*——*——*——*——*——*—— 这一日傍晚时分,百无聊赖的肖宋从师傅房里出来之后不愿意立即回屋休息,看天色泛青,还没有完全黑沉下来,便干脆飘到后山去散步,散着散着,她便又开始犯懒,在那山谷的绒草上躺了下来,夜间风凉,而地上还残留着微微的地热,躺着并不难受。肖宋眯着眼睛歇了半刻,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以及衣料摩挲在草木之间窸窸窣窣的声响。 肖宋叹了口气,这熟悉的脚步声,不用细想也知道来人是于沧溟本人无疑了。后山并不是完全安全的,偶尔也会窜出一两只凶悍无比的野猪……一般人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出来闲逛。除了她……野猪再快也快不过她,就算一不小心被野猪反超了,也得问问她腰间的大刀同不同意!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实在没什么好怕的。至于于沧溟,虽然不如她,不过对付一只野猪还是没有问题的。 肖宋知道于沧溟肯定是会她而来,自从那一日被‘调戏’之后,至今已有五日,她都没有去过他的院子。于沧溟来寻她许多次了,她一直都避而不见。如今倒好,居然追到山谷来了……这追妞的毅力实在是让人可歌可泣啊o(╯□╰)o! 肖宋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淡,本是可有可无的。别问她为什么没有生理需求什么的……就算心理再苍老,她这身体不过是没有长成熟的十几岁少女,要真有强烈到非要个男人不可的生理需求……未免也太饥渴了那么一点点。何况她修行的本来就是静心凝神的武功心法,对那种事情的渴望自然更小……肖宋怀疑自己再朝这条路线走下去,估计会变成性冷淡,尼姑庵绝壁是她最好的归宿没有之一! 肖宋不讨厌于沧溟,但她不喜欢跟人太过亲近……尤其是于沧溟这人简直像是患了肌肤饥渴症一样爱往她身上黏,这一点更是让她简直觉得累觉不爱。好吧,他要是真的能够抗拒剧情君和林楚楚的魅力成功娶到她,爱怎么黏就怎么黏……可是现在完全没谱不是么?姑娘她表示好生吃亏,以后会嫁不出去的有木有←_←! 肖宋无奈地反手一撑地面,慢慢坐起身子,眼见着于沧溟的声音已经近在谷口,起身之后拍了拍衣裙,转身便往更深的山里飘去。于沧溟赶到之后,看到的便是树丛之后肖宋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裙摆。他一点都不犹豫,便直接追了过去。 肖宋本来也没有想着一定要甩开于沧溟,是以她飘得并不快,也只是打算在外围转一圈就回去,根本没有想过要往林深处走。她只是比较了解那一片山谷,却不太了解那山谷之后连绵起伏的群山的地形……要是迷路了怎么破?!也许因为她不是女主的缘故,所以没有女主必备的属性之一,路痴。可就算她不是路痴,她的方向感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平,并没有好到逆天的水准,想要在这片完全没有开发过的山林里走出一条独属于她的路来…… 完全只是想想而已。 像她这种基本没有野外生存常识,一进林子就没办法辨别方向,没有火石火折子连火都不会生的人类要是真往这种一看就一定会迷路的林子深处跑,那不是找死的节奏么?躲到林深处再也不出来这种事情,她连曾经无路可走的时候都没有想过。 现在就更加不会想了。 ——*——*——*——*——*——*——*——*——*——*——*——*——*——*——*——*——*——*——*——*——*——*—— 无巧不成书。 肖宋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好得有点爆表了……她无语凝噎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前方十米左右的一具尸体(?),心中产生了浓浓的惆怅感——话说,这货究竟是怎么晕倒这地方来的?还有,这山林多猛兽,这货目标这么大,怎么就没有野兽来叼呢? 果然是剧情君无敌啊! 就算原著里并没有对于沧溟具体怎么救的林楚楚做详细的描写,肖宋也知道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绯红衣衫浑身带血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貌似死翘翘了的女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林楚楚姑娘了……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是被她这只蝴蝶翅膀扇过来的可怜人……可能么? 当然不,她又不是什么祸害! 肖宋双手托腮,蹲在一边望了半天,并没有走过去瞧瞧这人真面目的打算。从很早很早以前肖宋姑娘就知道一个道理了,好奇心太重的人是活不长的……所以她一点都不好奇这个疑似林楚楚的姑娘的脸究竟是长了个什么模样?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好好的一张人类面孔究竟要长得怎么样才能够像一朵妍丽无比的芍药花呢有木有? 于沧溟已经追上来了,脚步声越发地近。肖宋眼睛一眨,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倒是想不到原来还是她无意之中给这两人牵线搭桥啊?她目光往四处一瞟,身形一动,无声无息地跃上了不远处一棵枝叶十分繁茂的树上,树叶很快便遮住了她的身形,将她掩盖在其中。肖宋放缓了呼吸,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外头。她这角度选得不错,站在她这处可以毫无压力地看到林楚楚躺着的那块地方的全景,可是于沧溟若是跟过来的话,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她的存在。 像她这么善良的姑娘当然是不会像个恶毒女配一样介入到这两人的中间,阻碍她们的奸情……嗯,不对,应该是真爱才对!她只需旁观就可以。 …… 于沧溟来了,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林楚楚,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缘分,才让他们能够隔着千山万水,却在此时此刻相遇……狗屁!实在是因为林姑娘穿得过分鲜艳,在这一片绿油油的地方目标真的太大了一些,于沧溟要真看不到那才是眼睛长疮了。 于沧溟似乎犹豫了一下,探头向丛林深处望了望,好似在找寻肖宋的身影似的。最终,他还是一咬牙,来到了林楚楚姑娘的面前,伸出手指探进了林楚楚的脖颈之间……肖宋呼吸一窒。好吧,她当然知道于沧溟并不是想要占林楚楚便宜,而是单纯地要去看看她的动脉还在跳动否?还活着否?让她诧异的是,明明已经好似没了声息晕过去的林楚楚竟然在于沧溟手伸过去的那一刹那之间猛然握住了于沧溟的手腕,在下一秒,她迅速回身,抽出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着于沧溟的胸膛刺…… 没刺进去。 于沧溟反应很快,反手一扭,逃开了林楚楚的桎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侧身躲开了林楚楚的那一刀,顺便伸手往林楚楚的后脑勺那么一劈…… 林楚楚闷哼了一声软倒在了地上,肖宋估计这姑娘这回事真晕了o(╯□╰)o! 肖宋默默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发挥出那一点点过剩的好奇心去看看林楚楚的脸,否则现在胸口被插一刀的就是她了。就算她的反应很快及时逃脱,这身份也暴露了。现在不是她该出场的时候,提前暴露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搞不好还会惹上一身骚。 肖宋打量了一下那姑娘的模样。凌乱的青丝盖着雪白的小脸,即便晕着也格外不安心,秀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好似在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肖宋默默暗忖,这五官长得倒是挺甜美的,即便胸口破了那么大一个洞都没有减损她的美感,但是跟精彩绝艳还是差上一大截。不过想起那姑娘方才凶悍无比的模样,大概是气质加成吧! 肖宋歪着脑袋,将视线重新投注在于沧溟身上。于沧溟也在大量这姑娘,眉头皱着,看起来有些犹豫,眼里闪过挣扎的情绪,似乎在考虑到底应不应该将她带回去。比肖宋想象中要不痛快得多,肖宋觉得这真心不科学!难道你们不该一见钟情么啊喂?这怎么还要考虑这么久啊?还有,林姑娘同于沧溟的初次见面会不会太有个性了一点?一见面就刀剑相向会不会太让人印象深刻了一点呢? 要换做是她,这么一个身份不明还明显有暴力倾向,并且可能给自己带来灾祸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带回家救治的,没有在对方昏迷不醒时立即捅上一刀并且立即处理好尸体已经是最善良不过的事情了……大概这就是她一辈子都注定要孤苦一人的终极原因了吧o(╯□╰)o! 不过她又不修仙,不怕那因果报应……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于沧溟显然不是她这种人,他以德报怨,以公主抱的姿势将林楚楚抱起,转身急匆匆地出了林子。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丛林深处,肖宋才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来,脚悬在地面上一寸,不细看还以为她已经脚踏实地。整个过程很快,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肖宋看了远处耸动的身影半晌,最终撇嘴轻哼了一声追了过去——怎么说呢,她对那个上辈子找了两年都没有找到的山洞十分感兴趣。 …… 于沧溟轻功远远不如肖宋,何况他现在还抱着一个人,速度大大被减慢。肖宋十分轻松,脸不红气不喘没过多久便追上了他,眼见着他出了树林,回到了原本的山谷里。肖宋看他脚步顿了许久,望着山谷的出口有些踟蹰,最终脚步一转,直接往一面山壁跑去。 外边的视线已经很开阔,山谷里没有很高的树木,都是一片绒草碎花,基本没有挡住视线的东西,肖宋便干脆隐在那丛树上,坐在粗粗的树干上正大光明地观察两人。于沧溟直直地来到了一面山壁下,肖宋微微惊讶,毕竟那地方比她想象中的要不隐蔽多了。然后,她便见于沧溟扯下了一条藤蔓,将林楚楚背在自己身后,用藤蔓将两人绑在了一处,做完这一切后,他便顺着那山壁垂下来的藤蔓爬了上去,因为一边要顾忌昏迷的林楚楚,怕她掉落下去,所以看起来十分艰难。肖宋看着他那略有些可笑的姿势,十分地有成就感——果然轻功是出门旅行杀人放火爬墙偷情必备武功啊!可惜于澜没有多少学轻功的潜质,若是换作她,这要攀上那悬崖着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好吧,轻功再好也挡不住她恐高的事实!十米左右的高度绝壁是她的极限,超过十米就感觉不会再爱了……嘤嘤嘤嘤~~~ 约莫爬了二十来米,已经到了岩壁的中间地段之时,于沧溟终于停了下来,拨弄了一下那密密缠在一起的藤蔓,钻了进去……然后,消失不见了。 肖宋:“……”突然觉得当年的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传说中的山洞也不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啊!这根本就已经排除在了她的搜索范围之外……沧溟兄,你究竟是有多么奇葩强大才能够找到这样一个神奇的山洞? ------------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4-03-09 肖宋回去的时候天色已近完全暗下来了,专门负责管理她院子的仆役已近在走廊上点上了灯笼,远远看去,好似夜里闪烁的孤星。虽然寂寞,但是让人感觉十足地安心。肖宋随意洗漱了一下便脱衣上床,辗转两下便沉沉入睡,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中间都不曾醒转过,睡眠质量十分良好。林楚楚出现了代表着她的计划总算迈出了第一步,是个良好的开头。 翌日,肖宋是被管院的丫头小柳给叫醒的。昨夜睡眠质量不错,她没有觉得特别累,是以起床气也就没有那么大,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接过小柳递过来的热毛巾随意擦拭了一下面孔,毛孔被烫得舒展开来,感觉清醒了许多,她才慢悠悠问道:“怎么了?” “回姑娘,是小主子在外头等了已有两个时辰,神色焦急,似乎是有事,奴自作主张叫醒了姑娘,还请姑娘莫怪。” 肖宋擦手的动作顿了一顿,于沧溟?怎么会想到来寻她?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守在林楚楚身边不离不弃的么?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姑娘。” 肖宋优哉游哉披上了衣衫,随意将一头长发挽起,打理妥当,便拖着裙摆施施然推门出去。于沧溟便在屋外石凳上坐着等她,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绽出了一朵笑意。 “师兄,好早。”肖宋走过去坐在于沧溟对面,“这一大早的,师兄是有什么事要来寻我么?” 于沧溟望了一眼透亮的天色……其实真的不算早了。 于沧溟点头:“夏儿,我确实有事寻你,你跟我早一趟便知。”说罢便去拉肖宋的手,要将肖宋带到外头去。孰料肖宋躲开了,她笑意浅浅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着,说道:“师兄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成么?夏儿还未用过早膳,浑身都没力气呢。” 于沧溟愣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那我现在便去给师妹传膳。” 肖宋拽住于沧溟的袖子,示意他坐着便好:“师兄不用麻烦,他们知道我的作息时间,餐点过一会儿就会送上来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石质的有些冰凉的桌面,肖宋歪着脑袋,“师兄还是先说说看,这一大早找夏儿有什么事吧?”所以你果然还是有怨念的吧? 于沧溟应了一声,肃了面上的表情,郑重地说道:“夏儿,不瞒你说,我昨日去了后山。” 肖宋心里一咯噔,这是尼玛神开头?这货不会是打算将林楚楚的事情告诉她吧?若不是的话那还好,若是的话……感觉真心不科学。一定是她的起床方式不对! 可万一真的是关于林楚楚的事情,那她是听好呢,还是不听好呢? 肖宋开口道:“哦,师兄昨日怎么会突然去后山了呢?” 于沧溟顿时尴尬:“唔……那不是重点,重点是……” “呵呵,夏儿只是觉得有些巧,昨日夏儿也去后山了呢,可惜都没有遇见师兄,师兄是什么时候去的呢?” “……大概是申时。” 肖宋装模作样地掩唇惊呼一声:“师兄好巧哦,夏儿也是申时去的。师兄也跟夏儿一样喜欢散步么?” “……是的。”于沧溟已经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了,你让他如何开口这不是巧合,这是预谋……不,这是失败的预谋。 肖宋本也就是逗逗他,缓缓时间给自己思考一下,如今在方才那几句话中,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是以便收敛了笑意,认真问道:“师兄方才说去了后山,那然后呢?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于沧溟这才感觉好了一些,开口说道:“在入了山林之后,我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姑娘,她伤得很重,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有生命威胁。”说到这里,于沧溟的脸微微红了那么一下,语气不自然了一点。肖宋一直分了一部分精力在观察他,自然察觉到了——想来也是,林楚楚伤在那么私密的地方,于沧溟昨日,怕是眼福不浅吧。虽然血肉模糊的实在没什么好看,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嫩白肌肤上出现这么一道狰狞的伤口,保不准更吸引人呢。 肖宋眼里意味不明:“哦,是么?那这位姑娘现在如何了呢?” 于沧溟出奇地实诚:“她只是受了外伤,流血过多才昏迷了过去。我已经帮她处理了伤口,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肖宋毫无诚意地点头:“唔,那真是太好了。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于沧溟闻言苦笑:“我也不知道。那姑娘看起来可怜,我若是不管,便是平白了一条人命,总归有些于心不忍。但毕竟她身份不明,我也不敢轻易往派中带,是以我将她藏在后山山洞之中,待她伤好便将她打发走,也算是仁至义尽。” 肖宋颇为诧异地盯着他,没想到他竟会说这样的话,看起来还真是诡异的正常…… “夏儿,我是不是做错了?” 肖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紫清派向来与世无争,不管俗尘之事,不明身份的人自然不应该往派中带,如今我们虽然不及从前,但是传承依旧在,山下多的是虎狼之辈虎视眈眈,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就更加不该掉以轻心,若是师兄救的是个坏人,与人里应外合,我们防不胜防,到时候难保会给紫清派带来灭顶之灾。这个罪,我们谁也担当不起。” 于沧溟面色一白,肖宋没管他,继续说道:“师兄这样做得刚刚好,既救人性命,又不会将自己带入危险之中。毕竟,见死不救确实有违侠义之道。” 半晌,于沧溟点头说道:“夏儿你说得对,待那姑娘伤好之后,我便送她下山。” 肖宋没说话,端起茶杯浅浅啄了一口香茶。 “夏儿,我今日来,是想让你去替我照顾那姑娘。” 噗…… 那口还没咽下去的茶差点就被她喷了出来,好在她及时捂住嘴巴,才挽救了所剩不多的一点形象,不过也因此呛到,伏在桌上咳个不停,眼泪都溢出来了。于沧溟吓得呆了好一会,立即作势要去拍她的后背,肖宋一手捂着嘴一手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了……” 压抑下那本能要咳嗽的节奏,她一脸吃屎的表情,略有些迟疑:“师兄,你方才说了什么?” 那眼神委实是太凶狠了一点,于沧溟表示压力很大:“男女授受不亲,我毕竟是一个男子,若是被人知道的话,怕是会毁了那姑娘的名声……夏儿你与她同为女子,照顾起来会比较方便。” 肖宋瞪他,瞪得他额头直冒汗,这才慢悠悠收回目光,脸上已是一片平静与泰然:“抱歉师兄,夏儿怕是不能帮师兄你这个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电灯泡在这里闪着光,师兄你究竟是脑子打铁了还是怎么地才会想着把她往林楚楚那里送啊?! 于沧溟明显有些失落:“嗯……这是为何?” 将对方表情默默看在眼里的肖宋姑娘眼角略抽搐——失落个毛线啊! “其实今日就算师兄不来找我,夏儿原本也是打算去找师兄一趟的。”肖宋看着于沧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最近几年我的武功一直没有什么大进步,我想可能是哪里出了点问题,是以原本打算从明日起便开始闭关,静心修炼。” “什么?!”于沧溟猛然从凳子上弹起来,用力过猛,便是石质的凳子也被他带得晃悠了一圈。他死死地盯住肖宋的眼睛,“夏儿,你为何突然会做这样的决定?再过四个月,便是我们约定成亲的日子,你不记得了么?你莫不是……莫不是……” 肖宋一怔,略带委屈地看着他:“师兄不相信夏儿么?”她是真的委屈啊,明明只要于沧溟不跟林楚楚姑娘勾搭上的话她是真打算嫁的——虽然这是建立在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于沧溟一定会掉节操的基础上……不过,沧溟兄,在你眼里她该是多么多么的没有诚信的一个姑娘啊!难道她脸上满满当当地写了‘要悔婚’三个大字么?这绝壁不科学! “我……”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没有不信,只是有些意外。” “夏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不是突然做的决定。”肖宋说起谎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那表情十足地诚恳认真,你要是不相信她简直就是太无情太冷血太无理取闹了!“几年前夏儿发觉自己的武功修为一直踟蹰不前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拖到了现在。再过不久夏儿便要跟师兄成亲,夏儿不希望成亲之前留下什么遗憾,才会最终决定这样去做……”她睁着一双雾煞煞的漆黑大眼,眼里水光粼粼……太久没眨眼了,酸的。“师兄能够理解夏儿的,是不是?”适当的服软一般能够事半功倍。 不过这定理在于沧溟身上似乎……不太奏效。没办法,这货有时候脑筋就只有一根,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信号——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么?她就说么,林楚楚那么精明骄傲的一个姑娘怎么会生出于澜那样朴实无华的孩子,果然是从于沧溟身上遗传来了一部分啊! 于沧溟清亮的眼里泛着红丝,声音略有些嘶哑,表情却是浓浓的无力与悲哀:“……你不是因为我才想要去闭关的么?” 肖宋状似不解地歪着脑袋:“师兄说什么呢?夏儿怎么不明白?”对付信号比较差的对手的最好方式,就是你比他屏蔽得更加彻底。 “……你要闭关多长时间?” “唔,大概要三个月左右。”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于沧溟诧异了一把:“只要三个月?”平日里练功是为了提高内力,闭关更多的则是为了领悟,武学的造诣并不是光凭精妙的招式和浑厚的内力就可以堆积上去的,更多的还得看境界。境界则是领悟出来的,领悟力高的,小小年纪便有了一定境界,便是普通的招式普通的武功高也能被他发挥最大的妙用,胜过跟自己实力相当甚至更甚一筹的人;若是领悟力低的,空有一身绝世神功,却也无法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可是领悟这种东西实在是玄之又玄,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情,一般闭个关都是少则半年,多则两三年,像这三个月时间,简直是少得出乎想象啊! 肖宋无辜反问:“师兄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么?” 确定了师妹并不是有意躲他,而是真的想要提升武功,于沧溟放心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都随之温和了许多。“没有,这很好。夏儿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出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暧昧的话,于沧溟的耳朵微微烧了起来,脸颊有些发红。 肖宋却好似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面无表情镇定无比地说道:“嗯,我会的。”沧溟兄啊,她给你三个月时间跟林楚楚姑娘互相勾搭,请大意不要客气地生产出于澜少年来吧! 瞟了一眼于沧溟傻乐的表情,肖宋还是叹了一口气……总感觉这个于沧溟跟原著里的渣男不是那么像了,果然因为她的到来起了变数么?其实也是,原著里毁了根骨的是萧夏,于沧溟虽有些愧疚,也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慢慢磨去了。何况愧疚这种东西一向都是不平等的,就算萧夏是为了他才受的伤,到底还是会产生高人一等的想法吧。毕竟他是从来没有经受过挫折的武学天才,而萧夏毕生都不可能在武学上有多大的造诣……久而久之,那些个愧疚也全部变质成了怜悯。 而今生今世,她改变了萧夏的悲剧命运,保住了一身根骨,如今跟于沧溟比起来还要略胜一筹,再加上她长久以来的态度,于沧溟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应该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于沧溟一直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她而已。 所以,那样的他,还是不可信的吧? 治疗患得患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给自己希望,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因为失望而绝望。就算她没心没肺能够原地满血复活,也不代表她还真就愿意被人伤个百八来遍!就算只是可能性……原谅她也没那个勇气主动迈出一步尝试去相信——她就是一个失败的只会躲在壳子里的人,唯一庆幸的是,感官迟钝的她对寂寞的感觉十分地浅,可以躲在壳子里一百年都不会出心理疾病实在是让人太了不起了摔!据说人类是生活在社会里的群居动物,远离社会就会精神崩溃……姑娘她估计就是个披着人类皮的独行侠,属野兽的←o(╯□╰)o! 心情略抑郁的肖宋姑娘支着下巴,忧桑又明媚地望着天——送早点的怎么还不来?饿啊! “师兄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夏儿今日很忙,还要做些闭关前的准备。”因为吃不到早点而坏脾气濒临爆发的肖宋姑娘开始赶人了。 于沧溟立即举手表意:“我帮你!” “不必了师兄。”肖宋果断拒绝,“都是些女儿家的私用,夏儿自己来便可,师兄不必麻烦。” 一听到私用什么的,于沧溟果断想歪,一张俊脸红了红,最终嗫嚅着收回手,“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遣人来说。” 一看他那副羞答答的表情肖宋就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她会告诉他所谓女儿家的私用不过是一点小糕点啊小零食么?好吧,她还是不说了吧。话说于沧溟那么多年都没有闭过一次关,大概是不知道她所谓的闭关就是闭门不见客吧?才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拿一点干粮就窝在某个山洞里呆个两三年当原始人的好不好?! 肖宋姑娘心中腹诽,面上滴水不漏,笑得十分有礼:“我会的师兄。” 眼见着于沧溟跟她道别之后转身离去,她也打算回屋里再去睡一个回笼觉,没走几步便听到于沧溟喊了她一声:“夏儿……” 肖宋回头,“什么……”事? 下一秒,下巴被抬起,于沧溟放大的脸就凑了过来。肖宋心里一惊,本能就想糊他一脸屎,又被生生地压抑了下来,立即别过脸去,那吻就看看落在了唇角……肖宋当时脸就黑下来了……说了不要动手动脚不要动手动脚尼玛你还总是动手动脚啊魂淡! 于沧溟收起心中微微的失落,师妹看起来还是不太喜欢亲近他这可怎么办?转眼他又重新给自己打起气来,没关系的,现在师妹还未嫁给他,矜持一点是必然的,待到成亲之后,亲亲抱抱什么的,师妹应当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吧? 有种莫名的不确定感啊有木有?! 肖宋推开于沧溟,狠狠地瞪他,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不过她大概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究竟能到达一个多么离谱的程度,明明她这般凶恶的瞪视放在这个情人眼里,竟莫名多了几份可爱的成分……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嘛,偏偏平日里一直跟师傅一样装老成,面上也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着实让人压力很大。还是这种眉眼生动的模样更招人疼爱……咳咳…… 他又想到什么诡异的地方去了呢? 于沧溟略有些心虚,强充着哈哈大笑,揉了揉肖宋的额发,扬长而去……背影十分潇洒。 若是没有在门口绊了那一跤,差点摔了个狗吃屎,那就更完美了。 肖宋在原地伫立良久,顿感十分的无语。 ——*——*——*——*——*——*——*——*——*——*——*——*——*——*——*——*——*——*——*——*——*——*—— ------------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4-03-10 肖宋临时决定用三个月时间闭关修炼,虽然当时这么说是为了阻挡一下于沧溟,但是等她向萧落凤报备了一下之后,这件事便是真正决定了。有着前面两世的经验在,又有萧落凤的指导,肖宋的武功进步得十分快,如今也勉强可以跻身到江湖二流高手之上,一流高手之下,典型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值得安慰的是,江湖中毕竟还是一般人多,一流高手少,所以以她如今这个水准,排个百来名还是没问题的,其实按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了。不过跟当年附身封灵的时候比起来,那就真的是差远了。不过这么明显的起跑线不相同的问题摆在那里,肖宋还不至于为此纠结到想不开。 感觉蛮有压力的肖宋姑娘于是真的定下神来,用了一段时间巩固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境界,等她感觉差不多的,已经是两个半月以后的事情了,比她预估的还要快了半个月——她果然是个天才<0<! 出关那天,肖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唤来了小丫鬟要了洗澡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不要指望她在练功期间能够抽出时间来洗澡,武功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其实是可以辟谷的,十来天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饥饿,她在连续不断的运转内力的过程中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欠奉,又哪来那么多时间去沐浴……不过两个多月不洗澡的感觉还真是蛮销魂的,身上被排出的泥垢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随便搓两下就让人不忍直视,当真不想要体味第二遍……当然,除非她这辈子的修为都不会再进步了,否则她是注定要继续体会的。 江湖中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当的o(╯□╰)o! …… 洗完澡之后,肖宋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擦干湿发,挽上发髻,换上一身青色衣衫,少女体态修长,身姿婀娜,因为两个月的修炼而约束了口腹之欲,看起来比以往要更清瘦一点,脸颊上的婴儿肥也消去不少,兼之这许久都未晒到太阳,洗去泥垢的皮肤白皙得好似上等的羊脂玉,衬得一双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越发地大而有神。 如今已是日落时刻,肖宋随便用了点糕点,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趁着这满天红霞,推开屋门便直奔后山——她得去看看于沧溟那边和林楚楚究竟相处得怎么样了。若是成了,顺便就去抓个奸;若是不成……那她得想点办法让他们成;若是还不成,那她就认命嫁给于沧溟好了。 让肖宋觉得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的是,奸情果然还是成了。她站在洞口三四米左右的地方,里面传来了各种销魂的呻吟,肉体撞击在一起的噗噗声响,往外则是还未彻底落下的夕阳。她的嘴角略带嘲讽地勾了起来,依照这个程度怕是很早以前便开始做起了嘛,白日宣淫什么的,师兄的胆子还真是越发地大了。 肖宋在原地站了许久……原本要这样算计于沧溟,她是有些愧疚的,如今一看这情况,那种愧疚之情便消散得连点渣渣都不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顶多也就算是个旁观者,连推动剧情发展都没有做过,实在没道理愧疚。至于于沧溟这表现……好吧,若说一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那就真的太假了。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大家都是占有欲很强的动物,更甚者,自己不要的东西也不希望给别人拿到。就算是这情形是她所希望看到的,但是真的发现这个好歹是她想过可能会嫁的男人竟然掉节操掉到这种地步,心里总归还是有两分不舒服。不过这不舒服的感觉很快便也就消失了,这样也好,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于沧溟已经提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事。这个男人的节操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与其倒是成了亲有了感情之后再遭到背叛,倒不如现在就把一切说开。不值当的伤害还是扼杀在摇篮里的好,就算她懦弱,就算她没用,她还是坚守自己的意愿,不肯轻易地受伤。 待听到那里传来男人的一声低吼之后,肖宋抿抿嘴唇,挺起腰身,抬高下巴,施施然走了进去。 ——*——*——*——*——*——*——*——*——*——*——*——*——*——*——*——*——*——*——*——*——*——*——*——*——*——*—— 肉欲是可怕的,尤其是对一个生理成熟的男人来说,它来势汹汹,像是丑恶的野兽,明知它的本质,却还是让人沉沦不可自拔。 于沧溟痴迷地亲吻抚摸那具被自己压在身下蹂躏的白嫩柔软的女体,年轻少女的身体上散发着自然的馨香,让人如同喝了醇美的酒水一般沉醉;手上美好又柔嫩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好似摸不够一样,恨不得将她狠狠抱紧,直到嵌到自己的血肉里才好。 于沧溟的表情是意乱情迷的,眼里却在迷醉之中闪过一丝挣扎——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他该停下,忏悔…… 若说与林楚楚第一次发生关系只是个意外,毕竟从来不曾沾过酒水的他在喝醉之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酒后乱性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这后来的一次又一次的欲罢不能呢?明明他的心在一遍遍地告诉他要及时收手,否则他将来必定会后悔一生。可是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控制,林楚楚的主动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感觉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清醒的,一个却是沉醉的。清醒的那个人冷眼看着自己趴在这个本该是陌生的女人雪白的身体上欲仙欲死!即便每次事后他必会后悔,他却依旧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他这样做对得起谁?既对不起这个无辜的林姑娘——他并不爱她,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一次又一次地给她不该有的幻想;他对不起师傅的教导,更加对不起的却还是等着他去娶她的夏儿…… 似乎感受到了他心绪的波动,女人摆动这柔软的腰肢,身体如同灵蛇一般地缠了上来,她线条优美的双腿抬起,牢牢地环住他的腰身,两人下体紧密相连,她的双手攀附住他的后背,挺起饱满的胸房贴上他的胸膛,来回摩挲着。私密部位的摩擦带来了浪潮一般的快感,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全部湮没。女人柔软的殷红嘴唇迷离地张开,落在他的脖颈之间,雪白的牙齿与滑腻的舌头并用,不轻不重地舔咬着,却带给了他莫大的快感。于沧溟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有一束烟花炸开,五彩缤纷,所有的道德与羞耻都在那一刹那间被打了个粉碎,那些虚幻的约束远没有身下这个娇媚的女人来得动人。他一把掰开女人的双腿,下身直直地挺了进去,开始横冲直撞起来,激烈的快感让他几乎红了眼,他只剩下本能的动作,搂着女人的后背只知道狠狠的,一个劲地冲刺……冲刺…… 沉浸在欲望之中的感觉是无比快乐的,但是事后所带来的却是加倍的空虚与罪恶。 可还没等他空虚地哀悼完自己所剩不多的良知,他就悲剧了…… 从欲望中拔出来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然而等他终于找到了焦距,看到的第一眼却不是那个躺在他身下被他疼爱得一脸销魂的女人,而是那个站在他面前,一脸惊愕的少女……他最疼爱的师妹,夏儿。他从来没有想过本该还有半个月才会出关的她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他竟然让她撞见了这么不堪的画面! 这怎么可以! “师兄……你……你们……”少女作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眼中水光粼粼,似是十分伤心。 被自己心爱的姑娘看到自己跟另一个女人在床上颠鸾倒凤,便是再镇定的男子都会无措。他手忙脚乱地从林楚楚身上爬起来,两人原本连接着的下体分开得有些突然,发出了‘噗’的一声声响,在这寂静的山洞里让人尴尬的响亮。他随手抓过一边的衾被裹住了林楚楚的身体,又立即抓起散落的衣衫披在自己的身上,焦急万分地说道:“夏儿,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解释!” 肖宋好似已经恢复了镇定,直直地看着他,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让他觉得讥讽:“嗯,正在听。” “我……”临到嘴边,他却发现他什么都解释不出来。他能解释什么?说自己是无辜的?说这一切都是林楚楚诱惑的他?看着裹在被子中的女子凄凉哀婉的神色,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肖宋冷冷地看着他们,居高临下:“师兄不是要解释么?” “夏儿,我……” 肖宋默默地撇嘴,只觉得这山洞里的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她看了一眼那个对她满是敌意的林姑娘,又将视线移回于沧溟身上,开口说道:“师兄不必解释,我已经知道了。” 于沧溟惊疑不定:“你……” 肖宋姑娘大意不客气地往于沧溟身上撒盐:“是夏儿不对,夏儿误闯在前,给师兄添麻烦了,很抱歉。” “夏儿……”于沧溟的眼神有些凄凉。 肖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位是师兄喜欢的姑娘吧?师兄不必担心,夏儿会禀报师傅,解除你我的婚约,不会叫师兄为难。” “夏儿不要!”于沧溟因为激动而跳下了床想要去抓住肖宋的手,他原本的衣衫便只是看看披在身上,并没有系牢,内里更是一件内衫都没有穿,如今这么大的动作一起,衣衫豁然散了开来,露出了里头的……咳咳。 肖宋嫌弃地退后几步,双手横亘在胸前,避开了于沧溟的碰触,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满是拒绝的意味:“师兄请自重。” 于沧溟一慌,连忙手忙脚乱地拉拢衣衫。肖宋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尼玛她一定是要长针眼了魂淡! 于沧溟眼看着肖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顿时便慌了。他拉拢衣衫便追了出去,林楚楚在身后低低唤了一声:“于大哥,别走……”可他管不了那一些,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林楚楚此时的表情,虽然他知道她应当是伤心又委屈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最重要的那个人,平日里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多重要,可是等到关键的时刻,与其他人对比的时候,他便会知道,那个人真的是其他人无法代替的。他愿意伤了其他人,也不愿意让那个人离开。 于沧溟是拼了命的追赶,才在山谷口那处堪堪追上了肖宋。 事实上,肖宋也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离开,是以走得并不算快。否则以于沧溟的速度想要追上她,那就像一只乌龟妄图追上一只猫一样,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o(╯□╰)o!不是她自大,实在是术业有专攻,她攻的本来就是轻功,若真那么容易被人追赶上,现在她就去剖腹谢罪! “夏儿,你别走!不要离开我”他拽住她的衣袖不肯放她离开。 肖宋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衣袖从于沧溟手中一寸一寸地扯回来,不顾他心焦受伤的表情:“师兄请自重。” “夏儿,你原谅我……是我一时昏了头,我发誓,我与林姑娘之间,只有三次。夏儿,你原谅我……不会有下次了!”他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哀求了。 肖宋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道:“是么?林姑娘将清白之身交给了师兄,师兄打算怎么对待她?” “我……”于沧溟沉默了。他确实是一直都在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虽说每次都是林楚楚主动缠上他,也说过一切都是自愿,不会让他负责。但他确实夺去了她的清白之身,若是真的不负责,便是连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可是……他下意识觉得夏儿不是那种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一夫的人。 事实上,肖宋确实是。男人于她如浮云,要么干脆不要;要的话也得是个干干净净的,至少日后不会出轨不会抛弃她让她糟心。这种要求在现代还真有些不切实际,可是这里是架空的古代……有权有势代表了一切,以她的身家招个入赘的男人决计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她真要男人的话,买一个怎么了?!若是她真的买一个男人的话,那人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她的手里,他若是敢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便是直接杀了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师兄有了喜欢的人夏儿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也不会勉强师兄做个背信弃义之人。只是师兄若是想要享齐人之福,那便恕夏儿不奉陪。”肖宋看着他的眼睛,跟他此时一身狼狈的模样相比,她一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身青衣英姿飒爽:“我萧夏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师兄既然与他人互许了情意,夏儿自然也不是纠缠不清之人。师兄若是还念着我们的兄妹之情,明日一早我们便一同去见师傅,自此以后断得干干净净……夏儿便当师兄还是夏儿的好兄长。” “夏儿……求你,不要离开我!”于沧溟想要抱住肖宋,若是换作以往的话,她还要做戏自然是不能拒绝得太明显,可今日什么事情都说开了,她自然也就不用委屈自己。肖宋身子一侧便利落地避开,“师兄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便不应该与夏儿纠缠不清!夏儿言尽于此!若是师兄还是如此……”她瞥了他一眼,“兄妹之情便断于今日!” 于沧溟颓然:“夏儿,你是真的不肯原谅我?” 看到他示弱,肖宋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姑娘难得心软了一下:“……我并未怪过师兄。”确实没有怪过,一切不过是按着她的想法过来的,她怎么可能会怪他? “你为何总是对我如此决绝?夏儿,你是不是从来不曾信任过我?你是不是从不曾想要嫁给我?我早知道的……你虽然从不说,但是每次我想亲近你的时候,你总是无意识地在抗拒我……夏儿,你究竟想要如何?戏弄我你很开心么?” 哎呀我去!戏弄你妹啊!这话怎么让人听着这么火大~!她要是真的信任了你的话现在就不是这么淡定了,是伤心加伤身啊魂淡! 肖宋被倒打一耙,便是再淡定也忍不住有些怒,好吧……她实在是很怒。肖宋回头,正想好好损他一顿,却发现原地已经没了于沧溟的身影,身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她大吃一惊,感觉顿时就不好了。蓦然回头,突然觉得后颈一痛。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是想过于沧溟可能会恼羞成怒,却真的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对她出手……毕竟她一直以为于沧溟虽然是个渣,毅力不够,但是却还没有穷凶极恶到残杀同门的地步……这张于澜的脸总是让她在不自觉中降低警惕性。 ------------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4-03-11 “你为何总是对我如此决绝?夏儿,你是不是从来不曾信任过我?你是不是从不曾想要嫁给我?我早知道的……你虽然从不说,但是每次我想亲近你的时候,你总是无意识地在抗拒我……夏儿,你究竟想要如何?戏弄我你很开心么?” 肖宋被倒打一耙,便是再淡定也忍不住有些怒,好吧……她实在是很怒。肖宋回头,正想好好损他一顿,却发现原地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于沧溟的身影,而身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肖宋大吃一惊,本能就感觉不好了。她蓦然回头,突然便觉得后颈一痛,几乎没有挣扎一下便软倒了身子,跌进一个略有些发烫的怀中。 她对于沧溟一直都没有多大感觉,从一开始以为是渣男,到后来的相处中印象稍稍提升了一个档次,再恢复成现在的渣男,从始至终也就是‘不喜欢’,却并没有更浓烈的讨厌厌恶这种情绪在。因着那张和于澜相似的脸以及偶尔流露出来的与于澜有几分相像的性情,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甚至在下意识里会在他面前放松警惕。肖宋觉得于沧溟虽然不是一个好男人,却算是一个好人。毕竟在原著之中,他除了负了萧夏姑娘,在成亲那日同林楚楚逃婚之外,并没有做其他的恶事。他若是再坏一点,凭借他对紫清派阵法机关的了解,再加上萧落凤的突然去世,想要夺得紫清派的掌门以及钱财秘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但他没有,当时几乎是净身出户。后来临死之前他已经察觉到了门派的动乱,却并没有向萧夏姑娘求救,连累萧夏。因着这一点,肖宋才觉得于沧溟还算个男人……所以,直到被打昏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不可貌相……万事万物都是与时俱进的,人是会变的,谁若是守旧,谁就完了。 …… 肖宋从沉睡之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师傅房间的床上,身上一切完好,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挪动了一下身体,也没觉得传说中那隐秘的疼痛……似乎原先发生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但是后脖颈的疼痛却森森地提醒了她这一切的真实性。肖宋一时不知所感,拥着锦被坐在床上,有些发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落凤瘦弱的身形出现在逆光之中,肖宋抬眼看着她,不知怎么的,便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师傅……”声音比起平日里的清润,听着有些沙哑。 萧落凤走至床边,肖宋猛地扑进她的怀里,萧落凤拥着她,安抚性地轻轻拍拍她的脊背:“好姑娘,没事了……别怕。” 肖宋本来并没有打算哭,只是经历过害怕恐惧之后看到熟悉的长辈,自然感觉到委屈而已。可是被这么一温柔地安慰,她突然便觉得泪水有些收不住了。她的肩膀微微耸动,难以克制下来。她双手抓着萧落凤的衣襟,眼泪很快打湿了萧落凤的胸口……一场无声的哭泣。 她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但是事到临头才知道,面对这种事情,其实她的心比她所表现的要真实得多。她害怕的,甚至害怕醒来,有些事情若是发生了,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无法应对。在看淡了生死之后,原来身为女子的她并不是像她自己以为的能够将所有世俗的束缚统统看破。不受勉强与强迫地去接受另一个人的感情,付出自己的真心实意,而不是虚情假意,大概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不会再像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那般脆弱,很多事情都能够看开,也学会了苦中作乐。可是毕竟她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一个普通人类的成长,虽然她林林总总活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但每每附身的年轻的身体,或多或少会对她产生影响……年轻的躯壳似乎让她的心理也年轻了许多,像是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样,让她的心理停滞不前——就好像一只活了数千年与世隔绝的妖怪还不如一个六十岁却历经风霜的苍老人类来得成熟。她分明已经经历了许多的年岁,但她的生理和心理,都停留在了最年轻的时刻,像是生命被延长,而她成了一个长不大的怪小孩。 ——**——*——*——*——*——*——*——*——*——*——*——*——*——*——*——*——*——*——*——*—— 这一场的发泄来得突然,哭干了肖宋积蓄了好几世的泪水,也完全不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以至于一个月后,她十六岁生辰的第三日,萧落凤仙逝之时,她眼里干涸得厉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再流出来。一个人的哭相也反应了一个人的个性,她就是一个内骚的人,这个大概不管她活多久,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于沧溟远走,萧落凤死亡,关于他们的剧情彻底终结了,而肖宋还要继续活下去。只是虽然活着,却觉得有些疲惫。肖宋想,她大概是真的老了,即便年轻的身体也压抑不了她渐渐腐朽的内心。因为这样倦怠的心情,她在料理完萧落凤的后事之后,改变了原本的一小部分计划,本打算等萧落凤死后收些关门弟子,不求振兴紫清派,但求它不要没落的想法也被她抛下,她跟原著里那个无可奈何的萧夏一样,放走了一部分心不在此的不安定因素,关山锁派,跟着剩下的四十余个比较忠心的仆役彻底过起了古代江湖宅居生活。 ——*——*——*——*——*——*——*——*——*——*——*——*——*——*——*——*——*——*——*——*——*—— 岁月荏苒。 六年之后,肖宋二十二岁,少女时期的青涩统统褪去,更多了一份成熟女子的端庄与清丽。这是她唯一活过二十岁的世界,身体的成长让她的气质发生了一些卓然的变化,六年来她修行的功法有了大成,少女时青涩但明媚的眉眼长开,不妩媚,不老成,不僵硬,只是浑身上下透着好似与生俱来的淡淡疏离,生活在这个世间,与这世间相融合的疏离。 肖宋依旧住在她前世住的那个有着假山与芭蕉的回字形院落里,她是一个念旧的人,很多旧东西她都不愿意改,住惯了那里也不愿意搬走,只是为了审美不疲倦,她吩咐几个年轻力壮的仆役移植了一些桃花来种在她院落外——她平日里练武的土地上。 如今是阳春三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肖宋穿着一身白色绸衣,墨色长发绾成一个发髻,以木簪斜斜簪起。她手执一把玄铁长刀,在满树粉色桃花间舞动,身姿犹若惊鸿游龙般蹁跹,刀光闪烁之处,桃花被她的气劲所摧落,被清风裹着漫天起舞,迷了人眼。 舞毕刀法,肖宋的额上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她随意地将那把玄铁长刀往地上一插,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那刀却生生地没入了青石板的地上足足三寸有余。一边伺候着的丫头已经见惯不怪,为她递上一块润湿的汗巾,肖宋接过,先擦拭了一下额头,脸颊,然后细细地擦起了手。擦完之后,丫头接过重新润湿,缴干。 肖宋将视线投向另一处,那边桃花树下,四十几岁的李管家恭恭敬敬地侯在原地,肖宋知道她舞刀舞了一半之时他便已经来了,只不过练武之事必须是一鼓作气才行,她不想停下来而已,便让他多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好在李管家不是第一世印象中那个苍老的老头子了,如今的他年富力壮,还能够继续折腾十来年o(╯□╰)o! 面对长辈还是得尊敬才行,何况李管家可是紫清派的老人,肖宋走过去,刚叫了一声“李叔”,便发现了不对劲。李管家身后竟然藏了个小包子……他从方才起就一直躲在李管家的身后,李管家又结实,将他掩盖了个结结实实,她舞刀之时讲究人刀合一,也不可能太过在意这边,是以直到现在才发现。 李管家哄那个孩子:“乖孩子,快出来,快来拜见掌门。” 那小包子似乎犹豫了很久,这才怯怯地从李管家身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肖宋顿时脑门一抽,不用别人介绍她也知道这货是谁,缩小版的于沧溟……不就是当年的于澜少年嘛她自从师傅死后看开了不少东西,一心一意享受起生活的乐趣来,已经很久没有去想那个剧情了……如今看于澜站在这里,她便知道这个时候,于沧溟应当跟林楚楚一起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 这是……临终托孤的节奏啊! 看肖宋不语,李管家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当年的事情他也是少数的几个知情人之一,如今这般……确实是不太好。生怕肖宋触景伤情,李管家他解释道:“三日前青霞派发生了叛乱,一夕之前原先的势力全部……殁了。来人将这孩子送到这里便走了,只说是小……沧溟的遗愿。姑娘,您打算……怎么处置这孩子?”话末有了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肖宋无语地摸摸脸,她看起来有那么穷凶极恶,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么? 没有吧! 于澜小盆友一直在偷看肖宋,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扑棱扑棱地眨着,好似很好奇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虎头虎脑,长得倒是十分讨喜。眼见着肖宋看过来,他好似受了惊的小兔子,‘唰’地一下便重新躲到了李管家的身后。 李管家十分尴尬,偷眼觑了一下肖宋,生怕她不高兴。肖宋却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当年她嫌弃不已的于澜少年在初见她之时竟然会如此害怕她……好吧她承认自己冰冰冷透心凉的气质确实不如李管家招小孩子喜欢。肖宋长袖一挥:“那就,留下吧。” 李管家顿时大喜,身为一个老年人,喜欢小孩子什么的实在是无可厚非。何况这六年来紫清派确实是太过安静了,大家这些老一辈的都感到寂寞了有木有?!“那食宿以及教养的问题?” 肖宋眄了他一眼:“李叔,这孩子便交给你负责吧,你看着安排便好。” 李管家大吃了一惊:“姑娘你……您不亲自……”说到最后惊觉失言,反倒说不下去了。 肖宋自然理解李管家的心思,李管家自小看着于沧溟和她长大,对于沧溟的感情十分亲厚,如今这孩子这么像那于沧溟,他自然不忍心。她摇摇头:“我不会教养孩子,这孩子由我教,还不如李叔亲自教得好。”她好好一个黄花大姑娘养什么小孩啊!太不符合她的气质了有木有?! “可是整个紫清派中,当属姑娘的武功最高,老奴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怕是教不好这孩子啊。” “武功高不代表会教人,李叔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做不了那育人的精细活。”肖宋无奈地说道:“李叔你便负责教他读书识字吧,等他年纪再大些,再教他基本的功夫。若他自己愿意,我便收他为徒。这孩子看着挺怕我,勉而强之反倒不好,慢慢来吧。” 李管家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于澜包子反倒是开口了,声音虽然小,但在场的都是身怀武功的人,自然听得到那好似蚊喃的细小声音:“我没有……” 肖宋抬眸看他,有些奇怪:“什么没有?”小家伙在她的目光注视下,脑袋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几乎要埋到胸口上去。他紧紧拽住李管家的衣衫,拽得手指都有些发白,好似十分的紧张,连身子都开始微微地发抖了。李叔当时就心疼了:“姑娘您别吓唬他啊……” 真是天降横祸啊!肖宋顿时觉得万分委屈:“……我哪有?” 对这小包子的疼爱终于战胜了李管家的奴性与对肖宋的敬重,他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肖宋:“姑娘你的眼神太有威慑力了,表情太冷了,连老奴看到这样的姑娘,都会十分紧张。何况这孩儿还小,什么都不懂,自然是会害怕。”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姑娘,你温柔点不行啊!’诸如此类意思的话语。 肖宋沉吟:“……”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有木有?! 肖宋开始默默检讨,身为一个掌门,她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温柔了←_←! 李管家自知失言,看着自家掌门略有些发黑的脸,顿时懊恼无比。自家掌门从来都不是善类的说……瞧瞧这恐怖的小眼神怎么可能是一个纯洁美好的姑娘发射出来的?!他真是年纪大了脑袋越发不灵活了,这还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出口。还真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太长了! 还没等他想好赔罪的说辞,于澜包子似乎再次鼓起了勇气,从李管家身后探出小小的脑袋,黑葡萄一样晶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大姐姐,我没有怕你……” 大姐姐神马的……实在让人有种想要去死一死的节奏。她听他叫了她三年师傅老早习惯了有木有?换成这种称呼实在让人累觉不爱啊! “既然不怕我,为何躲着不肯出来?” 于澜包子瞬间紧张得结结巴巴的:“我……我……没有……” 李管家谴责的眼神又飘来了……肖宋冷冷地一记眼刀射过去,李管家:嘤嘤嘤嘤~ 对于像李管家这种经常会莫名抽搐为老不尊的老头子,太过把他当长辈看你就输了。 “你若真的不怕我,便出来见我;若是不敢,便说明你怕我,你方才说的都是假话。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男子汉大丈夫只会躲在别人背后,真是失礼!”姑娘,这样子真的好么? 李管家弱弱的声音飘来:“姑娘,这孩儿才六岁,还小呢……” 肖宋继续一记眼刀不解释。 李管家:“……”嘤嘤嘤嘤~~ 于澜少年震惊在肖宋蓦然爆发出来的王霸之气上,简直是不敢直视肖宋。肖宋看了他一会,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明明是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身世同样的名字,却终究不是以前的那个于澜了。失去了原本的记忆的这个人只是一张白纸一样的存在,与以前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了。人的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记忆。 肖宋挥挥手:“李叔,带他下去吧。”说罢便转身离开。 方才走出不远,身后便传来一记柔嫩清澈的小奶音:“大姐姐……” 肖宋身体一顿,没有再迈开脚步,身后传来了一串小跑的声音,一只柔嫩的小手从身后抓住她的雪白色衣袖,小小的脸仰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大姐姐……我没有怕你……也没有说谎……”只是大大的眼睛里还藏着羞怯与委屈。 肖宋回视了他一秒钟:“嗯,我已经知道了。”小孩子的眼神过分的纯洁干净,让人看着忍不住就觉得心中一软。肖宋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你叫什么名字?” 小包子面容羞怯:“我叫,于澜……” “好的于澜,你的父亲已经将你托付给了我,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以后我便当你的师傅,你可愿?” “师傅?” “对,我做了你的师傅,从今以后便会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你被人欺负。但是同样的,你也要听我的话,不许哭不许吵不许闹,不许随意离开这里,等我老了以后,你也要反过来照顾我,不让我被别人欺负……你愿意么?” 于澜包子似懂未懂地眨了眨眼睛,答应了这条不平等条约:“大姐姐,我愿意的……我也会照顾好你。” “嗯,好。说定了就不许反悔……现在,叫一声师傅来听听。”大姐姐什么的真是够了啊! “……师傅。” “嗯,真不错,再叫一声来听听。” “师傅……” “……” “……” 李管家突然觉得,把于澜小孩儿领到掌门这里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大错误……可怜的小孩儿啊!李叔对不住你! ------------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4-03-12 从此于澜少年就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小丫鬟生活……好吧,那是不可能的←_←!肖宋还没有凶残到虐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包子。她这么深明大义知书达理的姑娘,怎么会把于沧溟的错误迁怒到于澜包子身上呢!这种失礼的事情才不是她会做的呢! 李叔全权负责,将于澜包子照顾得很好。他还从山下特意去寻了一个身家清白的老夫子教他读书写字,余下时间便开始教他武功基础。好在于澜自小生在青霞派,于沧溟一直都有教他武功,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天赋,底子却还算不错,到底跟得上李叔的教学进度。至于肖宋这个正经师傅……咳咳,只能说,不幸的于澜包子提前进入了反哺阶段。艰苦的环境使人成长成才,肖宋相信在自己的不断操练下,于澜少年一定能够成长为一个全能型的人才o(╯□╰)o! …… 于澜十四岁那年,萧夏三十岁,正式迈入了奔四的队伍,性子越发地古怪。虽然她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一个奔七的老奶奶了——怎么算都是她赚了握拳!你见过哪一个奔七的老奶奶还像她这般年轻貌美的呢?肖宋姑娘忧伤地摸脸,从来没有长过皱纹的姑娘真心是伤不起啊~~~ …… 虽然说身体的年龄并不算大,但是心理的老龄化似乎已经影响到了她的生理,自二十八岁以后,肖宋的睡眠时间便越发地长,整个人都有些惫懒下去了,除了每天必要的练习刀法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不动,或是吃,或是睡,状态比第一世可要差了许多。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二十岁之后,她的容貌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就这么一直定型着,比起前一世的萧夏的身体还要年轻了不少。肖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练的这宁心静神的功法对身体产生了这样的效果,她没有办法用以前的经验来验证……魔功跟这套功法是一个属性的,但是她不知道魔功是不是也会让她容颜不老,毕竟她附身的封灵姑娘死去的时候还正年轻。至于萧落凤师傅……长年喝药如流水对容貌身体总是有损的,肖宋也不能以她为对比的标准。 想不通的肖宋就干脆不再想,随它去了。倒是偶尔飘过某处时,时常会听到几个年纪不算太大的丫鬟仆役们闲来无事唠嗑谈天,边嗑瓜子边感叹此任掌门驻颜有术之类的,肖宋也只是一笑置之。 …… 如今已是入秋时节,夏日里的炎热已经消散不见,天气开始变得秋高气爽,十分舒适。肖宋身子温度整体都比一般人要低上许多,隐隐已经露了几分冰肌玉骨的趋势。冰肌玉骨的肖宋姑娘一点都没有因此而欣喜,因为她十分怕热,夏日里被太阳一晒,整个人都感觉像是要化掉了……冰做的人实在是伤不起。好在她并不惧冷,即便温度再低,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如今这秋日正是一年之中最令人感觉舒爽的季节,肖宋摆在院外桃花树下纳凉休息的躺椅并没有撤去,每日午后她都会去那里睡上一觉,睡醒之后练一套刀法,出一身细汗,然后回房沐浴吃饭,生活十分规律。 原本头顶上大簇大簇锦簇的粉色桃花已经零落成了春泥,被层层叠叠的绿叶所代替,遮住了肖宋头上的一片青天,也为她挡去了风吹。肖宋身上盖着一袭薄薄的毯子,侧着身子睡得正好。肖宋的睡相并不像是她的外表一样的端庄,事实上,她的睡姿十分不好。她的脸陷在软软的垫枕之中,玉白的手弯着搁在脸边,整个人缩成一团,睡相出奇得有些可爱,比起平日里端着的那副死人脸实在是不要好太多。 不过这样的姿态并不是谁都能看得到的,即便这不是在她的院中,这块地方也不是一般仆役可以进来的。有通行权的只有管理她院子的丫鬟、刘婶、李管家……还有于澜少年这么四个人而已。其他人若是私自闯入,肖宋定然不会客气——她还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紫清派那些心不在此的仆役老早便被她清理了出去,剩下的这些个人因为种种原因选择留在了派中,肖宋暗地里叫李管家查探过,都是些清白人,没什么大问题。他们或是从小就在紫清派长大的有了感情不愿离去,或是因为害怕外头的世界容不下他们……总之都有不能离开的理由。也正是因为不能离开,不想离开,所以他们都挺规矩。兼之有李管家这个权威人士在替肖宋管着,那些人自然也都安分。 是以,有这样的自信心摆在前头,当肖宋在梦中都敏感地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十分紧张地马上醒过来。随着性子又睡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她才在满足之余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却见到了呆滞地立在她身边的于澜少年。见到她醒过来,于澜少年甚至还有些局促,那一瞬间惶恐的表情让肖宋以为他是不是见到了什么诡异的事物? 肖宋挑起一边眉毛,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脸长得有那么可怕,所以于澜少年,你那见鬼的表情可不可以收一收?着实碍眼!“什么事?”高端大气气场全开。 “澜儿……澜儿炖了冰糖雪梨给师傅用。” 你早说嘛!睡了那么久,是有点口渴了←_←! 肖宋长袖一挥,从躺椅上懒洋洋地撑起身子,“唔,呈上来。” 于澜少年乖乖地打开食盒,取出里头的白瓷盅,又一一取出碗与调羹,为肖宋舀了大半碗雪梨,恭敬地递到肖宋面前。肖宋接过,舀着调羹喝了两口,眼睛微微眯起,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于澜少年都十分有做大厨的天赋啊!这么一个好少年不去掌管厨房,反而用来练武着实是可惜了一点o(╯□╰)o! “你这么看着为师做什么?”肖宋放下那空了的小碗,不打算再喝下去。于澜这货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么笨拙的讨好只有一个可能性……这货有事相求! 她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是打算求为师什么?”只用一碗冰糖雪梨就想打发她,少年你实在是太纯真了!她哪里有那么廉价!怎么说……也得一盆水晶猪蹄才可以嘛←_←!不懂师傅心的少年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于澜犹犹豫豫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肖宋最看不惯他这副死样子,这副不果断的个性究竟是怎么养成的?“有什么事便直说,若是不想说,那便下去吧。” “师傅!”于澜果然是被逼急了,“师傅,澜儿要说的。” 肖宋用眼神的余光眄他。 于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澜儿……想求师傅答应澜儿的一个不情之请。” 肖宋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既然是不情之请,为师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师傅……”少年立即便是一副受了委屈泫泪欲泣的模样。 肖宋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哀求,头痛扶额:“……你先说出来,若是合理的话,为师再考虑是否答应你。” 于澜立时便高兴了起来,一张受气包子脸瞬间容光焕发。 肖宋冷冷打击:“别高兴得太早!若是不合理的话,为师一样不会同意!” 于澜:“……”若不是师傅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了的话,他真的会怀疑师傅是不是像李叔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恶趣味啊! 肖宋绷着脸:“说罢。” 于澜偷觑了一眼肖宋的脸色,慢吞吞地开口说道:“师傅,澜儿一人在山上有些……寂寞。师傅您可不可以找一个与澜儿一般大的人来陪我?” 肖宋眉头一抽:“……寂寞?你说你觉得寂寞?” 于澜羞答答地点头。 肖宋眉头抽得越发厉害:“看来李叔安排的课程太过松懈了,你去将李叔叫来,我这便给你重新安排一下时间表。” 于澜:“……” 少年泫泪欲泣,不言不语,只倔强地盯着她不肯松口。 肖宋默了片刻,好吧,她做师傅真的这么失败,竟然会让这徒弟觉得寂寞了。少年的心难道特别敏感孤寂,所以才会特别害怕孤独这玩意?原谅年纪一大把的她很久没有尝过寂寞的味道了,她都已经习惯寂寞了。“好吧,过两日为师便让李叔从山下选一个家世清白的人上来陪你玩耍。” “不……” “还有话说?” “澜儿……澜儿是想说,师傅不必麻烦了!”少年好似怀抱着要英勇就义的心情,蓦然跪下,十分快速地开口说道:“师傅,澜儿已经找到适合的人选,请师傅答应收留他!” 肖宋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早已被丢到旮旯头的剧情就这么突然冒出了脑海……算算时间,这货说的那人不会是传说中的萧秋吧? 如果是的话,她到底是该打死他呢还是打死他呢还是打死他呢?!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世如何?你如何识得他?” 于澜犹豫一瞬,咬牙说道:“师傅,对不起!澜儿未经你的同意,擅自下山去了。阿秋是我在山下认识的,师傅,他很可怜,无父无母,我们收留他吧……” 果然是萧秋啊! 这种想要哭的心情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肖宋顿了片刻,缓缓说道:“紫清派不是慈善之地。”她在说这话之前便一直在呼唤大神,大神毕竟曾经同她说过,等属于她的剧情开始之时,她便会知道这一回穿越的任务。如今萧秋已经出现,按理说任务也该出来了……可是大神却没有丝毫提示,连她说出这种拒绝让萧秋进入紫清派,私自篡改剧情的行为也没有得到大神的警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遇到了萧秋,并且经历了那些并不美好又无可奈何的回忆,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了即便穿越那么多世,萧秋注定是留在肖宋心中最重的心结,没有之一。哪怕明明知道她现在比对方强上许多,对待这么一个人,她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大概可以称之为遗留自当年的恐惧。 肖宋私心里希望永远不要见到萧秋,碍于大神所谓的任务,她才不去阻止,可是如今萧秋已经出现,大神却没有一点要冒头的意思,这就给了肖宋产生了一些想法的空隙……也许,她其实是可以避开萧秋的。反正大神也没有说这次的任务一定会跟萧秋有关的,不是么? 这不是她的错! “师傅……”于澜继续哀求。 肖宋抬起下巴,冷冷说道:“你可知他是哪里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若是家世清白,为师自然不会阻止;可若不然,你还是趁早放弃这样的想法。紫清派从来不收来历不明之人,这是规矩。于澜,你要知道分寸。” 于澜瞬间便蔫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他叫阿秋……他不太爱说话……师傅,澜儿这便去问他!” 看着于澜奔走的身影,肖宋微垂下了眼睑。于澜自然不可能知道萧秋的身份,事实上,这种牵扯到了江湖恩怨的事情发生得太早,也太隐蔽,萧秋那时还这么小,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世……仅凭这一点,萧秋也是不能够留下来的。 这就够了! 她不会去见萧秋的,这辈子,最好一丁点关系都不要跟萧秋扯上边。希望这样下去就不会像原著一样,让那少年因妒生恨,平白害了那些个人命。 肖宋满心感慨,却没有瞧见远处花丛之中,掩藏在蓬乱长发之下那双泛着血丝的剪水燕眸,透过花草重叠的缝隙望着她的侧影,眸子里的情绪讳莫如深。 ——*——*——*——*——*——*——*——*——*——*——*——*——*——*——*——*——*——*——**——*—— 肖宋以为没有因,便不会有果,却不知道这果一早便已经种下了。六年之后,肖宋三十六岁,紫清派一夕之间被全灭,而她失手被擒,武功被废掉,四肢筋脉被统统震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除了没有死去之外,她已经同死人无异。肖宋怎么都没有想到剧情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转变,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她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 她被那伙人掳走,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整整三日,身心受尽折磨。在遭遇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能够继续活下去纯粹是因为她真的太坚强……不对,是真的太怕死了。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虽然她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如果真的失败了的话,这次的死亡便是真正的结束。谁会不怕死?以前即便是知道自己的死亡并非是尽头,她也愿意苟活着,何况如今这样的穷途末路…… 也许她是一定要死的,那也无所谓,反正活了那么久她也算赚了……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遗憾。可是,总归是不甘心!至少在死之前,她得知道,究竟是谁会这么恨她的紫清派,竟然杀得紫清派鸡犬不留!灭门!一个人是该对这个地方有多大的恨意,才会选择用这样激烈的手段! 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三天之后,门被打开,光线透了进来。长久没有见过阳光让肖宋的眼睛十分不适应这样的光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别开脸去,眯了好一会儿的眼,才渐渐能够看清。逆着光,一个体态修长的人站在那光圈里,是个男人。肖宋努力地睁着眼,泪水因着眼睛受了过度的刺激而缓缓地流了下来。她不适地眨眨眼,缓解那份酸痛,低下头,看到男人踏着锦靴慢慢走到一身狼狈的她的面前,好看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啧,紫清派掌门人,萧夏,你可记得我?” 肖宋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十六岁的少年,倾城绝艳,别样妖娆。带着血色的剪水燕眸狠戾不减。 肖宋不懂:“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扼杀的因,怎么还会结出这样的恶果? “你不记得我……你自然是不记得我。”他笑,笑容十分妖娆,握着她的下巴的手指微微收起,疼得肖宋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无力反抗,少年看着她这副惨淡的模样,血色的眸子里渗出一丝又一丝的快意:“你从来不曾识得我……”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少年将唇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就在六年前,你的宝贝徒儿捡了一个乞儿,向你请求收留他……你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么?”少年轻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紫清派从来不收来历不明之人,这是规矩。我就躲在那里看着呢,你的话,我可是一字一句全部记在了心里。” 肖宋眼睛都红了:“我那时没有收留你,你可以将报复我。可是紫清派的其他人呢?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不起你!还有于澜!他想要收留你,是我拒绝了他!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畜生!你简直不是人!” 少年只是略微挑起眉头:“大概是……我喜欢看你悔不当初的模样。” 肖宋冷冷地看着他:“我确实悔不当初……当初就该杀了你!” 他闻言一愣,继而‘咯咯’地笑起来,模样十分妖媚:“我也这般觉得……可是当初的你,可是一眼都不曾瞧过我呢。”他看着她的脸,半晌,慢慢说道:“萧夏,萧掌门,你大概不知道,那时的我可是恨死了你的高高在上……这样高傲的性子,就该用来踩在尘埃里践踏。” ------------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4-03-13 “萧夏,萧掌门,你大概不知道,那时的我可是恨死了你的高高在上……这样高傲的性子,就该用来踩在尘埃里践踏。” 除了一开始因为这所谓的真相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外,现在的肖宋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毕竟宁心静气的法诀不是白练的,她冷冷地看着他,语气虽然平淡,吐出的话却十足的恶毒:“畜生,你造下这么多杀孽,终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他嗤笑:“我从不信命。便是真的有报应,你也该同我一起才是。毕竟,我的罪孽因你而起。若非你当初的置之不理,我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肖宋冷声道:“你本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我当初收不收留你,你也不会向善。” 肖宋是因为知道原著才会说出这样笃定的话来,萧秋这样的人不管她收不收留,他都会恨上她,简直比命中注定还要灵验。可是这份笃定看在少年的眼里,却十分刺眼了。他冷冷地弯起嘴角,有些自嘲地说道:“确实如此,我便该是天生的恶人,坏事做尽无可救药。不管你收不收留我,我都会恨上你,绝不存半点感激……”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面孔,黑色的眸子牢牢地看着她:“你是这般看我的,是也不是?” 肖宋厌恶地皱起眉头。 他突然便大笑了起来,好似遇到了最最好笑的事情,让他这般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许久,他终于停下这冰冷的笑意,一双带血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既然如此,不做点更恶的事情,怕是对不住你对我的一番……心意。” 他的语气太不对,肖宋忍不住眼皮一跳,身子一下子便僵硬住了:“你……” 少年笑得太过激动,玉色的两颊微微泛红,衬得容光越发地艳丽:“我若罪大恶极,你也不遑多让……如此肮脏的我们,不若一起下地狱罢。” 他动作利落地跨上床,翻身伏在肖宋的身上,一手放在肖宋侧脸边上,撑住身体,另一只玉白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慢慢摩挲到她纤长的脖颈上。他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并不像一般男人一样粗大,反倒是长得十分秀气。但这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手心里有厚厚的老茧,坚硬而粗糙,摩挲在肖宋细嫩的皮肤上,带来了一阵说不出的疼痛。 肖宋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情绪,除了那显而易见,既不想瞒也瞒不住的厌恶。身为一个残废的失去武功的人,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还平白让这人看了笑话! 她的眼神让他不虞,原本摩挲在她纤长脖颈上的手突然收紧……肖宋唇边溢出一声闷哼,只觉得肺中的空气一点点被抽离出去,而她的眼前是越发地发黑。即便老早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面对这种带着折磨性质的死亡,还是让肖宋在最后关头,神智消散之际本能地挣扎了起来。下身根本动弹不得,她只能扭着还未被困住的腰肢,双手软软地搭在那只掐住自己的手上,妄图挣脱开去。 无疑是蚍蜉撼大树。 肖宋眼前已经看不清了,她经历过很多次死亡,可从来都死得利落,从来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般磨人,这般让人恐惧的。手上再无半点力气,她软塌塌地放开了手,垂落在了一边的床榻之上。 一番挣扎之后肖宋的衣衫十分零乱,腰带不知何时已经被蹭开,衣襟散落,露出一边玉白浑圆的肩膀。束发的木簪子也早已在挣动之间从发间落了下去,一头墨色青丝好似流水一般散落开来,衬着雪白的肤,十分惹眼。差点窒息让她原本冷清雪色的脸颊上带上了红晕,乌黑如点漆一般的眼睛里泛着朦胧的水雾,失去了焦距之后看起来十分迷蒙…… 这撩人的模样着实比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好上百倍! 而原本掐着那纤长脖子的动作也慢慢变了味,少年的手渐渐松开,顺着那脖颈慢慢滑下,爬过那圆润的肩头,慢慢探进了她的衣衫之中…… 撑着身体的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少年皱着眉头醒过神来,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味来的肖宋又恨又气,在百般无力之下死死地咬住了他撑在她侧脸边的手,那力道着实太狠,像是要生生地将他的血肉咬下来一般,不带半丝情意。 他强硬地板过她的脸,手指在她下颔微微用力,肖宋紧阖的牙关便只能无力地松开。他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完全不顾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蓦然间便笑了:“你果真恨我……” 肖宋不言不语,眼里的滔天恨意几乎要毁灭一切,可转瞬之间却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了似的,别开了脸不再看他……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一种侮辱。 “甚好……”他敛了笑意,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便更恨我吧……” 衣带被抽去,衣襟被强硬地扯开,肖宋手脚绵软,根本没有半分抵抗之力,只能任他粗暴地为所欲为……没有肉欲,只有折磨。她咬着唇,唇色泛白,却是一声不吭,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看我!”少年下了命令,肖宋根本不予理会,木木的好似一个死人,若非身子在轻轻地颤抖着,他还真以为此时的她已经无知无觉。 他眸色一深,毫不怜惜地将她翻身过去,让她以极其屈辱的姿势趴在了床上,他一手从肖宋的背后伸出,揽住她的纤细腰身,抬高她的臀部带向自己的怀中,一手却紧紧掐住她的脖颈。他垂下头,殷红如血的唇贴在她的耳廓上,强迫性地扳过她的脸让她正视他:“这世间,有一个人如此在意你,即便只是因为仇恨,你也该高兴才是……” 肖宋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终于还是克制不住情绪,冷笑出声:“……我不会恨你,你、不、配!唔……”话还未说完,那人便已经挺身冲入了她的干涩的体内,就好像一把钝刀将身体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没有任何快感,疼痛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肖宋终于克制不住惨叫出声,全身都痉挛了起来。而少年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一味地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这种情形,每动一下对肖宋来说都是一种极刑。肖宋的脸上原本还有的两分血色‘唰’地一下全部褪尽,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被咬出了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了下来。极致的疼痛让她的眼前有些晕眩了……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到耳边传来那人略带喘息的哑声呢喃: “裴牧,我的名字……莫要忘了你该恨着的人。” ――*――*――*――*――*――*――――*――*――*――*――*――*――*――*――*――*――*―― 肖宋从极致的痛楚之中蓦然清醒过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死在那样屈辱又不堪的境地里,虽然痛楚又不甘,却隐隐带着几分解脱的庆幸……虽说她一直自嘲人类不做就不会死,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是被做死←_←!着实是叫人情不能堪! 可是如今入眼却是遮天蔽日的一片绿意,身上温暖的触感,浅浅的却真实的呼吸,斑驳树叶之间射下来的光晕,花香混着泥土的清新香味……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真实。肖宋一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这是,怎么回事? 肖宋有些恍惚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面孔,触手便是一手冷汗。肖宋咬住嘴唇,那种刻骨的疼痛好似烙印在了灵魂之中,让她的灵魂都跟着痛了起来,一切记忆还在眼前,清晰得完全不像是一场梦境……那样的疼,怎么会是梦境? 抱着薄薄的衾被,她蜷起了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感觉如何?”识海里蓦然响起这么一句话。 肖宋蜷缩着,并没有睁开双眼:“……方才都是,真的么?” “若是你想让它变成真的,它便就是真的。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为什么?” “你选择种下什么因,便会结下什么果。从一开始你就该料想到了才是。” 在听到这只是一种还未发生的可能性之时,肖宋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但是这之后,她却极其想要爆一句粗口……去你妹! “我只是没有收留他,却从头到尾不曾害他!他沦为乞儿那么多年,什么人情冷暖没有见过?该尝的白眼,该见的世态炎凉也应该都知道了才是!凭什么他只针对我一个人?这不公平!” 大神冷冷地吐槽道:“因为你是炮灰,其他都是路人甲,分工不同,戏份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 我去!这炮灰还不如路人甲呢! 肖宋自暴自弃地低吼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是不是不管我收不收留他,他都会恨我入骨?不管我对他好不好,都逃脱不了那样的下场?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反正都是剧情注定了的不是么?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也斗不过剧情,不是么?” 大神凉凉地提醒道:“第一世你逃脱剧情了,别忘了。” 肖宋怒:“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大神默了片刻:“……这么嚣张,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肖宋:“……”面对这么一个人,就算是再想伤感都伤感不下去了。“你不理我没关系,可以把肉身给我么?” “……你觉得有可能么?” 肖宋:“……” 不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重,但是听在肖宋耳中却是格外清晰――是于澜。肖宋微微睁开一丝眼睛望去,却瞧见了于澜身后那悄悄尾随而来的……小乞丐?!紫清派怎么会有外人在? 梦境之中萧秋对她说的那番话突然便涌上了脑海……他说他那年是躲在不远处看到了她对于澜说的一切……难道?! 肖宋差点克制不住从躺椅上跳下来:“他是萧秋?!” 大神言简意赅:“显然。”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肖宋大惊:“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明摆着么。” 即便看不到大神现在的模样,光听这语气肖宋就知道她是被鄙视了。可是原本是在梦境之中发生过的一切突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这种感觉岂是一个销魂了得!应该说,何止是销魂,简直就是惊悚惊魂惊吓! 新仇旧恨一下子就冒上了心头,半晌之后,平静下来的肖宋面露凶光,勉励保持镇定地问道:“我能……灭了他么?”既然不管种下什么因都是恶果,她就干脆坏到底,直接把这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神识里沉默了好一会,大神的声音才冒了上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个事?” 肖宋一怔:“什么?” “每部小说都是靠主角支撑起来的,我阻止你杀死主角不仅仅是因为你的任务与他有关,最重要的是……”他拖了长音,在肖宋不太美妙的预感之中,不幸坐实了她的猜想:“你若是弄死了主角,这个虚幻的二维世界便会崩塌。身为一个侵入者,你的结局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在扭曲的空间里,你的灵魂极有可能就这样被撕成碎片,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干净。” 肖宋:“……我除了讨好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你说呢?” 肖宋为自己流下了一串伤心的泪水。这个世界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是明明你最恨的人在那里,你却不能对他动刀子! “忍耐吧,人生不就是这样,充满了各种无奈。你就当磨练一下自己的心性吧……谁的生活是一帆风顺呢?” 肖宋冷冷吐槽:“谁的生活又像我这么命途多舛,多灾多难?” “你这又是何必呢!” 肖宋声音更冷了:“是啊,我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已经一只脚入土的老不死了,本应该什么都看开了才是。偏偏还贪恋这凡尘,都是我自己活该,我却还要怨天尤人!我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该死了!活着还干嘛呢!” 这……确定不是在影射某只更加老不死的? “小肖肖,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大神颇为感慨,“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看着没心没肺的外表之下竟然有这么一颗敏感脆弱又沧桑的心!平日里果然是我太不关心你了!” 肖宋:“……” “既然你已心存死志,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本来还想告诉你此回的任务,如今想来,也没什么必要了。至于那具快要成功塑成的肉身,想来也没什么用了,我这就去将它毁了……” 肖宋满头黑线:“等等!” 大神明知故问:“做什么?” “……既然你都联系上我了,干脆就将那任务说说看吧。” “你不是要死了么?” 肖宋咬牙:“……突然就不想死了,你快说。” 大神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此次的任务说穿了其实并不难――就是,让萧秋爱上你。 “……别闹。” 大神顿时委屈:“我分明很认真,哪里有闹!” “好吧……”受不了这货娇嗔的肖宋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我觉得萧秋一直很爱我,爱到恨不得杀了我。如此相爱相杀,这任务确实不难。” “这你可说错了。所谓的相爱相杀不过是人家心灵脆弱的敏感少年对恨的独特表达方式罢了,你可别自作多情了去。” “……他对别人可没有这么独特。” 大神也颇为感慨:“因为别人不如你长得像炮灰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若是任务真能容易成这样,我也不会叫你去做了。你以为重塑肉身是那么简单的事?要爱一个人可比恨一个人难得多了。说起来……”大神顿了一下,“小肖肖,不是人家说你,你啊,有时还真的挺招人恨的。” “……有么?” “自然是有的。瞧瞧你,嘴巴这么贱,说话也不中听,心如铁石,人如蛇蝎,没心没肺,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还喜欢摆着一张高高在上的臭脸……光是看着你那副表情,心灵稍微脆弱一点的就直接恨上你了。也亏得本神明一直宽容仁慈这才能忍受得了你……” 肖宋:“……”原来她做人竟然这么失败她竟然都不知道! 不过,说起高高在上……萧秋似乎也曾这么质问过她?她不是很确定地摸了一把脸:“我很高高在上?”她明明表现得十分下里巴人亲切慈祥的说! 孰料大神丝毫不给她面子:“不但是高高在上,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实在是……不要太明显!小肖肖啊,你可别把别人当成傻子看啊!” 肖宋更加不确定了:“我没有……吧?” “心虚了吧!底气不足了吧!知道错了吧!”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 肖宋额头凸现‘十’字:“够了魂淡!” “这任务你究竟是接,还是不接?” “……期限?” “在你的这具身体或者萧秋的阳寿尽之前。” 肖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我说,我若是失败了呢?” 大神言简意赅:“死!” 肖宋头痛扶额:“……我知道了。” 大神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欣慰:“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这就对了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本性就是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何必去充什么大英雄呢。” “……滚。” ------------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4-03-14 于澜走到肖宋面前时,肖宋恰恰睁开了眼睛,将于澜给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师……师傅……” 一想到梦境里自己的遭遇跟于澜绝对逃脱不了关系,肖宋再次发扬了自己一贯会迁怒的优良品质,冷冷地盯他一眼:“什么事?” 肖宋对于澜一直算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平日里态度虽然一直不冷不淡,但是偶尔还是会流露出几分亲昵的意味来,像如今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于澜还是头一次见到,当即感觉就不好了,提起那手中的食盒,磕磕巴巴地说道:“澜儿……澜儿炖了冰糖雪梨给师傅用。” 还是熟悉的台词……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被这冰糖雪梨收买了魂淡! “放着吧。”肖宋一眼都懒得看。 这样的态度搞得于澜很是受伤,“师傅……不喝么?” 肖宋默了一秒,少年你的表情敢再委屈一点么?明明最委屈的那个人是她才对吧?她这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你摆出这么一张痴汉脸是要做个毛线啊?! 虽是这么想的,终究还是挡不住嘴贱,冷声说了一句:“现在没有胃口。” 意思就是说……放在待会儿喝。 知道师傅并不是对他有意见,只是真的胃口不好,于澜顿时满足了,乖乖将那食盒放在一边的桌上,殷勤地看着肖宋,似乎在思索着怎么开口才是。 “你有什么要说的?” 于澜一脸震惊与崇拜:“师傅您怎么会知道澜儿的想法?” 肖宋顿时满脸黑线——且不说这种坑爹的场面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少年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我有话要说’五个大字么? 被鄙视德太过明显,于澜少年有些羞愧地垂下了头,羞赧地开口:“师傅……澜儿……澜儿想求师傅成全澜儿一个不情之请。” 肖宋:“……”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冷冷地拒绝于澜这傻子乐的破要求,然后拿起小皮鞭狠狠地抽他一顿……再杀过去灭了萧秋那丫的!鞭尸一万遍啊一万遍!从此天下太平,皆大欢喜!光是想想都能够从梦里笑醒过来! 可是她不能o(╯□╰)o! 肖宋想,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悲催的人类了。明明恨着一个人恨到牙齿疼,偏偏只能被以德报怨,打碎了牙还不能吐出来,只能委屈地往肚子里吞……她一定会消化不良的orz~ “什么不情之请,说说看。若是合理的话,为师自然成全你。” 听到肖宋这貌似松口的话,于澜的心并没有因此松下来。不是他太敏感,实在是肖宋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的台词实在是太明显了……若是不合理的话,师傅她是一定不会成全他的,是吧是吧?可是,以他不听师傅的教诲,缠着李叔偷偷下了山为前提,如今还要带一个陌生人上山……师傅真的会成全他么? 早在来这里之前,李叔就已经劝过他若是非要留下这孩儿,倒不如先瞒着师傅……可是他本来就做错了事,还要继续欺瞒师傅……他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虽然害怕,于澜还是勇敢地抬起头,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师傅,澜儿一人在山上有些……寂寞。师傅您可不可以找一个与澜儿一般大的人来陪我?” 肖宋嘴角抽搐得厉害……再次听到熟悉的台词的这种感觉,实在是说不出的销魂呢!其实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于澜这货倒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直来直往么?竟然还会这么婉转一把……他若是直接捅出自己带了个小乞丐上山来求收留,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一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可他这么转了一个弯……她若是再不关心他一点,就不会继续问下去,然后就让这小子这么活生生地引狼入室了! 突然觉得梦境里的悲剧纯粹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关心于澜少年的心理问题了啊喂←_←! 肖宋平板地说道:“你可是有了人选?” 于澜一愣,没想到师傅竟然如此神奇地再一次看出了他的想法,当即也不敢再隐瞒,乖乖说明真相:“是的,师傅。”又将自己缠着李叔下山去见世面,无意之中遇见被人欺负的小乞儿,见他可怜,又无家可归,这才想着将他带上山来养着的事情说了细细说了一遍,听得肖宋眼角直跳……这货多管闲事的本领还真是有几分当年于沧溟的嫡传!于沧溟的多管闲事害原著里的萧夏姑娘毁了身子骨,于澜的多管闲事害得她…… 她上辈子一定是个罪大恶极天理不容的坏人,一定是对这一家子做了令人发指的恶事……否则这辈子怎么会这么被报应呢?! 于澜交代完之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师傅的脸色,却见自家师傅的面容愈发地冰冷,眼里神色莫名,看得他心头一跳,惶惶然低下了头去,好像是犯了错等待着最后审判的犯人。 肖宋好不容易从最初恨得咬牙切齿的情绪之中脱离了出来,看到于澜那畏畏缩缩的可怜样,心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萧秋应当是在看着他们,她现在也不该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只是感觉真的十分复杂。那个所谓的要萧秋爱上她的任务,她到底是做好呢?还是不做好呢?若是做的话……又该怎么做才不会弄巧成拙?这绝壁是个超级大的问题,恕她一个心理健全的姑娘根本没有办法揣测一个变态少年扭曲的心路历程……求外挂解读器! 可若是不做的话……她会死是一定的,而且极有可能不是寿终正寝的死,而是某天一不小心就被这萧秋少年给黑了导致英年早逝……想到那个梦境中被做死的悲惨经历,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脖子那里吹来嗖嗖的冷风——绝对!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 考虑良久,肖宋最终这样说:“那孩子在何处?带我去看他。” 于澜惊愕:“师傅您……”就是淳朴如于澜这样的少年,也不会觉得自家师傅是一个有多么善良的人。他八岁那年紫清派闯入了一伙不长眼的盗贼,自家师傅可是半点没有手软,丝毫不顾那些人的哀求,全部弄得死透透了扔到山崖下去喂狼……其中一个人年纪还挺小,也不过是十三四岁左右的模样,拽着师傅的裙摆哭诉,那稚嫩又狼狈的模样着实可怜,连李叔他们都心软了,可师傅硬是纹丝不动,照样一掌震碎了他的天灵盖……即便李叔捂住了他的眼,他也实在是印象深刻,至今都难以忘记——他并非不满,也并不是举得师傅太过冷血,麻木不仁。不管师傅怎么做,她都是他的师傅。就算她对外人再冷血,对他,对紫清派的下人们,她都是十分爱护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爱护,不管师傅是怎么样的人,他都不会改变要守护师傅的念头。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印象铺垫在前头,于澜并不觉得自家师傅是一个会管这种闲事的人……所以在听到师傅竟然要亲自去看那孩子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惊讶。 这惊讶的情绪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肖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于澜,你对为师的决定觉得很奇怪?” 于澜立即收回那傻样的表情,嗫嚅道:“没有……没这回事。”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啊,“师傅,你怎么会……想要去看阿秋?” 这小心翼翼难以置信的语气究竟是为了哪般啊? 肖宋颇为无语:“难不成在你心里,为师竟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没有丝毫同情心的人?” “澜儿不敢!”于澜似受了惊吓,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就差没有指天发誓,“师傅,澜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在澜儿心中,师傅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得了。”肖宋打断他,皱皱眉头,冷淡地说出了十分大义凛然的话:“人皆有恻隐之心,对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他现在在何处?” 于澜乖乖回答:“在东厢房……师傅,我带您去。” 肖宋摆手拒绝:“不必,为师自己去便可。”说罢视线不经意地往远处那堆草丛之间看了一眼,果然见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远去。肖宋叹了一口气,从躺椅上下来,翩然而去……只不过走了两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到于澜那张又惊又喜的脸,习惯性地压低声音说道:“于澜,为师不喜欢喧闹。这种事情,只此一次,绝无下例。”紫清派这么危险,小豆芽还是不要过来比较好吧。何况若是真有缘分,便是她想要阻拦也是阻拦不住的。若是无缘,那便这样吧。到时若是失败,也能少拖累一人。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肖宋还真不想去见萧秋。可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好不好!谁知道她这次的不出现会不会再次给萧秋落下一个她是高高在上的坏印象?要是再因此而恨上了她……尼玛她都不知道该找谁去哭才好! 可若是去见萧秋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风险的。肖宋摸了摸自己温度略低却十分柔软的面颊,她还没有彻底从那个梦境之中脱离出来,那个可怕的梦境对她并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至少她的内心远远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淡定。她恨萧秋……是个正常的女子经历过这样的对待,都没办法不恨这个人……她又不是抖m!她也担心,担心玩意等会儿见到萧秋之后,会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万一到时候对着那少年流露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对方是多么敏感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去见他,她要冒上十足的风险,并且拼上十二分的演技! 她该庆幸这个任务是让萧秋爱上她,而不是她爱上萧秋么?若是后者,那便真的是注定失败了的结局。她对萧秋芥蒂太深,除非被逼到万不得已,此生此世,她甚至都不可能跟他发生除了师徒之外的其他关系。本就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经历过那样一场梦境之后,她是彻底地成了缩头乌龟,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 肖宋想过很多可能,在这一世与萧秋的首次见面,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绝对没有想过现实会是这样的。 她心目中萧秋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几乎是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忘记……萧秋在她心里是什么模样的呢?那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精致无双,剪水燕眸血色妖冶,性子阴沉乖戾,敏感易起疑,让人捉摸不透。 她见过太多模样的他……一直都是停留在少年时期的萧秋……以至于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自己会见到的还是那样一个萧秋。 根本没有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 一个满身脏污,蓬头垢面,十分瘦小可怜的小乞丐…… 肖宋眼角微抽——这货真的是萧秋?! 萧秋那头长发是极漂亮的,发质极好,整个如同泼墨一般,平日里束起来还不是特别明显,一旦披散下来,黑发玉肤,衬着精致无双的五官,便是身为女子的她都要羡慕三分。可如今,那头在肖宋印象中本该是漂亮的长发简直就像是几百年没有洗过一样,毛毛躁躁,枯燥发黄,上头沾满了各种脏污的草屑泥土,蓬乱地披散在脸上……也完全遮住了那张面孔。 再配上这么一副瘦小的几乎没有半两肉的身体…… 若不是她早就知道这货是萧秋了,她还怕自己是找错了人。原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少年时期的萧秋和包子时期的萧秋是不是差得太远了一点啊摔! 肖宋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原本该恨着的人这么惨这么悲剧,浑身是伤不算,还这么小……她实在是没了想法。好歹她也是一个成熟的姑娘,迁怒这种事情……那也只是选择性做得出来的!大不了等他长成该长的样子她再怒也不迟。反正对这么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孩子迁怒,她还没有那么变态。 不过……心中这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感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难道她真的是个变态?! 心情十分矛盾的肖宋默默走到萧秋面前,萧秋只是挺直着小小的身躯,透过那蓬乱的头发看着她的动作,一声不吭。肖宋看不清他的表情,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也只是那么一刹那之间,她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这一生,她不求他爱她有多深,只求他别总是恨她恨得这般深沉! 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做好一个慈祥的老女人吧! 肖宋弯下腰,视线与萧秋平齐……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啊摔!默了片刻,她伸出细嫩的手指去拨开他蓬乱的头发,萧秋被这突来的动作弄得惊愕不已,下意识便想要逃开……方才撤出了一步,又生生地僵在了原地,抿着嘴唇倔强地立在那里,不再动了。肖宋只当作没有察觉,凝神细致地拨开他的头发,这不是什么浪漫的动作,更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这混着泥浆草屑的头发根本就已经黏在了一起,哪是这种温柔的动作能够拨开来的……肖宋默默地瞅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染脏了的手指,十分后悔自己到底是为嘛要做这么煽情的举动……圣母果然不是她这种恶毒的炮灰能够装出来的,她觉得自己的面部快要破功了。就算一时成功没有被人看出本质,这之后…… 简直是不堪展望的未来。 这姑娘觉得自己真是站错队伍了! 草草将那头发拨弄开来,肖宋终于看清了被掩藏的五官……很脏……这绝壁是几百年没有洗过的脸,竟然能脏得这么有格调,着实是主角的待遇。这脸上厚厚的一层污泥让她几乎看不出他本身的皮肤,甚至……连眼角的那颗泪痣也已经被掩在了脏污之下,若不是还是熟悉的五官,还是熟悉的眼睛……她真的认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从袖间掏出一块素净的帕子,她细细地擦拭起了萧秋的面孔,并不是十分用力,动作很是轻柔……相应的,什么脏东西都没有擦下来←_←! 肖宋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放低嗓音,轻声说道:“你便是于澜说的那个孩子?” 萧秋似乎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肖宋并没有在意萧秋略显冷淡的态度,道:“于澜方才来求老身收留你,老身来此只是为了问你,这可是你自己的意愿?” 顶着一张二十岁的面孔自称老身什么的……真的好么? 萧秋抿唇,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你若想要留下来,便告知于澜,李叔会为你安排在紫清派的一切;若是不愿,老身也不会勉强你,李叔会送你下山,给你寻个好人家收留你,让你不必再四处流浪。去留随你,别人不会干预。你好好想想,不必觉得勉强。”仁至义尽了有木有?!她这么正气凛然仁慈善良,这货要是还要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她就跟他同归于尽啊魂淡! ------------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4-03-15 “你若想要留下来,便告知于澜,李叔会为你安排在紫清派的一切;若是不愿,老身也不会勉强你,李叔会送你下山,给你寻个好人家收留你,让你不必再四处流浪。去留随你,别人不会干预。你好好想想,不必觉得勉强。”肖宋说罢,觉得自己这番话着实是说得十分缜密,不至于为自己拉仇恨值,感觉略满意。 这么客观这么公正,连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给感化了有木有? …… 萧秋原本是乖乖地任着肖宋擦拭脸颊,抿着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他不是真如外在表现出来的那般稚嫩,经历过世间冷暖还能活下去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纯然的天真?他不喜欢别人的碰触,所以宁可将自己弄成脏兮兮的模样,但这个人的碰触,他并不反感,也不能反感。她的手里掌握着他未来的命运,好坏都在她一念之间,他不能大意。 这个女人……对他似乎很好。他那般脏,可她却一点都不嫌弃――可是曾经也有人对他好,却从来都不是没有目的……接近他的人心思总是不单纯,即便他一无所有,他们都能想方设法从他身上榨取更多。 人性总是贪婪又自私,所有的美好都是虚幻,并非真实。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已经不相信这个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好了。 可是……萧秋抿唇,这个女人的眼里没有一丝的算计……像她这样身份的人,也没有必要算计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儿。他身上除了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又有哪一点是值得她去算计的呢?或许……他可以相信她一次。若是输了,对一无所有的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无依无靠的生活真的是过够了,明知不可得,可他终究不过是个凡人,他也贪恋这人世间的温暖。 她方才为他擦脸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觉得很温暖。有多久没有人对他这般温柔过了?不……是在有限的记忆之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没有偏见,没有嫌恶,没有贪婪……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好似初入人间的白雪,剔透到让人不愿意去用肮脏的心思玷污。 肖宋自然想不到萧秋此时的心境究竟是怎样的跌宕起伏,她只觉得这娃既然没有对她表现出十分敌视怨恨不满的表情,就说明她所做的一切还是挺成功的……她见过十三岁的萧秋,那时的他都还没有学会表情管理,一双剪水燕眸里时时透出让人不舒服的狠戾,平白辜负了那漂亮的眼睛。如今的萧秋比那年初见之时还要小上三岁,以此推断,表情管理是更加没有学会了的。可是从方才到现在,她都有意无意地查看他的双眼――你以为她特意拨开这娃的头发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么?眼睛时心灵的窗户,要看出一个人的心思好歹得看个表情不是,他若是一直用这蓬乱的头发盖着脸,她还看个毛线啊摔! 不过,萧秋的眼睛虽然黑幽幽的,比同龄人看着要深沉许多,让人觉得忒有违和感。让人松一口气的是,那双眼里并未透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来,反倒是有些紧张(?)羞涩(?!)纠结(??!) 一定是她看花眼了吧←_←! 不过,肖宋默默地想着,萧秋那一脸乖顺的表情配着这副小身板,若是再打理得干净一点,可不就是一个漂亮乖巧惹人喜欢的小包子? 不得不说,这皮囊给萧秋加分太多了。长大后越发艳丽突出的面皮本是让人觉得拉开了距离,反倒不愿意亲近了;可是小时候的萧秋五官还没有彻底长开,阴郁的气质也还没有形成得那么明显,看起来只是个精致无双的小娃娃,反倒让人难以产生反感。 确定自己的行为还是挺成功,并没有引起萧秋小盆友的反感,同时也得到了一个信息,萧秋小盆友大概还是有扭转过来的希望的……君不见他此时还是挺像一个正常的小孩(?)! 感觉很满意的肖宋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露过脸了,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初步了解了一下敌情,此时现在应当功成身退了,她略略直起腰身,原本是想要收回那帕子,眼角一瞟,却见那素净的帕子已经脏透了……顿时感觉十分嫌弃。不管是当女主还是炮灰,肖宋附身的身体身世一直不错,长年的养尊处优让她也变得有些龟毛……于是龟毛的肖宋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顺手便将那帕子塞给萧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脸上还有些脏,擦擦吧。”声音却难得地温和……比起对于澜那小子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温和! 说罢也不再看萧秋的表情,转身便要离开。 在她身后,一只满是脏污的小手伸了出来,似乎是想要拉住她雪白的衣裙,留住她的脚步,却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如同被电到一般猛地收了回去。她太干净,一尘不染;而他太脏,满身泥污。黑与白,鲜明的对比,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什么要对他好? 没办法得出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萧秋小包子抿着嘴唇站在原地,望着肖宋雪色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了光线氤氲之处,略为颓唐地垂下了头。 第一次举得自己的处境竟是如此的不堪,不堪到他那么清晰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内心的躁动与自卑,对那个可能会是真心待他不求回报的女子,他甚至不敢挽留她,只因为生怕他的手染脏了那人雪白干净的衣衫……手里的绢帕被他慢慢捏紧……再也不复初时的整洁。 终究,还是染脏了。 ――*――*――*――*――*――*――*――*――*――*――*――*――*――*――*――*――*――*――*――*―― 习武多年的肖宋有着旁人所没有的灵敏感官,其实萧秋伸出手的那一刻,她便已经知道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停下来,直到迎着光线走到了转弯之处,她不着痕迹地撇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萧秋。却发现萧秋小盆友垂着头,浑身透着压抑不住的阴郁…… 这又是怎么了orz?她没有惹到他吧?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爱也好恨也好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可是能不能不要跟她相爱相杀啊喂!她只是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根本斗不过兄台你啊!求放过! 肖宋想,她大概是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不好的情况下她也能够脱颖而出,总是那么轻易地被萧秋少年给恨上了……大概是因为萧夏姑娘这皮囊实在是太出色,身份又太显赫。而这娃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只能看得着却总是吃不着,再加上于澜那傻货还总是各种无意刺激……不恨才怪! 好吧,这纯属开玩笑的。 正经的答案应该是对萧秋来说,其他的人对他再不好也都是路人甲,可她不是……她是炮灰!所以她活该倒霉! 勉强按捺下浑身的不适感,肖宋头痛扶额,路漫漫其修远兮,她还得继续努力…… 要是萧秋能爱上她……那真是……好吧,她还真是受不起。就算萧秋很出色,很美好,很厉害,可是一想到这种可能,她都有一种不好了的感觉。萧秋这种个性的人爱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原谅她真心不知道,也实在是难以想象! 要是萧秋不能爱上她……最低限度,只要别想着报复她就可以!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萧秋能够正常一点,把她当作一个长辈来尊重……最好的长辈不就是师傅?所以这一世,她还是乖乖遵循以前的轨迹当他的师傅好了……聊胜于无吧。虽然她十分清楚要是萧秋想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所谓的师徒名分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他的阻碍。 ――*――*――*――*――*――*――*――*――*――*――*――*――*――*――*――*――*――*――*―― 肖宋并没有直接离开,虽然在她心里是多么地想要做一个冰冰冷的甩手掌柜……但是甩手掌柜被恨上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她还是……算了吧!她出了院子,便传唤来一个丫鬟,让她去烧点热水过来端到东厢房里。丫鬟乖乖应了,速度极快地便下去行动了。肖宋则返回去从一边的侧院取了个铜盆过来,往井里汲了半盆水,按着原路返回去了。 萧秋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整个人像是个小小的石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肖宋表示十分佩服……这就是身为男主独有的毅力吧摔! 肖宋将铜盆搁到一边的桌上,铜盆放在桌上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这才惊动了萧秋,他蓦然抬起头,看到肖宋的脸,立时便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折回来,如今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人都是这样,面对自己一点都不在乎的人,再不镇定的人也可以保持十足的镇定;可若是换作了在乎的人,便是再镇定的人也无法维持住镇定。萧秋还是会揣测肖宋对他好究竟是为的什么目的……可是在心里,他也悄悄地劝服自己去相信,或许她真的没有目的,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乞丐,她能图他什么? 人越是处在黑暗的泥沼里,便会越渴望光明与温暖。对饱受欺骗与利用的萧秋来说,肖宋就是他此时唯一的温暖,虽然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幻……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飞蛾扑火的冲动,明知可能是陷阱,还是忍不住强烈的渴望而甘愿一头扎进去。 肖宋要是知道萧秋此时的心理,大概只会撇撇嘴……这就是典型的缺爱症啊少年!少年你需要多多的爱啊!所以请大意不要客气地往你未来的几个老婆上去寻找爱吧! 虽然这不是可怕的病症,但是可怕起来着实是让人累觉不爱。缺爱的人要么干脆不爱,可一旦放开自己的心防去接受一个人,他也同时会要求得更多,不是贪婪,只是对光明与温暖趋之若鹜的本能而已。而一旦他发现了那所谓的光与温暖只是虚幻,后果或许会变得十分可怕。 萧秋若不是个直男,那么他现在大概已经跟于澜少年相亲相爱去了……而以于澜少年的圣母属性,肖宋毫不犹豫这两个人能相处得十分愉快。圣母什么的,多的就是爱啊爱! 可惜……这不是一篇耽美文,萧秋十分直……悲催无比的肖宋姑娘已经不止一次地近距离体会过这种让人只想一头撞死的直法! 更不幸的是,这是bg文……于是,悲剧的人换成了她。肖宋不但没有圣母属性,无法普度众生,连普度自己都做不到。她本就自私,不懂得主动奉献,何况在这经年累月之中,便是原本心里还有那一点点的爱,也早就被磨得渣渣都不剩下了……一个爱无能的人怎么用自己的爱去照拂另一个缺爱的人啊!这不是在搞笑是什么? 注定要发生一场血案! ――*――*――*――*――*――*――*――*――*――*――*――*――*――*――*――*――*――*――*――*――*―― 肖宋对着杵在一边不动的萧秋小盆友招招手:“过来。”这种唤狗的姿势←_←! 萧秋竟然在一瞬的犹豫之后,乖乖过来了。肖宋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惊讶的表情刚浮现在眼底,还没来得及涌上来便已经被压了回去……她是抖m么?这种事情有什么可高兴的啊喂! 肖宋略显粗鲁地一把拉过萧秋细小的胳膊,将他带到自己面前,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十分认真地开口:“帕子给我。” 萧秋一怔,捏着帕子抿着唇,完全没有要给她的动作:“……”过度的情绪波动让萧秋小盆友下意识便忽略了肖宋带过来的那个铜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纠结肖宋的话。那帕子……明明已经给他了,不是么?为什么……要收回? 他若不给,她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肖宋黑线……别以为她没有看见你把帕子往袖子里偷偷塞的小动作啊小盆友! 深吸一口气,肖宋摆出一脸端庄的表情,解释道:“你的脸上还有些脏……”其实是很脏!“帕子拿来,老身帮你擦干净。”这种哄小孩的语气究竟是肿么一回事啊?! 要是换作于澜少年敢这么忤逆她的命令,她现在就一个爆栗赏过去……偏偏这个萧秋是打不得还骂不得,骂不得还杀不得!只能好声好气地劝着,当着菩萨供着!她不但要负责他的起居饮食,还得注重这少年心理与生理的同步健康发展……嘤嘤嘤嘤~~啊,似乎不对!萧秋少年的心理健康发展就已经够了,生理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如果他的生理不会影响到他的心理的话。 她一定会未老先衰的魂淡! …… 萧秋听了肖宋的解释,犹豫地看了她一眼,视线从哪铜盆上扫过,这才松了口气,乖乖地将那帕子递给了她……又立即缩回手去,小心翼翼地偷觑她的反应。 帕子……脏了。 谁能告诉她……明明原本只是有点小脏的帕子怎么一转眼之间竟然能脏成这样? 其实也略有些小洁癖的肖宋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么!从今开始,她是朝着慈祥的老女人这个方向进军的,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退缩了呢!绝壁不可以!她努力摆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看在萧秋眼里,更加不安了。 萧秋小盆友略显局促地偷觑了她一眼,薄薄的嘴唇略略抖着,手握得紧紧的。“对……对不住。”所以,你不要讨厌我。 这是肖宋听到的萧秋小盆友的初声……略有些稚嫩的声音,跟印象中华丽却阴沉的声线完全不同。肖宋从来不觉得萧秋是会跟别人道歉的人,在他那种中二病晚期的少年心中,大概全世界都是错的,只有他是对的;他是不会错的;如果他是错的,请参照第一条。 所以,在接到这句莫名其妙的道歉之后,除了一开始的怔愣之后,她更多的还是犹疑……萧秋……原来也正常过么? 好吧她承认,她从来不知道也没有想过原来那阴沉的只会迁怒于人却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萧秋少年也有正常的一面,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啊有木有!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展望美好的未来的。 “不是你的错……”这个时候最该做的就是顺毛撸了!可惜,她这半吊子的撸不下去了。“老身只是有些小小的洁癖……”说出这句话她就感觉不好了,她没有委婉地讽刺小盆友,绝壁没有嫌弃小盆友你脏啊! 所以,不要突然阴郁化了好么?不太会说漂亮话的姑娘她压力也是很大的! 肖宋抿了抿嘴,干脆利落地拿起那帕子浸在水里,洗了一遍又缴干,摊开之后用左手捏起萧秋小盆友的下巴,萧秋小盆友立即便有些不自在地小小挣扎了一下,原本被刺伤的情绪早就甩到八百里地外去了……肖宋自然没空管小盆友刚刚萌发的少男心,开始细细地擦拭起来,俨然将这个当成了一种工作。 有了水的湿润,擦起脏东西的效果果然就不一样了,很快萧秋的脸上开始露出最真实的肤色……肖宋原本以为这货过得那么辛苦会营养不良,应该是面黄肌瘦才是。结果……肌瘦是肌瘦了一点,但是面黄却一点都不面黄…… 厚厚泥垢之下的皮肤不但白,还带着苍白! 身为一个女人肖宋决定要鄙视萧秋到死……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嫉妒! ------------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4-03-16 那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被肖宋一点一点地擦拭了出来,与一身的脏污那么地格格不入,也与记忆里的有些差别,毕竟现在的萧秋只不过还是一个没有长大想小孩子,而记忆中那个已是个长开了的少年了。可是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却与记忆深处的如出一辙。唯独那还没有形成少年戾气的眉眼,看起来倒是让人舒服点。 剪水燕眸本该是妩媚柔和的眼睛,在萧秋身上,她一直没觉得这一点。柔和什么的,真的是……完全看不出来! 大概真的是她眼拙←_←! 肖宋出神地看着萧秋小盆友低垂乖顺的眉眼,心思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跑偏了――要是永远可以长不大,那该有多好啊!现在这么听话不是挺好的,怎么以后就会歪成那种德性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就算是男大十八变,也不是这种变法吧? 又不可阻挡的地想到了上一世的憋屈,以及那个让她不太愿意回想的梦境……肖宋心情更加差了。 出于某种诡异隐秘而不可言说的心理,肖宋没注意到自己给萧秋小盆友擦脸的手劲大了一些。直到萧秋小小地低声抽了口气,她才反应过来,手下的动作一停,定睛一看,萧秋苍白的左侧小脸上硬生生被她擦出了一大块红晕,还隐隐可见其中的血丝……因着皮肤实在太白,衬得那块红色更加触目惊心。 肖宋当时就感觉不好了,有些头大地看着那块被她擦红的地方,她这绝壁不是故意的!纠结了一晌,她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摸:“……疼么?”萧秋在她的动作下小小地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避开,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终还是乖乖放任她‘轻薄’了。 他低头,似乎有些无措:“不……不疼。” 这样子娇羞乖巧的萧秋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勉强按捺下想要摸上自己脸蛋的冲动,肖宋暗暗忖道:难道这一世她长得很可怕?怎么这小子这么害怕畏惧她的模样……不过要是一直能够这样持续下去的话,那也不错。 肖宋手指下的动作顿时一重,萧秋小盆友再次低低嘶了一声,看得出是疼的,这差一点就破皮了哪能不疼。肖宋无良地收回手,感觉略无语:“既然疼为什么不说出来?你若不说,谁看得出你疼?你怕什么?是老身手下没轻重,怪不得你,你不必如此拘谨。”话虽没什么好语气,行动上却根本不是这样。肖宋自发地从袖间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子,拔开红塞,用小指剜了一块羊脂玉膏抹上他那块几乎破皮的脸。她毕竟是习武之人,每每练刀法时也总有磕到碰到的时候,随身携带一点膏药是她渐渐养成的习惯。 萧秋抬起头,眼里迷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抿着薄唇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倔强。就算他说疼又能怎么样?不在意他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他疼而伤心,在意他的人说再多也没办法分担他的疼痛……而他在意的人,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疼而难过。 他早就习惯独自承担这一切了。 萧秋什么都没说,可是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肖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从那双黑漆漆的剪水燕眸里看到这样的信息,这让她心里微微一震。还没经过大脑思考,那话便说了出来:“以后若是受了委屈,便说出来吧。你在紫清派一日,老身便护你一日,无人会欺负你。”她不否认自己说这样煽情的话有很大一部分做戏的成分在,为了以后的生命有保障,她自然时时都要端出关怀晚辈的慈祥长辈的样子来……虽然大部分属于作秀,却也并不是没有半点真心。如今立场不同,不到万不得已,她自然不会与他为敌。 萧秋并没有像她以为的大哭着扑进她的怀里……这真是……太好了!要是他这么扑过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克制地住不把他推出去←_←!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漂亮的剪水燕眸里没有熟悉的阴霾,只剩下纠结与犹疑……只是在那犹疑挣扎之间,似乎还有两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期待。 他不是第一次听好听的话了,以前也曾有过有人看中了他的皮囊,为了骗取他的信任,向他示好的经历。可是那些话却没有一句像她说的那样动听……她愿意照顾他?她可是真的愿意……照顾他?还是只是随便说说的而已? 他是这样地期待这话的真实性,可是在期待之后,却是连他自己都摆脱不了的恐慌。若是假的……她若是骗他的……他该怎么办?为什么人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承担?若是这话也只是她随性说说的,那他又该怎么办?他想相信的……可他又在隐隐畏惧着,他承担不起虚假的后果。如果今日他奋不顾身地抓住了这近在咫尺的温暖,他日她若离他而去,忘记今日所说所做的种种,他怕会……克制不住自己,毁灭掉这唯一的温暖。 他畏惧这承诺的真假,更畏惧这由她亲手编织的美梦破碎之后,连他自己都克制不住的疯狂。 可是唾手可得的温暖是那般的可贵,又有几人能够真能保持住冷静,将它亲手推出去? 他不能,也不想:“你……会护我?”黑漆漆的眸子里写着求证与渴望,似乎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能给自己一个信服……或者是放纵的理由。 肖宋挑了挑眉,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老身自会护你。” 她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说说的话对对方是多么重要。不是她太过分太无耻太不负责任欺骗了少男心,而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成年人都是这样。好听的话可以说一箩筐,但都是临时哄小孩用的,真会当真的没几个。对此,肖宋没有丝毫负疚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这话的分量没那么重,却不是不当真。她的任务止于他们两人其中一人的生死,她自然不能不当真。不但要当真,从今以后,她还得好生看护这货的小命,生怕一不小心他挂了,她的任务也结束了……然后她也就得悲剧地魂飞魄散了。就算只是为了她自己的老命,她都得努力护着他啊有木有?!除非有一点她想不开想死,她才会不去管他死活! 他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当真?” “当真。”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有着祈求的情绪:“我相信你……你,莫要骗我。”似乎许久没有跟人交流了,他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并不十分利索。 肖宋:“……”这种陡然之间就不好了的感觉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萧秋求证的目光太过坚决,属于孩童独有的目光也太过纯粹,肖宋根本没办法逃避,其实她本来没有做错啊,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做了错事的心虚感??这着实是太不科学了! 肖宋最终只能无奈地抬起眼直视他,被迫着做出了一个让她略有些不安的承诺:“唔,我不骗你。” 话音刚落,萧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蓦然绽出一朵灿烂的笑意。他笑起来十分漂亮,原本还没有彻底长开的五官此时因为这笑容更显纯粹。他笑得眉眼弯弯,那泛着盈盈水意的剪水燕眸里像是落了一地碎了的星子,明明灭灭,闪闪烁烁,似有宝光流转,流光溢彩。 肖宋一愣……她倒是第一次瞧见萧秋这般心满意足真心诚意的笑容,在前世里从来不曾见过萧秋那脸上露出过这样的笑意。即便她当初第一次见到萧秋时说了那些个掏心掏肺的好话,少年眼底的担忧与愁绪也远远压过了欢喜,即便是在笑,笑容底下,却还是不安的情绪……果然,小时候的萧秋才是最好骗的么? 好吧,会这样想的肖宋姑娘实在是太猥琐了! …… 肖宋是一个目标感特别不明确的人,没有斗志,也没有什么进取心,甚至连爆发力都没有。只有被踩到尾巴的时候才会炸毛一把,不过很快就会平息下来,注定没什么大出息……平时懒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这种懒惰不止是指生理上的,也指她的生活态度。若是她的目标再稍微明确一点,她该做的不外两种,一种偏激一点,就是直接宰了萧秋那挨千刀的算了,跟他同归于尽算了;另一种则是彻底勾引到他,然后踩着他上位,脱离剧情,争取重回现世的机会。总之,绝对不会像她现在这种折中,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地吊着,做什么都只做一半,比什么都没做好点,比什么都做好了差点。不过个性这种东西已经生好了,不是她想改就能够改的。有句话叫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肖宋觉得十分有道理。 好吧,她就是死性不改!不要再劝她了! …… 看萧秋这副模样,肖宋也知道这娃是答应留在紫清派里了,这对肖宋来说说不上是好消息,也不算是坏消息。两人若是住得近,距离近,接触也就多,恨上或爱上的可能性也就比天涯相隔要大上许多。肖宋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一个慈祥的老女人,接下来该做的自然是顺理成章地收萧秋当徒弟。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老身问你,你可愿意学习武功?” 萧秋一愣,看到她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干涩地说道:“……愿,意。” “老身是紫清派的掌门,你若是想要学武功,老身可以教你。但是紫清派的功夫不传外人,你想学,便得入我门下。你意下如何?”说话拐个弯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她其实更想一叉腰大吼一声:小子,想要学武功是吧?叫老娘师傅吧!“老身不逼你,这些你都可以自行选择。” “你想……做……我的……师傅?”萧秋小盆友有些迟疑,难得竟有些怯生生的。 肖宋顿时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了:“……”这销魂的小表情,怎么搞得她像是蓄谋已久的老巫婆似的?!她有这么挫么?有么有么?! 肖宋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仰头四十五度望老天,老天以一百三十五度鄙视她:“老身年事已高,可是紫清派却人丁稀薄,老身怕自己百年之后紫清派后继无人,对不起先师的托付,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_←! 这个时候的萧秋小盆友确实还是很单纯,不如后老那么的老成……可是再单纯,看到肖宋这浮夸的演技,还是产生了说不出的违和感,感觉浑身都不对劲,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这可真是一个……奇特的人。她怎么会自称老身?怎么会说自己……年事已高? 明明很年轻,还那么好看……不是么? “那……为何……是我?” 肖宋正在观察萧秋的表情,根本不在状态,被问了之后下意识脱口而出:“因为你是萧秋啊。”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萧秋,她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她又不是做慈善事业的!她紫清派更不是流浪儿收容所! “……萧秋?” orz,她是干了什么蠢事?急中生智的肖宋姑娘笑着说道:“……于澜告诉老身你叫阿秋,是与不是?” “……是。” “可有姓?” 他默了一瞬:“……没有。” “既然如此,老身日后便唤你萧秋可好?”肖宋抿着嘴唇,尽量放松着面上的表情,摆出一脸慈祥端庄的神情:“萧秋是我的姓氏,不管你愿不愿意入我门派,老身也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说罢又觉得不好逼得太紧,毕竟这娃后脑勺天生一块反骨,保不准这样就要被讨厌了。“当然,你若是不愿,老身也不逼你。” 他抬起眸子,细细地看着肖宋的表情,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肖宋面瘫得很成功。 “……我愿的。” “老身觉得与你有缘,一见你便觉得熟悉,许是上辈子你我真有亲缘也说不准。”肖宋摸摸萧秋的头发,这话一点都不假,上辈子他们可不就是一场孽缘啊孽缘!“那么,萧秋,你可愿入我紫清派,成为老身的入室弟子?” 他迟疑了片刻,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点抗拒这个提议,可却没办法拒绝那双充满了期待神色的温柔而又熟悉的眼睛,鬼使神差便说了与意愿相驳的话,只为了不愿看到她失望的神情:“……愿意。”说完之后有点怅然,恍恍惚惚觉得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十分难受。可却又说不出那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肖宋倒是高兴了,揉了揉他脏兮兮的头发,完全不介意了……她感觉萧秋此时实在不能更顺眼了:“萧秋,你既入我师门,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老身相信你是知道的。日后老身会待你如子如徒,你也需敬老身如父如母……你可做得到?” 萧秋恍恍惚惚地仰起头,看入那人温暖而充满欢喜的眸子里,开口说道:“我……秋儿会……敬你、爱你、尊你。” “叫师傅~” “……师傅。” 肖宋满意地眯起了圆溜溜的眼睛:“真是个好孩子。” 肖宋想,萧秋他以后若是不动什么歪心思,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师傅看待,那么她也会将他当做徒弟看……感情毕竟是相互的,一头热永远都行不通。她可能没有办法对萧秋产生喜欢的感情,但若是好好相处,还是没有问题的。对于以往发生的事情她确实是怨过恨过也怕过,可是对她做过不好的事情的萧秋毕竟不是眼前的这个萧秋……差别感实在太大,没办法联系在一起。 何况,就算是同一个人,因着经历不同,将来也会走上不同的道路。未来是不可复制的,以前的她似乎太过偏执,自以为掌握了剧情,总是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也总是从一开始就对这些个要同她相处的人产生了各种主观的偏见。说得好听是冷眼旁观,说得难听却是作茧自缚。而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之中,她也终于明白,这种态度是多么的要不得。没有发生的就是没有发生,她却因为那没有理由的笃定而放任,最终将自己步步紧逼。 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事实是……每次她都会被那些人毫不犹豫地揭穿她的偏见与抗拒。 她大概永远做不成一个合格的演员……如果这一世将是她的终结的话,她希望能够放下那些负担,好好地享受生活,好好地活下去。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不是长度,而是质量。如果每一世她都过得那么提心吊胆不快乐的话,就算她得到了永生,她也不见得会有多高兴。她不怕寂寞,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快乐。 那么,就算人生短暂,也尝试着让自己快乐一点吧。 ------------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4-03-18 吩咐下人好好将萧秋打理了一番,肖宋便没有再停留,打道回府,半路遇见了李叔,还顺便跟他说了一下自己要将萧秋收为弟子的打算,只是通知一下而已,李叔同不同意对肖宋完全没影响。事实上,李叔自然不会反对,他是巴不得肖宋的弟子多多益善,最好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才好,那样紫清派才好光复起来。可惜,他家掌门偏生是个没斗志的,懒得根本不愿意带弟子……而唯一的弟子于澜小包子,勤奋是勤奋,也十分上进,但是天分这种东西不是只靠勤奋就能补上来的。让他舞刀弄枪还不如在厨房里拿刀切菜来得更熟练一点←_←! 呜呼哀哉! 李叔觉得自己已经无颜面对紫清派的列祖列宗了。一想到到了九泉之下还要去向那些祖宗们请罪,顿时感觉不想死了…… …… 萧秋的入门典礼被排在三天之后,整个紫清派的人都来围观,十分热闹。仪式倒是很简单,就是让萧秋一一拜过紫清派的祖师爷,上三炷香,立下永不叛变的誓言之后,给肖宋敬一杯茶水。肖宋要做的是喝下那杯茶,再说些鼓励劝诫的话,之后再送上一份见面礼……再然后,由李叔准备了宴席,紫清派一众共赏,意思一下庆祝庆祝,就没有肖宋什么事了。 如今的紫清派毕竟已经不算大派,也没多少人,用不着太过拘谨。肖宋个性懒散惯了,平日里一直很随意,鲜少端掌门的派头,对于这种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分尊卑的事情她也没计较太多,是以紫清派的氛围一直不错,简直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可是没计较不代表不会计较。她那可怕的破坏力摆在那里,再加上偶尔爆发一下的坏脾气足以震慑那些个小晚辈……有她这个掌门人在,大家总归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是以肖宋遗憾地看了那一桌佳肴,示意了一下李叔,便趁着大伙不注意悄悄走人了。临走之前她还特意环视了一眼场上,那些年轻的仆役们喝得很是兴高采烈,都已经开始划起了拳……肖宋摸摸下巴,年轻人的体力不要太旺盛啊!为了和谐,以后还是多做点体力活吧←_←! 于澜少年则跟以李叔为代表的老年人(!)扎成了堆,听着喝高了的李叔跟张师傅他们高谈论阔,想当年什么什么的……笑得十分夕阳红←_←! 至于萧秋,小家伙可是今日关注的焦点,如今被众位师奶级的大婶围得个水泄不通,又是摸脸又是摸手,虽是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是原本略苍白的脸上此时也浮现了淡淡的晕红,虽不知是气红的还是被掐红的,看着着实是俏丽非常……唔,简直不要太愉快! 肖宋眯起了眼睛,突然便觉得原本有些小压抑的心情大好了。 萧秋本来就长得好看,原本一身乱糟糟的还看不出来,如今打理得干干净净,穿的虽然是当年于澜小时穿的旧衣衫,却十分整洁,加上一张还没有长开的小脸粉雕玉镯,着实是讨喜。何况紫清派的一众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大婶,最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根本无法抵抗这种漂亮娃娃……这么受欢迎,真是不要太正常。 肖宋顿觉十分欣慰。 大家以后要是能好好的相处那就太好了!她怕她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温暖少年的心,多个大妈多份爱嘛!大妈们,请大意不要客气地用你们宽广博大的胸怀来拥抱萧秋少年吧! …… 今日天气不错,午后太阳更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肖宋行了一段距离,很快便听不到前院的喧嚣人声了,恰好此时来到了一处花圃,懒得再动的她停了下来,直接坐在了一边的回廊横栏上,双手支着身体两侧,晃荡着腿眯着眼懒洋洋地看风景,看了半晌突然想起袖子里还藏了个好东西,于是又顺手从袖中掏出一包用手帕包裹着的点心铺开放在大腿上,捻起一块卖相不错的糕点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顿时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巴……果然临走之前顺点吃的东西出来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她吃得正满意,突然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在快要靠近她的时候踟蹰地停下了脚步,好似拿不定主意。 感观十分敏锐的肖宋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干脆也不回头,目光依旧随着那在花间蹁跹飞舞的蝴蝶,只拍拍身边的位置,邀请道:“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吧。”她是心情不错,也就不那么在意形象,确切说,比起平日里要自然了许多。有些事情不能做过,尤其是装逼。紫清派上下都知道她是个什么德性,要是唯独在萧秋面前太过与众不同,迟早还是要被看出端倪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萧秋又想多。与其到时候莫名其妙被怀疑上,还不如一点一点透露出本性来……装逼也是很耗体力的好么! 身边有人小心翼翼地坐下,轻手轻脚的,没有发出大声响。那人坐稳之后,顺着肖宋的目光看了那花间翩跹的蝴蝶,并没觉得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又侧过头看她……女人大大方方地啃着糕点,动作并不优雅,却意外地好看,感觉很自然。跟前几日见过的那个温柔的人相比,似乎又有些不同。 他摸着胸口,感觉到埋藏在骨肉之下心脏勃勃的跳动声,微微侧过了头——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就是他的师傅了,她将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一个人——这种感觉真奇怪,也很奇妙……却意外的不讨厌。 肖宋注意到了,不过也没在意,现在的萧秋对她构不成威胁,况且对她来说,这一世是要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的,她绝不会为了任何人毁了它……除非迫不得已。 “入秋了呢,山上许久没见过蝴蝶了。”肖宋有些感慨,山上天气本来就比山下要凉,自入秋之后,蝴蝶蜜蜂什么的几乎不见踪影。若非今日个天暖,这一年她怕都是看不到的。 他歪头看她,水灵灵的燕眸里有些小小的疑惑:“……师傅,喜欢蝴蝶?”为什么……只看蝴蝶却都不看看他?他疑惑地摸摸脸颊,难道……他没有那些会飞的虫子好看? 肖宋不知少男的心思,没心没肺地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反问:“漂亮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萧秋皱皱眉,果然在师傅的心里,他没有那些个小虫子好看么?真是……让人伤心的认知。 “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萧……秋儿呢?可喜欢?”她私心里是真的觉得‘秋儿’这个叫法着实是肉麻了一点,但是……上一世习惯了的还真是难以改口啊!好吧,以上不是借口……至少这辈子她早已不像上一世一样叫于澜‘澜儿’了……她得承认,果然在‘萧秋’和‘秋儿’这个选择上,她几乎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本能地就选择了后者…… 这种用生命在讨好的行为……真是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视一把!有种好不容易才攒下了一点节操,结果一不小心全部给狗吃掉了的错觉。不过在深深的鄙视完之后……她还是果断地继续讨好! …… 见萧秋一晌沉默,肖宋不解地侧过脸去看他,重复了一遍疑问:“秋儿不喜欢?” 萧秋自然不喜欢。流浪行乞的日子自然少不了风餐露宿,实在找不到吃食时,在野外挖草根吃野果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年岁确实不大,但走过的地方却不少,美丽的风景他见过很多,有花的地方总少不了蝴蝶,漂亮的蝴蝶自然是不少见。可是再漂亮,不能填饱肚子,不能让他活下去,那就什么都不是。风景再优美的地方若是只能成为埋骨之地,他也无法产生好感。 萧秋从那暗无天日的回忆里醒过神来,看到她温柔的面孔,心中不由一动:“喜欢……” 肖宋也没说什么,一笑置之了。本就是打破沉默随便找的一点话题,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必要。 肖宋将那糕点递到他面前,眼睛亮亮的:“吃一些吧。张师傅做的,味道还不错。” 今日一早起来便要准备许多事宜,方才又被缠得有些厉害,他确实没有吃多少东西,此时倒是有些饿了,于是便没有推拒,听话地捏起一块糕点,模样秀气,动作快速地吃了起来。 肖宋看得有趣,果然是天命的男主么?流浪那么多年吃东西还能这么秀气……实在是,不科学啊! 察觉到肖宋的眼神,萧秋别过头来看她,一双眸子黑幽幽的:“……师傅?” “很饿?” 萧秋点点头:“嗯……还好。”其实已经饿惯了,对饥饿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强烈。 她将那些个糕点往他那边推了推:“再来一块。” 萧秋摇摇头,看肖宋不解,解释道:“已经,够了。” “那怎么行?”这回肖宋的诧异可不是装出来的,从电视和小说得来的认知告诉她,一般乞丐……咳咳,吃起东西不都是狼吞虎咽,怎么吃都不够的么?这么点点就能塞饱的胃……会不会太不科学了一点点?“食量这么小,这就饱了?老身可记得你在宴席上并没吃什么东西……”何止没吃东西啊,还不停地被吃嫩豆腐啊有木有! 萧秋确实饱了,长年有了上顿没下顿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他的胃不好,胃囊小,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要一点点食物就能饱了。这大概也就是他为什么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食物对他来说确实是生存的必不缺少品,但是凡事都要适度,过了便不好了。他刚想拒绝,肖宋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他的这个想法…… “吃这么少会长不高……怪不得你都十岁了看起来还这么小。” 十岁的萧秋看起来比当年六岁的于澜还要小那么一点点……从外表看,杀伤力为负一百,这也就是肖宋能那么快放下芥蒂的原因之一。实在是……不要太无害啊少年! 萧秋默了一秒,在肖宋毫无压力地打算收回手中的糕点之时,飞快地伸出一只手,精准无比地捏了一块糕点过去,迅疾无比地塞进了嘴里……两颊于是就这么鼓了起来,原本秀气的模样荡然无存。 肖宋:“……”这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不是已经饱了么?” “还……能……吃……下……”他嘴里含着食物,一双亮晶晶的剪水燕眸却牢牢地盯着她,吐字虽然含糊不清,语气却十分坚决,“我、会、长、大……很快!” 小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他小……过来人肖宋顿悟,安抚地说道:“嗯,秋儿会很快长大,老身等着那一天。”这语气……实在不要太敷衍哦! 萧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颊依然鼓鼓的,看着十分……萌。 捂脸……打死她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萧秋少年竟然会跟‘萌’这个字眼扯上关系……嘤嘤嘤嘤~~感觉实在是太销魂了! 销魂的肖宋偏头看了一会他吃东西的小模样,突然顺口说道:“刘婶她们很喜欢你。”帮紫清派的众人减低仇恨值是她这个当掌门的义不容辞的事情!她果然是个好人不解释! 这回萧秋没有直接应了,犹豫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那些个过分亲昵的动作是否是喜欢的意思,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肖宋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这娃会想歪,便安慰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是不是有些吓到了?其实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是这样子,有些过度热情,尤其是一直被闷在这山上,平日里也没什么乐趣,看到漂亮的小孩子都喜欢摸摸抱抱,虽然可能失了分寸,但是并没有什么恶意。唔……是萧秋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刘婶她们都喜欢你。” 萧秋小盆友还是有些不信:“是,么?”那些疯狂又热情的女人确实是吓到了他……若非他谎称肚子不舒服,恐怕到现在还被缠着难以脱身。他早已习惯了人情冷漠,并不适应这过度的热情,那会让他不安…… 肖宋义正言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当然。” 那双剪水燕眸又看向她了,只是那双水光粼粼的眸子里如今有些失落:“那师傅怎么……”怎么从不曾抱他?是……不喜欢他么? 明明萧秋小盆友这么地欲说还休,根本什么都没有透露,可是肖宋姑娘还是神奇地秒懂了……当然,是她自以为的懂。 =凸=!她说的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老身还没老到刘婶那个地步吧魂淡!她顶多是个成熟的熟女而已啊摔! 不过面上依旧笑得十分温婉,维持着十分良好的假面:“只是性格问题而已。” “……嗯?” 肖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现在不懂也没关系,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懂了!”不过姑娘,这么忽悠小盆友真的没问题么啊喂?! “……唔。” 肖宋还想说点无责任忽悠的话,没想到萧秋突然向她扑了过来……这动作实在是太过突然,肖宋大吃一惊,下意识便要推开他,却碍于大腿上还摆了糕点,不舍得撒了,是以不敢乱动,便只好任由萧秋栽进了她的怀中。肖宋全身都紧绷了,她能够忍受自己去亲近萧秋,却无法忍受萧秋主动亲近他……听着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对肖宋来说,这感觉却是天差地别。不过还没等她再次回想起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怀中萧秋小盆友的不对劲之处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连忙扶起萧秋的肩膀,将他拉离自己的怀抱,一看他的脸,却是吓了一跳。 萧秋此时紧紧闭着眼,汗水从额头上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他好似极力忍受着痛苦,嘴唇咬得牢牢的,却硬是一声不吭。 这是肿么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节奏啊! …… 事情以李叔感慨了一通,众妇女伤心了一通结束了…… 萧秋有严重的胃病,吃过量了,脆弱的胃自然承受不住,痛成这样也是自然而然的。 请来的大夫是个直性子的,脾气不太好,他给萧秋开了药,让于澜下去煎药了。肖宋则呆在一边当花瓶,看着萧秋疼得睡过去之后,跟着大夫一起出了门,大夫一路上还唠唠叨叨:“真是个福薄的病啊……这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哎!”话锋一转:“不过这孩子也真是不爱惜身子,明知道自己不能多吃,却硬是吃下了这些,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罪受么?这还要不要命了?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各种埋怨。 心里发虚的肖宋默默地插了一句:“他都十岁了还这么小,是该多吃一点才能长身子。” 那大夫立即吹胡子瞪眼:“无知妇孺!妇人之见!这种事情是能够急的么?那可是胃病,要好好养的才成!你这是拔苗助长!尽会坏事!” 伤心的肖宋:“……”好久没有挨骂了……这感觉,何止一个销魂了得! ------------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4-03-19 吩咐下人将那十分唠叨有爱心的羊胡子老大夫送走之后,罪魁祸首肖宋姑娘很自觉地回了萧秋休息的屋子。大夫先前已经给他止了疼,估计他也是真的疼累了,如今睡得十分安稳。肖宋看了一眼那张还带着惨白的脸,十足地叹了一口气……记忆里的萧秋有这么脆弱……么? 答案是没有。 不管是哪一个记忆里,在肖宋眼里,萧秋一直都是很强势很可怕的存在,这么病歪歪的模样,她绝对是第一次见。 肖宋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强迫萧秋吃东西导致他胃病发作……不过毕竟这娃是在她的面前犯病的,而且严格来说,她确实没办法脱离干系,是以虽然觉得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她还是尽心尽职地呆着,拣了一本话本,坐在一把春凳上慢悠悠地呷起茶水来翻看了起来。 萧秋不知何时醒了,事实上,他睡得并不安稳,虽然疼痛已经压了下去,但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迎着照进屋子里的余光,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光晕之中的师傅……想起自己最后失去意识之前,是自家师傅将他抱进怀中……脸上不觉一红。 他醒来时发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肖宋,她回头,便看到缩在被窝之中新鲜出炉的萧秋小徒弟略有些赧然的面孔,那不自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明显,便是肖宋相当做没看见也做不到,她在微微愕然之后也只以为萧秋是在为自己添了麻烦感到羞愧,心里默默想了一句,算这小鬼还有些良心……十分给面子地没有戳破,只走过去将他扶起,说道:“可好些了?” 他略有些窘迫地垂下眉眼,低低‘唔’了一声。 肖宋没有发现这娃的不自在,学着当初于澜对她做的,像模像样地为他在背后塞了两个软枕,道:“你可知你胃不好?” 萧秋迟疑了一下,“偶尔,会疼。”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逞强?”肖宋很无语,更多的是无奈:“明明吃不了那么多,何苦还要为难自己?你难道不知道最终受苦的还是自己?”最重要的是,未来的少年啊,她还没有活够啊!所以请千万不要死了啊! 萧秋抿唇,不作声,漂亮的剪水燕眸里顿失了神采,带了点黯淡与不解的情绪:“……” 明明是她说他看起来太小,希望他快些长大的……不是么?为何……那么不高兴?是他……做错了什么? 那委屈又倔强的小模样……肖宋首当其冲直接被秒杀,顿时产生了一种其实她是在欺负小孩的错觉……她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无意之间露出了什么狰狞的表情来了?得出的结论是……跟小孩相处果然是项技术活。因为你永远都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啊想什么! 果然她已经老了么?=凸=哭! 略有些尴尬的肖宋望天,果然她还是没办法把萧秋当作普通的小孩子啊!这要是换作于澜做那种傻事,她现在直接就赏一圈爆栗了! “大夫已经给你诊断过了,这回事你运气好,没有出事。以后可不能再任性,身子是自己的,自然应该好好养着……”啰嗦了一会,肖宋进入主题:“于澜去给你熬药了,你先在这里呆着,老身去看看他好了没有。”说罢转身便要趁机开溜…… 连一步都没有迈出,衣袖很快就被揪住了…… 肖宋:“……”勉强深呼一口气,强挤出一朵笑脸来,转身,微笑:“还有事?” 他一手捂着胃部,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丝丝呻吟声从齿缝之间溢出来:“唔……” 这究竟是肿么回事? 肖宋略紧张,反手拽住他滑落的手,凑过去:“怎么,还疼么?”除了一点点的担心之外,她心里其实在莫名其妙地想着……幸亏自己爱吃爱喝牙口倍儿好,没有胃病那玩意……从萧秋身上,她大概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胃病这玩意发作起来真的太凶残了有木有?! 萧秋几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疼。”方才看师傅打算转身离开,他是一时情急之下便做出了那挽留的动作来,也由此牵动了胃部的疼痛……其实只有一点点的微疼而已,与之前受过的疼痛比起来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他本不该让她担心,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竟说了相反的答案…… 其实,还是有点疼的,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疼了。所以……他也不算是完全的欺骗……? 肖宋见这个印象之中一直都挺倔强,根本就不会向人示弱的未来少年竟然直接开口叫疼了,顿觉肉疼得厉害……看来这肯定是真的疼了。于是她也有点着急,这若是疼死了,她该如何是好?肖宋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秋儿莫怕,你先忍忍,为师这便去找于澜给你送药。” 萧秋默:“……”这种好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肖宋这回的动作十分快,萧秋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傅一阵清风似地飘走……连片衣袂都抓不住,徒留他在身后略为沮丧地颓下了双肩。 好在肖宋并没有走远……因为传说中煎药去的于澜少年恰好煎药归来,在肖宋打开门的一刹那,于澜少年也正好腾出了一只手去推门……碰了个正着。这事发生得着实有些突然,于澜根本没有预想到……而肖宋,她方才跑得匆忙,之前全部心神又都放在萧秋身上,也没有注意到于澜的脚步声……事实上,她一早就明白了于澜这货在武学上没有天赋,是以她一直教他的也不过是保命的功夫,比如她运用得出神入化的轻功。如今紫清派中除了她之外,轻功最好的也就是于澜少年了。这也真真是应了那句‘术业有专攻’,在轻功上天赋还算不错的于澜少年潜心修炼,取得的成果也是相应的,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肖宋虽然耳聪目明,若是不集中注意力,也很难发现于澜的动静。 在发现的时候,也因为惯性的作用……晚了。 于澜的手眼睁睁就要碰上肖宋的胸口,而肖宋因为惊讶过度而来不及避开,待反应过来之后急忙一闪身,却也因为两边都是推开的门扉阻挡而施展不开来,最终那只充满了罪恶的手虽然没有直接按在她坟起的胸口上,却也摸上的她软软的手臂……于澜比肖宋还要受惊吓,这一吓不要紧,另一只端着药的手却再也端不稳了,药碗直直地便要往地上砸去,肖宋眼疾手快,连忙将那一碗褐色药汁舀起,却不慎用脸颊擦到了于澜的胸膛…… 除了差点被袭胸搞得她有点不自在之外,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肖宋完全没有半点自觉……不就是被摸了个小手么?不就是撞了人家的胸膛么?那是谁?那是他当儿子养的徒弟! 肖宋现在只是很火大,于是果断开骂:“于澜,你能别这么莽撞么?” 僵硬的于澜一时反应不过来,略有些迟钝地摸了一把自己被撞伤的胸口,迷茫地开口:“……师傅……您的头,好硬。”耳朵尖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肖宋一个爆栗就打过去了:“……闭嘴!”小子,你是在不满你家师傅头太硬么魂淡! “师傅……?”身后传来萧秋低低的呼声。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家师傅方才好像栽倒那个带他回来的……师兄(?)的怀中去了,还很亲昵地摸了一下师兄(?)的额头……平常自家师傅都是这么与师兄(?)相处的么?他淡淡地想着,却近乎本能地对两人亲昵的动作感到不喜。这种不喜让他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直接开了口:“师傅……秋儿疼。” 声音虽然虚弱,但却让站在门边的肖宋听了个正着,她脸色一变,少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了她该怎么办?!她不想陪葬嗷嗷嗷…… 肖宋转身便直接向床头飘去,一眼便看到了软绵绵地斜倚着的萧秋。萧秋的脸色果然不太好,惨白惨白的,衬着被咬得有些发紫的嘴唇,看起来着实是可怜见的。 肖宋从来不知道萧秋有胃病……胃病这种东西也算是个富贵病了,得病需要经年累月,养好更是猴年马月,用不得猛药,必须得慢慢地养啊养……还不见得就能根治。可是前世与萧秋相处那么些时间,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狼狈的一面。最狼狈之时也不过是她趁人之危,像个色狼一样扒了他的衣服,可是至始至终,他的神情都是淡淡的,甚至还带着戏谑……哪里有半点狼狈的模样? 萧秋虽然在她的人生中占了极其浓重的一笔,但是说实在的,她对萧秋实在是知之甚少,唯一一些知道的还是从书中看来的……这当然也是应该的,毕竟这货虽然让她印象深刻,两人统共相处却不到半年。而且毕竟书中描写的都是大体走向以及各种肉戏,对于这种细枝末节甚少提起,就算是提起,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见得能记得住……好吧,事实证明她根本就记不住。 也正是因为不记得,加上那些总是受制于他的记忆,如今乍然见到这个她曾经以为简直就是万能的娃一次一次地在她面前展现出狼狈的一面,好像是要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比比究竟哪次更狼狈似的←_←!着实是让她有点接受无能了。 接受无能的肖宋默默地扭过脸去,不忍直视萧秋娃此时的惨状,她将那药碗塞进刚刚过来的于澜少年的手中,瞄了一脸心疼的于澜少年一眼,下达命令:“于澜,好好照顾你的小师弟……”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于澜啊,不用感谢她!这是她这个当师傅的应该做的! 她绝壁不会承认是这药味实在太熏人了的缘故……她觉得自己需要去外头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澜乖乖接过了药碗,坐到了床头,用调羹舀了舀褐色的药汁,舀起一调羹递到他面前,两眼都是满满的心疼:“师弟,药煎好了,来,趁热喝。”师弟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师弟! 萧秋默默地别开脸,不肯喝那药汁,水盈盈的剪水燕眸牢牢地盯在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肖宋身上……于澜顺着萧秋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斯巴达了。 于澜:“……”话说,他是被嫌弃了么? 肖宋:“……”咦,难道被发现了么? 萧秋:“……师傅。” 肖宋轻咳一声:“唤老身何事?” 于澜:“……”老,身?!那是什么奇怪的的称呼?! 萧秋垂下眼睑,手指抓着被衾,因为用力过度,指尖微微有些泛白:“师傅,喂我喝药……可好?” 于澜:“……”果然是被嫌弃了啊!话说,为什么有种蛋蛋的忧桑呢? 肖宋:“……”你都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她拒绝的话真的没问题么?拒绝的话真的真的不会拉仇恨值么?真的真的真的么?! ——*——*——*——*——*——*——*——*——*——*——*——*——*——*——*——*——*——*——*——*——*——*——*—— 萧秋的胃病以肖宋日日喂药,足足喂满了半个月为结尾,便就这么过去了。事情的后续是因着被这味道分外可怖的药味熏到,导致肖宋那几日基本没有胃口,吃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成功减了一次肥,也为紫清派省下了一大笔开支←_←!她很怨念,很想弃萧秋娃于不顾……不过每每下定决心,被他雾气氤氲的眼睛一看,就打消了主意。 当然不是她怜香惜玉突然就不忍心了什么的……而是每次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眸子,总会让她警戒起来……尼玛不是打定主意要用生命来讨好这货了么?现在不过是掉二两肉而已,拼了! 而相反的,萧秋少年不知是因为心宽体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明明他是那奇臭无比的药汁的最直接受害者,却远远比她淡定得多……给多少喝多少……最后胃口也变得好起来了,还吃嘛嘛香!半个月之后,原本消瘦的没有半两肉的身材也开始丰润了起来,那苍白的脸上也开始起了红晕……貌似身体好似还抽长了那么一点点…… 肖宋眼中怀疑自己掉了的肉是不是长到这货身上去了! 这绝壁不科学!天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惊讶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将那可以毒死人的药汁当作白开水一样喝下去,半点影响都没有……她觉得至少在这一点上,她要开始敬佩起萧秋少年了!这是何等奇葩强大的味觉!让吾等凡人简直不忍直视! 直到某天她无意之中撞见了那群给萧秋送各色食物的殷勤老女人们……看萧秋面不改色地吃下那些精致漂亮的糕点食物,她才终于明白,长肉跟掉肉一样,绝对不是没理由的! 还有……这些该死的老女人,她怎么不知道原来她们手艺这么好?!这么好的手艺竟然不奉献给她这个掌门人而是给了萧秋……嘤嘤嘤嘤,难道她没有萧秋可爱?没有萧秋好看?没有萧秋好么?都是叛徒!叛徒!她要减工资! ——*——*——*——*——*——*——*——*——*——*——*——*——*——*——*——*——*——*——*——*——*——*——*—— 萧秋的胃病事件告一段落之后,萧秋开始跟着李叔和于澜开始练起基本功打基础了……肖宋表示毫无压力,身为一个高级的掌门人,她怎么可能会亲自教这些个小毛孩子蹲马步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什么的呢!那绝壁不是她的风格! 不过肖宋偶尔会去看一看,刷一刷存在感,拉一拉好感值,兴趣来了之后还会出手指导一下,比当初完全将于澜少年扔在一边不管不顾,实在是不要太给面子! 好在于澜少年一直都比较敦厚,根本不会想太多,倒是李叔不但将自己那些想了,还把于澜那份也想了……以为肖宋如此殷勤是因为看好萧秋少年,捋了几把胡子以后越发觉得萧秋娃可堪重用……于是训练起来越发严苛了。 肖宋自然也将这误会看在眼里,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李叔的想法,考虑了一下便打消了澄清误会的念头,便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好了。毕竟她年纪已经不小,也没有教弟子的天赋,以后紫清派若是真的败在她的手里,感觉确实有点对不住列祖列宗了,萧秋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他的能力她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在上一世就已经很好地验证过了。到时候便将这掌门之位传给他也没有关系……如果她把紫清派掌门给了他,那么他应该不会再像梦境里那样对紫清派的众人赶尽杀绝了吧? 这样最好了。 那时候她年纪也大了,对生死也看淡了,倒不如效仿附身封灵的那一世,潇潇洒洒地走江湖去……虽然不如封灵厉害,但是以她现在的实力只要人品不是太差,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4-03-20 时光驰隙,岁月静好。 匆匆三年一晃而过。 萧秋十三岁,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了……于澜十七岁,是个有点老的少年了;肖宋三十三岁……老女人不解释。 紫清派的生活很安静,几乎不起波澜……一群爱嗑瓜子爱唠嗑的仆役,一个爱下棋爱唠叨的管家,一个省心到没有存在感的大弟子,一个十分惹眼到让人放心不下的小徒弟,还有一个几乎面瘫了的老女人掌门人……各过各的小日子。 尽管如今的肖宋年龄不小,这具身体上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一直都是她最美的十八岁时的模样,因着气质的原因,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姑娘。总之,她成功地违逆了自然规律,变成了一个逆生长的不科学的存在。相比于上一世,她如今的模样还要显得更加年轻点……毕竟她不是原著里的萧夏,没有经历过那些个伤心事,心态也乐观得很……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快乐使人年轻,伤心催人衰老……不要问她是谁说的。 虽然她身上冷冽的气息有增无减,但是年龄却呈现了低龄化(?!)趋势……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年轻漂亮谁都爱,就算是老女人肖宋也不例外,只是身边还有一个不定时炸弹,她若是这么一直年轻漂亮下去……感觉实在不太美妙就是了。 至于于澜少年,他比三年前高了不少,也壮硕了不少,目测一米七八不解释,比起上一世可要壮硕了不少。想想也是,上一世的于澜可是一直为自己的贞操大事担心来担心去,生怕自家师傅对他作出不轨的举动,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可能会长好←_←! 而变化最大的当属萧秋……肖宋在他身上,看到了……十六岁的那个萧秋的影子。 她第一世初初穿越过来附身在萧夏身上之时,第一次见到萧秋。那时的萧秋只有十三岁,也就是现在的年纪,长得是好看,不过一眼就可以看出年纪不大的样子,毕竟脸上还残留着婴儿肥,手脚也只是刚刚开始抽长,像是雨后的春笋,虽然生机勃勃,却也嫩得很。若不是那双过分阴冷的燕子眸太过吸引人,让人沉浸在那双眸中几乎忘了他的年龄……他其实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十三岁小少年。 而如今…… 感觉这两年这娃简直就像是吹了气的球一样迅速地鼓了起来……那些个吃下去的东西貌似全部长了骨头,身高已隐隐有赶超于澜之势,手长脚长,衬得整个人看起来略有些瘦弱,也衬着一张面孔越发地妍丽精致,完全没有违和感。 这少年大概是误食了催熟剂了吧……鉴定完毕。 对肖宋来说,她还是更喜欢小时候那个粉嫩可爱的小萧秋,长大了的萧秋总归让她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虽然他已经不如第一世给人的感觉那般阴冷深沉,也不如梦境里那般妖冶诡异,得亏了她养得好,这一世的萧秋虽然也没有多开朗多憨厚多么淳朴善良,但也没有让人一见之下就产生不舒服想要逃开的那种感觉。 甚至可以说,肖宋觉得这个萧秋还挺孝敬她这个做师傅的…… 简直就是骂不开口,打不还手,任劳任怨,任操……咳咳……当然她也没有想要去打他就是了。 乍一看,萧秋这副乖顺的模样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就算她并不怎么喜欢跟他亲近,面对这么一双纯然无辜的小眼神,也不忍一再拒绝…… 终究她还是一个善良又心软的姑娘←o(╯□╰)o←! …… 若说紫清派还有其他变化能够引起肖宋的注意,大概就是张师傅年纪越发大了……人老了大脑就不好使,容易犯糊涂、丢三落四……做菜时时常将糖当作盐,将醋当作酒也是常有的事情。肖宋在吃了一盘又酸又涩的芙蓉糕,又吃了一盆甜的发腻的水晶肘子以及苦得让人不忍直视的水煮鱼汤之后,顿时就感觉不会再爱了。 好在于澜少年后来者居上,成功解救了肖宋饱受折磨的味蕾。 肖宋表示她实在是爱惨了于澜少年……于澜真心是个好少年啊!乌鸦反哺得如此及时,不枉她辛辛苦苦地拉扯他长大←_←! ——*——*——*——*——*——*——*——*——*——*——*——*——*——*——*—— 在一派平静之中,肖宋迎来了值得期待的除夕之夜。今年的除夕之夜有些与众不同,因为它不但是除夕,还是紫清派创派一百五十年的纪念日。举办的规模自然要比以往的要大上许多……当然,实际上也没有大到哪里去。紫清派老早就已经封山锁派,不理江湖之事,自然也就不会宴请江湖中人。说穿了还是这么一堆老人年年岁岁对着对方的面孔相看两厌←_←! 肖宋这个掌门人从来都是光顶着一个掌门的名号,平日里那些场面上的事情都是由还不算太老的李叔来做的,她从来不出面,即便是这样的酒宴,她唯一做的也就是在李叔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淡淡地说三个字:“开始吧。”然后……就果断没有然后了。 大伙儿也都是过来人了,老早已经习惯了自家掌门人的德性,该吃吃,该喝喝,绝壁不会多嘴说些什么。也因着这些年的适应,大伙已经能够很习惯在某些特殊场合,可以当掌门在与不在一个样,完全可以无视掌门各说各的大话……反正只要不过火,掌门人是完全无所谓的。 于澜照样跟以往一样凑在一堆夕阳红老年人身边添茶敬酒不亦乐乎……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这独立的一桌旁边竟然加了一个小桌,上标:萧秋专有……宴席这一块是由刘婶负责的,刘婶又一向最疼萧秋,肖宋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是被卖得有多么的利落无比。 除夕毕竟不是什么小节,即便是这个年代也很在乎这年尾的日子,肖宋可以早退,却不能早得太过头。是以她也曾经劝过:“秋儿,怎么不同你师兄一同去凑凑热闹?陪着为师多无趣。”在收萧秋为徒之后,她的称呼已经慢慢从‘老身’恢复到‘为师’了。‘老身’这个自称某一次被李叔给听到了……当时那有着脆弱玻璃心的李叔就感觉不好了,自此以后就一直用诡异的眼神扫描她,搞得肖宋压力略有些大,想不改口都不行。 而面对肖宋委婉的赶人,萧秋从来都只是低眉顺眼,说:“秋儿不喜欢热闹,想陪着师傅。” 若是肖宋还想再劝,这少年就直接垂下眼睑不说话了……沉默真是最可怕的武器……嘤嘤嘤嘤,沉默的萧秋少年好可怕! 肖宋也生怕这么劝下去弄出个反效果来,要是萧秋少年直接问出一句‘师傅,你莫不是不喜欢我’什么的,她还真是呜呼哀哉了。 因此,也就随了萧秋去……反正有人端茶送水夹菜剥壳的也是不错的事情。萧秋敢伺候她,她为什么就不敢享受被伺候?人类啊,就应该学会知足常乐才是。 ——*——*——*——*——*——*——**——*——*——*——*——*——*——*——*——*——*——*——*——*——*—— 肖宋有吃饭后甜点的习惯,今年的甜点与往年有些不同,竟然是蛋花酒酿丸子。这玩意她在前世自然是吃过不少,但是在这里……呵呵,她还真没吃到过。 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蜜的酒味立即散开,充盈了整个口腔。盛着丸子的碗并不大,不过两三口便尽了,肖宋满足地喟叹:“唔……” 坐在侧首的萧秋动作优雅地将一块挑好鱼刺的鲜嫩鱼肉放进肖宋面前的碗里,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师傅……喜欢这丸子?” 已经习惯了接受提前反哺(!)的肖宋也没怎么在意,点了点头:“嗯,味道确实不错……于澜他倒是有心了。”如今张师傅退休养老了,后厨之事已经全权交给于澜负责,肖宋自然不会对这出现在酒席之上的酒酿丸子的出处产生什么质疑。何况她前两天还跟于澜说过想要换个口味,吃一吃酒酿丸子的说! 她太过笃定,没有注意到唯独只有她这一桌上了蛋花酒酿丸子,也没有注意到萧秋的手僵了那么一晌,漂亮的燕子眸里闪过一抹阴霾——怎么会是于澜呢?明明……明明是……是他!是他无意之间听到师傅说要吃这个才特意下山找人问了配料做了出来……于澜分明什么都没做! 凭什么?! 他这欲说还休的表情倒是引起了肖宋的注意,她吞下一口丸子,侧目看他,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明明是一把年纪了,可那双圆圆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着实是无辜到不能再无辜,让人再大的脾气都没办法发出来。 萧秋摇了摇头,“没什么……师傅,喜欢便好。” 肖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好似有点不太对劲……不过人家都说没事了,那就应该是没事了……吧?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想太多了一整年的糙汉子实在是不愿意继续想太多,于是干脆就不想了,幸福地吃起自己的酒酿丸子。 呜呜呜……这丸子……真有那四十多年没有见过的自家奶奶桑的味道! 真是太感动了有木有! ——*——*——*——*——*——*——*——*——*——*——*——*——*——*——*——*——*——*——*——*——*——*——*——*—— 肖宋有个让人不忍直视的坏习惯,她喜欢吃一种东西时就会不停地吃,一直吃啊吃啊直到吃厌了为止,以后很长时间她都不会再想到要碰这玩意。 等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以一种被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失去了最后清醒的机会,半晕过去了。 虽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人类疑似挺潇洒挺酷的样子,但很可惜的是,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很酷很潇洒的人。身为一个淑女,不管她活在哪一世,都不喜欢酒这种东西。当然,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味道罢了。她自小就是个乖孩子,几乎没有叛逆期,没有中二过的少女自然不会想过要像个不良少女一样抽烟喝酒打架抢劫谈恋爱……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在她的美学之内。没有做过以上作奸犯科之事的少女一路平平安安,直通活到了二十多岁,无忧无虑的她从来就没有尝过愁滋味,也就不存在借酒消愁这一说。除了平日里跟同学同事聚会时会半推半就喝一点低度数的小酒,其余时候她就是完全的滴酒不沾。待到穿越之后,身为一个端庄又娴熟的女子,那就更没有机会接触酒水这种糙老爷们才会喜欢的东西了…… 肖宋自知自己酒量不好,但也不是一口就醉星人……好歹还能喝两口!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几碗酒酿丸子给熏晕了过去……这绝壁是奇耻大辱! 更让肖宋觉得奇耻大辱的是,翌日她顶着头痛醒过来的时候,惊悚惊讶惊恐地发现自己一身凌乱,好像被几千只肥鸭子的大脚板踩过一样←_←!待她神色诡异莫名地抱着被子支着脑袋经过重重艰辛之后终于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之后,肖宋犹如被天雷劈到了似地呆立在了原地,良久,她为自己流下了两串伤心的泪水,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 昨夜。 心里有些郁郁不快的萧秋抿着嘴唇,专心地挑着鱼刺……肩头突然靠过来一个脑袋,他一愣,两只玉白的手藤蔓似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女人眼里带着微醺,玉白的两颊带着微微的粉色,红唇沾了水,在灯光下显得饱满,又娇艳欲滴……她一点一点地攀着他的肩膀爬上了他的身体,雪白衣衫包裹下的身躯透出几分妖娆多姿的意味,红润漂亮的嘴唇攀上他的耳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带着香甜的酒味。 然后…… 然后就‘吧嗒’一下,像只被砸晕的八爪鱼一样倒在了他的怀里。 萧秋:“……”这种诡异的失望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临近桌的李叔最先发现了自家掌门的状况……咦,怎么掌门吃着吃着竟然吃到秋儿的怀里去了?他刚想起身去看个究竟,萧秋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面目没有一丝波澜:“师傅有些不适,秋儿先送师傅回房,你们慢用。” 萧秋一直都不是个开朗的个性,平日里甚至比于澜还要沉闷上几分,对谁都是淡淡的,唯独在掌门面前还算有点人性,着实是白瞎了这副好容貌,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希望用自己喷薄而出的爱来感化他的大婶们的少女心……就这么一个人能够这么种态度对待他这个半身入土的老管家,李叔表示自己不要太受宠若惊!当即也没说什么,十分放心地卖了自家掌门,大手一挥,放行了…… 回忆到这里的肖宋表示要圈圈叉叉诅咒李叔一万遍一万遍! …… 喝醉了的肖宋有些晕晕乎乎了,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被萧秋带到外头,吹了点冷风,整个人又焦躁了起来,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作为一个已经清醒过来的醉鬼,肖宋表示自己已经无法理解喝醉了的自己神经质的行为,她当时好像是认出了扶着她的人是萧秋,莫名地想起了那些不太美妙的回忆,大概是喝醉了的人比较脆弱,在此之前,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那段不太美好的回忆了。她才开始剧烈地挣扎:“走开……唔……走开……不要碰我……魂淡!”最后两个字意外的铿锵有力…… “……师傅醒醒,我是萧秋。” 听到关键词,肖宋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吼道:“说的就是你!!!” 默了一秒的萧秋:“……师傅,你醉了。” “你才醉了!”那原本十分强悍的气势突然蔫了下去,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的软肉,软塌塌地趴在萧秋不是十分宽阔的胸膛上,“好吧,我也醉了。” 萧秋:“……”所以到底是醉了还是没有醉? “师傅,夜深了,回去安寝吧。” 肖宋姑娘抬起头,眨了眨迷蒙的大眼睛:“睡……觉?” “是。” “不要不要……”边说着边从他身上滑下老逃到一边去。 萧秋:“……” 自家师傅实在是太不合作了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带着她前行,他第一次发觉自家有时虽然有点无厘头但总体还是十分端庄的师傅竟然会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一面,一时之间只记得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扭,却也没有了继续前行的打算。 周边已经暗下来了,山上黑暗之处零星有几点亮光,分不清是天上的星子还是人间的灯光,朦胧又冷清。 夜间的山风很大,有些凉,而怀里的人却像是个大火炉一样,灼灼地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热度。他的心好似有些紊乱,一向平静却在此时不太受控制,噗噗地跳动了起来。周围实在是太安静,安静到他那么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响亮的心跳声以及怀中人不舒服的细碎呻吟声。 ------------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4-03-21 夜间的山风很大,裹挟着冷气丝丝地钻入人的衣衫之中,带来阵阵凉意。而怀里的人却像是个着了的大火炉一样,灼灼地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热度。萧秋微微有些发僵,即便师傅一直与他并不生疏,却也从未这般……亲近。两人贴得那么的近,他能够那么清楚地感受到怀里人那柔软又窈窕的曲线……一向平静的心好似有些紊乱。明明那人只是喝醉了才会作出这种无心的举动,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醒来以后也可能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他却无法劝服自己压抑住那丛心底一丝一缕冒出来的……欢愉?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一向淡定的他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那不安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他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终究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即便他懂得许多东西,却也不是什么都懂。比如现在这种像是做了坏事一般的心情……他不懂,也不明白。他疑惑着自身面对师傅的亲昵动作而产生的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在他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轨道,朝着他也无法控制的方向而去了? 这是一种让人很不安的感觉……他突然有些怯懦,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可能会因此而后悔…… 强烈的预感让他不禁撤回了双手,想要后退逃离……怀中的人失去了支撑,似乎再也站不住,软软地贴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 他连忙将她揽住,紧紧地拥在怀中,不动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似乎不太受控制,‘噗噗’地跳动了起来。周围实在是太安静,安静到他那么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响亮的心跳声以及怀中人不舒服的细碎呻吟声。他垂下头,女子在他怀中安然入睡,面颊生着漂亮的晕红,嘴唇微微张开,浅浅的呼吸裹着甜甜的酒香……与平日里温柔又严厉的模样截然不同,有着说不出的俏丽。 他的怀抱着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直到肖宋感觉到呼吸不顺,嫣红着一张脸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眼瞪着眼前的人,懵懵懂懂,有着说不出的委屈无辜:“萧秋,你弄疼我了……” 萧秋只觉得喉头一紧,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师傅,你……”清醒了,么? “放开我!”她好似陡然清醒了过来,猛地伸出手推他的胸膛,“大胆!谁允许你碰我了!放开我!” 太过严厉的语气让萧秋心头一凉,师傅……对他失望了么?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应对,肖宋已经不耐烦了,带着内力的掌风挥出,萧秋心不在焉没有防备,当即踉跄地后退两步,而肖宋虽然从萧秋怀中脱离了出来,却也因为这巨大的反推力而向后倒去。萧秋醒过神来,来不及去注意自己是否受了内伤,便看到月光下的肖宋直直地向地上倒去。 他心里一惊,大声喊道:“师傅当心!” 肖宋此时懵懂得很,根本不知此时身在何处,自然也无法及时反应过来,便是萧秋提醒对她也无用。 萧秋顾不了太多,飞身上去抓住肖宋的手,可终究是慢了那么一步,他没做多想,揽住肖宋的腰身,在落地的途中硬是与她扭转了位置,背部着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肖宋则压在了他的胸膛上,巨大的撞击力让他腹背受敌,他痛得闷哼一声,真气差点岔开,漂亮的剪水燕眸里闪过痛苦的神色。 他强忍住那钻骨的疼,抬起上身去看她,紧张地问道:“师傅……你可还好?” 肖宋自然很好,有人自愿给她当肉垫子,她根本就没有摔到,只是这撞击的力道也震得她不清,她迷迷糊糊地从萧秋怀中抬起头来,双手攀着萧秋的肩膀向前攀爬了几寸,直接将萧秋本来要抬起的身子压回了原地,萧秋疼得再次闷哼一声,“师……” 嘴巴被蓦然捂住,柔软的手掌与他的嘴唇零距离相触,萧秋的呼吸蓦地粗重了起来。 “嘘……”肖宋眨着雾煞煞的大眼睛,伸出食指挡在自己的唇上,低声说道:“别吵。” 萧秋:“……” “我好困……”完全神经错乱的肖宋秀气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眼角溢出晶莹的泪光,“你不许吵。” 萧秋:“……”师傅,是真的醉了吧? 见他貌似很乖的样子,肖宋满意地收回手,那温软的触感毫不留恋地离去,萧秋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却没想到自家师傅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瞪大眼睛看着他……而下一秒,她的手指已经摸上了他的眼睛,声音里有着诧异,表情十分神奇:“唔,你的眼睛这么好看,你娘亲知道么?” 萧秋愣了愣,没想到话题会神奇地转到这种地方,他知道自己的相貌生得极好,自小便知道,可是师傅却从来没有同他提过……没想到第一次提,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收回恍惚的神思,他还是认真地回答:“我没有娘亲,只有师傅。” 若说他一开始还会奢望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漫长又艰苦的岁月里,他的这个愿望也已经打消了个干净。他不记得自己父母的长相,也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感情,无爱便无恨,对他来说,若他们还活着,也不过是陌路人罢了。而只有眼前的这个,才是他真正,也唯一在乎的人。 可惜他的这份用心,肖宋完全没有接收到。 她只是疑惑地点着自己的下巴,“没有娘亲?只有师傅?”好似想通了一般,她说出了自己的神逻辑:“原来你的娘亲就是师傅,师傅就是娘亲啊!” 萧秋:“……你便是我的师傅。” “咦?”肖宋不解了,“我什么时候生的你?我怎么不记得了?” 萧秋:“……” “难道……我什么时候竟然和于师兄私通了我竟然不知道!”得出了这个结论的肖宋姑娘很抓狂,“于沧溟……你魂淡!” 于沧溟? 那是……谁? 萧秋的眉头微微蹙起,于澜也姓于,他们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现实容不得萧秋继续思考下去,因为肖宋‘嗷呜’一声,一口咬在了萧秋的……下巴。 ——**——*——*——*——*——**——*——*——*——*——*——*——*——*——*——*——*——*——*——*——*——*——*——*—— 这实在不是什么令人觉得愉快的回忆……让肖宋更加不愉快的是,咬完萧秋之后的后续,她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记忆就这么截止在了那种让人囧得不能再囧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责任在她,毕竟从头到尾都是她各种发酒疯各种欺负萧秋……还咬了他一口……尽管她自己也觉得挺受伤,面子和里子全部都伤掉了。可是毕竟罪魁祸首是她自己,这之后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让她这么一个害羞的淑女怎么能够拉下脸去找萧秋问个究竟?总不能开门见山地问‘你昨晚有没有占我便宜?’吧!以她记忆里的那个趋势来看,她占萧秋便宜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有木有! 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才是最好的选择……自取其辱什么的绝壁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肖宋缩着身子捂着脸,表示很想死一次看看……嗷嗷,她的形象被狗吃掉了……被吃掉了……吃掉了……掉了……了!!! 她宁可自己真心醉死过去,醉的一塌糊涂,永远不要想起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话说,那种丢脸到让人不忍直视的事情真的是她这么淑女的姑娘做的么?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美学了!吃两碗酒酿丸子就被醉倒已经是丢脸到让人不忍回忆的事情了,醉倒之后酒品竟然差到这种地步,那就更加让人不忍回忆了……偏偏,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真想死一死啊怎么破? 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 在肖宋感觉再也不会爱的时候,那个让她再也不会爱的当事人推门进来了,见到她缩成一团毫无形象的模样,先是愣了一愣,有种师傅还没有清醒过来的错觉←_←! “师傅……你醒了。” 肖宋默默地理了理衣襟,摆出一张端庄的面孔:“什么事?” 萧秋:“……”在见识到昨夜那……咳咳的情景之后,看到这么端庄严肃的师傅,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师傅饿了吧?秋儿准备了早膳。” 肖宋默了一秒:“……刘婶呢?为师的膳食不是她负责的么?” “不关刘婶的事,是秋儿自作主张要来看看师傅……师傅,可好些了?” 肖宋再默:“……为师很好。”昨夜的记忆历历在目,肖宋实在是尴尬到不行,随意整理好了衣衫之后便到处寻鞋……遍寻不到!!! 萧秋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很随意很熟稔地将一双绣鞋放到肖宋床前镂空雕花踏板上,要服侍她穿上。 肖宋干咳一声,阻止了他:“……为师自己来。” 萧秋面不改色:“伺候师傅是秋儿的本分。” 肖宋立即神色诡异地抬头看向萧秋,待看清他的形容,下巴差点没有直接掉下来……萧秋那张玉白的脸上完美无瑕,近距离看过去更是让人惊艳无比。只是往日让人惊艳的面孔如今出现了一个超大的瑕疵……那下巴上赫然是一个已经发紫的……硕大牙印←_←! 肖宋顿时感觉不好了,没有弄错的话,大概也许或者可能那牙印的主人是她……不过,这货不会顶着这么明显的一个牙印到处招摇吧?! 肖宋默默地移开眼睛,调整好心情,面瘫着一张脸:“秋儿,你的脸怎么了?” 萧秋一顿,笑道:“师傅……已经不记得了么?” 肖宋淡定地继续装傻,十分无辜:“哦,为师应该记得什么?为师昨夜沾了点酒,有些醉了,记不太清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萧秋看着她无辜的脸,良久,语气略冷:“不,没什么。” 肖宋很纠结,虽然觉得那个牙印实在不忍直视,却忍不住去视:“那秋儿你的脸……怎会如此?” 萧秋直起腰身站到一边,略显冷淡地说道:“秋儿昨夜也喝多了,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肖宋:“……”她是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么?这货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这么敷衍的借口是要闹哪般啊←_←!有哪个人能神奇到被随便磕一下就能磕出一个这么性感的牙印来啊!“以后不要喝酒了,你还小,酒水对你没有好处……”最后肖宋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奈何萧秋少年丝毫不领情,淡淡反驳道:“师傅,秋儿不小了。” 肖宋:“……”这是吃了火药的节奏么?! …… 肖宋的早餐沿袭了第一世的习惯,十分简单。一只白煮蛋,一只盐鸭蛋,一根油条,两只肉包,一碗白粥,一碟咸菜……这是她唯一不怎么变花样,几乎每天都这么吃的早点。肖宋略一扫,发现今日的分量比往日要多了那么一点点……至于那多出来的一点点,就是她本来只吃一只肉包的,现在变成了两只。 肖宋也没有想太多,率先坐在了春凳上,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并没有离开意愿的少年,叹了口气,道:“秋儿可用过早点了?没有的话便随为师一起吧。”少年啊喂,你要是这么站着看着她吃东西,她绝壁会消化不良的! 萧秋没有推辞,直接坐在了一边,为肖宋布菜之后拿起了那只肉包,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肖宋顿悟,敢情这是早有预谋的啊! 她瞥了他一眼,对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一只肉包子的早点还是太少了一点,她默默地将那只白煮蛋和油条推到他那边,又把装着鸭蛋的小碗空出来,从自己那碗大份的白粥那里匀出一半来给他:“多吃些,待会还要练功,身体会受不住。” 萧秋看着她的动作,没有阻止,原本还有些冷冽的眼里蓦然软化了几分,默默地吃了起来。 待两人用餐完毕,萧秋自觉地开始收拾了桌上的餐具,肖宋则折进了内室里,打开床头的八宝格,看了一眼,从里头装着的一堆瓶瓶罐罐里取出一个羊脂白的小玉瓶,眼看着萧秋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出去,她忍着满脸的黑线将他叫住:“过来。” 萧秋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餐盘,“师傅有何吩咐?” 肖宋忍不住吐槽:“你真打算顶着这磕伤去外边晃么?刘婶她们会心疼的……”心疼不是问题,到时候大家排除一下,几乎毫无疑问就可以推断出这个牙印主人的身份……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自己的形象遭受了严重的威胁,肖宋气呼呼地走过去,将萧秋强行按在春凳上,强势命令:“抬起下巴!” 萧秋眼中水光粼粼,没有抗拒,乖顺地抬起了下巴。肖宋也没在意他的表情,只看着那个发紫的牙印觉得十分头疼,她细细地查看了一下那伤口,见只是有些肿,并没有破皮,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惆怅的赶脚……明明当时咬得还挺狠的来着,怎么连个皮都没破? 她真是太不给力了! 嘴上却说道:“你这淤青必须揉散了才能好得快,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萧秋没说话。 肖宋便当他是默认了,手指上了那块牙印,慢慢地开始揉了起来。那有牙印的地方明显有些凸起,肿得十分厉害。不过其他地方的皮肤却十分光滑……肖宋默默地摸了一把,泪了。这种羊脂玉一样的触感……好羡慕嘤嘤嘤嘤…… 其实她的皮肤也和不错,这跟后天保养没有关系,因为作为一个不懒死就不会死星人,她根本没想到保养为何物!天生丽质真是没办法啊没办法!不过就算她皮肤好,身上的肉也是软绵棉的那一种……绝壁没有萧秋那么有弹性o(╯□╰)o! 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肖宋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萧秋此时略微深沉的表情,就算是注意到了,吃一下惊之后也就没什么了……作为一个选择困难患者,她到现在还没有给自己堵死道路。所以不管是萧秋尊敬她如师傅,还是走上爱她的道路,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不恨她不害她,什么都不是问题! 等到揉得差不多了,萧秋下巴上原本的那牙印已经几乎消散了,变成了红彤彤的一大块,美人皮上破了这么大一块相,感觉着实是让人又怜又恨……怜的是萧秋,恨的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肖宋拿起桌上摆着的那瓷瓶,拔开红塞,用小指抠了一大块乳白色的膏药抹在萧秋的红肿上,道:“这是消肿祛瘀的膏药,很好用。” 萧秋低低“嗯”了一声。 肖宋已经手脚利落地将那膏药抹匀称,想想又觉得不够,如法炮制又抹了厚厚的好几层,几乎大半瓶膏药都用在他的脸上了。萧秋由着她胡闹,也没阻止,任由自己被这么瞎折腾。 大功告成之后,肖宋满意地眯起眼睛:“不错……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别这么莽撞了。” “嗯……” ------------ 第二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4-03-22 女子衣衫散乱,横陈在床上。雪白的衣裙凌乱,墨色的长发逶迤,衬着身下红色的衾被,原本素净冷清的面孔在这昏黄的烛光下,带着别样的妖异。她半阖着眼睛,眼里星光点点,水雾迷蒙。她的嘴唇很柔软,嫣红欲滴,味道有些甜,带着微醺的酒香。 明知道不应该不可以,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俯身吻上了那两瓣异常柔软的嘴唇…… …… 于澜最近研制了一道新的糕点,是采了梅花花瓣糅合面粉制成的,工序虽然简单,但是糕点这种东西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好吃就是王道。于澜实验了几次做出了成品,尝过之后自认为味道还不错,还叫了张师傅品鉴,也得了好评,这才放下心来,兴冲冲地端给肖宋品尝。 肖宋虽然吃得多,但毕竟不是什么特别挑剔的人,何况那糕点里带着冷梅香,没加白糖也自有一股甜味,确实爽口。肖宋吃得挺高兴,话里都带了几分真心诚意,十分有诚意地夸赞了于澜少年一番:“于澜,你可真是天生做厨子的料啊!若是以后不走上这条路,还真是可惜了。” 于澜微微颔首:“师傅喜欢的话,澜儿便一直给师傅做厨子。” 肖宋眄了他一眼,顺口说道:“那好啊,你以后就一直呆在紫清派里好了。就算娶了媳妇,也不用下山去了。为师如此器重你,你以后可要和你媳妇一同孝敬为师。” “……是,师傅。” 师傅说的都是对的,师傅是不会错的,如果真的错了,请参照第一条。这是于澜少年自小就知道的事情,是以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平日里冷艳无比的师傅每次在他面前,都变得特别的……无厘头?这种不同不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不过有时候虽然挺无语也挺打击自尊的,他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跟师傅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他很喜欢。其实就算师傅不说,他也会孝敬师傅一辈子。他从不曾忘记第一次见到师傅时,师傅对他说的话——“我做了你的师傅,从今以后便会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你被人欺负。但是同样的,你也要听我的话,不许哭不许吵不许闹,不许随意离开这里,等我老了以后,你也要反过来照顾我,不让我被别人欺负……你愿意么?” 他愿意的,从来都愿意——不是因为父亲交代他要他对师傅好,而是他自己心甘情愿。 …… 饱暖思淫欲,肖宋是一个贤淑的姑娘,饱暖之后自然不会去思淫欲这种猥琐的事情,但她思睡觉…… 肖宋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上上世封灵的体质终究影响到了她,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地容易困呢……完全没有想起自己是更年期来了的缘故o(╯□╰)o! 不过眼下,困了的肖宋毫不掩饰自己蔫蔫的神色,准备挥手赶人了,她要睡觉! 于澜自然很清楚自家的习惯,不习惯也不行……每每师傅吃饱喝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等她睡醒之后他就可以准备第二顿食物了……他拿起食盒,正准备退下,突然想起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不假思索他就说了。 “师傅,澜儿想请教师傅一个问题。” 肖宋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什么问题,快问。”问完速度出去…… 于澜说出这个问题时,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他的事情,所以他根本没有权利替人拿主意……可是,若是不说的话,谁能保证情况会不会恶化? 对象是师傅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秋师弟那么听师傅的话,应该不会因为自己向师傅高密而怪罪他……吧? 于澜还在犹豫,肖宋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很困啊有木有!打扰一个女人睡美容觉实在是应该拖出去杀杀杀!“到底什么事,快说……”肖宋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于澜的声音已经响起了,虽然不重,却完全盖过了肖宋的话。“师傅可知道尿床之症如何治?” “尿床啊?”看于澜吞吞吐吐十分为难的样子,她还以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结果竟然是尿床这种小事情……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浪费!肖宋点着下巴毫不犹豫地顺口说道,“那有什么难的,睡觉之前别喝太多水,基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咳咳,你说什么?”肖宋不可思议地蓦然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本还有几分的瞌睡虫早就飞到了不知哪里去…… 反应过来之后的肖宋顿时就感觉玄幻又惊悚了,在一开始的不可置信之后,她只感觉自己被雷劈得外焦里嫩,不会再爱了:“于澜,你今年多大了!都一把年纪了你还尿床!你没搞错吧?”虽然说不应该,但是心理一贯阴暗的肖宋姑娘还是迅速想起了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个理论,那里头有一个法医说过,一般情况下,变态杀人犯基本有三个共性,一个是梦游,一个是尿床,一个是虐待小动物……她用诡异的眼光上上下下地扫描了于澜一遍,这少年看起来明明挺正常的啊,难不成其实是隐形的心理变态? 于澜尴尬了……他没想过自家师傅的脑补能力会如此地强大……还有,一把年纪什么的究竟是个怎么回事?难道他在师傅眼里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么?他明明才只有十七岁! 好吧,这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重点……现在最重点的是……“师傅,您误会了,不是澜儿……” “不是你是谁?”肖宋瞪他,一点都没有相信于澜的狡辩,只以为于澜这娃脸皮薄,现在害羞了:“好了好了,说都说了,为师也已经知道了,你现在也没必要害羞了。” “师傅……真不是……” “别闹……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问题,狡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肖宋重重地叹了口气,“于澜你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到媳妇,为师已经很着急了。如今你竟然还闹出尿床这种事情,你让为师……情何以堪?!” 于澜无力……果然他真的不应该将这种私密的事情告诉师傅的……其实师傅平常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偏偏在关键时刻就会出点状况o(╯□╰)o!眼看着目光灼灼的师傅几乎要将他扒光检查,于澜表示再也无法淡定,两眼一闭,果断出卖了自家可爱的师弟……师弟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应该会原谅他的吧……原谅他……谅他……他……吧?! “师傅!真的不是澜儿,是秋师弟!” 呜呜呜呜,秋师弟一定会恨死他的! 肖宋:“……” 于澜:“……” ——*————*——*——*——*——*——*——*——*——*——*——*——*——*——*——*——*——*——*——*——*—— 据于澜的情报表示,肖宋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于澜前些日子去萧秋的院子里寻萧秋练功,无意之中看到了自家可爱的秋师弟在晒床单……床单中间一块濡湿…… 他本来没有想太多,随口问了一下,秋师弟也只说是一不小心洒了水在那床单上,所以才会拿出来晒一晒……这本没什么,他只是没想到秋师弟平日行事那般严谨的人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还觉得秋师弟总算有点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样子了。 结果几日后他又去了,又见到了那分外眼熟的床单,以及床单上的那块熟悉的濡湿…… 一次是巧合,两次……好吧,就依旧当成巧合好了。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的时候,于澜少年终于知道,这事情恐怕大条了。 于澜并不觉得尿床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毕竟他也曾经尿过床……但那是八岁以前的事情!自八岁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尿过床……何况还是这么频繁的尿床!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直接找师傅,毕竟师傅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秋师弟已是个成熟的少年了,这种事情若是说出去,毕竟还是挺损颜面的……他也是从十三岁过来的,自然明白十三岁的少年的心情…… 可紫清派并没有人精通医理,他也不敢将事情说得太开,只能小心打探……小心打探的结果就是……没结果。也不是没人给过稍微靠谱一点的建议,但是为了秋师弟的颜面,他一直是当作不知道此事的,自然也就不敢将这事明白地说出来……总不能让他对着秋师弟说‘我知道你尿床了,想要不再尿床么?其实很简单,只有你怎么怎么做……’ 他觉得自己绝壁会被秋师弟给恨上…… 尤其是在他如今的实力已经比不上秋师弟的情况下,有种自己会很危险的错觉啊! 今日将这事告知给师傅听,也是迫于无奈。毕竟秋师弟平日冷冷清清的,却最听师傅的话,若是师傅能够出面管这件事的话,秋师弟应当不会有什么大意见……他想得很好,却没想到自家无厘头的师傅竟然会产生这种要人命的误解……秋师弟尿床还情有可原,毕竟秋师弟年纪并不大,十三岁的少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可是他都十七岁了有木有!要是今日的事情被传出去了……他也不用再活着了…… ——*——*——*——*——*——*——*——*——*——*——*——*——*——*——*——*——*——*——*——*——*——*——*——*—— ------------ 第二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4-03-23 听于澜讲述完此事之后,肖宋默了。如果说尿床的对象是于澜的话,她大部分是以开玩笑的语气来逗他的话……可换作萧秋,原谅她实在笑不出来。她被震精了……原来无所不能的男主角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所不能……至少尿床什么的,咳咳咳,表现得还挺凡人。 不过,在彻底看笑话之前,肖宋还是小心翼翼地求证了一把:“此事当真?兴许真的是个误会也说不定。” 于澜考虑了一下每天都将水打翻在被单上的可能性……尤其对象还是秋师弟那种聪明人,感觉完全没可能嘛!他语气笃定:“千真万确。” 肖宋忍不住打击……不对,是忍不住提醒他,“若是真的是个误会的话,还被你秋师弟知道了,以你秋师弟的脾气,于澜你知道结果吧?” 于澜:“……”狠揍一顿还是好的,被记仇了那就太糟糕了…… 肖宋看他那发白的脸色,就知道这货还是挺了解自家秋师弟的脾气的,这一世果真比上一世好得多……这倒不是说于澜少年看人的本事比上一世强了许多,而是这一世肖宋身为一个师傅,对萧秋还算是关爱备至,萧秋自然也就放松,无意之中本性流露了许多;不像上一世,爹不亲娘不爱,自然是将自己隐藏得妥妥的。 人嘛,只有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本性;若是在外人面前,一般都是用伪装的面孔。这是人之常情。 肖宋继续劝告他:“这事你先别告诉别人,也别泄露出去。你知我知便就够了。至于……如果此事当真的话,为师自然会想办法,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于澜自然知道这是对自己最好的决定,便乖乖答应:“澜儿晓得。” ——*——*——*——*——*——*——*——*——*——*——*——*——*——*——*——*——*——*——*————*——*——*————*——*—— 于澜出去之后,肖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倒是睡不着了,都是太兴奋了给闹的,瞌睡虫严重缺失…… 躺了半天没有个结果,肖宋看了看天色,便不再勉强自己,趁自己精神不错,起身穿鞋披衣,出了门去。现在这个时候萧秋一般不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而是去藏书阁看书了……不得不说,在武学之路上,萧秋确实比于澜要勤快得多,不但是勤快,还有一份于澜所没有的执着。于澜会输给萧秋,跟这个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藏书阁的书册是对紫清派所有人都开放的,只要想看,在完成了自身分内之事后,都可以去那里看一看。但是有个规矩,就是馆内图书不得外借。是以萧秋几乎每次午后都会去一趟,待到黄昏之时才会回来,这也是个定律了。 不过紫清派藏书阁的藏书虽然颇丰,却并不是什么书册都会放在里头的。比如肖宋所练的几门功夫便是藏书阁里找不到的,既然坐了掌门之外,怎么说都该有点过人之处才是,所练的武功自然要上升一个档次才能够驾驭得了门下之人。这跟公不公平没有关系,只是这么需要而已。 而第一世的时候萧秋能够在藏书阁找到魔功,也实在是意外之举。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在那不起眼的藏书阁里竟然还会藏了一份魔功的备份……更没有想到,这备份竟然会那么意外地被萧秋找到。不过如今,肖宋已经彻底将这个隐患除去了,萧落凤为了让她不练魔功踏上她的后路,早就将原份的魔功秘籍给毁了去,而肖宋自来到这个世界上,便天天窝在藏书阁里寻找魔功……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如果她开了金手指的话,随便一翻就应该能够找到那本魔功……可惜她没有。是以,直到将藏书阁里的数万藏书翻了一大半,她才终于在一堆食谱之中找到了那本夹在其中薄薄的不显眼的魔攻秘籍…… orz~当时她就囧了……也终于明白了这备份魔功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藏书阁里那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的缘故……紫清派的厨子一向都少,毕竟这不是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地方。而轮到萧落凤这一代,张师傅这个厨子却是个守旧不懂创新的……且还有点自傲,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自然不会想着来翻一翻食谱看看。 至于萧秋……前世的萧秋为了讨好萧夏姑娘,可是在厨艺上下了一番功夫,那手艺比于澜少年还要好上许多……想来也知道肯定是在这一门上狠下了一番功夫的。至于今生,肖宋不会再养虎为患,为了自己将来能够活得安心,趁老虎还没有长出锋利的爪牙之前,先将这机缘给拔除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除了她的记忆,世上已无魔功秘笈,除非剧情君真的不愿意放过她这个炮灰,否则肖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后顾之忧。这也是她敢在萧秋面前偶尔爆发两次坏脾气的最主要原因…… ——*——*——*——*——*——*——*——*——*——*——*——*——*——*——*——*——*——*——*——*——*——*——**————*——*—— 萧秋住的院子有些偏远,是他自己求的。他喜静,也不太喜欢太多人来打扰他,才会选了这么一处地方。不过路程虽然远,却耐不住那群老女人如狼似虎的热情,起初紫清派的那伙奶奶桑妈妈桑闲来无事还是时常带了些小物品去看他的……后来还是肖宋做了一把坏人,宣布平日里除了三餐供应之外,其他人都不许随意打扰他……获得萧秋少年感激的眼神一枚以及老女人们怨憎的小眼神无数……搞得肖宋分外无语……没看到这娃已经不耐烦了么?她是为了你们好啊有木有!老姑娘们,别去现眼拉仇恨值了!否则神也救不了你们的! 肖宋平日里基本不去萧秋那里,便是教他练功,也是在专门的主院。她这么做,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时因为这地方着实太远,以她这样的脚程,也足足走了半盏茶有余。今日算来,倒是她在萧秋搬来之后,第二次进这个院子…… 结果一进后院,她便看到了那风中招展的床单…… 鬼使神差她就走了过去,迎面而来的倒不是什么怪味道,而是一股淡淡的皂荚清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不过她对于澜说的那番话还是信了几分……原本她还以为于澜就算没有夸张,也说得有些凑巧了的……结果看这样子,显然并非如此啊。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她倒也不着急着回去,毕竟作为一个师傅,偶尔关心一下弟子的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肖宋犹豫了一下,推门进了屋,门没有锁,就这么虚掩着,倒是省了肖宋不少事。不知怎么的,她有种淡淡的做贼的感觉——口胡!做什么贼啊!整个紫清派都是她的,萧秋的房间也是她的,所以,她究竟是在心虚个毛线?! 萧秋的屋子布置得十分简单,事实上,目前肖宋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男子的卧室似乎都是这么简单。不过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架子一张桌子几把凳子,房间靠窗一侧再安置一个书架,一张书桌。 实在是一目了然。 肖宋扫了一眼那张床,自觉还没有猥琐到那种地步,是以很快移开了眼光,转身走向一边的书桌去了。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右边放置一个笔洗,左边堆着几本书,座椅正前方是一叠宣纸,最上头的宣纸上凌乱地写着些东西,肖宋看了一眼,字迹很乱,又潦草,好似有很多个字重叠在一起,在宣纸上染成了一个大大的墨痕……肖宋表示完全没看懂,着实是太抽象了有木有! 书桌旁边放着一个颇大的普通画缸,里头放着几幅画卷。肖宋犹豫了一下,抽出一卷画,缓缓摊开……入眼的便是漫天粉色。是一片熟悉的桃花林……最熟悉的是,那画中间一棵桃花树下,一抹雪色的身影,隐隐掩在一片斑驳的粉色之间,若隐若现……肖宋顿了一下,默默地想,萧秋少年的画工还是不错的o(╯□╰)o! 将画卷重新卷起来系好放进画缸里,肖宋反手又抽出一幅来,这次她犹豫了一下,有点小小的紧张……深吸一口气,她还是将画卷慢慢打开,一张美人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好面熟,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好吧……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个女人可能也许或者大概就是她……本人。 原谅她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镜子,有且只有铜镜那玩意。用铜镜照人的结果就是人变形扭曲发黄,肖宋第一次穿越之时,对这具皮囊还是十分好奇的,也会拿起镜子来照照……理所当然的,完全照不出来什么东西。凭着镜子里那张扭曲的脸,她根本没办法想象出自己的模样来。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她穿越的身体姿色都不错,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以至于……她其实对自己现在顶着的这张脸十分陌生。 ------------ 第二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4-03-23 将画卷重新卷起来系好放进画缸里,肖宋反手又抽出一幅来,这次她犹豫了一下,有点小小的紧张……深吸一口气,肖宋还是将画卷慢慢打开,一张美人脸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美人玉白面颊,大又圆的眼睛温柔地直视前方,丝毫没有违和感,五官精致,上唇略薄,下唇略厚,穿一身白衣……肖宋默默地摸了摸下巴,感觉好面熟,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好吧……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个女人可能也许或者大概就是她……本人。 萧秋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画下了她的画像……她能不能说他侵权了魂淡?! …… 肖宋感觉很不是滋味……在自家徒弟房里看到自己的肖像本就是一件让人觉得有点怪异的事情,何况是这个徒弟还有不太让人舒服的前科……她现在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萧秋少年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剧情君的捉弄,再次对她这个可怜的师傅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可是她自认虽然纠结虽然举棋不定,但是从未曾在萧秋面前露出什么不适宜的态度来。她感觉自己这三年来一直都很好地演绎了一个温柔端庄严厉且时不时还会开点小玩笑的好师傅的角色……怎么会有一个年轻少年会对一个成熟的长辈产生那种诡异的心思呢?! 好吧……她是知道师徒文这种东西的存在的,可是小说毕竟是小说,现实总归是现实。她承认她是一个迂腐的人,看看小说还可以,现实中真让她对自家师傅产生那种想法,别说别人的看法会让她受不了了,她自己都觉得难受!所以她才会一直觉得萧秋是个神奇的少年。不管时代如何,伦理观念都是深入人心的。这种乱伦的事情,他是怎么毫无负担地做出来的? 她承认自己又在偏激了……尽管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觉悟,事到临头,还是有种控制不住的小小抵触,这也是人之常情。除去那一点点的不舒服之外,肖宋更多的还是不理解不明白。萧秋以前是恨是嫉妒是偏执才会那样对待她,那现在呢? 她待他处处强过于澜,他总不能是嫉妒她对于澜比对他凶狠……吧? 肖宋一抖,怎么突然觉得这个原本看着很不靠谱的猜测也蛮有根据的说! ……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布鞋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簌簌声响,那人步伐从容,正慢慢地走向院子。 肖宋一惊,手上的画卷差点拿不住…… ――*――*――*――**――*――*――*――*――*――*――*――*――*――*――*――*――*――*――*――*――*――*―― 萧秋推门而入,身后是一片被熏染的火红云霞,照得他墨色的黑发有些发红,连原本素白如冰雪般的面颊都染上了一抹晕红,逼得精致的五官越发艳丽。下一秒,他看到了安安静静坐在书桌边看书的师傅……她垂着眸子,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翘起,琼鼻下隐隐可见那一抹殷红之色,好似染了胭脂一般。 即便隔着这样的距离,他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闻到了那人身上独有的幽香……令人沉醉迷乱,忍不住深陷其中。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 “秋儿,你回来了。”女子抬起乌黑如点漆一般的眸子,神色温柔如水地望向他,唇角挂着一抹盈盈的微笑,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孤冷寂静,也打破了他一瞬之间的恍惚。“今日回得可早,用了晚膳么?”俗气的肖宋姑娘开口闭口也就是‘你吃了没有?’这个水准了。 “尚无。”他很快敛了心神,没有提起她为何会在他的屋子里,只是低眉顺眼地顺着肖宋的话说下去,“天色还这般早,师傅不若留下来,让秋儿侍奉用膳?” 这比问起她到底为什么在这里还要糟糕…… 肖宋嘴角的笑意差点就僵在了那处……要是没有发生开头的那件事,她现在兴许还能够答应下来。可是如今开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现在正不自在得很,这个时候要是真留下来同萧秋面对面吃饭,指不定一个情绪克制不住就得露陷!她是一个胆小鬼,最喜欢窝在自己的壳子里,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从壳里强硬地拉出来面对现实……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平静,她不希望有人来打破,即便那人是天命的男主,注定了要奉着天命来炮灰她……她也不乐意! 有些事情就算是注定了要发生,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能拖一刻那便是一刻……原谅她没有早死早超生的觉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那么庞大的她! “今日不成。”肖宋淡淡地拒绝道:“为师晚些还有些事情要办,待会便要回去,改日再说吧。” “是么?”他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与她隔着一张书桌,“秋儿听师傅的,师傅说改日,那便改日。” 她为什么听出了威胁的语气……是她的错觉吧?一定是她的错觉! 肖宋轻咳一声,张口解释的话便出来了:“为师今日闲来无事,路过此处时便想着来看看你,谁料你竟不在,更没想到你这藏书颇丰,这一看便忘记了时间。” 萧秋的视线淡淡地从她手里拽着的那本书上瞟过,唇角微微挑起,温言说道:“师傅喜欢便好。”他没有告诉她,那不是书,是他誊写的佛经;他更不想提醒她,她书拿反了…… 肖宋哪里是来看什么书的,她本就是随便抽了一本,看也没有多看一眼,何况封皮上也没有任何文字,不会告诉她拿反了……她怎么就知道自己的人品竟然会差到这种地步! 她觉得萧秋的表情有点奇怪,现在这种情况却也来不及去细想究竟怪在了哪里,是以她随手将那本书册塞回了后头的书柜,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在经过萧秋身边时,她顿了一顿,强装镇定,其实缩在衣袖下的手早就握成了拳,哪里还有半点名师风范!“为师先走了。” 萧秋转身看她,神色专注:“秋儿送师傅。” 肖宋毫不犹豫地说道:“送为师到门口吧。” 萧秋倒没有反驳,“是。”惹得肖宋看了他两眼,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小人之心了? 待到了院门口,肖宋止住了脚步,拍拍他的肩膀,“便到这里吧,秋儿,你早些回去休息。” 萧秋不说话,依旧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肖宋镇定地收回手,转身翩然而去……当然,那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这姑娘不要太慌张!若不是用飘的,现在恐怕走路都要打趔趄了。 待她的背影消失在树木丛深之处,萧秋收回深远的目光,转身缓缓走向室内。 反手将门轻轻阖上,他径自走向那书桌,坐在了肖宋原本坐的位置上,慢慢闭上了眼睛,鼻尖全是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良久,他睁开一双璀璨如星子一般的眸子,视线看向书桌一边的画缸……他伸出玉白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画缸里的画卷,似有所感,从中抽出一幅画来,好看的手指拨弄了一下那绑着画卷的线绳,良久,他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来。 明明已经发现了,不是么? 那轻笑渐渐低沉了下去…… 是想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要逃避么?真是……胆小的师傅呢。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他修长的手指解开了那线绳,将那卷画慢慢地摊开……一张温柔漂亮的面孔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上那画中人的面孔,仿佛触到了那人柔软光滑的皮肤……漂亮的燕子眸慢慢眯了起来,她想逃避,可是他不能允许。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又怎么容许她继续装傻? 他喜欢她,不希望再偷偷摸摸地喜欢,他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边……不再是一个徒弟,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明明知道这样的喜欢不会得到别人的赞同与祝福,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渴望。不是没试过抗拒,但都以失败为终究。既然如此,那便干脆不要再反抗自己的心意了吧……他沉醉于这样的感觉。 似乎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就是她了……不会是别人,就是她,也只会是她。 他已经沉沦,她又怎么可以干干净净脱身事外? ------------ 番外 萧秋 更新时间:2014-03-24 萧秋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他还不叫萧秋。他没有姓,也没有名,没人在乎一个小乞丐叫什么名字,他也不需要名字。像他这样身世如萍,零落无根的人多数是一生漂泊,死在荒野路上,被野狗或者饿狼给叼走了尸骨,血肉化作尘土,最终干干净净地消散在这尘世间,连墓碑都不需要一块,自然也不需要什么姓名。 身为乞儿,他比别人多拥有一样东西,便是一副漂亮的皮囊。可卑微的人最不需要的便是漂亮的容颜,没有能力保全自己,注定日后的路要走得比一般人还要艰难一点。可若是能够很好地利用起来,大抵他日后便不需要继续受饥寒之苦。 他见过不少像他这样卑微身世,却拥有不错皮囊的人,有许多人死在了别人的欺凌之下,有些则是为了活下去选择了出卖自己…… 可是得到便代表失去,那结局并不见得比继续流浪乞讨得好。 行乞时他曾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那是一个长得清秀的少年,他记得他,是因为他手腕上有一块胎记,形状好似一朵梅花。这样高洁的梅却长在这样脏污的人的身上,让人想要印象不深刻都难。第一次见到那梅花胎记时,他跟他一样四处流浪,明明是面黄肌瘦,一双眼睛里却蕴含着勃勃生机;第二次再见时,他已是那红楼里当红的小倌,花枝招展地靠在那楼阁之上,身边伴着一个长相平庸却双目贪婪的男人。他那日从那阁楼之下路过,抬头便看到了那只露在栏杆外头的皓腕,上头一朵灼灼红梅;第三次再见之时……那人被裹在一席草席之中,扔在乱葬岗,草席里露出溃烂而僵硬的手,手腕上依稀可辨那朵红梅。 天地为炉,世间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 便是选择了不同的路,贪一时的享受又如何?不过是殊途同归。 …… 他还很小,换作普通的人家,像他这样大的孩子应当还在父母膝下承欢,世间烦恼,半点不知;而他却独自一人在这红尘风雨之中飘摇,没有人伸出手,做他的依靠。一路走来,孤独前行,看尽紫陌红尘,世间沧桑,世态炎凉。他还小,可他觉得他已经老了……,这一生活得很久,也很累。这个世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人或事,便是立即死了,也没什么好恐惧的。 可是……又隐隐觉得不甘心。 似乎有什么在心底催促他,活着,活着……只要活下去。哪怕是全无希望的未来,也要这样活下去。 …… 十岁那年,他离开了原来呆着的龙离镇,顺着段柳河一路北上,来到了南北水路中段的吉香镇――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地方。 后来他无数次设想,若是没有见到那个人,若是没有踏上那条路,他以后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想,大概是会截然不同的吧…… 若是没有遇见她,那么,这世间便不会有一个萧秋,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卑微的乞儿;若是没有遇见她,他大概不会觉得,原来活着,不是苟延残喘,竟是这么好;若是没有遇见她……他大概至死也不会懂,什么叫作爱,什么叫作痛,什么叫作求而不得的疯狂与折磨? 她教会了他什么叫作爱…… 可是在还没有尝到爱的滋味的时候,他最先感受到的,却是痛――比身上的痛更痛的,便是溃烂在心里的痛。摸不到,碰不着,无法治愈。 …… 最先对他伸出手的于澜,他日后的师兄。可是他最感激的却不是他,而是那个女人,他的师傅。人大概会下意识地将心偏向更喜欢的人……他大概喜欢她,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人身上的气质冷清,却自然,明明不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让他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欲望。 他听别人说过,这大概是缘分。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告诉你,这就是注定的那个人了,除了她,没有别人。只是她,也只会是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只会是她,是她,又能做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想离开。 因为是缘分,所以他从千里之外来到这里,见到了她……因为是缘分,所以只是那么一眼,他便喜欢她。可惜那次的初见并不是那么的美好……他蓬头垢面,一身脏污,只敢远远地躲在树丛后面偷看她,却不敢接近。 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第一次觉得紧张。他不能想象,第一次抱起希望的他若是被亲手破灭了那个希望……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了你希望,却让你绝望。他从来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他无法想象……那样的结局。 幸好……她留下了他。 她大概不喜欢喧闹,所这里的人并不多;可她终是收留了他……或许,在她心中,他其实也是不同的? 那不是什么好的开始,她太干净,而他太脏……他觉得羞耻,这种羞耻感在她走到他身边时发挥到了最大,他被那羞耻之心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而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的模样,就那样毫无顾忌地伸手拨开他蓬乱的头发……不是不惊愕的,他不习惯这样亲昵的接触,也怕自己……弄脏她。这惊愕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可终究是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温柔。他也怕她会因此而不喜欢他。 她却并没有在意,用干净的帕子擦他的脸,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柔软……她说:“你便是于澜说的阿秋?” 她说:“你若想要留下来,便告知于澜,李叔会为你安排在紫清派的一切;若是不愿,老身也不会勉强你,李叔会送你下山,给你寻个好人家收留你,让你不必再四处流浪。去留随你,别人不会干预。你好好想想,不必觉得勉强。” 他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却是惊疑不定。人性总是贪婪又自私,所有的美好都是虚幻,并非真实。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已经不相信这个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好了。所以他喜欢她,却并不信她。这或许有些讽刺,却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可是,她的眼睛是那样的干净,不带一点算计…… 或许,就试着去相信一次,应该……可以吧? ――*――*――*――*――*――*――*――*――*――*――*――*――*――*――*――*――*――*――*――*――*――*―― ------------ 第二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4-03-24 肖宋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到处充满了玄幻这种东西……在知道萧秋可能再次喜欢上她……这具身体之后,她已经完全没有想法了。 那种所谓女人的虚荣与骄傲什么的……说实在,她还真的没有体会到。此时此刻,她只是无力地吐槽……‘我就知道会这样!’ 是啊……她就知道会这样!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在知道的那一瞬间,除了惊恐无语无奈之外,一点诧异奇怪的情绪都没有。本来就是已经笃定的事情,还诧异个毛线……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怨念,萧秋少年,你是有多么地深爱她这具身体啊!诅咒你下一辈子直接穿到这具身体里算了,让你爱个够……话说,她能不能向大神申请一下互换身体?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_←! 这姑娘此时此刻只销魂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逼,不断地给自己设下障碍,再迎难而上……最终被自己给坑死的货。剧情又往熟悉的地方拐了,她实在是压力好大啊摔! 在自家院前的桃花林里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心情有些不顺畅,肖宋干脆抛弃所有的形象蹲坐在地上,双手交叉垫在膝盖,下巴枕着手臂……发呆。 脚边有一枝桃花枝,她扒拉了两下,捡起执在手中,百无聊赖地划拉着地面……直到李叔找到她时,她才醒过神来,随意扔下那桃花枝,瞄了一眼被划拉得惨不忍睹的地面,只见上头写了大大的一个字……“烦”。肖宋默默地想,好久没有练字了,啧,没想到写得还不错…… 然后在李叔走近之前,淡定地起身走上去,将那字给踩没了…… “什么事?”肖宋再次恢复了淡定装逼模式,高贵端庄得让人不忍直视。导致李叔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眼花了……他竟然看到了自家掌门人小娃娃似地蹲在地上捉蚂蚁……一定是错觉!错觉! 肖宋要是知道李叔现在的心理活动,估计会被活活气死……你才捉蚂蚁!你全家都捉蚂蚁!她这么文雅的淑女怎么可能去做捉蚂蚁这种无聊又幼稚的事情!李叔你绝壁是眼花了不解释! “姑娘,老奴此次下山,遇见了几个的孩子,他们无父无母,身世十分可怜……老奴就想……” 肖宋面无表情:“你想做什么?” 李叔:“……”姑娘是在不高兴?可是,为什么不高兴?明明当初收留秋儿的时候并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模样……难道说,人的眼缘就真的这么奇怪?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打退堂鼓实在是太没节操,李叔斟酌了一下,还是冒死建言:“老奴是想紫清派如今日益人丁稀少,一日赛过一日冷清,那几个孩子又无处可去,不如收留了下来充作门人,也好振兴我紫清派……” 肖宋脸色更黑,凉飕飕地说道:“李叔可是在怪罪本掌门不思振兴紫清派?反害得紫清派到了如此落魄的地步?” 炸毛炸得如此厉害,果然是不高兴了啊! 李叔诚惶诚恐地屈膝跪下:“老奴不敢。是老奴失言了,还请姑娘莫怪!” 肖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去扶他:“不敢就好……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下次。”几世都是呆在这尊卑十分分明的古代,便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古人的思维习惯也还是慢慢侵蚀了她……她是尊老爱幼,但那是在不触及自己的安全利益与尊严的前提下的。李叔是个长辈,她平日里也尊敬他,但他不该……踩到她头上替她拿主意。 她才是紫清派的掌门,她爱将紫清派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能够理解李叔看阿斗的心情,但不代表她能够容忍下去——何况她的师傅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地活着,并没有指望她能够振兴门派……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这不是自己比别人多活了几辈子就能改变的事情。师傅要她好好活着,她就好好活着……不去招惹是非,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保全紫清派。 广招弟子确实是个好主意……可是谁能分得清那些个弟子究竟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卧底?紫清派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块大肥肉,本来就是资源多实力弱,若是真的被人里应外合,那后果简直就是贴板上钉钉一样明确。 萧秋是个好人选,若是他能够当上紫清派的掌门,并且一心一意为紫清派着想,那么紫清派便是要重新振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就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肖宋不想再多说,她只觉得这一天着实是糟心得很,转身便想回屋去好好睡一觉……方才走出几步,她蓦然停下脚步,随意问道:“这批孩子有几个男孩,几个女孩?” 李叔一愣,本以为已经没可能的事情竟然又重新出现了希望,实在是微妙的很呢!“是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知道他们的名字么?” 李叔当然是知道的,他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糊涂,在把人带上山时自然是查了一下身份,问了一下当地人,都是知根知底身家清白的……可惜再精明也挡不住他年纪确实大了,所以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两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女孩叫作……赵大王;一个男孩,就王大赵!”他也就只记得这两个名儿了,毕竟这个名儿本身就十分具有特色,凑在一起后,那就更有特色了,让人想要不记住都难。 肖宋:“……”赵大王是小豆芽她当然清楚,只是这个王大赵……那是哪位?小豆芽的亲戚么?瞧瞧这名字取得,实在是太有缘分了! 不过,肖宋确实是有些意外的,她可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一问,竟然还能问出个小豆芽来……明明上一世小豆芽出现的时机并不是这里。果然剧情君还是被她给折腾到了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变动了么?如果对象 小豆芽的话,肖宋感觉还是可以有的,毕竟那呆萌呆萌的小姑娘手艺不错,能吃力气大,没什么坏心眼,她还是有些想念她的。何况刘婶毕竟年纪大了,每天要走这么多路来给她送饭菜,她还真有点于心不忍的赶脚…… 这样一想,肖宋便果断改了主意,斟酌片刻,开口说道:“将他们留下来吧……教点防身的功夫便可以,收入门下便不必了……李叔,人既然是你带上来的,便由你来负责,你先带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过两日我便亲自去看看。”门下弟子真的是不必了,她教着也麻烦……但是仆役的话,那是大大的可以有的。尤其是小豆芽,将她放在身边伺候着她也比较习惯。至于其他人,还得好好考察一下才行,紫清派可不收居心叵测之人……咳咳,萧秋绝壁是个个例。毕竟一部小说里也就一个男主,其它的不管怎么着,那都是个配啊配! ——*——*——*——*——*——*——*——*——*——*——*——*——*——*——*——*——*——*—— 三日之后,肖宋见到了那四个小孩……真的是小孩不解释,一个个的都还没到她的胸口。她一眼就见到了那个个子小小的小豆芽,她正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表情呆萌呆萌地看着她,满脸都写满了三个字——求蹂躏! 至于那个王大赵……肖宋原本想着,既然这名字取得跟小豆芽的大名完全相反,怎么说也该是个不管性别还是性格都相反的人才是……结果除了性别之外,这两人竟是出奇地相似o(╯□╰)o!两双湿漉漉的呆萌大眼同时看向她,肖宋表示自己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至于另外两个人,女孩叫作李春华,男孩唤作张辽。相比起赵大王和王大赵,这两人实在是出色得多,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智,都更加优秀……那男孩倒是还不错,眼神很正,如果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这个理论可以再他身上适用的话,那么这无疑是个好苗子。那一双眼睛既不呆板,也不会显得精明到过分,如果好好培养的话,大概会比于澜少年要可爱灵活一点,比萧秋少年要好掌控一点点……做个师傅的贴心小棉袄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至于那个叫做春华的女孩子……肖宋皱起漂亮的眉毛,小小年纪那眼睛就如此放肆,从她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用那种让人不会舒服的眼光看着她,目光中赤裸裸的野心一点都没有掩饰住,实在是让她不喜……她能说自己身为一个软萌的妹纸那是相当的不喜欢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的!尤其是这女人将来还可能与她为敌……肖宋原本还想,这姑娘挺漂亮的,小小年纪就已经透出了这等姿色,长大之后保不准也是个大美人……紫清派女人不少,但是美人占的比例实在是太少了。肖宋虽然嫉妒人家年轻貌美,自己却是个昨日黄花,不过将美人留下来赏心悦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能拉开一点萧秋少年的注意力,那就更好了。 奈何那美人着实是太凶残…… 养虎为患这种事情,在萧秋身上被迫做了一次之后,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所以,现在她究竟是把这女孩监视起来好呢,还是赶出去好呢,还是干脆直接杀了,省得后患无穷呢?——这姑娘会这么认真仔细地考虑这种事情,说明她是真的已经不正常了。 ------------ 第二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4-03-25 人类的适应能力以及融入能力一向都是最强的,在这种漠视生命的世界里呆久了,肖宋的价值观自然也受到了一部分的影响。对于杀人这种事情,她不会再像最当初一样觉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但是毕竟她还没有完全丧心病狂化,杀人终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能不杀,肖宋便不会杀。不是她有多善良,只是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给自己添堵而已。 李春华的野心让肖宋很苦恼,这种人其实她还是挺有些了解的。简单来说,就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还是怎么养都养不熟的那一种……且这样的人出奇地固执,某些品质跟苍蝇类似,盯住了一个人就像是苍蝇盯准了一坨屎一样,不管赶走几次,她都会回来……等等,这个比喻怎么好似有点不太妥当的样子? 肖宋不喜欢这种人,因为他们不懂得感恩,别人对她好,她只认为是应该的;别人若是待她不好……那绝对不是她的错,而是那个别人罪该万死!绝壁的中二病晚期不解释! 肖宋默默地摸着下巴,为毛她会这么了解这种人的样子……哦!身边就有一个啊摔o(╯□╰)o! 一个萧秋少年已经弄得她很疲惫了……不过人家怎么说都是天命男主,她忍也得忍,忍不住还是得忍……可这李春华是哪位?她有那个必要忍她么? 当然没有!忍什么忍!忍毛线啊!再忍下去她都要忍成忍者神龟了魂淡! 是以,不想变成忍者神龟的肖宋姑娘款款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立定,姿态十分优雅从容,她淡淡说道,并没有什么情绪泄露出来:“李春华是么?听说你想留下来?” 李春华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牢牢地直视眼前这个姿态端庄的女人。 她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第一眼见到便极其不喜欢。她长得比她美,穿得也比她好看……女人天生就不会对优秀的同性产生好感,何况还是在自己落魄的情况下,对方却是那么高高在上地那那种不屑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她是一只肮脏的蝼蚁一样,比尘埃还不如……凭什么?凭什么!她自问不比这个女人差!她现在还小,长大了定然要比这个女人好看!可是凭什么她只能靠乞讨流浪为生,而那个女人却可以过得那么风光?!这不公平!这一切若是她的……若是她的该有多好! 漂亮的容颜瞬间有些狰狞,看着她的眼里越发地狠戾。 肖宋:“……”这种被恨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特么的熟悉了!她默默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可是说了什么令人气愤到想要恨她的话来,想来想去,从方才到现在,她除了一一问了他们姓名之外,也就对李春华说了那么一句完全没有贬义色彩的话……所以,她到底是怎么被恨上的啊魂淡?! 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肖宋若是知道自己再次被恨上是因为这个原因,大概是会哭的……高高在上什么的,真的是够了啊!全部去死去死去死! 李春华带有敌意的声音响起在肖宋耳边:“你是什么人?你想对我们做什么?!”她抓住站在旁边的小男孩的手臂,一脸柔弱,“张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华儿……华儿只相信你,也只能靠你了。” 脑补帝万岁! 张辽原本还有些犹豫,待听到李春华后头娇娇柔柔的温软撒娇,看向肖宋的眼神立即就变了。“大姐,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吓到华儿妹妹了,希望你快点离开。” 大姐什么的…… 肖宋着实是很想喷出一口老血来……这货真的是她方才看中的人么?真的是么是么?她竟然还想冒着被剧情劈死的危险打算收这么个徒弟来着……她果然是被狗吃了审美吧!这种一见女人撒娇就走不动路的货色就算在武学方面再有天赋,也改变不了什么事情!而且,她凭什么给对自己有敌意的女人养男人? 她……妹! 好在,肖宋也不是那么绝望,因为王大赵小盆友拉了拉张辽的衣角,说了一句人话:“阿辽,你别这样。” 肖宋真心疼爱的家养姑娘小豆芽赵大王小盆友也怯怯地补了一句:“春华姐,张哥哥,你们别这样说……”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了看肖宋,轻声却笃定说道:“大姐姐是好人……” 肖宋顿时感觉没有白为这姑娘走一趟。 李春华眼睛都红了,“你们……你们!”她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样,眼圈红红地看着肖宋,就好像肖宋是个坏人似的。 肖宋表示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被这明显更不像个好人的姑娘用看坏人的眼神一看,还是觉得蛮恼火的……不要指望她能成熟到不跟小孩子计较,不好意思,她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龄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干脆忽略年纪。在她心里,这个世上只分四种人,不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也不是好人坏人什么的……而是敌人,自己人,路人甲以及……萧秋。 对她有敌意的都是敌人。 “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这本没什么……可是你们忘记了一个道理。”肖宋叹了一口气,“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该如此嚣张。”她嘴角扬起了一抹趣味盎然的笑意,再次补了一刀:“除非,是不想活了。” 她的模样实在是太邪恶,明明一身白衣清纯地好似仙人一般,可是这身上却出奇地带着违和的恶意,四个半大的孩子毕竟也不是真正的孩子,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恶意,齐齐打了一个激灵。 还是张辽最先镇定下来,“李爷爷没同我们提过你,你别想骗过我们。”李春华自然附和,看着她的眼里满满的嫉妒与敌意,不远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李春华望去,却见李叔的身影从树丛之后飞奔而来……当即就喜道:“李爷爷来了!”说罢还挑衅地看了肖宋一眼,似乎找到了能够撑腰的人似的。 肖宋没有理会这个有野心但没手段的姑娘,跟当年的林楚楚比起来,实在是不要太弱啊!她看了一眼张辽少年那清秀的小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卿本佳人,为何脑残? 抬头看向诚惶诚恐迈着老胳膊老腿奔过来的老人家,肖宋没给他喘一口气的时间,四十五度望天,明媚而忧伤,展开装逼模式,淡淡说道:“李叔老了呢,这三天时间都没能教好这两人规矩呢。” “是老奴管教不严,冲撞了姑娘,姑娘恕罪……” ——*——*——*——*——*——*——*——*——*——*——*——*——*——*——*——*——*——*—— 事情真是弄得兵荒马乱,煮成了一锅乱炖。 最终的结果,李春华和张辽被赶下山去了,世界清静了……可能么? 许是老天真的看不惯肖宋过得太惬意了吧,所以这种好事并没有发生。李春华不甘做一个路人甲,非要秀存在感,所以她神奇地和小豆芽产生了亲密的联系……肖宋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很玄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可以玄幻到上一世无父无母无亲戚的小豆芽竟然能够被蝴蝶出一个表姐来……实在是,我去! 对小豆芽,肖宋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歉疚感,毕竟上一辈子她其实还算是坑过她一回……虽然最后没有坑成功,但这并不能抹杀她确实有点对不住小豆芽的事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前头作祟,再加上她确实对小豆芽有好感,是以一开始听到小豆芽重新出现了的第一反应不是将她送走,而是像上一世一样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伺候自己,待到她长大之后给她找一个好的婆家……也算是弥补一下上一世的遗憾。 肖宋是个顶固执的个性,要么不做决定,一旦做了决定就得九头牛才能拉回来。若不是小豆芽也加入了求情的行列,肖宋是绝壁不会留李春华这个祸害下来给自己添堵。她最终还是妥协,同意李春华和张辽留下来,心里不是不遗憾的……以后得好好调教一下小豆芽才行,至少得让她知道人心险恶,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才行啊! 不过虽然李春华是留下来了,怎么安排却是她一句话的事情。要她生要她死,对肖宋来说,也不过是在一念之间。她吩咐李叔好好看着李春华,别让她惹麻烦。话虽然说得隐晦,李叔到底是个人精,自然明白肖宋的意思。对李叔的忠心肖宋从来没有怀疑,不管是第一世还是在梦境中的那一次,李叔都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她自然信得过李叔,也不担心李叔会被那小丫头片子给糊弄了过去……人家只是老了,又不是傻了。那小姑娘眼里的野心那么明显,李叔就算是有老花眼,再多看几次也看出来了……何况她还这么提点过!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的阴谋家,没有良好的后天教育,那就等着伤仲永吧。肖宋不爱麻烦,更不爱自己给自己添麻烦,自然是要将一切麻烦扼杀在摇篮里,杜绝他们成长的可能性,断去李春华所有的后路才行。 至于张辽……肖宋撇撇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倒不是个坏人,就是耳根子有点软,偏听偏信得厉害。这样的人她自然看不上眼,也没那个兴趣和精力去教他。她让李叔教他些拳脚功夫,做了个仆役也就结了。比起以后可能要饿死街头的命运,她至少给了他温饱安稳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对得起他……若是这样他还恩将仇报的话,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于可能会对自己带来威胁的人,她一向都不会客气。如今是看在小豆芽的面子上才会这么大方一回……也罢,日后他们若是安分做人,她便就这么养着他们到老,即便不是穿金戴银,也不至于亏待了他们;可若是他们不安分,那便直接杀了了事。 她本来就是一个任意妄为之人,这真的没什么。 …… 肖宋这一趟本来只打算领个小豆芽回去的,结果没想到一领领两,带回了一个小豆芽,顺带附加了一个王大赵。他们现在懵懂得跟个误入迷雾林的小鸟一样,什么都不懂,肖宋自然不可能直接上手用,她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带到了于澜的院子里,打着的就是让于澜调教的主意。李叔老了,精力有限,可不能拿那有限的精力来教这两小鬼。于澜自小就跟李叔亲厚,李叔那一套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怎么说教个人也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彼时于澜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木,本是惬意得很,结果还没惬意完,就被自家师傅硬塞了两个大包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师傅的表情简直不要那么王霸! 这本没什么,于澜默默地想,师傅的任性他忍了那么多年,绝对不差这一回。他早已做好了终身被奴役的准备……他是个好徒弟他知道,不用说出来←_←! 只是,让他‘好好调教,必要的时候大意不要客气地挥鞭子上’什么的,这种话当着这等待被调教的两人面前说真的没问题么? 还有……‘不许教得跟他一样呆’这种话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真的真的没问题么师傅?!他哪里有呆?!他分明一直都很精明来着! 这分明是个天大的误解! ——*——*——*——*——*——*——*——*——*——*——*——*——*——*——*——*——*——*—— 肖宋姑娘原本对这几个新来的小盆友还有几分上心,结果很快她就没那个精力了。因为最近萧秋少年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似乎在逐步增多…… 而让肖宋备受惊吓的是某一日早晨。 肖宋是那种不管睡多久,刚醒来时都会不在状态的人才。她睡得不算晚,早上却不是每天都能醒过来的,若是醒来了那就没事;若是没有醒来,那么一般就得睡到中午之后,直接将早餐中餐晚餐并作一餐全部吃完。这简直就是用生命在睡觉!就算肖宋无所谓,刘婶却绝对很有所谓。怎么说紫清派如今的老一辈可都是看着肖宋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怎么容得她这么糟蹋身体?是以肖宋早间若是自然醒了那是最好,若是醒不过来,到了时间自然会有刘婶来充当闹钟角色,绝不会让肖宋错过早餐。 肖宋本质是个迟钝的人,当封灵那世被磨练了一顿,已经有些敏感警觉了。奈何如今总是被刘婶这么叫醒,听到脚步声一睁眼看到的是刘婶,再听到脚步声再睁眼,见到的还是刘婶……再再听到再再睁眼再再还是刘婶……实在不要太审美疲倦←_←!久而久之她就又迟钝了下来,再次恢复了迟钝的本性。 那一日早上,肖宋因为昨夜突发奇想来了灵感,硬生生练了半晚的刀法,第二日果断没有及时醒过来,到点的时候被人轻轻推醒,她虽然奇怪于刘婶的动作怎么温柔了那么多,但也早已习惯,就算是累到要死也完全发不出脾气来,只闭着懵懵懂懂的眼睛乖乖地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服侍着起来,结果那人刚刚端了水盆过来搁在床前的架子上,回头一看,肖宋已经再次靠在床边睡着了。 那人的嘴角微微勾起,师傅这样懒散可爱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瞧见。 …… 肖宋从头到尾都是歪着脑袋靠在床边打着瞌睡,连眼睛都没睁一下,一直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那人动作温柔地为她穿上衣衫,理正衣襟,又半跪在地上替她系上腰带,握着她的小脚为她套上袜子,穿上绣鞋……一点都没有惊扰到她,她也没觉得不舒服,是以便一直不曾想要醒过来一看究竟。不过她其实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以往这些事情是她自己做的,刘婶只是负责将她叫醒而已,今日却额外做了那么多……肖宋有些惭愧,也有些小害羞。想要醒来,却又贪恋睡着的感觉,纠结了一下,便就这样了。 接下来是梳头……梳子轻轻地在发间顺过,温柔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从头到尾都是半点没有弄疼她,比起她平日里自己梳头时那好像头发跟梳子有仇的感觉,那简直不要太好。 然后是洗脸……水是温热的,并没有惊醒她。她在迷迷糊糊中还颇为感慨,原来刘婶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呢!以前完全没有……看出来←_←! 直到她喝下一口漱口水,咕噜咕噜得正欢的时候,耳边传来少年低沉的询问声:“师傅,今日早膳可要用些饺子?” “唔……啊……咳咳咳……”惊吓过度,一口咸涩的漱口水就这么被她给咽进了肚子里o(╯□╰)o! 蓦然睁开几乎黏在一起的双眼,她已经完全醒过了神来,惊异的看向眼前面容漂亮,表情平静温顺的少年,一张玉白面颊瞬间就黑了……一大早的,特么地能不能不要这么限制级啊魂淡! ------------ 第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4-03-26 缓过神来的肖宋稍稍冷静了一点,但是被雷到的恶劣心情有增无减,她抱起手臂,心里崩溃……怎么可能不崩溃!被穿鞋也就算了……她刚才可是被穿衣了魂淡!自从有了行动能力之后,她什么时候被人服侍过穿衣服?!肖宋面上是强装的淡然无波,只是说出的话还是泄露了她此时销魂的心情:“怎么……是你?”被漱口水刺激到的喉咙有些发疼,声音比平常要显得低哑一些,才蹦出这么几个字,她就觉得声带好似被一双爪子狠狠拉扯了一般,有些说不出的疼痛。 萧秋自然看出了肖宋的不适,十分自然地替肖宋倒了一杯清水,递到肖宋面前。肖宋口干得厉害,自然不会拒绝,直接捞起茶杯便一口喝下,这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一点,不过还不够。萧秋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见她皱了皱眉头,便也不多言,径自接过肖宋手里空了的茶杯,又替肖宋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待她接过喝起来时才慢慢说道:“秋儿擅作了主张,师傅是不是不高兴?”引得肖宋连喝水都忘了,惊疑不定地瞅了他好几眼……难道她的不高兴表现得这么明显?不对啊,明明这些年她的表情管理一直做得还算不错,今日个的萧秋怎么有点过分敏感? 莫不是……大姨夫来了吧?! 萧秋那双好看的眉眼明明低垂着没有直视她,却让肖宋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气压明显有些偏低,肖宋一点都不怀疑若是她真的顺着萧秋的话说不高兴……萧秋少年会不会当场黑化给她看?! 其实……不管怎么说,还是正常的萧秋少年比较可爱一点。黑化什么的……滚远滚远滚远! 嗓子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肖宋收回视线,埋头喝了两口便彻底舒缓了下来,也不再急着喝水,只小口小口酌着,润着喉咙,将心里斟酌的话理顺,慢慢说了出来:“……为师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意外。毕竟……之前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话锋一转,肖宋姑娘及时想起顺毛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真挚地表示:“不过秋儿有这份心,为师自然是开心的。” 萧秋少年端着一张好看得过了头的脸孔,看似没什么表情,其实……也确实没什么表情。只是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那线条清晰的嘴角略略勾起了一丝弧度,原本暗沉无光的燕子眸里多了两分愉悦的味道……看得出是很好地被顺了毛:“师傅开心便好。” 肖宋:“……”她能说她其实一点都不开心么?! 心虚的肖宋轻咳一声,问道:“刘婶呢?这些事本该是由她负责的,今日为何不见她?” 被顺过毛的少年身心愉悦,明显心平气和了许多,虽然他还是不喜师傅总是关注于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情上,却一直忽略守在身边的他……啧,少年不会承认其实后半句才他最介意的地方。但还是耐着性子认真地回答了:“刘婶身子有些不适,需要好好休养,便由秋儿代劳。” 肖宋闻言,陡然便生出了一股气闷的感觉来,“她既然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告知为师?为师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她若真是身子不爽,为师还会勉强她干活不成?”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怨气撒得很没道理……简直就是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这种事情明明很正常,若是下人们真的每件事情都要请示主子才能做,那不是下人们烦死就是主子忙死……但是一大早就要受到这样大的惊吓,肖宋姑娘表示她其实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萧秋敛眉,淡淡说道:“事出突然,想必刘婶也未预料到吧。师傅莫要气了,当心气伤了身子……早膳该凉了。” 听到早膳问题,肖宋的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语气果然软了两分,只是终究还是意难平,便委婉地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为师可以自己来,秋儿你有自己的是要做,不需要专门过来伺候为师。”想了想,为使这话显得不要那么生硬,她还特地加了那么一句来调节气氛:“为师虽然是老了,但身子骨还硬朗,还不需要人伺候,何况你还是为师的徒弟。”服侍人什么的还不需要一派弟子去做好不好!萧秋你要真是天天来服侍她了,她是不是该把那些个仆役全部解雇遣送回家? 萧秋手一顿,没有接话,原本稍稍缓和了一点的气氛瞬间僵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肖宋:“……”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了……吧? 萧秋慢慢地抬起一双漂亮的燕子眸,以一种理所应当的模样看着肖宋,嘴角笑意清冷:“徒弟服侍自己的师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肖宋默:“……”男女有别啊魂淡! 他勾着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乌黑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声音淡淡的,让人心里发凉:“师傅这般见外,可是秋儿做得不够好?” 肖宋:“……”呵呵……呵呵呵呵呵……马勒戈壁!“不,秋儿做得已经很好。”肖宋大手一挥,不欲再谈,“随为师一道用膳吧……早膳该凉了。” 萧秋淡淡敛眉,“是,师傅。” ——*——*——*——*——*——*——*——*——*————*——*——*——*——*——*——*——*——*—— 今日的早膳比起往常实在是格外的丰盛。 肖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错愕地看着萧秋少年动作利落无比,变魔术似地从那十分巨大的食盒里一盘一盘地取出各种碟子碗筷勺子调羹……两个白煮蛋,两个咸鸭蛋,一碟小菜,一盅皮蛋瘦肉粥,一蒸笼包子,两个馒头,一盘水饺……全是双份的! 肖宋:“……”敢情他还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留下来跟她一起吃了么?! 萧秋一一摆好,并没有立即坐下,只是用大调羹为肖宋舀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反扣了一个调羹在碗上,端到肖宋面前放好,又将饺子盘拨到肖宋面前,拿出调好的红酱拌匀在空的碟子上,拿起公筷夹了一个饺子,蘸酱之后放在肖宋面前的空碟子上,这才道:“师傅请用膳吧。” 肖宋默默扭过脸,着实是不忍直视了。好在她的年纪终究不是白长的,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人家也说了徒弟服侍自己的师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她还纠结个毛线啊! ……可是怎么可能不纠结啊!她前两日才撞破了那种尴尬的事情,今日个人家就找上门来各种献殷勤……态度比起以往都不同,她若是不想歪都感觉对不起自己几世磨练出来的情商! 真正的英雄,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视诡异的萧秋骚年……肖宋的筷子伸向了那个蘸了一身红酱的可怜饺子……筷子在半路被拦住。被抢食的感觉着实是销魂了一点,她错愕地抬起头瞪视萧秋,萧秋少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淡淡道:“是秋儿考虑不周,天气凉,师傅还是先喝些粥暖暖胃吧。” 肖宋:“……”最终还是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跟萧秋少年展开话题,肖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提醒道:“秋儿说的不错……只是这饺子蘸了酱,放久了便会凉了。” 萧秋少年好似思索了一番,最终抿唇说道:“师傅说的是……”话音未落,夹起那饺子便放在唇舌边一口咬住,动作优雅而快速地将之抽筋剥皮削骨,吃了个干干净净。 肖宋:“……”她倒也不见得对那饺子爱得有多深沉,只是不爽自己怎么好似从头开始就落了下风,处处被萧秋给压制一头?明明……明明萧秋少年也没做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那人简直是无声胜有声,活活将她堵了个半死,偏她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也不能说……她怕遭报应。 这饭吃得好生憋屈,肖宋很快熄了说话的心思,拿起那调羹便开始姿态优雅地舀粥喝……心情再郁闷也抵挡不住她吃美食的兴趣,而且肖宋也不得不承认,这皮蛋瘦肉粥的味道还算不错,是以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一碗粥便见底了,这碗不大,一碗粥根本没多少内容,肖宋舔舔唇角,有些意犹未尽,视线转向了萧秋身侧的那盅剩余下来的粥。萧秋却好似没有接收到肖宋的目光,接过碗之后并没有立即盛粥,而是夹起一个饺子蘸了酱,放在肖宋的碟子上:“师傅先用些饺子吧,快凉了。” 肖宋:“……” 夹起饺子时她并没有立即下嘴,而是先仔细看了一下,可以看出这皮做得极薄,透明的,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团馅的内容。肖宋小小地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略有些热烫的汁水很快便从那饺子皮破裂处流了下来。也亏得肖宋反应快动作利索,猛然一吸这才挽救了自己的白衣被染上肉汁的厄运……这要是真的染上了,这件衣服也算是废了,普通的皂荚可去不了这污渍;何况这衣料又轻薄,洗得稍微重一点就得破。 肖宋咀嚼了两下,这馅又大又鲜,味道竟然十分不错。 在吃东西的时候,肖宋的表情那是出奇地坦诚,一脸满足的小模样看得萧秋微微一怔,唇角上的弧度在无意识间越勾越深……他如法炮制为肖宋再夹了一个饺子,眼见肖宋吃的动作加快了不少,不由轻声劝道:“师傅,吃慢些,当心烫着。” 肖宋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唔”了一声,算作是应了。 …… 肖宋胃口毕竟是有限,吃了七八个也就差不多饱了,心情变好的她自然不吝夸奖:“唔,这饺子皮薄馅大,味道很不错。” 听到肖宋的夸赞,萧秋暗色的眸子闪了闪,划过一丝愉色,面上淡淡说道:“师傅喜欢的话……秋儿明日再为师傅准备一份。” 他向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活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世间冷暖,从未曾主动对别人付出过什么,也从未期待过别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主动付出,感觉并不坏。 尽管如此,他大概也学不会‘默默奉献’这四个字的精髓,‘为他人作嫁衣裳’对他来说,是件再蠢不过的蠢事。他既然对她好,自然得让她知道才行……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知道,她所得到的,是他给予的。他可以付出,但永远不会默默付出不让那个人知道,也不求回报,他的付出,必须得收到相应的回报才行。 若是她不给他,他不介意主动去索要。 …… 肖宋到底不是个笨蛋,自然听得出萧秋话里的意思。只是听懂了之后,这话中的弦外之音却是让她略有些不自在……萧秋会做菜她是知道的,但她一直都以为那是原著里的萧秋,并不是她现在身边的这一个。原著里的萧秋没有再萧夏姑娘那里得到公正的对待,对于澜充满了嫉恨,这种嫉恨促使他不断有意无意地跟于澜进行对比,从武学,到厨艺……于澜在原著里就已经展露出学厨艺的倾向,在学会之后,他亲手做了一桌饭菜给萧夏姑娘吃,当时就给萧夏姑娘感动的……这是自然的了,那时的萧夏对于澜本身就有一部分的移情与寄情,不管于澜的饭菜到底做得好不好,光是那一份心意就够她醉的了。 萧秋是看到了那一幕的,于澜会的,他自然也会。是以很快便也学会了做菜,甚至比起于澜少年更上一层楼……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一次给萧夏姑娘吃。第一次做还是在他叛出了紫清派,杀了于澜,囚禁萧夏的时候……想当然,萧夏不但一口都没吃,还将他的一桌心血全部掀翻在地,践踏在了脚下…… 这是原著。 但是现在剧情毕竟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动,肖宋这一世没有再对两个人厚此薄彼……就算非要说厚的话,也是厚他萧秋,薄他于澜……两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差,还算融洽,貌似也就不存在比较之说……所以,萧秋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学了厨艺的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啊摔桌! 这么想着,她自然也就问了:“秋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萧秋黑漆漆的眼便就这么望了过来,看着她的面孔,态度自若答道:“不久前看张师傅做过饺子,便学了一些。”这自然只是个托词……事实的真相是,几乎在于澜开始学厨艺的伊始,他便也开始零零散散地看起这方面的书籍了。至于原因……呵,师傅大概是不记得了吧。 可他记得…… 于澜做了第一道菜给她试的时候,她的表情,他永远都记得。他甚至还记得她那时说的话,带着调侃的轻松笑意:“于澜,于大厨子,你可要跟着张师傅好好学厨艺,为师日后就靠你来喂养了。” 待他们走后,他捏起了那碗里的碎糕点尝了味道……他想,若是他的话,定然能比他做得更好。 师傅的那句话终究还是在他心底留了芥蒂,即便他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相处久了他自然是明白师傅正经起来很正经,不正经起来就没个正形……可那又怎么样? 他终究……还是介意。 他不喜欢自己的师傅对着别的男人笑,还说出那样亲密的话来…… 即便对象是于澜,也不行。 他的师傅,他自己来养就可以,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 肖宋望着萧秋少年一本正经的脸,微微蛋疼了。萧秋少年虽然是说了,却跟没说也没什么两样……不久前究竟是什么时候啊? 肖宋呵呵:“……原来如此。”男主这种生物果然是开挂开到逆天的典型不解释!她笑了笑,还是毫不犹豫地点赞道:“没想到秋儿竟然在厨艺方面也有如此天赋,比你师兄还要强上不少……为师倒是有口福了。” 虽然不喜欢被拿来跟于澜对比,但是……好吧,少年才不会承认自己被顺毛得很舒爽呢!他微微一笑,略垂下眉眼:“师傅不嫌弃便好。”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只白煮蛋在手里,那修长的手指正在摆弄着那可怜的鸡蛋,几下拨弄,一只完整光滑的蛋便脱壳而出……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技术着实是叫人艳羡。 而那玉白的手衬着那光滑的蛋白,竟然没有多少色差感。 肖宋忍不住瞟了几眼,道:“秋儿也喜欢吃鸡蛋?”否则哪来这么娴熟的技术?要知道她几十年如一日地吃蛋,剥起鸡蛋壳来那模样还是惨不忍睹的o(╯□╰)o! 她眼里的光线实在是太过炙热了,那种好似找到了同伴一样的喜悦藏也藏不住。萧秋顿了一下,默默决定撒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尚可。”边说着,萧秋边将那蛋装在碟子里,端给了肖宋。肖宋很自然便收了,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些饱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吃蛋。为了补充蛋白质,每日一蛋是肖宋的习惯,几十年来雷打不动! 只见她十分熟练地拿起筷子夹住那光溜溜的鸡蛋,利索地将那鸡蛋拦腰截断,露出里头被切成两半的蛋黄。肖宋挑了挑眉头,拿起筷子将那两半蛋黄拨到另一个碟子里,推到萧秋面前,“尚可便就是喜欢的意思吧?喜欢就好啊!鸡蛋对身体好,多吃些,别浪费了。”说罢便不再看他,专心致志专攻起自己的蛋白来←_←! 吃得正欢,她抬头一眼扫过来,却见萧秋碟子里的蛋黄纹丝未动,她还奇怪:“秋儿怎么不吃?” 萧秋:“……马上。” “嗯。” 看了一眼碟子里十分匀称的两瓣蛋黄,又看了一眼专心吃鸡蛋白的自家师傅好看的侧脸,眼里划过一丝暖意,拣起筷子,当真吃起了那寡淡无味的蛋黄来。 ------------ 第二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4-03-27 早饭过后不适合运动,这段时间肖宋便会泡在屋子里看书消化……她的房间跟一般女子闺房最大不同之处就是,她也有在窗边设了一个书架,书架上杂七杂八什么破书都有,是她每日晨起和晚间必看的。偶尔肖宋也会看一些武功心法或者布阵之类的高深书籍,但是大多数时候她看的还是……话本。这些个话本还是她自己下山去的时候专门买来的,珍藏版不解释。古代生活太无聊,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是,虽然这个所谓的乐子大多数人都不会理解……不过好在她房间的东西一般人还真不敢乱动,是以也就出不了什么大事。 其实在大风大浪经理过来的肖宋看来,这些个所谓的淫秽禁书简直是弱爆了。不管是情节上还是内容上,弱到简直不能再弱。要说情节,那还真是千篇一律上进赶考穷书生遇见美貌小姐,基本没什么创新了,然后更加没创新的就那什么什么了……不过古人毕竟还是比较含蓄,那种半文言文在肖宋看来总归还有点小小的阅读障碍,终究没有大白话看得顺心。肖宋一眼扫去,让人激动一点的词汇无非也就是脱衣解带,共枕同欢…… 再过分点,比如像‘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这种的,虽然细细品味一样着实是香艳,但是在肖宋姑娘看来,还是太含蓄←_←! 萧秋是知道肖宋饭后会看书的,但是他不知道他家师傅看的是什么书o(╯□╰)o!见肖宋已经熟稔地抽出一本书册坐在窗边看了起来,他自知不便打扰,替肖宋斟了一杯香茶放在她触手可及的桌上,默默收拾了残羹碗筷装进食盒中便转身离开了。关门之前他还无意间往肖宋的方向瞥了一眼,模样秀丽的女子懒懒地靠在那宽大的藤椅之上,曲着双膝,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本书。她挽起的乌黑长发因着她毫不顾忌的动作而有些被蹭了下来,柔软黑亮的发丝散在雪白的侧脸上,最终顺着修长的脖颈垂落进衣襟里……他想到那身雪色的衣衫是他亲手为她穿上的,指尖便是一烫,仿佛那人肌肤上略有些低的温度近在眼前……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嘴角自然而然地便绽开一抹微笑,视线便望了过来。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关住了门扉,将那道纯然无辜的目光阻隔在了门户内…… 肖宋摸摸鼻子:“……”刚刚是她的错觉吧?这种被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萧秋垂着头站在原地,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的侧脸,让人看不清表情——他其实不喜欢她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眼里总是那般纯然无辜,似乎什么都不记挂在心上……明明是那样无谓,却总能在不经意之间扰乱他的心湖……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让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那般的卑微和可怜……明知是劫,却忍不住深陷。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在这场局中处处受限,他却不愿放弃。坚持,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若是放弃,那便自始至终,他都无法近她一步……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可以清醒地嘲笑自己为了这卑微而微渺的感情步步算计,苦心经营…… 他也是个傻子…… 可他甘之如饴。 对他来说,放弃比得到还要难。 ——*——*——*——*——*——*——*——*——*——*——*——*——*——*——*——*——*——*——*——*—— 一路分花拂柳,萧秋很快便来到了后厨。方走进去院门,迎面便见刘婶迎了上来,只是腿脚还有些不太利索,走路姿势略有些奇怪,“阿秋可回来了!刘婶盼了你好久……姑娘吃得可好?可有怪罪?今日个确实是太突然了……我该亲自向姑娘告罪去的才是……” 萧秋淡淡地打断她:“师傅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不会怪罪刘婶。” 刘婶一拍掌,恍然道:“说的也是!姑娘嘴硬心软惯了,倒是我给糊涂了。姑娘可有说什么?” 萧秋表情依旧淡淡:“师傅吩咐,刘婶你既然身子不爽,便好生休养着,这几日不用来回忙了。” 刘婶有些犹豫:“那姑娘那边怎么办?我是自小看着姑娘长大的,姑娘她……”蓦然截住了话头。虽然基本整个紫清派都知道自家掌门是个赖床不肯起的,但这种话由她当着姑娘的弟子说,还是有点不太好啊不太好! 萧秋自然明白刘婶那未完的话中的意思,他倒是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反倒是觉得师傅早起之时那懵懂的模样颇为……让人心动。唇边绽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他自然而然地接道:“刘婶不必担心,师傅日后的早膳,我会负责。” “……你?”刘婶犹豫,“阿秋你是这门派的小主子,这事由你做,怕是有些不好……”太纡尊降贵了有木有?! “没什么不好。”萧秋断然说道:“我的师傅,自然该由我来照顾才是……刘婶不必多虑。”顿了一下,他慢慢说道:“此事师傅已经知晓,也同意了,刘婶安心养好身体便好。何时养好了身子,再来接替也不迟。师傅也希望刘婶能够早日好起来。” 听萧秋这么说,便是天大的疑虑也打消了,刘婶呵呵笑,满是菊花盛开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态,道:“姑娘是个能心疼人的,我只是腿脚有些发麻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哪里需要休息那么久……”正说着,院外便传来一记颇为粗狂的声音,一个穿了一身洗得浆白的灰色衣衫的老头子大步走了进来:“刘家妹子,你怎么这一早地又逮着人说上了?都说些什么呢?”明显是在嫌弃刘婶是个话唠←_←! 要换作平日,刘婶早就跟他杠上了,不过今天她心情好,自然不会跟张师傅抬上杠,只道:“哟,老张头,今日个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这都快到午了。” 张师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好老实回答:“昨日个跟老李他喝多了,今日便睡过头了……好在有澜儿不是,姑娘的早膳应当用过了吧?”紫清派并不止张师傅一个厨子,后厨林林总总的也有五六个帮工。只是张师傅厨艺最好,专门负责肖宋的伙食,而其他人就负责整个紫清派的伙食。 刘婶立即洋洋得意地辩驳:“这你可猜错了!今日个姑娘的早膳可是阿秋专门做的。” 张师傅有些惊讶,瞪着眼睛看向萧秋:“阿秋也会厨艺?厨艺如何?”在他看来,萧秋这种人中龙凤着实是不像是那种会呆在满是油烟杂乱无比的厨房里耍大勺的人呢?! 萧秋低眉敛目,道:“只是略懂一二。” 张师傅这才觉得正常……这样一个人,长得好看,武学上又有天分,若是连厨艺都不错,那么正常人实在是没法活了。 刘婶嫌弃地白了张师傅一眼,“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辈比,还要脸不要?我们阿秋可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呢!对姑娘可孝敬了!我今日个只是腿脚有些发麻,阿秋便亲自做了早膳给姑娘送了去,可会心疼人了。我要是膝下有个姑娘,非得让她嫁给阿秋不可!” 张师傅原本还有些奇怪,刘家妹子的身体一向硬朗,腿脚更是没有问题,这好好的腿脚怎么会突然发麻?莫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吧?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刘婶荡漾地来了那么一句:“就算没有姑娘,我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遇到这样好的小伙子,也就嫁了!” 于是原本还想要脱口而出的关心问候立即就变成了吐槽:“就你?你就算再年轻个三十岁也是这副老样,就算老牛吃嫩草也要看人家嫩草愿不愿意!打人家小伙子主意前还是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年纪才好!” 刘婶立即炸毛,彪悍地叉腰:“年纪怎么了?你说!年纪到底怎么了?感情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就好!管他差个几岁!人家敢娶我就敢嫁!谁敢大嘴巴多管闲事戳老娘脊梁骨来骂老娘就用口水淹死他全家!” 站在一边原本事不关己的萧秋蓦然一怔,漂亮的燕子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只是在场唯二两个人吵得太凶,根本没有注意到。 张师傅也被刘婶的态度激怒了,冒火地吼道:“你这女人太不讲理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当人家奶奶辈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你让人家小伙子怎么看你?” 奶奶辈什么的……实在是伤不起。更伤不起的是,丫的这就是个事实。年龄是女人永远的痛,不管哪个时代都一样,刘婶于是也火了,开始口不择言:“要你管!你这老光棍!” 张师傅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你、你、你……你这老寡妇!” “老寡妇好歹是有人要的,老光棍一辈子都没人要!” 张师傅气得直抽抽:“毒妇!你这毒妇!”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 “……”两个都是半截身体入土的老人了竟就这样吵了个脸红脖子粗,生冷不忌,各种给对方补刀,竟然还有越斗越勇的趋势。 紫清派圈子小,平日里大伙儿无聊都是凑在一起聊各自的八卦,关于这两人,萧秋自然也听过不少。两人年轻时有过一段缘,却没有分,刘婶嫁的那个男人是张师傅的结拜兄弟,早些年就病死了……这之后两人就上了紫清派,一个做厨子,一个做帮工,没有结成夫妻,几十年却也这么吵过来了。 萧秋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并不明白这二人的想法。既然是互相喜欢,为何不在一起?吵吵闹闹平白蹉跎了那么些年月,可是在顾忌什么?换作是他的话,喜欢的话便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即便被怨恨了……大概也是无所谓的。那种蹉跎年华的事,他不会做。 可若是换作他和师傅……兴许永远都不可能这样吵起来吧? 终究不是一种人,谁也不可能代替别人的人生。 ——*——*——*——*——*——*——*——*——*——*——*——*——*——*————*——*——*——*—— 等萧秋自井里汲好水洗好碗碟,用干净的棉布一一擦干之后摆在师傅专用的碗橱里头,出去一看,两小老儿还在吵得不可开交,你斗一句我斗一句,当真是浑然忘我。萧秋只瞥了一眼,并不打算打断两人的乐趣,从另一侧离开,没有惊动谁。 他的脚步并不算快,也没有看路,身体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顺着蜿蜒的走廊走着,脑海之中不自觉便浮现了那人清丽无双的笑靥……不管是安静的她,温柔的她,端庄的她,严肃的她,冷淡的她……或是因着喝醉而分外,热情的她……少年眼眸略略黯了黯,一个个都是她,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他都喜欢。 ‘感情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就好!管他差个几岁!人家敢娶我就敢嫁!’刘婶这句话好似在他脑海里扎了根似的……他情愿的,即便明知是作茧自缚也情愿。他敢娶她,哪怕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被所有人唾弃,他也愿意娶她。 却不知……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修长的指尖抚上自己的眼角,想起那人初次相见时说过他的眼睛好看,那是唯一一次有人不带任何心思单纯夸赞他的外貌……心中便是一暖。 想这么多做什么?不管她愿还是不愿,他想要的,不会因别人的意愿而改变……那人是她的话,也不行。 他想要她,不管她愿,还是不愿。 ——*——*——*——*————*——*——*——*——*——*——*——*——*——*——*——*——*——*——*—— 脚步声蓦然响起,萧秋警觉的从自己的思维中醒过神来,抬眼便瞧见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穿着一身鲜嫩绿意,端着铜盆的少女,好似刹不住脚,直挺挺地向他冲撞来,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殷红的嘴巴微张,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身体却因为惯性好似不能控制。 萧秋皱眉,收住脚步,身子飞快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少女的冲撞。而少女因为没了支撑,硬是扑了个空,整个人便收不住脚步一下子跌在了他的面前,手中的铜盆被打翻,水溅了一地,也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衫。少女好似摔得狠了,她努力地想要从被溅湿的地上爬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出奇地倔强,上天却好似要跟她闹着玩似的,一次都不让她成功。方才支起了身子,手下一滑,又重新软软地扑倒在了地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欲落不落,着实是惹人怜爱。而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红晕,衬着一张形状姣好的殷红小嘴,着实是诱人。如今是开春天气,虽不算冷,但也不是太热。这少女的衣衫却出奇地薄,被那水一打湿,衣衫黏在了身上,立即便浮现出了有些瘦弱却初现窈窕的体态,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青涩与妩媚,纯真无邪中却带着天然的魅惑。而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尝试下,那衣衫早就变得凌乱不堪,甚至于肩头的布料都被她无意间扯了一把,衣襟大开,露出一边雪白的肩头,精致的锁骨以及包裹在雪白肚兜下微微的坟起……肚兜沾了水贴在身上,那胸脯的形状简直是一览无余。 少女犹自不觉,好似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诱人犯罪的模样。她抬起那双水汪汪,分外漂亮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萧秋,有意无意地露出白嫩手心里的微微擦伤,眼中含泪,柔柔唤道:“大哥哥,华儿好疼~~~”声音出奇地柔媚,好似猫儿一般,是个男人都该酥了。 萧秋面色平淡地看了半天,半晌之后,他抬起脚步,向少女靠近了一步……那张脸实在是太过精致漂亮,乌黑的燕子眸里好似藏了一汪幽泉,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如此专注,好似要将那人的神魂全部吸进去。少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张雪白小脸浮起了两抹红晕…… “你挡道了。”冷冷的声音。 少女愣了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而下一刻,萧秋少年似乎已经不耐烦,轻撩衣摆,抬起修长的腿,目不斜视地从那少女身上跨了过去,毫不留恋地便离开了…… 少女:“……”究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世界这么的不科学? 待到走到了拐弯处,萧秋少年有一瞬间的停顿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瞟了一眼那依旧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少女……待看到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时,冷冷地嗤笑……李春华,么?顶撞了师傅的那人……果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 第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4-03-28 转眼又匆匆入了夏,天气突然之间便热了起来,肖宋的日子也因此难过了起来。 肖宋练的功法有凝神静气之功效,按理说可以降低外界对她自身的影响……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练差了,影响倒是降低了,可却是偏的。功法练久了倒是让她越发地冰肌玉骨,所以她半点都不怕冷,大冬天的时候外头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她照样能够一袭单薄飘逸的白衣无压力装逼,但这并不代表她无死角没缺点了。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她怕热,十分怕热……请想象一个雪人天天晒着六月的太阳,身体被晒化得汗流浃背是一种多么销魂的感觉。雪人真心会哭的…… 她活了那么多世,容貌和身份都在不停地改变,几乎已经忘记最初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是多汗怕热体质却一直跟着她,不管她到那一世都是如此,真可谓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虽然她真心表示很嫌弃……这什么破体质! …… 山上的天气变化多端,前一刻还是风和日丽天高气爽,后一刻就已是狂风骤雨黑云压城。老天爷最是喜欢变脸,且一点痕迹都不给留下,肖宋只觉得前一日天气还十分适合午后出来晒太阳,是个十分美好惬意的春日;而第二日,传说中的夏天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了……怕热的姑娘首当其冲,半夜里被热醒过来又热晕过去,睡得十分不安稳,翌日一早迷迷糊糊被萧秋伺候着醒来时从打开着的窗户看到外头亮得要刺瞎那双钛合金狗眼的日光,当时感觉就不好了。 更不好的是年纪大了的姑娘真心伤不起,体质毕竟大不如前,半夜里没有睡好导致白日里一整天精神都不佳。而接下来几日的天气是一如既往地热,丝毫没有半点凉快下来的趋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年纪大了的缘故,她感觉今年的夏天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热上许多,简直是无法忍受……她明明记得以前度过的夏日并没有热到这般恐怖的境地,莫非是……莫非是……极端天气从现代转到这里来了魂淡?! …… 肖宋的床上早在第一天就换成了玉簟凉席,原本的春被也换成了薄薄的一层衾被,盖在身上根本不取暖。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夜里踢被子打滚翻来覆去硬是无法入睡,很快就没了精神,眼下起了青黑,圆溜溜的眼中也有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厥厥的,十分憔悴可怜。 每天热得像狗一样,除了缩在房间里哪里都不想去也不能去,甚至连食欲都受到了直接影响,开始吃不下热的东西,只能喝点水啃点水果的姑娘很是怨念,这怨念在看到萧秋一身清爽地在阳光底下出出入入丝毫未受到半点影响,连汗都没流一滴之后达到了最高点……尼玛这绝壁不公平! 她练的功法果然都是被狗吃了! 在她饱含着恶意支使萧秋在烈日当空的大中午外出给她摘了两个桃子回来之后,她看着一身青衣,毫无热意干干爽爽的漂亮少年,终是忍不住伸出了爪子,在对方略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摸上了对方的手背,触手冰冰凉的感觉让她几乎忍不住喟叹出声……好舒服!好想要这么一个抱枕啊有木有!好像要啊好像要……可是对方是萧秋……嘤嘤嘤嘤~白给也不敢要啊! ……为什么她的节操竟然还在?!打滚~好纠结好痛苦←_←! 身为一个娴熟的女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秋儿,你的手怎么这般凉?”肖宋收回了那只覆在人家手上的爪子,眨巴了两下眼睛,认真的取经。“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保持着?” 温软的触感从手背上消失,萧秋心头涌出些微微的说不出遗憾来,面上却并无什么特别的情绪,一双燕子眸里深水无澜,不动声色地说道:“师傅,自秋儿记事起,便是一直如此,并无什么特殊的法子。”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平淡的语气之下有着淡淡的宠溺。 “哦……”肖宋一脸好失望的样子。 萧秋突然说道:“师傅若是怕热的话,秋儿倒是有一个法子。” 肖宋眼睛顿时一亮,终于提起了些精神来,挺起腰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嗯?什么法子?你快说!” 萧秋似有些迟疑,看着她的眼,缓缓说道:“可是,秋儿那法子怕是有些不太妥当……” 她若是没有法子倒还好,可有法子还这般吞吞吐吐的,着实是让人焦躁无比。肖宋都快被热疯了,哪来的心思去思考这么多可是与不妥!当即便急吼吼地说道:“没有可是,你有什么法子直接使出来便好,为师绝不怪罪。” “既如此,那师傅……”他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黑漆漆的眸子里有星光点点,好似要将她的神魂吸引进去一半,肖宋不防他突然这样看住她,气氛一晌凝滞住,那样专注的目光只看着她,好似这世间只有她一人能入得了他眼中一般,肖宋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竟有些呆滞了,即便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美男计啊美男计!他用了美男计啊! 但是视线却好似被胶住了一样,无论如何移不开…… 那张漂亮得有些不似真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略有些粲然的笑意,他俯下身,凑在肖宋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秋儿得罪了。” 下一秒,尚有些出神的肖宋被揽进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肖宋:“……” 确实很凉快,那人的身子好像是一块柔软的冰块一般,甚至冷得有些不正常了……在这炎炎夏日里,周遭都是一片让人烦闷的炽热,唯独这个人的出现给这炎热的世间注入了一抹清凉。那样的清凉就在她身边,她有些贪恋那样的温度,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实在不对。为了一时的凉快放弃自己的节操,真的没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 肖宋猛然推开将自己禁锢在怀中的少年,一只巴掌高高扬起便要甩过去……少年不避不闪,黑幽幽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好似要看透她虚张声势的内心似的。那目光看得肖宋分外心虚,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突然也就泄掉了……是了,面对这么一个人,她确实心虚。手在半途无力地垂下,收回袖中,肖宋面无表情地说道:“为师有些倦了,你回吧……”顿了顿,她觉得有些止不住的焦躁在胸口升腾,深吸一口气,她道:“这两日你都不必过来了……”说罢,她转身便走。 “师傅,秋儿喜欢你呢,你一直都知晓,是么。” 少年略有些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音量很低,好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肖宋猛地回头,却见少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否幻听了。 “师傅……果然是知晓的。”少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肖宋:“……”说得这般明白,这回是想要当作幻听都不能了。 事情好似又按着她不太喜欢的的轨道上去了,肖宋有些烦恼,更多的则是不安和懊恼,她胡乱思考了一下,什么都思考不出来……心乱了,完全没办法理性下来。她最终还是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暂且当个缩头乌龟,抬起脚步便往里头走。 身后的少年却在这时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师傅,别走……”肖宋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便拽住那只手一拉一折,反身便一掌拍上了少年的胸口……萧秋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那一掌挨得实打实,他被打得倒退三步,直到撞到身后的桌子才被止住了,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唇边呕出了一口鲜血来。而原本搁在桌上那两只已经洗干净的桃子因着这撞击而咕噜噜地滚下了地,滚到了肖宋的脚边,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面色有些苍白,衬得那形状好看沾着鲜血的薄唇越发地艳丽……那双深不见底的燕子眸好似染了墨一般,直直地看着她,里头好似有各种激烈的情绪在翻腾……好似极爱,好似痛恨,好似绝望……最终揉成了一团,融入了一片幽深之中,再也看不出来一点异状。 肖宋乍然对上那样的目光,只觉得胸口一滞,好似看到了那个让她更为熟悉的萧秋,她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这样的视线。 萧秋却捂着剧痛的胸口,轻轻地笑了,有些凄凉:“原来,师傅竟是这般讨厌秋儿呢……”笑着笑着,嘴角的血溢出得越发得多,最终沾湿了青色的衣襟,汇成一幅浓重的阴影。 肖宋踟蹰了一晌,最终认命……这少年绝壁是又在想太多了……她慢慢地踱过去,站在萧秋侧边,蹲下身,安抚道:“为师没有讨厌你,不要想太多。”抽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她伸手替他拭去唇边的艳色。 “……没有么?”他垂下漂亮的眼睑,抓住肖宋拿着手帕的手掌,神色凄楚:“师傅若是没有讨厌我,为何……如此待我?” 肖宋:“……”怎么对你?拒绝你?打了你?她一直对你挺好的少年!你不能以偏概全啊少年! “师傅,当真不讨厌秋儿?” 他这么问了,肖宋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至少不用绞尽脑汁去解释了。她摇摇头,柔声说道:“没有,没有讨厌。为师怎么会讨厌秋儿?方才……只是意外。” “……当真?” “为师若是讨厌你,又怎会将你留下?” 萧秋双目依旧无神,喃喃自语道:“不讨厌,那便是喜欢么?” 肖宋满头黑线:“……”这什么神逻辑?少年你果然是被她揍傻了么?! 传说中被揍傻的少年突然开口,轻轻说道:“师傅……秋儿想要……” “嗯,什么?”他后头的话说得太轻,只绕在唇边,还没脱口便已经消散了,她没有听清,便凑了过去。双臂被蓦然困住,柔软的触感擦过她的脸颊,最终精准地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上……肖宋错愕地睁大了眼,下意识便想开口呵斥,在那张口的瞬间,滑腻的舌便已经从齿缝之间灵活地探了进去,强硬地与她的舌勾缠在了一起…… ------------ 第二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4-03-28 少年突然开口,低吟道:“师傅……秋儿想要……” “嗯,什么?”他后头的话说得太轻,只绕在唇边,还没脱口便已经消散了,她心不在焉,没有听清,眼见着他艳红的薄唇微微颤动着,似有话要说,便凑了过去。双臂被蓦然困住,柔软的触感擦过她的脸颊,最终精准地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上……肖宋错愕地睁大了眼,下意识便想开口呵斥,在那张口的瞬间,滑腻的舌便已经从齿缝之间灵活地探了进去,强硬地与她的舌勾缠在了一起…… 肖宋只听到少年似有还无的一句叹息:“……想要吻你。”消散在了唇齿相接之处。 少年吻得太凶狠,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那野兽一般的吻法让她无所适从,肖宋处于绝对的弱势,一开始还有力气挣扎两下,很快便被那激烈的吻吻得喘不过气来,所有的反抗也被他武力镇压了下去,化作无果。唇齿之间的呼吸被攫取,她因为这炙热而有些晕头转向,供养不足的大脑无法正常思考,她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高手,只剩下用蛮力和本能推拒……可是,一个年纪已经颇大的老女人怎么可能推拒得过一个精力充沛的少年郎?想想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更糟糕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事实证明,这种肉文世界里果然没有单纯的吻,肖宋在晕头转向之中,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抚上了自己坟起的胸口,大力地揉捏了起来。 这种部位确实是敏感了点,且他的手劲很大,捏得她生生疼痛。肖宋几乎是立即惊醒过来,在迷蒙之中愣是抽回一丝神智,待醒过神来发觉自己竟已是落到了这样尴尬的处境,气愤又恼怒之下,她勉力伸出一只手…… ‘啪’地一声,时间好似在这一瞬之间静止了。萧秋的脸重重地偏向了一边。束发的发簪‘叮’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如墨一般的发丝散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的侧脸……他慢慢偏头来看她,一边脸颊上略微有些红肿,漂亮的燕子眸里残留着还未褪下去的情欲,薄薄的唇上有被她咬出来的伤痕,蜿蜒的血顺着唇角滑下,在玉白的下巴上落下妖异的弧度。 如此美色,唯一可以欣赏的人却全然没有看的心情…… 肖宋咬唇缩着身子,手忙脚乱地将那被扯落的衣衫拉回身上,掩住裸露出来的雪白身体……相比于萧秋微微有些凌乱却还妥帖穿在身上的衣衫,她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太狼狈了。不是没有更加狼狈的时候,可是不是所有的人生来就是坚强,她一直是个脆弱的姑娘,有一颗不那么坚硬的玻璃心……太久没有狼狈过了,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那种让人觉得羞耻的感觉。 “师傅……”少年低低唤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住口!”肖宋红了一双眼睛,因这突如其然的事情滋生出来的情绪终究是乱了理智,三世的记忆破笼而出,混合在了一起,她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萧秋才是真正的萧秋?她像只受伤的小兽,对着这个已经伤害过她,并且可能继续伤害她的少年愤怒地低吼道:“萧秋!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傅!这是一个徒弟该做的事情么?萧秋,你太让为师失望了!”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汹涌地想要从自己胸口涌出的消极情绪,“出去!” “师傅……” “出去!”肖宋吼他,情绪有些崩溃,“萧秋,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我不想见到你!” 少年缓缓地站起身,略有些蹒跚地走向门口。‘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射入,带来让人窒息的炙热。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双腿之中,隐隐约约听到少年低哑而决绝的声音:“师傅……秋儿不悔。便是今日之后,你恨我入骨,秋儿亦不悔。” 肖宋身子顿了一顿,只觉得好似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她不懂,为何明明她从未主动撩拨,最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难道命运真的是这般让人无可奈何? 原本她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应该做哪个选择,经过今天这一事之后,她想……她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不讨厌萧秋,从来都不曾讨厌过……不管是以前的萧秋,还是现在的萧秋,她都没有办法产生那种叫做讨厌的情绪。不是什么人都是能够讨厌的…… 可她……畏惧、害怕、无法亲近。 她终究还是不喜欢接近这个人……尤其是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温暖的人,她也渴望温暖……萧秋却跟她一样。 两个没有温暖的人抱在一起,只能是自寻死路吧? …… ------------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4-03-29 肖宋好歹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虽然也消沉了半日,不过很快便想开了。只是想开,并未想通。庸人自扰就是指她这种人,好好的人生都用来胡思乱想了。心思太杂,反而找不准自己最真实的心意,在一个决定面前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枉然,她的心终究还是乱了。如今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将这事冷一冷再说吧。这么些年的相处,她虽有些没心没肺,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到底也不是个铁石心肠之人,这个小徒弟虽说是沉默了一点,有时候目光也略微带了点侵略性,阴沉了一点,但是待她一直都是孝顺体贴,这般相处磨合下来,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肖宋有时候也会想,若是真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天分高,还十分孝顺的徒弟,其实也是一件不错又省心的事,不仅仅是对她而言,也对紫清派而言。尽管她对紫清派并没有特别大的责任感,至少她不会为了一派的荣耀而牺牲掉自己的性命――这其实还要感谢萧落凤师傅并没有在她身上加诸太多的负担,才让她如今得以活得那般自在……要是当初萧落凤对她有什么期望的话,肖宋不知道自己如今能不能活得这般快活。但是紫清派若是能好,她自然也是万分乐意的――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是紫清派的掌门人,尽管也不是一直都记得。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这么一个徒弟;不幸的是,这个徒弟对她心思不纯。 果然世间并无双全之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难以两全。 …… 要将一件事冷下来的最好方法就是彻底避开这件事,眼不见为净。肖宋恍惚觉得这一世自己过得实在是太过夕阳红了一点,在紫清派呆了几十年,零零散散下山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二十个手指,且每次下山不是为了去吃一顿,就是为了去买些话本,目的实在是俗不可耐,过程也相当俗不可耐,结果更加俗不可耐。她好歹也是一个美人,虽然她表示自己一直都十分低调,但这并不能阻挡她是一个美人的事实……吉香镇好歹也是个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地,可是她下山那么几次一直都是太太平平,一帆风顺得让人不忍直视,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被非礼的事件……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很多意外根本就是必然。 一个人的人生也就那么短短数十载,现在想来,虽然对肖宋来说,怎么活都是活着,但若是这一辈子都呆在紫清派里,似乎还是有些可惜了呢。以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外头看看,这件事倒是一个不错的催化剂。她大概可以下决定了。 …… 肖宋心中有了主意,很快便开始着手处理起这件事情来。她估计着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具身体再活个三四十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出意外这个可能性被她选择性给忽略掉了。在接下来的这三四十年之间,她有很充裕的时间去游山玩水,好好享受这剩下的人生……她眯着眼,虽然她这一生活得感觉有点像个闹剧,仔细一想还蛮凄凉也蛮失败的,但好在她适应力还不错,回头再一看,其实也没有糟糕到哪里去……生命的质量暂且不说,在生命的长度这一块上,她还是赚了的……吧? 为什么会有一种十分凄楚的感觉呢? 一定是错觉、错觉!错觉吧! …… 身为一派掌门人,什么交代都不留下,撂担子走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肖宋身上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挺认真挺护家的好姑娘。既然紫清派是她的,她自然会好好照顾……如非现在情况特殊,她其实也不想一大把年纪去外面闯荡的,老胳膊老腿的真心经不起折腾……至于上述什么游山玩水,增加生命的质量什么的统统都是安慰自己的废话。其实像她这种懒到骨子里的宅女,给她一亩三分地她就能活得好好的。外面的世界就是再好,她也更喜欢窝在自家狗窝里家里蹲的感觉……宅女不爱动啊摔!其实她真的很好养,奈何啊奈何……命运弄人。 总的来说……都是萧秋害的! 可也怪她自己心智不坚…… 所以两方都有错。 除了肖宋这个根本不管事的掌门以外,紫清派的万年老二无疑就是李管家李叔无疑。虽然李叔现在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老当益壮,金枪不倒,宝刀未老……咳咳,总之,还是十分耐用的。对于这个二把手肖宋自是十分信赖,何况他从小就是看着她长大的,两人之间的情分仅次于萧落凤与她的师徒情分……即便她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跟他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外人还真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亲密之处,但是私下里肖宋姑娘还是十分亲近这个老头子的。除了一些私密的事情不能说,其他事情她总是第一时间跟这个老头商量……所以在下定决心之后,她就在李叔来报告工作的时候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想法委婉告知了。 她是这么委婉的→_→“李叔,我想去外面走走,紫清派就交给你了。” 李叔当时就觉得不好了,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劈过来,当时就把他这把老骨头给劈散了:“……”姑娘,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肖宋自顾自地嘱咐道:“我走之后,于澜和萧秋会留在门派里协助李叔你,李叔你不必担心。” 不担心……不担心才有鬼吧!“掌门姑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我没有开玩笑……”在不端掌门人的架子的时候,在李管家面前,肖宋姑娘还是非常有尊老的意识的……尤其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肖宋姑娘表示自己必要时候还能够像个小女孩一样撒撒娇什么的没压力……毕竟李叔年纪大了不经气,他若是被她气到了,谁替她管家啊嘤嘤嘤!“李叔,你自小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我也不小了,可是从未去山下历练过……”姑娘开始装可怜了。“外面的世界如此繁华,我却只能呆在这深山之中无缘得见……” 李叔:“……”姑娘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偷偷下山去买话本啊←_←! 肖宋伤感地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李叔啊,你看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若是再不趁着这时候出去走走,我怕以后会留下遗憾。李叔,你能理解我的,是不是?” 李叔:“……”姑娘啊喂,在他这整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人面前说怕留下遗憾什么的,真的大丈夫么?! 肖宋再接再厉:“李叔你也知道,我虽是紫清派的掌门人,但是管理紫清派的一直都是李叔你,李叔真是劳苦功高,师傅在天有灵,一定甚感欣慰……我相信不管我在还是不在,李叔你都能把紫清派管理得十分妥当,是不是?” 李叔抽抽两撇山羊胡子:“姑娘不必给老奴戴高帽子,老奴当不起。” “李叔不要这般谦虚,这你若是当不起,紫清派便没人当得起了。”肖宋难得谄媚,“李叔,李叔,你最疼夏儿了……你会答应夏儿的,对不对?” 李叔:“……”姑娘,你冷艳高贵的形象去哪里了?! 挡不住肖宋的磨叽,李叔最终服软,只是山羊胡子一抽一抽的,明显还是不太高兴:“掌门姑娘这一去,是打算何时归来?” 肖宋默了一把,这么高深的问题,着实是没有想过…… 李叔立即就不好了,“姑娘莫不是打算一去不复回,丢下这烂摊子跑了吧?” 烂摊子什么的,真的不要太过分啊!“怎么会?”肖宋强笑道:“落叶归根,狐死首丘。我萧夏生是紫清派的人,死是紫清派的死人,怎么可能一去不复回?李叔你放心吧,便是死,我也一定会死回来的。” 李叔立即瞪她:“说什么丧气话!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若是再这般死来死去,就一辈子也别出去了!” 肖宋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惊喜,“李叔你同意了?” “谁说的!” 肖宋忍不住眉眼弯弯:“李叔你便放心好了,好人一生平安,我自会逢凶化吉,相安无事。此去多则七八年,少则一两年,我很快便回来……” 为什么这句话有一种蛋蛋的不靠谱的感觉呢?好人什么的←_←! 李叔立时吹胡子瞪眼:“什么?七八年?!” 肖宋割地赔款:“……那六七年?” 李叔继续瞪眼。 肖宋黑线,却也不肯妥协了:“……李叔,我是去历练的,若是历练途中总想着往家里跑,那还算哪门子的历练?” “你本就不该去那什么劳什子的历练!大姑娘本也没想过让姑娘你发扬振兴紫清派,只消活得开开心心的便足够了,何必还这般折腾自己?” 肖宋再也保持不住面瘫,哭丧着脸:“我……”我也不想的啊! 两相沉默,谁都不言语了。良久,李叔最先妥协下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姑娘你若真想去外头历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答应李叔,下次回来了之后好歹带个男人回来。” 肖宋:“……” “姑娘,你真该成家了。”李叔很是感慨,“大姑娘生前最希望见到的就是姑娘你能嫁一个好男人,生个孩子,快快活活地生活下去。你如今也老大不小,换作别的姑娘,你这年纪的时候早就是孩子她奶奶了……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求个好男人,相夫教子么?姑娘你可别不赞同,便是那些赫赫有名的侠女,年轻时如何纵情江湖,精彩绝艳,最终不都是找个男人嫁了?好歹也算老有所依所伴,孤苦一人实在是太可怜也太寂寞了。这是女人的宿命,改不得的。偏生姑娘你特立独行,一把年纪了也不肯嫁人。老奴以往还以为你像那些小姑娘一样非得找个真爱才肯熄了那心思,可姑娘你看你自己,一天到晚窝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肯去……哎……姑娘你出去也好,这就算是有真爱,那真爱也不可能跑到姑娘你的房里,会跑来的除了那些个没出息的仆役就是一些居心不良的闯入者了,哪能是良配?何况姑娘你还在屋门口设了那么多阵法,普通的真爱老早被困死在了阵法里连渣滓都不剩下了……不是李叔我说你,姑娘你实在是太任性了。” 被冠上‘太任性’这顶大帽子的肖宋:“……”嘤嘤嘤嘤!李叔实在是太犀利了!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戳碎玻璃心的错觉?为什么她还有一种想要泪奔至死的销魂感觉呢? ――*――*――*――*――*――*――*――*――*――*――*――*――*――*――*――*――*―― 李叔是唠叨了一点,到底还是疼肖宋的,虽然不舍,还是放任肖宋出行了。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命运却多舛,着实可怜……也罢,趁他还能纵容她,那边纵容个彻底吧。大姑娘在天有灵,也会同意他的决定的。 “准备什么时候出行?” 肖宋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不急,暂且就夏末吧。”她还没有傻到顶着这炎炎夏日去外头,那绝壁是要去受罪的。尤其是外面的条件不如紫清派,环境若真是这么恶劣,保不准她刚出去个一天就给跑回来了……就算她再不想承认,也得认了一个事实,长年的娇生惯养,她老早不是当年的那个糙汉子肖宋了……由奢入俭难啊难! 她还有要求:“李叔,这件事先不要泄露出去……在我离开之前,我都不希望于澜和萧秋他们知道。” 李叔纳闷:“这是为何?” 肖宋以手扶额,略伤感:“我一直将他们两人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想必他们也是一样的……” “……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虽然老奴说你年纪不小,但你看起来真的没有那么老。” 肖宋嘴角一抽:“……”=凸=!只是看起来么? 嘤嘤嘤嘤~她的青春小鸟啊!一去不复回~~ 不对不对,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真的合适么魂淡?! 肖宋干脆撒起了娇:“总之,在剩下的这些个日子里,我不希望他们两人因为这个消息而影响心情……李叔你要帮我保密,绝对不要泄露出去。李叔答应我!”要是泄露了……也不知道萧秋少年会不会那么好说话地放她走?要是萧秋少年能想开的话她也就不用走了……对野外求生生活她其实真心不感冒的说!就怕不行……而且她现在貌似真的没勇气跟萧秋少年好好谈一谈什么的,这个紫清派里也绝对找不到一个调和人……毕竟这种实在说不上光彩的事情还是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吧。 肖宋闭了闭眼,算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好了! 肖宋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节操掉尽:“李叔你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我的,好不好?” “好好,老奴答应便是,绝对闭紧嘴巴不透露一个字,姑娘满意否?” 其实李叔平日里虽然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但其实他是一个靠谱的人类不解释……既然他答应了,肖宋便不怕这个消息会从李叔这边泄露出去给萧秋知道。 肖宋心情好,笑眯眯地:“满意满意,还是李叔最好!” 李叔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姑娘,你那端庄高贵的形象啊喂!注意维持啊! ――*――*――*――*――*――*――*――*――*――*――*――*――*――*――*――*――*――*―― 离家出走……啊,不对,应该是出外历练最重要的是准备什么呢?想当年,于澜少年曾经给萧秋少年准备了外出历练的物品,整整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硕大包袱……现在想来,还是十分地有喜感。她如今还记得萧秋少年那略有些羸弱的身体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袱时的模样,简直不要太违和啊! 要不是她知道于澜少年是真的缺一根筋,她会以为他是故意跟萧秋过不去的说! 肖宋自然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那么蠢……这么大一个包袱别说拿起来不方便,目标还太大,容易遭抢劫。对肖宋来说,外出旅行要带的东西最简单不过了,无非也就三样:铜子、银子、票子。有了这三样东西,要什么会买不到?前提是别到了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才好。 除此之外,必要的防身物品是不可缺少的,比如匕首,砍刀……以及毒药。刚好这些肖宋都有,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她只要负责将这一堆东西精简出来,挑能带的东西带走就可以了。 虽说三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很充裕,其实不然……天气一热她就犯懒,清醒的时间根本没多少,谁有那个空去收拾行李啊摔!还有虽然她是一个甩手掌柜,基本没为紫清派做出什么贡献,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个完全的废柴……趁离开之前,她还是得好好地检查一下紫清派的阵法,以防那些不法之徒给混上山来才好。 ------------ 第三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4-03-30 自那事之后,萧秋依旧会时不时过来,面色依旧,神态如常,好似当初那件事根本就是她的错觉,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若是他那幽深的眼神不要总是胶在她身上,说服力或许会更强一些。肖宋自觉尴尬,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浑身好像长了虱子一样,怎么想怎么不舒坦。何况也不想被看出什么端倪来,只好化身忍者神龟避而不见,天天缩在房间里练她的凝心诀,可惜收效甚微。心乱了,再怎么练凝心诀也达不到该有的效果――何况屋子里还有些闷热。 院子里头被她开启了阵法,这回是下了血本的,直接用上了缩小版的护山阵法,只要有点灵智的都别想飞进来。她的态度如此明确,萧秋自然不会硬闯,多半时候只在院外远远观望一会,便也就回去了。肖宋听他气息隐去,自然是松了口气,只当他终于放弃……直到某一日她热得实在有些受不了,开了窗户通风,只那么抬眼望去,便见那身材修长面容艳丽的青衣少年沉默地倚坐在院外那棵最为高大的桃花树上,葱绿的桃叶隐了他大半的身形,金色的阳光透过那斑驳的叶片缝隙在他身上打下大大小小的圆斑,整个人好似沉浸在氤氲的光晕之中,有些不真实。唯独真实的便是他那幽深的目光,自始至终望着她的方向……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在了一起,少年好似一怔,而后,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突然绽出了一抹类似惊喜的微笑,嘴唇微动,一个“师傅……”便就这么吐出……肖宋眼皮一跳,思维还没有转过弯来,行动便占了上风,‘啪嗒’一声便关上了窗户,背靠着紧阖的窗扉大力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焦躁不安……最终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三两步扑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装死去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十分矫情……她一定会矫情死的。 而那少年在被隔绝了视线之后,原本微微勾起的嘴角缓缓放平,他抿了抿嘴角,眼神微动,最终恢复了那古潭无澜的模样。 少年缓缓闭上了眼,背靠在了那桃树的主干之上,感受到桃树光滑的纹理……他将这么一个人放在了心上,想要将世上最好的珍宝送到她的面前,只为看她一笑……正是因为太过在意,才被束缚了手脚,似乎怎么做,都是错。明明以他的个性,喜欢便应该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地去夺来才是,根本不用去管她的意愿。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折了她的羽翼,也在所不惜……可是是那个人的话,他觉得自己做不到真的不去管她的心情,他不忍看到她失望或是愤怒的模样。 不希望她对他失望…… 不希望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不希望她从今以后视他为陌路…… 太过贪心,既希望得到,又不想被恨着,求得太多,最终便是将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进了绝境。除了那人,谁也救不了他。 可是那人……避他如虎狼蛇蝎。 少年微翘的睫毛颤了颤,倏忽之间睁开眼睛,燕子眸幽深如碧潭,便是在这炎炎夏日之下,都未能消去那里头刺骨的寒气。他看了一眼假山石之后那紧闭的门扉,眼中闪过一瞬的温柔流光,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从桃树上轻轻跃下,转身便向桃林之外走去。待走出足够远的距离,远到师傅再也不能听到动静,他蓦然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而冷冽:“出来。” 没有丝毫动静,身后是重重的碧绿桃树,风吹过,树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不耐地挑起了一边眉毛,声音愈发冷冽:“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桃树后,慢慢走出一个窈窕身影:“秋少爷……”少女发育得极好,个子并不高,身形也十分娇小,却十分前凸后翘。她慢慢从阴影底下走出来,一寸一寸地暴露在了阳光下……她有一张很是漂亮的容颜,不算最好看,但是青涩的眉眼之中全是浑然天成的妩媚,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妩媚的没她清纯,清纯的不如她妩媚……介于两者之间,反倒是吸收了两者的优点,凌然于两者之上了。即便现在年岁尚小,也可以看出将来的倾人之姿。 少女走到萧秋面前,并没有畏惧的模样,盈盈行了个礼,举手投足之间带起一股清雅的茉莉香,眉眼之间露出一抹媚人的气息来:“秋少爷,奴婢想与秋少爷做一个交易。” 萧秋眉目不动,只瞥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人。 少女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连忙冲上去想要拉住他,手还未碰到他的青色衣袖,便被一道气流给挥开,踉跄了两步撞在了一棵桃树上,这才生生止了下来。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一个人这样侮辱,她也有些恼了:“秋少爷,你都不问一问我想同你交易什么?若我说是跟掌门有关的,你也不想听么?” 下一秒,一双修长的手掐住她的脖颈,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从地上提起,那双漂亮的燕子眸里满是狠戾:“别想耍花招!” 她的一张脸被掐得通红,平添了几分艳色,她伸出手抚上萧秋的胸膛,“秋少爷……果然……很关心掌门呢。” 话音还未落,她整个人便被甩开,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她也不恼怒,抚着胸口咳嗽了半日,缓过气来之后慢条斯理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掌门长得那么好看,秋少爷也喜欢,是不是?” 眼见着他的眉目越发地冷凝,少女咯咯笑着:“可是掌门再是好看,却也只能远望,不能亵玩呢……秋少爷你看,奴婢长得不也很好看么?”她挑着眉,纤细白嫩的手指从自己的脸颊上一路滑下,“你瞧这脸蛋,这胸,这腰……这腿……”她笑得有几分妖娆,极尽诱惑之态:“秋少爷难道不想看看奴婢这衣裙下的风光……是怎样的动人?”她一手慢慢地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衣衫掩盖下白皙的皮肤……肚兜是艳丽的红色,意外地有些小,根本遮不住发育良好的胸脯,那丰满的两团软绵简直是呼之欲出,露出大半雪色在外头,十分冲击视线,更考验耐力。 萧秋身形不动,缓缓眯起了一双漂亮的燕子眸,掩住了眼里的一丝冷光。这样的动作他做起来又是自然又是魅惑,明明是主动勾引的少女此时也不觉有些失神……一个男子长成这副模样,确实是叫女子很丢面子,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容貌确实是极出色的,便是身为女子,也忍受不了这般美色的蛊惑……他甚至没有说出一句撩拨的话,可被那双眼睛这么似有还无的一看,心便酥了。 少女脚下一软,嘤咛一声便向萧秋扑了过去 肖宋现在要是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估计只会退避三舍尽量减少存在感……以她对这少年的了解,萧秋少年这样面无表情地眯起眼睛就代表他心情不是很美妙啊!这个时候还往枪口上撞……是找死吧找死吧找死吧?!一定是找死吧! 萧秋脚下不动,却在少女扑上来的时候略一皱眉,毫不犹豫地挥袖隔开了她。他并没有克制力道,少女整个人被重重地反弹出去,摔倒在了地上……好在地上积了一层落叶,泥土又十分松软,她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这冲击力也实在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疼得骨头都好似散架了。 萧秋抬头望了那掩在密密桃林深处的院子,神色淡漠:“我不想弄脏了这地方……不会有下次。” 青色的衣摆被一双白皙的手拉住,少女浑身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支撑着起来,她匍匐在地上,发髻散乱,衣衫更是七零八落,露出雪白浑圆的双肩,那对饱满的胸脯在这一次次的冲击之中再也束缚不住,从艳红的肚兜里弹跳了出来,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颤一颤的,十分惹眼。明明十分狼狈,却又多了两份诱惑的味道。 萧秋嫌恶地蹙眉:“滚。” 少女浑然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执意地与他对视:“咳咳,你喜欢掌门吧!可是你是她的徒弟,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会被毁掉的……而她,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肯安分消停竟然勾引自己的徒弟,她也不会好!甚至比你更糟糕……” 萧秋的脸色有些发黑,漂亮的燕子眸里闪过浓浓的杀意。她说的是事实,他也从未想要隐藏过,可是最隐秘的心思被这样赤裸裸地从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口中说出来,却让他无法忍受……他的师傅,怎么容得这些人来亵渎! “只要你娶我……”少女根本不知死活,“你娶我的话,我便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她抬了抬自己高耸丰满的胸脯,“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能满足你。你娶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她有什么好?你何必为了她而搭上自己的前程?” 萧秋一脚踢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可是眼底温柔:“她的好,我知道便好。至于你……”妨碍到他们的人,都该死! “我怎么了?我哪里比不过她?”被他眼底那抹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刺激到,少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不甘地叫嚣着,“我只是身世不如她,除了这一点,我有哪一点不比她强!凭什么?凭什么她能拥有那么多,我却一无所有?凭什么?” 萧秋面色发冷,一步一步地走近她:“跟她比,你也配?” 这是她心里的疤,如今却被这么轻易地揭开,鲜血淋漓,她恼羞成怒,怒火涌上心头,倒是让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反唇相讥:“她再好也不是对你!你这般为她,她可知道?她就算知道,也是不屑一顾吧!像她那种高高在上的人,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会稀罕别人的真心?” 萧秋面无表情,掌心已经积蓄了掌力,只待将她一击毙命…… “你喜欢她,她却要躲你……她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手心的掌力瞬间消散,“你说什么?” “啊,原来你不知道啊。”她咯咯笑得花枝乱颤,丰满的胸脯抖成一片,“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吧,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秋眯起了燕子眸,眼中划过一丝厉色:“我现在便可以杀了你。” “要我说也可以啊。”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将自己高耸的胸脯往他手上凑:“你要了我,我便告诉你。” 毫无疑问,她再次被甩开,萧秋面色发冷,没有丝毫害羞,只是厌恶:“不知廉耻。” 她低低喘了一口气,压抑下骨子里传来的疼痛,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就是不知廉耻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喜欢你,自然希望能够得到你啊。这不是人之常情?你不是喜欢她么?难道你不会想要得到她想得发疼?呵呵……很难受是不是?求而不得让人很不舒服是不是?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把我当作她啊。只要你试一试,就会知道我的身子有多么的销魂,滋味一定比她要好。怎么,不想试试么?” “你不是她,也永远不可能是她。”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啊。”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被泪水洗过的眸子里是惊人的恨意与疯狂:“我就是不喜欢她啊!凭什么什么好的都让她给占去了啊!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她,不喜欢我?我哪里比她差?我不比她漂亮年轻么?你不想娶我也没关系,我想要你一次就可以了……”她舔了舔唇,“怎么说我也得赢一次才是啊。” 他近乎冷漠地看着她,一丝动容的表情都没有,深色眼眸里是流动的杀意:“你在找死。” 她慢慢地移了过去,将自己傲然的胸口直对着他:“我这么漂亮,你真的舍得杀了我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要我么?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她有我嫩有我好么?你就这么喜欢她?你不会是把她当作自己的老娘,还傻傻地以为这是爱吧?” 萧秋那双骨骼分明纤细袖长的手毫不犹豫地掐上了她的脖颈:“你再敢侮辱她,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手劲实在是太大,少女再也喘不过气来,眼前渐渐发黑,死亡的恐惧几乎将她打垮,她本能地挣扎,手脚挥舞之间扯下了萧秋的发簪,一头柔顺的青丝便这般流泻了下来…… 肖宋在练凝心诀呢,最重要的便是心无旁骛。可是好不容易渐入佳境,身心与自然融在一起,她就听到了这处传来的让人不得不重视的声响……很吵有木有?!被吵得心烦意乱的肖宋循着动静,一路分花拂柳走过来,结果待她拨开一树桃叶之后,立即就斯巴达了…… 她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有着曼妙身姿的少女横陈在满是落叶的松软地上,上衣几乎离了身体,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之中。玉一般的手臂搂着萧秋少年的肩膀,缠绵地拉扯着少年一头漂亮至极的青丝……少年俯身压在少女身上,发丝垂下看不清表情,但可以隐隐看到他修长的手正抚摸在少女的修长洁白的脖颈之上…… 这是……要做什么的节奏? 萧秋少年听到动静,很快便回过头来,一眼便见到了半身隐在桃叶之中的肖宋……肖宋的表情更加惊讶了,若是原本还是误会的话,少年这一动,可是将身下的女子完全暴露了出来……这女子的衣服都被扒光了……唔,胸型不错,胸还挺大……可以点个赞。 咳,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尼玛这简直是要灼瞎她的钛合金! 这是萧秋,是萧秋没错吧?! 前两天还说什么喜欢她不会后悔之类的话,这才过了多久,就跟别的女人搞上了……尼玛这个女人的身材还比她好的样子……实在是……狗屎!这也就算了,去别的地方让她眼不见为净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吧!竟然在她的地盘上直接就这么上演一出妖精打架,这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吧狗屎狗屎狗屎! 她现在气得简直想要往他脸上倒扣一盆狗屎! 瞧瞧这热烈的程度,不会很久以前就勾搭上了吧?怪不得那次吻她的时候技术如此娴熟……还熟门熟路地摸了她的胸……尼玛!敢情这是有实验练习对象啊! 一想到这个男人在吻过别的女人后再来吻她,她立即就被膈应到了……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肖宋端起了掌门人的架子,十分冷艳高贵:“这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出去。” “师傅……” 肖宋着实不想再看到那张脸,二话不说便一挥袖子转身原路返回,她速度一向都是极快,很快雪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桃林伸出,再也寻不见了。 肖宋看起来其实很无所谓,其实心里简直是各种吐槽。尼玛她就不应该出来看一看,着实是污了一把眼睛。种马文的男主果然就是个种马……不对,这被压的女人怎么长得那么熟来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哎呀尼玛!那不就是那个该死的膈应到她的李春华姑娘么? 哎哟!气得心肝都痛了!这两人是联合起来要来膈应她到死的吧?! ------------ 第三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4-03-31 萧秋追上肖宋时,肖宋已经一只脚踏进院子了。在最后的关头,萧秋一把拽住她雪色的衣袖:“师傅,请听我解释。” 肖宋当然不想听……她不但不想听什么解释,还想一把甩开这个少年,最好还糊他一脸狗血……但是一转头看到少年紧抿的嘴唇,紧蹙的眉头,执拗又固执的表情……她就知道以他的个性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她今日若是不听就不会安生了。 一切都是为了未来的清净……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还是十分好奇这两个货究竟是怎么扯到一起的呢! 肖宋终是缓下了那口气,扯回自己的衣袖,冷静地说道:“你与那姑娘有情,为师自然不会棒打鸳鸯。只是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着实不该如此孟浪……”让她怨念最深的是,这是她的桃花林啊桃花林!她种了这一片桃林可不是用来偷情的!是用来纳凉的懂不懂o(╯□╰)o! 少年眸色一深,神情不虞:“秋儿与那人并无私交,今日之事,只是意外罢了。” ……这都已经把衣服扒下来了还叫意外么?不要意外得太热烈啊! 肖宋呵呵笑,摆明了一副‘老娘一个字都不相信’的模样:“那小姑娘是李春华吧?许久未见她,倒是长得越发娇俏了呢,等长成之后保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秋儿你若是真喜欢她,便是身世低了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终究还是太刺眼了。 他虽不希望她误会她,却也不希望她用这种毫无所谓的态度看待他……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么? 他的心意,她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她究竟怎样看待他? 少年的骨骼分明的手在青色衣袖底下握成了拳,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硬生生地陷进了掌心的皮肉之中,他也并不觉得疼,隐忍地抬微微带了血色的眸子,牢牢地攫住她的视线,一字一顿地道:“秋儿的心意,师傅不是早已知晓了么?天下虽然女子众多,可在秋儿心中,只有师傅一人独好。其他人便是再好,也不过是具红粉骷髅罢了。秋儿……又怎会看得上?” 萧秋长得太好看了,这面无表情的模样衬得他像个没有血肉的玉雕假人似的。或许她该觉得荣幸,毕竟被这个外貌堪称完美的人这样注视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幸运,但是肖宋只觉得如鲠在喉。太过好看的人用这种近乎直白的眼神这样看着你时,你只会产生一种不自在的惶恐感受。 虽然不喜欢那种带着掠夺性的视线,但是她还是被他直白的表白给吓了一跳,肖宋只觉得心头很不是个滋味,震惊有之,讶然有之。她想对少年说一句,真的非常谢谢你能看得上我这个老女人啊!她实在是太感动了←_←! 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动物,动人的情话谁都爱听,哪怕她已经老大不小了,该有的虚荣心一点都没少。她不否认少年那‘舍她其谁’的态度确实取悦到了她……活了那么几辈子,威胁的话听过不少,动听的情话却听得少之又少。可是,在看到那样的场景之后,她终究还是会不自觉地去考虑这话的可信度……好吧,其实她心里还是相信萧秋跟李春华没有关系的。萧秋少年虽然后期种马了一点,那也是在萧夏姑娘这边心如死灰了之后的事情……她混得怎么都比萧夏姑娘要好吧!现在萧秋还在追求她……咳咳,怎么都不可能顶风作案吧? 其实如果她想要找个人陪她共度晚年的话,萧秋少年是个可以有的选择……师徒身份虽然确实有些膈应人,倒也不是个大问题,只要她继续保持原貌,龟缩在紫清派里,别跟小龙女和杨过似的,多大点破事啊,不就是个感情问题么?非要闹得沸沸扬扬的让天下武林都知道,至于么?!她不是小龙女,只要她不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还会特意跑到紫清派来特意戳她的脊梁骨。 若是萧秋不想一辈子被束缚在这紫清派中,那么恢复他裴牧的身份,同前尘往事一一断绝,再来娶她也是行的。上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还差点就嫁给萧秋了呢……啊,不对,是她已经嫁给萧秋,只是还没来得及洞房她就给挂了。 哎,命真苦。 现在想起来,才蓦然觉得那恐怕是她这漫长又无望的一生之中唯一嫁人的一次了,却硬生生搞得如此悲催。身为一个姑娘家,这辈子第一次穿上嫁衣,不但不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当时恨这个男人还恨得要死……这也就算了,她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就那么悲剧地死在了洞房花烛夜里……真是凄凉啊凄凉。 好吧,其实这是开玩笑的。如果她真的在那次洞房花烛夜里交代了自己……那才叫做一种悲剧。 ………… 当然,相比于后者,肖宋更加欣赏前者的蜗居生活,后者真心不是她想过的日子……她自认不是宅斗那块料,又懒又笨的女人真的不适合住在后宅,要真跟萧秋那个亲生老妈天天斗鸡眼,她绝壁是会吃不消的。据说女人为了喜欢的男人可以牺牲良多,就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能忍着……可她一来不是那种能忍的人,真心不愿意好好的紫清派里潇洒快活的日子放着不过,跑去裴家堡受那个窝囊气;二来,她真不觉得自己喜欢萧秋到那种伟大的程度o(╯□╰)o! 活了那么多世她也算是明白了,女人这一辈子,自己若是不对自己好一点,谁也不会对自己好。想要过得好还是得靠自己啊,指望男人给自己带来好生活……还是吃屎去吧! 肖宋这一转念之间便产生了这些个想法,一一总结下来,就是萧秋少年其实还不错,但是不适合她。 “秋儿,你很好,这是真的。”肖宋果断给萧秋发了一张好人卡,半点不自在的神情都没有。 结果少年十分从善如流:“师傅既然觉得我好,那为何不肯试着去相信?试着去接受?” 肖宋:“……”这是两码事啊少年!少年,不要这么没脸没皮啊少年! 肖宋循循善诱:“……秋儿,你听为师说。你自小在紫清派长大,没有见过其他女子,才会产生一时的误解。秋儿,你对为师只是晚辈对长辈的敬爱,不是你所以为的喜欢。待你见到了更好的女子,喜欢上了她们,你便能够区分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少年自嘲一笑,眸色越发幽深:“在师傅眼里,秋儿便是如此拎不清之人?竟糊涂到连自己的心意也分不清楚?” 咳咳,这么犀利的问题,叫她如何回答?回答是的话,那就是说他就是拎不清的糊涂虫……会不会被怨恨?可若是回答不是……她说的那些个教育意义十分深远的话是不是全部泡汤了呢? 摊手……真为难! 肖宋斟酌着语言,认真地说道:“为师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紫清派的适龄女子确实少了一些,你便是一时产生了错觉,才会错将师徒之情当作男女之爱……” 少年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师傅不必多说,秋儿能够分得清自己的感情。” 肖宋还想再接再厉来一发,继续劝诫迷途少年走上正途。少年却蓦然眯起了一双漂亮的剪水燕眸,冷冷地睨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秋儿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师傅的感情不是师徒之情……毕竟,这世上有哪个徒儿会天天肖想得到自家师傅的身体?” 噗……真禽兽不解释! 肖宋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原本端庄冷艳的面孔也几乎再也维持不住,龟裂成了一片一片……少年,你别介个样子啊!太重口了有木有! “你……”其实青春期少年将身边的女性当作性幻想对象,那性幻想对象可能是自己的姐姐妹妹,也可能是自家老娘,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是吧?是吧是吧?“你只是长大了,身边又恰好只有我一个女子,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但那并不是你以为的爱情,只不过是错觉而已,等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女子,你便知道了。” 那双漂亮的燕子眸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色:“是,么?” “是的。” 少年微微闭上眼睛,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既是如此,在秋儿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子之前,师傅何不同秋儿试上一试?试过之后,秋儿也好告诉师傅那些想要得到欲望是否只是一时的错觉?师傅,你说可好?” 肖宋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特么的是被调戏了!当即就想给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直接把这嘴巴不干净的少年刮到马勒戈壁吃屎去…… 她黑着脸:“为师是你师傅……” 萧秋少年十分坦然:“这个无需师傅提醒,秋儿一直都知道。” 肖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深呼吸,呼、吸,呼、吸,呼……吸!“那这是你身为徒弟该说的话么?!”她简直恼得不得了,“我为师,你为徒。我待你如徒如子,你也当视我如师如母!你如此大逆不道,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 “俗世规矩不过是作茧自缚,于我,根本什么都不是,便是你是我的师傅,我也不在乎。我喜欢师傅,不会因为这些规矩而放弃喜欢。可如果这是师傅忧虑的理由,那么,从今日起,萧秋……便脱离紫清派……与紫清派再不相干。” 肖宋一怔之后,当即气得想要再甩他一巴掌,这货今日是存心要气死她是吧,是吧?!她虽设想过他们两人若是在一起,他离开紫清派也是可以的这种可能性……但毕竟只是想想而已。如今,他竟然这么无所谓地说自己要脱离紫清派,这感觉……着实是气人得紧!她当即低斥道:“胡闹!还不快跪下!” 萧秋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图,就这般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她的院门口地上铺的是鹅卵石,他双膝着地之时,她明显听到了骨头与石头磕在一起的声音,感觉应该很疼……可是他好似完全没有痛觉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精瘦的腰挺得很直,漂亮的燕子眸抬起,直直地看着她的眼,一瞬不瞬,着实是渗人得很。 肖宋默了一秒,略有些沉重但是平静地将自己一直想要说,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萧秋,你把紫清派看做什么了?难道紫清派在你眼里,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么?萧秋,你莫不是忘记了,你入紫清派之时起过的誓言,你在祖师爷面前祭拜过,还上了香,你承诺永不叛教……这些你不记得了么?”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真的瞬间老了好几岁:“萧秋,你可曾记得你初入师门之时,对为师许的承诺?” 少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秋儿,记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当年的他曾对着这个女子,这样起誓,我会……敬你、爱你、尊你。 他记得,一日都不曾忘记。 …… 肖宋道:“既然记得,那便……” “可秋儿阻止不了。”少年蓦然睁开眼睛,“对师傅的感情,秋儿阻止不了。”那双漂亮幽深的燕子眸里写满了永不放手的执着,让人一看之下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萧秋喜欢师傅,无论如何都会喜欢,便是违背了誓言,也在所不惜。日后若是有什么报应,那便全部报应在萧秋身上罢……萧秋,至死甘愿,绝无怨言。” ——*——*——*——*——*——*——*——*——*——*——*——*——*——*——*——*——*——*——*—— 那日之事最终以肖宋累觉不爱掩面奔走做了了结……少年太过热情澎湃了,老姑娘表示她玻璃心太过脆弱,hold不住啊!!! 匆匆跑回到屋中的肖宋胸口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按捺了下来那激动的心情,她尽量平心静气试着联系大神,你看萧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是不是很爱她那什么的啊?所以她的任务算不算完成了呢?可不可以把她的肉身给她了?可不可以让她回家了呢? 等了半天大神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复,她有些气馁,快要打算放弃之时才听到大神装逼又骚包的声音在她脑海之中迟迟响起:“还欠些火候。” 她愣了半天才明白这五个字究竟是个毛线意思,当即就炸毛了,你当她是炖菜啊!什么叫做欠些火候?!“你不是说只要他爱上我就可以让我回去?你耍我?” “都老大不小了脾气怎么还这么急?”大神嗤笑,“啧,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越活越回去了呢。” “……我那是越活越年轻!”终究还是她先熬不过这尊大神,“欠些火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小肖肖,你怎会变得如此迟钝?莫不是年纪大的女人脑子都这般不好使?” 肖宋:“……”真是……欠抽啊不解释! 好在肖宋炸毛之前,他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可是也没让肖宋的心情美妙到哪里去:“剧情设定这萧秋必然是会喜欢上萧夏这具身体的,他如今便是喜欢你,又能如何?他喜欢的究竟是你?还是命定的萧夏?” 肖宋默了片刻,反驳:“便是如此,可这一世从见到他的第一次到现在,这具壳子里的灵魂自始至终是我肖宋,而不是那个早已投胎去了的萧夏。大神你不能这么算!这对我不公平。你分明是想推卸责任吧!” “哟,这都被小肖肖你看出来了啊?人家好害羞呢!” 肖宋瞬间炸毛:“你!”简直是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啊魂淡! “安啦安啦,人家逗你的呢,你还当真了啊……真是可爱。” 肖宋咬牙切齿:“……”可爱你妹! “不过,现在确实是时机未到。小肖肖,你若是想要顺利完成任务的话,一味这般躲闪是不可以的哦。男人的话说得再好听都是不能尽信的。便是他此时便是再动心,你若是一点回应都不给,日久了,再热的心也就冷下来了。小肖肖,你如今这种态度,是在消极怠工么?莫不是打算混过这一世就算了?” 被戳穿心事的肖宋瞬间表示各种尴尬:“……呵呵,呵呵呵呵,大神你不该这么说,你难道不许那少年是个抖m么?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谁都不可能替你决定自己的人生。日后的路要怎么走,也不过在你一念之间而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肖宋沉默,心中默默吐槽:什么叫做选择权在她手里?这绝壁是废话啊废话!她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子的!到底是谁决定了她的人生,谁把她的人生搞得一团乱?现在还要说这样的瞎话?!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亦不可追。小肖肖,过去的已经成了过去,你便是再怨念也难以挽回,不如珍惜眼前。” ——*——*——*——*——*——*——*——*——*——*——*——*——*——*——*——*——*——*——*————*——*—— ------------ 第三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4-04-03 肖宋离开的安排已经提上了行程,一开始她还会三三两两收拾些东西,日子久了,反倒是轻松了下来,总有些无所事事的赶脚。其实她原先还有两分犹豫,毕竟私心里她真的不太想离开紫清派——这个她几乎呆了一辈子的地方。人总是念旧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在被萧秋那样强迫性地告白宣誓了一通,脸皮略有些薄的姑娘她表示这紫清派着实是呆不下去了有木有?!见到萧秋会很尴尬啊有木有?!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是不是?! 不是也得是! 上帝总归是公平的……现在给了她一副美丽的躯壳,却没有想起要给她相应美丽的智慧,很痛苦啊有木有! 烦死了烦死了!挠头~~ …… 原本躺在床上午睡的肖宋蓦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床顶不知想了什么,一双黑亮的大眼里空茫茫的一片,什么情绪感情都寻不见。好半晌,那眼里才慢慢恢复了神采,她的手慢慢伸进衣襟之中,拉出了挂在脖子上垂落在胸前的那条用红线系着的挂饰,挂饰是一个碧绿通透的玉扳指,色泽十分好看。这是她师傅萧落凤留给她的,也是历代掌门人才能拥有的信物。她虽然答应李叔不会一去不回,但毕竟世事无绝对……江湖险恶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何况她怎么看怎么长得像只大肥羊,对她而言,江湖简直要比险恶还要更加险恶。这万一真出了点什么意外,她回不来了的话,紫清派可也算是毁了。 肖宋翻了个身,有些伤感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感受着扳指温润的手感,明明一直被她挂在胸前沾染了她的体温,但是此时摸起来却有些沁凉之感……她都戴了那么多年了,上辈子到死那天都还戴着,这辈子又戴了个几十年,怎么都戴出感觉来了。如今乍然要脱手,着实是有些不习惯……这一看就是个价值不菲的好玉,若是以后没钱了大概也能够当个七八千的银两,够她活个两辈子没问题了。就这样白白拱手就让给了别人,实在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伤感归伤感,肖宋终究还是咬牙做了决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以她的身手就算是真没钱了,也不可能活不下去吧!所以,等她离开那日,还是将这扳指交给李叔保管吧……萧秋若是愿意当掌门的话,将这扳指给他也未尝不可。只是……想起萧秋那日的态度……肖宋又觉得头有些疼了,为了一个区区女人就想着叛出紫清派,不顾自己当初发下的誓言的娃,把紫清派交给他,真的靠谱么?!好吧,虽然那个不幸又倒霉的女人恰好是她o(╯□╰)o! 夏末很快便就到了,紫清派后山林中的野桂花已经开了,金灿灿的一片,空气中全是那种氤氲温暖的香气,十分让人舒服。这些日子天气也开始凉快了下来,不再像以前那般灼热得让人难受,只中午十分还有些热,肖宋的活动范围终于扩大,不再只局限在自家房间中和院子里,也时常去后山晃两圈,或是去那小池塘里戏戏水,虽然有失形象,不过在禁地里也没人看得见,也就无所谓了。秋老虎的威力十分大,她的精力不那么好,时时就会觉得有些疲惫,这时候她便直接往那氤氲桂花树下那么一躺。桂花开得快,谢得更快,往往她一觉醒来之时,身上便已经落了一层碎花,整个人都沾染上了桂花味。她自己十分喜欢这味道,倒是丝毫不在意,每日如故……至于萧秋,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那突兀的告白而有什么异样之举。偶尔肖宋在去散步之时也能够灵敏地发现他的目光,但是掠夺性并不是那么强,貌似很无害,且过不了多久,那目光便会自动隐去了,并不给肖宋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肖宋也就随着他去了。 只要不涉及自身的安危与利益,肖宋还是一个很宽容的姑娘。 而在肖宋准备正式离开的前几日,倒是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 寂寞很久的紫清派竟然有人前来拜访o(≧v≦)o~~ 拜访的人是山下的暴发户……o(╯□╰)o! 这真算不了什么事,虽然肖宋名义上是关山锁派,但不代表她真的与世无争过起世外桃源的生活……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啊!光是每日要吃的盐,要穿的衣服若是只能靠纯手工还是自力更生的形式做出来,那日子也过得太过心酸太返璞归真了一点——就算是古墓里的小龙女还有个婆婆伺候着给她下山去买米面食粮,她总不能过得比人家还差。 何况紫清派本身很有钱,根本不用这么寒酸……不过再有钱也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紫清派山上人虽不多,但并不代表山下人就少了。事实上,从紫清派创派以来,它的收入都是以经营店铺的形式得来的。山下的吉香镇里就有很多家店铺是归紫清派下头的,每个月李叔都会带着于澜他们去店铺里查账收钱……钱并不算太多,但是要养活山上那些个人,着实是绰绰有余了。 而跟紫清派旗下店铺打交道做生意的,确实也有些人。比如这回上山的暴发户,吉香镇的药材商巨头,王寿财。 李叔给肖宋送上王寿财的拜帖之时,肖宋还觉得十分诧异,毕竟紫清派关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很少有人会自讨没趣专门送拜帖上来给自己打脸。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怎叫人不诧异?有些诧异的肖宋本着不耻下问的态度,就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李叔叹了口气:“姑娘可还记得两年前在山后发现的那棵千年人参?” “当然。”那可是她在用轻功到处乱逛时发现的有木有!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人参长得可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是人参那玩意对她完全没用,她知道一些药性,也明白人参这种东西也就是说着好听了一点,其实哪里有那种起死回生什么的功效,都是小说里夸大了罢了。于是在好不容易挖出来之后,她也就新鲜了那么一两日,很快便随手扔在了一边,被李叔给要了去。紫清派在山下刚好有经营一家药铺,规模不算大,卖的都是这山上的各色草药,李叔将那人参往店里一扔,便成了镇店之宝……只是还没有镇多久,一年前吉香镇的治安便出了问题,于是为防止意外发生,那人参便又重新回到了紫清派的怀抱。 “那王老爷就是专门为了这棵千年人参来的。”若是只为一棵人参倒也不至于如此麻烦,重要的是,他还打算来参观一下紫清派的药库,谈一下合作的事宜。 李叔这么说时,肖宋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她皱皱眉,并没觉得不高兴,毕竟紫清派这么多人都是要吃饭的,“他为人如何?” “倒是打过几次交道,是个老奸巨猾的正宗商人。就是……” “什么?” 李叔斟酌了一下,“就是有些……好色。” 得! 肖宋摸摸脸颊,眯着眼睛道:“为了我的安全,我就不出面了,这就交给李叔你来完成了。相信以李叔你的手段,是不会让紫清派吃亏的才是。” 李叔:“……”姑娘,太自恋的人是要遭雷劈的。 此时的肖宋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原本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人竟然会给她带来一桩麻烦。 ------------ 第三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4-04-04 王寿财上山那一日,肖宋果断没有出面,静静享受着这最后几日的时光……泪奔,其实还是不想离开啊有木有?安逸的生活多好啊,她是多么地想不开才会作出那种要出去走走的决定,绝壁是吃饱了撑着,矫情到死的节奏!可是如今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都已经跟李叔交代清楚了,若是这个时候反悔的话…… 一定是会被鄙视的吧鄙视的吧鄙视的吧! 一想到李叔猥琐的脸上露出猥琐的带着鄙视意味的笑容,肖宋浑身一个激灵…… 绝、壁、不、要! 一个淑女的自尊和自信不容打击! 三日之后,她便要启程离开,要去的地方也已经想好了,如同前世一般,她会继续往南边走,原谅她不是一个有创新意识的好姑娘。不过她可以一路过去一路观赏风景,权当做自费旅游。至于北边……原谅她真心没有考虑过。怎么说南边的生活环境和条件都要比北边的强上许多,她只是旅游,又不是去当苦行僧,非要折腾自己来修炼心境。 要走到哪里才会停下来这种问题……咳咳,这种高深的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没必要太过纠结。反正她有自保的能力,在这种靠实力说话而法治并不健全的世界,没必要担心太多。这个江湖之中轻功比她强的武功没她高,武功比她高的轻功没她强,武功和轻功都比她强的……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何况她从来都是一个心境阔达的姑娘,秉持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绝壁不会拿生命去开玩笑。 至于若是一不小心遇到那种背后下毒的宵小,那就更简单了……会用这种手段的人类一般武功都不会高强到哪里去,而毒这种东西啊……开玩笑,上辈子享受过百毒不侵的好处的姑娘怎么会舍弃这种机会。自萧落凤师傅仙逝之后,她可是从来没有放弃用上辈子那药浴来泡澡啊!除非对方用的是迷药春药泻药那种根本算不上毒的东西,否则她绝壁没有可能中招o(╯□╰)o!就算真的一不小心中招了,对方要从她这里讨到便宜,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略中二,不解释。 在房间里呆久了有些闷,肖宋便理了理衣衫去桃林里散散步。转了一圈,倒是给她摘了几个晚熟的的桃子,因着生在树叶繁茂之处,倒是没有被专门采桃子的仆役人发现采摘掉,眼见着就要熬出头了,过不了多久就能瓜熟蒂落,落叶归根,偏偏在这紧要关头惨死在了她的魔爪之下…… 肖宋很镇定,捧着那桃子随意擦了一下也就吃了。 唔,味道还挺甜。 吃完桃子,她便懒得再动,回到了自己专属的那安置了贵妃椅的大桃树底下,坐着休息了起来。秋高气爽,微凉的风从树叶之间穿过,引起扑簌簌的声响。风带来了远处的鸟啼,缓缓地吹到了她的耳际,也吹起了她散落在脸颊两侧的乌黑发丝,肖宋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响起,肖宋并没有睁开眼睛,不用看她都知道是送点心的人来了。这个时间点恰好是她平日里吃点心的点,平日里都是刘婶来送的,自她批了刘婶病假之后,便换了一个老实本分的仆役。点心被安置在了她边上的石凳上,那仆役乖觉地退下,轻手轻脚的,倒是没有发出什么扰人清净的声响。 肖宋突然想起了日前李叔同她说的话,便开口问了:“那客人什么时候离开?” 仆役明显是愣了一下,半晌才斟酌着说道:“回姑娘的话,听前院伺候的姐姐说,那客人应当是在派中用了晚膳再走。” 肖宋皱了皱眉,下山的路并不好走,若是用了晚膳之后再走,还真有那么一点麻烦。不过李叔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是已经处理妥当了吧。如此一想,她便没再说什么,挥手便道:“我知了,你下去吧。” 仆役哪里敢说不,毕恭毕敬,“是,姑娘。” 又闭目养了会神,将腹中的桃子消化了个七七八八,她便觉得有些口渴,抬眼看了那桌上的点心一眼,一盘金丝软糕,一壶茶。她坐起身,拿起那小巧的茶壶,掀起茶盖闻了一闻,正是她喜欢的桂花茶,香味十分浓郁干净,她满意地眯了眼睛,她倒了一杯茶水,细细饮着,只觉得齿颊留香。 嘤嘤嘤嘤~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好伤感! 喝了茶水,又吃了几块糕点,肖宋摸了摸略饱和的腹部,觉得人生暂时圆满了。所谓春困夏乏秋打盹,肖宋果断继续躺在贵妃椅上睡她的午觉。睡了不到三刻,桃林外再次出现了声响,她在户外躺着睡觉本来就不会睡得太沉,很快就醒觉了过来。她皱起了眉,打断别人睡觉的人都是混蛋!魂淡!她要……翻个身继续睡! 这显然并不是她熟悉的脚步声……不过肖宋倒不是十分在意,她虽然表示自己喜欢安静,平日里此处也不会有人擅闯,但毕竟这里不是明文规定的禁地,偶尔还是有些个仆役过来走走,清理一下落叶,修剪一下桃枝省得挡住了小路不好走的也是有的。 可等那脚步声变成了各种不和谐的喘息声时…… 肖宋感觉自己一下子就不好了! 尼玛她用来乘凉的桃林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偷情的场所了魂淡!虽然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吧,她作为紫清派的掌门人,在这一点也是十分的开明,并不反对自己的属下们追求人性的自由发展,各种勾搭成奸——张师傅和刘婶绝对是最好的例子……但是麻烦可以换个地方不?这是她的地盘,在太岁头上动土真的好么?! 喘息声越发地大了,男女各自叫得销魂,好似在打架似的…… 那男人略带着点猥琐的声音伴随着啪啪的声音在肖宋耳边响起:“哦~你个小娼妇……哦哦,别急啊!慢点~哦~” “呜呜呜呜~” “小娼妇~你可真热情~” “呜呜呜呜~~~嘤嘤~~嗯嗯~~快点,快点~~我要……我要!给我!” 销魂蚀骨,缠绵悱恻,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肖宋黑着一张脸,心里纠结……免费送上门来的爱情动作片,到底要不要去看一看呢? 身为一个淑女,偷看人家男欢女爱什么的,貌似不太好吧? 可是身为紫清派的掌门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而自己却弃之不顾,感觉更加地不好吧! 他们敢在她面前那么嚣张,她就敢看! 肖宋果断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奔去了。她的身手极好,一身轻功经过几世历练,早已是出神入化,两个陷在情欲之中的人自然没可能发现她……不过,肖宋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男欢女爱的两人着实是有些出乎她的想象…… 那个男的四十岁开外,长得肥头大耳,厚嘴唇塌鼻梁,唯独一双细长的小眼睛闪着精光,即便是现在这种销魂的场景,那眼中还是精光不减。他挺着个松松软软的啤酒肚,啤酒肚很大,即便是躺着都能看出来这个体积,感觉相当的富态,也相当的有吨位……显然不是她紫清派的门人。从他还挂在身上的几片衣料的材质来看,这位应当是今日前来拜访的主角,王寿财王老爷了不解释。 这王老爷有够生猛啊,才一来就勾搭上了她紫清派的奴才……果然内在美已经呈压倒性趋势打败了外在了么?! 至于那奴才……不巧肖宋也熟悉得很,前些日子才见过面,实在是印象深刻。只不过那时见到她时,她还是衣衫凌乱地被美型的萧秋少年压在身下……而如今再见,她已是光裸着身子扭着白嫩的腰臀压在那胖老爷的身上叫得十分荡漾了…… 哦,这销魂的体位。 肖宋不是没有见过活春宫的,上辈子她可见过胡铃铛姑娘的3p床戏,但是那时怎么说也是烛光昏暗,她选的位置又有些遮住视觉,哪里有现在看到的这般清晰无码! 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她到底是该娇羞呢?还是娇羞呢?还是娇羞呢? 不过这可真是够奇怪的……李春华姑娘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变故才能在这短短几个月之间让自己的审美降低得这么多呢?前段时间她还看着萧秋少年那张美得不像真人的脸,现在对着这张丑得不像真人的脸真的能够消化得了么? 不得不说,这年轻姑娘口牙就是好啊……这么老的这么丑的都能克化得了,着实让人佩服不已。 肖宋本是隐在桃花树上,看得十分淡定……美女和野兽的组合,冲击力感觉还是很大的。尽管她完全不能够了解这姑娘究竟是怎么能够做到这种享受的表情……不是她瞧不起这胖子,主要是他看起来也不是很行的样子,明显就是被掏空了身子的节奏嘛! 看了不多时,她就觉得不对了。不仅仅是他们给她的感觉不对,更加是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虽说美女很销魂,但是野兽完全不会让她产生任何感觉……看他那结构,她也只觉得很想戳瞎双眼而已。所以……她全身发软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子在发热,脸上感觉好像要烧起来了似的,腹部聚集了一股热流,竟然直直地往她下身涌去……肖宋顿时感觉不好了。一个腿软,她几乎没有站稳,差点就要从树上直直地栽下去,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拽住一边的树枝,才堪堪地稳住了身形。虽然弄出了一点声响,不过那两个完全沉浸在情欲之中欲仙欲死的男女根本没有注意到,让她好生松了一口气。 再傻也知道自己不对劲了……这种销魂的情况,她不会是中了传说中的春药了吧魂淡! 今天她吃了什么?除了早膳和午膳之外,也就吃了那几个桃子还有那个点心……点心?!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已经有些混乱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清明,勉强提起真气,她悄悄飘下树,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远离这个地方……约莫才跑出了百来米,借着层层叠叠的桃花枝将身后的场景隔绝。全身的燥热让她几乎发狂,她再也无法支撑住,脚下一软便直接栽到了地上。摔得很重,那冲力让她的手肘发疼得厉害,好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给她带来了不少缓冲,并没有带来更大的伤害。她只顺势一滚,便仰面倒在了地上,胸脯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眼前有些发红,药性来得太过汹涌,没有及时逼出来还因为她运用了真气而迅猛地发作,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肖宋深深吸了一口气,蜷缩起身子平复了一下,凭借本能运起了凝心诀,暂时将那药性给克制了下来。大脑被烧得有些迷糊,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思考,乱糟糟地一片。她只能无力地靠在那身后的桃树,手却不自觉地撕扯起了自己的衣衫。 在她热得几欲疯狂之时,一个低哑的男声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师傅……” ------------ 第三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4-04-05 “师傅……” 这一声无疑是平地惊雷,惊得肖宋几乎花容失色。“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淡淡地垂下眼睑:“秋儿想念师傅,便过来瞧瞧。” 肖宋沉默:“……” 见她不语,萧秋少年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落叶之上,发出簌簌的响声:“师傅,你可好?” “别过来!”肖宋吓得大叫,萧秋的脚步果然是顿了一顿,复又靠近,脸上带着疑惑又担忧的神情:“师傅莫不是受伤了?让秋儿来看看吧。” “为师没有……受伤。”她向后蜷缩了一下,因着害怕萧秋真的走过来发现异样,反倒是被她逼出了身体的潜质,一时间将那药力给压制了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凝心诀在体内疯狂运转,与药力死死相克,她尽力平复下那焦躁的心情,唇角强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秋儿,你且退下。” 少年修身玉立,就这般逆着光看着她:“可是,秋儿不放心师傅。” 眼见着他竟然还想靠过来,肖宋疾言厉色:“退下!”话里满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萧秋果然不再上前,只是隔着五步路的距离,远远观望着,话里的意味模糊不清:“师傅,当真无事?” 现在这种情况,真是说一句话都嫌累。可是为了不让萧秋真的靠近,她也只能强撑着,“为师说了无事……”低喘了一口气,“便是无事。” 说话的同时也等于在泄露真气,她如今的状况这样做还真是有些吃力。可是若是被萧秋知道她现在如此身不由己,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结果。除了强撑,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为师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下去。”眼见着少年不为所动,肖宋感觉自己真是绝望了,放软了语气,第一次在萧秋面前示弱:“秋儿,为师当真有事……你先下去,好么?” 萧秋看着她雾煞煞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求他……却是为了让他离开她。 半晌,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睑,淡淡说道:“师傅坚持的话,秋儿……不敢不从。”行了一个礼,萧秋转身离开。 这里肯定不是久留之地,肖宋眼见着萧秋的身影没入了重重叠叠的桃树后有些看不清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支着桃树,往院子里挪去。眼下她身体状况不明,几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去哪里都是危险的。不如还是回院中呆着,不管如何,那阵法也足够她撑上一时半会儿。 至于这毒究竟是什么…… 若是用凝心诀都克制不了的话,那便……再说——也只能再说。 肖宋终究还是低估了药性,也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方才走出不到十来步,她便觉得一时之间药性竟然压过了她的凝心诀,脚下一软,竟然是一个趔趄,当即便要栽倒在了地上。 没有预期的疼痛,她的腰身被及时扶住,整个人往身后一带,栽倒在了一个略清凉的怀抱里。 肖宋抬头,入目的便是一张精致无双的面容,她的瞳孔倏忽放大,声音里带着颤音:“萧秋,你……” 少年并没有做错事的自觉,声音淡淡的:“秋儿不放心师傅……本是想看着师傅进屋之后便离开的……如今,师傅果然受伤了,不是么?” 肖宋又恼又怒,却也无可奈何,更重要的是,身体比她的心更加的诚实,缩在这个微凉的怀抱里带给她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若不是她还有一点意志力,恐怕她就要喟叹出声了。她舔舔干涩的唇,出声:“为师无事,秋儿,放开为师。” “师傅还走得了么?”少年端得是云淡风轻。 肖宋心里一惊,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与身体的温度截然相反的冷意:“……你什么意思?” 少年好似无知无觉:“师傅身体不适,何必还要逞强?秋儿扶师傅回去休息吧。” 肖宋默……她知道自己是在逞强,以她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不动,乖乖待在原地练她的凝心诀,省得药性流遍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候还真是药石无灵了。可是这原地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如果……如果她真的中了春药的话,到时候控制不住药效发作,这个地方来去无阻,突然再出来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话……造成的后果简直是难以想象! 就算对方对她没有那个心思,爱惜羽毛,拼命想要保住自己的贞操,她却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化身为禽兽,不顾对方的意愿强行扑倒了他…… 若是那样的话,她还是去死一死吧! 怎么说她也是一个爱惜羽毛的好姑娘啊!这要是真的强了别人,她这一辈子也没脸再呆下去了魂淡!她没办法确保自己会不会一时恼羞成怒想不开把这个地方的人全部灭口啊灭口o(╯□╰)o! 让萧秋把她送回去或许是一个可行的主意,但是风险实在是太大,若是出了意外,恐怕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起的——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唔,少年的身体好凉,好舒服……好好摸。 不行!清醒点姑娘!你不能这么没节操! 唔……可是真的好舒服……好想再贴得近一点…… 呀!不行不行!绝壁不行啊魂淡!节操!她的节操在哪里?! “放、开、为、师!”肖宋双手抵着少年的胸膛,咬牙切齿。 少年紧紧搂着肖宋的腰身,淡然地从薄薄的嘴唇里吐出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不放。” 肖宋:“……”这样真的好么少年?! 脑子一抽,肖宋觉得自己的理智一瞬之间就被踩死了,她反手抱住萧秋少年细长而线条流畅美好的腰身,紧紧搂住,感受到贴在身上的少年身体一僵,她踮起脚尖,将红润的嘴唇贴在了少年修长的脖颈边,蓦然张开嘴,嗷呜一声……咬在了少年的肩膀上o(╯□╰)o! 萧秋发出一声闷哼,隐忍意味十足。 咬了半晌,肖宋默默松嘴,呸呸吐掉了一嘴带着皂角清香的布料,抬手扒拉下少年肩上的衣衫,露出他雪白的肩膀,再次嗷呜一声,咬了上去。 萧秋:“……” 肖宋姑娘用事实证明了,小说里的女主一口咬在男主的肩膀上,一下子就能把对方咬出血的情节都是骗人的……萧秋少年这般细皮嫩肉的她都没咬出血来,只咬出一个牙印……绝对不是她战斗力太弱的缘故! 啊,不对,不能这么说,也许人家女主有尖利的虎牙也说不准……口牙不好的老姑娘真心伤不起啊。 萧秋淡淡的,好似没有痛觉:“师傅,咬够了么?” 肖宋本来已经有退缩的打算了,这么一用力,她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毁形象了。结果被少年这么云淡风轻的一说,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蛋疼,衔着嘴里的一块肉不松口,表情闷闷的,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没有。” 萧秋垂下头,感受着肩上略微刺痛但是温暖湿润的触感,唇边挑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师傅既然喜欢,那便继续咬着吧。” 肖宋:“……”卧槽!别介啊!我们真的不熟! 默默松口,肖宋姑娘别开眼,忍下身体的燥热,表示万事好商量,“秋儿,别闹了,放开为师吧。” 少年却低下头,将尖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说道:“可是……秋儿不想放呢。” “师傅要离开了,是么?”少年轻叹:“不离开,不行么?为何……总是让秋儿为难?” 肖宋脑子已经有些烧得迷糊了,身体的燥热让她根本没有集中精力听萧秋在说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蹭着萧秋少年的身体,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撕扯少年碍事的衣衫,而原本雪白的脸上也弥漫上了一层娇艳的红霞。 少年岿然不动,只是搂着肖宋的腰身,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他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师傅,想要我么?” 肖宋红着脸,不规矩的手已经撕开了少年的衣襟,探进了少年的衣内各种摩挲抚摸……流氓耍得十分彻底,嘴上却各种矜持:“……不要。” 少年脸色顿时微冷,毫不犹豫地抓住自家师傅十分不规矩的手,拉出衣衫之外,又一手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真的不要?” 双手被制,这姑娘顶着通红的一张脸扭来扭去,感觉十分委屈:“嘤嘤嘤嘤!” 他放开她,退后一步,是一副不打商量的意思“师傅若不想要秋儿,秋儿离开便是。” 被烧坏脑子的肖宋姑娘哪里还知道自重两个字怎么写啊,嘤嘤嘤地扑上去抱住萧秋少年的小细腰,泪眼朦胧:“别走……我……”睫毛颤了颤,残存的意识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顺着少年的话说下去比较好。 少年双手横亘在胸前,冷冷淡淡的:“师傅想说什么?” “我……我要……你别走……”越想越委屈,就算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这姑娘也本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分没面子的事情,眼泪唰唰唰地掉下来,大颗大颗地沾在了微翘的睫毛上,姿态十分动人。不得不说,中了药的姑娘表情比平常要丰富多了。 “……不后悔?” 姑娘抽抽噎噎的,只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不……” 少年微垂着眼睑……他承认这样的手段很卑鄙,明明她已经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却还要逼她亲口承认是要他的,分明是欺她,也是自欺欺人。他从来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唯独遇到她,总是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明知不该,却忍不住想要在她身上索要更多……哪怕都是假的。 少年反手搂住了她入怀中,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师傅……莫忘了你亲口说的……我给了你离开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莫要怨我。” ------------ 第三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4-04-06 被按在床上时,因为那力道过猛,后脑勺磕到了玉枕,疼痛让肖宋姑娘有一瞬间的清醒。她愣了半晌,看清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顿时……卧槽!这货是怎么破了她设下的阵法进她的房间的?!这绝壁不科学! 身上好似有一把火在灼灼地燃烧,烧得她浑身都难受,她横陈在床上,感受着身下玉簟的沁凉,压抑住想要扑倒眼前那少年的冲动,凭着意志力疯狂运转起凝心诀,却也压抑不住那种焚心般的感觉,两相克制之下,肖宋发散的意识倒是回归了不少,可是身子却使不上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她尝试着想要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却让运转的真气打了岔,原本还清明的神智一下便又被那焚心欲火给打压下去……好在她机警,很快便又克制下来,达到了制衡点。 如今这情形,对她实在是太过不利,她用尽全力抵抗着身上的火热,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似乎呼吸之间都能带出一丛灼灼蹿动的火苗……若是那人真想趁此对她做什么的话,她也只能横陈在床上任那人为所欲为,半点反抗不得。 少年并没有马上扑上来,只是修身站在她的床前,目光一寸一寸落在她的身上,好似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那目光太过直接,肖宋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尤其是现在她正处于清醒的状态,自然记得方才自己对这个恨不得避而远之的少年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她恨不得立即消失掉才好。可惜她瞪了半天,少年表情依旧,连眉毛都不曾挑一下,根本不以为耻。 少年蓦然笑了,只是浅浅的一笑,很快归于平静,但那一刹那却好似百花盛开,招人得很。他开始宽衣解带,动作很优雅,却带着点诱惑的味道,而目光至始至终都盯着她不曾移开。衣带被缓缓抽去,衣襟散开,薄薄的衣衫一件件落在了地上,露出藏在衣衫底下线条美好的躯体。少年很瘦,但并不是一点肉都没有的,长年练武的躯体线条分明而流畅,虽说没有大块大块好似要膨胀起来的肌肉,却也绝不是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软塌塌的一团,尤其是腰腹之间的线条更显紧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十分漂亮流畅。 这是一具少年初初长开的躯体,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有着别样的蛊惑味道。 “师傅,秋儿好看么?” 低哑的声音在肖宋耳边响起,少年轻挑眼角,一双漂亮无双的燕子眸里尽是诱惑的味道。若非肖宋神智还在,指不定就这么直接扑上去了……不过,就算是神智还在,她也没有表现得更好一些。姑娘她绯红着面颊,不发一言,默默地扭过头去。 这绝壁是她最后的矜持o(╯□╰)o! 萧秋并没有因为自家师傅的不捧场而失落,他微眯着燕子眸,上了床去,整个人趴伏在她的身上,一手撑在她的侧颊便,没有压痛她,却也让她无处可逃,他抬起另一手,精准地握住她尖尖的下巴,强势板过她的脸,逼她正视他。“师傅占了秋儿的便宜,便想不认账么?” 肖宋:“……”少年你敢再无耻一点么? 少年眉眼妖娆惑人,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师傅看了秋儿的身体,秋儿也当看回来才是……师傅,你说……可是这个理?” 湿气随着他的话吐露在肖宋的脸颊上,肖宋闭了闭眼:“不……”她才刚刚挤出这么一个模糊不清的字来,衣带便被抽去,本就有些凌乱的雪色衣衫一下子便散了开来,露出里头的同色肚兜……脖颈上用红线系着的碧绿扳指就这么蜿蜒垂落在了胸前的坟起之间,若隐若现地露出那么一点来,衬着羊脂白玉一般的皮肤,透出几分动人的神采。 少年的手指摩挲在肖宋精致的锁骨上,顺着那红绳慢慢往下摸索,指尖停在了胸前,来回摩挲,停滞不前。半晌,他抽出了那落在肚兜里头被掩住的碧绿扳指,拨弄了一会,感受到那扳指上残留的体温。他趣味盎然地拣起,在碧绿的扳指上印下一个吻。燕子眸就这般沉沉地看着她有些意乱情迷的脸,音色低沉,透着股淡淡的威胁意味:“师傅方才想说什么?秋儿没听清呢。” 肖宋一口憋在嘴里的真气差点就这么泄掉了,她默了一秒,用眼神无声地哀求,企图挽回自己方才犯下的错误:“秋儿……别……不要……”可惜手脚绵软无力,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也累得她气喘吁吁。 少年的手指摩挲着她玉白脖颈的动脉边上,感受着血脉的流动,轻笑出声:“……师傅现在才想起要回头,是不是晚了些?” 肖宋顿时觉得这人生好生绝望……她晃了晃有些昏沉了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决定为自己再争取一次:“只要你肯放过,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眼底深沉,“是么?可惜……秋儿不愿意呢。” 惶恐就这么漫上了心头,“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秋儿,你别这样……” 他眼眸越发地深沉了,连语气里都多了几分厉色:“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师傅,你这般真实地躺在我的怀里,还要自欺欺人么?” “……你就,这么想要,想要得到我这具身体?” 他没有否认,随手放下了帷幔,遮住了光线。他神情专注地一点一点地褪下她的衣衫,好像在完成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一般。衣衫被除去,露出那莹白中透着淡淡粉色的寸寸肌肤。在肖宋以为他大概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说了:“师傅可曾记得,你曾说过,你喜欢秋儿?既然那么喜欢,那秋儿便永远同师傅在一起,不是很好么?” 肖宋一怔。 而最后一层遮身的布料已经被扯去,露出丰满的胸脯……感受到那人灼热的目光,肖宋不自在地试图用手挡住自己的胸部,却被他强硬拉开,他高举过她的双手过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酡红的脸蛋,弥漫上了粉色的裸身…… 与梦里的美景何等相像。 却也是何等的真实…… 他俯下身,毅然决然地吻了下来。 少年的气息带着清新甘冽的味道,落在她身上的吻温柔而坚决,肖宋勉强压抑下来的意动被这样温柔的吻一寸一寸地挑起,即便过不了心理这一关而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再拒绝,只别过了脸,闭上了眼睛,就这般随他去了。 可是身体的感受却是她想要忽略也无法忽略的,明明只是浅浅的吻,几乎没什么力度,落在她的肌肤上却好像是点起了火苗,直直戳中她悸动的心。少年骨骼分明的手寸寸摸遍她的身体,最终停留在了她胸前的饱满之上,手指微收,感受到指腹之下那异常柔软的触感,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反复揉捏了起来。柔软的胸脯在他指间有些变形……肖宋闷哼一声,睫毛颤了颤,几乎控制不住要睁开眼睛。 她紧紧咬住嘴唇,憋下了所有的情绪。 少年在耳边一声轻笑,下一秒,他的唇含住了她的红缨,舔舐了起来。 这么敏感的地方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折腾,肖宋再也装不下鸵鸟,睁开了一双雾煞煞的眼睛,伸手便要去推那埋在她胸间的脑袋……感受到她的推拒,少年改舔舐为轻咬,加倍的刺激让她脑中的弦几乎崩断,原本是推拒的动作也改成了搂住了他的脑袋,反而往自己的胸前压…… 埋首在她胸前的少年的嘴唇愉悦地勾起,舔舐揉捏地越发用力,肖宋只觉得热血全部涌上了脸,浑身发烫得厉害,在这种刺痛之下愈发情动,纤细笔直的双腿不受控制地缠绕上少年的健腰,身体不断地扭动磨蹭着:“快点……嗯……快点……”至于快点做什么……这昏了头的姑娘表示完全不知道。 “别急……”他温声安抚,吻了吻她的嘴唇,“师傅,你已是我的人了,便不要再想着逃离我的身边……”搂紧她的腰身,身下猛然向前一挺,直直冲了进去。 “唔……”萧秋皱眉。很痛……与梦里的感觉截然不同,他在进入之后首先感觉到的并非是以往梦见的那种让人沉迷的快感,而是有些钝钝的疼痛。而显然,身下身材窈窕婀娜的女子比他还要痛…… 在被进入的那一刻,肖宋几乎是立即惨叫出声:“啊……”卧槽!虽然她要快点,但绝壁不是这种快法啊! 神智简直是瞬间回归,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毫不留情地劈成了两半,鲜血横流……她痛,她就要对方比她还要痛!肖宋毫不犹豫地抬起上身,狠狠一口咬上了少年的肩膀,这回事真的半分情面都没有留,卯足了劲往死里咬。 可是肩膀虽然疼痛,下身的痛感却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紧致湿滑之地紧紧包裹而产生的无比快感,比梦里的感觉更是销魂。他不再停滞不动,身体几乎是出自本能一般动了起来,一个劲地向里冲……深一点,要再深一点……几乎是恨不得整根没入那湿滑之地。 肖宋于是悲剧了。她那疼痛感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消失,结果身上的人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动了起来,绝壁是要活活弄死她的节奏……便是她咬得再狠,也抵消不了这样的疼。她娇生惯养了那么些年,本就是极怕疼的,如今这感觉就好似有一把钝剑不断地捅她……捅啊捅啊……还是捅在这样销魂的地方,她怎么能忍受得住……可是推也推不开,只能逆来顺受,当即就给泪奔了。泪珠子好似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地往外滚,不半晌她就已经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好在少年很快便偃阵息鼓,她只感觉到一股热流喷涌进了她的身体里,而少年喘息地伏在她的身上,不动了。 得……得救了? 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好了?” 他不语,强势掰开她的双腿到极致,仔细看了看,便见着她双腿间简直是被他弄得一片狼藉,又红又肿不算,鲜血混着白浊从那泥泞之处流出……全是他做出来的成果……这个女人,他肖想了许久的女人,终于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他已经得到了她的身体,那她便是他的人了,她再也不能,也不会离开他……不是么?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疼么?” 自然是疼的!享受什么的根本就是狗屁!她完全就没有享受到!除了疼,还是疼!果然处男什么的真心伤不起……这该是有多恨她才会让她疼成这样?! 少年已经平息了下来,沉默了一下,突然又吻住了她的嘴唇:“相信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嗯?什么意思? 还未等她好好想清楚,少年复又欺身上来,又是一番云雨翻腾。 ------------ 第三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4-04-09 肖宋从一身疲惫之中醒过来的时候,身子是侧躺着向外,即便是隔着一层帷幔,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头天色已黑,房间里没有灯光,四角里是黑漆漆的一团,窗没有关,月光透过洒在窗扉洒在床前,银白色的一片,好似做梦一般。 她有些恍惚,记忆好似出现了断层,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两眼无神而茫然地望着那黑夜之中的一片银白,好半晌才恢复了焦距。她试图挪动了一下好似没有知觉的手,而随着她的动作,本来已经有些麻木掉的身体上的酸涩疼痛感一下子便涌了上来,那种感觉让她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她及时咬住嘴唇,将那呻吟吞回了腹中。 随着那酸麻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上褪去之后,她也慢慢恢复了知觉,而紧接着而来的,便是那身下让人难堪的酸痛。好似被打开了开关一样,脑海中几乎是一下子便闪过了两具雪白肉体纠缠翻腾的香艳场面……原本被她忘在脑后的记忆以清晰无比的姿态强势回归,让她感觉更加难堪…… 萧秋一遍又一遍的强势占有…… 她意乱情迷的脸……被摆弄得毫无反抗力的身体,处处透着情欲的味道…… 她不想的……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意识分明是清醒的!即便最后是欲念占了上风,她的意识也是清醒着的……可她丝毫没有半点反抗的想法,越是到后来,明明心里折磨得厉害,可是身体却那么义无反顾地背叛了她,以那种柔顺得不可思议的姿态承欢在了少年的身下…… 羞耻…… 是那么清晰的羞耻感。 肖宋慌了,感觉呼吸都在那瞬间被攫去,她几乎是立即想要从床上弹起,而腰上的束缚力让她动弹不得。 肖宋身子一僵,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这个她本该在一开始就察觉到的异样……她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探头往里一看……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看却还是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她现在有些恨自己的好视力了……薄薄的衾被之下是两具肢体交缠的赤裸躯体,她的身体自不必说,青青紫紫的分外可怖,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暧昧味道;而少年的身体……竟然也是伤痕累累,又是牙印又是爪痕,墨色如瀑布一般的长发散乱,十分……香艳。 萧秋少年原本颀长的身子缩成一团,整个人像个巨型婴儿一般埋在衾被下,双臂以强势占有的姿态牢牢揽着她的腰身,而他的脸却是紧紧埋在她的胸脯之间。随着她有些过大的动作,他动了动脑袋,好似要醒过来……肖宋当即吓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 这种情况究竟应该怎么办? 糊里糊涂犯下的错事却要让清醒的她来承担,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一些……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神发展到这么一步,怎么办?! 杀了他……杀了他就好了!杀了他就不用那么难堪……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恶念简直是在一瞬家占据了她的思维,她浑身僵硬,手握成了拳,如果他真的醒来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控不控制得住自己的行为…… 好在他大概也是累坏了,并没有真的要醒来,只是用嘴唇无意识地蹭了蹭她柔软的胸脯,双臂更加紧地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具肉体之间相贴在一起,几乎没了缝隙……少年满意地歪过头,复又安静了下来。 而肖宋原本提到喉咙头的心也倏忽一下子落回了原位。 理智回归,她也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做了便是做了,不管是不是她的主观意识有没有参与其中,也否认不了她确实跟这萧秋少年有了一腿的悲剧事实。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就当做,就当做是迟来了几十年的洞房吧! 混蛋……怎么可能没关系! 去它的洞房!去它的妹! 深吸一口气,肖宋试图去扒他环着她的腰的手臂,将他卸下去……必须要在他醒过来之前离开!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让她再坦然面对这么个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她本就不是什么开放的姑娘,这种事情实在没办法做得毫无心理障碍,何况对方竟然还是让她很纠结的徒弟! 肖宋想得好,然而实践起来着实太难。那手臂箍得实在太牢,简直像是生在了她身上一样,她又不敢真的弄醒了他,折腾了半天,弄出了一身滑腻的汗,却硬是没有掰开半分。弄到最后,她自己也有点火大了,使了劲又轻手轻脚地去推他…… 他动了,不堪其扰之下竟然清醒了过来,嘴唇划过她的胸脯,收回了束缚在她腰上的手臂,却也在同时将她压在了身下…… 肖宋吓呆,没有想到最不想面对的场面竟然因为自己而提前看到,当时便作出了应激反应……两眼一闭,权当做没有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无辜的无辜的无辜哒! 少年匍匐在她的身上,脑袋从被衾之下探出,露出妖孽一般不似真人的半张脸,墨色长发如绸缎一般披散下来,落在她的皮肤上,微凉。他黑漆漆的眼睛有些泛红,细看之下里头有着薄薄的一层水雾,那是平日里所不曾见过的迷蒙纯然。他似乎也没有搞清楚状况,轻轻“唔”了一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胸脯,便将那脸埋在了她的胸脯上,不再动了。 肖宋松了口气:“……”这货绝壁是个恋胸癖! 然而她那口气还是松的有点早了一点,少年迷迷糊糊地揽住她的脖颈,下身却熟门熟路地冲入了她的体内,上下耸动了起来……激情了许久的身体还没有清理,里头本就是黏糊糊的各种液体,肖宋并没有多少痛感,却也不觉得舒服,尤其是那种蓦然之间被填充满了的饱胀感还是让她十分不适应,差点没有呻吟出声。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想过会这样……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出这种事情吧! 推开?那方才就白装了……而且这少年一看就是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模样,这一推他倒反而清醒了过来……话说,还没有清醒过来就想着做这种事情……少年,你究竟是有多饥渴?! 不推开……可是,好销魂啊魂淡! 肖宋死死咬着唇,压抑着细碎的呻吟声……好在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多久,少年耸动了几下,突然加快了速度,在那极点之时低低“唔”了一声,随着一股热流喷涌在她体内,少年便趴伏在她身上不再动弹了…… 肖宋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硬是被压着来了一发,而且还不敢反抗……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混蛋! 而更混蛋的是……卧槽!少年,你可以从她身上下来么?!还有……那玩意,麻烦从她身体里拿开可不可以有(╰_╯)#?! ------------ 第三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4-04-11 肖宋两颊绯红,眼神迷蒙,带着水雾,她紧咬着嘴唇,努力压抑着性事过后的余韵。 少年压在她身上,肌肤相贴,四肢与她紧紧交缠着,即便神智昏沉,也半点没有放松。头越过她的肩膀,与她共用一个玉枕,脸颊朝着她,清浅的呼吸间带着清新的气味,柔柔地打在她的耳边。肖宋侧过头去,便瞧见他近在咫尺间的被发丝遮住的半张侧脸,莹白如玉,眼下有浅浅的青痕。他绸缎一般顺滑的墨发落在背后,也绕过他修长的脖颈落在了她裸露的肌肤之上,给她一种微凉的感觉。可那张薄薄的,平日里看着也颇为润泽的嘴唇却在此时显得越发地红艳,简直就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这样的姿势……大概很累。 她淡淡地想着,很快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又可笑。在经历了这种事后还有闲工夫想着对方睡姿会很累的人类,大概也就她这一个了。 少年体态颀长,线条流利,并没有彭勃鼓起的肌肉,看着并不重。可实际上,就算再不重的少年,这么四肢交缠地压在她的身上,还是让人很受不了。肖宋渐渐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胸膛起伏之间,柔软的胸部能够清晰地碰触到那人微微汗湿的胸膛,明明看着很瘦,却出奇地有些坚硬……她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亲昵到完全没有距离。而事实上,她本不该与这个是她徒弟的少年如此亲密无间。 这种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她觉得自己好似有点记不起来了……明明好似只是一梦之间,她却觉得连自己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除了一开始她对这个对她做了……这种事的少年动了杀意之外,她的情绪已经很好地控制了起来。杀了他大概是最蠢的事情,他她的休戚相关,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就这样吧……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人,就算难受尴尬,也不至于为了失去贞操这件事情就要死要活。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年纪比她小,相貌比她好的漂亮少年,怎么说都是她赚了呢……口胡!这种理由让她怎么信服!对方就是天人下凡那又如何?这种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好,怎么可能会没关系……何况她还是那个你不请我不愿的一方! 再说……初经人事的少年什么的绝壁不是她这个老女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可是让人觉得悲哀的是,不管她心里有多少排斥,多少多少的不自在,身体的本能却是不讨厌这种事情的。除了一开始的疼痛让人难受之外,她竟然在分明是被迫的情况下还是对这种原始的律动产生了几分快感……这真可悲――明明对方的技术那么差,她竟然还会……果然是她太饥渴了么? 抿着嘴唇默了许久,感觉到自己高热的身体已经慢慢冷却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推开这个少年。这对肖宋来说是一件颇为尴尬的事情,裸露的肌肤摩擦之间产生的温度让她觉得分外不适。而最让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的,却是如何将那相连着的下体拉开…… 甚至在这个挣动的过程之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那本来似乎已经消下去的地方又开始涨大了起来,被填满的感觉几乎让她抓狂。有好多次她都怀疑萧秋少年是不是已经醒来了?这种认知让她忍不住拿眼睛瞟了他好几眼,可是对方睡颜虽然不是那么平静,似乎在睡梦之中也同她一样感受到了那种细微的摩挲带来的刺激感,呼吸之间却摆明着告诉肖宋,他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并未醒来。 肖宋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即便两人已经是那种关系,甚至他们现在还如此亲密着……但只要他没有醒来,她还能继续鸵鸟下去。她实在不敢想象他若在下一秒睁开眼睛,她该如何自处? 她是鸵鸟,她承认……可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师傅,那种深刻在脑海之中的身份的定位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改变的。不管她一开始究竟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思,后来也渐渐将他当做自己的徒弟看待……如今这个徒弟却跟她同睡一张床,同盖一条被,两人甚至到现在还相连着……除了难堪,她也只剩下了难堪。 太难看了! 肖宋暂时决定忽略下面的问题,专心解决上面的问题……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小动作唤起睡梦之中少年的激情,再压着她来这么一次……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当场炸毛暴走。 这一回策略很成功,她很快从他身下挣脱了出来,没有弄醒萧秋少年。她轻手轻脚地绕开自己的手脚,紧紧抱着他,将他远离自己的身体,轻轻放在床的另一侧……整个过程她都有些小心翼翼,但即便如此,这动作幅度还是略大了一点,身体上的摩擦与碰触必不可免……她全身紧绷着,感觉身上所有的神经都拧成了一股,生怕少年突然醒过来杀她个措手不及……因此也没有看到少年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浑身肌肉僵硬地绷着,好似在忍受着难以言说的刺激,甚至连身下的那处也更大了几分。 与萧秋少年面对面躺着,两人相拥在一起,肖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的脸,确定对方并没有真的醒过来……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她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往后头退去……相连的下身一点一点的远离,是个销魂的折磨……最后‘噗’的一声轻响,那物终于彻底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狰狞恐怖的丑东西……事实上,少年的玉茎毕竟稚嫩,虽然充了血泛着紫,形状……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好看到哪里去!却也没有狰狞恐怖到哪里去。 这种被抽离的感觉还是让人很空落的,但肖宋也知道留恋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情况――反正都已经这样那样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在一起好了……这种念头不是没有在脑海之中刹那出现过的,但很快便被她否决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萧秋会真的爱上她,也没有想过两人除了师徒关系之外还要另加上一层更加亲密的关系……哪怕明明对她来说,爱情并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事情。若是她真的那么渴望爱情的话,前几十年她风华正茂的时候也不会这样虚度青春窝在紫清派里不挪身,天天窝里蹲长蘑菇,而早该跑下山去寻找所谓的真爱了。她一直是个现实的姑娘,爱情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又不能当饭吃,只要活得自在开心就好。男人可以有,只要不添堵,只要觉得适合――她原本差那么一点点,就答应了要跟离渚秦在一起的,哪怕她并不觉得自己对这个师兄有什么爱,但是他对她很好,愿意顺着她,纵容她……他既然喜欢她,她也不讨厌他,那么若是跟对方结为夫妻可以让对方开心一点的话,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反正只要离渚秦不强求她一定要爱上他的话,他们的相处应当会很开心圆满。 她不会主动付出爱情这种东西,也不会奢望别人一定要爱上她……更不希望别人强求她去爱上。 可是如果对象是萧秋的话……大概不行。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任他…… 萧秋真的喜欢她?不是像上一世那种可笑的嫉妒?不会得到之后就随手扔掉,跟他的几个美貌又年轻的小娘子在一起双宿双飞然后跟她说‘对不起师傅我在遇到了卿卿铃铛之后才知道我对她们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我只是把你当作了亲娘一样只是我原来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才会作出了这样的错事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还会把你当作师傅来对待’? 她一定会杀了这个货,跟他同归于尽的! 就算她不喜欢他,也不希望自己被这么糟蹋……淑女的尊严不容任何人来践踏!践踏者死! ------------ 第三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4-04-12 不再看萧秋,肖宋收回目光,小心起身下床。赤着的脚方才踩到木质地板上,酸痛感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她觉得脚下一软,几乎支撑不住要跪倒在地,好在她反应快,立即抓住了一边的床栏,这才没有真的摔得那么难看。可是也因着她的动作,身体里一股热流就这么直剌剌地顺着大腿流了出来,滑过光滑的小腿,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木质地板上,晕染了开来。 这种好似失禁的感觉十分销魂,肖宋下意识便合拢了大腿……低头往下一看,不论是她的腿间还是地上,全是白色的浊液……这一回确实是真的不知道是该合拢腿还是打开腿了。这种东西她是万万不想留在自己身体里的!可是,若是就这么滴着,感觉也很不好啊! 她毕竟不是什么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再蠢也知道这是些什么玩意……原本她是百般滋味上心头才没有去细想,如今看到这东西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跟萧秋这样那样销魂之后,不会一枪中的,有了孩子吧? 怎么可能啊……她的人品哪有那么差!萧秋年纪尚小,精子成活率铁定不高,而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长年练那种心法,身体偏寒……孩子是什么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怀上的! 对,就是这样! 不是这样也得是这样! 肖宋哆哆嗦嗦地捡起扔在地上的衣衫裹住身体,好在衣衫虽然凌乱,起了褶皱,却并没有被撕碎,还可以穿。亵裤并没有穿上多久,就已经湿透了,黏嗒嗒的十分不好受。她也只是皱皱眉头,强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从柜子里摸出她很早之前便已经准备好的包裹背上,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运起轻功便转身离开……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过那床上的少年一眼,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原本应当还在熟睡之中的少年被发丝遮住半边面颊下的眼睛倏忽睁开,原本眸子里的流转流光,在看到那人远去的身影之后,全部消散不见,化为冰冷飞烟。 ――*――*――*――*――*――*――*――*――**――*――*――*――*――*――*―― 肖宋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勉强拖着酸痛不适的身子先去了李叔的房间,在他房门口挂上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掌门玉扳指,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又拐去了后山。 她现在这个样子要下山未免太过惹眼了一点,也太过仓促了一点。即便没有照过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不好。小说里说女人在经过滋润后都会变得与以往不同,春意盎然,光彩照人……春意不春意什么的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但是光彩照人一定是没有的。就算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她也知道,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以她如今的精神状况推算一下,大抵是十分憔悴的! 肖宋终究还是担心自己是否真的那么倒霉会中招……原著中萧秋有孩子么?额,时隔太久,完全不记得了啊……谁看肉文会去关注那种无关紧要的情节啊! 现在肖宋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何总是那么懒,明明当年有离渚秦现在有萧落凤,他们的医术都那么好,可她却从来没有动过要好好学医的念头……其实有时也是想过要这么做的,却总是嫌这嫌那怕麻烦。现在怎么办?都这么久过去了,补救的话,还来得及不? 其实就算是来得及的话,她也无能为力……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补救?!事后避孕药这种东西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荒山野岭的让她去哪里买?何况这还只是古代!避子汤这种东西,她也听说过……可是现实中到底有木有,她还真心不知道! 用内力逼走那玩意这种方法,她也曾听过……重点是,怎么逼?求前辈指教啊! 其实她可以回去向刘婶李叔他们求助的,过来人总是比她知道得多一点……但这也代表着这件事情就要暴露了。到时她该怎么说?跟人偷情?被人强迫?酒后乱性?对象是谁?若是被他们知道那个对象是萧秋少年的话,惩罚是必然的。可是结果……负责怕也是必然的吧!她巴不得跟萧秋少年的关系明明白白才好,怎么可能去做这种自找死路的事情啊!而且她真心怀疑就算她真的有了孩子,那些个人真的会让她做掉?估计是劝她生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 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女人家失贞这种事,谁家愿意闹得人尽皆知? 肖宋郁闷地将身子埋进水里,任午夜冰凉的水冲刷着自己伤痕斑驳的身体。这里是后山她时常来泡澡的那处池子,夜间水凉,好在她有内力护体,倒也不怕一病不起。身体里残留的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被她一点一点地抠弄出来,也不知道弄得干不干净?可惜这点无法现在验证……她也不打算再这样下去了。即便是自己的身体,她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类似于自渎的事情,这大概得归功于她没心没肺的个性以及让人清心寡欲的功法……所以她现在也感觉格外羞耻。 都怪萧秋! 又泡了好一会水,将身上的皮都快揉搓下一层来之后,肖宋终于从水里起来,解开包袱取出老早准备好的干净的亵衣亵裤,还有一套青色男装,穿戴妥当之后将那脱下来扔在一边皱巴巴的女装处理掉,背起包袱跑去密室了。密室也是前世那个密室,外头依旧是那个十二都天门阵,只里头过道之中肖宋又加了几个防护的阵法,没什么大杀伤性,但也能抵挡一时,聊胜于无。萧秋若是不醒,那自然是好,等明日一早,她便离开这里,自此之后天南地北两不相干;若是他醒来,大概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没有立即下山反躲到这里来了……吧?!其实密室真心不保险,毕竟有前世血的教训在那里,她根本不能完全放心。可是她娇生惯养惯了,实在不愿意露宿野外……倒也不是真的没有合适的地方,当年于沧溟和林楚楚的奸情滋生地,那个山洞就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在前世都没有被她找到。可是……很膈应啊有木有! 精力耗尽,不睡不行。懒得想太多的肖宋姑娘一路飘到密室,关了石门,翻身便倒在石床之上,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肖宋早早便爬了起来,熟门熟路地抹黑了面孔脖颈和手臂,贴上了假喉结,戴上了一顶男式帽子,随意收拾了些行李,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便一路奔下了山。这一路顺利得让肖宋姑娘都有点飘飘然,直到登上那艘南下的客船,看着船上喧闹的人堆以及两岸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景色,她才恍然自己竟然毫无阻力地逃出了紫清派,真像做梦一般。 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呢。 肖宋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紫清派位居的那座山渐渐消散在她的眼底,再也看不清晰。 也不知再归来时,会是何年? ――*――*――*――*――*――*――*――*――*――*――*――*――**――*――*――*―― ------------ 第四十章 更新时间:2014-04-12 肖宋此生最郁闷的事情,就是遇到萧秋少年,没有之一。 自离开紫清派,肖宋一路南下,本以为会像上辈子一样无风无浪,一路顺风地走下去,没想到这一世她的人品显而易见地变得更差,而不是更好。 她们南下的船方才行了五天,便听闻过路的人说他们原本的航线之上的观湖峡一带出了一伙凶悍的土匪,专劫过往船只,且不留活口,丧尽天良得很,若没有绝对的本事,还是不要冒险送死的好。掌舵的人跟船里头几个有身份的一合计,决定绕路龙门峡。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岸都是崇山峻岭,高不可攀,连就地下船走人都不可以,肖宋虽然自认武功不错,对付百八个普通汉子那是没有问题的,却也不愿意当那只出头的傻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便就随了众,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正她也不赶路,根本不在乎他要绕道去哪……只是没想到,这一随众,便给随出了问题来。 龙门峡占据天险地势,水流湍急,且水下多暗礁,十分难行。但若是有本事的船家,却也是不怕这个的。掌舵的敢绕道龙门峡,虽然有几分毛线,却也说明他还是有几分本事。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在途经龙门峡地段之时恰好给遇上了几场大雨,水势暴涨,水流越发湍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祸虽然避过,却没避过这天灾,一船的商贩走卒除了她之外,无一幸免,全部葬身了鱼腹。 肖宋虽有一身轻功,此回却也是经历了一番凶险。原因无他,出事之时,她恰好晕船晕得七晕八素,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太突然了,根本始料未及,而随后一个浪头扑来,当时就把她给打懵了。整个人随着一船人纷纷落了水。 肖宋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最不喜欢管闲事,但她也没到丧心病狂铁石心肠的那一步,同船几日,船上的人虽有几个让人十分看不惯的,仗势欺人的有之,一身铜臭瞧不起人的有之,但也不是没有好人的。如果力所能及,她倒是不介意救两个人,也算是胜造七级浮屠一把,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可要命的是,原本就不太万能的她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缺点,这个缺点平日里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一旦在这种类似的危机关头,却是可以要人命的——她天生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啊摔桌! 第一次尝试游泳,结果竟然还是在这种浪头大得让人崩溃的地方……果然是人品太差了导致天要亡她么?! 大神垂怜,在水中沉沉浮浮呛了数口水之后,本是命不久矣的她竟然在关键时刻扒住了一块礁石,借着那礁石之力,她才拖着一身的水渍心酸无比地翻上了崇山,赚回了一条小命。可她也伤得不轻,这水的冲击力极大,她被不知什么东西撞到了胸口,真气当时就给岔开了。后来又狠狠地撞到了那礁石之上,虽然是礁石救了她一命,却也夺去了她半条命…… 这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连绵十数天,肖宋也很快在这群山之中迷失了方向,走也走不出去。不过也算她运气好,竟然找到了一个暂时栖身的山洞,不至于被雨给淋死。可是终究是年纪大了,身体便是再健壮也不如从前,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她还是病了,发高烧,全身冷热交替,昏昏沉沉了数日,一直都在半梦半醒之中,十分不清醒,几次都在生死之际徘徊着。 身上没有带任何干粮,原本随身携带的行李早在那大浪之中被冲走了。她的衣服也是湿的,黏嗒嗒地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山洞里凉嗖嗖的,很大,还十分潮湿,她没有火石,也没有干柴火,无法生火取暖。内力因为生病几乎使不出来,没有办法烘干衣物,她很冷,可是毫无办法——因为这见鬼的雨水好似不会停了似的,即便是正午,外头也不见太阳。明明才刚到了秋日,这丛林之中已经冷得好似深秋了一般。好在山洞里头有块渗水的岩石,长年累月的滴水倒是在底下积可一汪清浅的小水潭,全身无力的肖宋饿了渴了便喝些水度日。若是一般人,便是没有病死,也得饿死了,好在她不是一般人,竟然就这么活了下去。 却也十分不好过。 这里是荒山野岭,了无人烟。夜间没有柴火,月光被树木拦在外头,照不进来,山洞里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就会变得格外灵敏。这时候一点点的声响就会被放大无数倍。肖宋能听到夜里不知名的角落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什么在爬行一般……而外头的狼嚎,更是让她十分不安。最近的一次,她甚至感觉到了那狼嚎声便是在山洞外发出的……若换做平时,她倒不至于害怕,便是遇到了狼群,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运起轻功,那些个狼便是跑的再快又如何?照样追不上她!可是现在她病得几乎连动弹一下都困难,这狼若是真的来了,她只有乖乖被吃掉的份,连反抗都欠奉! 魂飞魄散是很恐怖,而被狼群撕咬吃得骨头都不剩,照样也是一件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以往她都死得太轻松,一刀下去,便没了生机,连疼痛感都没觉得多少……这种密集的恐惧的折磨,让她简直透不过气来。 头一次,肖宋觉得十分后悔。若是她没有非要离开紫清派的话,就不会上那艘船,也就不会遇到这样糟糕的事情了。仔细想想,这一世的萧秋少年毕竟是不同于以前的萧秋,两个人虽然长得一样,名字一样,但是命运在一开始就发生了变动,他们以后要走的路,应当是不一样的才是。如果不是,只要不是以前那个疯狂的让人害怕的萧秋,就算对方是她的徒弟,若是他真能一心一意地待她好,就算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也不是什么特别令人难以接受到要死要活的事情吧……至少不会比现在这种情况更加难以让人接受就对了! 所以,她到底是为的什么要放弃那优渥自在的生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喂狼? 果然,她还是太矫情了么?贱人都是要遭报应的……她好怕。 这一回,是真的害怕了。 人好歹是讲理的,只要她服个软,也就不会怎么她……可是狼群走兽,那是能用大道理来说服的么? 病得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肖宋无声地想,她其实,果然是怕死的啊。 ——**——*——*——*——*——*——*——*——*——*——*——*——*——*——*—— 对肖宋这种没有人品的人来说,那就是妥妥的怕什么,来什么。 她所听到的狼嚎并非是做梦,是真实存在的。狼的地盘观念十分强,鼻子更是好使,肖宋这么一个外人进了它们的地界,这是瞒不住的。可狼也是一种谨慎的动物,肖宋便是病时,身上的气息也不是那种羸弱无能的。练武之人都有自己的气场,武功越高,气场越强大,这种东西听起来很虚,但是却是真实存在,也能够让人感受到的,尤其是动物,对这种所谓气场尤其敏感。 这也就是一开始狼群会在肖宋所呆的洞穴附近溜达打探,却不敢靠近的缘故。人怕死,动物也不例外。性命只有一条,连自己都不珍惜的话,便没有人会来管你。 可是连绵病了那么多日,便是再强大的气场,也得磨灭掉。人都快死了,还气场个什么? 肖宋感受到了这一点,狼群自然也感受到了。 第七日夜里,白日里昏迷了一整天的肖宋突然便醒了,她听到了外头的狼嚎,带着势在必得的杀气……她勉强喝了一口水,试图往高处爬去,不过怕了几米的路程,平日里她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如今对她来说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都不知道自己挪出了几寸,便已力竭,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求生意志,谁都有,毕竟这世上谁会真的想死?又不是想不开。可是空有求生意志,却没有与之对应的身体素质,却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她知道的,她一直不是一个坚强的姑娘。 她大概要死了…… 好丢脸,竟然最后是被狼吃掉…… 呵呵…… 狼群包围了山洞,最为威武壮硕的领头狼迈着优雅的步子,从狼群之中脱颖而出,大大的狼眼在月色稀薄的深夜里闪着幽幽的绿光……今夜,将有一场饕餮盛宴。 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肖宋已经闭上了眼睛…… 原本最逼近山洞的气势汹汹的狼王突然惨嚎一声,歪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四肢呜咽不已,狼群一下子便像是在一锅热油里滴进了一滴水,炸开了锅。一双软牛皮的靴子踏着满地发黄的枯叶,从黑幽幽的林子里缓缓走出。顺着靴子往上看,借着稀薄的夜色,来人颀长身躯,墨色长发衬着如玉脸颊,一双眼睛黑得发沉,像是要将所有的光亮都吸入其间。 天人之姿。 ------------ 第四十一章 肖宋在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好似有人在摸着她的面孔,那人的动作十分温柔,好似在摸着情人的面孔一般缠绵,脸颊上被指尖碰触时的温度十分清晰,温暖又柔软,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昏昏沉沉之时,她听到有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絮絮低语:“……便那么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真的这么想要逃开?若是一早便知道自己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还会如此坚决么……真是令人好奇呢……时至今日,师傅,你可曾后悔?与其遭受这样的苦楚,留在我的身边,不是很好么……我那么喜欢师傅呢……” 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十分听得清楚,肖宋被烧糊涂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是觉得这声音好听,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是谁呢? 明明用的是那样温柔的语气,为何在那柔软的包裹之下,竟然是坚硬的冰冷与深深的戾气? 病弱之中的肖宋姑娘直觉敏锐得惊人。 分不清来人究竟是敌是友,会不会将她提前送进天堂,肖宋哆嗦得越发厉害了……而下一秒,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片冰冷之中的暖意很是让人留恋,甚至是着迷,沉醉……她再也顾不得对方是否对她有恶意,放任自己像一只愚蠢的飞蛾一样贪恋了一时的温暖,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般将身子往那人缩了缩,伸出手,将那温暖紧紧抱住,不愿让他离开。 好温暖…… 她冰冷的手不规矩地往那人的衣衫里探,想要汲取得更多…… 那人被怀住了细瘦的腰身,似乎愣了一下,身子略略僵了一僵,有些不适似的微微向后退了一退,肖宋即便没有完全清醒,身体的本能还在,立即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衣襟,努力挣扎着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却好似有千斤之重,她哆嗦着嘴唇,喃喃哀求:“别走……不要,离开……我冷……好冷……” 那人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瞧人不起的女人在这种时候竟然将自己放得那般低。半晌,他反手搂住了肖宋有些消瘦下来的冰冷身躯,托着她的臀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揽住她的上身,让她的脸靠在自己的胸前,好似抱婴儿一般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他低下头,垂着长长的眼睫,略薄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许下了类似誓言的话语:“我不会离开……我,怎么舍得呢?”后面一句话有些悠远空渺,好似叹息一般。 地面毕竟寒凉,她病情反复跟这个不无关系。相比之下,那人的身躯泛着令人舒服的热度,肖宋自然是更加喜欢后者的。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实在是太难能可贵,肖宋生怕下一秒它就走了,紧紧地揽着他不肯放手,“别……离开……”她微不可闻地喃喃祈求着。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男人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你要我留下,以后……我不会离开,你也再不能离开。” “唔……”她烧得糊涂,根本听不进对方在说什么,只隐隐从那人抱着她的力度知道,他大概是不会走了,心下舒了一口气,她便越发觉得手脚冰凉。在他身上汲取的一些热度让她的身子灵活了一点,她慢慢恢复了身体的自控权,冰冷的手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带着试探性地探进了那人的衣襟……与赤裸而温热的皮肤相接之处带来的温暖让她全身都舒畅不已,她能够感觉到那人似乎因为这冰冷而微微颤了一下,原本光滑的肌肤上浮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却并没有拒绝她的碰触。 这是个好现象…… 最擅长蹬鼻子上脸的肖宋姑娘即便烧得没了理智,也没丧失这个本能。她一点点地试探着他的底线,即便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人的衣襟已经被她扯得大敞,露出了白皙而精瘦的胸膛,他的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着很有力量感。肖宋的手从那胸膛一路往下,在腰间徘徊了一圈,感受到手下紧绷着的肌肉,最终停留在了那人的小腹上,那里的温度最高,好似有一团火焰在底下灼灼地燃烧着,几乎烫到了她的手。这个发现让她十分惊喜,她拿手反复贴在那块紧致而线条流畅的皮肤之上,感觉到原本冰冷的手慢慢地恢复了知觉……抱着她的人闷哼了一声,似乎是难以忍受,一下子便拽住了她不安分的双手,愉悦而压抑地笑了:“师傅真是好生热情……我也甚是想念师傅的身子,可惜,师傅怕是受不住呢。” 话虽如此,他却一下子扯去了她的衣衫,肌肤突然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肖宋十分不适,她哆嗦了一下便扑进了那人的怀里,糯糯地叫道:“冷……”好似在撒娇一样。 那人脱去自己的外衫,随手铺在一边较为干燥的石地之上,他将肖宋按到在那铺开的衣衫上,随手扯去了她身上剩余的衣衫……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师傅身上穿着的衣衫虽然已经有些干了,却是带着潮的。肖宋敌不过他的力气,很快便不着寸缕,她觉得冷,下意识缩成了一团,萧秋强势地将她的手脚伸直,身体随即覆了上去。 肖宋感受到那人的皮肤在冰冷空气中愈发发热的温度,很快便不再纠结,“唔”了一声,便似八爪鱼一般缠了上去……昏昏沉沉的她自是没有看到那人在看到她主动而依赖的动作之后,微微挑起的眉眼,她何曾与他这般亲近过?自那层窗纸捅破之后,她看他的眼神……总是逃避中带着厌恶与恐惧,甚至连与他肌肤相触,都是不可忍受的事情……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因为喜欢,才想要接近,想要碰触……为何?为何这般厌憎他?!为何,好似看脏东西一般看他?为何要躲着他?为何……不能接受? 他就这般惹她不喜? 明明……明明她说过她喜欢他的,不是么?既然当初说过喜欢,为什么不继续喜欢下去呢? 说得再好听,终究也只是谎言。 少年的眼神黯了黯,反手搂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怀抱一下子便被填满,让他几乎忍不住喟叹出声。 或许这样病下去,也未必不好…… ——*——*——*——*——*——*——*——*——*——*——*——*——*——*——*—— 肖宋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萧秋少年熟睡的脸,表情静谧安宁,美好地有些晃眼。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离开紫清派……毕竟这样的场景跟那一日重合了起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不同的是,这里不是紫清派,只是一个简陋的石洞;她也不是在她那张舒服又熟悉的大床上,而是……趴在萧秋身上,萧秋少年规规矩矩地躺在地上当垫背,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身o(╯□╰)o! 这种姿势,她想偷偷溜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可以吧! 为什么会这样? 体位瞬间变换,实在是有点伤不起…… 好在,唯一能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她觉得自己虽然身上酸痛了一点,但是下体并没有不适的感觉,估计……节操君还在。 她恍恍惚惚有些出神,努力回想着这件事情的起因……囧之又囧的是,还真让她给想起来了……不过,大概不想起来她会更好过一点。话说,昨天那种情况,又是她自己主动了一回么?! 她主动抱住了这少年……她主动摸了这少年……她主动开口祈求他不要离开…… 那个主动的货一定不是她!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身下这个熟睡之中的美少年,心情很是纠结。 少年蓦然睁开了一双点漆一般的眼睛,直直迎向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师傅,好些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话说出口之后她便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婉转,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质问……虽然她不喜欢别人跟踪他,但是为毛?为毛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有种销魂的愧疚感?好像做错了事一样? 这不科学! 即便被嫌弃得这么明显,萧秋也并没有恼怒,只淡淡说道:“师傅在哪里,秋儿自然也在哪里。” “你为何……为何……”她有些磕磕巴巴,不够无耻的姑娘在这种敏感的话题上拿不出气势来,“秋儿,你不该脱我的衣服!” 他很镇定:“师傅的衣衫湿了,穿着对身子不好。” 肖宋有些怒:“你分明可以用内力帮我烘干!” 他淡淡地说道:“秋儿连夜赶路,内力不济。” 肖宋:“……” 他又说了:“何况,秋儿与师傅早已有了肌肤之亲,自是不必避嫌,不是么?” “……你放开为师。” 他连想都不想:“不放。” 这么淡定地拒绝她的要求,真的没问题么魂淡! 肖宋瞬间炸毛,这是要忤逆了的节奏啊!她十分不理智地挣扎了起来,努力想要摆脱他的禁锢……却没想到,在这挣动之间,身下这个尚未完全成熟的男人的呼吸越发地粗重,原本只是揽着她腰的手改成了掐着她的腰,狠狠地往自己身上带。 身下感受到了那灼热的温度,肖宋当时便吓呆了。 ------------ 第四十二章 感受到了身下那灼热的温度,肖宋当时便吓呆了,那灼热的东西就这么硬邦邦地顶着她,触感实在是过分强烈,她就是想要忽视都难……她当时就僵在了那里,不敢再动弹,小动物【大雾……】的本能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乱动的好,否则她的下场……一定会很糟糕。 病得要死要活还被拉着来一发,她娇弱的身体真的承受不住……一定会屎的吧! 可是少年不会因为她突然卖乖而轻易放过她,他呼吸愈发粗重,像是难以再忍受似的紧紧揽着她的腰,温热湿润的吻胡乱地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脖颈上,胸前…… 据说,早间刚起来的男人是最易动情的,最经不起撩拨的…… 据说,刚开了荤的男人对那种事情是十分热衷的,简直就是一个巨型的移动海绵体…… 据说,年纪越小的男人这方面的自控能力越差,越是容易发情…… “师傅……”少年的声音在此间听起来意外地沙哑性感,吻了吻她的耳垂,“我想要你,可以么?” “……不可以。” “………” 姑娘,这样子真的没问题么? …… 被果断拒绝了求欢的萧秋少年面子大伤,沉默了一秒之后瞬间黑化,狠狠地吻向了她……表情很淡定,但是那吻的节奏却好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吞下去一样。 肖宋:“……”原来……据说都是真的←_←! 好伤感啊有木有? 更伤感的是,肖宋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量来抵抗,在她看来是已经用了全力的推拒对少年看来完全不够看,她甚至拉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撕扯,将少年漂亮的墨发拉下了许多,他也还是面不改色……让肖宋真正明白了精虫上脑的男人的战斗力绝壁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负五的渣渣可以抗衡的。目前的她只能像是俎上鱼肉一般任他宰割,相比于之前的状态,她混得实在是挺惨的。 硬的不行,她犹豫了一下,退而求其次,果断决定将尊严神马的搁在一边,用软的。 她的台词于是从“萧秋,放开为师!不要碰我!”这种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的变成了“秋儿,不要……秋儿,别这样……求你了!”这种明显属于娇弱型的。 肖宋不是平白示弱的姑娘,如果示弱对她完全没有半点用处的话,她必然是会硬气到底,跟这货拼了的……不过她神奇地发现,这个丧心病狂的少年貌似十分地吃她这一套。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似乎只要她稍微那么示弱一下,少年的态度总会不自觉地软化下来……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当然,她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这一点的。前一世她被胁迫着跟他回了裴家堡,跟他成婚之前被那些个老嬷嬷们缠得烦不胜烦,着实是无聊又烦躁,百般无奈之下,示了一次软……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软,毕竟她从来都不是萌妹属性,可是比起以前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看,那一次她称得上是和颜悦色……本是试一试的心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一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结果效果意外的好。 尝了一次甜头之后,她便也学乖了,需要什么而又得不到的时候,她时常会和颜悦色一把……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甚至她不愿意跟他亲近,用那种软和的语气提出来之后,他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当时并没有做出什么保证,但是自那以后,直到成亲那日,他却是真真没有再对她做过过激的行为……比如,吻她。 好在,上一世萧秋少年的属性,这一次依然有。 …… 萧秋尚且还有几分理智在,知道肖宋还病着,身体虚得很,受不住这些个剧烈运动,到底是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应当的事情……觉得他很有良知么? 肖宋沉着一张脸,如果这少年没有硬拉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身下,强迫她给他运动的话,她大概真会这么觉得的…… 貌似有一个叫做节操的东西掉了? 但到底,相比于直接被【哔——】,这个虽然让人觉得尴尬了一点,却总归是要好了不少,前者会让她全身都不适,后者……只是手而已。趋利避害是生存的本能!这让肖宋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她也深深地忧郁了——话说,少年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而且怎么有越来越随便的趋势?在两人还保持着纯洁的师徒关系之时,明明这骚年还是十分守礼的一个人啊,从来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过(……确定么?),要真动手动脚,也是她主动的才是o(╯□╰)o。 可如今,两人不过有了那么一次之后,他身上反倒是好像脱离了什么束缚,简直是无所顾忌了起来一样? ……是错觉吧? 真是,不太好的错觉啊! 肖宋撇撇嘴,虽然当时在生死徘徊之时肖宋确实有几分后悔自作主张离开紫清派,相比被狼分尸吃掉的下场,跟萧秋少年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的……不,简直是太幸福了。可是那毕竟是有前提的……在生命安全不再受到威胁的时候,看到这个少年,她到底还是觉得有几分膈应。 何况少年还如此不含蓄!摆明了是在占她的便宜……好吧,如果光从外貌和年纪来说的话,他们两人还真说不上谁更吃亏一点。但是身为一个女性,怎么都是她处在弱势的一方……吧?! ------------ 第四十三章 在这群山之中离群索居的生活十分快乐……你觉得可能么? 不过相比于之前差点病死饿死,萧秋来了之后,肖宋姑娘的生活质量确实是直线上升的……比如她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力气去打猎,只能饿着肚子这个问题了;再比如,她也不用再担心狼群会把她分尸吃掉了……就算她再怎么膈应萧秋少年,她顶多也就觉得这货会对她的贞操与节操产生严重威胁,并且他不是真的喜欢她,以后一定会跟别的漂亮年轻的女人跑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萧秋会害她性命……话说这种完全没有道理的肯定到底是怎么来的? 哦,一定是萧秋少年长得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其实她喜欢强壮稳重一点的男人来着! 娇弱美少年什么的,去死去死去死……完全不符合她高超脱俗的审美啊! 就算速度十分缓慢,在一个月之后,肖宋的病还是好全了,连带着身子也养好了,整个人总算是恢复了下山之前的丰腴,现在的她就是生龙活虎一尾长尾巴龙,精神简直不要太好。这对肖宋来说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渴望变成一个像是林妹妹一样娇弱的女子,个人觉得强悍的体质更加适合她的形象与需要。走两步路就带个喘,弱柳扶风什么的,真心不在她的美学之内。她的目标是——女汉纸! 咳咳,不管怎么说,她都得感谢一下萧秋少年,如果不是他的话,她现在大概只剩下一堆骨头了……啊不对,在见识到了这些狼群的凶残程度之后,这姑娘觉得她大概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至于报答什么的,不是说大恩不言谢嘛?何况对方还是她含辛茹苦(?)养了十多年的徒弟!哪是他这么一次就还得清的?说报答什么的,真是太见外了!为了不要显得那么见外,这姑娘对这件事甚至连提都没提一下……假装自己的伤是自动好起来的了o(╯□╰)o! 不过身体好起来了,下山也就提上了日程。虽然她不反对宅居的生活,但是那是有前提条件的!前提就是,这环境必须得舒适才行!她以前附身在封灵姑娘身上行走江湖时也没亏待过自己,身上带着大把银子,基本不会让自己露宿街头,从来都是住客栈的有木有?现在让她这么一个娇生惯养身体还不太好的老姑娘天天的住这种又破又烂又潮湿的山洞究竟是怎么回事?穴居人类绝壁不在她的美学范围之内! 她可以享受隐居的生活,享受安静的日子,但不代表她乐意当野人自给自足啊喂! 按肖宋姑娘原来的意思,她是打算一个人偷偷溜走的……本来下山就是为了躲萧秋少年的,结果人家比巡回犬还厉害,硬生生地就找到这里来了,那么她躲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那么多人在紫清派里,这货也能收敛点【大雾……】! 肖宋心里还是存着两分甩掉萧秋少年的想法。奈何,她的方向感还没有好到能把她带出这个看不见尽头的林子,估计她要是一入丛林,闯进狼窝的可能性都比她走出去的可能性要大那么一点点。 而且…… 在下定决心离开之前,肖宋姑娘和萧秋少年度过了一个有些不太寻常的夜晚……请务必不要想歪了。 那一晚像每一个其他的晚上一样平常。唯一不平常的是,那个晚上月亮特别亮,都照亮了这个一向都有些黑黢黢的阴森恐怖的林子,也照亮了肖宋暂住的山洞口。白日里秋老虎发了一次威,突然升了温,乃至于到了夜间,那温度都没有彻底褪去,相比于其他夜晚,这个夜晚的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分外惬意。 在这个不平常的夜晚,肖宋姑娘终于意识到她自己快要脏透了……好久没洗澡了的说,就算是清心诀也挡不住她的新陈代谢的活跃性!就算没有发酸发臭,但是那种有些黏糊糊的不得劲的感觉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怪不得……她还奇怪初尝性事的萧秋少年怎么这么守礼?除了第一天对她动手动脚之外,一直都是乖乖的模样?敢情是因为她太久没洗澡了么?捂脸……她绝壁不会承认自己偷偷揣测是不是自己这个人老珠黄老女人的身体让这鲜嫩多汁的少年失去了兴趣……o(╯□╰)o!她才、才不是那种不知羞的女人呢! 这话的可信度←_←! 在可能被萧秋少年非礼与继续忍受着全身黏糊糊的感觉之间选了一下,肖宋果断去洗了一下身子……有一句话叫作破罐子破摔。她已经跟萧秋少年那什么什么过了,且除了一开始有些痛之外,之后倒也不是怎么难受。再那什么就是矫情了……虽然她本来就很矫情,并且打算将矫情进行到底。萧秋少年要是再对她不轨,她就跟他干一场,咳咳,是打一场。前几次实在是不算……太失意了! 若是她赢了……她还能由着这少年乱来不成?! 若是她不幸输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何况现在她身上脏兮兮的又是汗又是泥的,这种感觉真心不好受,一开始她在养伤不好胡乱动弹,现在身子好起来了,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再顶着这么一副皮囊,那还真是伤不起。 她承认自己是被养出了那种叫作洁癖的富贵病来了…… 山洞外约莫一里路的地方有一处小溪,位置十分隐蔽。肖宋出去的时候跟萧秋少年报备过了,就是生怕这少年跟过来……那她还要不要洗澡了! 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体,享受了久违的战斗澡的滋味。虽然肖宋并不觉得露天洗澡是一件让人完全接受无能的事情,毕竟她在紫清派后山可是一直露天来着……但这里毕竟不是紫清派的后山,她相信除了萧秋少年之外,大概不会有人出现在在这种地方……哦,野人除外。但是!她可不想洗着洗着出来一个野兽,或是一群野兽……她要赤膊上阵杀野兽么? 想想还是算了吧! 饶是她已经用了很快的速度,但山林里的天本就黑得极快,归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月上柳梢头。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境的问题,倒也没有当初的阴森恐怖感,反而有种别样的静谧安宁。她踩着月色与隐隐绰绰的阴影回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萧秋少年斜倚着洞口上扎根在岩石之中生长出来的一棵苍虬古树的粗大枝干上,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在他玉一般的脸上,略有些斑驳,看不分明。 也正因为这若隐若现的光影,她愕然觉得少年此时的表情格外的……忧伤? ……绝壁是她的错觉! 肖宋摇摇脑袋,也不打算打招呼,直接径自飘进山洞里去休息。这些日子都是肖宋在洞里睡觉,萧秋少年晚上在这树上守夜的……毕竟这山洞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并不安全。在肖宋快要踏进山洞的那一瞬间,萧秋少年突然垂下了眼睑,嘴唇微微动了动……肖宋蓦然一怔。 他的声音很低,恰恰好入了耳中,却和着这月色在肖宋的心湖里掀起一片微微的涟漪:“师傅,以后,不要再丢下秋儿了。” 肖宋当然没有什么愧疚啊不好意思啊惭愧啊什么类似此类的心情,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冒出来,也被萧秋少年的后半句话给吓了回去…… “师傅当时不告而别,可知秋儿有多么的……伤心?若是师傅再罔顾秋儿的心情,不顾你当初对我秋儿许下的诺言,秋儿怕是……怕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月色实在太美好,所以忍不住说说心里话了么? 肖宋:“……”她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是她想要偷偷摸摸离开的心思被这货看穿了?!第二反应是,话说,这货是在威胁她么? 太过分了!竟然威胁她!他当她是什么人了?她堂堂一派掌门,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毫无道理的威胁…… 之后,肖宋姑娘又跟着萧秋少年在这林中住了小半个月,再也没有起过溜走的心思o(╯□╰)o!真的不是她没用,真的……情务必要相信她的人品! 而在半个月之后,在肖宋姑娘实在是再也难以忍受着恶劣的环境打算奋起反抗的时候,萧秋少年突然问她:“师傅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肖宋抽了抽嘴角,万分实诚:“……不太习惯。” 萧秋少年淡淡地垂了眉,点漆般的燕子眸里弥漫着水雾,看不清情绪:“是么?”他语气平平,“真可惜。” 肖宋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货,你到底是在可惜些什么东西?她一点都不可惜啊魂淡! “那么,我们便下山吧,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 少年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她,轻轻说道:“原来,只有我喜欢与师傅独处的日子么?” 肖宋全身一抖,少年淡淡地补充道:“秋儿原本以为,师傅也会喜欢的,才是呢。” ------------ 第四十四章 原本肖宋还可以在萧秋少年面前摆摆师傅的架子,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再让她摆架子她也没那个脸皮去摆住,只能眼不见为净,权当做没有看到也就罢了。 说纵容,这还确实是纵容。换作是别人遭遇了这种破事,此时就算不是师徒恩断义绝,也老早跟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子鱼死网破了……肖宋独独窝囊到死,被占了这样的大便宜,却是半点不敢吭声,甚至连当初到底是怎么中药的,哪个混蛋给她下药的她都没有提过……她不提,萧秋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两人不约而同对此事缄口,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肖宋倒是想要恩断义绝啊想要鱼死网破想要找个人来出气,哀悼她保存了八十几年的处女之身!世界上都能排的上名次的! 可是,对方是跟她命运相连的人,他死,她也就死了……实在是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啊!想想都让人憋屈。 不过肖宋虽然不曾提起,但是心中不是半点猜测都没有的。春药这玩意发作时间一般都极短,不像别的慢性毒药还有个潜伏期什么的,它基本是吃下不到片刻,就让人产生生理反应了,有把干柴她就能烈火,没有干柴就自焚了。如此推算,在那片刻之前,她吃下的东西只有一份,就是那下人从厨房送来的茶点。可是她天天都是这么吃茶点,就从来没有出过事,怎么独独就在那胖子上山那一日就不对了呢? 当然,她不是怀疑那个胖子,紫清派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她虽然一贯都很懒,秉持着能不露面就绝不露面的原则,但治下这一方面却一直都是恩威并施的,这几十年她一直都用自己的行动传达了一个理念,效忠紫清派有多么逍遥幸福,背叛紫清派就有多么悲惨凄苦! 对待那些个有恶意的外人,她还从来没有留情过,从来都是比秋风扫落叶还要无情。在这种前提下,能够被收买害她,还真不是太容易……她相信这个世上不要命的人还是不多的。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贩,根本没必要花那么大的代价做这种注定不会是好结果的事情。 更何况那胖子有求于她,怎么都没可能做这种自毁城墙的事? 难道是垂涎她的美色……? 咳咳,这种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没办法信服啊!那胖子虽然是色了一点,但却是有钱的色鬼……有钱的色鬼要什么美人会得不到?何必单恋她这一枝高岭之花? 更重要的是,尼玛!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货!一见钟情什么的,还是去死去死去死吧! 那一天让她印象尤为深刻的是,李春华跟那胖子勾搭上了,还在她美丽的桃园里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回原始律动给她看……望天,感觉好巧啊!如果她有一个更加聪明的大脑,她现在完全可以将这些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情连串在一起,得出只有一个有理有据的真相……但显然她不够聪明,所以她只能依靠她女性的直觉来猜测还原当时的情境……咳咳,直觉告诉她,她不幸中招肯定跟李春华和那胖子中的至少一个人有关系。至于究竟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抱歉,她女性的直觉还没有精准到这个程度。 以她的直觉猜测为前提,现在做三个假设。 假设一,她中的药是胖子下的,且李春华毫不知情。那么,她应该追究胖子为什么要在她的茶点里下药?见色起义这种理由实在是太瞎了一点……虽然她承认自己确实很漂亮……捂脸!但如果那胖子只因为这个理由而就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话,这么一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胆大妄为到敢在她的地盘上胡作非为,那么,她不但要对他的智商绝望一把,而且还要好好去问一问,其实他这药商巨头的地位是捡来的吧? 难道是看中了她紫清派掌门的位置? 怎么可能!他难道不知道紫清派的掌门人都是找上门女婿的么?!他是打算要把他家药行当嫁妆送给她紫清派么? 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所以,胖子应该是无辜的吧……? 假设二,她中的药是李春华姑娘下的,且胖子毫不知情。那么,李春华姑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下这种药当然是希望她毁了贞操,可是她希望这贞操毁在谁的手里? 萧秋?怎么可能啊!她才不相信那姑娘有那种成人之美的觉悟呢! 胖子?原本倒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个人……可是如果这姑娘真的是打算让胖子毁了她的话,他们在她面前啪啪啪究竟是肿么一回事?演习么?! 路人甲?别说她那桃林里很少会有雄性动物出现,就算真的出现了吧,她还真不相信会有哪位雄性敢顶着她长年的积威对她啪啪啪!看,她这么端庄严肃的一张脸,他们真的敢么?! 假设三,下药的人是萧秋? 怎么说呢……如果萧秋真的忍不住想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她相信这少年更愿意是直接上,强压倒她一顿啪啪啪,下药那种事情,不是他会做出来的……姑娘她对这一点还是蛮有信心的,至于这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废话,当然是从以前的经验得出来的。想当初他大可以对她下药,以这药的凶猛程度来说,她一定是抵抗不住,老早就从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反而是各种威胁逼迫……足可见少年更喜欢来硬的……真是销魂的结论不解释。所以除了一开始怀疑了一下——毕竟这少年出现得还是太及时雨了一点,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想过会是他。 剪不断,理还乱。 肖宋姑娘想,她大概真的没有推断的天赋。 ——*——*——*——*——*——*——*——*——*——*——*——*——*——*——*——*——**——*——*—— 在萧秋少年开口问了肖宋在那破山洞里住得还习不习惯的第十天,肖宋已经彻底远离了这个环境恶劣的潮湿阴冷的地方,出现在了南边的一座小城里。 萧秋少年十分迅速地将一切都安排好,以至于肖宋只住了一晚上的客栈,第二天就搬进了一座小小的别院里,还雇了一个老妈子打下手。肖宋休息充足之后便游了游这宅子,跟她上一世在四方城里买下的那座宅子倒有相似之处,同样是一进天井,两层小楼,独门独户的矗立在深深的胡同之中,十分幽静。 肖宋看了看,这宅子倒是比前一世的宅子还要大那么一点点,住个七八个人也不成问题。她还记得自己当初买了那宅子花了大约八百两白银,如今时间差不多,估计物价也不会差太多……七八百两银钱虽不算多,但到底也不少,足够普通人家吃穿用度一辈子还有余了。 所以……萧秋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因着这抓心挠肺一般的好奇实在是难以忍受,她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打破缄默,开口问了。结果少年默了一下,淡淡说道:“银两?唔,捡来的。” 肖宋当即泪流满面:“……”少年你哪里捡的可以告诉她不?她也想去捡啊! 她当初随身携带的那些个银票早在掉下水的时候被水冲走了,那时候命都要保不住了,她当然没有那个闲工夫去伤心这个,可是现在她的小命还在,还回到了现世之中,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要用到钱的?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怀念起那被冲到水里喂鱼……不,应该是连鱼都不吃的银票……她这一辈子就没有丢过这么多钱!还有那些个她收拾了好几个月的瓶瓶罐罐,都是珍贵的药啊药! 心痛的感觉把她打击得无以复加,这姑娘倒地不起,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屎了算了。 屎了就再也不会痛了……谁说她没心没肺的?谁说她不会爱的? 她爱的!她爱钱啊!简直是用生命在热爱! ——*——*——*——*——*——*——*——*——*——*——*——*——*——*——*——*——*——*——*——*—— 肖宋原本是打算等萧秋少年打消了戒心之后再离开的……摸着良心说,其实萧秋少年对她倒也不错,她要什么给什么,感觉不像上一世那么……压迫?也不像梦境里那样恐怖。大概是因为这一个是自己从小一直养大的,多少有点感情,而以前那两个仅仅只是半路出家,自然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肖宋最终没有等到那一天,因为她出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姨妈似乎很久没来了? 她练的凝心诀本来就有驻颜的功效,这具身体的年纪虽然已经是个中年老女人了,但是保养特别好,老得比一般人要慢上许多,姨妈一直都是正常的。原本在山上待的那些日子,她天天紧张得很,老早忘记了那回事。可是一下山,生活恢复了平常的步骤,她就开始想起许多被她忽略的事情…… 姨妈什么的,她该不会是……中奖了吧? ------------ 第四十五章 几日之后,肖宋便借着十分无聊,想要上街走走的借口,成功从萧秋少年那里得来了行动权。当然,她不可能一个人出来逛街,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是萧秋买来的专门伺候她起居的一个十三岁的小丫鬟,名儿叫作小细……小细年纪小小,个子小小,但是做事认真,为人老实又安分,并不太擅长口舌,但也不会惹人讨厌。肖宋姑娘表示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小丫鬟,再加上她现在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怀了孕,也不打算立即离开这座小城,是以也就不在意这一点了。 在逛了两圈之后,她七拐八拐终于拐进了一间十分不起眼的药房,先买了几副安心凝神的药材,让小细跟着伙计前去熬药,自己则找了那个坐诊的老大夫,抛下三两银子,说了一句“相脉”之后,便拉起了衣袖,将手腕递给了他……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在确诊之前,肖宋总是还有几分侥幸的心态在……毕竟萧秋还在这么小,她又是这个年纪了,他们之间有且只有过那么一次……虽然时间长了点,次数多了点,但也只是那么一回而已。仅仅一回就中标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品? 结果,那没眼色的老大夫语气平平表情平平地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这是喜脉啊……”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的节奏啊! 肖宋就觉得自己的人品还真是有待加强o(╯□╰)o! 这种感觉,真的不要太讨厌! 她狐疑地摸着自己半点异样都没有的小腹,除了姨妈不正常以外,她明明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孕吐,没有嗜睡,没有变成奇奇怪怪的口味……孕妇该有的,她都没有。曾经有一度她甚至还偷偷猜测是不是自己太老了,给绝经了嘤嘤嘤……结果,这老头竟说她真的是怀孕了。想想这平坦得没有一点起伏的小腹下竟然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好吧,神奇归神奇,还有几分理智的肖宋姑娘真心觉得,孩子什么的,还是应该是在父母的期待之下诞生的,就算不是爱情的结晶,至少是在正常情况下,包含着父母的希冀之下出声。可是,她这样的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这爹不疼娘不爱的,要是真的生出来,还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爹嫌娘厌的孩子到底该由谁来养啊?这不是在造孽么? 她觉得自己已经造孽很多了,还是不要再造孽了……而且还是造在自己的娃身上,真心是不要太夭寿! 话说回来,这老大夫看起来年纪一大把了,胡子花白,还都垂到肚脐眼上来了,足可见其高龄……有没有可能是老眼昏花弄错了吧?! 肖宋忍不住用眼神质疑那个山羊胡子的大夫……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只守着这么一家小药铺,足可见这货的水平不怎么样,就算真的是弄错了,把动脉看成了喜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不过,好奇怪,这个世界她碰到的大夫怎么都是山羊胡子的呢? 咳咳,这当然不是问题的重点…… 山羊胡子感受到了肖宋姑娘的不信任,当即觉得尊严被践踏侮辱了,立刻拉长了一张驴脸,严肃地说道:“这位夫人,老夫自行医以来已有三十余载,从未失误。你的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乃是滑脉,即是妇人妊娠之象……扒拉扒拉扒拉扒拉……”唾沫星子乱飞。 肖宋:“……”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一枪中的……萧秋少年简直不要太厉害! 哦哦,这不科学! 山羊胡子最后做了总结:“如此,夫人可是听明白了?” 肖宋:“……”她能说什么?说谢谢先生你给她普及这个知识?! “夫人你如今是两个月的身子,胎还不稳,当小心注意才行?待再过五个月,夫人可以再来老夫铺子里开几剂十三太保吃吃,怀孕七个月服一剂、八个月服两剂、九个月服三剂、十个月也服三剂,要临产时再服一剂,保证夫人顺利生产,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夫人放心,本铺子的药远近驰名,绝无假货……” 用这种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说这种猥琐的话真的没问题么? “……不必了。” 山羊胡子继续面无表情:“生儿育女可是人生大事,若不好好保养,后果不堪设想……” “安胎药真的不必了,你给我开一剂堕胎药吃吧。” “……嗯?” “我现在这个时候吃堕胎药,没问题吧?” 山羊胡子的年纪果然不是白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迅速脑补了一副后院宅斗的阴私腌臜事,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夫人如今怀孕两月有余,正是堕胎的好时机。且夫人是习武之人,身子底子好,便是流了这胎,好好休养,还是可以养回来的。” 肖宋只犹豫了一秒钟,再不给自己后悔的时间,果断说道:“……那就,开药吧。” ------------ 第四十六章 肖宋姑娘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圆圆的眼睛茫然地睁开着,略有些呆滞地望着天青色的床顶帷幔,黑黑的眸子泪蒙蒙的,眼角的肌肤泛着红,嫩白的手指绞着被角,十分可怜的样子。 山羊胡子的老大夫果然各种不靠谱,竟然还敢信誓旦旦地说了她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强壮,非一般妇人可以相比,绝壁经得起打击的……结果,她就给整成这副见鬼的模样了……经打击……打击你妹啊! 她这鬼样子,简直不要太打击! 肖宋现在再回想起那一日,却觉得明明不过两日,那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当时她只觉得腹部剧痛,有什么温热粘稠的东西从身下不断地流出来,耳朵里充斥吵吵闹闹的各种杂音,一开始还十分清晰,渐渐之后便糊成了一团,再也听不清了……再之后,原谅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流产的全过程了,唯一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疼痛。因为她貌似很丢脸的,比一般妇女同胞还要不如地晕过去了……真是要死的习武之人!她简直是在丢习武之人的脸面。 醒来后肖宋就发现自己躺在萧秋买下的小宅子的房间里,住了这些日子,她对这张专属于她的床已经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这帷幔上的图纹。 两天里,照顾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几乎没给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只有到了入夜之后,房里才会没了声响。可肖宋知道她们都在的,就在她的房间隔壁,只要她稍微大声一点地叫上一声,她们便会过来看她。 对于这比以往更加密集的监视,肖宋保持了沉默。照顾她的仆人除了那个老妇人之外,又多了一个中年妇人来打下手,看她的眼神即便掩饰得再好,隐隐也都透着怜悯。即便是安慰,也是隐晦地让她好好养身子,总归是会好的。之后便是叹气一声,什么都不说了……可就算不说,那未完的话里的意思肖宋也十分清楚,不就是说女人怀孕不容易,落胎之后身子几乎就坏了,何况还是她这样大年纪的女人……肖宋觉得自己此时的神经比以往都要敏感纤细许多。 肖宋对于她们的眼神和安慰都保持沉默,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却也知道这些过来人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单纯的劝慰罢了。她大概是得了落胎后忧郁症……其实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真的实现了,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明明像她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情况,根本没办法负担起教养一个孩子……可是等那个不在期待之内的孩子真的没了,她却…… 好吧,果然贱人就是矫情。 她真矫情死了…… 小细不见了。 肖宋一开始没有想起来,等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之后,这个问题就再也没办法忽视了。她也问起过小细的下落,不过这两个妇人统统不知道,根本不能指望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来。知道这一点,她也就只能作罢,只是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也算她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生怕小细被她连累。可她便是想要去找小细,身体情况却不允许,落胎之后,她时常会腹痛,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根本不被允许下床。其实她们允不允许对她根本没什么限制作用……她看起来最乖,这一点不止是她自己这么以为,连大神都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她真的是一个乖巧的姑娘么? 乖巧的姑娘会这么执拗得像顽石一样? 乖巧的姑娘会想着去堕胎? 乖巧的姑娘会杀人都不眨眨眼睛?晚上连个噩梦都不做? 其实不管是和她自己的自我认识,还是大神,都弄错了呢。表面上她是一块璞玉,其实本质根本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就萧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啊,不对,是太长眼的家伙才会仅仅只因为她这张漂亮的女声皮囊而直接忽略掉她猥琐的本质,对她穷追不舍。 肖宋要是真那么乖顺无害,也就不是她肖宋了。 足足五日,肖宋既没有见到小细,也没有见到萧秋。这两个人简直就好像是约好了私奔了一样,默契地同时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便是一开始肖宋还很镇定,到后来也等得有点焦躁不安了。 感觉……好像被遗弃了一样。 原来……被遗弃是那样难受的感觉啊…… 她几世来都是最潇洒的那个人,永远是最先走的一个人,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个销魂的背影给别人遥望缅怀……以前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毕竟人各有志,还各有自己的生活,可是真的站在了遥望者的位置,自己成了疑似被遗弃的一方,那就真心不好受了。 不好受的肖宋首先败下阵来,在吃完晚膳之后,看着那个年轻一点的妇人收拾碗筷准备下去,忍了忍没忍住,便开口了……她说的十分直白,点名就是要见萧秋,半点弯都不拐。萧秋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小细去哪里了,想必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好吧,她也想知道萧秋为什么不肯来见她……明明,明明那是她的专利! 结果她一问出口就冷场,那个妇人呆滞了一下,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推脱了半天,竟然告诉她说:“夫人,老爷他不在。” 就算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是事实情况就这么明显地摆在这里,也容不得她不想太多。肖宋简直是气笑了,什么叫作风水轮流转?感觉昨日还是她躲着萧秋各种矜持不肯见,现在就换成萧秋躲着她不愿意相见了么? 原来不管在什么时代,不能生养的女人都是这么掉价么——口胡!她又不是不能生了! 至于么?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之徒!原本还说什么喜欢她,要跟她在一起……结果呢,不就是流了个孩子么?就不肯见她了?魂淡!魂淡!魂淡魂淡! 气急了的肖宋心里怒火腾飞,面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哦,他不在?他去做什么了?” 那个妇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肖宋冷笑……他能去做什么?他跟她一样,在这座小城里都是初来乍到的过路者而已!他能去做什么?! 心里发冷,肖宋冷静了下来,不欲再为难这个年纪不算小了的妇人,却也不愿意再见到她,说了一声自己很累想要休息,便让她们退下了。肖宋脸色明显不对,比原来还要苍白上几分,那个妇人也是人精了,自然是看得出来,眼见她这个态度,也不敢再留在这里招眼,连忙收拾好了碗筷,福了福身便也就出去了。至始至终,肖宋只是面朝里躺在那床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那妇人关上了门,没有立刻离去,看了眼对面的那间屋子,叹了一口气。这座宅子的主人出手很是阔绰,一个月能给十两银子,是别的地方的好几倍。她手脚勤快,做事又麻利,这才被推荐到这里来的……结果刚来这里那么些天,她也只是远远地见过那老爷一面,本以为是个暴发户一样的人,没想到那老爷极年轻,长得更是天人一样好看。她长到这么个年纪,做过的行当也不算少了,见过的人自然也算多了,却从未见过一个人长得比这年轻的老爷还要好看。便是那夫人如此姿容,跟那老爷一比,也是失色了不少的。 而她来这里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照顾这落了胎的夫人…… 这夫人落了胎,本该是一件伤心事。她却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这夫人除了忧愁之外,却也不见得有多伤心;而老爷……那态度则是越发叫人捉摸不透。自己妻子流了产,男人不管不顾,连一眼都不去看,本应该是不喜欢这个夫人的才是……可既然不喜欢,他却又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那么多天了甚至都不吃东西,只喝酒……那房间里的酒味便是这大老远的,也能闻得出来。 这哪里又是不喜欢的样子?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 可她也知道,这种东家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下人可以置喙的,奇怪归奇怪,却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多问什么。 ------------ 第四十七章 肖宋当然没有睡着,她今晚上吃得有点多了,本来就有点撑,又被气到,整个人简直是胀的不得了。她虽然对美味的食物很有爱,但是本身却是一个食量不大的姑娘,稍微多吃一点就很容易被撑到……这绝壁是一个吃货的悲哀。可是即使被撑到,也挡不住她要多吃的决心!这是一个痛并快乐着的过程……要换作平常,她怎么着都得散一下步消消食才能入睡,像如今这么一动不动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自然更加不可能沾到枕头就睡着。 肖宋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生气,越生气越觉得肚子胀,越胀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胀……如此恶性循环不可自拔中。 最终,又气又胀的肖宋姑娘……睡着了o(╯□╰)o! 请千万不要高估这姑娘的节操与骨气……骨气那种满大街都是的东西能值几个铜子?姑娘表示她毫无压力!再气也绝壁不跟自己过不去! 夜半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肖宋感觉到好似有人在看她。她最近身子已经开始渐渐好转了起来,睡得又有些多,并不觉得很累,虽然睡着了,却并不是太深,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警惕性。一开始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她虽已经察觉到,但人陷在睡梦之中没到自然醒的时候强制醒来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感觉到这目光有些熟悉,似乎最近经常能够见到,也没出个什么事,她也就继续睡她的觉……直到那目光化为实质,化成冰冷的触感抚上她的脖颈…… 肖宋猛然惊醒,慢慢恢复焦距的目光对上了那双如点漆一般的眸子,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熠熠生辉。 她心惊胆战,下意识地覆上那只在她脖子上游移的手,那手却在她碰触的前一秒收了回去……肖宋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萧秋?” “嗯……”那人应了一声。 黑夜之中那人的脸看不分明,面上神情有些模糊,肖宋只觉得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微微的颤抖,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肖宋也没去细想,她只觉得有些尴尬。毕竟睡着之前她还在骂这个少年,即便睡着了梦里面也在骂他……结果这个人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真实得让人无法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她有些紧张……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什么?她开口了:“你怎会过来?” 许久都没有人回答,肖宋的那句话好像是泥牛入了大海,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肖宋有些恼了……她这个师傅的权威难道真的已经半点都没有剩下了么?她觉得自己胸臆之间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情绪正在作祟,挣扎着想要出来…… 委屈?可是她到底在委屈些什么? 怨他?她又能怨他什么? 感觉好生无力…… 少年在夜色笼罩之下缓缓开口了:“我来,看看师傅……” “……你大可以白天来的。”心里压着一股无名火的肖宋姑娘忍不住吐槽,“夜色太暗,我怕你看不清。而且,为师要安寝了!” 少年并不恼,声音淡淡的,又十分悠远:“……我只是看着,而已。”便是看不到,可她的样子,他一直都知道。“师傅既然累了,便休息吧……不用管我。你睡着了,我便会离开。” 肖宋:“……”好吧,少年,你赢了。她独身一人惯了,实在没办法在一个人的火热注视下还能够安然睡着……姑娘她的心理素质真的没有那么好! “……小细呢?”她默了许久,开口轻轻说道:“我许久没有见到她了,她在哪里?” “师傅喜欢她?” “她人不错……她,你没有……”实在是难以启齿,让她怎么淡定地说出‘少年你没有辣手摧花’吧这种话? “没有。”他却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语气一丝不乱,只是有些发硬:“她做错了事,让师傅受伤了。” “……不是她的错,是我不小心……” 少年豁然站起,黑夜之中衣袂摩擦的声音十分明显……肖宋硬是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少年便冷冷地说道:“师傅还是先安寝吧,秋儿便不打扰了。” “哎?”少年你不要太任性啊!“那……小细?” 少年已经到了门边,一手扶着门把,听到她的喃喃细语,停下,道:“师傅放心,我不曾害她。” ------------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那……小细呢?” 少年已经到了门边,一手扶着门把,听到她的喃喃细语,动作有一刹那的停顿,手在衣袖底下握成了拳,他带着隐忍,轻轻说道:“师傅放心,我不曾害她。” 肖宋乖乖应道:“……哦。”便无言了。 “师傅身子弱,还是好好休养吧。改日,秋儿再来看望师傅。”少年推开门,月光一下子便洒了进来,洒在少年的身上。在门重新被关上的一刹那,肖宋总算看清了少年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憔悴阴沉得可怕。 肖宋一直憋着一口气,待少年走远了,脚步声再也听不到的时候,她才终于舒出了那口气,彻底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再迟钝的姑娘也该觉得不对了,今天的萧秋少年身上的气压好低好低好低……而且,那一身的刺鼻味道是酒味吧?喝酒了么?还喝了不少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 是在为她伤身么?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要躲着她?不来见她?这样偷偷摸摸地,只敢夜半闯入她的闺房的行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个念头,可惜太快了,她没有来得及抓住,便就这样让它溜走了。肖宋到底没有纠结多久,辗转了两下,便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第二日,肖宋见到了小细。 她细细看了她,除了神色憔悴一点,呼吸平稳而有力,倒也没什么。她将小细叫到床前,“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你?” 小细的手指抖了一下,脑袋压得低低的,“回夫人,我……奴婢回家去了。” 肖宋皱眉,不是都已经签了卖身契了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什么家?萧秋让她去的?为什么呀? “……当真?” “小细,不敢欺瞒夫人。” 虽然疑问一大堆,但肖宋到底也不是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知道她没有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迁怒,依旧很不错的样子,便也就作罢,挥手让她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小细好似松了一口气,连忙福了福身便要退下,肖宋眼尖看到她动作之间露在外头的小半截手臂,连忙叫住她:“等等!” 她叫得有些大声,小细被吓得都不敢再动。 肖宋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复又放缓声音,对她招了招手,“小细,你到我床前来。” 小细没有像以往那么听话,有些犹豫踟蹰:“……夫,人?” 肖宋当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柳眉一蹙,掌门人的气派就这么不要脸地施加在了一个倒霉的小姑娘的身上:“过来!” 小细再不情愿,也只能屈服于淫威(!),乖乖凑到肖宋面前,只是这脚步到底是放得有点慢,简直就像是蜗牛爬一样……肖宋嘴角狠抽了一把,待她终于爬到离床前一米有余的距离时,她猛然一伸手,将她拽到了跟前,小细姑娘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平复下受惊的心脏,马上又惊呼了第二声……因为肖宋那不要脸的姑娘一把拉开了她的衣袖。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毕竟不如她原来在的时代那般前卫,从小到大除了洗澡或者那啥啥啥,根本就不会有露出手臂的可能性,所以就算再黑,也黑不到哪里去……除非是天生黑人不解释。小细不算白,但衣衫掩盖下的身子也是光滑柔软,肤色虽有些黄,可胜在颜色匀称好看。可这本该是匀称好看的手臂上现在却是斑驳的淤痕,青青紫紫,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看着十分恐怖。 肖宋顿时脸色就有点黑:“谁干的?” 她不自觉中忘记控制了自己的气压,周身散发着阴暗的气场,小细姑娘当即就跪倒在地,缩成一团,脑袋低垂,半点不敢抬起来,整个人瑟瑟发抖。 肖宋:“……”怎么搞得她好像是个坏人似的?! 她像么?她怎么可能会像个坏人呢? 虽然肖宋姑娘真心觉得自己不是个坏人,可是大概也没有知心姐姐的天赋,不管她怎么问,小细姑娘也只是抖成一团,半个字不愿意吐出来。这让肖宋十分无力又无奈……最讨厌这种事情了!你要是受了委屈,告诉她不就好了么?能惩治她肯定会帮忙惩治,不能的话,她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斩草若是不能除根,她压根就不会浪费那个力气去埋一个祸根! 原本肖宋还觉得这姑娘看着还挺顺眼的,乖巧温顺招人喜欢。结果……你这吞吞吐吐畏畏缩缩的模样到底是肿么一回事啊?! 好吧,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她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决定别人的性格…… 在放弃之前,肖宋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我再问你一句,你回家做什么去?我伤了身子,你不在我面前照顾我,为何选在这种时候回家去?” 小细姑娘犹豫来,犹豫去,最终垂着头,低不可闻地道:“是……是老爷让……让我回去的。”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有阿爹,阿娘,还有一个弟弟。” 她在说到自己的阿娘的时候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点害怕的意味来,肖宋察觉出来了,便试探着问道:“你可是你阿娘的亲生女儿?”你确定这么直白的真的是试探么?有这么直白的试探么? 小姑娘默了,半晌,缓缓地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是……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 肖宋默了一秒,猜测道:“你后娘对你不好?” 小姑娘再度沉默。 肖宋:“……”囧……她好歹跟这姑娘相处了一段时间了,知道她年纪小,肚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为人实诚,根本不会说谎,是那种宁可什么都不说,以沉默应当也不会说什么瞎话的人。所以,明知道她家里还有一个凶悍的后娘,萧秋少年还把她往家里送,是变相的惩罚么?想起昨日萧秋少年对她说的他不曾害这个小姑娘,确实不曾害啊,这弄死个人都不用自己下手的,境界可不要太高。 其实小姑娘真的没什么错,这真的是她自己的原因……迁怒什么的,真的是要不得的。 肖宋有些小小的几不可见的愧疚,道:“你父母已经将你发卖了,卖身契便在我这处,你与那家再无关系,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你也不必再回去了。”按了按太阳穴,肖宋有点头疼,“你若是想回去,我自然也不会阻止。” 小姑娘摇了摇头,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谢谢夫人。” 肖宋阻止不及,硬生生地受了这三个响头,真是……夭寿了。 之后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肖宋都在调养身子,补品药汤跟白开水一样地喝着,一开始她还百般不愿意,到后来整个舌头都麻木了,完全适应了那苦涩的中药味,再来点更苦更难吃的药,也觉得没什么了……这大概就是现实版的温水煮青蛙的全过程。 肖宋到底是习武之人的体质,不是一般妇孺能够相提并论的。虽然一开始晕过去了实在是丢人了点,不过那是意外,不能算进来。这之后,她的身体就好似有了神助,完全发挥了小强的精神,很快就好起来了。速度之快,甚至她自己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 身子健康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她除了觉得自己的身子恢复到了流产前的体质之外,同时也发觉了自己的精神却是不曾变化,一直都有些萎靡,比起以前,她更爱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有八个时辰是在水面之中度过的,剩下的四个时辰紧紧凑凑地,全部用来了吃喝拉撒了……或许是年纪大了还流产实在伤身吧,这精神怎么都调节不回来。不过肖宋也没有想太多,当初练魔功的时候,睡得更多的时候都有之,如今也不过是每天稳定的八个时辰,她很淡定的有木有?! 至于萧秋,自从那一夜之后,却也不曾再来看过她。不过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肖宋从半梦半醒之间醒过来,便会看到那人坐在她的床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就算对方是个有着一副好皮囊的美少年,这个样子还是很吓人的好不好! 在被吓了几次之后,也没见着有什么实际的伤害,肖宋便也随着他去了……爱看不看!他喜欢大半夜不睡觉来看她睡觉,那就让他看个够! 略有些气恼的肖宋姑娘自顾自地置着那莫名其妙的气去了,也就没有发现萧秋的气压是一日低过一日,夜里注视着她的目光也越发地冰冷了起来,到最后,那燕眸里几乎已经没了温度,成了冰凉的死灰……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尽职尽责的好系统,它就会提醒肖宋姑娘:男主黑化值已经高达百分之一百,请玩家注意人身安全!可惜她没有一个这么好的系统,她只有一个只会旁观看她笑话,看完她笑话之后不但不帮忙,反而会落井下石的无聊无良无用的大神,半点屁用都不顶,更被说好心提醒这种事情了……所以她注定要悲催了。 肖宋悲催那一日,一切都很正常,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她一觉睡醒,便发现直接把早上给睡没了,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屋外的阳光十分灿烂,天气很不错,即便没有开窗,她也能够透过那层窗纸看到外头明亮的天色。在房间里躺尸了那么久,她都有点想要出去晒晒太阳了。 发现自己不对劲是分分钟的事情……她没有力气,全身都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根本爬不起来! 这真是见鬼了!她昨天也只是精神萎靡了一点,可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变成这作死的样子了?! 吓了一跳的肖宋连忙大喊……那两个帮忙妇人甚至是小细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平日里只要她吼上一嗓子她们就会过来,各种方便不解释。但是今日,她喊了半天,也没见那些个人过来,宅子里安静得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这是怎么了? 肖宋挣扎着想要下床,结果却因为腿软走不动而不幸从床上滚落下来,滚了好几圈,最终撞在了床边的衣架的突起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忍着泪一路爬到门边,却怎么都推不开那扇门,门栓太高,她又站不起来,根本够不着,气得她拿手狠狠地敲着那门板。很幼稚,却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发泄方式了。 一定是她的起床方式不对!否则怎么会发生这么销魂的事情呢? 她在做梦!她绝壁绝壁是在做梦! 将脸埋进自己交叉的手臂里,肖宋选择当起了蜗牛……门被推开,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踩在她的心头上,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门顺势被关上,她则被带回了房间之中,轻轻放在了床上。一双手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颊,肖宋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 那人低低地轻笑:“师傅,我知道,你醒着。为什么不愿意睁开眼睛呢?是不想看到我么?”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肖宋的睫毛颤抖得越发厉害,那人在她的眼睑之上落下了一个吻,笑得越发放肆,“便这么不想见到我么?我的……师傅。”衣襟被豁然扯开,肖宋只觉得胸前一凉,再也没有办法装矜持下去,蓦然睁开眼,恼怒的情绪瞬间弥漫开来,怒叫道:“你做什么?!” 这是她这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在白日里见到萧秋,还是那张脸,并未损半点风华,但是眼里深深的疲惫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原本是一双温柔的剪水燕眸,如今却好似……干涸了? 为什么? 肖宋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这个问题,挪开了视线。她不喜欢看这样绝望……不,应该是无望的眼神,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不是么?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而且,好像她是那个罪魁祸首似的。 少年显而易见地比原来要瘦了,也高了不少,越发像一直在她印象之中的萧秋了……毕竟还是个在长身体的少年,不可能一成不变。 “师傅在害怕么?”他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一寸寸地游移过她暴露在外的肌肤,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师傅当真,不喜欢秋儿碰你?嘴上说不要,其实身体分明很喜欢……师傅,为什么不能诚实一点呢?为什么要拒绝我?我不好么……我哪里不好?”到最后,近乎是喃喃自语了。 “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这个样子,又是你搞的鬼,是不是?!”肖宋忍受着那悸动,手上根本没有推拒的力气,幸好她还有力气喊,“萧秋,你到底有完没完?我是你师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喜欢师傅啊……”少年理直气壮,低低笑着,“我喜欢师傅,所以想要得到师傅,不管是心,还是身体……我都觊觎着,都想要得到……师傅一直都知道的,不是么?” “……” “为什么呢?为什么?在师傅眼里,萧秋就这么不好?比不上于沧溟,也比不上于澜?甚至连个小细都比不上?师傅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呢。明明我比他们好,比他们更喜欢师傅,不是么?师傅为何宁可将目光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呢?我难道不好看么?师傅一点都不喜欢我这张皮囊么?你看,这皮囊好么?很多人都想要呢……可是秋儿不喜欢他们,只喜欢师傅一个……也只给师傅一个……师傅当真不喜欢么?” “……”少年,你的精神还正常么? “师傅就这么不喜欢我么?”少年漆黑的眼里再无一丝光亮,他紧紧压着她,修长的手握在她的脖颈上,慢慢收紧,声音冰冷得没有半点感情,“师傅,你便这么不喜欢我么?不喜欢到……竟然想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肖宋蓦然瞪大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便是我再不好……你却不该……不该如此!”脖子上的力道慢慢收紧,肖宋几乎喘不过气来,却也完全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死死瞪着眼,被迫感受着那种窒息……少年绝望阴冷的低喃好似符咒一样清晰地入了她的耳中:“为什么?只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师傅便不要他了么?师傅喝下那堕胎药的时候……可曾犹豫过?想都不想便喝下去了么……师傅,你何其忍心!”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肖宋挣扎着想要辩驳……真的不是这样的!那一日她原本是打算喝了那堕胎药,打了这个不受期待的孩子没错。可是堕胎药都快要送到嘴边了,她却后悔了!是的,她后悔了呀!就算再不受期待,那也是她的孩子……她已经这个年纪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孩子……一个人孤单惯了,养个孩子也不错。或许,如果萧秋少年不会再变得那么可怕的话,那么她跟他一起养孩子,也是可以的……孩子毕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嘛!她可能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可以慢慢学啊!谁天生就是用来做贤妻良母的? 她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她还把那堕胎药倒掉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她真没有想到她刚出那药铺的后院竟然会滑倒!她更没有想到自己在那一瞬间想要用轻功避免厄运,竟然会因为旧伤未愈疼成那个样子! 明明一开始是不受期待的孩子,就算后来想要留下来了,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工夫的事情……可真正失去之后,她还是觉得难过……很难过。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可是那个孩子,几乎连存在感都没有,她更没办法想象它的样子……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可他不听她解释……他甚至不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这么误会了她。 他一手依旧掐着她的脖子,力度不算大,不会让她丢了性命,却也让她说不出话来。另一手则毫不留情撕去了她的衬裙,挺身而入…… “唔……”没有半点前戏,这对肖宋来说绝对不是什么享受的事情,她痛苦得一张脸都快变形了。 少年却全然不顾,依旧在她耳边喃喃,好似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秋儿本来想要折断师傅的双腿,锁住师傅,让师傅哪里都不能去……可那样师傅会受伤、会痛苦……秋儿真没用,即便师傅如此待我,我还是舍不得呢……秋儿给师傅下了药,只是暂时夺去师傅的内力,不会损害师傅的身子……” “师傅杀了我们的孩子……我该杀了师傅的……可是我舍不得呢……师傅若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呢?我那么喜欢师傅,师傅若是不在了,我便是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秋儿,不想师傅死掉……可是,心好疼……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师傅欠我的,那便还我吧。”少年咬住她的耳垂,轻语,“师傅欠秋儿一个孩子……从今天起,秋儿便一直做,做到师傅重新怀孕为止……你说,可好? “师傅,不要拒绝我……这是你欠我的……” ——*——*——*——*——*——*——*——**——*——*——*——*——*——*——*——*——*——*——*——*——*—— ------------ 第四十九章 肖宋觉得自己过得生不如死……好吧,这或许是夸张了一点,毕竟对她这个死过几次的人来说,没什么会比死了更可怕。但即便她更加享受着活着的生活,她也觉得这样没完没了每个盼头的日子让人很无望。 萧秋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好似魔障了一般讲她困在床上折磨……其实也算不上折磨,他并没有虐待她,相反,他很温柔……这也是肖宋到现在为止唯一可以庆幸的一点。不管如何无望,她总算没有吃苦。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对她来说,如果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的话,那她还是死了吧。虽然不想死,可对她来说,死亡已经不是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了。 不过,肖宋并不喜欢他的那种温柔……那种带着疯狂的温柔。相比于对未来的无望,萧秋那种死水无澜的模样更让她觉得绝望……他的绝望简直带动了她! 肖宋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冷血动物,相比萧秋,她简直是不要太冷血,冷血到连她自己都想要唾弃自己。她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能够为了一个连模样都没有长出来的孩子如此痛苦绝望?尤其那孩子还不是怀在他身上……他只是付出了一粒无关紧要的种子而已……有多少人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种子在别的女人的肚子里长成了一颗……咳咳。她会说她想到段正淳那货了么? 在肖宋看来,尽职尽责的母亲或许很多,因为受十月怀胎之苦,对孩子的感触足够深;但是渣得要死的父亲其实也很多,没有痛过,怎会深爱? 不管怎么样,如果萧秋是为了孩子这件事情才这么对待她的话,那么,如果她把事情说清楚了,误会解开了,就没问题了……吧? 流产那事真的是个意外,肖宋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要解释的,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让自己受苦实在不是她的风格,能解释清楚的还是解释清楚的比较好,误会什么的,绝壁是最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她又不是虐情言情剧的女主,至于因为一个小事说不清楚纠纠结结相爱相杀到剧终么? 可惜肖宋想得很好,现实却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她一直找不到好好说话的机会。 中了那种让人只剩下缠绵之力的药,本就浑身娇软无力婚婚欲睡,再加上天天被迫着进行高强度运动,而且不是她喊“雅蠛蝶”就能够结束的!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她一天当中基本没有清醒的时候,浑身的骨头好似都散架了,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进食的时候会稍微清醒一点,可是进食完没多久,她又不复清醒了……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好像……萧秋大概不希望听到她说什么。 每次都在她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他就用实际行动打断她,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对她进行高强度运动……一次两次是意外,次数多了……她又不是无知无觉的傻子! 肖宋有一次甚至是破罐子破摔想要直接将那些憋在心里的话吼出来算了……可惜她最终还是没能吼出来……而且那一天,萧秋少年似乎都比平常要粗鲁许多……她后来疼了许久,真的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于萧秋是故意不想听她解释,还是不愿意听她说出拒绝他的残忍的话……那就不是肖宋会去想的事情了。 肖宋一开始还记得解释这件事,不过被打断的次数多了,她也渐渐地不记得了……或许是心灰意懒了,对解释的事情也就不再那么执着。其实不管怎么说,她原意还是要打掉孩子的……至于突然想要留下孩子,还想着可以跟萧秋试试看那种想法……大概是一个寂寞的老女人突然的抽风吧。可惜老天没给她继续抽风下去的机会,她这么一个高手在抽了那样的风之后竟然栽在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轻功之上……果然她命里跟那孩子没有缘分。说穿了,除了有那么一点点的伤心遗憾难过,她未尝不是没有一丝庆幸?庆幸这一场意外让她得到了成全? 所以,还解释什么呢?还是什么都别解释了吧! ------------ 第五十章 黄昏。 晚膳过后,天色渐暗,华灯初上,肖宋又经历了一场消食运动。 激烈的欢爱过后,肖宋眼神迷蒙地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汗湿的长发散落在胸前,白与黑的颜色对比十分强烈。她浑身软塌塌的使不出力气,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一只匀称的雪白手臂穿过垂落的帷幔悬在床前,嫩白的手指无力地蜷着。 沐浴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浴桶就放在房间靠里的一角,用八面落地绣着鸢尾花的屏风阻隔起来,从外往里看,也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影子,并不担心会走光。萧秋只披着一件玄黑衣袍,衣衫微微敞开着,露出里头线条漂亮的肌肉以及两条修长好看的长腿,他的身上微微也有些汗湿,额上冒出一层浅浅的汗珠,在欢爱之时被肖宋无意之间拨掉了发簪的墨发披散下来,上好的绸缎一般垂在身后,也有一缕黏在脸上,平添了几分妖异。但他呼吸并不乱,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静。 萧秋用手指试了水温,很热,但并不算太烫,泡在里面会很舒服,是师傅最喜欢的温度。这水温是他亲自调出来的,下人只是把烧好的热水以及冷水送到房门口便离开了……这里到处都是师傅的味道,他不想任何人踏入,玷污了他的师傅。想起师傅,他的眼神柔了一柔,可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很快便恢复了无波无澜的死寂。 萧秋绕过屏风来到床前,一眼便看到了那只露在帷幔之外的雪白藕臂,他顺势抓住了那只手臂,手指与她相握,好似握住了全世界。顺着那手臂,他撩开了帷幔……萧秋本是想立即唤醒肖宋,带她去清洗身子,师傅爱洁,一日若是不清理身子,便会浑身不舒坦……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待看到她那副眼睛半阖不阖,毫无焦距,迷乱昏沉的模样,雪白的身体横陈在深青色的床榻之上,身上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他亲自印上去的……心里不由便是一动,原本平静得近乎死寂的心微微动了一动,掀起了一丝波澜。他的师傅,自然是极好的。世间女子众多,却没有一个比他的师傅更好……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可以不顾伦常,便是日后被人发现会受尽唾骂,身败名裂,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够跟她在一起,能够碰触到她,他就满足了。 人是贪心的,贪得无厌,永远只会想要更多。 最初发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他只求能够在她身边,每日都能看到她的面庞,便觉得已是此生最幸福之事…… 是什么时候觉得不满足了呢? 想要得到更多……更多……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想要……得到她! 不再只是师徒的关系!不再是那么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他想要与她融合在一起,将她紧紧抱住,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他想要将那份隐秘的,带着羞耻的,不能为外人道的感情坦率地呈现在她面前,让她知道,他不只是她的徒弟,不是那个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徒弟!他也不愿意再当她的徒弟! 她的徒弟对她有着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想撕碎她那张淡然的,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笑脸…… 他做到了…… 他的师傅,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这种怅然若失的心情…… 后悔么——为了她失去的快乐? 少年温柔地摸上昏沉的女子柔软的面颊,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略有些红肿的嘴唇……答案一直在他心里。 他不后悔,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即便是死了,也不后悔! 若是没有迈出那一步,那么她永远都只是他的师傅,而他永远就只是她的徒弟……除此以外,他们什么都不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喜欢的人就在她面前,他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她,她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怀揣着这么一份卑微的爱情……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逼疯。与其如此,不如破釜沉舟……得到她!哪怕只有身体!他也要得到她! 他不舍得她痛,他希望她能够开心幸福……可是她若是一直那么无知无觉,不知道他有多痛,那怎么可以? 他可是,一个自私的人呢。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不怕她指责他,不怕她恨她,不怕她厌恶他……明明在最初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所有的结果,包括最坏的。 可是…… 他是害怕的…… 明明早就知道了李春华对师傅的嫉恨之心,他却一直没有阻止,冷眼旁观;明明知道李春华对师傅下了那种药,还将那个男人引到桃林里……他分明是可以阻止的。 可是,他又做了什么? 他放任了自己的师傅被这样的糟蹋……即便他照样也没有饶过李春华,让她自食了恶果。她想要毁去师傅的清白,他就毁了她!伤害他的师傅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可是伤害师傅最深的人,究竟是谁?他那么心知肚明,他这个旁观者的罪孽,并不比罪魁祸首要来得少。 那个时候的他,是什么心情呢? 是庆幸吧? 庆幸自己不用亲自动手……就算日后师傅追究起来,他也完全可以脱离事外。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参与……他只是旁观……那样,她可以少恨他一点吧? 看吧,他就是这般的丑恶,让人憎恨生厌。师傅若是知道了原来她收留的那个乞儿竟然是这般腌臜的一个人,当初就不会收留他吧?所以师傅讨厌他,其实是应该的才是……他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师傅怎么会不讨厌他呢?讨厌到,宁可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要留下他们的孩子…… 竟然是憎恨到这样的程度了呢。 为什么? 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为什么,要这样憎恨他? 她不想要同他扯上关系,他却不愿让她如愿。 他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孩子!证明他的拥有!哪怕,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在所不惜! …… 萧秋的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下一瞬,他狠狠地吻住了肖宋的嘴唇……真是真实,美好的好像是假的。 即便他一遍又一遍的占有她,触摸到了真实,心却一直是空的。 …… 肖宋“唔”了一声,被这粗暴的动作吓得略略清醒了过来,眼睛慢慢瞪大。 漫长的一吻终于终了,肖宋姑娘抱着自己沉重的大头,觉得自己还能活着,真是美好。 眼睛被手掌盖住…… 又是一吻下来…… 肖宋:“……”妈蛋!这还没完了是么?! 在她终于要暴走的时刻,少年终于放开了她……转而抱住她,在她耳边不断地喃喃着:“师傅……师傅……师傅……” 别叫了……真的……头疼…… “我要沐浴……” “……好。” 少年很轻松地将肖宋揽入怀中,抱起的一瞬间,肖宋的身体微微僵了一僵,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即便已经亲密了那么多次,她还是不习惯对方的碰触,意乱情迷时倒是无所谓,灵魂和肉体分离开来,沉迷是人的本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觉得自己没有完全沉沦说出一些羞耻的祈求的话,已经十分了不起……是不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太低了? 肖宋默默地忧伤着,没有注意到在那一瞬间,少年的眼神黯了一黯。不需要任何语言,最真实的反应才最伤人。 被放进热而不烫的水中,浑身被水包裹着,肖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长长地喟叹了一口气。 少年的手撩起她的长发,拉到胸前……肖宋抬手制止,一如之前:“我自己来就好。” 少年淡淡地说道:“我来。” 肖宋:“……”o(╯□╰)o!好吧,其实她也就是这么一说,以示她的矜持…… 每天被服侍着泡澡这种事……她才不承认自己很享受呢! 姑娘,你的节操掉了啊喂! 其实肖宋之所以对这种事情这么淡定,是因为一来,少年按摩的技术意外的好……二来,反正拒绝也是没用的,没看他那个态度么?与其被强压着来,还不如主动享受!人啊,还是不要太矫情才好。三来,伺候洗澡时少年还算规矩,在她的强烈反抗下,还不至于对她用强,真来这么一场浴盆系。于是说,被吃点老豆腐那算什么? 洗完澡后,她被擦干,换上一身干净的内衫,被安置在床上,如以往一般,萧秋为她盖好衾被,语气温柔:“师傅,你等我一会。” 肖宋也如往常一般:“……”你慢慢来就好,她不急,真的。 萧秋并不因为她的态度而不虞,笑着亲亲她的嘴角,偷得香后绕去了屏风后,随手脱去自己已经被沾湿了的衣衫,直接用那桶已经有些凉了的洗澡水擦洗了身子,很快并顶着一身湿气跨上了肖宋的床,钻进了她的被窝,伸手揽住了她的小细腰……果真没让肖宋等多久。 其实肖宋一直想说来着……少年,你真的不用那么有节约用水的意识的!真的洗干净了么? 入睡之前,萧秋照旧为肖宋诊了脉,又摸摸她的腹部,动作之温柔小心,眼神之珍视,让肖宋产生了其实她肚子里已经又有了一个包子的错觉。 肖宋不反抗……她也没力气反抗。 只是这天,原本对此事采取三不“不理睬、不反抗、不说话”政策的肖宋突然抽风了,就那么说了一句:“萧秋,我们好好的相处,不成么?” 萧秋一怔,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师傅是想离开我么?” 真是让人无力啊…… ------------ 第五十一章 “萧秋,我们好好的相处,不成么?” 萧秋一怔,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师傅是想离开我么?” 肖宋:“……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秋少年抬起一双黑亮的燕眸:“那师傅是什么意思?” 被这咄咄逼人的态度略吓到,肖宋噎了一噎:“我……” 嘴被温热的手捂住,萧秋凑在她的颊边,低低说道:“师傅先不要说,由秋儿来猜猜看,可好?” 肖宋:“……”你捂着她的嘴巴,她就是想拒绝也没办法吧! “师傅想要与秋儿好好相处,且不是想要离开秋儿,那么,师傅是情愿留在秋儿身边,再也不离开了么?” “……”她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萧秋自嘲一笑,眼睑微垂,陷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果然呢……师傅怎么会不想离开呢?离开秋儿,师傅求之不得吧?” 肖宋:“……”少年,她什么都还没说啊喂! 肖宋虽然没有直说,但那好似吃屎了一般的表情却足够表露心意了。萧秋松开那只捂着她嘴巴的手,为她盖好被子,搂她入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身,率先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不早了呢,师傅还是早些休息吧。” 肖宋看他那一副不欲再谈的表情,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开口便说道:“萧秋,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说话?” 萧秋闭着眼睛,表情一丝未动。肖宋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任何回应,只觉得面子被践踏在地,心里越发地堵……难得她想要开口跟他交谈一下,结果还是这种态度……这是要做个毛线啊!好歹她现在还是他的师傅啊有木有!这么过分真的没问题么? “……师傅想说什么?” 肖宋微微一愣。 少年微睁的眼里情绪不明:“师傅想说什么呢?” 肖宋张张嘴,正欲开口,萧秋便打断了她:“若是说些想要离开的话,那便不用开口了。师傅知道的,秋儿不会放师傅离开。” 肖宋再度被噎了一下,讷讷说道:“我没有想要离开……” “哦?” “我留下来,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条件呢?” 捂脸!少年,你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呢? 肖宋犹豫了三秒:“你别这么对我,可以么?作为交换的条件,我不会离开。”天天被压着做这种事什么的,真是够了!她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迟早得早衰!虽然她以前也一直四体不勤,活得很懒。但至少很有灵魂,不像现在,虽然活着,偶尔想想,却还不如死了。 原谅懦弱的她不敢去死…… 肖宋倒是想过要逃,不过首先,也不知道萧秋少年这软骨散一样的药是从哪里买的?效果如此之好,让她汗颜无比!改天她也可以买一点去闯荡江湖? 肖宋从来没有放弃尝试将那迷药逼出体外,可是从第一天到现在已经那么长一段时间了,她就没成功过……内力什么的,好似没了一样,半点波动感觉不到……这让肖宋心里悬悬的,默默怀疑萧秋少年其实是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筋脉了吧?否则,就是再厉害的药天天吃,也该产生抗体了才是啊。她却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过变化,每天都是一种感觉——好累,好累,心好累~~~可是就算瘫软,四肢的感觉还在,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遭受到损害。所以,萧秋果然是男主啊,随便买个迷药都有这等功效……这姑娘绝壁不会承认是自己太废柴了! 不敢去死,眼下又没办法逃脱,估计从长远看,她也没办法形成逃离的具体计划,有点自暴自弃的肖宋姑娘才会提出这个妥协过的提议。 肖宋觉得自己并不算过分,自己都答应不逃跑了,迷药什么的,就不用再下了吧?这怎么看怎么合情合理啊!像她这么有人品的人,说了不逃跑,难道还会做出那种言而无信之事? 嗷嗷,这真的不是在搞笑啊! 她是真的真的很有人品很有诚信啊!你以为紫清派的掌门人是白当的么?! 可是看到萧秋少年阴晴不定的表情,肖宋就觉得这个世界再次不好了。她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萧秋便突然将她按在身下,他颀长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两具身体紧密相贴,能够感觉到彼此身上的体温。萧秋伸手,慢慢抚上她的胸口,动作暧昧,表情阴郁,眼里充满了恶意:“师傅不希望秋儿怎么对你?是这样……还是这样?” 我去! 姑娘她表示感受到了来自这世界深处的最大恶意! 少年,你的节操呢?!节操被她吃掉了么? o(╯□╰)o好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萧秋,别闹了!”肖宋姑娘憋红着一张脸,倒不是因为害羞……请不要指望她能够像一个纯洁的小姑娘一样因为被调戏就害羞……虽然她很纯洁,但是害羞什么的,实在太不符合她的美学!她那是窘迫啊窘迫!完全没办法坦然被一个徒弟调戏…… 她简直是习惯性地说了那么一句熟悉又诡异的话,于是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过肖宋姑娘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这个地方,所以没有注意到萧秋的身子僵了一僵,原本眼里的阴郁之气渐渐消散开去……真是,熟悉的语气,多久没有听到过了呢?竟然是意外的怀念。 肖宋现在想的是,明明这种咳咳咳的事情是相互的,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否认这一点。可是相互的结果怎么就差得这么大?她一点都没有因为熟悉对方的身体而豪放起来,被调戏的时候还是各种恼怒各种尴尬各种不习惯……可是少年好像越来越驾轻就熟了?调戏她简直跟和白开水一样的自然! 这绝壁不科学! 少年突然倒在她的身边,仰面躺在床上,乌发散落开来……如肖宋所说的一般,真当不闹了。 他外头看她,黑发顺着脸颊垂进雪色的中衣,黑白相衬,意外的妖娆:“师傅,想要如何?” 肖宋后知后觉:“什么?” “师傅,希望秋儿如何对待你?” 肖宋眼睛一亮,这话的意思是,少年你终于愿意好好听人说话了么? 肖宋姑娘斩钉截铁趁热打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给我解药好不好?” 少年更是削金断玉惜字如金:“不。” 肖宋:“……”敢稍微给点面子么少年!“我不会逃!我发誓!” 少年认真地看着她的面孔,半晌,移开了目光,淡淡的说道:“秋儿不信。” 肖宋:“……”尼玛,在你心里,她的信誉是该有多差啊!啊,不对……为什么在你心里她的信誉会那么差?她有做过什么不守承诺的事情么?少年,那绝壁是你的偏见!偏见懂不懂!“我说了不会离开,就一定不会离开……你为什么不信我?!”怨气满值。 其实也不是不信,只是不敢信。 他以为她不会离开紫清派,结果她却在与他缠绵之后,毫不留情地离开……若非他一直跟着,兴许自此之后便失去了她的行踪,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因为珍视,不愿冒险。 不想……再失去。 “等师傅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便信你。” 肖宋:“……”尼、玛! ------------ 第五十二章 “我说了不会离开,就一定不会离开,你为什么不信我?!” “……等师傅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便信你。” 肖宋一张原本是雪白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真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说这么无耻的话真的没问题么?男主,你的品格呢?! 这姑娘想要打人,想要将狠狠地用自己的巴掌亲上这个少年十分美型的脸……她忍住了,到底还知道情势不由人,这个时候她要是发作了,搞不好还惹怒了这货,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被折腾得更惨。她强忍着一股邪火,郁郁地委婉提醒道:“怀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要看机缘……”其实心里已经在咆哮,你以为你是播种机么?你以为你想要怀就能怀上么?你、你、你想得美! 还有,要是一直怀不上,难道他们一直都要这样相处?少年,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怕作死了,你呢?真的不担心精尽人亡么?! 肖宋默默地展望一下未来的生活,明明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却只能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还得被时时刻刻压着那啥啥啥……顿时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 少年沉默了一瞬,手摸在她的小腹上,动作温柔,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或许,已经有了呢?” 肖宋抽抽嘴角,忍不住吐槽:“那么,就更不应该这么相处了……” 少年嘴角的弧度瞬间抹平,抬起眸子,淡淡说道:“师傅真爱说笑。” 肖宋嘴角抽搐得越发厉害:“……长时间用药对孩子不好,给我解药吧。”可真是半句话不离求解药的目的啊。 虽说不爱听她说话的内容,但是她那眼神终究还是愉悦到了她……其实早在将她囚禁之时,他便早已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师傅会彻底厌恶了他,再也不愿意看到他,想尽办法离开他;若是离不开,便与他鱼死网破。 他想到了那样的结果,也做好了承受那种结果的准备…… 可哪怕只有万一,他都不愿意事情发展到那样……他是恨她的,因为喜欢,所以痛恨;因为喜欢,所以无法接受她的排斥。有时候他甚至会想着,若是她死了,那便好了。她死了,他便与她烧化在一起,骨血相融……从今以后,她便再也不能逃开他的身边,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只能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终究,他舍不得她死…… 哪怕只有万一,他都不希望她恨上他……哪怕除了恨,她什么都不会给他。 事情没有发展到那样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在经过反抗无果的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并没有恨他入狂,哪怕他如此践踏她的尊严,她也没有再变过表情,还能跟她好好说话,即使是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他也觉得甚好…… 少年摸摸她柔顺的长发,嘴角的笑弧慢慢扩大,直完成一个极好看又带着纯然的弧度:“秋儿开玩笑的呢,方才诊脉,师傅还没有怀上,不必担心这种事。” 肖宋终于喷出一口老血来,在无耻上这一点上败给了少年,她一点都不觉得可耻……默默地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今天耐性告罄,改日再来一战!啊,不对,她根本不该试着跟这个少年再沟通……身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她怎么可能跟思维在异次元的少年接上线?! 少年从背后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双臂拦在她的腰身上,坚硬而线条流畅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与她紧密相接。他将尖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闷闷的笑意,脸颊轻轻地蹭蹭她的:“师傅莫要同秋儿置气,是秋儿错了。师傅原谅秋儿,可好?” 肖宋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挡不住满头瀑布般的黑线:“……”少年,不要跟她撒娇!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撒娇的地步啊魂淡! 不过,眼瞧着少年说的话似乎是有回旋的余地,肖宋自然毫不客气地冷冷吐槽:“你也觉得自己错了么?真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给你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给我解药,我就原谅你!” 少年薄薄的唇贴在她的耳廓上,嗤笑:“师傅……可真是大度呢。秋儿对师傅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得到原谅?” 肖宋:“……”她是被嘲讽了……吧?!恼怒的肖宋觉得里子面子被踩了一地,去掰他的手,没掰开,立时火大:“你给不给解药?!” “师傅很生气?” “……”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为什么呢?”看不清少年的脸,但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困惑的样子。 肖宋:“……” “因为秋儿不肯给师傅解药?”少年慢吞吞地说道,“还是因为师傅想走?而秋儿却困住了师傅?” 肖宋斟酌着说道:“……萧秋,没人喜欢当笼中的雀鸟。” “……也不尽然。”少年的声音有些凄惘低迷。 肖宋没有听清,条件反射性问道:“什么?” 那好似低迷过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一时感慨罢了,师傅不必在意。” 肖宋:“……”总感觉这一世的萧秋少年跟第一世见到的很不一样?第一世的好似更加偏激更加妖孽一点……而这一世,似乎情绪收放得更加自如点,整个人也更加沉静了一些,不再如上一世那样刺芒外露? 人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明明是同一个人,本性如此,不会变化到哪里去,可仅仅只是因为眼前这个萧秋更加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表现得比以往那个少了一些掠夺性,她就因此而感觉更加自如了一些,排斥感也不如上一世时那么的重了。 其实谁也不会比谁更加安全,不是么? ------------ 第五十三章 萧秋终究还是没有同意给肖宋解药,不管肖宋来软的还是硬的,少年在这一方面上实在是出奇地坚持,原本肖宋还尝试着说服少年,保持着良好的态度足足有好几天……毕竟那种全身使不上力气的感觉着实是太难受了,她又不是废物,人生明明可以活得很精彩(?),每天躺在床上只能供人泄欲这种事情…… 身为一个三观还算端正的姑娘,她怎么都不可能会喜欢哒! 不过萧秋少年在这一方面确实十分坚持,肖宋都难得好脸色了,即便被占便宜都没有冷脸相对,就算不至于笑脸相迎,但至少也摆了个和蔼可亲的态度嘛!结果这家伙竟然一点不感恩,理所当然享受了她的温言软语(?!),却连半点实质性的回报都没有←_←! 肖宋觉得自己的玻璃心和老脸都十分受伤。 觉得受伤的肖宋痛定思痛,再也不肯浪费口舌,放弃为自己争取权益,再也拉不下老脸求萧秋,之后一直对萧秋保持着无视的态度——不要指望在没有任何利益可图的情况下这姑娘还对萧秋保持什么好态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而在这不长不短的被囚禁的日子里变得越发有些阴沉的肖宋姑娘脾气也大不如前,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之前没有hold住竟然开口求了那少年,那示软的样子应当是十分难看的!萧秋表面上从来什么都没说,其实心里一定是很得意的吧?!一定在心里暗爽了有木有?! 人最怕的就是胡思乱想,因为脑补出来的东西往往自以为最贴近现实,却基本与现实千差万别的。不过肖宋整日整日地被限制了行动,根本没办法自由活动。人闲下来了就是这一点不好,不能做什么别的有意义的事情,只能不停地脑补,不停地脑补,最终把自己送进了死胡同。 肖宋果断暴躁了。 肖宋表达暴躁心情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就是从心理上蔑视萧秋,从行动上无视萧秋。不管萧秋怎么好言以对,她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连多看萧秋一眼,她都嫌难受……确切一点来说,是嫌憋屈。对肖宋来说,她已经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倒不是认命,只是她也觉得自己已经挣扎得够久了。整整几十年全部耗在了同一个人手里,且到底还是没有逃脱出去,这个世界上大概是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没用的姑娘了。不过到底,现在的她还是与以前有所不同的。比如很多原本看不开的事情,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要继续坚持下去。也许以后想起,大概连她自己都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傻……可至少现在,她不会后悔自己这么傻。 有时候这姑娘挺沧桑的,毕竟这年龄确实不是白长的;但有时候,她还真是表现出与年龄极其不相符合的幼稚……年龄虽然长了,但这阅历与经历……啧,说她这几辈子是白活过来了,也不是不可以。 肖宋当然知道自己对不起自己这岁数,要真报出这真实的年纪来,她不嫌丢人,年纪也嫌丢人。不过她并不以此为耻,一个人活着,若是连基本的自我意愿都无法实现,不能任性,还不如死了。幼稚?如果幼稚能让她自得快乐的话,那就继续幼稚下去好了。活着嘛,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十分简单。既然两种都可以选择,她为什么不往简单里活?非要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的呢? 肖宋打算任性到死。 …… 萧秋本就不是什么迟钝的人,自然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毕竟肖宋姑娘前后几天的态度差别实在是太大,想要不注意到都难。不知道情绪这种东西是不是会影响到别人?明明在那几天因为有所图而特意摆了好脸色的日子里,萧秋少年虽然没有特意说什么,但是就算是眼瞎的,也可以看出少年的心情十分不错。而在她恢复到原本不冷不热……啊,不对,是十分冷淡的态度之后,萧秋少年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起来。原本在那什么什么的时候还会体谅一下她,动作温柔了许多不说,情动之时还会有意无意地喃喃说些十分中听的情话,到后来在她变了态度之后基本是不言不语,沉默得好似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似的。不知是不是肖宋的错觉,怎么都感觉少年比以往都粗暴了不少。 女人是一种感性的动物,很容易被动人的话给迷惑住;而没有了那动听的话之后,对方又不是她喜欢的人…… 肖宋觉得生活简直是无限苦逼。 所谓人不做就不会死,肖宋就是那种可以活生生把自己作死的姑娘。她摆出那种态度多多少少还是希望萧秋能够念在往日的情分,看在她不高兴不满意不开心的份上给她解药,她自己也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她都答应了不会逃走,只是不对她下迷药,真的有那么难以实现么? 她忘记了两点。 第一,她没信誉……虽然她完全不知道为毛她会没信誉!这可真是一项悲剧。 第二,她没资格……这更是顶悲催的!主动权在萧秋手里,她只能等着别人的决定。 不过身为一个阶下之囚,讨价还价到她这份上,连这种时候还在不断作死,她确实也太不聪明了。看不清处境,找不对位置的人最是不值得别人同情,肖宋当然也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聪明多么的愚蠢无情无理取闹,但是没办法,请原谅一个悲愤的变态女人只能通过无理取闹来发泄的心情。三辈子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她简直不要太想无理取闹一把! 麻痹!这世界真的是没法活了! 肖宋想,她真是太不喜欢萧秋少年了。三辈子都没有改好的少年实在是没有救了,这根本就是纯天然的坏人啊……难道她的教育手段真的那么失败不成?明明她一直都是扮演着一个挺矜持自重的师傅的角色,对谁都不偏袒,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这一定不是她的错! …… 萧秋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断了肖宋的药,还她自由之身。 自己喜欢的人向自己温言软语提出那样的请求,身为一个男子,自然立即想到的便是成全。不用她开口祈求什么,他都想将这天下最美好的东西搬到她的面前,只为看她满足的一笑。 可惜…… 到底他没有把握在完全不伤害到她的前提之下将她制住;而她的眼睛总是泄露了她的心事,那眼底没有留下的想法……就算她不说出来,他也知道她是想要离开他的,哪怕作出暂时的妥协,终有一天,在他稍微注意不到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半点不留恋,就像……以往的一样。 可他不想被抛下…… 留在他的身边,就那么的不好? …… 最近气温下降了不少,一直待在房间里会有些冷,好在午后温度稍高,晒着太阳十分舒服。肖宋本身就有晒太阳的习惯,几十年如一日就喜欢晒着太阳睡午觉,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之感……好吧,她就是在装文艺青年。 原本以为在被萧秋囚禁之后,这个待遇是享受不到了的……没想到萧秋到底还是有几分良心,且熟知她的习惯,竟然会主动将她抱到外头晒太阳去。对肖宋来说,如果这货不是一直抱着她,非得让她躺在他的怀里,好好的两个人搞得跟个连体婴儿似的,她大概会更加感激一点。好吧,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是会遭雷劈的…… 少年的怀抱很温暖,到底比那贵妃躺椅要软和一点……那就,这样吧!少年版躺椅……不是什么人都能躺的呀! “师傅,留在我身边,就那么的不好?”那一天,萧秋将她抱出在院子外晒太阳的时候,突然这样问她。 肖宋被阳光晒得全身发暖,十分舒服,本是迷迷糊糊地将要入睡,迷蒙之中听到少年那似有还无的声音,先是愣了一愣,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少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她的耳朵还能清晰感觉到从少年口中喷洒出来的湿气:“我会待师傅好的,只要师傅留在我身边。” 这一回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而坚定,再说是错觉,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肖宋心里默默吐槽,不管是哪个年纪的男人,说起情话来都是十分老道的,简直是出于本能一样。萧秋真会对她好?老实说,这种话怎么想怎么不可信呢…… 好吧,就算他真会对她好吧!那么麻烦少年你可不可以表现得更有诚意一点呢?这样子困着她就算是对她好么魂淡?!相爱相杀什么的,真心不符合她的美学啊! 她可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姑娘! 本来肖宋是不想理会他的,不过本着半点可能的机会都不放过的原则,她还是想要试一试,于是她的嘴唇动了动,犹犹豫豫地轻声说了:“你,真会待我好?” “嗯,我会。”少年的话尾微微有些飘起,带着不细看便看不出来的激动,“师傅终于肯同我说话了么?我以为师傅再也不想理会秋儿了呢……” 肖宋默了默,少年你真相了。她还真不想理会你啊! “我的要求,你会成全么?” “只要是师傅想要,秋儿都会为你取来,在所不辞。” 少年啊喂,别太狂妄啊喂! 肖宋控制不住翘起的嘴角里带着几分期待:“是么?我想要的,你都会成全我?” 少年淡然而坚定:“除了给师傅解药,放师傅自由……即便师傅再不高兴,秋儿也不会答应。” 肖宋双手横亘在胸前,撇了撇嘴,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除了自由和解药,他还能给她什么东西?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尽信的啊!她果然是被屎糊住了大脑才会觉得萧秋是会放她自由的么?!多么纯洁白痴的自己啊!师徒情分什么的,果真是狗屎还不如! 少年垂眸:“除了这个,其他的,秋儿都会答应你。” 本是不想理他的,但听到这样的话,肖宋还是觉得蛮讽刺的。“是么?”她扯着嘴角,眼里闪烁着恶意,“真的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她眼里的恶意那么明显,丝毫不加掩饰……萧秋淡淡地垂下眼睑,嘴角微微勾起,“除了自由秋儿不能给你;其他的,但为卿使。” 哟哟!这话说得可真动听哟!肖宋在萧秋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双手随意地搭在萧秋少年的胸前,目光灼灼地直视他在氤氲的光晕之下越发不似真人的面孔,觉得有些晃眼,微微眯起了眼睛:“听说当今武林胡大盟主膝下有一女名铃铛,娇艳美貌,无人能比,被誉为当今武林第一美人,人见人爱,仰慕之人无数,但凡是有人见着她,必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你怎么看?” 萧秋淡淡的说道:“她再好看,与秋儿无关。在秋儿心里,谁也不及师傅好看。” 这小嘴,真是不要太甜哦! 肖宋嘴角一抽,很是不以为然。在原著之中,萧秋少年你还不是拜倒在人家的美貌之下,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么?!现在说这种淡定的话,果然是因为还没有见着人家吧! 肖宋镇定地说道:“你这么想?可是为师想的与你不一样呢。” 萧秋并没有在乎她的自称变化问题,只顺着她的话,问道:“嗯,师傅怎么想?” 肖宋恶意一笑,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情:“你不是说什么都会答应我么?那么,你便去为师取了那天下第一美人的美人皮给为师当收藏,如何呢?”这姑娘恶毒血腥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江湖第一美人的美人皮,是那么好取的么?人家身后那么大的后台,她叫身单力薄的萧秋少年这么送上门去,完全是叫人家去送死的节奏啊! 肖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她给这对命定夫妻一个提前相见的机会怎么了?萧秋少年不就喜欢相爱相杀那一口么?她绝壁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见着萧秋沉默,肖宋趁胜追击:“怎么,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不愿意?”她面无表情地委屈着,“你方才不是说了,不管如何,都会答应我的么?” 萧秋挑眉,“她有秋儿好看?师傅有了秋儿,还不够么?” 肖宋:“……”这是传说中的……吃醋?! 别介! 她绝壁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肖宋正沉默着,萧秋蓦然笑了一笑,端得是美不胜收,在肖宋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师傅想要的,秋儿自然会为师傅达成所愿,将那美人皮剥下送给师傅做几把画扇。” 肖宋略有些愕然……这货说得好血腥好可怕!别是真的去剥人家的皮吧?她其实也就说说而已,又不是跟那胡铃铛有什么说不清的恩怨,还不至于要这么害她……顶多也就是一头野猪的误会而已! “不过,师傅可要等一等才好。” 肖宋:“?” 他怎么没有发现自家端庄冷淡的师傅还有这般单纯无辜的模样呢?萧秋轻笑着给了解释:“这段时间师傅的身子恢复得很好,秋儿可不能错过了呢。” 肖宋:“……” ------------ 第五十四章 肖宋纠结了许久的问题终于被解决了,萧秋少年没有继续在她的饭菜之中下那迷药,之后药效便一日一日地淡了下去。这些事情萧秋都没有在肖宋面前提过,肖宋在最初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自己的身体永远是自己最清楚,在力量重新回归的时候,哪怕并不多,她还是很敏感地立即感觉到了。 从原本站都站不起来到现在她能够勉强扶着墙自行走路了,这变化不可谓不大。她要是再不知道,那也算是吃白饭了的。 不过一开始,单纯的肖宋姑娘是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产生了叫抗体的那种玩意,为此还沾沾自喜不已。不过她本能地不敢在萧秋面前露出半点异样,原本该怎么样,现在照旧怎么样,权当自己是个断手断脚没骨头的废人。其实这是她下意识的选择的行为,根本没有细想,就自动用了这样的方式保护了自己。若是以后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大概是她目前最后的自保手段了吧。 在不久之后的某一个午后,萧秋抱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摸着她的脸,突然好似出于无意地同她说了一句:“师傅觉得身子可有不适之处?” 肖宋最近跟萧秋少年的关系有点破冰了,好吧,其实是她单方面不再冷眼相待,偶尔会应两声了。主要原因是萧秋少年这些日子待她委实没得说,比起之前可还要孝顺(?)了百倍。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萧秋少年最近都不再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这让肖宋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她冷眼看了几天,见少年似乎确实没什么阴谋,态度自然也就和善了一些。怎么说她跟萧秋也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即便如今变成这种略有些不堪的状态……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何况吧,他们的开始并不是那么让人糟心,虽然她是被下了药,但总算不是萧秋强迫的她……好吧,确切点来说,还是她强迫了萧秋。这样的关系虽然尴尬,但至少不会让她对萧秋更抵触一点。 肖宋近日都有点渴睡,经常就不顾环境不小心睡着了。何况现在这样的天气用来睡午觉最好不过,她自然是极其愿意去跟周公子下棋的。她本是睡得迷迷糊糊,并不是那么清醒,猛然之间听到萧秋少年问了那么一句,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眼睛都不曾睁开,懵懵懂懂地答了一句:“什么?” 少年轻笑一声,微眯着眼睛亲了亲她的额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她的后背,“没什么,师傅快些睡吧……” 萧秋不想说,肖宋自然也没那个心情去细想,当即脑袋一扭,就直接睡过去了。 不过等晚间吃过粥品,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肖宋不知怎么的,突然便想起了午间少年那似有还无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蓦然就联想到了自己这几日来一直忽略了的东西——她好像,有些不对劲。 虽然身体比以前有力气了,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比以前更加不清醒。 因为以前练过魔功的缘故,肖宋对不清醒的状态可谓是熟悉得很,何况自己现在的年纪确实是大了一些,是以精神不好,成日里昏昏欲睡的,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新鲜事。也正因为这一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让她一时没有多想……如今骤然联系起萧秋少年那句好似没什么意义的话,再对比一下近日来自己的不对劲之处,肖宋当时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不会吧……?! 她最近的口味确实是有点奇怪,偶尔是喜欢吃点怪怪的东西……还有十分嗜睡,基本一天到晚没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也就晚饭后到入睡前那段时间还稍微能够睁开眼睛思考一下,其他时间都是在跟周公子各种精神幽会…… 再加上最近萧秋少年一直没有碰她,两人从一开始的夜夜笙歌缠绵到天亮到现在的盖着棉被纯睡觉……好吧,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偷偷揣测过是不是萧秋少年纵欲过度,终于精尽疲软了呢!话说回来,一个半大的孩子天天那样子,她可不止一次怀疑这货会不会受不了?不过现实打了她血淋淋的一巴掌,种马文的男主角绝对不能用看待一般人的眼光来看待他……尤其不能用看待一般男人的眼光去看待! 综上,她不会,真的有了吧?! 肖宋摸着自己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的小腹,心情十分复杂。手指滑入衣衫底下,轻轻地按了按,有点鼓,似乎确实有个硬块……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晚饭吃得太多了的缘故o(╯□╰)o! 她在这边愣神,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身后将她揽进一个带着湿气的怀抱,脸颊被轻轻吻了一下,少年在她脸颊边蹭了蹭,十分亲昵,“师傅,这般出神,可是在想些什么?” ------------ 第五十五章 萧秋在她脸颊边蹭了蹭,姿态十分亲昵,“师傅,这般出神,可是在想些什么?”少年恰恰沐浴过后,身上带着微凉的湿气,萦绕在鼻端,隐隐有股清冷的幽香味。 “没有,没想什么。”肖宋在被抱住的那一瞬间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搁在小腹上的手收回,手掌在衣袖底下捏成了拳。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东西?怀孕么?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可笑,不是说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女人很难怀孕么?如果她是真的有了……那这到底哪里像是难以怀孕的样子啊?! 好吧,这是一本小说,还是一本种马武侠背景的小说,这样的小说里哪有什么正常的东西?她真的该淡定的←_←! 那种想要高呼一声‘猛男威武’的心情绝壁不是她的! 萧秋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轻笑一声,惬意地舒展开修长的手臂,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拉了一拉,带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轻轻搂住她的腰身,手掌有意无意地覆在她的小腹上交叠在一起,略有些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身上的冷香一股脑全部冲进了她的鼻尖,让肖宋清醒了些许。少年喟叹:“能这样抱着师傅,真好。” 肖宋眼角一抽:“……”她是不是该说谢谢? 温热的指尖不安分地开始探进她的衣衫底下,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慢慢游走,引起一片的鸡皮疙瘩。她晚间入睡时穿的衣衫本就穿得极少,只简简单单着了一身薄薄的里衣,多余的布料都没有一块。这当然并非肖宋姑娘自己所愿,每日要跟萧秋少年同床共枕的,她是该有多饥渴才会让自己穿得这么清凉……不得不说,萧秋少年在这一方面着实是抠门得很。 几个月的相处,肖宋对萧秋少年的动作暗示熟悉得很,听他那不自觉沙哑下来的语气,还有那灼热得不似平常的体温,肖宋就知道少年估摸是情动了——话说,她该为自己徐娘半老无与伦比的魅力邪魅狂狷地笑上一把么?毕竟对方只是摸了那么一下就情动了,毕竟不是每个徐娘都有她这般强悍的催情能力…… 嘤嘤嘤嘤,肿么破?她完全笑不出来,果然是脸部肌肉坏死了么? 其实少年精力好是件好事,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嗷嗷!但是她这个老女人的精力真的没有少年那么好啊!这两天好不容易放个小假,方才感觉身子好了一些,今日个晚上难道又要回到改革前了?还有没有人权?!她可不可以拒绝一下下? 吐槽只是出自习惯,肖宋到底是有些诧异的。毕竟就在刚刚,她还在猜测自己是不是怀上了孩子?结果刚这么猜了一下,这少年就一副好似要发情的模样…… 好挫败! 真相只有一个,可惜她不是那什么侦探……世界真是无奈。 少年越发灼热的手指越来越往上,动作也越发地缠绵暧昧,他很熟悉她身体的每个部位,看似只是无意的动作,却让肖宋几乎招架不住。“师傅,舒服么?” 肖宋咬着牙,齿缝之间还是漏出一声轻叹:“唔……”可以不要说这种让人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到想要钻地缝的话么?还她节操来! 少年竟然没有沿袭以往的作风立即将她扑到吃干抹尽,双手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着她的腰身,一点点蔓延开来。肖宋只觉得那手所过之处好像点起了一把火苗,在她身上燎原一般地燃烧了起来。又酥又麻,连带着脸上也开始熏染了热气。手指动了动,想要推拒开来,不让少年的手继续在她身上作怪……想想又缩回了手,给咬牙忍了。且不说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反抗了也是白折腾,白白浪费一把力气,说不准还会暴露她身上药效减退的事实,让以后的日子更加麻烦;更何况,唔唔,其实少年按摩得她还是蛮舒服的喵~~~ 节操那种东西老早就被狗吃了,肖宋表示自己压力不是太大——再说少年似乎没有将她扑到的打算,真的只是纯洁的按摩……哦,如果不要趁机吃点豆腐,那就更完美了。 “咦……”少年略有些惊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细听之下便可以辨别出那语气里隐含着的笑意。 肖宋的姿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完全背靠在他的怀里,如今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往上一看,一眼便看到了对方放大了脸孔。她本是被伺候地舒舒服服几乎睡着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雾煞煞水汪汪的,甚是迷茫无辜。身为一个炮灰,肖宋姑娘几乎不具备所有女主该有的美好品质,不理智,不淡定,不高贵,不强大,不路痴,不天真,不纯洁,不圣母,还没有同情心!武功说低不低,说高却也不高,除了轻功之外,其他的也没有多大的特色;虽是没心没肺压根算不上什么好人,却还是不够心狠手辣;优柔寡断,经常心软……身为女主,个性就得十分鲜明。不管是圣母也好,小白也好,女强也好,腹黑也好,那可都是一种极端,务必得让读者一眼便记住。唯独肖宋姑娘这种不上不下不左不右的,什么性质都沾一点边,什么属性都不算,只能沦为炮灰一枚没商量o(╯□╰)o! 不过,这姑娘也不是半点特色都没有的。偶尔的王霸之气虽然不多,但绝壁是装逼气人必备好物;还有这睡糊涂时不自觉露出的呆萌表情,配上她那一张高贵冷清出尘的脸蛋,反差萌十分明显,会让人误以为这其实也算是只萌物…… 难得地,少年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重重地跳了一下,好似有只调皮的猫爪子在他心尖上挠了两把,不痛,反倒有些痒。萧秋不动声色地按捺了下去,半点都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如果这少年也是个穿越人士,他就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心情是……被萌到了o(╯□╰)o!不过他显然是个本土人士,御赐主角,是以他按下想要捏一把师傅的脸的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默默地觉得师傅这个表情……甚好。 只要是神经不太粗的姑娘,被这么一个美少年用那种好似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表情一看,都会受不住想要……踩他一脚。肖宋表示自己的神经一点都不粗大,属于十分正常的范围,早已清醒了大半,往外挪了一寸,顺势问道:“怎么了?”她还没有忘记这货方才低低惊呼了一声,就是因为那一声轻呼硬是弄醒了她!果真是白日里睡太久了晚上睡得竟然这么浅么? 萧秋少年收敛住面上的表情,十分淡定地捏了一把她的某个比较柔软的部分,淡定地感叹道:“师傅这处……似乎大了不少。” 肖宋:“……”杀了你! 被调戏的感觉着实是销魂了一点,肖宋原本只是醒了一半,如今可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身为一个矜持的淑女,她能够接受萧秋少年的行为调戏……反正她已经习惯了,想要矫情都矫情不起来了。但是言语调戏什么的……她还没有习惯啊孽障! 禽兽,你的矜持呢?难道也被你吃了么?!请果断吐出来吧! 肖宋几乎是立即便伸手,精准地握住萧秋的一只手腕,不让他继续乱动。她没用几分力气,也使不出多少力气来,只是虚虚地握着少年的手,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愿,其实心里并没有抱多少希望‘兽性大发’的少年能够停下来。 却不料少年竟然意外的乖觉,完全没有反抗便顺着她的力道停住了动作,让肖宋有一瞬间几乎产生了自己内力完全恢复了的错觉。少年并不留恋那手上的触感,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呵一口气,软软的嘴唇擦过她的耳垂,气息顺着她的脸颊喷洒在了她的鼻翼,他的嘴里好似含了一口香醇的甜酒,语气十分醉人:“师傅,怎么了?” 肖宋默了一秒:“别这样……” 少年挑眉:“这样……是怎样?” 卧槽!这货绝壁是在明知故问吧?!是吧是吧?是吧?!他想让她怎么回答?难道是非要逼得她这么一个贤淑的姑娘说出‘自己真的是个矜持的淑女,一点都不喜欢被言语调戏’这种让人害羞的话么?!少年会不会直接用行动调戏了她? 绝、壁、不、要! ——*——*——*——*——*——*——*——*——*——*——*——*——*——*——*——*—— 肖宋怀孕了……想不承认自己没有怀孕都不能。肚子都凸出来了,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也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天天吃太多消化不良吧! 肖宋苦笑,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大概是史上最省心的一个孕妇吧?除了吃,就是睡,半点不良反应都没有,平静到让她都觉得自己怀孕这件事情好没真实感……壮男威武! 对这个基本已经成了定局的孩子,肖宋有点意外,但也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并没有特别大的排斥感。大概是像她这种一把年纪的女人就算年轻时再没心没肺,总算还是有几分叫做“母爱”的东西。 肖宋只是年纪有些大了,但是身体的健康状态却是不错。这些日子里萧秋从来没有中断过给她调养身体,除了必要的药物调理之外,那些个上好的补品简直像是不要钱似地往她胃里送……嗷,真的好想知道萧秋骚年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捡来的啊?! 还有……萧秋少年每晚趁她睡着了给她输入内力打通经脉这种事情,其实她是知道的。不过萧秋少年大概以为她不知道,她也乐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省得给自己添加压力,但是身体的状况确实是一天好过一天,比起流产之前,怕是要更好上一些。 肖宋的心情略有些复杂,消耗内力帮别人疏通筋脉这种傻事,换作是她,她是一定不会做的。推己及人,萧秋帮她做了……好吧,她其实有那么点小小的感动。虽然少年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给他生个孩子,但是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真的多得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愿意这么牺牲,也真是够傻的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肖宋才会考虑要不要跟萧秋凑合着过了算了…… ------------ 第五十六章 对于这个说意外,其实也不是那么意外的孩子,肖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留下它。她身体虽然不错,到底年纪也大了,要是再错过这一个,她都不觉得自己还能再怀上一个。她其实对孩子没有什么执念,更加没有非要生一个小娃娃下来耍耍什么的念头。传宗接代这个观念对她来说太遥远了,至于养儿防老……个人觉得有那么大个紫清派在后面做后盾,真没有那个必要。就算没有了紫清派,以她的身手要养活自己,倒也不是那么难,只是等以后年纪大了行动迟缓不方便了,要想好好活着,再像以前那样惬意大概是没可能的了。当然,也不至于太悲惨就是了。这点肖宋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没人知道她这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肖宋她还真的很少见到几个养儿真能防老的例子,见多了啃老一族,心都凉了。女孩子倒还好,越大越恋家,不过很可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不是半点道理都没有的。至于男孩……他们的叛逆简直是从青春期延长到死,很少有会体谅父母的。倒不是他们不爱父母,只是本性啊本性~~没办法。 孝顺是个不可多得的品德啊,可惜没有什么特定的教育方法能够教育出绝对的孝子来。棍棒底下还经常出逆子呢,足可见这其中的不可抗力以及不确定性。肖宋觉得自己并没有那样的把握教育好一个孩子……瞧她都把萧秋教成什么样子了o(╯□╰)o!由此可见她真的没有育人的天赋……别毁人不倦就该烧香拜佛了。 但是本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原则,要是从来没有孩子,肖宋姑娘也就这样,并没觉得缺少了什么;可孩子若是来了,她也就是那样,留下也不会怎么样,真要打掉还怪舍不得的,有种做错事情的赶脚。对她来说,就算真养一个孩子也不会干扰到她还算平静的生活……不信的话,请借鉴参考于澜少年和萧秋少年的成长史←_←!就算这娃跟于澜萧秋都不一样,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多了一层血缘关系,肖宋也觉得自己不会对它有太大的不同……好吧,只是她现在这么觉得而已。鬼才知道日后有了孩子她会不会母性爆发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母亲啊! 如果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了她的身的话,应该是不会出现那种可怕的可能性……吧? 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从以前到现在,这姑娘还是秉持着一个坚不可摧的观念:若是爱别人三分,就得留着七分爱自己。女孩子嘛,就得自爱呀。也因着这么一个观点在,所以自小到大,但凡有人问她以后想要嫁一个她爱的还是爱她的人,这姑娘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一个爱她的人。所以如果萧秋真的那么喜欢她到不愿意放弃的地步,而她要是再三躲避只会给自己添麻烦,那么,跟萧秋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反正对她来说,其实更谁都无所谓……啊,不,还是有些所谓的。至少对方不能是矮穷挫啊!会影响到下一代的幸福啊!跟她对比太大,太招眼了有木有?!当然,也不能长得太吓人太对不住广大人民了!她晚上起夜会吓到的有木有?心脏不太好的姑娘伤不起啊有木有?!怎么说她现在也顶着一副白富美的皮囊啊有木有?!要个长得对得起人民大众的男人怎么了?! 至于,爱情是什么东西?如果说懂得爱情的真谛才是见证一个人没有白活的证据,那么肖宋姑娘显然是白活了。因为她活在这个世上几十年,比一般人都要久上许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活到她这个年纪,而且还是经历了那么几个惊心动魄鬼哭狼嚎跌宕起伏的肉文,看尽了那么些个或是妖媚或是漂亮或是温润或是腹黑或是病弱或是纯真的千姿百态的男性动物,正常的,不正常的,好的,不好的……那么多!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她爱的……真心是白活了不解释。 说‘爱是本能’的人其实是骗人的吧?她怎么觉得自己只有野兽的直觉,却没有爱这种神奇的本能呢?对她来说,爱明明就是一种技能,必须得要学习才能够学会。有些人在这个方面很有天赋,无师自通,自学成才;有些人没有天分,辛辛苦苦徘徊数年都不得其门而入……而她大概是最没天赋的那一类人了吧?兜兜转转数年,终于难得遇到一个愿意用自己的爱教她学会爱人的人(隐遁已久的四师兄不解释),结果这还没开始教上呢,她才刚刚想尝试那么一下,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出,不过才有了那种‘其实四师兄也不错啊!嫁给他的话以后应该会过得挺好的!这个人一点都不讨人厌啊!试试看也是可以的……’诸如此类的想法,她就不幸挂掉了……还是她自找的o(╯□╰)o! 真是,不太美好的记忆啊! ——*——*————*——*——*——*——*——*——*——*——*——*—— 不知不觉已经过完了一个夏季,又过了秋季,来到了深秋末尾。宅子后院子里栽的那株桂花早已谢了,金黄的花瓣厚厚地铺了一地,桂香久散不去。负责打扫院子的仆人倒是没有将那些落桂清理出去,只是扫作一堆,堆在了树根之下,充作了花肥。这离肖宋的房间又近,几乎整整一个秋季,肖宋躺在房间里都能闻到这弥漫了整座宅子的桂花香。 肖宋爱喝桂花茶,但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算多,毕竟往常采集桂花制茶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包办,还在自己的私人宅院里进行的,便是李叔,也是不晓得她这个习惯。肖宋倒也没有特意要瞒着别人什么的,只是因为人生无聊,她找不到事情干,自己动手泡个茶什么的,还能找找存在感。 自搬来这个小宅院的时候,肖宋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这株桂花。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肖宋自然会放多一些的注意力上去,何况这桂花树还挺大,一看便知是活了几十年的,枝繁叶茂,夏天能遮阳,秋天能熏香,还能泡泡茶。剩余价值那么多,想要不注意都难。她当时就想萧秋选了这么座宅子到底是无意,还是特意?如果是特意的话,萧秋对她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几分。不过很快就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不管无意特意都跟她没关系,碍不到她就是了。何况这南边最多的就是桃花桂花,谁家门口没栽两株?兴许这就是个意外呢。 好吧,又扯远了。 肖宋忧桑地望着望着那棵桂花树,默默捂脸,私心里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很文艺青年,快赶上一个正宗的骚年了。 “师傅,在看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肖宋眉头立即一抽,嘴角抽搐得厉害。嗷嗷嗷嗷,萧秋少年看她看得会不会太紧了一点?他们才分开了半个时辰还不到啊魂淡!这悄无声息的,你都快赶上背后灵了!“没看什么……”内心十分激动荡漾的肖宋姑娘始终如一保持着面瘫的表情,慢慢地收回目光,也没想着回头看一眼萧秋,只是略微垂下了脑袋,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她颇为不是滋味的眼神。拢在长长衣袖下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感觉十分忧桑。 肖宋今日个的计划,其实是想跟萧秋好好谈一谈的。反正自己也想通了,那么有些话就该说清楚才好。她都跟萧秋少年相爱相杀……啊,不对,是单纯相杀好几个月了,已经完全厌透了这个戏码。个人觉得种田文的清新风格更适合她……走虐文路线什么的,绝壁不在她的审美范围之内! 谁知道开口原来那么难……好久没有跟少年好好谈一谈,她都吃不准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开头了……真是苦恼。 “我想通了决定以后好好跟着你过日子你就不要再对我防得这么紧了放心吧我这人说话算数说一不二绝对不会做出偷偷溜走这种没品位的事情哒!” ——不好不好!目的太明显了,万一萧秋少年再次想歪了,以为她依然没有死心还想方设法想要逃出生天,她就得更悲剧了……私以为她现在这样已经怪悲剧的,实在不需要更上一层楼。 “秋儿你看为师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是不是该对为师负责娶了为师呢?放心为师以后一定会好好服侍你的!” ——这样说的话萧秋少年倒是不会想歪,但原谅她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说出来…… 身上一暖,肖宋下意识回头一看,竟然是萧秋给她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绣着桃花图案的披风,少年绕到她的面前,动作熟稔地为她系上带子,他微低着头,声音淡然:“晚间风大,师傅身上单薄,当心着凉。” 肖宋顿时讷讷,怎么有种被训了的感觉……不对啊!少年你角色颠倒了啊魂淡!“不碍事的,我只是在外头站一站,消消食,不稍时便会进去。” 少年皱眉,显然对她的答案不满意,“师傅身子弱,自然得要处处细心才是,若是因为这是些细微末节之处而不放在心上,伤了身子便不好了。师傅若是腹中积食不舒适,支会秋儿一声便是,待回了房中,秋儿帮师傅按摩一下也是一样的,何必专程来受这夜寒之苦?” 啰、啰嗦! 她积食是为了谁啊?!要不是费尽心思也想不出该怎么开口以至于晚膳用得食不知味,她能这么不小心地吃撑了么?还有!少年你敢再文雅一点么?她只是想赏赏花散散步啊魂淡!谁、谁稀罕你按摩啊!顿了一下,肖宋自然地问道:“你方才不是有事出去了么?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事情办完了?”若不是刚刚那个生面孔的仆役有事叫他出去,她也找不到这个空隙出来走走! “只是小事而已。”萧秋对这个浑不在意,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不愿再多谈的模样。 肖宋嘴角狠抽,嘴巴一时没堵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莫不是怕我趁机逃了才这么快回来的吧?” 少年轻笑,不反驳也不说是,只是轻柔地将她垂落在脸颊一侧的碎发撩起别在耳后,在肖宋有些恼怒的目光下,轻轻说道:“师傅没有离开,秋儿……甚是,欢喜。”方才他确实是真的有事,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需要他过去处理一趟。在离开师傅之前他其实是有两个选择,将师傅一同带过去,或者将她制住,关在房间里……两个选择都可以确保他的师傅无法趁此逃离。 他选择了第三种,什么都没做,只吻了她,便离开了。 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想要知道,他的师傅,会不会趁着这么好的机会离开他的身边?她曾经有几次提过让他相信她,她说他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原本从未相信,可如今,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他们之间,不能永远都是这样。不能,他也不愿。 若是她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幸好,她没有走; 真好,她还在这里。 ——*——*——*——*——*——*——*——*——*——*——*——*—— 肖宋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萧秋少年此时的心思,她只觉得心头的十万草泥马呼啸而过! 卧槽!你什么意思?!敢情你这是故意试探她的? 肖宋黑着一张脸,挣了一挣,没有挣开,心情十分不愉快,压着声音低吼道:“放开!” 少年不以为意,将手臂收得更紧:“师傅生气了?” 肖宋直觉反驳:“没有。” 这个眼神……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呢! “原来,真的生气了呢。”少年的手指摸过她的眉眼,若有所悟,“师傅不希望秋儿这般对待你?” “……没有人会这么希望。”肖宋瞥了他一眼,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真的很想狠揍萧秋少年一顿。怎么说她也没有骗过萧秋少年吧?怎么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她?这已经够让人气的了!结果他竟然还敢试探她!他老娘的真是不想活了!“我说了会留下来就不会离开,除非你对不起我……你大可不必要这样试探我!” “抱歉,师傅。” “你为什么不肯信我?我自问从未骗过你什么?萧秋,你不觉得自己的心态很有问题……哎?你……方才,说了什么?”幻听了么?!认错什么的,一点都不符合萧秋少年的风格啊!肉文男主就应该邪魅狂狷到底嗷嗷! “抱歉,让师傅不高兴了,是秋儿的错。”少年轻轻抱着她的腰身,微微俯下身子,柔软的嘴唇蹭了蹭她的脸颊,一双燕眸亮得厉害:“是秋儿犯了小人之心,师傅莫要计较,便原谅秋儿了,可好?” 肖宋膝盖一软,瞬间失意体前屈:“……”这是在犯规啊少年!撒娇可耻!卖萌可耻! “不若,师傅打秋儿来消气吧?” 星星眼……真的可以么? “……我没力气。”嗷嗷,捂脸!这种无耻的话一定不是她说出来的! 萧秋失笑,一张如玉的脸流光溢彩,他亲昵地吻了吻肖宋的面颊,凑在她耳边低语:“那么,师傅想要对秋儿做什么,秋儿都不反抗……师傅可以消气么?” 肖宋默默别开脸:“……不必了。”这种求蹂躏的语气……啧!说得她好像是什么有奇怪癖好的变态大叔似的!她是那种人么?是么是么?怎么可能啊! 少年在她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声音暧昧,表情却带着点小委屈:“师傅便一点都不喜欢秋儿的身子?秋儿不好看么?师傅难道一点都不心动?” 我去去去去!限制级了魂淡! 声音带着惋惜:“明明……秋儿很努力呢。” 肖宋:“……”孽障!去死去死去死! “师傅喜欢秋儿,好不好。” “……” ------------ 第五十七章 “秋儿喜欢师傅,师傅也喜欢秋儿,可好?” 肖宋:“……”无言以对的感觉啊有木有?! “师傅不回答,便是答应的意思么?” 少年,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啊喂!肖宋张张嘴,刚想反驳,少年伸出食指挡在肖宋的唇畔,眼神幽幽的:“师傅不必多说,秋儿都懂的。” 肖宋的眼神瞬间变得怪异……你都懂了什么?可以指教下么? “要喜欢一个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困难,师傅何不试上一试?”少年眼里流光溢彩,目光灼灼地逼视她,不容她半点逃避,眼底闪烁着蛊惑人心的光芒:“秋儿都已经是师傅的人了,师傅夜夜与秋儿同床共枕,肌肤相亲,如此亲密无间,便没有一点情动?” 噗……少年,主语和谓语换一下可以么?怎么说的好像她强迫了他似的啊! 好吧,这不是重点。 “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你说的那般简单。”尤其对象还是你啊少年!肖宋姑娘静静地看着他,直视他的目光……唔,目光也不是那么可怕嘛!“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徒弟,你能够悖离人伦,我却不能如你一般罔顾世俗的目光。” “嗯……”少年恍然大悟,“原来师傅并不喜欢秋儿唤师傅为‘师傅’么?” 肖宋:“……”她可没有这么说啊少年! “那日后秋儿唤师傅‘夏儿’,可好?” “……还是继续唤我师傅吧。” “为何?师傅,莫不是不喜欢夏儿这个称呼?那么,萧儿,师傅可喜欢?” 比起‘夏儿’,‘萧儿’这个称呼倒是更像是在叫她的本名。不过……肖宋表示:“……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没必要换。何况,我本来就是你的师傅。” 她倒不是觉得萧夏这个名字让她没有归属感,如果说第一世的萧夏还另有其人,可她如今都已经当了那么多年的萧夏,早就跟这具身体合为一体了。在师傅眼里,在于澜眼里,在萧秋眼里,萧夏不就是她肖宋?肖宋不就是她萧夏?她从来都不会纠结这种问题。只不过……夏儿什么的,到现在为止也就两个人这么叫过她。一个是师傅,一个是于沧溟,还都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她其实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这个称呼太柔了,师傅倒是还好,当初于沧溟这么叫她时可是让她觉得周身都不舒适……如果萧秋也这么叫她的话,感觉好……肉麻! 萧秋淡淡提醒道:“秋儿已经自请脱离紫清派,师傅可还记得?” 肖宋一愣,印象中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少年第一次表明心意而她用师傅的身份压他的时候吧?不过,“……我并没有同意。”不但没有同意,还狠狠地训斥了这个少年一顿呢! 他还真敢提啊! “那么,现在开始同意也不迟。”萧秋挑眉,“秋儿对师傅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师傅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肖宋头痛扶额,默默无语:“我便是同意也没用。你入我门下这些年,痕迹是抹不去的,若是想要知道,只需一查,便清清楚楚。萧秋,别太幼稚,世事并不会如你想象的一般好。” 少年轻笑:“师傅何必担忧?真要想抹去痕迹,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肖宋目光一凛:“你想做什么?!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否则……” “否则,如何呢?” 肖宋默默地看他一眼,睇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委婉地表示:“我不喜欢无情无义之人。”陡然阴森化了的少年真是伤不起!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还是挺害怕萧秋少年黑化才没有直接拍醒他呢! 不过一个人若是连感恩都不会,那还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她虽是没心没肺了一点,到底还是个知暖知热会感激会报答的人o(╯□╰)o!以己度人,少年作为她教出来的弟子,就算不要求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歹也不能比她更差不是! …… 萧秋细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在肖宋都有些神经紧绷,各种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一点?用这种‘你如果伤害他们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的架势去威胁萧秋少年未免也太那什么一点了的时候,他蓦然展颜一笑,“师傅在担心什么呢?要想别人闭嘴,并不止一个方法而已。” 肖宋:“……”真的是她想多了么? 少年不以为意,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秋儿只求能跟师傅在一起,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可师傅若是在意,不喜欢别人的闲言碎语,那么,秋儿便尽我所能,绝不让别人瞧不起师傅” 肖宋闻言,猛然抬眼看他,少年的眉目很是平淡,似乎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然,那一双温柔似水的点水燕眸里却隐隐带出几分谁与争锋的霸气……鲜衣怒马少年郎呢,好似天地之间没什么能放在眼里。真好,却不是她想要的。 不管是以前的肖宋,还是现在的萧夏,唯一所求的,就是平静的生活。 得到多少,便注定要失去多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 肖宋伸手,握住少年纤细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掌,入手便是温热的触感。少年一怔,似乎并没有想过她会主动来握他的手,很快,他弯起了嘴角,紧紧反握住她的手,一大一小,却同样修长的两只手在微微黯淡下来的夜色之中握在了一起。 肖宋想,这大概是他们自从反目之后第一次这般平静地相处吧。 “我不求名利,不求权利地位,也不求荣华富贵。” 萧秋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肖宋顿了顿,突然弯起了嘴角,笑容恬静美好。少年的眸子沉了沉,这是师傅第一次露出这样真心的笑容来……真好呢。 肖宋看着萧秋的眼睛,坦然说道:“若是能够一生无忧,不必担心生计,为柴米油盐而担心,那自然是最好的……在紫清派的日子,我很满意。如果……这一世,我大概都会待在紫清派中。萧秋,我很懒,只喜欢平静的生活,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若不是遇见了你,这一生,我或是独自一人在紫清派终老,或是找个能居家宜室的老实男人,让他入赘紫清派,一辈子也就那样过了……我这样说,你可懂么?” 萧秋沉默半晌,“师傅的意思,我懂了。” “那么……”肖宋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眼底却有些复杂,“你也该清楚地知道,喜欢上我这样的一个女人,会让你受尽多少委屈?”她微微垂眸,“即使这样,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少年的表情隐在夜色中的桂树的余荫下,看不分明。肖宋觉得此时的自己竟然奇异地有点紧张……明明她并不喜欢萧秋的,却还是会因为对方的答案感到紧张……人呢,就是这么矫情。不过这个世上找一个可以一生相随的男人可真心不容易呢。上一个遇到的还是上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 萧秋轻笑一声,在这渐渐暗下来而显得有些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他低头,轻声说道:“若是我说不愿意过这样平淡的生活,师傅是不是又多了一个离开我身边的借口,自此之后便一去不复回呢?” 呵呵……这也要她跑得掉才行啊!少年,你别这么低估自己的追踪能力呀!妄自菲薄是不对的呀! “师傅……果然是这样想的呢。”少年长长地喟叹。 肖宋:“……”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少年你到底是怎么得出结论的啊喂! 萧秋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喃喃说道:“师傅怕是要失望了……” “什么?”耳朵疼,肖宋关顾着吸气了,哪里能分出那个精力去听少年说了什么。 萧秋把肖宋扶正,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微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萧秋喜欢师傅。” 嗯,老娘知道。 “无论如何,都不想同师傅分开。” 这个……老娘也知道。 “师傅想要平静的生活,那么,秋儿便同师傅一起过平静的生活。师傅在哪里,秋儿便跟到哪里,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少年承诺起誓的模样实在太过专注,那双天生温柔媚人的点水燕眸里此时只剩下了她一人的倒影,仿佛除了她,这个世上的其他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让人会产生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比这个少年更加真诚的错觉……哪怕是错觉,这种被人一心一意地放在眼里捧在心上的感觉……真是不要太好。 “……不后悔么?”对于誓言,肖宋从来没有多大的感觉;可是少年的态度足够动人……肖宋心情有些复杂,“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创下自己的天地与功业,你的路明明还有很长,便真的甘心跟一个女人隐姓埋名,斩断你未来所有的可能么?” “若是师傅,便不后悔。” “……哪怕,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上你?” 少年沉默了一晌:“真想要骗师傅说我不介意的……就算师傅永远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介意……” 肖宋:“……”这么直白地说自己介意,真的没问题么?感情这种东西又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她天生没心没肺啊你要她怎么办啊?!要是她真的可以自控的话,早就爱上四师兄了哪里还会轮得到你啊少年o(╯□╰)o!她明明更喜欢温润如玉的美大叔而不是妖孽美少年啊!老牛吃嫩草其实一点都不符合她的美学好不好! “我能忍受师傅现在不爱我……可却不能永远如此。我喜欢的人,也希望她也能同我喜欢她一般喜欢我……我很自私呢。”自私的他一旦付出,便必然要收取回报才行。他可以为了她放弃很多东西,可她必须要回报给她足够的感情才可以。 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 “我会努力让师傅爱上我。那么,师傅也尝试着,对我付出一点真心,可以么?” 这么认真地跟她说这种话题真的大丈夫么? 话说,她要是拒绝的话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少年你不会黑化的,是不是? “……好。” ------------ 第五十八章 “我会努力让师傅爱上我。那么,师傅也尝试着,对我付出一点真心,可以么?” “……好。” 萧秋本来只是试探着问一下,并不指望自家的师傅会肯定地回答他,却没有想到,她竟会真的应好。他惊讶又欢喜,猛地抓住肖宋的双肩,“师傅所言,可是当真?” 肖宋吃痛,当即便小幅度挣扎了起来,“萧秋,你抓疼我了,快松开、松开!” 少年一愣,乖乖松开手,“抱歉,师傅,是秋儿太激动了。”眸子里水光潋滟,闪动的期待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肖宋默默地移开眼,撇了撇嘴:“……当真。”反正该做的准备不该做的准备她都做好了,也不吃亏。 两个人相比起来,反而是萧秋少年更加吃亏一点吧!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作出决定之后,肖宋的日子比起之前可好过了不止一星半点。大概是因为心境变了的缘故,所以生活也开始美好了起来……口胡!怎么可能啊!最直观的原因根本就是在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她的待遇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比如说,她再也不用吃迷药了……幸甚至哉! 而这之后,大概是安逸的生活所致,她的肚子也好像是吹气球一样无比迅速地涨大了起来。就算没有吃迷药,她的行动也被无可奈何地限制住了。这不是肖宋第一次怀孕,但是是第一次怀孕这么久的……肚子那么大的感觉,真心是伤不起。好累……走不动了…… 上街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街上人多,别说萧秋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她自己也不会去……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非要找死!好在整座宅子都是在她的活动范围之内,天气好一些的时候,萧秋便会扶着她绕着宅子慢慢散步……肖宋很想说她还没有废到连几步路都走不动,真心不需要扶着她嗷!对此,萧秋少年表示他什么都没有听见,她走到哪里,他便扶到哪里……说了几次也还是老样子,肖宋便不再多说,随他去了。 …… 很快便入了冬,天气迅速冷了起来。 这南方的冬天着实是冷得很,有了孩子以后肖宋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往要弱上许多,也开始畏冷了起来,尤其是在第一场雪后,肖宋连平日的基本活动——晒太阳都不肯去了。在她看来,这太阳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肖宋整日里都是呆在屋子里裹着被子烤火盆,死活不肯去外头受冷风。而那原本应当每日修行的凝心诀,肖宋也停滞了下来。心法虽好,却属寒性,对孩子不好。 肖宋觉得自己真有成为一个好母亲的潜质…… 不过,缺少运动,吃得又多,再加上冬季本就容易养膘,肖宋悲剧而理所当然地胖了。 身子越发臃肿的肖宋身材完全变形,除了那个凸出得分外凶残的大肚子,她原本两条很是纤细修长的腿如今也肿得让她自己也不忍直视,还有那张脸,虽说没有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斑点和纹,但是浮肿却十分明显,肖似猪头阿三……在某天早上肖宋姑娘心血来潮照了一下那黄铜镜子,昏昏沉沉之间看到黄铜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那面目狰狞的面目,差点没有摔了镜子,大喝一声:“呔!哪来的妖怪!” 虽说一般孕妇都会变难看,以后总归会恢复过来……但是肖宋还是表示无法直视自己如今的模样。漂亮了那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那感觉,啧,岂是一个销魂了得。 她自己倒还是还好,反正她也不可能天天对着自己的脸,眼不见为净……可是萧秋少年,每天更她吃一处用一处住一处的,也没见她不忍直视的表情……实在是辛苦他了! …… 缺少运动对孕妇来说自然是不好的,可能导致十月临盆之际生产困难,肖宋自然知道这一点,就算是顶着一身肥肉相当辛苦,她平日里有事没事也会在房间里面瞎转悠。在某一次差点撞到桌角被萧秋少年给及时救起之后,萧秋少年便将卧房里能够搬走的尖锐物体全部搬走,搬不走的则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布,甚至连地上都铺上了厚厚的波斯毛毯。若不是她现在笨重得像只狗熊,连弯腰都办不到,还真想在那厚地毯上打个滚。 …… 萧秋依旧跟肖宋住在一起,美其名曰是为了照顾她,其实肖姑娘觉得,用监督两个字或许更能够形容概括两个人现在的相处状态。监督她吃饭喝汤喝药,监督她运动……顺便在她运动的时候保护笨手笨脚的她不要摔倒。萧秋到底也是个习武之人,身负内力,并不惧寒热,对这方面所知不多。在无意间得知一直烤火盆不通风对身体不好之后,他便命人撤走了火盆,任肖宋怎么撒泼打滚都没用…… 肖宋:“……”o(╯□╰)o这是绝望的肖宋姑娘……这才刚答应要跟他处处看呢,就这么凶残地对待她了?这以后还了得啊! 怨念不已的肖宋当天就收到了一件非常华丽的雪白狐裘……据说是入冬之前就订制的,据说价格十分昂贵,据说…… 肖宋觉得气平了…… 身为一个女人,且不论她的年纪,到底还是有些虚荣心的。更何况,美好的事物大家都爱,肖宋也不能免俗……不能免俗的结果就是在萧秋少年让她披着狐裘去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o(╯□╰)o!第一次没有拒绝,第二次便也拒绝不了了。 因为少年会无限委屈地看着她,“师傅是不喜欢秋儿送的狐裘么?” 当然不是…… “那为何不肯穿?” 因为她不想去外面晃荡…… “师傅若真是喜欢,便穿给秋儿看,可好?” “……” 这么温暖的狐裘在屋里是穿不住的,会汗流满面……于是,她只能乖乖跟着萧秋少年去外头晃悠。 …… 肖宋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已经是开春了。而原本在冬季里相安无事的她,也终于不好了。 肖宋姑娘……抽筋了。 晚上睡得好好的,梦里都能感觉到自己小腿抽痛得厉害,夜半惊醒过来,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怀孕的女人心灵都很脆弱,肖宋亦如是,小腿疼,身子不舒服,又睡不着觉……身边躺着的人气息平稳,什么都不知道……她顿时感觉自己好惨,简直是惨透了……本是想要缩成一团表现一下自己委屈的心情,奈何身子太圆,根本缩不起来! 肖宋仰面望天,拥着锦被,泪流满面……尼玛,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无情太无耻太无理取闹了! 少年悄无声息地凑过来,双臂伸开,将庞大的她揽入怀中,“师傅,莫要哭了。” “呜呜呜呜!” 少年:“……可是哪里不舒服?” 肖宋闷闷地吸了一口气,“小腿疼。” 被子掀动,无月的黑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年一身单衣,跪坐在床尾,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颈项,双手握住她的小腿,细细地按摩了起来……肖宋有些不安地缩了缩自己的大象腿,没有缩回来。后来觉得实在是舒服,便也就放任了…… 少年是个负责任的好少年嘤嘤嘤! 再次入睡之前的肖宋姑娘默默地这样想着。 ------------ 第五十九章 除去怀孕期间各种让人销魂不已的不良反应以及肖宋那张因为肥胖浮肿而惨不忍睹形似被毁容了的脸以外,其他一切都很美好……突然有一种想要嚎啕大哭的赶脚这该怎么破呢? 如果肖宋的不良反应能够来得早一点的话,那时她还在跟萧秋少年各种僵持不下,让萧秋少年天天看着她这张脸,再摆出一副‘你离我远点’的态度,保不准萧秋少年就放弃心中执念,离她而去,追寻那些更加年轻更加美貌的妹纸们了。奈何这不良反应着实是来得有点晚,这关系都确定下来了,虽说她也没有几分真心,到底也是当了真的。萧秋要是这个时候敢抛下她跑路去……肖宋姑娘觉得自己要是能够活下来的话,有生之年有机会的话,一定会人道毁灭了那个人渣。 女人到底还是十分注重自己的皮相,肖宋平日里虽然一副不是那么在乎的样子,其实私心里绝对不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没听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么?她平时不怎么打扮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她懒!是因为她追求天然美啊天然美! 肖宋嘴上什么都没有说,该吃吃,该喝喝,可在细微末节之上,还是表现得与平日有所不同。比如现在的她基本不去碰镜子那玩意——怕被吓到啊有木有!还有,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在意萧秋少年对她的态度……为此她还特地观察了一下。 额,观察的结果是肖宋姑娘完全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萧秋少年实在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除了该有的温柔一点不少,还比以往更多了两分小心翼翼。尤其是在她现在不再服用迷药恢复了自由之后,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会在一边守着。吃饭的时候,萧秋帮她布菜;睡觉的时候,萧秋帮她按摩;她动作不便,萧秋还会帮她擦身……简直赶上二十四孝好男人了。好吧,其实针对最后一点,肖宋姑娘表示还是十分害羞的!还特地抗议了好几回,萧秋少年起先不允,表示这些事情他都能够亲力亲为,耐不住肖宋姑娘气急攻心不理他,终于让萧秋少年妥协下来去买了两个丫鬟处理这些琐事。 倒也不是肖宋姑娘矫情……好吧,其实真的挺矫情的。两人之间都这么亲密无间了,鸳鸯浴都洗过不止一次了,她现在还来害羞未免是晚了那么一些些o(╯□╰)o! 肖宋叹息不已,她也很无奈啊!实在是因为……少年,对着她这张已经看不出原来面目肖似猪头三一样的脸露出那么情意绵绵深情款款的表情真的没问题么?!洗澡就洗澡吧……你再看!再看!怎么还看?!别看了求你了!收回你的眼神吧少年……洗澡水中也可以看到她销魂的面目全非的倒影好不好!要吐了……要吐了有木有! 杀了你啊! 经过就是这样…… ——*——*——*——*——*——*——*——*——*——*——**——*——*——*—— 随着肖宋的肚子越来越大,萧秋少年又是招又是买的,弄来了好几个帮忙做事的下人,除去原本就在宅子里帮忙做事的两位大婶之外,另招了两男三女。那两男就是用来看门的,不能进内院,来了好些日子肖宋还没有见着面。至于这三女,据说有一个是雇来的,年纪稍大些,是当地挺有名的产婆,姓方,传闻在她手里被接生的孕妇就没有一个出事的……传说她接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小男孩小少爷……传说……都是不可靠的←_←! 肖宋姑娘表示她才不要什么小男孩呢!她想生个小女孩啊有木有!养了那么久的男孩,想换个贴心小棉袄啊有木有!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萧秋少年跟肖宋姑娘的意见出奇地一致。 …… 另外两个则是十三四岁花一般的年纪的小丫鬟,专门用来伺候肖宋姑娘饮食起居的。肖宋平日没少接触两人,长得都是水灵灵的,如今还没有长开五官稍显稚嫩,但也不难看出长开以后不会难看就是了。肖宋还问过萧秋这两个是哪来的?结果少年半点压力都没有地告诉她是在当地的人口市场上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 肖宋咋舌:“……”怎么这么贵? 好吧,据说这两个丫头都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调教,洗衣做饭穿针走线红袖添香铺被暖床无所不能,心灵手巧的很能伺候人……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啊喂! 萧秋少年你居心不良啊!你厌倦了她这朵高龄老花了你就直说啊!买两个功能如此强大的漂亮丫头到她面前时想暗示些什么玩意啊喂!她才不会自惭形秽呢! 忧桑摸脸…… 唔,虽然肥肉多了点,手感还是相当不错的…… ——*——*——*——*——*——*——*——*——*——**——*——*——*——*——*—— 原来的两个帮忙的大婶一开始就知道肖宋原貌是个什么模样,见到她如今这副样子,自然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想法。怀孕的女人能好看到哪里去?比她家夫人更丑更惨的也不是没见过……面黄发黑不说,还长皱纹!长皱纹不说!还满脸的斑点啊色素啊神马的!简直不要太吓人!自家夫人虽然肿了……那么一点点,但至少白白嫩嫩的不是?看着还蛮有福相的……就是有点像那什么什么……啊,对了!是弥勒佛! 瞧着陷在肥肉里都快肿得睁不开的眯眯眼……啧!多有福气的模样啊! …… 至于后来的这几个女人,方产婆倒是稳重,从未在她面前嚼过舌根……好吧,就算嚼了她也不知道。 而那两个专门伺候她的小丫头,虽说得好像是经过各种训练十八般本领样样精通了似的,但到底年纪尚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年纪稍大一点的绿柳倒也还好,可年纪小一点的红桃却有些八卦了。肖宋虽然久未练功,习武之人的天性还是保留了下来,小丫头还没有走远呢,就在那里讨论主人家的私事……这种事情就算她不想听,也没办法闭上耳朵不去听啊! 什么?说夫人长得丑?尼玛!那只是暂时的!她也曾是一枚美人啊喂! 什么?!说老爷看着比夫人年轻许多?哼……少年他还不满十八岁这种事情,你以为她会随便告诉你么?! 什么?!!说老爷长得好看英俊有风度?没见过更好的?比夫人看着好多了?!!哼哼……那货直接把你们的卖身契交给她随她处置呢!他随便对你们贱笑两下你们就对他心悦诚服了?真没主见! 什么?!!!说夫人长得丑配不上老爷?!!滚粗!她当年也是方圆百里地的一枝花!你怀个孕还能美貌如花试试看! ------------ 第六十章 怀孕之后肖宋姑娘的脾气比以往要差多了,原本只是默默吐槽,什么事都往心里憋的性子貌似也改了不少……改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向萧秋少年吐槽o(╯□╰)o!虽然依旧是吐槽,但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真是质的进步不解释! 当然,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坏脾气也不是一天就能养成的,肖宋可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养成过程……在无聊的怀孕生涯之中,她有意无意地试探着少年的容忍底线。在这锲而不舍的试探之中,肖宋发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那就是少年压根没有底线那玩意…… 好吧,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要她不提要去外头走走但凡是涉及到离开这座宅子的想法,少年的容忍度确实是没有底线;可是一旦她产生那样的想法,容忍度瞬间清空,化为负数有木有! 你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就在某一天,肖宋姑娘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出过这宅子了,真心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宅女不解释,想要趁着这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去郊外赏一赏桃花,玩个春游什么的。结果她才刚提出要出去走走,少年就阴测测地表示:“师傅原来还是想要离开秋儿的啊?” 尼玛! 低头望了望自己硕大无比的肚子,目测了一下自己如今这臃肿到就算有内力有轻功也再也飘不起来的身形,再目测了一下对方少年颀长匀称的身形……话说少年最近吃了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他的手臂都没有以前软了,整个人有点越来越硬的节奏啊有木有?这要是真打起来的话,她简直就是必败不解释。 肖宋姑娘泪流满面,垂死挣扎:“最近桃花不是开了么?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桃花而已。” 萧秋少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师傅倒是说说,是秋儿长得好看,还是那桃花好看?” 别介啊!太自恋了! “……”黑化的少年她惹不起! 少年抓住她胖胖软软的手抚上自己最近出落得越发妖孽的面颊:“方婶他们分明说秋儿长得比那桃花还要漂亮,难道师傅不是这么觉得的么?” 肖宋:“……觉得。”泪奔……为嘛她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威胁的意味?这一定是错觉! 萧秋少年扬眉一笑:“师傅如此喜欢秋儿的皮相,秋儿真是欢喜。” 肖宋张张嘴:“……”她还什么都没说啊少年! 萧秋抿唇一笑,唇色殷红,好似涂了上好的胭脂:“既然如此,那师傅看我不就够了?何必还要出去受那春寒?” 肖宋:“……” …… 对于一个脾气渐大的孕妇来说,遇到萧秋少年实在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肖宋姑娘惊悚地发现,不管她怎么吐槽,怎么冲着萧秋少年发脾气,萧秋少年都不会发火,至始至终表情都十分温柔,让她的一颗脆弱的玻璃心拔凉拔凉的……这个该死的抖m!不过她控制不住不去虐他就是了……而每每等她发脾气吐槽得口干舌燥之时,萧秋少年就会无比自觉地递上各种汤汤水水,期待地看着她,温柔体贴地询问:“今日个后厨煮了些白糖水煮梨汤,味道还不错,师傅要不要尝一尝?” 少年的表情柔顺得不可思议,望着她的眼里星光璀璨,好似落了一地闪闪发光的星子一般,光芒灼热地让人忍不住想要移开眼。 肖宋:“……”为什么她有一种更憋屈的赶脚呢? 贱人果然就是矫情! 肖宋姑娘默默地想,如果萧秋少年冲她发火的话,她大概要哭了——委屈的。尼玛老娘这个高龄产妇为了替你生孩子冒了这么大的生命威胁,她发个脾气怎么了?! 话虽如此,可如今萧秋少年全盘忍耐下来,半点火都不发,甚至连半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她莫名觉得对方好似一团棉花,不管她使多大的劲都最终泥牛入海,了无痕迹……她也要哭了——憋屈的。 ——其实她才是真正的抖m吧? …… 撇开这点小憋屈不说,肖宋也不得不说,其实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年纪大了要求下降比起以往更容易满足的缘故?还是有了孩子整个人也成长了不少的缘故?这要是换作以往,她被这么变相囚禁起来没了自由,想去个郊外都被驳回,还被喷了一脸狗血,此时肯定老早跟少年翻脸了……不欢而散两败俱伤简直是注定好了的结局。 不过如今……呵呵,虽说是有点郁闷,肖宋她到底也没有郁闷到不想理会少年了。她现在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不用动手也不用动脚,基本她想要什么,只要别太过分,少年都会满足她,也没什么不好的。何况顶着这么大的肚子去郊外游玩这种事还真的只不过是兴致来了随口那么一说而已,等兴致退下去了,这姑娘铁定就后悔了……肚子很重啊走不动啊有木有?!身为一个技术宅,其实她还是更加愿意呆在房间里睡懒觉而不是学那些什么文人雅士骚客诗人们去踏青赋诗什么的啊o(╯□╰)o! 话说那日虽然没有去着郊外,但肖宋最终却还是看到桃花了。因为翌日一早,她突然神迹一般地没有睡到中午过后,而是在清晨的喧闹之中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身边闭门沉睡,睡相美不胜收的少年一眼,轻手轻脚(其实是笨手笨脚)的爬下床,推门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便愕然发现那原本唯有一进天井的空空庭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插满了长长的桃花枝,枝上繁花锦簇,烈烈绽放,满目一片粉色落英,随风飞舞在空中,花瓣雨纷纷擦过她的鬓角,从她的耳畔吹过,遗留下淡淡的幽香,最终落在了这屋檐走廊之处,将这座古朴的宅子也衬得越发古雅了些。 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身后伸出,将她环住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年搂住她的身子,玉一般的脸颊侧过来与她的脸颊相贴,绸缎一般的发丝柔顺地垂落下来,顺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脖子落进了中衣之中,痒痒的,凉凉的……肖宋觉得心里也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风大,先进去吧。”少年低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带着点氤氲的湿气,让她觉得脸颊一侧有些痒痒的。 肖宋难得柔顺,低低地“嗯……”了一声。萧秋余光瞥了一眼恰恰楼梯口端着铜盆汗巾的两个小丫鬟,目光威慑,两下丫鬟乖乖地垂下脑袋不敢再上前来。他收回视线,视线专注地落在怀里的人身上,目光柔软…… 肖宋本想转身回房,然后身子便腾空而起,整个人落入了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宽阔可靠的怀抱之中……这些日子她身子越发重了,出入都是少年抱着她,动作很温柔,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肖宋就算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现在也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愣愣地想着……这个少年,没穿外衣就出来了呢!好歹她还知道披件外衣啊!就算习武之人不怕冷,难道你不知道这么一件松松垮垮的中衣很容易走光么少年?!锁骨什么的完全看到了!胸膛也露出来了魂淡! ……为什么她会想这种东西啊喂! 一定是她的起床方式不对! …… 入夏的时候,肖宋的肚子已经大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了。她虽然是比以前要胖了那么一点点(大雾),但是天生骨架小,再胖也雄壮不到哪里去。试想一下一个娇小的胖子顶着一个逆天的肚子将会达到怎样惊人的效果!连那个专门用来照顾她的方婆子都啧啧称叹,猜测她肚子里是不是怀了双胎? 肖宋面无表情……真要是双胞胎的话,那真是让她去死了的节奏! 萧秋也感受到了她最近格外崎岖的情绪,入睡之前搂着她,亲了亲她的发顶,温声问道:“师傅可是在担心些什么?” 肖宋姑娘最近已经能够面色正常地跟萧秋少年盖被子聊天了,此时她觉得很郁闷:“……这么明显?” “嗯。”其实也不是很明显,只不过他一直这么看着她,她的情绪哪怕有一点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肖宋嘟囔了两声,闷闷说道:“肚子太大了……” “不舒服?还是,担心?” 肖宋姑娘点了点头,“是有些担心。”其实压根就是害怕……丫的她那让人不忍直视的硕大肚子,实在是太吓人了!“我要是……” 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不会有那一天的。” 肖宋:“……” 少年目光幽深而坚定:“师傅不会有事,秋儿保证。所以,不用再担心。” “……”现在吐槽的话会不会太不道德太欠揍了呢?算了,她还是闭嘴吧! …… 不用担心的结果就是——她死了…… 肖宋忧桑地叹息……她就说身为一个第六感与小动物直觉一样灵敏的胖子,她的担心真的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嘛!这不,才刚刚担心,觉得感觉不好了……半夜她还真就不好了。痛,无边无际的痛……真是……让人蛋疼无比! 肖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平又扁,半点异样都没有……这是当然的了,她现在是灵魂状态……灵魂怀个毛线孕啊! 眼前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即便几十年没见,她对这个地方还是记忆犹新。不过她真不想再见到就是了…… “……我死了?” 男人骚包地瞥了她一眼:“小肖肖这么觉得么?” “……”她表示完全没有想法。如果说她真的死了的话,那大概是被活活痛死的吧?啧,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甚至还能够感受到那种疼痛……果然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啧,真没意思。”骚包的男子摊了摊手,“几年不见,小肖肖怎么成了个闷葫芦?难道不应该对人家诉说相思之情么?这么冷淡很伤人家的心呢。” 肖宋:“…………”对付贱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比她更贱……不过,臣妾真的做不到啊!那就退而求其次,无视好了。 ------------ 第六十一章 寂静的庭院。 院子角落里静静地绽放着一株傲立孤寂的寒梅花,背后映衬着天青色的夜幕以及爬满了女藤的小小矮墙,矮墙外是更广阔的天空,天际边连接着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花石蒜,风中飘荡着幽幽暗香。 白衣的男子盘腿坐在吊脚竹楼外的木质地板上,衣襟松散,露出精致的锁骨,雪色的衣摆逶迤地铺开散在身后,姿态随意而慵懒。他身边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男子姿态优雅地提起茶壶斟了一杯浓浓的香茶,放在鼻下闻了一闻,漂亮的眼眸享受地眯起,他慢悠悠地说道:“呐,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是怎样说的?” 肖宋彼时也是盘腿坐在男人的对面,隔着矮桌,闻言,百无聊赖地以手指扣了扣桌面,幽幽说道:“大神说过的话可不少,不知指的是哪句?” 男人并不介意她懒散怠慢的态度,轻笑,“你成功的凭据,可记得?” 肖宋瞬间黑脸:“……你没有说过。”废话说了一大堆,唯独落下了这么一句话。 “哈,怎么会没说过呢?” 肖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只说萧秋爱上萧夏,我便算赢了,却没有给我输赢的具体根据……那么,现在,我赢了么?”肖宋默了一秒,没有等他回答,便开口说道:“他应该爱上萧夏了,那么,我已经赢了,是吧。”在意识即将抽离的那一刻,是萧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那时便隐隐觉得自己这回要是晕过去,大概很有可能就醒不过来了。有点不甘心呢……她好像是那样想的。她还记得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问了他一句关乎于爱与不爱的问题。 “你,爱我么?”她自己就是一个无爱的人,却要问另一个人究竟爱不爱她,实在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少年怎么回答的呢?嗯,他在她耳边说的是——“嗯,爱的……所以,不要走。” 真是……让人意外的答案。 肖宋伤感地想,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摸下巴……原来少年真的喜欢她啊。要是当时还有力气的话,她就应该再多问一句,真的是爱么?少年你确定真的是爱么?不是拿她当作长辈来尊敬依赖的那种销魂的感情么?! …… 男人的眉眼上挑,尽显轻佻:“没想到小肖肖对输赢竟是这般在意的么?人家还以为小肖肖什么都不在乎呢。” 肖宋:“……”她看起来就真的像那种没心没肺的人类么? “输还是赢,自己看看,不就知晓了么。”男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肖宋,“怎么,想不想看看现在的萧秋少年在做些什么?” “……好。” “咦,我还以为你会拒绝的呢,小肖肖。”男人故作诧异的模样分外的欠扁,“每每结束一个世界的时候,人家邀请你看后续,你可都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人家呢……怎么今日改主意了呢?” 请收起你那一脸淫荡的表情!肖宋默默地别过脸去,“唔,那不是我的胜利成果么?当然想要看一看。” “是么?”明明是优雅的姿态,表情却猥琐得好像是从别人的脸上抠下来的异样,“唔……”男人以手点唇,“说起来,萧秋少年确实是不同的呢。” 肖宋抽搐了一下眼角:“……你能别整日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么?”她才没有处女情结呢!她才不会觉得少年一心喜欢着她的感情挺让人留恋的呢!她才、才不会想要见见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生下来的孩子呢! “咦,小肖肖是想到了什么不健康的事情了么?”大神笑得无比欠扁,“人家只是想说萧秋少年的颜实在是不错,穿了这么几个世界也不见得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让你留恋一把,也不奇怪嘛。” 肖宋:“……”我擦!被坑了! ------------ 第六十二章 肖宋表现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一张面瘫脸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其实她心里还是最想知道的还是在她离魂到这里之后萧秋那边的情况。孩子到底生没生出来啊真是捉急!她怎么记得自己离魂之前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呢……可别真的给一尸两命了啊!嗷嗷,好纠结! 肖宋暗地里是急的抓心挠肺,表面上……依旧面瘫。她期期艾艾地瞪着男人,也没敢下使劲了瞪他,毕竟怎么说人家也是压她一头的不是?审时度势她还是知道的。不过若是目光可以化为实质的话,现在这男人的脑门上应该已经开了一个大窟窿,还是被她的火辣辣的目光给融出来的。 许是肖宋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热情了吧!男人嘴角恶意地勾起,觉得很有意思……当然有意思,想象一下一个包子似的姑娘面无表情地瞪大眼睛,狠狠地瞪你,简直不要太有意思! 男人细长的手指擦过薄薄的嘴唇,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面孔,抬眸,抿着唇笑着调戏她:“小肖肖这般热情地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突然发现人家比那萧秋少年更有魅力了,所以想要弃暗投明么?” 肖宋满脸黑线——该说他真是太有自知之明了么?只问他比萧秋更有魅力而不是说比萧秋更加好看……看来这货的自我认识度比她想象中的要略高了那么一点点嘛! 她压低声音,并不是十分清晰但却十分坚决地说:“……别想太多了。” 肖宋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要恶心自己的打算……虽说嫁给一个男闺蜜也未必不幸福,但是,这货到底是她的什么人啊!一辈子才见那么一次,每次见面还都说不到一块去,讲两句就开始各种崩坏,就算是闺蜜,也不是这么个闺法啊!跟大神凑做一堆……恶,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啊?! 她还是继续跟萧秋少年相爱相杀去好了。 …… 男人忧桑扶额,矫揉造作地一声长叹:“哎,不用多说。” 肖宋:“……?” 男人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靠在那矮桌边上,双手捧心,姿态荏苒,倒是有几分西子的美感……若是不要算上那猥琐的表情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真的不用多说,我都懂的。” 肖宋:“……”你到底在懂个毛线?为什么她完全不懂呢? 男人轻叹,十分忧桑:“人鬼殊途,神鬼更是殊途。跨种族的恋爱从来都是不会幸福的。小肖肖,你要知道,就算你如何痴恋我到头来也是一场空,我们之间距离太长,注定是不会有未来的。所以,就算再悲痛,你也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真……欠揍! 肖宋沉默——他说这样的话,可是想告诉她什么?她和萧秋距离太大,没有可能在一起么? 她跟萧秋到底差在哪里? 年龄的差距? 身份的差距? 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别搞笑了,除了性别和年龄,他和萧秋基本没有差距。不过,这两项都是可以忽略的就是了。 要说最大的障碍,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们两人太过不同,而是因为,太过相同——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是轻信之人,也就注定了,谁都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全部去爱另一个人。爱情既是自私的,又是无私的。自私是针对别人的,无私是针对对方的。可像他们这样的人,在自私这方面又是何等地相像?不管有多喜欢对方,却总是有所保留,用那分量不小的几分来爱自己。 保留了的爱情,还是爱么? 肖宋不知道……她更不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她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萧秋到底爱不爱她这个销魂的问题了?!萧秋爱不爱她……有那么重要么? 反正,她也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么? 可是…… 好想看一看…… 肖宋收起双腿,用双臂环住膝盖,闷闷地说道:“萧秋真的爱上了萧夏?我真的赢了么?” “当然,不是。”懒洋洋的声音幽幽响起。 肖宋愕然,抬眸看他。 男人已经收回了轻佻的表情,修长手指轻晃着手中碧玉杯中的香茶,茶香瞬间四溢:“在萧秋眼里,从来都没有什么萧夏,只有肖宋,不是么?” 肖宋:“……”是么?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还有,”肖宋抬头,男人瞟了她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凉飕飕道:“你突然变得如此娇羞,人家真是太不习惯了!” 肖宋:“……!!”她这是被吐槽了么?一定是她的错觉吧错觉吧错觉吧!这姑娘愤怒地瞪大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我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娇羞一下怎么了?” 男人摸着下巴,意味深长:“总觉得,不太适合你呢。” 肖宋:“……”这种突然败掉的感觉究竟是肿么一回事啊摔! “还想不想看看萧秋少年?” “当然……”戛然而止。肖宋斜着眼睛瞥他,心中小鼓乱打。哎呀,好像说得太快太顺溜了一点啊。搞得她有多么地迫不及待似的! 好在男人并没有在乎这种小细节,或者说,他竟然是难得地好心没有要糗她。长袖一挥,中庭便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之中有一个巨大幽深的漩涡,肖宋屏息,凝视着那个漩涡,看到它越来越平缓,最终化为无痕,汇聚出一幅沾满了妖冶血色的画面来…… ——*——*——*——*——*——*——*——*——*——*——*——*—— “可是有什么感触?”男人呷了一口香茶,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好歹也是我看中的人,表情这么呆,实在是有失风范。” 若换做平常,肖宋早就还嘴了……毕竟除了面瘫吐槽,她还有一个属性,就是毒舌。不过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心情很烦懒开口,整个人难得地从里到外安静了下来……男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啧,改德性了嘛。“怎么,被感动了?” 肖宋双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嗯,有点。”这么诚实的态度很快引起侧目,肖宋也是浑然不觉,“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一个除了我爸以外的其他男人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耗尽了功力,只为吊着她一口气;宁愿舍去孩子,也要保住她的性命……还为了她,流泪。 “真傻呢……我一直以为他很聪明的。”肖宋叹息。这么不要命地把内力往她身上输,就算她活过来了,他差不多也废了。这样的世道,爱好美色,偏又弱肉强食。他这样的相貌这样的身世,若是再丢了自保的武功,下场……显而易见的吧。就算在那小小的城里,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垂涎他容貌的男人女人……这不是找死么? 她总觉得一个自私的人就该自私到底,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最不可原谅的事情。他该是自私地最爱自己也只爱自己的少年,为了她做到这份上,真的值当?他不是最想要一个孩子么?为什么会选择留下她,而不是那期盼了那么久的孩子?为什么要为了她,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万一她狼心狗肺铁石心肠,醒过来之后非但不感激,还趁他病要他命,他怎么办? “怎么,你心疼了?” 肖宋翻了个白眼:“这是他的选择,我又没有求他,也没有强迫他。反正内力又不是我的,我干嘛心疼?” 男人啧啧叹道:“啧,小肖肖原来如此刀枪不入呢。” 肖宋立即谦虚退让:“比不得大神你。” “……你赢了。” 肖宋默了一秒,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我知道。” “啧啧,”骚包男人目光诡异地盯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那水镜,惊叹道:“这萧秋少年长得可真真是好看呢,这美色人间少有,天上也难寻呢……也就比人家差了那么一点点。”他猥琐地搓搓下巴,“不过,这哭起来的模样尤其好看,可惊艳死人家了……人家啊若是个女子,可舍不得这样漂亮的少年受这种苦。”肖宋下意识便顺着他的话转头看了一眼那水镜,少年的侧脸在水镜里被无限放大,画面看起来分外地清晰——她……萧夏穿着雪白里衣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好似死去了一般。少年温柔地搂住她的上身,为她梳理着凌乱的长发,擦干净身上的脏污,换上干净的衣衫,嘴上喃喃着:“师傅最怕脏了呢……若是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会不高兴的吧。”说话之间,殷红的鲜血一却从他的唇边溢出,以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身上,晕开在她新换上的干净衣衫上。 萧秋的身子晃了晃,他也不顾,慌忙伸手想要擦去她衣衫上的血污,却怎么都擦不掉。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反手搂住她的肩,面色平静,泪却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混着血落了下来,晕湿了她的肩头。衬着一片雪色,妖冶得让人心悸。 她听到他的嘴唇翕动,开开合合反反复复的一句话:“师傅,莫走……别丢下我。” ——*——*——*——*——**——*——*——*——*——*——*——*—— 两两相视无语凝噎了半晌,肖宋站起身来,拍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望向那一成不变的天色,淡淡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抬头看她,目光难得地幽深而复杂,不见平日的半点轻佻:“哦,小肖肖想去哪里?” 肖宋歪头看他,十分坚定:“你给我新做的身体我不要了,我想回去那里。” “……留下来不好么?相比于短暂的生命,永生不是更有吸引力?” “您暗恋我啊!” 男人抬眼,目光绕着她细细打量着,啧啧叹道:“相信自己,小肖肖,你真的不符合我的美学。” 肖宋也没觉得尴尬,毕竟跟这位不正经的大神较真绝壁是本世纪最傻×的事情,没有之一。“你要我留下来不就是喜欢我么?你不喜欢我做什么要我留下来?留一个不喜欢的人在身边闲晃你不觉得闹心么?” 男人看着她:“人家挽留的是寂寞,不是你。” 肖宋:“……哦,那你就继续寂寞好了。” …… “啧,你真愿意这么吃亏?都不像你了。” 肖宋眉眼弯弯:“嗯,吃亏者多福,我吃这一次亏,换我余生的平静,其实也不亏。” 男人以手指扣着桌面,“你不想回去了么?那不是你多年的执念?” “是啊,原本是一直都想要回去的。”肖宋有些无奈,“谁教你总是把我往古文里送,都几十年下来了,我都感觉自己融进来这世界了,好多以前的事情也都忘记了。何况我还懒散自在了那么多年……这样的我,要是再回去现代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种再也不能懒散的生活……我很懒,最怕变动。”她难得不是在心里默默吐槽,直接将自己的想法给剖析了出来,“大神,你也说了这样的交易我会很亏,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么?” “说说看,太过分的人家可不答应,你愿意吃亏,人家可没那样的肚量呢。” 小气…… “我在现代也没什么顶要好的朋友,最大的牵挂也就是我爸妈还有妹妹。我妹一直都比我要懂事也比我要乖,有她在,我爸妈应该会好一些。” “……重点。” 大神你什么时候说话竟然变得这么言简意赅了啊!她表示十分不习惯啊有木有?! “我不方便,不能去看他们。大神你……可不可以照料一下他们?” “有什么好处?” “别介啊!大神你这么超脱的一个人怎么谈这种俗物!太降低品格了!” 男人眼睛眯了起来:“好处!” 肖宋:“……有生之年,我天天给你早晚三炷香,怎么样?” ——*——*——*——*——*——*——*——**——*——*——*—— “哎,小肖肖,作出这个决定,真不后悔?” “啊,也许以后会后悔吧,说不定等我冷静下来之后就会后悔得涕泗横流了呢……世事无绝对,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她摊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话说,大神,我难得下了一次决心,你就不能支持我一下?白瞎了我们几十年的交情!” 几十年的交情?男人点着下巴,“呵,那便如你所愿。” 临走之前,肖宋突然回头,“哎,大神。” “嗯?” 她笑,难得没有面瘫:“其实,你是一个好人。” 大神:“……”走之前还要给他发一张好人卡膈应一把他真的没问题么? ------------ 番外一 正文结局 肖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睡了一年有余的那张床上。还是熟悉的风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萧秋少年正躺在她身边,脸颊埋在她的肩窝里,长发散乱开来遮住了面颊,全身冰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比她这个死人还要像个真正的死人。肖宋身子有些僵硬,整个人疲软的很,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大概是太久没有吃饭的缘故……好饿!伤不起…… 身边的少年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冶丽无双的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憔悴,他的目光与她对上,时间好似在这一瞬间凝滞了起来,相似的目光,一个惊喜,一个无奈。他伸出手,颤抖着抚上她的眼睛,音色不稳:“师傅……” “唔……” 他欣喜若狂地抱住她,平静的面孔之下难掩激动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着:“你回来了。” “唔……”肖宋喉头滚动,艰难无比地咽下一口口水,说了一句她认为最有必要的话:“好饿,可以给点饭吃么?” 萧秋少年半点动弹的意愿都没有:“……” 肖宋姑娘依然期待:“……” 萧秋少年保持惯性无语:“……” 肖宋姑娘很失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难道说……不能么?”这不科学啊!她才离魂这么点时间,待遇已经下降这么多了么? “……好。” 被喂食之后,肖宋姑娘总算有了点力气,两人静静相视,气氛宁静。 半晌,肖宋姑娘开口,打破了这种鸡皮疙瘩蔓延的尴尬:“我的孩子呢?生下来没有?现在还好么?” 没有生下来你以为你的肚子去哪里了?! 这几天他都一直守在她的床边,根本没有功夫去照顾那孩子……萧秋少年面不改色地扯谎道:“莫要担心,奶娘照看着呢。” 看他那么镇定,肖宋姑娘果断不担心了:“公的母……额,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萧秋少年的脸色瞬间就不那么好看了,闷闷说道:“是个男孩。” 肖宋姑娘:“……”好嫌弃啊有木有。“你来养吧。” “……好。” “顺便也养我吧。” “好。” 这姑娘还挺担忧:“你养得起么?” “……” ——————————————————这是被破坏殆尽的气氛的分割线—————————————————————— 何来归处? 那一世,萧秋少年死去的时候,是在十九岁生辰的那一日。对女子来说,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对花一般的少年来说,也是再好不过的年龄。像他这般大的少年若只是生在平常家,如今也不过是娶妻生子承欢父母膝下。而他却已经背负了许多。 在那一日到来之前,萧秋杀了所有该杀的不该杀的人,一个也没有放过,像一个只会收割生命没有感情的修罗。 洗去了一身血腥,换上一身红衣,他独自回到了那白茫茫的极寒雪山之上的那个被冰雪覆盖了的山洞——那里有他的归宿,是他的安歇之地,也是灵魂所安之处,只因,他的师傅在那里等着他。 千年寒冰之上,女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嫁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身边是大朵大朵绽放的美丽雪莲,一片雪色将她艳红的身影衬托了出来。她闭着眼睛,神态安详,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笑意,十分轻松自在,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好似正在做一个美妙的梦一般。女人的容貌还是那般的娇美,岁月好似半点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以后也将不会再有半点变化…… 真美…… 就像是初次见到时的那样,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原本是那样遥不可及的距离,而如今,她已是他的妻…… 他俯下身,睫毛微颤,吻在了她涂着胭脂的冰冷嘴唇上……女人安安静静的,半点反抗都没有,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睁开眼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躺在她的身侧,两人艳红的衣衫相接,墨色发丝相交,意外地和谐安宁。触手便是一片冰冷的寒气,而他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一般,满足地揽住她冰冷僵硬的身体,嘴角绽出一抹微笑:“师傅,生与死,碧落或是黄泉,秋儿都会同你永远在一起,永不离分……”那絮絮的话语无人听到,湮没在了倾塌下来的山雪洪流之间,山洞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沉入了永久的寂静黑暗之中。 ————*——*——*——*——*——*——*——*——*——*——*——*——*——*——*——*——*——*——*——*——*—— 关于离渚秦(一) 离渚秦第一次见到那个新来的小师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女孩子,有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瓷娃娃一样,怯生生地依偎在师傅的身边,拽着师傅的衣角,无限依恋的模样。她的眼睛很大,圆溜溜的,眼里泛着水意,乍一看十分清亮干净,而眼睑垂下的时候,便显得那一双眸子雾煞煞的,让人生不出反感来。 师傅说要他们师兄弟几个以后要好好照顾她的时候,她抬起眼,忽然便看向了他,两人的目光倏忽对上,她远没有他现象的那般怕生,反而向他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来。他一愣,那是便无由地觉得熟悉,明明是两个全然陌生的人,他却觉得好似已经见过了许多次似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与她,上辈子便是相熟的人一般。 他觉得奇怪,于是便有意无意地会关注她的消息。其实并不需要他多刻意,大师兄慕晓来寻他的时候,便会时常提起小师妹的一点一滴。他也正是从这一点一滴之中,渐渐拼凑出来了那人原本的模样……大师兄说,她是一个奇怪的姑娘,与他想象中的女子大有不同……他却并不觉得奇怪,明明只是见过一面的人,连熟悉都算不上,他却觉得她本该如此,也理应如此。 他并不是一个轻易会与人交心的人,哪怕他看起来十分和善,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对事对人的那种疏离感。可唯独对那个小师妹,他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想要看看她,或者说,看看心中的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一旦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好奇的情绪,那么便是这两个人开始纠缠不清的开始了。他与他的小师妹,便正是如此。 ------------ 番外二 婚后一二事 肖宋不过是离魂了几日,相当于假死而已,有内力护体,再加上萧秋少年给她输了许多内力,她的身体倒是没什么损伤,很快便养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现在是坐月子的阶段,天朝人对这个十分看重,肖宋自觉年纪已经不小,自然也不敢怠慢,虽说无聊……但哪天不是这么无聊过来的呢? 忍了! 只是有些事能忍得,有些事却着实有些难以忍得,不能洗澡不能洗头这点确实是让她销魂了一把。怎么说她也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啊有木有……就算她再怎么不爱干净,整整一个月不碰水也受不住啊!尼玛,何况现在天气已经转热了! 肖宋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越是觉得自己不对劲,她就真的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忍了几天,肖宋姑娘实在忍不住了。可每当她表露出想要洗澡的意图,王嫂就开始各种黑脸各种苦口婆心地劝:“夫人啊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沾水是万万不行的啊再忍忍吧马上就好了巴拉巴拉巴拉……” 她忍!她忍……忍你妹啊! 萧秋少年你到底是为的什么要专门请这么一个啰嗦的老女人来管她啊?!偏偏肖宋现在的生活根本就是她全权负责的,其他服侍她的小丫鬟也是直接听命于她,她想要越级叫别人给她打洗澡水都不成。 王嫂这条路走不通,肖宋只好求助于萧秋少年。虽然她这个女主人半点尊严都没有,男主人还是很有权威的。 事实证明,比起老古板的王嫂,萧秋少年……更加难求。 求了好几次,虽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但她也是气得不肯吃饭了……真的不是她愿意以绝食来抗议,实在是因为浑身又臭又痒,吃不动啊没胃口啊! 她不肯吃饭的消息萧秋少年很快就知道了,毕竟自从她死过一次以后,除非必要,萧秋少年几乎是寸步不离她。她正窝在床上闹着别扭呢,萧秋少年轻手轻脚地从她背后搂住她,与她并排躺在一张床上,温声说道:“挺王嫂说,师傅今日没有用午膳,可是真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萧秋少年好声好气,肖宋姑娘自然没有道理恶语相向,她挣了挣,没有挣开,默默地想这少年还真不嫌臭,她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酸味了,他怎么还敢这么亲昵地抱上来?心中乱想着,她也不肯回身,背对着他闷闷地哼了一声:“没胃口,吃不下。” 萧秋依旧温言软语:“可是那些吃食不合胃口?我明日便去换个好些的厨子。” 肖宋噎了一下,她只是想要洗个澡而已,真心没有想到要牵累别人。“不是,厨子做的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萧秋越发温柔,起身亲了亲她的侧脸,柔声道:“师傅身子要紧,多少也该吃一些,饿着了自己秋儿会心疼……别让秋儿担心了,答应我,可好?” “……”怎么说得她好像无理取闹一样!“我身上难受,吃不下东西,你让我沐浴一下吧。” “不成。”萧秋斩钉截铁地拒绝,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王嫂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我难受!你别让她知道就可以了……你便答应我吧。” 他抚着她的发,也不嫌脏,神色温柔得好似能够滴出水来:“师傅别闹,身子要紧,我不会同意。” 肖宋面上一黑,赌气道:“你若是不同意,那便不要再管我,随我饿死在这里好了。” 萧秋眼里闪过一抹沉痛,板过她的脸对准她的嘴唇便狠狠地亲了下来,愣是将肖宋给亲懵了。好半晌,他才放开她,紧紧搂着她的腰身,低喃道:“师傅切莫再说一个‘死’字,秋儿受不住……” …… 萧秋少年终于拗不过她答应了,一半……之所以是一半,是因为她依然不能沐浴,只能由萧秋少年给她擦身。擦完身之后,他立即便用内力把她给烘干……基本就是肖宋姑娘还没觉得凉快呢,水已经蒸干了o(╯□╰)o! 聊胜于无吧。 ——*————*——*——*——*——*——*——*——*——*——*——*——*——*——*—— 大概是近段日子吃多了,营养提上来之后,有些生理反应也就紧随而来……肖宋姑娘……涨奶了。 其实这大概是一开始就已经开始涨了,只不过肖宋对哺育幼儿本身完全没有经验,没有当过妈妈的人自然会忽略很多问题,再加上她本身又是个迟钝的人,是以一开始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至于提萧秋少年,那就更别指望了,男子再细心,也是个男子,比起女子,那可要粗心多了。直到肖宋姑娘实在是又酸又疼又涨得受不住了,才意识到了这个尴尬的问题。 肖宋不敢跟萧秋提这件事……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害羞呢! 趁萧秋白日里出去的空档,肖宋叫了王嫂将孩子提早抱了过来。孩子白日里都有两个时辰是放在肖宋身边的,只不过那两个时辰的时间这娃基本都是在睡觉,平时则是由萧秋雇来的奶娘带着,那奶娘是有经验的,身子干净健康,带孩子倒也放心。肖宋本来也没多担心,见到自家娃长得白白胖胖之后,更是放心。 孩子长得漂亮,才出生不久就已经初具模型了,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包子,有一双遗传自他爹的剪水燕眸……除此之外,肖宋又戳又摸仔细观察了好几天,完全就是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直接证明了她的遗传基因比萧秋少年的要强悍许多。 肖宋一直觉得小孩子就是一种又爱哭又爱闹的生物,十分让人心烦,没有一颗博爱的心根本无法驾驭住。是以在此之前,她一直表示无爱。没想到自家孩子就是乖,那么多天来都是安安静的,基本没有哭闹过,让肖宋姑娘的好感度刷刷地上升了不少。真是一个省心的好孩子啊! 对于这个好孩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名字的事情,肖宋姑娘觉得十分不满,于是某一日便拉了他爹求名字。他爹毫不犹豫地说:“师傅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罢。” 瞧瞧这敷衍的态度,可怜的娃啊,你这么小就被自家爹嫌弃了啊! 肖宋撇嘴:“我也取不出什么好名字来,你是他父亲,取名字的事自然该由你来才是。” 萧秋一愣,继而狂喜……他是真的被认可了么?燕子眸里眸光似水,脱口而出:“那便叫夏君吧……萧夏君。” “夏君?”那个夏,是萧夏的夏么?是个什么意思?她以眼神表达不解。 萧秋少年温柔地抚着她的乌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萧以夏为君。” 孩子的大名就这么被一锤定音,小名则叫小狼,取自于肖宋姑娘。肖宋姑娘对此沾沾自喜了一把,还有谁能够取出像这么贴切的小名?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感激她的嗷嗷! ——*——*——*——*——*——*——*——*——*——*——*——*——*—— 今日个肖宋特意没让奶娘给小狼婴儿喂奶,孩子被送到她这里时,刚好是平日里的进餐时间,难得的不安分,饿得嗷嗷叫唤得厉害。肖宋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家娃不愿意喝她的……咳咳,毕竟小孩子都是很挑剔的,没想到……自家娃还真是个不挑食的,真没追求……才被她抱到怀里,就十分不客气地气势汹汹往她胸前拱了……那熟稔的姿态,明明才是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婴儿,吃奶的架势却像个凶恶的小狼崽似的,肖宋只想尖叫捧颊,尼玛这真是不太科学! 王嫂自肖宋要将自家娃提前抱过来,就猜到她是想自己哺乳了。如今看到自家夫人一脸被惊吓到了模样,还以为是欣喜若狂,自然也不会阻止,在一边看得呵呵笑:“夫人好福气啊!小公子长得可真精神!瞧这吃奶的劲头,一般的娃儿可没有!” 肖宋脸皮一红:“……”这么凶残,到底是遗传了谁?! 小孩子想要吃奶时简直是不要命了的劲,往她怀里拱得十分厉害,没过一会儿,她的衣衫就凌乱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王嫂,肖宋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见她那么没眼色竟然是笑呵呵地站在一边干看着都没有要走的打算,就有些尴尬了。她摁住那凶恶的小崽子,不许她再动,正想叫王嫂回去休息着吧,没料到那小崽子不甘心被制,竟狠狠咬住了她的手指……还好他还是个无耻之徒,倒也不算疼,不过那力道确实不小,肖宋还是惊了一下,下意识便恼怒地揍了那小子一巴掌。 小娃娃吃奶不成反被挨揍,不满地瞪眼:“嗷!” 肖宋:“……”这该死的小崽子,还不会爬呢!竟然敢凶老娘!不要命了吧! 王嫂:“……”一定是她老眼昏花了……她看到了什么?! …… 最终还是肖宋姑娘妥协了,在众目睽睽(其实也只有王嫂一人)之下给小狼婴儿哺乳。可惜这狼性婴儿平日看起来挺凶悍的,到底也是个婴儿,力气有限,憋足了劲也没有吸出奶来……咂咂嘴,嗷地一声便哭了。这还得了,这娃自从出生那刻哭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哭得这么凄惨过。 肖宋立时便慌了,憋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王嫂还有理智,镇定得很,“夫人,是小公子力气不够,吸不出来。” 肖宋手足无措,感觉怀里好似抱了块烙铁似的,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那怎么办?” “得找个力气大的帮你吸通了。” “那赶紧啊!” 王嫂一愣,四顾无人,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么?” 肖宋当即泪流满面:“……”你确定不是在占她便宜?她对女女爱完全无爱啊!尤其王嫂你都一把年纪了有木有? 恰这时,门被推开,萧秋少年修长的身子逆着光,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视线从王嫂身边掠过,定格在了肖宋姑娘身上。肖宋姑娘此时绝壁是狼狈的,披头散发也就算了,衣襟还大敞着,白嫩嫩的丰满胸脯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尤其是自家小子虽然又哭又闹,毅力却好得很,还含着那处边嚎便吸…… 萧秋少年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偏生王嫂还没有眼色,大喜道:“老爷来得正好,夫人快叫老爷帮你。” 肖宋当时就想哭了:“……”其实她可以自己挤的! 萧秋眄了一眼王嫂,目光犀利,王嫂何等精明,当即发觉自己站在这里确实不合适,连忙告退,还顺手掩住了门。房内只剩下两人,肖宋只觉得气氛着实压抑,面上忍不住飞起红霞,只觉得尴尬无比,萧秋走近过去,挨着她站着,面色镇定,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他此时眼底的一丝无措:“师傅……”话未落,目光却落在了她那裸露在外的胸脯上不肯移开了。 肖宋羞赧:“看什么看!还不快照做!” 萧秋心里一动,只觉得她此时那娇羞的模样分外动人,心念一动,他乖顺地俯下身到她胸前含住吸吮起来,不出多时,他便觉得一股甘甜的汁水涌入了口中……他许久没有碰过她了,久未尝甘露,如今这般亲昵,倒是叫他一时忘形,竟吮着那处不肯松口了。 倒是被扔在一边无视了许久的娃开始不满了,哇哇地嚎着显示存在感,肖宋一惊,忙低头看他……话说,是不是也太久了一点啊?!谁料到恰逢萧秋抬起一双迷蒙的燕子眸来,薄薄的唇边溢出乳白色的奶渍……肖宋瞬间噤声。萧秋少年展颜一笑,转战一下处去了。 ------------ 番外三 关于离渚秦(二) 我不骗你,你是我最好的徒弟,我怎么会骗你? 别碰我,我觉得你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也放过你自己! ……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使我沦亡! …… 生生世世,我都会同你在一起。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随你死。碧落黄泉,永不离分! 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你只能与我在一起!不会再有别人! 你所在之地,便是我心之所向。 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为何?非要逃离?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 啧,你倒是个异类……什么样的执念竟然让你不惜逆天改命也在所不惜?值得么? 你喜欢的那个人,至始至终都不曾将你放在眼里。你便是放弃再多,她也只是避之不及,不会感念一丝一毫。哪怕只是单方面的相思,哪怕那人从头到尾都不会回应,也要如此?赌上生生世世,只为了一场注定不会圆满的痴恋?即便如此凄凉,你也不后悔? 那么,我便拭目以待,来看你最终的结局。 …… 我不后悔。 永远都不后悔。 便是死了,也不会后悔! …… 又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梦中缭乱看不分明,梦醒之后,只剩下模糊朦胧的残影与混乱错位的片段,似乎有一个面目看不分明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独立在那茫茫白雪之间,声声泣血,不后悔……永不后悔!何等令人心惊的执着。 直到遇见了那个人,他的梦境才渐渐清晰起来——这便是所谓的,注定。 …… 第二次再见到小师妹的时候,距离第一次相见,已有数月时间了。他平日里最喜钻研一些岐黄之术,除去待在屋中的时间,便是去山间寻找药草,很少会在门派中四处乱走。那一日,他还记得是个午后,阳光正好,好到,让人觉得待在屋中也是一种浪费。 兴致来了,他便放下了手中的药草,打算随意去走走。来碧波门这些年,他最多的时间并未花在这里,对这处反而最不了解。本是随性漫步,走着走着,却走到了小师妹的别院门口……从那扇圆圆的拱门可以瞧见那假山之下小小的身影。 他在门口伫立了良久,犹豫地想着,这样进去拜访,会不会太过唐突? 大概,确实是唐突了。 谁知,他的小师妹偏偏就在那时出了事,竟晕眩了过去…… 那一瞬的心慌,来得那般莫名其妙,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们,不过是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罢了。 …… 半个月后,她第一次主动来寻他,为谢他的赠药之恩。 他依然记得,那一日的黄昏下了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雨,雨丝浩浩荡荡地洗涤了这天上人间,还人世一片太平宁静。他采药归来,方踏进院中,还来不及拂去发丝上沾染的水珠,打理好自己一身的狼狈,一眼便看到了那凭栏而立的青衣小姑娘。远方有苍茫青山,掩盖在雨后新雾之中若隐若现,近处是苍翠欲滴的大丛芭蕉,蕉叶上雨滴如珍珠,闪烁流光万点。那神色宁静的小姑娘全然不在乎自己那檐上落下的成串雨珠沾湿她青翠的裙摆,目光柔和却飘渺,五官隐在这一片新雾之中看不分明。 草药撒了一地,她回过头来,看着他,隔着一院迷蒙雨幕,婉转浅笑。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那么地巧,巧得好似冥冥之中,上苍早已注定好了一切,只等他们来践行,将故事演至终结。而他,不过是这玲珑棋局中一个甘之如饴的局中人罢了。 …… 她的一切,不论是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或怒或嗔,或喜或悲……他都觉得熟悉。曾经,他因为这种莫名的熟悉而感到不安,甚至想过逃离;而现在,他又一步一步,亲手将自己推进了这场局中。他想,他们大概曾经认识,或者熟知,只不过她不记得了,而他,也快忘了。 逃不开,也不想再逃。 他能做的,便是挽留。 即便有些事,注定难以逃开;有些人,注定难以挽回。即便一次一次地错过,他也终将一次一次地追回。 …… 历经几世,一次次地错开,一次次地擦肩。兜兜转转,他们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已经不想继续等待,这一世,他希望得到圆满。 ——*——*——*——*——*——*——*——*——*——*——*——*——*——*——*—— 对肖宋,萧秋到底是爱?还是其他?又有谁说得清楚呢?便是是其他,也掺杂着爱;便是爱,也注定不纯粹。 爱源于执念,执念产生的,却是萧秋少年生生世世的纠缠。萧秋偏偏就对肖宋有割舍不尽的执念。 第一世与萧秋最终产生了纠葛的是肖宋,第二世,第三世,便注定了依然还是肖宋。肖宋几乎不作为,第一世与萧秋少年相处的时间还不及萧夏的多,可相比于萧夏,她带着欺骗性性质的话却在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成了少年心里解不开的结。 萧夏从不曾骗过萧秋,肖宋却欺骗了。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曾记得,她曾在几世之间,那么诚挚而随意地告诉萧秋:“我不骗你……”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放在心上,不过是随口而出的敷衍之语,而对象只是一个小孩。她不曾料到……谁都不曾料到,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压在少年心头,却是字字重逾千金。 她太不在意,而少年太在意,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矛盾一场。 萧秋的个性注定了他是一个死心眼执拗的少年,第一世他爱上了师傅,求而不得,新婚之夜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傅血溅三尺,惨死在他的怀里……他威逼利诱,苦苦追随了那么久,想要看到的绝对不是这样的结果。宁愿是他自己死了,也不希望是这个女人替他去死! 在杀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为师傅报了仇后,他再无牵挂,独自一人穿着那日的婚衣回到了雪山,与肖宋的尸体同眠同葬。割舍不断的执念让他超脱了文字的束缚,改变了早已注定好了的命运,也吸引了大神的注意——书中人便该有书中人的自觉,随意脱离命运会让神很苦恼的。 从而结下了一个赌约。 “你喜欢的那个人,至始至终都不曾将你放在眼里。你便是放弃再多,她也只是避之不及,不会感念一丝一毫。哪怕只是单方面的相思,哪怕那人从头到尾都不会回应,也要如此?赌上生生世世,只为了一场注定不会圆满的痴恋?即便如此凄凉,你也不后悔?” “那么,我便拭目以待,来看你最终的结局。” 几世辗转,终成正果。过程虽然并不美好,甚至崎岖难行,但结局,却是好的。 萧秋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能得偿所愿,拥她入怀,让她心甘情愿为他披上嫁衣,诞下子嗣。 她窝在他的怀里,那么娇俏地看着他:“萧秋,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记得,你要对我好,也只能待我好!不能移情别恋,不能因为遇见了更好的人儿抛下我。此生此世,你只能和我一人终老。若是有朝一日,你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若还有能力,便一定会杀了你;便是比不过你,也会带着小狼离开你!” “那一天,注定不会到来。” “我拭目以待,你可别让我失望。” “有朝一日,师傅失望了,那便是我已经死了的时候。” “呀,别说得这么满啊,到时候我人老珠黄,要再出来个漂亮姑娘勾搭你,你难道还不会上钩?” “……真到那时,秋儿也老了,只望师傅莫要嫌弃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