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世 ">灵山之巅,莲花池侧,佛祖威严的盘坐在莲花台上,座下,一众弟子虔诚的倾听佛祖讲经。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仙鹤掠过天际的云彩,莲花池内一池的莲花长期听佛祖讲经也渐染了灵气,生了佛根。此刻正悄然的绽放开来,一瓣一瓣的伸展,有粉色的,白色的,黄色的,亦有红色妖娆的。座下认真听经的弟子偶然侧头,发现了池内变化,惊讶了一声,打断了佛祖讲经。 池内的莲,开得姣好,特别是一株遗世独立在池边沿的白莲,不妖不娆,亭亭净植,在众人想要惊异和赞叹之时,白莲从莲蓬到花瓣之处,渐渐染上一道墨痕。 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白莲甚好,却染上了一道墨痕。众人唏嘘,赏莲的兴致减了一半。佛祖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众人这才回过头,双腿虔诚的盘坐在黄色蒲团上。 佛祖大手一挥,池内绽放的莲花瞬间幻化成妙曼的女子,面容姣好,仙袂飘飘。那白莲幻化的女子更是绝世容颜,灵动而宁静,一身白裙,只是裙角似是被人故意泼染了一团墨,虽一身的灵气,却沾染了几分凡世间的意味。 莲化的女子皆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叩谢道,“谢佛祖点化之恩。” 佛祖未语,众女安静的跪着。那白莲本是佛祖千年前在凡间历劫时带回来的莲子,随意的扔在了莲花池中,渐欲舒展开来,千年来却是佛祖最钟爱的一株莲。 只是,已过了千年,听了千年的佛法,受莲花池千年灵气,却还未褪去剩下的一丝凡气,化成了一道墨痕染于莲瓣之上。 “白莲,既长于灵山莲花池中,为何不褪去墨痕?” 跪在地上的女子,神韵里有化不去的倔强,“婢本凡间之物,幸得佛祖钟爱从凡间带于灵山,虽吸收莲花池千年灵气,受佛光普照千年洗涤,修仙得道,但婢是凡物,故不敢褪去凡气。”声音不卑不亢,轻灵悠扬。 “孽障太深,听诵佛千年还未参透放不下之苦,不放下留着一身凡气,难以得道?白莲,你可参透?可褪去凡气?” 佛祖的声音落下,寂静许久,白莲裙角的墨痕仍未褪去,白莲的声音响起,“佛祖不是说‘众生平等’吗?白莲认为凡、神、佛自然都是平等的,没有凡物低贱,修仙得道了的便是精贵,白莲是凡物,虽长在了灵山之巅,依然还是凡物。” “凡、神、佛皆是一般,凡物心中有神佛者,自然是神佛,神佛者心中有凡者,自然是凡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心中执念太深,灵山非留你之地。” 白莲朝着莲花台上的佛祖深深的伏地叩首,佛祖的周身瞬间金光一片,朝着地上的白莲一挥手,念道,“莲开三世,尘埃落定。去吧!” ------------ 第一章 不祥之人 ">载承年间,天下初定,百废俱兴。天子脚下的盛都却是一番繁华之景象,百姓安居乐业。盛都边陲有繁华大同的村庄,唤为莲花村。 莲花村中村民数百户,皆是良善仁厚之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数百年来民风甚好。可是,却突然一夜之间降临一场瘟疫,众多村民都在瘟疫中死去。 为何莲花村会突然瘟疫横行?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巫师占卜出是因为有不祥之人降生带来了这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瘟疫,巫师也在说出占卜结果之后突然猝死。在面临着死亡的绝望中,村民对巫师占卜到的天机深信不疑。 那时,我才降生,大量的村民冲进府里来,要求父亲将我交出去,以火焚烧,绝其瘟疫。爹爹为护我周全而被疯狂的乡亲们活活打死,最后是管家趁村民冲进来之前带着我从后门逃走,一路逃到蓟州的叔父家中。 管家将我送到叔父家中一个月之后,便就死了,莫名其妙的死了。在我满周岁的那天,婶婶也死了,在厅堂喧哗、杯觥交错的时候,突然就直接倒下去,死了。来年,叔父又连遭生意失败,自此以后,叔父再也不疼我了,将我安置在僻静简单的小院子里,只留下一个奶娘照顾。 叔父也相信了,我是个不祥之人。 六年后,叔父娶了年轻妖媚的新婶婶回来,我记得她那时穿着娇艳的粉色,勾画着精致的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狐仙。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翠绿色的衣袍,头发用旧布包成一个发髻团子。 叔父年近不惑,却膝下无子,便将那少年认作了义子。新婶婶和她带来的那少年心里惦记着柳家的家产,我虽不得叔父宠爱,可到底还是柳家人,因此,他们经常明里暗里的刁难于我,下人们也忌讳我是不祥之人,也不敢亲近,又见我不得叔父宠爱,日渐也冷落和欺负我和奶娘,平日里送来的饭菜都是最差的。 长到十岁那年,我自觉眉目清秀,好歹也算是长成了能对得起这千金小姐头衔的容貌,而堂哥却见色起心,趁着我央求他请大夫救治重病的奶娘的时候,强迫于我,最后还是重病中的奶娘强撑着一口气挡住堂哥,让我从柳府逃出去。 微微睁开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旁边的燃尽的柴灰堆里掏了一把炭灰往脸上胡乱抹一通。当年从柳府一路逃出,后来又遇上兵乱,差点死于乱箭流矢之中,最后颠破流离到了盛都街头,同乞丐抢食,被小混混调戏,被吐口水,被谩骂。 “小姐,离开柳府,好好的活着,不管遇到什么,都要活着…”奶娘临死前说的话,我一直记着,并且卑贱的活着。 “小丫头,几天不见,又见水灵了,可馋死咱哥们几个了…”又是那几个流氓恶痞,小声的咒骂一句:人渣!瞧瞧的向巷子口挪动身子。 那几人像是早已探知我的心思,一人上前来挡在巷子口,生生的又将我逼进墙角,伸出肮脏邪恶的大手挑起我的下巴,轻佻戏谑的说道,“来,让哥哥亲一个。” “走开!流氓、人渣!”我胡乱的挥着手臂,倔强的反抗,只是一切都是徒劳,那几个流氓将她死死的按住,抵在墙角。 受辱是这两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神思里有了死亡的意识,可奶娘临死那一刻嘱咐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活着”的景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就在这时,一个娇嗔清脆的女声响起,“快住手!”她又向旁边的中年男子哀求道,“齐叔,你快去救救她吧,她好可怜!” 就在那群流氓要拔下我的粗布衣裳时,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冲出来制止了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侮一个小姑娘!” “你算哪根葱,竟敢打扰小爷的好事,活腻了啊……兄弟们,打死他!”说着,几个小痞子也没管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柳莲心,全向那个中年男子冲过去。 那中年男子从嘴里吐一句“不自量力。”嘴角轻蔑一笑,众人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招式,那群小痞子们就已经被打趴在地上,哀声不断。 “小姑娘,你没事吧?”中年男子过去扶起还在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斗的我。 “谢谢大叔相就之恩。”我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感激的跪在地上,瘦弱的身躯让自己都感到疼惜。 一个穿着华丽服饰,头戴金贵的珠花钗佃的小姐,同我年龄相反,方才救下我的那中年男子冲着她恭敬的道了一声,“小姐。” 她见着我,显得异常的开心欢喜,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向来是盼着年纪相反的伙伴的,她着实是对我喜欢的打紧,“我唤作柳心荷,你唤什么名字?” “柳怜心,可怜的怜。”我微微低头,向柳心荷行了个礼,故意将‘莲’说成了可怜的‘怜’。 “怜心,跟我回家吧。”柳心荷一点也没有嫌弃我身上的脏乱,上前拉住我的小手,欢喜的说道。 就这样,我随着柳心荷去了另一个柳府。那一年,心荷十三岁,我十二岁。 我成了柳府的小丫鬟,但小姐待我如亲姐妹。那天救下我的中年男子齐叔是柳府的护院。齐叔也很疼惜我,还将我认作了干女儿,偶尔会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 那些不幸,在我到了柳府之后突然都消失了。时间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五年,我长至了十七岁,小姐也十八岁了。 ------------ 第二章 状元郎 "> 柳府的大门宽敞的打开着,几个小厮站于大门前守着,我一双手紧紧的提着翠绿色的裙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柳府,在要跨过门槛的时候,想起什么来,停了一下,转过头对守在一侧的小厮,从腰间拿出一锭碎银子扔给他,问道,“老爷回来没有?” 小厮笑着回答,“还没有。” 得到想要的回答,我这才放慢了速度,欢快的跑过长廊,往西厢跑去,冲进敞开着的小姐的闺房便大喊,“小姐,打听到了!” 小姐一身的白色长裙,外面覆一件粉色轻纱,快步的迎上前来,紧张的问道,“怜心,怎样?爹爹要我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楚韶华公子是今年的状元郎,听说很得皇上的重用,风度翩翩,咱们这十里长街的姑娘小姐们早已对他芳心暗许了。”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出来,心里也寻思起小姐的未婚夫到底是长成了哪副摸样,难不成比张公子还风流倜傥、俊逸不凡? 小姐紧蹙着眉,低头,一手抵着下巴,沉思着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我知道她可不是想着那个状元郎未婚夫,而是寻思着怎么样才能让那状元郎退婚。 说道这张公子,我也是心欢喜的很。 大抵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分,我同小姐去城外凤鹫山上的菩提庙上香,这菩提庙可来头大得很,听说千年以前菩提祖师曾在这庙里入定,参悟了佛法的博大精深,等醒过来时便已经是一百年以后,他的肉身周边已经结满了蜘蛛网,坐下的黄色蒲团也已坐穿。百年的光景,原本光秃贫瘠的庙外已草木茂密,葱葱郁郁,只是此时恰入深秋,难免显得萧条零落。菩提祖师抬头看着屋檐上已死的蜘蛛叹了口气,“唉,百年了,你还在守护!”随即,从指尖捻出一滴血挥在蜘蛛的身上,整座庙的蜘蛛网瞬间消失一空,庙宇也焕然一新。 对于这样的传说,我自然是不信的,就那菩提庙修葺宏伟,处处是金碧辉煌,怎么可能是千年前便就有了的。这本着不信的心思还来烧香拜佛,这不,可就得出事了。我才随着小姐上香之后,下了最后一阶青石板山阶时,突然丛林里蹿出好几个身形魁梧蒙面黑衣的汉子,眼神狠厉,挡住我们的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识相的留下买路钱!” 我见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样式,手里都拿着银晃晃的刀,还不待小姐说话,赶紧的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碎银子像扔麻烦似的扔给那个说话的土匪头子。 那土匪头子接下我扔过去的碎银子,啐了一口,看小姐又是穿着不凡,还有好丫鬟和小厮跟着,想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起了贪心,才几块碎银子怎么能打发得了他们,自然是不让开的。 我圆溜溜的眼珠在那土匪头子身上流转了一圈,心里有了计较,凑在小姐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小姐听了我的话,也赶紧着把身上的银子和几件值钱的首饰都拿出来塞到我的手里,我大模大样的,很是识趣把所有的银两和首饰全给了那些土匪,才赔笑着说道,“几位大哥,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那土匪头子甚是满意,只是色迷迷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向着站在一旁的小姐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可以走了,但是,小姐的这个丫头本大王看上了,想留下来当压寨夫人。”说着,上前就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在心里暗骂那土匪头子无耻,心里又觉得古人说红颜祸水,果真是祸水! 我虽才十七岁,但早已出落得沉鱼落雁,虽然只是穿着一身的丫鬟衣服,粉黛未施,但清秀艳丽更甚小姐几分。 气恼的甩开那土匪头子的手,连着朝他啐了两口,那土匪头子估计也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啐他,怒火蹭蹭的上来了,不由想手里的长刀就向我劈来。 其他的土匪见头头动手了,皆操起长刀来,向小姐等一众人袭去。我自恃跟着干爹学过一些护身功夫的,想着动起手来,应该能逃脱,可现实与想法相较起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一身武艺,竟勉强只能够对付土匪头子,完全顾不上小姐和其他的人。 眼看着那些土匪像小姐那里袭去,我心里一急,分了心,胳膊上挨了那土匪头子的一刀,小姐和几个丫鬟小厮四处逃跑,鬓乱钗横,眼看一个土匪的刀就要向小姐劈下了,突然就从山阶上一个白色身影快速拂过,打掉那个土匪手里的刀,将救起救下,随即转向其余众匪,轻松的将众匪擒下。 那白衣男子清清冷冷,拂手向小姐行礼,“在下庐州人士,张梓然。” 小姐低头垂眉,感激的行了个大礼,温声侬语,“盛都柳心荷。” 张梓然对我来说也是有救命之恩的,再来又是一袭白衣,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自然是欢喜的。张公子来盛都一为来打理在盛都的布庄分店的,二是为来年科考搭桥铺路,熟悉环境,拉拢关系。是想一举夺魁的。 小姐与张公子一来二往之下,两人也是渐生情愫,本来老爷也是知晓的,并未作何干涉。可开春科考揭榜下来,张公子也就被点了第四名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当了个闲差,几次登门向老爷提亲,老爷却一反常态推三阻四,直到最近直接言明要小姐嫁给一个叫楚韶华的男子。 小姐还在焦急的想着办法,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小姐,老爷回来了,带着一位公子正往这边来呢。” 小厮才退了出去,老爷就带着一位穿白色长袍,蓝色袖口用金丝线绣游鱼戏水图案的公子进来,腰间环佩叮当,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之人。我见了礼便退在一边,小姐不高兴的扭捏着叫了一声,“爹爹怎么来了?” 老爷对小姐不情愿的态度未指责什么,指着旁边的公子说道,“这位就是楚韶华,楚公子。” 楚韶华谦谦有礼,开口温润如玉,声音是极好听的,“小姐有礼。” 小姐微微震撼,抬头多看了楚韶华一眼,恭谦有礼的回一句,“公子有礼。” ------------ 第三章 送信于张公子 ">载承二十一年,四邦安定,前朝余孽已清,垂暮之年的皇上渐显酣睡之态,朝堂之上众多文官渐露头角,最为之春风得意的便数今年的状元郎楚韶华,朝堂之上尽显风光,皇上宠爱之甚,百官不敢微言。 翰林编修是个闲差,张公子也不过是每日到了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的去翰林院里报个到,之后便同那些同僚一块儿喝喝小茶,磕磕瓜子,闲话过了晌午便就回布庄打理生意。 我怀里揣着小姐给张公子的信跑过繁华喧闹的街道,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日头,快到晌午了,不知公子是在翰林院还是在布庄里。抬手擦了一把脸上渗出的细汗,还是往翰林院跑去,府院门口站着的小吏认得我,见我跑来定是要找张编修的,忙跟我说道,“怜心姑娘,张编修方才就走了,怕是回布庄了,您还是往布庄去寻他吧。” 向小吏道了声谢,我赶忙的调转方向往张家布庄跑去。到了布庄,布庄的伙计却说张公子并没有回布庄,我心里寻思着张公子是去了何处,转身准备去别处找的时候,正好撞上踏过门槛进来的张公子身上。 张公子扶了扶撞在他怀里的我,责备了一句,“怜心丫头,你这火急火燎的走路都不带看人了,见人就往身上撞去,你可是姑娘家,可就不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我理了理褶皱的衣袖,对于张公子的责备,我反倒很是高兴,当着众多人的面就从里衣间的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张公子立即就黑下脸来,将我连扯带拉的推到布庄后院去。 “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不知耻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扒开衣服,怜心丫头,要怎么说你你才有那么一点点的羞耻心?”一到后院,张公子完全失去谦谦君子的模样,冲着我就大声骂道,最后,还在我的眉头上用力的点了一下。 我无端被骂心里很是不高兴,嘟着嘴囔囔道,“哪里是对着那么多人,明明就只有你,等小姐嫁给你之后,我也是要嫁给你的,反正以后也要坦诚相见的,现在不过扒开里衣而已,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我说得甚是有理,可张公子气得连戳了几下我的小脑袋,一副又气又不知如何责骂的表情,接下我递过来的信,却没有急着打开。 “我方才跑去翰林院找你,你不在,我便就来了布庄,布庄里也不见你……”我绞着手指头玩弄,抬头一脸含情脉脉的看着张公子,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行踪。 “回家里换了身衣服才过来的。”张公子的语气淡淡,死死的盯着我看,又问起了小姐,“心荷还被柳伯父锁在屋子里?” “是呢,是呢。”我连忙答道,“公子你快看信吧,我这就要回去了,不然被老爷发现就惨了。”说着,便急忙转身要跑出去。 张公子突然叫住已经跑到前院门槛的我,“怜心丫头,等等。” 我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 他想了许久之后,才问,“如果心荷最后嫁给了楚韶华,那你呢,你也跟着嫁给楚韶华吗?” 我一笑,刚才还以为张公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原来是问这个,“小姐没让我嫁,那个什么楚公子也没有要我一起嫁,再来嫁给谁还得看我自己乐不乐意。公子你就别担心了,小姐肯定不会嫁给那个什么楚公子的。”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快速向柳府跑去。 其实,每次替小姐给张公子送信,我都会顶开心顶开心的,不过我知道张公子跟小姐才是一对才子佳人,而自己只是个小丫鬟。可是,没有想到小姐居然提出等她和张公子完婚之后,就让张公子连同着我也一并娶了,小姐问我愿不愿意的时候,我连忙着点头答应,满心的欢喜,连张公子也认同了这个提议。在知道以后也可以嫁给张公子的时候,我可是开心的几个晚上没有睡觉。 翌日,趁着老爷出门谈生意去了,小姐装扮成我的模样偷偷的从后门出去,而我则穿着小姐的衣服,装成身体不适躺在床上。 到日落黄昏的时候,小姐一脸颓败的回来,我连忙从床上蹿起来,担心的问道,“小姐,怎么这副神情,难道是张公子不愿意带着你私奔吗?” 小姐摇了摇头,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榻上,“我等了一天,他都没有来。”尔后抬起头问我,“怜心,你真的是把信交给张公子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定是亲手将信交给了张公子。 “怜心,你说是不是张公子不愿意带我私奔,所以连来都没有来?”小姐美丽的容貌染满哀伤,语气里尽显绝望。 “不会的,小姐你别乱想,张公子那么爱你,肯定不会看着你嫁给别的男子。兴许他是今天有事绊住了,才没有去的。”我安慰着小姐,可自个儿心里也七上八下不安生起来,倒不是担心张公子不带小姐走,而是担心张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所以才没办法去赴小姐的约。 我与小姐正这里说着,便就有前院的丫鬟来报,说老爷回来了。小姐忙擦了挂在脸上的泪,换下身上那身我的衣裳,直接在床上躺下,装作是身体不适。 老爷一回来便听下人说小姐身体不适,一天没下床,连饭都没用,便干忙着往西厢过来,一进门,果然见小姐躺在床上,赶紧着上前在床榻上坐下,担心的问道,“心荷,哪儿不舒服?跟爹爹说说。” 小姐正因为张梓然没有赴约的事情而心里烦闷,越想便就越忧心,这会儿躺在床上还真有那么一丝的病容,懒懒的向老爷唤了一声“爹爹”便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已经穿回自己衣服的我赶紧的上前去扶起小姐,担心着女儿的老爷便退开一步,眼神却落在了小姐的绣花鞋上。 看着老爷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渐渐染上怒意,我心里更加的七上八下,生怕老爷生起气来,又要把我关进柴房里,没想到,老爷只是心疼的看了小姐两眼,便一挥袖,离开了小姐的闺房。 好险啊! ------------ 第四章 翰林院质问张梓然 ">一早,我便早早的守在翰林院的府门口等着张梓然出现,朝阳初上,等了好几个时辰,额上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伸手用衣袖擦了擦汗,冲着旁边的石狮子张牙舞爪一番之后,张梓然才慢悠悠的往翰林院这边行来。 一见到张公子往这边走来,我赶紧的迎了上去,张公子冲我招手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随即才冲着我温煦的笑着,叫道,“怜心丫头,是跑这里来晒太阳吗?” 我心里疑惑着他方才的慌张,没有理会他的嬉笑,板着一张脸,正儿八经的质问他,“昨天为什么没有赴小姐的约?你不知道小姐等了你一天吗?回来便食无味寝不寐,总是忧心公子是不是心里不爱她了,欢喜上别人了,真要看着她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越发说着,心里也疼了起来,气愤张公子,也心疼小姐。 张公子的神色微闪,倒是将我气愤责备的情绪全看在眼里,却又故作一副散漫的样子,拍了拍自个儿脑袋,愧叹道,“瞧我,居然把昨日那般重要的事给抛诸脑后了!真是该死,真是该死!”连连狠狠的拍了脑袋好几下。 我见着又是心疼起来,连忙的伸手挡下他的动作嗔声埋怨道,“忘便忘了,怎个拿自个脑袋出气,这要真打傻了可怎是好?”说罢,又是埋怨,“枉小姐待公子痴心成疾,公子却不把如此重要的事往心上放,才看了信转身便就给忘了。” 张梓然听着莲心的埋怨,也打心底里对自己恼恨不齿起来,开口却又是扯出一段谎话,“好怜心,我真真是给忘记了,前儿个自看了你送来的信后,我便是一直郁郁不欢,去酒肆里酩酊大醉一番回至家中便已是子夜星疏,第二日醒来便已经是日上三竿,匆匆的往翰林院里报到,又恰逢皇上下旨修书的事情,本就因宿醉头昏脑胀的,这一忙乎,便把心荷信中所写晌午荷花池畔相约之事忘诸脑后了。” “可真是宿醉了?”听张梓然说完,我心里的埋怨和火气消渐下去,再看向张梓然那张精致勾勒的脸孔,添了一份忧心。 张梓然点头,不自然的轻咳嗽了一声。 与张公子这里正说着话,就有翰林院里资老的编修大人从里面出来,见张梓然还在外面磨磨蹭蹭的,急忙的挥了挥手,冲他喊道,“张大人,别磨蹭了!宫里的公公来监工了,明日需正常时辰来,不然这事报到皇上那儿去,咱们的脑袋就都保不住了!” 张公子应了他一声,又交代我一句,“好生的劝劝心荷,别胡思乱想,我自是爱她的,娶,也是必定要娶的。”说完,便拂袖匆匆的往府院门口进去。 我纳纳的点头,想要开口再说几句,可张公子已经行至院中。张公子最后交代的那句话,我自是安心的,可心里又莫名的不安生,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路,便是出神的想着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忽然抬头,正巧看到蹲在墙角的几个蓬头盖面的叫花子,心下一计,走到他们跟前,顿下身来,从腰间捻出锭碎银子在其中一个叫花子眼前晃了晃,问道,“盛都里可有什么有趣儿的大事发生?” 那叫花子双眼放光的盯着莲心手里闪着银光的碎银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忙道,“皇上下令编修载承记史,交由今年的状元郎负责。不过……”说着,那叫花子左右看了一下,凑到我的跟前,才小声的说,“听说编修记史一事,满朝文武皆持反对意见,连皇上也是犹豫不决,对编修一事并不热衷,却是状元郎在朝中据理力争,说了好些奉承皇上的话,说编史一事,宜早不宜迟,现如今天下太平,文人学子辈出,编史有利社稷……” 听那叫花子说完,消了对张公子的疑惑,只是对那个状元郎楚韶华低看了几分,原是个阿谀奉承之辈。又向叫花子问道,“那如今可是天下太平?” 叫花子像是越说越起劲了,我的话才落,他就连连摇头,叹了口长气,“太平?除却盛都这一片繁华太平之景象,别处省府可见太平之景象?淮南积水成涝,淮北干旱数月,长江沿岸前朝余孽层出不穷,蓟州、江北土匪猖狂,百姓的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莲心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将手里的碎银扔到那叫花子的手里,想来这叫花子之前也是读过书的,之后后来遭了难,流落至此吧。 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为好听染着微愠的声音,“姑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街头讨论朝中之事。” 我抬头,便看见楚韶华那一副看戏般的神色看着我,眼里,满是戏谑,我心下便是不喜。 我晓这人就是那状元郎楚韶华,方才那叫花子便说了都是这个所谓的状元郎在皇上面前巧言令色,蒙蔽众人,非要鼓捣着什么破记史,让张公子耽误了带小姐私奔的事。当即,给了楚韶华一个白眼,推开他便走。 楚韶华从后面追了上去,连连喊着,“姑娘等等,姑娘等等……” 我停下步子,回过头双手叉腰看着楚韶华,不悦的问道,“状元郎大人,您不去忙着奉承皇上,追着我一个小女子是要为何?难不成真要抓我去报官?” 楚韶华连忙摆手,敛了方才的戏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问道,“不知姑娘可告知你家小姐的喜好?” 楚韶华一问道小姐的事情,更是让我生气,小姐本是跟张公子才是佳偶天成的一对,这个人却偏偏出来横在小姐和张公子之间,便怒气冲冲的大声说了句,“不知道!” 然后快速的往柳府走去,生怕楚韶华再跟着。 ------------ 第五章 秋游遇袭 ">一回到柳府便看见楚韶华一脸悠闲的在大厅坐着,老爷在一旁好生招待着,我往大厅里偷偷的瞧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准备往西厢去,却被老爷看到了。 老爷冲着我大声喝道,“怜心,老夫严令你与心荷不得出府,你却又偷跑出去!”之后又朝着院子里大喊一声,“来人,把怜心关到柴房里去!” 几个小厮上前死死的押住我便要往柴房里去,我瞪了一眼坐在那里悠闲喝茶的楚韶华,他却突然开口替我求情,“柳伯父,小丫头贪玩罢了,训两句就是了,关柴房里去严重了些吧。” 老爷摆了摆手,小厮们这才放开我,我整了整被弄皱的衣裳,白了楚韶华一眼,并未有半点的感激。 楚韶华跟老爷说了几句话,老爷便向还站在院子里发愣的我说,“去告诉小姐,收拾一下,待会随楚公子去郊游,怜心,你也跟着一起去。” 能出去?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随即开心一笑,赶紧往西厢跑去。 我推开门吱嘎一声,看到小姐赶紧的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泪,换上一副笑脸,问道,“怜心,一大早的你跑哪里去了?” 我合上门,凑到小姐的跟前,开心的说,“小姐,我去找张公子了,公子昨日未去赴小姐的约,是因为皇上下旨要翰林院编修载承记史,实在抽不出身来。” 小姐眉眼间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 “对了,小姐,那个楚韶华要带你出去秋游,老爷答应了,我待会儿就偷偷的去通知张公子……”我的话还未说完,楚韶华就推开门进来,懒懒的声音响起,“张公子……张公子是谁?” “张公子自然是小姐……”我就要脱口而出张公子自然是小姐最爱的人,小姐立即打断了我的话,朝我递了个眼色,“怜心,别多嘴!” 我赶紧捂着嘴巴,任是楚韶华怎么眼神逼问着我,我都紧紧闭着嘴巴。 “张公子是小女子的一个表哥,正巧在盛都,前几日差人来找小女子去游玩,可耐爹爹不许,也便就没去。”小姐随口就瞎诌了一段,那个楚韶华也未做怀疑,还温和有礼的说,“那便把柳小姐的那位表哥也一块约上吧,人多也热闹些。” “不了,表哥来此是有要事要办,恐无暇同我们去游玩,等表哥得闲了,小女子必约上表哥和楚公子再一同去游玩。”小姐笑颜婉拒,我有些猜不透小姐是什么心思。 “甚好,便如此定了。”楚韶华答道。 * 郊外,秋意甚浓,楚韶华和小姐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去通知张公子,老爷好不容易才让小姐出来一趟,怎么也得让张公子和小姐见上一面才是。 我这里想着,脚下的步子也不由慢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前面的楚韶华和小姐便不见身影了,我不敢大意,赶紧追上前去。 还未追到人,便就听到小姐喊救命的声音,心下一紧,赶紧快步往声音的来源跑去。 在一处空旷的平地,楚韶华和小姐被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围在中间,楚韶华一边跟黑衣人厮打,一边还要护着旁边不会武功的小姐。楚韶华一时没有顾过来,小姐的肩胛就挨了黑衣人一刀,瞬间鲜红的血渗透丝滑的衣料,染红了一大片。 见状,我心里连骂楚韶华没有保护好她的小姐,脚下一踩,从一个死了的黑衣人手里抢过刀就加入了打斗之中,兵器碰撞的声音铿铿锵锵。 这些黑衣人个顶个都是高手,我虽武功不是很济,但以加入打斗,楚韶华还是轻松了不少,他让我护着小姐,而他则专心的对付黑衣人,楚韶华的武功极高,没有了牵绊,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就死伤过半,可我的武功一般,只能护着柳心荷不被伤到,而我的手臂也在不注意的时候受了黑衣人几刀。 解决掉所有的黑衣人之后,小姐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已经昏厥过去,楚韶华连忙上前去抱住昏倒的小姐,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反倒让站在旁边的我一颗担忧小姐的心无处安放。 “楚公子你快带小姐回去找大夫,时间久了我怕小姐会撑不住的。”我将马车赶过来,卸掉马车之后,焦急的说,“马车太慢了,你带小姐骑马回去。” 楚韶华抱起昏倒的小姐,看了我一眼,“那你呢?” “我不碍事,走回去就行。”我伸手挡住手臂上的刀伤。 楚韶华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又随即而逝,只嘱咐一句,“那好,你自己小心。”说完,赶紧的抱着小姐上了马,疾驰而去。 看着楚韶华离开的背影,我苦涩一笑,以前跟小姐还有张公子出来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张公子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侧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已经血肉模糊,素白的衣料也被染红了一片。从衣裙上撕下一块布料,咬着牙,忍着痛简略的包扎一下,便快步的离开。 大夫给小姐包扎了伤口,也开了药,血也止住了,说并无大碍,好生照顾着就是了。老爷几人担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楚韶华却是愧疚不已,心疼的看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小姐,自责的说道,“都是我害你受了这样的苦,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却让你无端受伤害。” 张公子风风火火的冲进柳府,穿得的还是朝服,想来是直接从翰林院赶过来的,他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小姐,别过头向旁边的丫头问道,“小姐没什么大碍吧?” 丫头如实答道,“大夫看过了,说了无碍,好生伺候着醒来就没事了。” 张公子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我,轻轻的唤了一声,“怜心丫头。” 我侧过头,垂着脑袋走了过去,红着眼,说,“幸好小姐没事,不然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张公子温情的看着我,担忧的问,“怜心丫头,你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老爷也注意到张公子来了,正要开口说话,张公子忙跟我说道,“家里还有事情,我不宜久留,既然知道你们两个都没事,我也安心了,这就走了。”说罢,便匆忙的转身离去。 我望着张公子离开的背影发呆,连楚韶华走了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张编修?”楚韶华朝着张公子离开的背影疑惑的低喃了一句,再侧头看着发呆的我,叹了口气,说,“你也受伤了,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每日两次擦在伤口处,不出两日伤口便能愈合,还不会留下疤痕。”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我。 ------------ 第六章 大少爷回来了 ">楚韶华的金创药真是好用,真如他说的那般,不过敷了两日,我手臂上的伤便好了,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小姐身上的伤也渐渐的好了,楚韶华会时常的来看她,反而是张公子甚少出现。我知道小姐的心里多少是有哀怨的,可又知晓是老爷不允许他们两个见面。 小姐受伤这一事,让老爷心中甚忧,柳府里会功夫的人没有几个,万一真个飞盗、亡命之徒冲进来,柳府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于是赶紧修书一封让蓟州的大少爷和干爹赶紧回家。 至于这柳大少爷,我是从未见过的,前些年,大少爷倒是回来过,但那会儿我正好在外面闯了祸惹恼了老爷,老爷把我关在柴房里。这大少爷一回来,老爷便把我还被关在柴房里的事给忘了,直到大少爷走了好几天,老爷才想起我还被关在柴房里,这才命人把我放出来。我还因着这事心里怨恨过那个没见过的大少爷好几天呢。 老爷的信才发出去几天,大少爷和干爹带着一大众的人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干爹回来了,我自是欢喜万分的,一大早的就跑街上去买了干爹最爱吃的醉仙楼招牌烤鸭,在回来的路上却遇到有些熟悉的人,只是想不起来是谁,愣愣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发呆许久,沉入了一段许久之前的记忆,努力的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什么。惘然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柳府回去。 转身,又撞上楚韶华,刚买的热乎乎的烤鸭从食盒里掉在地上,还滚了几下,滚到墙角处的几个叫花子跟前,几个叫花子一拥而上,抓起地上的烤鸭扯下一个鸭腿就大口的吃了起来,这可是醉仙楼的烤鸭啊,那个香啊,咬一口,油滋滋的。 我真想上前去从那些叫花子的手里将烤鸭给抢回来,可一想它已经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被人咬了,就算抢回来也只剩下一躯残骸了。因此,想法只能作罢。 “怜心姑娘,大马路上,你发什么呆呢?”楚韶华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我担忧的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语气略带不悦,“无事。” 没再看大快朵颐烤鸭的叫花子一眼,呆呆的往柳府走去。楚韶华放心不下,看了一眼那只只剩下残骸的烤鸭,叹了一口气,快速的往醉仙楼去买了一只,又悄悄的跟在我的后面。 我回到府中,楚韶华就后脚跟着来了,手里还提着醉仙楼的烤鸭,他随手将烤鸭扔给我,便大步的往柳心荷的闺房而去。我提着烤鸭去寻干爹,可是干爹已经随着大少爷跟一群富家子弟喝酒去了。 日暮时分,我坐在院子里发呆,正巧一个面孔陌生的小厮焦急的从我面前跑过,我开口叫住那个小厮,“小哥,跑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小厮停下,看了我一眼,回道,“老爷有事要找少爷回来商量,我这得赶紧去叫少爷回来。”说完,就提腿要跑。 我想着干爹跟大少爷在一块,便提议说同他一起去找少爷,那小厮也没反对,便带着我一块出府,直接往清泉酒馆跑去。 清泉酒馆的店门的灯笼一紧点亮,店内热闹非凡,大少爷是在楼上的包厢里,小厮在外面叫了门,里面便有人开了门探出脑袋来问是哪家的人。小厮报了柳府的名头,那人才打开门让小厮和我进来。 包厢里面的烛火亮得明晃晃的,里面可不止是喝酒这么一回事,几位公子身边皆坐了好几个酥胸半掩,满身浓重脂粉气味的女人。我环顾了下整个包厢里并为见着干爹的身影,我便让小厮去问大少爷我干爹去哪儿了。 大少爷醉微醺着,怀里还搂着一个青楼女子,抬头说道,“齐叔啊,他那个老古板受不了这些,早就走了!”说完,一侧头正好看见亭亭玉立安静的站在一边的我。 手上一晃,酒杯落地。 清脆的声音让包厢里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随着落地的酒杯转向站在一旁的我身上。 “这小丫头可真是长得国色天香啊!”兵部尚书家的公子首先从桌前站起身来,推开黏在他身上的一个青楼女子,走到我的跟前,闭着眼睛自我脖颈处细细的闻着,似陶醉了一般,赞道,“真香!少女独特的芳香!” 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赶紧退开,那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却是伸手一把捏住我的小手,贪恋的抚摸着温软的柔荑,朝还在发愣中的柳大少爷说道,“思汝,你府中的这小丫头送我可好,本公子喜欢得打紧!” 我生怕大少爷脑子抽疯真答应了眼前抓着她的这个禽兽,我可是要嫁给张公子的。用力的甩开那人的手,退开两步,说道,“我不是柳府的卖身丫头,大少爷没有将我送与谁的权利。” 我一脸的怒气冲冲,满是倔强与威胁,全然一副你要是敢把我送人试试! 那兵部尚书的公子素来是呼风唤雨的,想要的东西哪里有得不到的,此刻又是醉意正浓,我这话还真就对了他的心思,听我说并非是柳府的卖身丫头,也就不管柳思汝答不答应,当着众人的面就将我搂在怀里,嘴就往我的唇上贴去。 我是左右闪躲,拼命挣扎,可奈何这兵部尚书的公子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人,桎梏着我这么也挣脱不了。 大少爷柳思汝突然就站了起来,提起一个空酒坛子上前就往兵部尚书的公子脑袋上砸去。 兵部尚书的公子一声吃痛,放开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大少爷又是一拳上来,直接将他扑倒在地,狠狠的揍了几拳,朝着他的命根子还狠踢了好几脚,嘴里还骂着,“我让你对我柳府的人动手动脚!我让你动手动脚!……” 解了气,柳思汝二话不说,还是一副醉熏熏的模样,也没管地上的人哀嚎的声音,拉起愣住在一旁的我就直接出了酒馆。 第二日一早,柳老爷正训着大少爷昨日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便有小厮来慌乱的跑来,说道,“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命根子断了!” ------------ 第七章 给我柳家留根香火 ">大少爷一时吓的腿软直接坐在梨木椅子上,老爷见大少爷神色不对,这才想起昨日大少爷是跟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一起喝酒的,便厉声问道,“昨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爷这里还未来得及回答,大门口就已经传来吵嚷的声音,兵部尚书家的小厮已经抬着他们家的公子闹上门来了。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莫不是大少爷真把他给打出事了? 看着那兵部尚书的公子被人抬着来,那副哭丧着脸病怏怏的模样当真是可笑,我一时没有忍住就笑了出来。只是,一见到我,那尚书公子可真的是被踩到了心上的痛处,指着我就哇哇大哭起来。 “你……你们……”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大少爷,一句话没说出来又大哭了起来,命根子断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何止是耻辱,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 “柳思汝,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柳家!”最后,他放出一句狠话,“来人,给本公子把柳思汝拿下!” 他话音落下,跟在后面的小厮一拥而上将大少爷和老爷团团围住。 老爷经商多年,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容的面对着突发事故,见那兵部尚书的公子都找上门来了,已然料定那断人命根子的事是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干的,但仍然从容镇定的问道,“荣公子,我家犬子所犯何事你要劳师动众上门来抓人,就算思汝真的犯法了,也该是由官兵来抓,你这样似乎是私闯民宅,强行欺压良民!” 老爷一句话堵得那荣公子说不出话来,命根子断了这哪能张扬到官府那里去。龇牙咧嘴的哼哼几句,最后还是带着人悻悻而归。 荣公子虽然走了,可柳府炸开了锅。兵部尚书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断了人命根子就是断了他们家的香火,兵部尚书大权在握,能放过柳家吗? 老爷被气的脸色发白,指着大少爷便喝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少爷知晓事态严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便将昨晚在酒馆那荣公子对我我动手动脚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大少爷昨晚踢的那几脚就把那个荣公子的命根子给踢断了。心里笑着,真是不经事,才踢了几脚就断了,这般,既然断了,可以直接入宫当太监了! 哪知,老爷指着我气愤的连说两句,“真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我连退了两步,低着头,此事却是由我引起,可没想到会连累柳府至此。 兵部尚书不会放过柳家,不会放过大少爷是必定的事情了。老爷带着一家人绝望的坐在大厅里等着官府的人上门来,不过几个时辰,便有官府的人将柳府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入。 干爹趁人不注意从御起轻功从高高的院墙上飞进来,见到许久不见的干爹,我此时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就因为我,柳府随时都会有灭门之祸。 干爹看到我,询问道,“怜心,柳府怎么被官兵包围了?” 我将大少爷因为我而打断了容公子的命根子一事原原本本的告知干爹,临了,愧疚的说了一句,“都是因为我,才会害了柳府。” 干爹安慰我一句,又来到大厅见了老爷和大少爷。 “齐护院,你带心荷和怜心走吧,兵部尚书是不可能会放过思汝了。”思考许久,柳老爷开口恳求道。 齐叔看了看我和小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心荷,怜心,你们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晚了恐生变故。”老爷不舍的看着小姐,又看了看我,一侧脸,老泪纵横,没想到临老还遭逢这样的变故。 小姐点了点头,早已泣不成声,带着我往西厢去收拾行李,我是不愿走的,可又不能不走,小姐的身边需要人照顾,老爷人脉广,说不定能够想出办法来渡过这一劫。 我和小姐正在西厢里收拾着行李,前厅却传来说那荣公子差人送了封信过来,老爷让我来前厅一趟。我放下手里的行李,心想难不成还有别的转机? 荣公子的信上说,要我嫁给他,便能放柳家一条生路,但是,柳家必须永不入盛都,否则,必定要大少爷以命相抵,柳家倾家荡产。 要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还断了命根子的男子,更何况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张公子,早就认定了这辈子要嫁的人是张公子。可是若我不嫁,柳府就只有死路一条。 老爷眼神隐晦的看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我知晓老爷一直都待我如女儿一般。柳府于我有恩,荣公子那一事又是因我而起,我无法坚决的说一句不嫁的话。倔强的咬着牙,肩膀一抖一抖的,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之后,才坚定的说,“好,我嫁给他。” 大少爷看着我,又看向干爹,说道,“齐叔,你赶紧带怜心走吧。不能让怜心嫁给那个混蛋。” 干爹没有说话,拉起我的手便真的要走。 老爷开口冲着大少爷大骂,“你个不孝子,你死了柳家的香火就断了,你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吗?”才短短几个时辰,老爷看起来已然老了不少。 我听到老爷的话,停下来,干爹也停下来,望着老爷和跪在地上的大少爷。 我坚定的开口,说,“我不能走。” 大少爷定定的看着我,突然就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拉住我就往隔壁的厢房走去。 我不知怎么回事,惊恐的看着他,老爷和小姐、干爹不明所以,生怕大少爷做出什么事来,也赶紧跟了过去。 走到房间,关上门,大少爷这才放开我的手,坚定的说,“我的命给他,你给我柳家留根香火。” 不待我反应过来,大少爷直接将我扑倒在床上,伸手便去解开我的腰带,我本能的反抗,打开他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睛倔强的盯着大少爷,抿着嘴,不说话,也不让大少爷动我。 僵持了许久,我才晦涩的开口说,“我嫁他,我不能害了柳府,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心。” “我不许!”大少爷霸道开口,“荣公子是命根子断了,可兵部尚书是出了名的贪恋美色,你若嫁过去定然要被他糟蹋。把比身子给我,给我柳家留根香火,然后跟齐叔离开盛都。” 我不敢想象若真的嫁给了那个荣公子,将会被所谓的公公糟蹋成什么样,在大少爷那坚定的眼神下,我护住腰带的手渐渐放下,闭上眼睛,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 第八章 张梓然表露心迹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楚韶华衣袖带风的从进来,我下意识护住自己,将压在身上的大少爷推开,连忙拉拢已经解开的衣服。 楚韶华见到床上的旖旎风光,不自在的脸微微红了些许,轻咳一声,别过头去,“兵部尚书贪赃枉法,克扣军饷,弹劾他的折子已经递到了皇上那儿了,很快降罪的旨意就会下来,他自顾不及,根本就无暇来找柳府的麻烦。府外的官兵很快就会撤走。” 大少爷整了整衣裳,未看床上的我一眼,便挥袖大步离去。在房间外的小姐这时担心的跑进来,心疼的看着衣裳凌乱的我。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屈辱,直接扑在小姐的肩上大哭起来,泪水湿了她的轻衫。 不消一天的功夫,柳府外的官兵就都撤走了,张公子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见柳府已无事,便就走了。 干爹思来想去,仍觉得不妥,收拾了行李,敲响我的房门,“怜心,干爹还是带你走吧,柳府不是你的长留之地。” 我收拾了行李,和齐叔正要去正厅向柳老爷等人告别,楚韶华却在跟柳老爷商议小姐与他的嫁娶事宜。我当即便改了主意,并不打算离开柳府。当日,是小姐救了我,我要看着她幸福。 老爷把小姐和楚韶华的婚期定在了入冬的第二日,不过一月余的日子。 旭日东升,我在集市买了好几十个包子,装在篮子里,自个儿手里拿了一个吃着,往常年蹲在墙角的乞丐走去,将篮子里的包子一一分给他们,然后才往翰林院的方向走去。 因着编修记史的缘故,张公子每日辰时就来了翰林院。我朝府门口的两位官兵大哥打了声招呼便就径直走进去找张公子了。 张公子见我来,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迎了出来,将我拉到一旁的大槐树下,问道,“怜心丫头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听老爷和楚韶华商议说入冬第二日就让小姐嫁过去,张公子,上回小姐信里说的私奔一事,你可想好了?时间晚了就可来不及了。”我焦急的将听到的事情告诉张公子。 “我若跟心荷私奔了,那你呢?柳伯父是不会放过你的。”张公子愁虑的看了我一眼,对私奔之事,并不是很上心。 “你们走便是了,我只是一个丫鬟,要是老爷知道了,不过是将我关在柴房里罢了。”我神色慌张,故作轻松的说。 张梓然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我,坚定的说道,“若要走,我必定要带着你,不是说好了我要娶你的吗?” 我还来不及感动,身边便响起一声咳嗽声,与张公子一同侧过头看去,楚韶华一脸铁青的看着我们,慢步往这边走过来,冷哼了一声,“原来,张编修就是心荷小姐所谓的那位关系亲近的表哥。” 张公子不知道他刚才和我说的话楚韶华听去了几分,亦或全部都听了去,但脸上并无慌张之色,微微的向楚韶华行了一下官之礼,卑谦的喊了一声,“楚大人好。” 我虽是丫鬟,但并不是楚韶华的属下,非但没有像楚韶华行礼,反倒转过头朝他哼了一声,都是这个人无端插入了小姐和张公子之间,我对他并无好感。 楚韶华没有要放过张公子的意思,端起架子,说道,“张编修,皇上的圣旨明明白白的说了所有编修载承记史的官员不得擅离职守,须克勤克劳完成编修之大任,若有人玩忽职守,私自离任,杀无赦。” 张公子的手紧紧捏成拳,指骨泛白,咬着牙回了一句,“下官明白。” 楚韶华又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阿汉。”立即便有个随从打扮的男子上前来。 “送怜心姑娘回柳府,还是将今日怜心姑娘和张编修所说的话一一告诉柳老爷。” “是。”那个叫阿汉的男子抱拳应声。桎梏住我,便往柳府送去。 阿汉果真将我和张梓然说的私奔一事全数告诉了老爷,柳老爷气得是七窍生烟,让下人拿了鞭子来就是将我一顿打,打完了之后,又关进了柴房。 小姐是在我被关到柴房才知道此事的,跪在正厅里哭着求老爷放了我,求他成全她和张公子。老爷自是心疼女儿的,可婚约之事又不能由着她去,只能硬着心让下人把小姐关在房里,好生看着,若有任何闪失笔重罚。 干爹双手环抱着剑,立在柴房门前,轻轻扣响,蜷缩在地上的我听到声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从门菱格子口看到门外的齐叔,亦看到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圆盘的皓月。 “怜心,还是随干爹走吧,老爷准备把你嫁给那个六十岁的王老爷做小妾。”齐叔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对于柳府,他有太多的舍不得,可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一个黄土埋到头的糟老头子。 我点了点头,赶紧退开一步。 干爹拔剑劈开门上的锁,带着我正要走的时候,老爷已经带人闻声赶了过来,下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我被簇拥而上的小厮押到房中关了起来,接着很快就有丫鬟和喜娘、好命婆推门进入,替我梳洗起来。 我是死活不穿丫鬟送来的喜服的,也不让人梳头,最后还是被人绑起来,梳了头,换上了喜服。偷偷的藏了一把剪刀在拿在手里,我柳莲心虽然是个丫鬟,但是也绝不甘心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若是那老头敢动手动脚,我就一剪刀送他上西天! 就在被送上后门的花轿时,张公子突然冲了过来解开绑住我的绳子,将我护在身后。 老爷气愤的指着张公子喝道,“张公子,我柳府嫁丫鬟与你有何干系,你大晚上的跑来干扰!” “我爱她,我娶她。”张梓然大声的说着,死死的护着我。 老爷的身后,是刚闻讯跑出来的小姐,听到张公子的那句话,突然就呆愣在那里。 “柳伯父要让心荷嫁给楚韶华,张某可以不干涉,可是怜心,我至始至终爱的,想娶的只有怜心一人。”张公子继续大声的说着,一字一句的表露着炙热的爱恋。 我呆呆的看着张公子,刚刚张公子说他爱的,想娶的人从来只有我一人?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得到张公子全部的眷顾,我不贪心,只希望张公子在爱着小姐的时候能够分我一点点的爱,却不想,得到的竟是全心全意。 ------------ 第九章 离开柳府 ">我便这样,穿着大红的喜服被张公子带回了张府,一夜无话,辗转又是天明。 张府,不是我的长留之地,柳府,我亦是无颜面回去。老爷铁了心要将我嫁给那个老头子,我不怨老爷,若非小姐和干爹在街头救了我,也许,我活不到今天,柳府,是我的恩人。 一早,张府外面吵吵嚷嚷,出去一瞧,是大少爷带着小厮过来要人。张公子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便好言好语的把大少爷请进了张府。 哪知,这大少爷完全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一进了张府便直接让小厮把我给押住,绑上塞进马车里就往柳府去。 听其他的丫鬟说小姐一早什么都没有吃,一直在房间里伤心流泪,我愧疚忐忑的端着精致的早点敲响小姐的房门。 房门扣响,我诺诺的开口说道,“小姐,您还是吃点东西吧,我……我错了……” 房门吱嘎打开,小姐的眼角还藏匿着未干的泪迹,让我进了屋子里,许久才说话,“怜心,我不怨恨你,我只恨自己痴傻,一腔情意错付,他为何要骗我,若他一早便就说明他爱恋的人是怜心你,我定不会痴恋于他。”说着又是眼泪落下。 我看着小姐,才不过一日,就渐显消瘦,一张素净灵秀的脸蛋也毫无颜色,心里更加的愧疚起来,垂下眉来,叹了一声,“小姐,你这是又何必呢,许是张公子当时只是为了救下我才说出那一番话来的,总之,小姐不嫁张公子,我便也不嫁他。” 小姐用手帕拭了眼角的泪,看着我也是叹了一声,走到梳妆台边,从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支青白玉的簪子插在我的发髻上,“傻怜心,他爱的人从来就是你,他看你的眼神一直都是眷恋的,以后别说我不嫁他,你就不嫁他的傻话来,只是,若你嫁了他,只要你幸福便好,只是从此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大少爷想来是在外面偷听,突然推开门进来,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说“怜心,我娶你,你嫁我,可好?” 我眼神闪躲着,从大少爷手里抽出手来,我是打心底里喜欢张公子的,可从此再不见小姐,却又舍不得。 大少爷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愿意,当下便急了,也不顾屋子里还有别的下人,开口便说,“你的身子都让我看了,你只能嫁我!” 那日大少爷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让我嫁给那个荣少爷,让我很是感动,所以最后还默许大少爷说的替柳家留根香火,任他褪去自己的衣裳,将少女诱人的身躯展露在他的眼中。一想到此,我便羞愧不已,恨不能一头撞死。 大少爷一提起那日的事来,我羞愧难当,幽怨的看了大少爷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那日的事情,像一根刺一眼扎在我的心里,我是被别的男人看过身子的人,是肮脏下作的女子,若张公子知道了,他还愿意娶我吗? 迎面便看到张公子穿着朝服,想来是要去翰林院,我停在他面前看着他,张公子见着我,脸上一喜,欢喜的叫我的名字,“怜心!” 我停在那儿,抬着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道,“张公子,你是当真爱我吗?即便我的身子被别的男人看过了,你还是愿意娶我吗?” 张公子一时愣住,脸色发白,眼神迟疑,许久都未说出话来。 我嗤笑一声,果然,哪有男子不在意心爱的女人的清白的,是我太痴心妄想了,奢望着张公子不会在意。 转身落泪,快步离去。 张公子反应过来,赶紧在后面追着,也不去翰林院了,边追边在后面喊道,“怜心,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喜欢你心疼你来不及。” 我只顾着伤心去了,脚下的步子踩的飞快,任凭张梓然如何说,也是一概的不相信。自古女子的清白被人看得最是重要,他怎么可能会不介意,他如今这样说不过是哄骗安慰我罢了! 一时没注意,撞在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之上,抬头一看,竟是楚韶华,我赶紧的擦掉脸上的泪,尽管伤心,也不能让他看了笑话! 楚韶华蹙了蹙眉,并未说出嘲讽我的话,反倒关心的问了一句,“怜心姑娘,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而我还姿势暧昧的在楚韶华的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想故作凶狠骂他几句,却将他关心的深瞳尽收眼底,骂他的话是一句没说出来,反倒自己又哭上了。 张公子自后面追上来,见我撞在楚韶华的怀里,想伸手将我拉开,伸了伸手,又放下,再次解释到,“怜心丫头,莫不说你被别的男子看了身子,即便是毁了清白,我都只会爱你,绝无嫌弃之意。你莫要同我置气,伤心害了自个的身子啊。” 楚韶华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日,大少爷要我身子的时候,最后还是他出面制止了,听着张公子这话,想来是明白了张公子知道我被大少爷看了身子,便嫌弃我了。他不由的瞪了张公子一眼,不待我说话,厌恶的向张公子说了一句,“张编修,你先是欺瞒哄骗了心荷小姐的感情,现在又来嫌弃怜心姑娘,张编修有这闲暇,还不如好好的多用心编修载承记史!” 说完,护着我便走。 在一处街角,后面没有张公子追来,楚韶华停下,说道,“我送你回柳府,张梓然那人并非良人,怜心姑娘对他的情还是早断为妙。” 我向楚韶华道了一句谢,又摇头说,“我不想回柳府,回去,大少爷定是又要我嫁给他,柳家虽待我有恩,但我未曾想过以终生大事报答之。”说完,我便往柳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韶华追上前来,担心的问道,“那你是还要嫁给那个张梓然?” 我摇了摇头,说,“不,小姐于我有恩,张公子是小姐喜欢的人,我不能抢了小姐喜欢的人。”我转过头,看向楚韶华,恳求道,“楚大人,能否替我给小姐带个话,就说,柳府,我不会再回去,张公子,我亦不会再见。” 楚韶华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还有什么去处?” 我摇了摇头,在盛都,我能去的地方,只有柳府。我是自蓟州逃亡至盛都的,虽之前的事情,记忆已然模糊,但还是依稀记得一点,“我是七年前自蓟州逃难到盛都的,五年前被小姐和干爹所救,我想过些时日往蓟州去寻亲。” 楚韶华沉思一会儿,说,“那你先去我府中居住几日,蓟州寻亲的事,我会派人前往蓟州,盛都到蓟州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上路也不安全。” ------------ 第十章 楚府刺客 ">月初,兵部尚书一家,八十余口皆被斩于菜市口,连那个才被废了命根子的荣公子也不过一刀头落。 那日,不过是在楚府的第二日,楚韶华一早便去上朝了,我在府中无事,心里又记挂着小姐,不知道小姐如今怎么样了?那日,小姐虽说不怨恨我,可到底是对张公子情根深种,那日我便见她日渐消瘦,不知现今会伤心成哪一副模样了? 楚韶华下朝回来,换了一身青色便服,便往柳府去了,到了晌午时分才回柳府,我向他问及小姐。 楚韶华神色无异,说,“是消瘦了些,又听闻你不再回去,又伤心了起来,好在听说你在蓟州还有亲人尚存,心里也替你高兴,盼望着你早日能够寻得亲人,还找了几样首饰送你,让你当了当盘缠。”说完,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样值钱的首饰,还有几锭碎银子。 遭遇张公子一事,没想到小姐对我还这般好,我顿时感动不已,这几样首饰都是小姐极爱的,都是夫人留给她的嫁妆,平日里都不舍得带出来,没想竟然全都给了我。 小姐待我如此之好,我无以为报,发誓定要护她一世安好幸福!我顿了顿,将所有的情感收敛,看向楚韶华,“楚大人,你是真心喜欢我家小姐吗?” 楚韶华的神色认真起来,看着我,语气坚定的说,“自然,楚某这一世定会以死护心荷小姐安好幸福。” “好。”我点了点头,又说道,“小姐这辈子的幸福就托付给你了,若你伤害了小姐,不管天涯海角,我柳莲心绝不会放过你!”狠绝的看着楚韶华说道,认真而又执着。 又将小姐送给我的首饰都收起来,送到楚韶华的手中,仅留下一些银子自己带着,“你把首饰还去给小姐,这些,都是小姐的嫁妆,我不能要。” 楚韶华接下我递过去的包袱,意味的看了我一眼,便命人赶紧送到柳府去。 屋子里仅剩下我和楚韶华两人,我顿觉尴尬,便开始跟楚韶华说小姐的喜好,“小姐不喜欢吃甜食,小姐喜欢的熏香是百合香,小姐喜欢素色的衣裳,特别是淡紫色的,小姐的身子不好,一吹风就容易着凉,若出去,一定要记得带上披风……”一边说着,好像又回到了跟小姐在一起时的情景。 有一回,小姐带着我出门游玩,忘记带披风,当天回来便就着凉了,最后我还被老爷狠狠的骂了一顿。 “你若心里想着,便回柳府去吧,蓟州那边,只要一有你家人的消息,我马上令人去柳府通知你,你不在柳府,心荷心里也是难受。”楚韶华说着,语气缓和。 我摇了摇头,“我虽然不舍得小姐,可我不能再留在柳府了,我自小便有人说过我是不祥之人,虽这五年来在柳府风平浪静,但现今,先是大少爷因我而得罪了兵部尚书,害柳府被官兵围困,生死一线。之后,又是张公子因我而伤害了小姐,大少爷也魔障了一般的说要娶我,莲心是无福之人,担心将灾祸带到柳府去。” 我话音才落下,便见刀光一闪,急忙向旁边的楚韶华大喊一声,“小心,有刺客!” 楚韶华反应过来,赶忙避开袭向他的刀子,眼神一凛,几招便将那小厮打扮的刺客拿下,虽然制服了那刺客,但打斗之中,楚韶华的手还是被刀子刺破,鲜血直流。 听到打斗声冲进来的小厮和护卫,连忙从楚韶华手中押走那刺客,我看向楚韶华手背上的伤口,愧疚的说,“我是不祥之人,凡是跟我走得近的人,都会出事的,我会尽快离开楚府的。”说着,拿出丝带给楚韶华包扎伤口。 楚韶华轻叹一句,“此事跟你无关,是有人要杀我,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你若不想回柳府,就好生的呆在楚府里,等蓟州来了消息,找到了你的亲人,我再命人护送你回蓟州。”说完,挥袖便离开了。 悄悄的溜回柳府,想去告诉干爹我在楚府的事情,途径后花园,远远的便看见楚韶华和小姐在一起。 小姐心疼的看着楚韶华受伤的手,轻声责备了一句,“楚公子怎么这般不小心?府里劈柴的事情就让下人去做,瞧你,明明做不来,这会儿伤了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楚韶华轻笑一声,眼里情意绵绵,“这不过是小事罢了,若下一回,我定不会再伤了手了!”说着,另一只手轻轻的覆在受伤的手背上,许久未曾放开。 我在暗处听着,心里哼了一声,楚韶华没将刺客行刺的事情告诉小姐,手上的伤竟说是劈柴的时候不小心砍到的。不过,看他待小姐如此呵护备至,我很是高兴,可心里却有着一丝难受。 楚府的管家匆匆的跑过来,我悄悄的隐了下身子,未曾被人发觉。 管家走到楚韶华的跟前,在他耳边附语几句,楚韶华的神色一变,小姐见状,便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楚韶华神色严肃的说,“怜心姑娘不见了,方才,她说她是不祥之人,不想拖累柳府和楚府,想独自一人离开,让我给拦下了,我这才一出来,她就不见了,我担心她会不会是一个人去蓟州了!” 小姐的脸色亦是一惊,赶忙说道,“怜心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此去蓟州路途遥远,她定然会遇到危险的!” 不忍看到小姐为我担忧,便赶紧的走了出来,低着头,叫了一声,“小姐,楚大人,怜心并未一人离开,就算离开,怜心也会来向你们辞行的。” 小姐一见我,立即化惊为喜,上前来拉着我的手,高兴的说道,“怜心,你回来吧,我去跟爹爹说,不把你嫁给哥哥,你若是想嫁张公子便嫁,我绝不会怨恨你!” 我也紧紧的握着小姐的手,才不过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不少,她说出不怨恨的我话来,我也明了小姐是真的放下了张公子,甚至慢慢的接受了楚韶华。 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韶华,又渐欲低下头来,不敢深看他那一世风华,与傲人。 生涩开口与他说道,“楚大人,我想先回柳府住着。” 楚韶华点了点头,说,“也好,蓟州那边有消息来,我马上派人来通知你。” ------------ 第十一章 蓟州柳府 ">回到柳府,我自是小心的避着与大少爷碰面,好在,大少爷每日都在外头喝酒至夜半三更才回府。 那一日,凉意来袭,惊起衣袂飘飘,我随小姐在花园中散步,便有守门的小厮来报,说有蓟州来的一位柳公子来府中寻大少爷,小厮们不知是真假,不敢贸然放人进来。 小姐轻咳嗽了一声,赶紧往西厢去给小姐拿披风,等我的披风拿到花园中时,已然不见小姐的踪影,问路上往来的丫鬟,才知小姐已命小厮让那位来寻大少爷的公子进了府,这会儿正在前厅招待着,还命人去酒馆里寻了大少爷回来。 一听到大少爷回来,我顿觉尴尬,不好再往前厅去,随便找了个丫鬟让她把披风送给小姐,自己则跑去后院找干爹。 “干爹,你随大少爷在蓟州都是做什么的?”想起干爹与大少爷在蓟州带过一段时间,我便想从干爹这里打听蓟州的亲人来。 干爹收起佩剑,坐在一处光秃的树杈上,撑着眉头想了想,说,“大少爷无非是到处吃喝,结交了一群富家公子,还跟着蓟州大户柳府的公子柳沉吟一起做了笔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柳府?”我疑惑的一问,在脑子里思索着,又问道,“这蓟州柳府相较于咱们盛都柳府如何?” 干爹未曾思虑,脱口而出,“蓟州柳府乃是蓟州的大户,那柳老爷的生意四通八达,精明通达,还是个大善人,铺桥修路、开仓赈灾每每都是他带头的,那柳少爷也是一表人才,生意场上难道的天才,比咱们家的大少爷可是强多了!” 我听了点了点头,连干爹都如此称赞蓟州柳府,可见富庶相较于咱们盛都柳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的心思并不在蓟州柳府上,而是与我有关的柳府。 “干爹,实不相瞒,怜心自十岁从蓟州流亡至盛都,十二岁得蒙干爹和小姐相救,怜心想寻回在蓟州的亲人,干爹在蓟州呆了几年,不知道干爹知不知道蓟州有多少的柳姓人家,怜心依稀记得蓟州家中也是大户人家。”我说完,热切的看着干爹。 干爹想了想,随即细数说道,“蓟州的柳姓大户人家不多,开布庄的有一户,开米铺的有一户,开客栈的有一户,开首饰铺子的有一户,开妓院的有一户,最富庶的是柳天显老爷,他名下有绸缎庄、古玩店、当铺好多的产业,还有一户是朝里当官的。”他说完,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只是除了柳天显老爷府中和那开妓院的柳府有听闻走失过人,其余都未有听说家中走失**。” 我根据干爹的描述细想着自己会是谁家的女儿,干爹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又回忆起什么,问道,“你说你是流亡而来的盛都?不是被人贩子拐卖?” 我记得清楚,“对的,是流亡,我好似是从家中逃出来的,并非是被人贩子拐卖。” 干爹听完,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说,“听闻柳天显老爷家早些年有一位侄小姐在街上游玩被人贩子拐卖了,柳老爷这些年来一直在找这位侄小姐。” 按着干爹这样说,那我必定是那开妓院的柳姓人家里逃出来的了,心想着,我必定不是那柳姓人家的亲闺女,那人丧尽天良,想逼良为娼,我不从,便从家中逃了出来。 心里感叹一声,这样的家,我若真寻了回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一惊,这才想起楚韶华派人去蓟州帮我找寻亲人,便赶紧跟干爹告辞,飞速往楚府而去。 还未走出柳府的大门,便看见大少爷一路焦急的往里走,我侧身一躲,赶紧避开。 “沉吟兄可有说是何事这般焦急?”大少爷一边快步往前厅走,一边询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不敢隐瞒,说,“那位柳公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生意上的事情要与少爷您说,不过小的见他神色焦急,想来定是出了大事了!” 柳府出了大事?我心系柳府,恐柳府再生风波,不知道这大少爷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蓟州寻亲的事情,晚些跟楚韶华说也不碍事。便赶紧的悄悄跟在大少爷的身后。 大少爷一到,那位柳公子赶忙的走上前去,给大少爷递了一个眼神,大少爷立即屏退了前厅里候着的丫鬟小厮。那柳公子这才神色慌张的说道,“思汝,不好了,我们那批货被官府拦下了。” 大少爷不以为意,脸上立即显现出低看柳沉吟的神色,“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货被人拦下了,我这就让人去疏通关系!” 柳沉吟也没在意大少爷的语气,只语气严重的说,“那批货是没事,出事的是咱们私藏的那一批前朝之物!我蓟州柳府已经被官府查封了,相信事情很快就要查到你的头上,我爹已经在尽力打通关系,总之,家财是要散尽了!”说罢,轻叹一声,脸上尽显后悔之意。 大少爷这才感到事态严重,但心下还是不太明白,“不过是一批前朝之物,怎么后果如此严重?” 柳沉吟又长叹一声,“思汝兄,你真是糊涂啊!天下谁人不知皇上痛恨前朝之物,凡是私藏前朝之物都是大罪,现今我们私藏的可是大批的前朝之物,恐怕难逃一死啊!” 听此,我心中也是焦急,只见大少爷已然吓得瘫坐在椅子上,方才的得意的神色一扫而光,满眼都是惊慌。 转身,一跃,运起轻功,快速的离开柳府,想去寻楚韶华,我定不能让柳府出事。 却在街头,碰到一张记忆里清晰又模糊的脸,这个人,看着我,亦是动容,泪流满面。 * 在城东新建的一处柳府。 “莲心,叔父可算是寻到你了!” 他颤抖着拉着我的双手,我生生的退开两步,谨慎的看着他,脑子里那些尘封的记忆慢慢清晰,七年前的事情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我在蓟州柳府里,叔父对我不闻不问,奶娘为护我逃离,生生的被柳沉吟打死…… 我恼恨的看了眼前这个是我叔父的人,转身,离开了这城东的柳府。 ------------ 第十二章 叔父被抓 ">我这才一出了城东的柳府,便看见有几个官兵往这里来,径直的冲进柳府里,一番大肆搜刮。 这才想起偷听到大少爷和柳沉吟的对话,他们借运货之便,私藏一大批前朝之物,如今货被扣下了,那批前朝之物也被查了出来,蓟州柳府已然被查封了,柳天显这才一家大小全迁来了盛都。 天下谁人不知皇上是因谋反而得坐拥万里江山,甚是痛恨前朝的所有事物,如今柳沉吟和大少爷的货里被查出有前朝之物,蓟州柳府已然遭殃,那接下来就是盛都柳府了! 一想至此,我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想去张府寻张公子,走了几步,又觉不妥,张公子只是翰林院里的编修,此事,他管不上。 随即想到楚韶华,他是状元郎,又得皇上宠信,还是小姐的未婚夫,柳府有难,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再迟疑,趁着夜色,快步往楚府而去。 到了楚府,管家说楚韶华回来换了一身便服就出去了,我问及是不是往柳府去了,管家摇头说不是,再问他,他也不知道了。 寻不到楚韶华,我心里更加焦急,官兵已经去了城东柳府,柳天显到底是我的叔父,我虽对他无多少亲情,但也不想看到他出事,便赶紧的又往城东柳府而去。 月亮悄然挂上了枝梢,我一路小心的运用着轻功,因心里担忧着叔父一家的性命,所以,楚韶华突然从一棵大树上飘然而下,立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着实被吓了一跳,险些没站稳往地上倒去。 楚韶华伸手,截住我倒下的姿势,我顺势,一脚踢上他胸口,再往后退了几步,才安好的站立在地上。 我挑着眉,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楚韶华,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韶华挑了挑眉,眉头微微的褶皱,一双星目璀璨,随即轻松一笑,指了指天上挂着的月亮,魅惑众生的笑道,“本公子是来赏月的,难道怜心姑娘也是来赏月的?甚好,甚好,不知楚某可否邀得佳人作伴?” 看着他那魅惑众生的笑,以及那微微褶皱的眉头,我有一瞬想要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头。愣了愣,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不知所措的,然后挽了挽头发,掩盖方才那一瞬的失神。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楚公子的雅兴了!”说完,随即一跃,往城东柳府的方向而去,身影隐入夜色之中。 城东柳府的朱漆大门微微敞开着,门口并无小厮守候,庭院之中有稀疏的烛火,还隐约能听到东西砸地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急忙就要往里面进去。 却,楚韶华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此番,他神色严肃,说,“你进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出事!”见楚韶华阻挡,我立即出手,跟楚韶华大打出手。 不过几招,我便被楚韶华制住,我怒眼瞪着他,他一言不发,提上我,一运轻功,往楚府而去,两人的身影隐入夜色之中。 “你和那城东的柳府到底有何关系?”一回到楚府,楚韶华放开我,便厉声质问道。 我只怨愤的看着他,若叔父一家出了什么事,我定不饶了楚韶华!对于他的问话,一字不说。 楚韶华气急,负手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许久才说,“那城东的柳府牵涉到前朝之事,兹事体大,若这柳府真与前朝有关,灭门之祸是躲不过了!就是与之又牵连的人都难逃干系。”说完,他的眼神又落在我的身上,“怜心姑娘,还请你如实相告。” 灭门之祸?我着实被吓住了,这好端端怎么还冒出了灭门之祸?对于此事,我不敢再有隐瞒,但并未将自己与柳天显的关系说出来。 “我是偷偷的听到大少爷和柳沉吟公子说话,才知道被搜查出前朝之物的事情,担心此事会殃及柳府,便打听了那柳沉吟公子的住处,哪知一见,那柳天显老爷竟然是我的恩人,我曾在蓟州逃难的时候,受过他的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怜心不忍看到他出事。” 楚韶华点了点头,见我神色悲切,并未怀疑我说的话,“你的担忧在理,大少爷参与了此事,定会累及盛都柳府,这件事情,我会从中打点,你还是回去好生照顾着心荷,若一旦出事,你就带着心荷赶紧逃走!” “嗯。”我点了点头,此时并无他法,能倚靠的人只有楚韶华了,我又恳切的跟他说道,“柳天显老爷一家,希望你能够护他们无事。” 楚韶华远看着城东的方向,良久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 这才,我放心的回了柳府。 中途,心里又觉不安,便又往城东柳府去了一趟。 城东柳府之中,院子里狼藉一片,各种物件东倒西歪的乱扔着。我朝点着灯火的屋子里走去,越近,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女人的哭泣声。 轻轻推开门,屋子里所有的人齐刷刷的看向我,我正要走进去,那哭泣着的女人一把向我扑过来,恶狠狠的指着我大声骂道,“都是你这个不祥之人,你一来,咱们家又让官兵给封了,老爷还被人给抓了起来!” 我这才一细看,发现屋子里并无叔父。我向那女人走过去,轻声的叫了一声,“婶婶。” 婶婶却是完全不承情,又是用力的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告诉你,老爷要是有什么好歹,就是你害死的!亏的老爷寻你这么些年,一听到消息说你有可能再盛都,便举家迁了过来,没想到竟是给自己寻回了麻烦来!”说罢,又是大哭起来。 我无心与她纠缠,粗略的看了看柳府,很多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官兵搜刮走了,搬不走的东西也都被砸了,被抓走的只有叔父一人,其他人也不见身上有什么伤,想来叔父此刻是安全。便不再停留,转身往外走去。 才一打开门,便看见柳沉吟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他仅是看了我一眼,便就跨过门槛走进屋子里,想来叔父寻到我的事情,他也已经知晓了。 可一见到他,我的眼前立即出现奶娘被他生生打死的场景,愤恨的看了他一眼,一咬牙,转身快步离开城东柳府。 第二日,楚韶华给我传来消息,说,“官兵从柳府搜出了前朝宫廷之物。” ------------ 第十三章 夜半探视 ">前朝宫廷之物?叔父怎么会有前朝宫廷之物? 细想之下,可能是叔父与人生意上往来,别人送的吧。不知叔父现今如何了,央求着楚韶华让我去见一见叔父。楚韶华很爽快的答应了。 入夜,楚韶华带着我御风直往天牢而去,无声无息的落在天牢之中。我一看见穿着囚服的叔父,便赶紧的跑了过去。 隔着囚牢的大木头桩子,穿着囚服,头发蓬乱的叔父看了我一眼,便怒斥道,“谁让你来的?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 旁边的楚韶华拉开面巾,走到囚牢前,严肃的叫了一声,“柳员外,你若不说出那东西是从何而来,恐怕死的人就不止是你,连带你一家老小都无一幸免。” 叔父这才注意到一同前来的还有楚韶华,颤颤的放开我的手,看了楚韶华一眼,直接跪在地上,“楚大人,那东西确实是草民的一位故人相赠,只是故人已死,也就只能凭着个东西留点念想罢了。”叔父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楚韶华,“草民一家若难以逃脱罪责,死也便死了,只是莲心,她是个命苦的孩子,草民知道楚大人是好人,望楚大人能够多加照顾莲心。”说完,用力的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叔父的这番话,说得我都潇然泪下。我看了看叔父,又看了看楚韶华,气急的说道,“东西都是死的,府里有前朝留下的东西就是死罪,那皇上用的玉玺还是经历了好多的前朝呢,那皇上不也是私藏前朝之物吗?若要问罪,首先就应该砍了皇上的脑袋才是!” 楚韶华厉色瞪了我一眼,叔父也赶忙上前来捂住我的嘴,抹了一把虚汗,连忙指责道,“怜心,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咂了咂舌,方才果然是气得冲昏了头脑了,什么话也给说了出来,还当着一朝廷命官的面说。 楚韶华没在意我的方才的话,只是认真诚恳的跟叔父说,“柳员外放心,本官定然想尽办法救你出来。” 叔父点了点头,看向我,却是对楚韶华说,“我想跟莲心说几句话。” 楚韶华点头,一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叔父跟前,不知他要跟说我什么话。 “莲心,蓟州柳府后院的大榕树底下埋着一些东西,那些,都是你爹爹留给你的。你如若去蓟州,就将那些东西挖出来,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说完,叔父又抬起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写了两个字。 “不贪?”我问道,不知叔父是何意思。 叔父点了点头,说,“你只需拿了银票和地契,剩余的东西,一概给烧了,不贪,方能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反之,将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我似懂非懂的,银子和地契,我暂且用不着,蓟州,我目前也不会去,当下之急是将叔父从牢狱中救出,解决掉因前朝之物牵连的两个柳府。 楚韶华自高处往下落下,赶紧上前来,小声的说了句,“有人过来了。”说完,带着我一跃,踩在横梁之上,趁人不注意,飞出天牢的高墙铜壁。 换去一身的夜行衣,路上,我问楚韶华,“你当真能救出柳员外吗?” 楚韶华点了点头,仔细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才问,“柳天显当真只是你的恩人?” 我迟疑着,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事来,良久之后,我才僵硬的点了点头,“对,柳老爷是我的恩人。” 楚韶华不再说话,在前面走着。我突然又想起一事,赶紧追上楚韶华。 “对了,蓟州寻亲那事儿不必再寻了,我已经找到蓟州的亲人了。” 楚韶华蹙了蹙眉,问道,“是柳天显?” 我摇了摇脑袋,随即扯了个谎,“我干爹随着大少爷在蓟州呆过几年,那日我向他询问过,蓟州有一处开妓院的柳姓人家,早些年丢失了闺女,听干爹描述的年龄也和我相仿,我猜想着我可能就是那家丢失的闺女,可能是爹娘让我接客,我不从,便从家里逃了出来吧!” 楚韶华听完,点了点头,并未怀疑,“既然如此,那蓟州你还是不要再回去了,柳府若呆不下去了,便来我楚府,你与心荷情同姐妹,楚某亦可将姑娘认作妹妹,将来出嫁所有的排场规格都按照楚府小姐来办。” 只要楚韶华不再继续往下查我就放心了,也未将他的这些话放在心上,楚府还是柳府,都不是我的长留之地,我想跟着干爹一块儿去浪迹天涯。 打更的声音自小巷子中传来,我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那一轮圆月,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府了,被人发觉我不在府中就不好了。” 转身一跃,便隐入黑夜之中,加快步子,快速的赶往柳府。 我的脚尖才一落地,正想庆幸无人发觉,却看干爹双手环抱于胸,手中拿着剑,一直看着我,“你去哪儿了?” 赶紧的陪上一张笑脸,跑上前去扶着干爹的手,说,“干爹,这么晚还没休息啊?我就是往外面溜达了一圈,不好玩,所以又回来了。” 干爹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院墙上黑漆漆的树上,问道,“那楚公子是怎么回事?他是一直跟着你来的,你一落地,他便就离开了。” 我摸了摸脑袋,腹诽楚韶华一句:好端端的跟着我干什么! 随即又赔笑着跟干爹解释道,“楚公子?可能他也是晚上睡不着,出来瞎晃荡,然后就看到了瞎晃荡的我,可能不放心我一个姑娘家半夜在外,所以就一直悄悄的跟在后面了。”又是大声的干笑两声,“干爹,你说,这楚公子真是个大好人!” 干爹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怜心啊,若非当年小姐救你,你恐怕已经横死街头了,你要懂得知恩图报。” 我低下头来,“莲心明白,小姐的恩情,莲心一直铭记于心,也曾发誓要保护守候小姐一辈子。” 干爹自院子里的树桩上坐下,接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饮了一口酒,“张公子一事,你已然是伤了小姐的心,而小姐连半点都没有怨恨你,楚公子……怜心,楚公子不该是你的,别再动那些心思了,即便已经动了,也好好的藏着,掐断了。” 我垂着头,看了干爹一眼,说,“莲心明白了。”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我已下定决心,等叔父从狱中放出来,我便起身回蓟州,至于小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远离她心爱的人。 至于这心爱的人,是张公子还是楚韶华,亦或者别人,我已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这两人,并不该是我的。 ------------ 第十四章 迦叶寺遇险 ">不过几日,叔父就从天牢放了出来,城东新置的柳府也被查封了,此事,被楚韶华处理的很好,半点都未曾牵连到盛都柳府。 这日,正好是夫人的祭日,老爷和小姐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乘着马车往凤鹫山上的菩提寺去了。 老爷和小姐这里才走了,楚韶华就坐着马车来了,一见我还站在大门外,便问,“莲心,柳老爷和心荷小姐还在府中吗?” 我指了指才扬道而去的方向,说,“才走了一小会儿,往风鹫山的菩提寺去的。” 楚韶华下了马车,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没去?” 我低下头,手绞着衣服,小声说着,“今日是我的生辰,与夫人的死祭相冲,老爷便没让我去。” “今日是你的生辰?”楚韶华扬着眉看着我,语气缓和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又伸手指向小姐和老爷离开的方向,“你还是快些追去吧,不然,可就走远了!” 楚韶华侧头看了看老爷和小姐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我,跳上马车,说道,“上来,我带你上去,拜祭夫人心诚即可,什么生辰死祭相冲的。” 我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巴巴的看着楚韶华朝我伸出的手,却迟迟不肯搭上他的手,让他拉上车。眼看他一脸要生气的模样,我赶紧退开一步,说,“今日还是我娘亲的祭日,我要往城外的迦叶寺去给我娘亲上香祈福。” 楚韶华作罢,坐稳妥之后,令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往凤鹫山的方向而去。 我望了望扬尘而去的马车,然后转身往相反方向轻松的走去。 没一会儿,听到后面有马车急促赶过来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楚韶华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着马车往这边来。 我退开一边站着,马车停下,楚韶华从马车上跳下来,说,“去迦叶寺比菩提寺要远很多,沿途的山路坎坷,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你出个好歹,心荷小姐定然会难过。” 我脸上的欣喜渐渐散开,随即又是高兴,楚韶华对只是小姐的丫鬟的我都这般好,那肯定对小姐更好,我应当为小姐高兴。二话不说,自己轻松的跳上马车。 楚韶华坐在外面赶着马车,我坐在马车里,顿觉无聊,便坐了出来,跟楚韶华闲聊起来。 “楚大人,我听闻你在主持编修什么载承记史?这是什么东西啊?” 楚韶华一边赶着马车,笑声朗朗,“听你那个张公子说的吧!” 我不由脸上一红,赶紧侧开头,楚韶华并为在意,当真说了起来,“载承记史,就是载承年间的一些事,我朝虽建立时间尚短,但皇上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因此国泰民安,天下归心。” 简直一派胡言!我在心里暗骂,盛都虽繁盛,五年前我自蓟州流亡至盛都,到处可见饿殍,流民无数,还有生生被饿死的人。楚韶华的这番话让我对他才升起的好感,此下就被如数抹去。 楚韶华顿了顿,又说,“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皇上居于深宫之中,连整个盛都都看不过来,怎么可能会知道其余省府的情况,我之所以提出让皇上下旨编修载承记史,明面上是奉承皇上,实则是将国情真实的呈现在皇上面前。” 一听楚韶华说完,我瞬间觉得他的身姿英伟高大起来,满身的正气,心下也笑开了颜,小姐若嫁给了他,我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到了山路,马车无法上去,我们只好下来步行上山,楚韶华问道,“你不是自小流亡到盛都吗?连家中的人都不知晓是谁,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你娘亲的祭日?” 我一时顿住,随即说道,“我娘亲是生我时难产死的,每年,奶娘都会和我一起拜祭我娘亲,后来奶娘死了,我流亡在外,每到这一天,我都会拜祭我娘亲,之后,被小姐救了之后,我便把我娘亲的牌位安置在这里,每年的今天,小姐和老爷去拜祭夫人,我就来这里拜祭娘亲。” 楚韶华顿住,看着我,轻声安慰了一句,“莲心姑娘,节哀,你的娘亲一定会守护着你。” 我双手合十,抬头望着林间稀疏的草木,阳光自缝隙之间投射过来,夺目生辉,高兴的说,“我知道娘亲一直都守护着我,所以,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逃亡的那两年,那么艰难,我却活了下来,最后还被小姐救了!” 楚韶华点了点头,我与他相视一笑,默契的快步往山阶上去。 迦叶寺比不上菩提寺的光壁生辉,还略显萧凉了些,这里没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没有雄伟辉煌的大殿,连佛身都只是镀了一层细浅的金,只略微有点色泽,金光闪闪是完全说不上了。 我进了大殿中,跪在蒲团上,虔诚的拜了几下,起身后,住持先是对我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说道,“莲心姑娘,法事已经准备好了,先请姑娘和这位施主先沐浴焚香,便可开始法会。” 我点了点头,立即有小和尚来领我们去后厢房去沐浴焚香。 迦叶寺分男女厢房,中间隔了一道墙,旁边是花园,男女厢房皆可直通花园。 厢房里已经准备好了装了热水的木桶,旁边整齐的放置着已经焚香过的衣服,我轻轻褪去衣裳,整个人放松的泡在木桶里。脑海里浮现出从蓟州柳府逃亡至盛都的所有往事。 那是在往盛都来的路上,我是随着一大群的难民来的,每日看到有人病死,饿死。一天夜晚,我被饿醒了,微微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好多的人在吃昨日死掉的那人的尸体,有几个人,边吃边哭…… 门外有人走动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小和尚敲门说道,“莲心姑娘,住持说法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开始。” “嗯,麻烦小师傅了!”我应了一声,刚从大桶里站起来,一个身影骤然落下,定睛一看,竟是楚韶华,我一时愣住两秒,随即快速的蹲下身子,溅起水花四射。 楚韶华不消我脸红未退,将放置一旁的衣服扔过来,我迅速伸手接住,楚韶华急忙说道,“快穿上衣服!有危险!”说完,奄奄一息倒下。 我见状,知道大事不妙,也没有责怪楚韶华的意思,赶紧穿好衣服,立即就有一人破窗而入! ------------ 第十五章 渡血解毒 ">我赶紧一把拉起昏倒在地的楚韶华往屏风后面一躲,顺手将屏风推倒往那人身上推去,他用剑一挡前面,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我瞟了他一眼,是个强壮的汉子,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在外。 他又一剑直往已经昏迷的楚韶华身上刺去,我伸手带着楚韶华赶紧一闪,躲过那黑衣人的剑。幸而,我每年来迦叶寺都是在这间房子住着,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 将楚韶华往右边一推,果然那黑衣人马上袭去右边,我迅速从旁边桌上的香炉里抓起一把炉灰就往那黑衣眼前撒去,然后带上楚韶华,运起轻功,往右边的窗子破窗而出。 右边,是迷树林。 我将楚韶华放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跃身往迷树林跑进去,黑衣人见到我的身影,也迅速往迷树林进去。 迷树林里,树木高耸交错,各种怪鸟的嘀叫,只有细细碎碎的阳光能透射进来,越往里走,漳气越重。我见已经将那黑衣人引了进来,也不敢再深入,赶紧折返,沿着我事先留下的记号原路出来。 寺里的和尚听到打斗之声,已经寻了过来,等我出来的时候,楚韶华已经被住持送去疗伤了。我将楚韶华遭人追杀,我将那刺客引入迷树林一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住持。 住持连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看新换的衣服上一身的血迹,“莲心姑娘,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再往大殿里进行祈福法事。” 我点了点头,便迅速的往厢房而去,住持留下几个会武功的和尚守着迷树林的入口,便带着其余众和尚去往大殿。 住持安排的很是周到,我原先住的那间厢房是没法住了,他安排我先在隔壁住下,焚香好的衣服也已经送了过来,时间来不及了,我换好衣服便迅速的往大殿赶去。 大殿里坐满了和尚,皆在认真的诵经念佛,木鱼被敲得咚咚响,我不敢打扰,赶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默念佛经。 诵经持续了半个时辰,接下来我给我娘亲上香便就好了。 这才上了香,就有小和尚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住持,莲心姑娘,那位公子的情况不太好!” 我一惊,二话不说,两步并做三步夺门而出,“快,带我去看看他!” 小和尚不敢迟疑,赶紧的跑在前面,我与住持紧跟在后。 看着楚韶华躺在床上,双唇紧闭,连眉头都紧皱着,脸色惨白,他的胸口中了一剑,现在已经被包扎好了,只隐隐的能看到有鲜血渗透纱布。 我心里自责不已,我就是个不祥之人,谁跟我亲近一点,就会出事,第一回,他和小姐,我们三人秋游,遇袭;第二回,在楚府里,他和我在一起,又遇袭;这一回,他陪我来迦叶寺,又遭刺客刺杀。 住持为楚韶华把脉,放下楚韶华的手之后,神色凝重的说,“我的药没有压住他体内的毒,现今,那毒已经扩散,很快就会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再不解毒,恐有性命之忧。” 我急忙问道,“住持,要如何解毒?” 住持摇了摇头,说,“解毒,得从下毒的人那里拿到解药。” 毒定然是那黑衣人下的,只要找到那黑衣人,楚韶华就有救了,我眼神一凛,说,“我去找那黑衣人拿到解药!我不能让他死!” 说完,转身,却被住持拦住,“迷树林里漳气太重,进去的人难以出来,到时救不了楚公子,再把莲心姑娘你自己搭上就太不值当了!” 我心意已决,楚韶华受我拖累才变成这样,我要还给小姐一个好端端的楚韶华,不理会住持的劝阻,执意要往迷树林而去。“住持,出家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莲心不计较什么值不值得,只要能救楚公子,莲心就是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住持见我执意要去迷树林,一甩袖,说道,“老衲还有一计可救楚公子!” 我顿时停下脚步,欣喜的看着住持。可住持的脸色却更加的凝重,“老衲给楚公子把脉时发觉楚公子所中的毒还并没有伤及肺腑,毒素还只是在血液里,只要有一人能够给他换血,便能清除掉他体内的毒素。只是,换血的那个人因为血液流失太多,极有可能会死去。” 住持顿了顿,看向我,问道,“莲心姑娘,这可是一命换一命啊!” 我一笑,“住持不是说极有可能会死吗?那我不是也极有可能会活着,又能救了楚公子,这不就是件大功德吗?住持,别迟疑了,来吧。”我挽起袖子,伸出手来。 住持摇了摇头,还是命小和尚拿了要用的器具来,先是在我和楚韶华的手上都取了一滴血滴在装着水的碗里,待看到两滴血融合,才点了点头,在楚韶华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将他体内的毒血逼出,又将我的血慢慢的渡给楚韶华。 时间慢慢的过去,我感觉到体内越来越枯竭,一度想要昏睡过去,可是看到楚韶华的脸色慢慢变好,连紧皱的眉头都松开了,我舒心一笑,坚持的挺着。 似乎听到血一滴一滴融入到楚韶华体内的声音,然后渐渐听到楚韶华平稳的呼吸声,再之后,我越来越无力,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待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眼的光亮自窗棂格子透射进来,我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伤口,包着纱布。 我居然没有死?心里一喜,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真真切切的感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发现,我根本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住持和一个小和尚走进来,见我醒来,脸上亦是一副喜色,住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莲心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住持神采奕奕的说道。 我朝着住持回了礼,心里想着楚韶华,便问,“住持,楚公子怎么样了?他的毒解了没有?” 住持点点头,走过来,说,“楚公子的毒已经解了,再过片刻就会醒过来。” ------------ 第十六章 尴尬 ">在迦叶寺呆了两日,住持也已命小和尚送信到柳府,说我在此处小住几日。 楚韶华已经醒来,而且伤势也已好转,那追进迷树林的黑衣人在迷树林转悠了几天,总算是找到了我留下的记号,顺着记号原路走了出来,正好对上守在那里两名武僧。 武僧将那黑衣人交给楚韶华,楚韶华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说,“我知道是谁要杀我,这事既然是发生在迦叶寺中,那此人就交给你们迦叶寺来办吧。” 迦叶寺所有的刑罚都是针对和尚的,对于这样的亡命之徒,最后还是交到了官府的手上。 楚韶华摸着我手腕上缠着的白纱布,喃喃的说道,“怜心,你这样以命相救我,值得吗?” 我一笑,不自然的从他手里抽出手来,想到那日出浴,被他看了身子,不由脸上顿时跟火烧似的,扬起头,不敢再看他半分,说道,“你是送我来迦叶寺给我娘亲做法事的,你若有什么好歹,我会良心不安。再说,你是小姐的未婚夫,小姐于我有恩,救你,也算是对报答小姐的恩情。” 楚韶华沉默许久,才说,“怜心,我欠你一条命,这辈子,只要你需要,我楚韶华绝对不会皱眉!”神情认真,久久的盯着我看,眼里是炽热坚定的光。 我别开头,噗嗤一声笑了,这才说道,“其实,我是个不祥之人,谁跟我走得亲近,谁就会倒霉!你看你,就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你都遇刺三回了,险些丢掉性命!” 楚韶华不说话,反而抬头看向天上的稀疏的星星,良久之后,才说道,“我觉得上天让每个人来到这人世间,那每个人都有存在人世间的意义,没有什么不祥之人、天降福星的说法,只是每个人的运道不同,命格不一样而已。” 听楚韶华说道运道、命格,也释怀了我被人定义为不祥之人的说法,其实,我相信命格,便问道,“楚韶华,你也相信命格吗?” 楚韶华微微一愣,半晌才释然一笑,说,“我不信命格,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话从何说起。 楚韶华靠着旁边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真是可笑!我虽说不信命格,却一直都按着规定好的路子去走,相信着每个人都有一个守护的人,而我要守护的那个人,只有她。”说完,目光坚定。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仔细的数着,听到楚韶华的话,便回过头来,看着他,说,“我相信命格,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上天早已注定了的。” 楚韶华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良久之后才别开目光,说,“也许吧!” 我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这山中的夜晚,夜空有稀疏的星星,身边楚韶华,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光,让我有一瞬的贪恋。 楚韶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杂草,往寺里走去,我也赶紧起身,胡乱的拍掉身上的杂草灰尘,赶紧的跟在后面。 回到房间之后,我正欲熄灭烛火睡觉,房门被叩响,屋外的影子被拉得狭长,我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楚韶华,不知道他跑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不记得自己住的房间了? 楚韶华憋了许久,脸上烧红一片,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一句话来,“那日……那日我看了你的身子……我……”到最后,我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 惊他这一提,我瞬间也羞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之前大少爷也只看到了那么一点点,这回,可是光条条的全让楚韶华看了去,恐怕我身上哪些位置有痣,他都一清二楚了! 赶紧迅速的把门关上,楚韶华站在外面,一直没有走,许久之后,才说,“怜心,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对待,楚某,此一辈子只娶心荷小姐为妻,无论如何,都不会纳妾。”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那件事,我会补偿你,你有任何需要,只要你开口,我必定费尽全力也会帮你做到。” 说完,他便走了。 我看着月光拉长的身影,擦掉眼角掉下来的泪水,说道,“那日的事情,我早已忘记了。我莲心虽是丫鬟,但绝不会给人当妾!我要嫁的人,必定是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我抬进他家的大门。” 楚韶华的身影顿了一下,我又继续说道,“小姐待我有恩,楚公子能说出绝不纳妾的话,我很替小姐感到高兴。” 说完,屋子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月光拉长的影子也不见了,我直接靠着门就大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难过。 第二日一早,楚韶华见到我走过去,便立即转身往别的地方走去。我身体好利索了,楚韶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好一直都在迦叶寺中打扰着,便去向住持辞行。 路上,楚韶华仍是与我保持着一段的距离,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亦不好开口跟他说话,总觉得此刻路上只有我们二人,尴尬无比。 走的是陡峭的山路,因又心不在焉的,一不留神,脚下便踩空了,眼看就要从摔倒直接滚下山了,楚韶华刹那间出现,将我拦腰截住,抱在怀里,我这才稳住脚,没有摔倒。 楚韶华的怀抱里很温暖,我有些贪恋不舍得,楚韶华情意绵绵的看着我,眼神炽热,手紧紧的抱着我,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感觉到他身体微妙的变化,我赶紧将他推开,眼神慌乱的说了一句,“谢谢。” 楚韶华却是着了魔一般,说了一句,“怜心,你知道吗?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日你出浴的情景!” 我愣住,瞪了楚韶华一眼,便快速的下山。 楚韶华紧跟其后,一言不发。 ------------ 第十七章 去意 ">张公子在柳府门前堵住我,他脸色稍显疲倦,下巴上悄然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他一见到我,便急忙的走上前来,“怜心,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 我别开脸,不去看他,语气生疏,“张公子,你等我做什么?” “怜心,你说了要嫁我的,梓然这一辈子只会娶怜心你一人,我想来接你回张府。”张公子眉眼笑开,走上前来,语气温和。 他一如这般的温和,我也倾尽了一年的爱恋,他笑声朗朗时候展开的眉,他白衣挥剑时候的俊朗风姿,他认真手把手教我画鲜衣怒马、秀丽山水…… 只是,如今,他伤了小姐的心。 我退开一步,眼里隔着万重的山水秀丽,“小姐是莲心的恩人,莲心断不会去抢了小姐心爱的人,张公子,你伤了小姐的心,我亦是伤了小姐,且不说莲心不会嫁给你的话,此一生,莲心断不会再与你相见!”说完,决绝转身,不再看后面的张梓然一眼。 回到柳府中,楚韶华已经先我一步到了,在前厅里跟老爷商讨着下个月他与小姐的婚事。我悄然的瞧了一眼,又赶紧转走西厢。 小姐坐在房中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我推开门进去,小姐抬头看了一眼,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担忧的走上前来,“怜心,你可回来了,迦叶寺的小和尚说你要在迦叶寺小住些时日才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张公子一事,你对不住我,所以不敢见我?” 我摇了摇脑袋,可是楚韶华遇刺一事,却不能跟小姐说。 小姐见我只摇头,说不出个一二来,便更加的以为我是因为那事而故意躲着她了,“怜心,这些时日我也想通了,感情的事情,我们都左右不了,张公子喜欢你,你又喜欢张公子,我是希望你幸福的,你若是真的想嫁给张公子,就安心的嫁给他,不要在意我了,我已然放下。” 我赶紧的摇了摇脑袋,正欲将自己也想通了的话说出来,哪知,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楚韶华带着笑意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主仆二人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关着门呢?”楚韶华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小姐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情意。 小姐看了我一眼,便笑着说,“倒没有什么悄悄话,怜心虽与我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如今,张公子喜欢她,她也喜欢张公子,张公子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怜心若是能够嫁给他,我也能放心了。” 楚韶华挑了一下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侧过头看着我,问道,“你要嫁给张梓然?” 不知为何,我不想让他误会,赶紧解释道,“没有,我没有要嫁给张公子,其实,我和小姐一样,早已经想通了,怜心对张公子的喜欢,不过是少女怀春的向往,张公子并不是怜心想嫁的男子,怜心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姐能够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说完,看了楚韶华一眼,他的神色释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姐。 小姐叹了一声,又柔情的看了一眼楚韶华,然后看向我,上前拉住我的手,“怜心,你聪明伶俐,我知晓你一直感激我救了你,这几年来,你一直陪着我,有什么危险都一个人扛着,其实,你早就还了我的恩情了,你应该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对张公子的感情不比我浅,我想开了,是因为张公子不爱我,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可是你不一样,你与张公子两情相悦,我是衷心的想要你们在一起的。” 我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对张公子的情,经历了这些天之后,我已经完全放下了,“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姐的恩情,莲心这辈子没齿难忘。” 只是,我张了张嘴唇,最后还是说出了离开之意,“小姐,莲心已然寻到了在蓟州的亲人,如今柳沉吟公子一家正要动身回蓟州,柳天显老爷对莲心有恩,莲心想随柳老爷回蓟州寻回亲人。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来盛都了!”说罢,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 小姐先是一惊,“你要离开?” 楚韶华亦是一惊,“你要离开?” 小姐随即又是一喜,“既你已找到家人,离开也是好的,蓟州相隔盛都也不远,家中正好也有生意在蓟州,若我想你了,也可去蓟州寻你。不知柳沉吟公子一家何时动身?” “三日后。”见小姐并未阻拦,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如实的回答。 可是,一旁的楚韶华却是板着一张脸,打断了我离开的借口,冷声说道,“你回蓟州分明就是羊入虎口,你那开妓院的亲爹还有那个心肠狠毒的继母,他们能不逼着你接客吗?” “啊?”小姐看了看楚韶华,见他一脸铁青,神色不像是说谎,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韶华这才神色微微缓和,看了看小姐,说道,“之前,怜心姑娘生了去意,想只身前往蓟州寻亲,此去蓟州路途遥远,在下担心怜心一个姑娘家会遇到什么危险,便派人前往蓟州打听。这才知道了怜心姑娘的身世。” 我此时,真想骂楚韶华多事! 此刻,我当真是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身世了,也罢,说了小姐也会放心些。 “其实,我不是什么妓院老板的女儿,柳天显是我的叔父,柳沉吟是我的堂哥,我自幼父母双亡,自小便是在叔父家中长大,只是后来走失了,这才流落盛都的。” 小姐和楚韶华同时惊愕的看着我,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你当真是柳员外的侄女?” 我点了点头,扯了一个谎,接着又得扯下另一个谎,“其实,怜心之所以要前去蓟州,是因为早些年叔父为我订了一门亲事,叔父想让我与那位公子先见见,培养培养感情,好择日完婚。” 小姐听了,很是欣喜,“当真?那位公子家世如何?不知能否与我们美若天仙的怜心匹配?” 我点了点头,继续扯谎道,“叔父订的婚事,自然是好的,听说那位公子家世显赫,也是一表人才。”说着,故作娇羞的垂下头。 楚韶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转身离开的房间。小姐不再说别的话,转身往梳妆台拿出一个小木匣,放在我的手心,“怜心,这些东西,我早就给你备好了,是准备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的嫁妆,如今,你要走了,我便提前给你好了。”说着,也是一眼泪汪汪。 收下小姐的东西,我满心的感激。退出屋子,在后院碰到干爹。 干爹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说,“你当初问我的时候,很坚定的说,你是逃出来的,并不是走失。” 我眼神闪躲一下,“可能是我当时记错了!” 对于干爹,我很是感激的,这几年来,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干爹无儿无女,我很想把他一并接去蓟州的,只是我知道他定然会舍不得离开柳府。 干爹叹了一口气,并未相信我的话,只说,“怜心,你那叔父一家定然是待你不好,也罢,现今,你离开也是好的!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柳府会出事!” ------------ 第十八章 被大少爷绑了 ">跟干爹这里说了话,我又悄悄的往干爹的房间里塞了一些银子。干爹这一辈子,只好喝酒和吃烤鸭,一辈子都为了柳府,从没为自己操心过什么。 跟老爷辞了行,就准备收拾行李去叔父暂住的客栈。 房门被叩响,我以为是干爹,便赶紧放下行李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大少爷,他语气生硬的问道,“你要离开?” 我点了点头,心里对他多少有些畏惧。 “你还要嫁给别的男人?” 我又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要嫁人的,难不成当老姑娘? 大少爷的眼神立即就变了,变得坚决,充满怒气,“我说过,不许你嫁给别人,我看过你的身子,你只能嫁给我!” 提起此事,我心里又是有气,被男人看了身子本就让我很是羞辱了,却还被大少爷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还以此来逼我嫁给他,此时也管不上他是柳府大少爷的身份了,“大少爷,请你自重,那些,只是情势所迫,若大少爷真心疼怜心就不要再将此事到处说,怜心谢过大少爷厚爱了!”说完,冷着脸伸手将门狠狠关上。 大少爷还在外面叫叫嚷嚷,“柳怜心,你现今还没离开,就还是我柳府的丫鬟!本少爷喜欢你,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 我心中愤恨,此时的柳思汝和七年前的柳沉吟有何两样当年,柳沉吟想对我用强,生生打死了奶娘,这样的仇恨,我如何忘得了! 打开门,一盆冷水对着大少爷就泼去。 这冬寒的天气,大少爷哆嗦了几下,见我满脸的怒气,也不敢再骂,赶紧的逃走了。 傍晚时分,见有大夫从府中离开,我便拦下大夫问了一句,大夫说是大少爷着凉染了风寒。 我当下就愧疚了,这大冷天的我泼了他那一大盆的冷水,不着凉才怪呢。想去看看大少爷到底病得重不重,可又碍于面子,担心他再说出那些话来,我又忍不住想去修理他。 在花园里来回几遭,最后还是作罢,转身便想先去一趟客栈找叔父。 转身,楚韶华已从远处走来,“怎么,你是躲着我吗?”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躲你干什么?”说完,便要往外走去。 哪知,楚韶华挡在我的面前,眼眸里渐染怒气,质问我道,“你当初为何要隐瞒我?” 我退开两步,抿着嘴,不说话。 楚韶华说道,“好,你不说,我来解释给你听。因为你并不想随你的叔父回蓟州,你为什么不想回蓟州?因为你在你叔父家中,有人对你并不好,你还记得当初我帮你寻亲人的时候,你说你是从家中逃亡出来的,而我打听过了,柳天显这些年一直都在寻走失后被人贩子拐卖的侄女。” 他说着,一步一步的紧逼着我,他近一步,我便退一步,退到无路可退时,我别过头推开他,恼怒的说道,“没错!婶婶是对我不好!连叔父都未曾关心过我!可是,他们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回蓟州有什么不对?” 楚韶华退开,冷着脸,不说话,我要走,他却又挡着,不许我走。 “楚公子,请你让开!”我怒气的冲着他大声说道。 “总之,你不许走。”他语气坚定,随即神色缓和下来,顿了顿,说,“即便走,也要等我好心荷完婚之后,你与心荷情同姐妹,她出嫁,你若不在,她定然不开心。我不会让心荷有任何的遗憾!”他说完,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痴笑一声,原来,他是为了小姐! 不过,楚韶华说得在理,我若离开了,小姐定然会很舍不得,不能看到她幸福的出嫁,我亦不安心。 “好,我答应你,等亲眼看到小姐出嫁后,我再回蓟州。”说完,没看楚韶华一眼,夺门而出,去客栈跟叔父说,让他们先回去,我过些日子再回。 才走出柳府没几步,便后背一痛,正要转身去看是谁袭击我,哪知眼前一黑,便被人整个装进麻袋里。 我用力挣扎,可没一会儿,便头昏脑涨,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被绑着,嘴巴也被塞了一块破布,幸好,眼睛没有被蒙住,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眼下,我应当是被人绑在一处破旧的山神庙里,地上很杂乱,到处是杂乱的干草,还有一些从屋顶掉落的瓦砾,正中间的山神尊像挂满了蜘蛛网。 仔细听了下,周围不像是有人在,看来绑我来这儿的人很放心我无法逃走,所以连守着的人都没有。 我试探的大声喊了两声,“喂,有没有人啊!救命!” 并没有任何人出现,我的手和脚都被绑在一旁的柱子上,所以寸步难行,想要逃走,只有弄断绳子,别无他法。 看天色很亮,应该我被绑了一有一天了,此刻,我开始寻思着会是谁绑架我?柳沉吟?婶婶?不对,他们虽然不喜欢我,可是绑架我对他们并无任何好处,柳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用再担心我会分了柳家的财产。 那会是谁呢? 到正午时分,山神庙外,有脚步声渐近,我仔细听着,是往这里来的没错! 之间两个穿着普通人家衣裳的两个壮实的汉子走进来,他们的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不过,从眼神看,并不凶狠。 一人手里提着食盒,在我面前蹲下来,我看了一眼,里面的饭菜很丰盛,他一言不发的拿起碗筷喂我吃饭,喂完之后,便收拾东西准备走,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刚才的饭菜,我吃出来是醉仙楼的菜,没理由谁绑了我,还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 我想定了绑我的人没有害我的心思。 “喂,你们站住!到底是谁让你们绑了我?”我冲着就要走出的两人吼道。 两人停下,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又准备离开。 “你们再走一步,我就立刻咬舌自尽!”他们给我喂了饭之后,未曾再把破布塞进我的嘴里,此刻,我说完,立即咬舌,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劲。 那两人见我是真的寻死,马上就慌了,赶紧冲上前来,“姑奶奶,您可别乱来啊!不是我们绑你来的,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拿着饭菜让我们过来喂给你吃的,别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看他们腿哆嗦着的样子,我猜想他们也没有撒谎,但还是想从他们嘴里打听点东西出来,便厉声问道,“是谁让你们送饭菜来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是怎么跟你们说话的?” 那二人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可是,并没有任何的线索,找他们的人是蒙着面的,跟他们说的话也没有破绽。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汉子寻思了一下,说道,“我有问他送几天,他好像是说等什么人去了蓟州,我们就不用来送饭了。” 蓟州?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楚韶华? 那高个子又想了想,说,“那个人,好像左手中指少了半截,对,他的左手中指少了半截!”最后,他的语气很肯定,说完,还得意洋洋的看向我。 中指少半截的人……是少爷身边的小厮。 绑架我的人应该就是少爷,而他的目的就是阻止我去蓟州。惊醒过来,我赶紧挣扎着,冲着那两人吼道,“快过来放开我!” 那两人都犹豫着,最后均是坚定的摇了摇脑袋。最后,那高个子还立即跑上前来,捡起地上的破布就塞进我的嘴巴里,完成之后,拍了拍手掌,得意的说,“这会儿,看你怎么咬舌自尽!” 我嘶声力竭的想喊,却被破布塞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两人得意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 第十九章 留在盛都 ">三日后,那两个汉子解开绑在我受伤的绳子,又丢下一把匕首,随即就快步的跑走了。 跑到客栈,一问,掌柜的说叔父已经退房走了。我又是赶紧跑回柳府,老爷、小姐,楚韶华都在大门外,一见我跑过来,小姐赶忙的迎了过来,担忧的问道,“怜心,你去哪里了?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我一副没事的模样看了看小姐,轻松的一笑,说道,“没什么事,有些事情绊住了,没走开。” 说罢,走到老爷的面前,很是恭敬的问道,“我刚才去了客栈,叔父一家已经退了房间了,他们是起身回蓟州了吗?” 见到我,老爷似乎是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他们之前有来过柳府找你,不过貌似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你留下的一封信,已经起身回蓟州了。” 我点了点头,并未再说别的话,那信,定然是大少爷留下的,是为让叔父放心的离开。 抬头看正好碰上楚韶华的眼神,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便侧过头看向小姐,脸上立即挂满温柔的笑意,“心荷,怜心已经回来,你就放心吧,怜心能够留下来等你出嫁后再回蓟州,这会儿,你应该开心了吧。” 小姐笑开了眉眼,略显娇羞之状,“怜心能够留下,我自是开心,只是,又怕误了怜心的终身大事。” 之前,我扯谎有说叔父在蓟州给我定了一门很好的亲事,小姐说及此,我有些不自然,楚韶华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迟了些时日,若真误了,也正说明怜心与那位公子无缘,既是无缘,何必在意。” 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我冷眼瞪了他一眼,随即向老爷问道,“大少爷在府中吗?” 老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说道,“这不孝子,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日暮,又看老爷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便说道,“还是怜心去寻大少爷回来吧!”看了一眼站在老爷身边的那个小厮,“你跟我一同去吧!” 那个小厮,正好是给我送饭的那两个汉子口中形容的左手中指断了半截的人。那小厮畏惧的看了我两眼,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我一同往一边走去。 待走到老爷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脸色立马变冷,凶狠的看着他,质问道,“说,是不是你绑架的我?” 小厮退了两步,眼里满是恐惧,连忙用力的摇头,“小的没有绑架怜心姑娘,你被绑架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我满意的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意,故意叹了口气,“唉,我都什么没说,你就不打自招了!”随即,看向他,语气转硬,“快说,大少爷在哪里?” 小厮不敢再隐瞒什么,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怜心姑娘,这都是大少爷的主意,大少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怜心姑娘,少爷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还绑架我?他要是真喜欢我,就应该让我得到幸福,祝福我,而不是强迫于我,大少爷就是个花天酒地习惯了的富家纨绔公子,他懂什么叫喜欢吗?”小厮所说的大少爷喜欢我,让我很不爽,指着他的鼻子走一步骂一句,我最是不喜欢这些公子少爷们的自以为是。 小厮很不服气的白了我一眼,说道,“好像说得你很懂什么叫喜欢一样?” “我……我……”他这一句话彻底堵得我无话可说,不管我懂不懂喜欢,就是知道那些公子少爷都是糟蹋喜欢这个词。 走了一会儿,小厮停下,指了指前面的酒馆,说,“诶,大少爷就在这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他吧,要是让大少爷知道是我带你过来的,他非得废了我不可!”说完,赶紧的溜了。 我没理会那小厮,径直就往那酒馆走进去,向掌柜的一打听,就知道了大少爷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在的小包间。 好啊,绑架了我,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我看你今天这酒还能喝下去吗? 一脚踹开包间的门,便见大少爷已然醉了七八分的模样,还在跟一群打扮俊朗的少爷公子喝着酒,听到响声,回过头看了一眼被踢开的门,然后跟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继续喝酒。 我看他这般,显然是醉得爹娘不识了,也不顾什么,冲上前去,一把抢了放在桌上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哗啦一声,满地碎片,酒流了一地。大少爷醉熏熏的伸着手指指了一下我,还未站起来,就被我一掌给批晕了。 看着这一屋子醉晕晕的富家公子们,我突然想跟他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大少爷绑架我,不是好人,柳沉吟曾经意图强?暴我,也不是好人,所以,这些富家公子都是一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酒馆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猪圈,猪圈挺大的,也还挺臭的,里面关了两只大猪和七只小猪。我将这一、二、三、四、五。五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公子少爷一个一个的送到猪圈里面去,看着他们躺在猪圈里和猪猪们睡得香甜的样子,我满意的笑着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就听说街上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说着盛都的几位公子睡在猪圈里的事情,而咱们家的大少爷,更是在醒来之前,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只小猪,是又亲又摸的。 我笑得都要背过气了,大少爷灰溜溜的从后门偷偷摸摸的回来,在后院见到我在那里一个劲的笑,疑惑的打量了我许久,才摸了摸脑袋,说,“我好像……昨晚见过你?” 我白了他一眼,止了笑,凑近了他,马上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猪圈里的味儿,便赶紧扭开头,说,“你记错了。”说完,赶紧跑了。 ------------ 第二十章 ">一早,我便早早的守在翰林院的府门口等着张梓然出现,朝阳初上,等了好几个时辰,额上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伸手用衣袖擦了擦汗,冲着旁边的石狮子张牙舞爪一番之后,张梓然才慢悠悠的往翰林院这边行来。 一见到张公子往这边走来,我赶紧的迎了上去,张公子冲我招手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随即才冲着我温煦的笑着,叫道,“怜心丫头,是跑这里来晒太阳吗?” 我心里疑惑着他方才的慌张,没有理会他的嬉笑,板着一张脸,正儿八经的质问他,“昨天为什么没有赴小姐的约?你不知道小姐等了你一天吗?回来便食无味寝不寐,总是忧心公子是不是心里不爱她了,欢喜上别人了,真要看着她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越发说着,心里也疼了起来,气愤张公子,也心疼小姐。 张公子的神色微闪,倒是将我气愤责备的情绪全看在眼里,却又故作一副散漫的样子,拍了拍自个儿脑袋,愧叹道,“瞧我,居然把昨日那般重要的事给抛诸脑后了!真是该死,真是该死!”连连狠狠的拍了脑袋好几下。 我见着又是心疼起来,连忙的伸手挡下他的动作嗔声埋怨道,“忘便忘了,怎个拿自个脑袋出气,这要真打傻了可怎是好?”说罢,又是埋怨,“枉小姐待公子痴心成疾,公子却不把如此重要的事往心上放,才看了信转身便就给忘了。” 张梓然听着莲心的埋怨,也打心底里对自己恼恨不齿起来,开口却又是扯出一段谎话,“好怜心,我真真是给忘记了,前儿个自看了你送来的信后,我便是一直郁郁不欢,去酒肆里酩酊大醉一番回至家中便已是子夜星疏,第二日醒来便已经是日上三竿,匆匆的往翰林院里报到,又恰逢皇上下旨修书的事情,本就因宿醉头昏脑胀的,这一忙乎,便把心荷信中所写晌午荷花池畔相约之事忘诸脑后了。” “可真是宿醉了?”听张梓然说完,我心里的埋怨和火气消渐下去,再看向张梓然那张精致勾勒的脸孔,添了一份忧心。 张梓然点头,不自然的轻咳嗽了一声。 与张公子这里正说着话,就有翰林院里资老的编修大人从里面出来,见张梓然还在外面磨磨蹭蹭的,急忙的挥了挥手,冲他喊道,“张大人,别磨蹭了!宫里的公公来监工了,明日需正常时辰来,不然这事报到皇上那儿去,咱们的脑袋就都保不住了!” 张公子应了他一声,又交代我一句,“好生的劝劝心荷,别胡思乱想,我自是爱她的,娶,也是必定要娶的。”说完,便拂袖匆匆的往府院门口进去。 我纳纳的点头,想要开口再说几句,可张公子已经行至院中。张公子最后交代的那句话,我自是安心的,可心里又莫名的不安生,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路,便是出神的想着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忽然抬头,正巧看到蹲在墙角的几个蓬头盖面的叫花子,心下一计,走到他们跟前,顿下身来,从腰间捻出锭碎银子在其中一个叫花子眼前晃了晃,问道,“盛都里可有什么有趣儿的大事发生?” 那叫花子双眼放光的盯着莲心手里闪着银光的碎银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忙道,“皇上下令编修载承记史,交由今年的状元郎负责。不过……”说着,那叫花子左右看了一下,凑到我的跟前,才小声的说,“听说编修记史一事,满朝文武皆持反对意见,连皇上也是犹豫不决,对编修一事并不热衷,却是状元郎在朝中据理力争,说了好些奉承皇上的话,说编史一事,宜早不宜迟,现如今天下太平,文人学子辈出,编史有利社稷……” 听那叫花子说完,消了对张公子的疑惑,只是对那个状元郎楚韶华低看了几分,原是个阿谀奉承之辈。又向叫花子问道,“那如今可是天下太平?” 叫花子像是越说越起劲了,我的话才落,他就连连摇头,叹了口长气,“太平?除却盛都这一片繁华太平之景象,别处省府可见太平之景象?淮南积水成涝,淮北干旱数月,长江沿岸前朝余孽层出不穷,蓟州、江北土匪猖狂,百姓的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莲心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将手里的碎银扔到那叫花子的手里,想来这叫花子之前也是读过书的,之后后来遭了难,流落至此吧。 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为好听染着微愠的声音,“姑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街头讨论朝中之事。” 我抬头,便看见楚韶华那一副看戏般的神色看着我,眼里,满是戏谑,我心下便是不喜。 我晓这人就是那状元郎楚韶华,方才那叫花子便说了都是这个所谓的状元郎在皇上面前巧言令色,蒙蔽众人,非要鼓捣着什么破记史,让张公子耽误了带小姐私奔的事。当即,给了楚韶华一个白眼,推开他便走。 楚韶华从后面追了上去,连连喊着,“姑娘等等,姑娘等等……” 我停下步子,回过头双手叉腰看着楚韶华,不悦的问道,“状元郎大人,您不去忙着奉承皇上,追着我一个小女子是要为何?难不成真要抓我去报官?” 楚韶华连忙摆手,敛了方才的戏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问道,“不知姑娘可告知你家小姐的喜好?” 楚韶华一问道小姐的事情,更是让我生气,小姐本是跟张公子才是佳偶天成的一对,这个人却偏偏出来横在小姐和张公子之间,便怒气冲冲的大声说了句,“不知道!” 然后快速的往柳府走去,生怕楚韶华再跟着。 ------------ 第二十一章 ">一回到柳府便看见楚韶华一脸悠闲的在大厅坐着,老爷在一旁好生招待着,我往大厅里偷偷的瞧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准备往西厢去,却被老爷看到了。 老爷冲着我大声喝道,“怜心,老夫严令你与心荷不得出府,你却又偷跑出去!”之后又朝着院子里大喊一声,“来人,把怜心关到柴房里去!” 几个小厮上前死死的押住我便要往柴房里去,我瞪了一眼坐在那里悠闲喝茶的楚韶华,他却突然开口替我求情,“柳伯父,小丫头贪玩罢了,训两句就是了,关柴房里去严重了些吧。” 老爷摆了摆手,小厮们这才放开我,我整了整被弄皱的衣裳,白了楚韶华一眼,并未有半点的感激。 楚韶华跟老爷说了几句话,老爷便向还站在院子里发愣的我说,“去告诉小姐,收拾一下,待会随楚公子去郊游,怜心,你也跟着一起去。” 能出去?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随即开心一笑,赶紧往西厢跑去。 我推开门吱嘎一声,看到小姐赶紧的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泪,换上一副笑脸,问道,“怜心,一大早的你跑哪里去了?” 我合上门,凑到小姐的跟前,开心的说,“小姐,我去找张公子了,公子昨日未去赴小姐的约,是因为皇上下旨要翰林院编修载承记史,实在抽不出身来。” 小姐眉眼间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 “对了,小姐,那个楚韶华要带你出去秋游,老爷答应了,我待会儿就偷偷的去通知张公子……”我的话还未说完,楚韶华就推开门进来,懒懒的声音响起,“张公子……张公子是谁?” “张公子自然是小姐……”我就要脱口而出张公子自然是小姐最爱的人,小姐立即打断了我的话,朝我递了个眼色,“怜心,别多嘴!” 我赶紧捂着嘴巴,任是楚韶华怎么眼神逼问着我,我都紧紧闭着嘴巴。 “张公子是小女子的一个表哥,正巧在盛都,前几日差人来找小女子去游玩,可耐爹爹不许,也便就没去。”小姐随口就瞎诌了一段,那个楚韶华也未做怀疑,还温和有礼的说,“那便把柳小姐的那位表哥也一块约上吧,人多也热闹些。” “不了,表哥来此是有要事要办,恐无暇同我们去游玩,等表哥得闲了,小女子必约上表哥和楚公子再一同去游玩。”小姐笑颜婉拒,我有些猜不透小姐是什么心思。 “甚好,便如此定了。”楚韶华答道。 * 郊外,秋意甚浓,楚韶华和小姐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去通知张公子,老爷好不容易才让小姐出来一趟,怎么也得让张公子和小姐见上一面才是。 我这里想着,脚下的步子也不由慢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前面的楚韶华和小姐便不见身影了,我不敢大意,赶紧追上前去。 还未追到人,便就听到小姐喊救命的声音,心下一紧,赶紧快步往声音的来源跑去。 在一处空旷的平地,楚韶华和小姐被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围在中间,楚韶华一边跟黑衣人厮打,一边还要护着旁边不会武功的小姐。楚韶华一时没有顾过来,小姐的肩胛就挨了黑衣人一刀,瞬间鲜红的血渗透丝滑的衣料,染红了一大片。 见状,我心里连骂楚韶华没有保护好她的小姐,脚下一踩,从一个死了的黑衣人手里抢过刀就加入了打斗之中,兵器碰撞的声音铿铿锵锵。 这些黑衣人个顶个都是高手,我虽武功不是很济,但以加入打斗,楚韶华还是轻松了不少,他让我护着小姐,而他则专心的对付黑衣人,楚韶华的武功极高,没有了牵绊,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就死伤过半,可我的武功一般,只能护着柳心荷不被伤到,而我的手臂也在不注意的时候受了黑衣人几刀。 解决掉所有的黑衣人之后,小姐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已经昏厥过去,楚韶华连忙上前去抱住昏倒的小姐,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反倒让站在旁边的我一颗担忧小姐的心无处安放。 “楚公子你快带小姐回去找大夫,时间久了我怕小姐会撑不住的。”我将马车赶过来,卸掉马车之后,焦急的说,“马车太慢了,你带小姐骑马回去。” 楚韶华抱起昏倒的小姐,看了我一眼,“那你呢?” “我不碍事,走回去就行。”我伸手挡住手臂上的刀伤。 楚韶华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又随即而逝,只嘱咐一句,“那好,你自己小心。”说完,赶紧的抱着小姐上了马,疾驰而去。 看着楚韶华离开的背影,我苦涩一笑,以前跟小姐还有张公子出来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张公子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侧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已经血肉模糊,素白的衣料也被染红了一片。从衣裙上撕下一块布料,咬着牙,忍着痛简略的包扎一下,便快步的离开。 大夫给小姐包扎了伤口,也开了药,血也止住了,说并无大碍,好生照顾着就是了。老爷几人担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楚韶华却是愧疚不已,心疼的看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小姐,自责的说道,“都是我害你受了这样的苦,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却让你无端受伤害。” 张公子风风火火的冲进柳府,穿得的还是朝服,想来是直接从翰林院赶过来的,他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小姐,别过头向旁边的丫头问道,“小姐没什么大碍吧?” 丫头如实答道,“大夫看过了,说了无碍,好生伺候着醒来就没事了。” 张公子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我,轻轻的唤了一声,“怜心丫头。” 我侧过头,垂着脑袋走了过去,红着眼,说,“幸好小姐没事,不然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张公子温情的看着我,担忧的问,“怜心丫头,你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老爷也注意到张公子来了,正要开口说话,张公子忙跟我说道,“家里还有事情,我不宜久留,既然知道你们两个都没事,我也安心了,这就走了。”说罢,便匆忙的转身离去。 我望着张公子离开的背影发呆,连楚韶华走了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张编修?”楚韶华朝着张公子离开的背影疑惑的低喃了一句,再侧头看着发呆的我,叹了口气,说,“你也受伤了,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每日两次擦在伤口处,不出两日伤口便能愈合,还不会留下疤痕。”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我。 ------------ 第二十二章 ">楚韶华的金创药真是好用,真如他说的那般,不过敷了两日,我手臂上的伤便好了,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小姐身上的伤也渐渐的好了,楚韶华会时常的来看她,反而是张公子甚少出现。我知道小姐的心里多少是有哀怨的,可又知晓是老爷不允许他们两个见面。 小姐受伤这一事,让老爷心中甚忧,柳府里会功夫的人没有几个,万一真个飞盗、亡命之徒冲进来,柳府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于是赶紧修书一封让蓟州的大少爷和干爹赶紧回家。 至于这柳大少爷,我是从未见过的,前些年,大少爷倒是回来过,但那会儿我正好在外面闯了祸惹恼了老爷,老爷把我关在柴房里。这大少爷一回来,老爷便把我还被关在柴房里的事给忘了,直到大少爷走了好几天,老爷才想起我还被关在柴房里,这才命人把我放出来。我还因着这事心里怨恨过那个没见过的大少爷好几天呢。 老爷的信才发出去几天,大少爷和干爹带着一大众的人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干爹回来了,我自是欢喜万分的,一大早的就跑街上去买了干爹最爱吃的醉仙楼招牌烤鸭,在回来的路上却遇到有些熟悉的人,只是想不起来是谁,愣愣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发呆许久,沉入了一段许久之前的记忆,努力的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什么。惘然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柳府回去。 转身,又撞上楚韶华,刚买的热乎乎的烤鸭从食盒里掉在地上,还滚了几下,滚到墙角处的几个叫花子跟前,几个叫花子一拥而上,抓起地上的烤鸭扯下一个鸭腿就大口的吃了起来,这可是醉仙楼的烤鸭啊,那个香啊,咬一口,油滋滋的。 我真想上前去从那些叫花子的手里将烤鸭给抢回来,可一想它已经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被人咬了,就算抢回来也只剩下一躯残骸了。因此,想法只能作罢。 “怜心姑娘,大马路上,你发什么呆呢?”楚韶华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我担忧的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语气略带不悦,“无事。” 没再看大快朵颐烤鸭的叫花子一眼,呆呆的往柳府走去。楚韶华放心不下,看了一眼那只只剩下残骸的烤鸭,叹了一口气,快速的往醉仙楼去买了一只,又悄悄的跟在我的后面。 我回到府中,楚韶华就后脚跟着来了,手里还提着醉仙楼的烤鸭,他随手将烤鸭扔给我,便大步的往柳心荷的闺房而去。我提着烤鸭去寻干爹,可是干爹已经随着大少爷跟一群富家子弟喝酒去了。 日暮时分,我坐在院子里发呆,正巧一个面孔陌生的小厮焦急的从我面前跑过,我开口叫住那个小厮,“小哥,跑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小厮停下,看了我一眼,回道,“老爷有事要找少爷回来商量,我这得赶紧去叫少爷回来。”说完,就提腿要跑。 我想着干爹跟大少爷在一块,便提议说同他一起去找少爷,那小厮也没反对,便带着我一块出府,直接往清泉酒馆跑去。 清泉酒馆的店门的灯笼一紧点亮,店内热闹非凡,大少爷是在楼上的包厢里,小厮在外面叫了门,里面便有人开了门探出脑袋来问是哪家的人。小厮报了柳府的名头,那人才打开门让小厮和我进来。 包厢里面的烛火亮得明晃晃的,里面可不止是喝酒这么一回事,几位公子身边皆坐了好几个酥胸半掩,满身浓重脂粉气味的女人。我环顾了下整个包厢里并为见着干爹的身影,我便让小厮去问大少爷我干爹去哪儿了。 大少爷醉微醺着,怀里还搂着一个青楼女子,抬头说道,“齐叔啊,他那个老古板受不了这些,早就走了!”说完,一侧头正好看见亭亭玉立安静的站在一边的我。 手上一晃,酒杯落地。 清脆的声音让包厢里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随着落地的酒杯转向站在一旁的我身上。 “这小丫头可真是长得国色天香啊!”兵部尚书家的公子首先从桌前站起身来,推开黏在他身上的一个青楼女子,走到我的跟前,闭着眼睛自我脖颈处细细的闻着,似陶醉了一般,赞道,“真香!少女独特的芳香!” 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赶紧退开,那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却是伸手一把捏住我的小手,贪恋的抚摸着温软的柔荑,朝还在发愣中的柳大少爷说道,“思汝,你府中的这小丫头送我可好,本公子喜欢得打紧!” 我生怕大少爷脑子抽疯真答应了眼前抓着她的这个禽兽,我可是要嫁给张公子的。用力的甩开那人的手,退开两步,说道,“我不是柳府的卖身丫头,大少爷没有将我送与谁的权利。” 我一脸的怒气冲冲,满是倔强与威胁,全然一副你要是敢把我送人试试! 那兵部尚书的公子素来是呼风唤雨的,想要的东西哪里有得不到的,此刻又是醉意正浓,我这话还真就对了他的心思,听我说并非是柳府的卖身丫头,也就不管柳思汝答不答应,当着众人的面就将我搂在怀里,嘴就往我的唇上贴去。 我是左右闪躲,拼命挣扎,可奈何这兵部尚书的公子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人,桎梏着我这么也挣脱不了。 大少爷柳思汝突然就站了起来,提起一个空酒坛子上前就往兵部尚书的公子脑袋上砸去。 兵部尚书的公子一声吃痛,放开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大少爷又是一拳上来,直接将他扑倒在地,狠狠的揍了几拳,朝着他的命根子还狠踢了好几脚,嘴里还骂着,“我让你对我柳府的人动手动脚!我让你动手动脚!……” 解了气,柳思汝二话不说,还是一副醉熏熏的模样,也没管地上的人哀嚎的声音,拉起愣住在一旁的我就直接出了酒馆。 第二日一早,柳老爷正训着大少爷昨日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便有小厮来慌乱的跑来,说道,“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命根子断了!” ------------ 第二十三章 ">大少爷一时吓的腿软直接坐在梨木椅子上,老爷见大少爷神色不对,这才想起昨日大少爷是跟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一起喝酒的,便厉声问道,“昨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爷这里还未来得及回答,大门口就已经传来吵嚷的声音,兵部尚书家的小厮已经抬着他们家的公子闹上门来了。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莫不是大少爷真把他给打出事了? 看着那兵部尚书的公子被人抬着来,那副哭丧着脸病怏怏的模样当真是可笑,我一时没有忍住就笑了出来。只是,一见到我,那尚书公子可真的是被踩到了心上的痛处,指着我就哇哇大哭起来。 “你……你们……”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大少爷,一句话没说出来又大哭了起来,命根子断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何止是耻辱,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 “柳思汝,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柳家!”最后,他放出一句狠话,“来人,给本公子把柳思汝拿下!” 他话音落下,跟在后面的小厮一拥而上将大少爷和老爷团团围住。 老爷经商多年,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容的面对着突发事故,见那兵部尚书的公子都找上门来了,已然料定那断人命根子的事是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干的,但仍然从容镇定的问道,“荣公子,我家犬子所犯何事你要劳师动众上门来抓人,就算思汝真的犯法了,也该是由官兵来抓,你这样似乎是私闯民宅,强行欺压良民!” 老爷一句话堵得那荣公子说不出话来,命根子断了这哪能张扬到官府那里去。龇牙咧嘴的哼哼几句,最后还是带着人悻悻而归。 荣公子虽然走了,可柳府炸开了锅。兵部尚书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断了人命根子就是断了他们家的香火,兵部尚书大权在握,能放过柳家吗? 老爷被气的脸色发白,指着大少爷便喝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少爷知晓事态严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便将昨晚在酒馆那荣公子对我我动手动脚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大少爷昨晚踢的那几脚就把那个荣公子的命根子给踢断了。心里笑着,真是不经事,才踢了几脚就断了,这般,既然断了,可以直接入宫当太监了! 哪知,老爷指着我气愤的连说两句,“真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我连退了两步,低着头,此事却是由我引起,可没想到会连累柳府至此。 兵部尚书不会放过柳家,不会放过大少爷是必定的事情了。老爷带着一家人绝望的坐在大厅里等着官府的人上门来,不过几个时辰,便有官府的人将柳府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入。 干爹趁人不注意从御起轻功从高高的院墙上飞进来,见到许久不见的干爹,我此时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就因为我,柳府随时都会有灭门之祸。 干爹看到我,询问道,“怜心,柳府怎么被官兵包围了?” 我将大少爷因为我而打断了容公子的命根子一事原原本本的告知干爹,临了,愧疚的说了一句,“都是因为我,才会害了柳府。” 干爹安慰我一句,又来到大厅见了老爷和大少爷。 “齐护院,你带心荷和怜心走吧,兵部尚书是不可能会放过思汝了。”思考许久,柳老爷开口恳求道。 齐叔看了看我和小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心荷,怜心,你们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晚了恐生变故。”老爷不舍的看着小姐,又看了看我,一侧脸,老泪纵横,没想到临老还遭逢这样的变故。 小姐点了点头,早已泣不成声,带着我往西厢去收拾行李,我是不愿走的,可又不能不走,小姐的身边需要人照顾,老爷人脉广,说不定能够想出办法来渡过这一劫。 我和小姐正在西厢里收拾着行李,前厅却传来说那荣公子差人送了封信过来,老爷让我来前厅一趟。我放下手里的行李,心想难不成还有别的转机? 荣公子的信上说,要我嫁给他,便能放柳家一条生路,但是,柳家必须永不入盛都,否则,必定要大少爷以命相抵,柳家倾家荡产。 要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还断了命根子的男子,更何况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张公子,早就认定了这辈子要嫁的人是张公子。可是若我不嫁,柳府就只有死路一条。 老爷眼神隐晦的看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我知晓老爷一直都待我如女儿一般。柳府于我有恩,荣公子那一事又是因我而起,我无法坚决的说一句不嫁的话。倔强的咬着牙,肩膀一抖一抖的,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之后,才坚定的说,“好,我嫁给他。” 大少爷看着我,又看向干爹,说道,“齐叔,你赶紧带怜心走吧。不能让怜心嫁给那个混蛋。” 干爹没有说话,拉起我的手便真的要走。 老爷开口冲着大少爷大骂,“你个不孝子,你死了柳家的香火就断了,你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吗?”才短短几个时辰,老爷看起来已然老了不少。 我听到老爷的话,停下来,干爹也停下来,望着老爷和跪在地上的大少爷。 我坚定的开口,说,“我不能走。” 大少爷定定的看着我,突然就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拉住我就往隔壁的厢房走去。 我不知怎么回事,惊恐的看着他,老爷和小姐、干爹不明所以,生怕大少爷做出什么事来,也赶紧跟了过去。 走到房间,关上门,大少爷这才放开我的手,坚定的说,“我的命给他,你给我柳家留根香火。” 不待我反应过来,大少爷直接将我扑倒在床上,伸手便去解开我的腰带,我本能的反抗,打开他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睛倔强的盯着大少爷,抿着嘴,不说话,也不让大少爷动我。 僵持了许久,我才晦涩的开口说,“我嫁他,我不能害了柳府,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心。” “我不许!”大少爷霸道开口,“荣公子是命根子断了,可兵部尚书是出了名的贪恋美色,你若嫁过去定然要被他糟蹋。把比身子给我,给我柳家留根香火,然后跟齐叔离开盛都。” 我不敢想象若真的嫁给了那个荣公子,将会被所谓的公公糟蹋成什么样,在大少爷那坚定的眼神下,我护住腰带的手渐渐放下,闭上眼睛,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 第二十四章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楚韶华衣袖带风的从进来,我下意识护住自己,将压在身上的大少爷推开,连忙拉拢已经解开的衣服。 楚韶华见到床上的旖旎风光,不自在的脸微微红了些许,轻咳一声,别过头去,“兵部尚书贪赃枉法,克扣军饷,弹劾他的折子已经递到了皇上那儿了,很快降罪的旨意就会下来,他自顾不及,根本就无暇来找柳府的麻烦。府外的官兵很快就会撤走。” 大少爷整了整衣裳,未看床上的我一眼,便挥袖大步离去。在房间外的小姐这时担心的跑进来,心疼的看着衣裳凌乱的我。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屈辱,直接扑在小姐的肩上大哭起来,泪水湿了她的轻衫。 不消一天的功夫,柳府外的官兵就都撤走了,张公子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见柳府已无事,便就走了。 干爹思来想去,仍觉得不妥,收拾了行李,敲响我的房门,“怜心,干爹还是带你走吧,柳府不是你的长留之地。” 我收拾了行李,和齐叔正要去正厅向柳老爷等人告别,楚韶华却在跟柳老爷商议小姐与他的嫁娶事宜。我当即便改了主意,并不打算离开柳府。当日,是小姐救了我,我要看着她幸福。 老爷把小姐和楚韶华的婚期定在了入冬的第二日,不过一月余的日子。 旭日东升,我在集市买了好几十个包子,装在篮子里,自个儿手里拿了一个吃着,往常年蹲在墙角的乞丐走去,将篮子里的包子一一分给他们,然后才往翰林院的方向走去。 因着编修记史的缘故,张公子每日辰时就来了翰林院。我朝府门口的两位官兵大哥打了声招呼便就径直走进去找张公子了。 张公子见我来,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迎了出来,将我拉到一旁的大槐树下,问道,“怜心丫头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听老爷和楚韶华商议说入冬第二日就让小姐嫁过去,张公子,上回小姐信里说的私奔一事,你可想好了?时间晚了就可来不及了。”我焦急的将听到的事情告诉张公子。 “我若跟心荷私奔了,那你呢?柳伯父是不会放过你的。”张公子愁虑的看了我一眼,对私奔之事,并不是很上心。 “你们走便是了,我只是一个丫鬟,要是老爷知道了,不过是将我关在柴房里罢了。”我神色慌张,故作轻松的说。 张梓然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我,坚定的说道,“若要走,我必定要带着你,不是说好了我要娶你的吗?” 我还来不及感动,身边便响起一声咳嗽声,与张公子一同侧过头看去,楚韶华一脸铁青的看着我们,慢步往这边走过来,冷哼了一声,“原来,张编修就是心荷小姐所谓的那位关系亲近的表哥。” 张公子不知道他刚才和我说的话楚韶华听去了几分,亦或全部都听了去,但脸上并无慌张之色,微微的向楚韶华行了一下官之礼,卑谦的喊了一声,“楚大人好。” 我虽是丫鬟,但并不是楚韶华的属下,非但没有像楚韶华行礼,反倒转过头朝他哼了一声,都是这个人无端插入了小姐和张公子之间,我对他并无好感。 楚韶华没有要放过张公子的意思,端起架子,说道,“张编修,皇上的圣旨明明白白的说了所有编修载承记史的官员不得擅离职守,须克勤克劳完成编修之大任,若有人玩忽职守,私自离任,杀无赦。” 张公子的手紧紧捏成拳,指骨泛白,咬着牙回了一句,“下官明白。” 楚韶华又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阿汉。”立即便有个随从打扮的男子上前来。 “送怜心姑娘回柳府,还是将今日怜心姑娘和张编修所说的话一一告诉柳老爷。” “是。”那个叫阿汉的男子抱拳应声。桎梏住我,便往柳府送去。 阿汉果真将我和张梓然说的私奔一事全数告诉了老爷,柳老爷气得是七窍生烟,让下人拿了鞭子来就是将我一顿打,打完了之后,又关进了柴房。 小姐是在我被关到柴房才知道此事的,跪在正厅里哭着求老爷放了我,求他成全她和张公子。老爷自是心疼女儿的,可婚约之事又不能由着她去,只能硬着心让下人把小姐关在房里,好生看着,若有任何闪失笔重罚。 干爹双手环抱着剑,立在柴房门前,轻轻扣响,蜷缩在地上的我听到声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从门菱格子口看到门外的齐叔,亦看到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圆盘的皓月。 “怜心,还是随干爹走吧,老爷准备把你嫁给那个六十岁的王老爷做小妾。”齐叔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对于柳府,他有太多的舍不得,可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一个黄土埋到头的糟老头子。 我点了点头,赶紧退开一步。 干爹拔剑劈开门上的锁,带着我正要走的时候,老爷已经带人闻声赶了过来,下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我被簇拥而上的小厮押到房中关了起来,接着很快就有丫鬟和喜娘、好命婆推门进入,替我梳洗起来。 我是死活不穿丫鬟送来的喜服的,也不让人梳头,最后还是被人绑起来,梳了头,换上了喜服。偷偷的藏了一把剪刀在拿在手里,我柳莲心虽然是个丫鬟,但是也绝不甘心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若是那老头敢动手动脚,我就一剪刀送他上西天! 就在被送上后门的花轿时,张公子突然冲了过来解开绑住我的绳子,将我护在身后。 老爷气愤的指着张公子喝道,“张公子,我柳府嫁丫鬟与你有何干系,你大晚上的跑来干扰!” “我爱她,我娶她。”张梓然大声的说着,死死的护着我。 老爷的身后,是刚闻讯跑出来的小姐,听到张公子的那句话,突然就呆愣在那里。 “柳伯父要让心荷嫁给楚韶华,张某可以不干涉,可是怜心,我至始至终爱的,想娶的只有怜心一人。”张公子继续大声的说着,一字一句的表露着炙热的爱恋。 我呆呆的看着张公子,刚刚张公子说他爱的,想娶的人从来只有我一人?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得到张公子全部的眷顾,我不贪心,只希望张公子在爱着小姐的时候能够分我一点点的爱,却不想,得到的竟是全心全意。 ------------ 第二十五章 ">我便这样,穿着大红的喜服被张公子带回了张府,一夜无话,辗转又是天明。 张府,不是我的长留之地,柳府,我亦是无颜面回去。老爷铁了心要将我嫁给那个老头子,我不怨老爷,若非小姐和干爹在街头救了我,也许,我活不到今天,柳府,是我的恩人。 一早,张府外面吵吵嚷嚷,出去一瞧,是大少爷带着小厮过来要人。张公子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便好言好语的把大少爷请进了张府。 哪知,这大少爷完全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一进了张府便直接让小厮把我给押住,绑上塞进马车里就往柳府去。 听其他的丫鬟说小姐一早什么都没有吃,一直在房间里伤心流泪,我愧疚忐忑的端着精致的早点敲响小姐的房门。 房门扣响,我诺诺的开口说道,“小姐,您还是吃点东西吧,我……我错了……” 房门吱嘎打开,小姐的眼角还藏匿着未干的泪迹,让我进了屋子里,许久才说话,“怜心,我不怨恨你,我只恨自己痴傻,一腔情意错付,他为何要骗我,若他一早便就说明他爱恋的人是怜心你,我定不会痴恋于他。”说着又是眼泪落下。 我看着小姐,才不过一日,就渐显消瘦,一张素净灵秀的脸蛋也毫无颜色,心里更加的愧疚起来,垂下眉来,叹了一声,“小姐,你这是又何必呢,许是张公子当时只是为了救下我才说出那一番话来的,总之,小姐不嫁张公子,我便也不嫁他。” 小姐用手帕拭了眼角的泪,看着我也是叹了一声,走到梳妆台边,从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支青白玉的簪子插在我的发髻上,“傻怜心,他爱的人从来就是你,他看你的眼神一直都是眷恋的,以后别说我不嫁他,你就不嫁他的傻话来,只是,若你嫁了他,只要你幸福便好,只是从此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大少爷想来是在外面偷听,突然推开门进来,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说“怜心,我娶你,你嫁我,可好?” 我眼神闪躲着,从大少爷手里抽出手来,我是打心底里喜欢张公子的,可从此再不见小姐,却又舍不得。 大少爷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愿意,当下便急了,也不顾屋子里还有别的下人,开口便说,“你的身子都让我看了,你只能嫁我!” 那日大少爷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让我嫁给那个荣少爷,让我很是感动,所以最后还默许大少爷说的替柳家留根香火,任他褪去自己的衣裳,将少女诱人的身躯展露在他的眼中。一想到此,我便羞愧不已,恨不能一头撞死。 大少爷一提起那日的事来,我羞愧难当,幽怨的看了大少爷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那日的事情,像一根刺一眼扎在我的心里,我是被别的男人看过身子的人,是肮脏下作的女子,若张公子知道了,他还愿意娶我吗? 迎面便看到张公子穿着朝服,想来是要去翰林院,我停在他面前看着他,张公子见着我,脸上一喜,欢喜的叫我的名字,“怜心!” 我停在那儿,抬着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道,“张公子,你是当真爱我吗?即便我的身子被别的男人看过了,你还是愿意娶我吗?” 张公子一时愣住,脸色发白,眼神迟疑,许久都未说出话来。 我嗤笑一声,果然,哪有男子不在意心爱的女人的清白的,是我太痴心妄想了,奢望着张公子不会在意。 转身落泪,快步离去。 张公子反应过来,赶紧在后面追着,也不去翰林院了,边追边在后面喊道,“怜心,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喜欢你心疼你来不及。” 我只顾着伤心去了,脚下的步子踩的飞快,任凭张梓然如何说,也是一概的不相信。自古女子的清白被人看得最是重要,他怎么可能会不介意,他如今这样说不过是哄骗安慰我罢了! 一时没注意,撞在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之上,抬头一看,竟是楚韶华,我赶紧的擦掉脸上的泪,尽管伤心,也不能让他看了笑话! 楚韶华蹙了蹙眉,并未说出嘲讽我的话,反倒关心的问了一句,“怜心姑娘,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而我还姿势暧昧的在楚韶华的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想故作凶狠骂他几句,却将他关心的深瞳尽收眼底,骂他的话是一句没说出来,反倒自己又哭上了。 张公子自后面追上来,见我撞在楚韶华的怀里,想伸手将我拉开,伸了伸手,又放下,再次解释到,“怜心丫头,莫不说你被别的男子看了身子,即便是毁了清白,我都只会爱你,绝无嫌弃之意。你莫要同我置气,伤心害了自个的身子啊。” 楚韶华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日,大少爷要我身子的时候,最后还是他出面制止了,听着张公子这话,想来是明白了张公子知道我被大少爷看了身子,便嫌弃我了。他不由的瞪了张公子一眼,不待我说话,厌恶的向张公子说了一句,“张编修,你先是欺瞒哄骗了心荷小姐的感情,现在又来嫌弃怜心姑娘,张编修有这闲暇,还不如好好的多用心编修载承记史!” 说完,护着我便走。 在一处街角,后面没有张公子追来,楚韶华停下,说道,“我送你回柳府,张梓然那人并非良人,怜心姑娘对他的情还是早断为妙。” 我向楚韶华道了一句谢,又摇头说,“我不想回柳府,回去,大少爷定是又要我嫁给他,柳家虽待我有恩,但我未曾想过以终生大事报答之。”说完,我便往柳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韶华追上前来,担心的问道,“那你是还要嫁给那个张梓然?” 我摇了摇头,说,“不,小姐于我有恩,张公子是小姐喜欢的人,我不能抢了小姐喜欢的人。”我转过头,看向楚韶华,恳求道,“楚大人,能否替我给小姐带个话,就说,柳府,我不会再回去,张公子,我亦不会再见。” 楚韶华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还有什么去处?” 我摇了摇头,在盛都,我能去的地方,只有柳府。我是自蓟州逃亡至盛都的,虽之前的事情,记忆已然模糊,但还是依稀记得一点,“我是七年前自蓟州逃难到盛都的,五年前被小姐和干爹所救,我想过些时日往蓟州去寻亲。” 楚韶华沉思一会儿,说,“那你先去我府中居住几日,蓟州寻亲的事,我会派人前往蓟州,盛都到蓟州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上路也不安全。” ------------ 第二十六章 ">月初,兵部尚书一家,八十余口皆被斩于菜市口,连那个才被废了命根子的荣公子也不过一刀头落。 那日,不过是在楚府的第二日,楚韶华一早便去上朝了,我在府中无事,心里又记挂着小姐,不知道小姐如今怎么样了?那日,小姐虽说不怨恨我,可到底是对张公子情根深种,那日我便见她日渐消瘦,不知现今会伤心成哪一副模样了? 楚韶华下朝回来,换了一身青色便服,便往柳府去了,到了晌午时分才回柳府,我向他问及小姐。 楚韶华神色无异,说,“是消瘦了些,又听闻你不再回去,又伤心了起来,好在听说你在蓟州还有亲人尚存,心里也替你高兴,盼望着你早日能够寻得亲人,还找了几样首饰送你,让你当了当盘缠。”说完,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样值钱的首饰,还有几锭碎银子。 遭遇张公子一事,没想到小姐对我还这般好,我顿时感动不已,这几样首饰都是小姐极爱的,都是夫人留给她的嫁妆,平日里都不舍得带出来,没想竟然全都给了我。 小姐待我如此之好,我无以为报,发誓定要护她一世安好幸福!我顿了顿,将所有的情感收敛,看向楚韶华,“楚大人,你是真心喜欢我家小姐吗?” 楚韶华的神色认真起来,看着我,语气坚定的说,“自然,楚某这一世定会以死护心荷小姐安好幸福。” “好。”我点了点头,又说道,“小姐这辈子的幸福就托付给你了,若你伤害了小姐,不管天涯海角,我柳莲心绝不会放过你!”狠绝的看着楚韶华说道,认真而又执着。 又将小姐送给我的首饰都收起来,送到楚韶华的手中,仅留下一些银子自己带着,“你把首饰还去给小姐,这些,都是小姐的嫁妆,我不能要。” 楚韶华接下我递过去的包袱,意味的看了我一眼,便命人赶紧送到柳府去。 屋子里仅剩下我和楚韶华两人,我顿觉尴尬,便开始跟楚韶华说小姐的喜好,“小姐不喜欢吃甜食,小姐喜欢的熏香是百合香,小姐喜欢素色的衣裳,特别是淡紫色的,小姐的身子不好,一吹风就容易着凉,若出去,一定要记得带上披风……”一边说着,好像又回到了跟小姐在一起时的情景。 有一回,小姐带着我出门游玩,忘记带披风,当天回来便就着凉了,最后我还被老爷狠狠的骂了一顿。 “你若心里想着,便回柳府去吧,蓟州那边,只要一有你家人的消息,我马上令人去柳府通知你,你不在柳府,心荷心里也是难受。”楚韶华说着,语气缓和。 我摇了摇头,“我虽然不舍得小姐,可我不能再留在柳府了,我自小便有人说过我是不祥之人,虽这五年来在柳府风平浪静,但现今,先是大少爷因我而得罪了兵部尚书,害柳府被官兵围困,生死一线。之后,又是张公子因我而伤害了小姐,大少爷也魔障了一般的说要娶我,莲心是无福之人,担心将灾祸带到柳府去。” 我话音才落下,便见刀光一闪,急忙向旁边的楚韶华大喊一声,“小心,有刺客!” 楚韶华反应过来,赶忙避开袭向他的刀子,眼神一凛,几招便将那小厮打扮的刺客拿下,虽然制服了那刺客,但打斗之中,楚韶华的手还是被刀子刺破,鲜血直流。 听到打斗声冲进来的小厮和护卫,连忙从楚韶华手中押走那刺客,我看向楚韶华手背上的伤口,愧疚的说,“我是不祥之人,凡是跟我走得近的人,都会出事的,我会尽快离开楚府的。”说着,拿出丝带给楚韶华包扎伤口。 楚韶华轻叹一句,“此事跟你无关,是有人要杀我,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你若不想回柳府,就好生的呆在楚府里,等蓟州来了消息,找到了你的亲人,我再命人护送你回蓟州。”说完,挥袖便离开了。 悄悄的溜回柳府,想去告诉干爹我在楚府的事情,途径后花园,远远的便看见楚韶华和小姐在一起。 小姐心疼的看着楚韶华受伤的手,轻声责备了一句,“楚公子怎么这般不小心?府里劈柴的事情就让下人去做,瞧你,明明做不来,这会儿伤了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楚韶华轻笑一声,眼里情意绵绵,“这不过是小事罢了,若下一回,我定不会再伤了手了!”说着,另一只手轻轻的覆在受伤的手背上,许久未曾放开。 我在暗处听着,心里哼了一声,楚韶华没将刺客行刺的事情告诉小姐,手上的伤竟说是劈柴的时候不小心砍到的。不过,看他待小姐如此呵护备至,我很是高兴,可心里却有着一丝难受。 楚府的管家匆匆的跑过来,我悄悄的隐了下身子,未曾被人发觉。 管家走到楚韶华的跟前,在他耳边附语几句,楚韶华的神色一变,小姐见状,便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楚韶华神色严肃的说,“怜心姑娘不见了,方才,她说她是不祥之人,不想拖累柳府和楚府,想独自一人离开,让我给拦下了,我这才一出来,她就不见了,我担心她会不会是一个人去蓟州了!” 小姐的脸色亦是一惊,赶忙说道,“怜心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此去蓟州路途遥远,她定然会遇到危险的!” 不忍看到小姐为我担忧,便赶紧的走了出来,低着头,叫了一声,“小姐,楚大人,怜心并未一人离开,就算离开,怜心也会来向你们辞行的。” 小姐一见我,立即化惊为喜,上前来拉着我的手,高兴的说道,“怜心,你回来吧,我去跟爹爹说,不把你嫁给哥哥,你若是想嫁张公子便嫁,我绝不会怨恨你!” 我也紧紧的握着小姐的手,才不过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不少,她说出不怨恨的我话来,我也明了小姐是真的放下了张公子,甚至慢慢的接受了楚韶华。 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韶华,又渐欲低下头来,不敢深看他那一世风华,与傲人。 生涩开口与他说道,“楚大人,我想先回柳府住着。” 楚韶华点了点头,说,“也好,蓟州那边有消息来,我马上派人来通知你。” ------------ 第二十七章 ">回到柳府,我自是小心的避着与大少爷碰面,好在,大少爷每日都在外头喝酒至夜半三更才回府。 那一日,凉意来袭,惊起衣袂飘飘,我随小姐在花园中散步,便有守门的小厮来报,说有蓟州来的一位柳公子来府中寻大少爷,小厮们不知是真假,不敢贸然放人进来。 小姐轻咳嗽了一声,赶紧往西厢去给小姐拿披风,等我的披风拿到花园中时,已然不见小姐的踪影,问路上往来的丫鬟,才知小姐已命小厮让那位来寻大少爷的公子进了府,这会儿正在前厅招待着,还命人去酒馆里寻了大少爷回来。 一听到大少爷回来,我顿觉尴尬,不好再往前厅去,随便找了个丫鬟让她把披风送给小姐,自己则跑去后院找干爹。 “干爹,你随大少爷在蓟州都是做什么的?”想起干爹与大少爷在蓟州带过一段时间,我便想从干爹这里打听蓟州的亲人来。 干爹收起佩剑,坐在一处光秃的树杈上,撑着眉头想了想,说,“大少爷无非是到处吃喝,结交了一群富家公子,还跟着蓟州大户柳府的公子柳沉吟一起做了笔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柳府?”我疑惑的一问,在脑子里思索着,又问道,“这蓟州柳府相较于咱们盛都柳府如何?” 干爹未曾思虑,脱口而出,“蓟州柳府乃是蓟州的大户,那柳老爷的生意四通八达,精明通达,还是个大善人,铺桥修路、开仓赈灾每每都是他带头的,那柳少爷也是一表人才,生意场上难道的天才,比咱们家的大少爷可是强多了!” 我听了点了点头,连干爹都如此称赞蓟州柳府,可见富庶相较于咱们盛都柳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的心思并不在蓟州柳府上,而是与我有关的柳府。 “干爹,实不相瞒,怜心自十岁从蓟州流亡至盛都,十二岁得蒙干爹和小姐相救,怜心想寻回在蓟州的亲人,干爹在蓟州呆了几年,不知道干爹知不知道蓟州有多少的柳姓人家,怜心依稀记得蓟州家中也是大户人家。”我说完,热切的看着干爹。 干爹想了想,随即细数说道,“蓟州的柳姓大户人家不多,开布庄的有一户,开米铺的有一户,开客栈的有一户,开首饰铺子的有一户,开妓院的有一户,最富庶的是柳天显老爷,他名下有绸缎庄、古玩店、当铺好多的产业,还有一户是朝里当官的。”他说完,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只是除了柳天显老爷府中和那开妓院的柳府有听闻走失过人,其余都未有听说家中走失**。” 我根据干爹的描述细想着自己会是谁家的女儿,干爹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又回忆起什么,问道,“你说你是流亡而来的盛都?不是被人贩子拐卖?” 我记得清楚,“对的,是流亡,我好似是从家中逃出来的,并非是被人贩子拐卖。” 干爹听完,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说,“听闻柳天显老爷家早些年有一位侄小姐在街上游玩被人贩子拐卖了,柳老爷这些年来一直在找这位侄小姐。” 按着干爹这样说,那我必定是那开妓院的柳姓人家里逃出来的了,心想着,我必定不是那柳姓人家的亲闺女,那人丧尽天良,想逼良为娼,我不从,便从家中逃了出来。 心里感叹一声,这样的家,我若真寻了回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一惊,这才想起楚韶华派人去蓟州帮我找寻亲人,便赶紧跟干爹告辞,飞速往楚府而去。 还未走出柳府的大门,便看见大少爷一路焦急的往里走,我侧身一躲,赶紧避开。 “沉吟兄可有说是何事这般焦急?”大少爷一边快步往前厅走,一边询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不敢隐瞒,说,“那位柳公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生意上的事情要与少爷您说,不过小的见他神色焦急,想来定是出了大事了!” 柳府出了大事?我心系柳府,恐柳府再生风波,不知道这大少爷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蓟州寻亲的事情,晚些跟楚韶华说也不碍事。便赶紧的悄悄跟在大少爷的身后。 大少爷一到,那位柳公子赶忙的走上前去,给大少爷递了一个眼神,大少爷立即屏退了前厅里候着的丫鬟小厮。那柳公子这才神色慌张的说道,“思汝,不好了,我们那批货被官府拦下了。” 大少爷不以为意,脸上立即显现出低看柳沉吟的神色,“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货被人拦下了,我这就让人去疏通关系!” 柳沉吟也没在意大少爷的语气,只语气严重的说,“那批货是没事,出事的是咱们私藏的那一批前朝之物!我蓟州柳府已经被官府查封了,相信事情很快就要查到你的头上,我爹已经在尽力打通关系,总之,家财是要散尽了!”说罢,轻叹一声,脸上尽显后悔之意。 大少爷这才感到事态严重,但心下还是不太明白,“不过是一批前朝之物,怎么后果如此严重?” 柳沉吟又长叹一声,“思汝兄,你真是糊涂啊!天下谁人不知皇上痛恨前朝之物,凡是私藏前朝之物都是大罪,现今我们私藏的可是大批的前朝之物,恐怕难逃一死啊!” 听此,我心中也是焦急,只见大少爷已然吓得瘫坐在椅子上,方才的得意的神色一扫而光,满眼都是惊慌。 转身,一跃,运起轻功,快速的离开柳府,想去寻楚韶华,我定不能让柳府出事。 却在街头,碰到一张记忆里清晰又模糊的脸,这个人,看着我,亦是动容,泪流满面。 * 在城东新建的一处柳府。 “莲心,叔父可算是寻到你了!” 他颤抖着拉着我的双手,我生生的退开两步,谨慎的看着他,脑子里那些尘封的记忆慢慢清晰,七年前的事情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我在蓟州柳府里,叔父对我不闻不问,奶娘为护我逃离,生生的被柳沉吟打死…… 我恼恨的看了眼前这个是我叔父的人,转身,离开了这城东的柳府。 ------------ 第二十八章 ">三日后,那两个汉子解开绑在我受伤的绳子,又丢下一把匕首,随即就快步的跑走了。 跑到客栈,一问,掌柜的说叔父已经退房走了。我又是赶紧跑回柳府,老爷、小姐,楚韶华都在大门外,一见我跑过来,小姐赶忙的迎了过来,担忧的问道,“怜心,你去哪里了?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我一副没事的模样看了看小姐,轻松的一笑,说道,“没什么事,有些事情绊住了,没走开。” 说罢,走到老爷的面前,很是恭敬的问道,“我刚才去了客栈,叔父一家已经退了房间了,他们是起身回蓟州了吗?” 见到我,老爷似乎是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他们之前有来过柳府找你,不过貌似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你留下的一封信,已经起身回蓟州了。” 我点了点头,并未再说别的话,那信,定然是大少爷留下的,是为让叔父放心的离开。 抬头看正好碰上楚韶华的眼神,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便侧过头看向小姐,脸上立即挂满温柔的笑意,“心荷,怜心已经回来,你就放心吧,怜心能够留下来等你出嫁后再回蓟州,这会儿,你应该开心了吧。” 小姐笑开了眉眼,略显娇羞之状,“怜心能够留下,我自是开心,只是,又怕误了怜心的终身大事。” 之前,我扯谎有说叔父在蓟州给我定了一门很好的亲事,小姐说及此,我有些不自然,楚韶华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迟了些时日,若真误了,也正说明怜心与那位公子无缘,既是无缘,何必在意。” 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我冷眼瞪了他一眼,随即向老爷问道,“大少爷在府中吗?” 老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说道,“这不孝子,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日暮,又看老爷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便说道,“还是怜心去寻大少爷回来吧!”看了一眼站在老爷身边的那个小厮,“你跟我一同去吧!” 那个小厮,正好是给我送饭的那两个汉子口中形容的左手中指断了半截的人。那小厮畏惧的看了我两眼,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我一同往一边走去。 待走到老爷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脸色立马变冷,凶狠的看着他,质问道,“说,是不是你绑架的我?” 小厮退了两步,眼里满是恐惧,连忙用力的摇头,“小的没有绑架怜心姑娘,你被绑架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我满意的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意,故意叹了口气,“唉,我都什么没说,你就不打自招了!”随即,看向他,语气转硬,“快说,大少爷在哪里?” 小厮不敢再隐瞒什么,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怜心姑娘,这都是大少爷的主意,大少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怜心姑娘,少爷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还绑架我?他要是真喜欢我,就应该让我得到幸福,祝福我,而不是强迫于我,大少爷就是个花天酒地习惯了的富家纨绔公子,他懂什么叫喜欢吗?”小厮所说的大少爷喜欢我,让我很不爽,指着他的鼻子走一步骂一句,我最是不喜欢这些公子少爷们的自以为是。 小厮很不服气的白了我一眼,说道,“好像说得你很懂什么叫喜欢一样?” “我……我……”他这一句话彻底堵得我无话可说,不管我懂不懂喜欢,就是知道那些公子少爷都是糟蹋喜欢这个词。 走了一会儿,小厮停下,指了指前面的酒馆,说,“诶,大少爷就在这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他吧,要是让大少爷知道是我带你过来的,他非得废了我不可!”说完,赶紧的溜了。 我没理会那小厮,径直就往那酒馆走进去,向掌柜的一打听,就知道了大少爷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在的小包间。 好啊,绑架了我,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我看你今天这酒还能喝下去吗? 一脚踹开包间的门,便见大少爷已然醉了七八分的模样,还在跟一群打扮俊朗的少爷公子喝着酒,听到响声,回过头看了一眼被踢开的门,然后跟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继续喝酒。 我看他这般,显然是醉得爹娘不识了,也不顾什么,冲上前去,一把抢了放在桌上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哗啦一声,满地碎片,酒流了一地。大少爷醉熏熏的伸着手指指了一下我,还未站起来,就被我一掌给批晕了。 看着这一屋子醉晕晕的富家公子们,我突然想跟他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大少爷绑架我,不是好人,柳沉吟曾经意图强?暴我,也不是好人,所以,这些富家公子都是一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酒馆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猪圈,猪圈挺大的,也还挺臭的,里面关了两只大猪和七只小猪。我将这一、二、三、四、五。五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公子少爷一个一个的送到猪圈里面去,看着他们躺在猪圈里和猪猪们睡得香甜的样子,我满意的笑着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就听说街上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说着盛都的几位公子睡在猪圈里的事情,而咱们家的大少爷,更是在醒来之前,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只小猪,是又亲又摸的。 我笑得都要背过气了,大少爷灰溜溜的从后门偷偷摸摸的回来,在后院见到我在那里一个劲的笑,疑惑的打量了我许久,才摸了摸脑袋,说,“我好像……昨晚见过你?” 我白了他一眼,止了笑,凑近了他,马上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猪圈里的味儿,便赶紧扭开头,说,“你记错了。”说完,赶紧跑了。 ------------ 第二十九章 ">我这才一出了城东的柳府,便看见有几个官兵往这里来,径直的冲进柳府里,一番大肆搜刮。 这才想起偷听到大少爷和柳沉吟的对话,他们借运货之便,私藏一大批前朝之物,如今货被扣下了,那批前朝之物也被查了出来,蓟州柳府已然被查封了,柳天显这才一家大小全迁来了盛都。 天下谁人不知皇上是因谋反而得坐拥万里江山,甚是痛恨前朝的所有事物,如今柳沉吟和大少爷的货里被查出有前朝之物,蓟州柳府已然遭殃,那接下来就是盛都柳府了! 一想至此,我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想去张府寻张公子,走了几步,又觉不妥,张公子只是翰林院里的编修,此事,他管不上。 随即想到楚韶华,他是状元郎,又得皇上宠信,还是小姐的未婚夫,柳府有难,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再迟疑,趁着夜色,快步往楚府而去。 到了楚府,管家说楚韶华回来换了一身便服就出去了,我问及是不是往柳府去了,管家摇头说不是,再问他,他也不知道了。 寻不到楚韶华,我心里更加焦急,官兵已经去了城东柳府,柳天显到底是我的叔父,我虽对他无多少亲情,但也不想看到他出事,便赶紧的又往城东柳府而去。 月亮悄然挂上了枝梢,我一路小心的运用着轻功,因心里担忧着叔父一家的性命,所以,楚韶华突然从一棵大树上飘然而下,立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着实被吓了一跳,险些没站稳往地上倒去。 楚韶华伸手,截住我倒下的姿势,我顺势,一脚踢上他胸口,再往后退了几步,才安好的站立在地上。 我挑着眉,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楚韶华,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韶华挑了挑眉,眉头微微的褶皱,一双星目璀璨,随即轻松一笑,指了指天上挂着的月亮,魅惑众生的笑道,“本公子是来赏月的,难道怜心姑娘也是来赏月的?甚好,甚好,不知楚某可否邀得佳人作伴?” 看着他那魅惑众生的笑,以及那微微褶皱的眉头,我有一瞬想要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头。愣了愣,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不知所措的,然后挽了挽头发,掩盖方才那一瞬的失神。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楚公子的雅兴了!”说完,随即一跃,往城东柳府的方向而去,身影隐入夜色之中。 城东柳府的朱漆大门微微敞开着,门口并无小厮守候,庭院之中有稀疏的烛火,还隐约能听到东西砸地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急忙就要往里面进去。 却,楚韶华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此番,他神色严肃,说,“你进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出事!”见楚韶华阻挡,我立即出手,跟楚韶华大打出手。 不过几招,我便被楚韶华制住,我怒眼瞪着他,他一言不发,提上我,一运轻功,往楚府而去,两人的身影隐入夜色之中。 “你和那城东的柳府到底有何关系?”一回到楚府,楚韶华放开我,便厉声质问道。 我只怨愤的看着他,若叔父一家出了什么事,我定不饶了楚韶华!对于他的问话,一字不说。 楚韶华气急,负手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许久才说,“那城东的柳府牵涉到前朝之事,兹事体大,若这柳府真与前朝有关,灭门之祸是躲不过了!就是与之又牵连的人都难逃干系。”说完,他的眼神又落在我的身上,“怜心姑娘,还请你如实相告。” 灭门之祸?我着实被吓住了,这好端端怎么还冒出了灭门之祸?对于此事,我不敢再有隐瞒,但并未将自己与柳天显的关系说出来。 “我是偷偷的听到大少爷和柳沉吟公子说话,才知道被搜查出前朝之物的事情,担心此事会殃及柳府,便打听了那柳沉吟公子的住处,哪知一见,那柳天显老爷竟然是我的恩人,我曾在蓟州逃难的时候,受过他的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怜心不忍看到他出事。” 楚韶华点了点头,见我神色悲切,并未怀疑我说的话,“你的担忧在理,大少爷参与了此事,定会累及盛都柳府,这件事情,我会从中打点,你还是回去好生照顾着心荷,若一旦出事,你就带着心荷赶紧逃走!” “嗯。”我点了点头,此时并无他法,能倚靠的人只有楚韶华了,我又恳切的跟他说道,“柳天显老爷一家,希望你能够护他们无事。” 楚韶华远看着城东的方向,良久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 这才,我放心的回了柳府。 中途,心里又觉不安,便又往城东柳府去了一趟。 城东柳府之中,院子里狼藉一片,各种物件东倒西歪的乱扔着。我朝点着灯火的屋子里走去,越近,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女人的哭泣声。 轻轻推开门,屋子里所有的人齐刷刷的看向我,我正要走进去,那哭泣着的女人一把向我扑过来,恶狠狠的指着我大声骂道,“都是你这个不祥之人,你一来,咱们家又让官兵给封了,老爷还被人给抓了起来!” 我这才一细看,发现屋子里并无叔父。我向那女人走过去,轻声的叫了一声,“婶婶。” 婶婶却是完全不承情,又是用力的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告诉你,老爷要是有什么好歹,就是你害死的!亏的老爷寻你这么些年,一听到消息说你有可能再盛都,便举家迁了过来,没想到竟是给自己寻回了麻烦来!”说罢,又是大哭起来。 我无心与她纠缠,粗略的看了看柳府,很多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官兵搜刮走了,搬不走的东西也都被砸了,被抓走的只有叔父一人,其他人也不见身上有什么伤,想来叔父此刻是安全。便不再停留,转身往外走去。 才一打开门,便看见柳沉吟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他仅是看了我一眼,便就跨过门槛走进屋子里,想来叔父寻到我的事情,他也已经知晓了。 可一见到他,我的眼前立即出现奶娘被他生生打死的场景,愤恨的看了他一眼,一咬牙,转身快步离开城东柳府。 第二日,楚韶华给我传来消息,说,“官兵从柳府搜出了前朝宫廷之物。” ------------ 第三十章 ">前朝宫廷之物?叔父怎么会有前朝宫廷之物? 细想之下,可能是叔父与人生意上往来,别人送的吧。不知叔父现今如何了,央求着楚韶华让我去见一见叔父。楚韶华很爽快的答应了。 入夜,楚韶华带着我御风直往天牢而去,无声无息的落在天牢之中。我一看见穿着囚服的叔父,便赶紧的跑了过去。 隔着囚牢的大木头桩子,穿着囚服,头发蓬乱的叔父看了我一眼,便怒斥道,“谁让你来的?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 旁边的楚韶华拉开面巾,走到囚牢前,严肃的叫了一声,“柳员外,你若不说出那东西是从何而来,恐怕死的人就不止是你,连带你一家老小都无一幸免。” 叔父这才注意到一同前来的还有楚韶华,颤颤的放开我的手,看了楚韶华一眼,直接跪在地上,“楚大人,那东西确实是草民的一位故人相赠,只是故人已死,也就只能凭着个东西留点念想罢了。”叔父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楚韶华,“草民一家若难以逃脱罪责,死也便死了,只是莲心,她是个命苦的孩子,草民知道楚大人是好人,望楚大人能够多加照顾莲心。”说完,用力的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叔父的这番话,说得我都潇然泪下。我看了看叔父,又看了看楚韶华,气急的说道,“东西都是死的,府里有前朝留下的东西就是死罪,那皇上用的玉玺还是经历了好多的前朝呢,那皇上不也是私藏前朝之物吗?若要问罪,首先就应该砍了皇上的脑袋才是!” 楚韶华厉色瞪了我一眼,叔父也赶忙上前来捂住我的嘴,抹了一把虚汗,连忙指责道,“怜心,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咂了咂舌,方才果然是气得冲昏了头脑了,什么话也给说了出来,还当着一朝廷命官的面说。 楚韶华没在意我的方才的话,只是认真诚恳的跟叔父说,“柳员外放心,本官定然想尽办法救你出来。” 叔父点了点头,看向我,却是对楚韶华说,“我想跟莲心说几句话。” 楚韶华点头,一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叔父跟前,不知他要跟说我什么话。 “莲心,蓟州柳府后院的大榕树底下埋着一些东西,那些,都是你爹爹留给你的。你如若去蓟州,就将那些东西挖出来,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说完,叔父又抬起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写了两个字。 “不贪?”我问道,不知叔父是何意思。 叔父点了点头,说,“你只需拿了银票和地契,剩余的东西,一概给烧了,不贪,方能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反之,将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我似懂非懂的,银子和地契,我暂且用不着,蓟州,我目前也不会去,当下之急是将叔父从牢狱中救出,解决掉因前朝之物牵连的两个柳府。 楚韶华自高处往下落下,赶紧上前来,小声的说了句,“有人过来了。”说完,带着我一跃,踩在横梁之上,趁人不注意,飞出天牢的高墙铜壁。 换去一身的夜行衣,路上,我问楚韶华,“你当真能救出柳员外吗?” 楚韶华点了点头,仔细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才问,“柳天显当真只是你的恩人?” 我迟疑着,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事来,良久之后,我才僵硬的点了点头,“对,柳老爷是我的恩人。” 楚韶华不再说话,在前面走着。我突然又想起一事,赶紧追上楚韶华。 “对了,蓟州寻亲那事儿不必再寻了,我已经找到蓟州的亲人了。” 楚韶华蹙了蹙眉,问道,“是柳天显?” 我摇了摇脑袋,随即扯了个谎,“我干爹随着大少爷在蓟州呆过几年,那日我向他询问过,蓟州有一处开妓院的柳姓人家,早些年丢失了闺女,听干爹描述的年龄也和我相仿,我猜想着我可能就是那家丢失的闺女,可能是爹娘让我接客,我不从,便从家里逃了出来吧!” 楚韶华听完,点了点头,并未怀疑,“既然如此,那蓟州你还是不要再回去了,柳府若呆不下去了,便来我楚府,你与心荷情同姐妹,楚某亦可将姑娘认作妹妹,将来出嫁所有的排场规格都按照楚府小姐来办。” 只要楚韶华不再继续往下查我就放心了,也未将他的这些话放在心上,楚府还是柳府,都不是我的长留之地,我想跟着干爹一块儿去浪迹天涯。 打更的声音自小巷子中传来,我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那一轮圆月,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府了,被人发觉我不在府中就不好了。” 转身一跃,便隐入黑夜之中,加快步子,快速的赶往柳府。 我的脚尖才一落地,正想庆幸无人发觉,却看干爹双手环抱于胸,手中拿着剑,一直看着我,“你去哪儿了?” 赶紧的陪上一张笑脸,跑上前去扶着干爹的手,说,“干爹,这么晚还没休息啊?我就是往外面溜达了一圈,不好玩,所以又回来了。” 干爹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院墙上黑漆漆的树上,问道,“那楚公子是怎么回事?他是一直跟着你来的,你一落地,他便就离开了。” 我摸了摸脑袋,腹诽楚韶华一句:好端端的跟着我干什么! 随即又赔笑着跟干爹解释道,“楚公子?可能他也是晚上睡不着,出来瞎晃荡,然后就看到了瞎晃荡的我,可能不放心我一个姑娘家半夜在外,所以就一直悄悄的跟在后面了。”又是大声的干笑两声,“干爹,你说,这楚公子真是个大好人!” 干爹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怜心啊,若非当年小姐救你,你恐怕已经横死街头了,你要懂得知恩图报。” 我低下头来,“莲心明白,小姐的恩情,莲心一直铭记于心,也曾发誓要保护守候小姐一辈子。” 干爹自院子里的树桩上坐下,接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饮了一口酒,“张公子一事,你已然是伤了小姐的心,而小姐连半点都没有怨恨你,楚公子……怜心,楚公子不该是你的,别再动那些心思了,即便已经动了,也好好的藏着,掐断了。” 我垂着头,看了干爹一眼,说,“莲心明白了。”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我已下定决心,等叔父从狱中放出来,我便起身回蓟州,至于小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远离她心爱的人。 至于这心爱的人,是张公子还是楚韶华,亦或者别人,我已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这两人,并不该是我的。 ------------ 第三十一章 ">不过几日,叔父就从天牢放了出来,城东新置的柳府也被查封了,此事,被楚韶华处理的很好,半点都未曾牵连到盛都柳府。 这日,正好是夫人的祭日,老爷和小姐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乘着马车往凤鹫山上的菩提寺去了。 老爷和小姐这里才走了,楚韶华就坐着马车来了,一见我还站在大门外,便问,“莲心,柳老爷和心荷小姐还在府中吗?” 我指了指才扬道而去的方向,说,“才走了一小会儿,往风鹫山的菩提寺去的。” 楚韶华下了马车,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没去?” 我低下头,手绞着衣服,小声说着,“今日是我的生辰,与夫人的死祭相冲,老爷便没让我去。” “今日是你的生辰?”楚韶华扬着眉看着我,语气缓和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又伸手指向小姐和老爷离开的方向,“你还是快些追去吧,不然,可就走远了!” 楚韶华侧头看了看老爷和小姐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我,跳上马车,说道,“上来,我带你上去,拜祭夫人心诚即可,什么生辰死祭相冲的。” 我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巴巴的看着楚韶华朝我伸出的手,却迟迟不肯搭上他的手,让他拉上车。眼看他一脸要生气的模样,我赶紧退开一步,说,“今日还是我娘亲的祭日,我要往城外的迦叶寺去给我娘亲上香祈福。” 楚韶华作罢,坐稳妥之后,令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往凤鹫山的方向而去。 我望了望扬尘而去的马车,然后转身往相反方向轻松的走去。 没一会儿,听到后面有马车急促赶过来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楚韶华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着马车往这边来。 我退开一边站着,马车停下,楚韶华从马车上跳下来,说,“去迦叶寺比菩提寺要远很多,沿途的山路坎坷,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你出个好歹,心荷小姐定然会难过。” 我脸上的欣喜渐渐散开,随即又是高兴,楚韶华对只是小姐的丫鬟的我都这般好,那肯定对小姐更好,我应当为小姐高兴。二话不说,自己轻松的跳上马车。 楚韶华坐在外面赶着马车,我坐在马车里,顿觉无聊,便坐了出来,跟楚韶华闲聊起来。 “楚大人,我听闻你在主持编修什么载承记史?这是什么东西啊?” 楚韶华一边赶着马车,笑声朗朗,“听你那个张公子说的吧!” 我不由脸上一红,赶紧侧开头,楚韶华并为在意,当真说了起来,“载承记史,就是载承年间的一些事,我朝虽建立时间尚短,但皇上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因此国泰民安,天下归心。” 简直一派胡言!我在心里暗骂,盛都虽繁盛,五年前我自蓟州流亡至盛都,到处可见饿殍,流民无数,还有生生被饿死的人。楚韶华的这番话让我对他才升起的好感,此下就被如数抹去。 楚韶华顿了顿,又说,“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皇上居于深宫之中,连整个盛都都看不过来,怎么可能会知道其余省府的情况,我之所以提出让皇上下旨编修载承记史,明面上是奉承皇上,实则是将国情真实的呈现在皇上面前。” 一听楚韶华说完,我瞬间觉得他的身姿英伟高大起来,满身的正气,心下也笑开了颜,小姐若嫁给了他,我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到了山路,马车无法上去,我们只好下来步行上山,楚韶华问道,“你不是自小流亡到盛都吗?连家中的人都不知晓是谁,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你娘亲的祭日?” 我一时顿住,随即说道,“我娘亲是生我时难产死的,每年,奶娘都会和我一起拜祭我娘亲,后来奶娘死了,我流亡在外,每到这一天,我都会拜祭我娘亲,之后,被小姐救了之后,我便把我娘亲的牌位安置在这里,每年的今天,小姐和老爷去拜祭夫人,我就来这里拜祭娘亲。” 楚韶华顿住,看着我,轻声安慰了一句,“莲心姑娘,节哀,你的娘亲一定会守护着你。” 我双手合十,抬头望着林间稀疏的草木,阳光自缝隙之间投射过来,夺目生辉,高兴的说,“我知道娘亲一直都守护着我,所以,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逃亡的那两年,那么艰难,我却活了下来,最后还被小姐救了!” 楚韶华点了点头,我与他相视一笑,默契的快步往山阶上去。 迦叶寺比不上菩提寺的光壁生辉,还略显萧凉了些,这里没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没有雄伟辉煌的大殿,连佛身都只是镀了一层细浅的金,只略微有点色泽,金光闪闪是完全说不上了。 我进了大殿中,跪在蒲团上,虔诚的拜了几下,起身后,住持先是对我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说道,“莲心姑娘,法事已经准备好了,先请姑娘和这位施主先沐浴焚香,便可开始法会。” 我点了点头,立即有小和尚来领我们去后厢房去沐浴焚香。 迦叶寺分男女厢房,中间隔了一道墙,旁边是花园,男女厢房皆可直通花园。 厢房里已经准备好了装了热水的木桶,旁边整齐的放置着已经焚香过的衣服,我轻轻褪去衣裳,整个人放松的泡在木桶里。脑海里浮现出从蓟州柳府逃亡至盛都的所有往事。 那是在往盛都来的路上,我是随着一大群的难民来的,每日看到有人病死,饿死。一天夜晚,我被饿醒了,微微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好多的人在吃昨日死掉的那人的尸体,有几个人,边吃边哭…… 门外有人走动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小和尚敲门说道,“莲心姑娘,住持说法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开始。” “嗯,麻烦小师傅了!”我应了一声,刚从大桶里站起来,一个身影骤然落下,定睛一看,竟是楚韶华,我一时愣住两秒,随即快速的蹲下身子,溅起水花四射。 楚韶华不消我脸红未退,将放置一旁的衣服扔过来,我迅速伸手接住,楚韶华急忙说道,“快穿上衣服!有危险!”说完,奄奄一息倒下。 我见状,知道大事不妙,也没有责怪楚韶华的意思,赶紧穿好衣服,立即就有一人破窗而入! ―――――――― 【爆更周爆更一】 ------------ 第三十二 ">我赶紧一把拉起昏倒在地的楚韶华往屏风后面一躲,顺手将屏风推倒往那人身上推去,他用剑一挡前面,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我瞟了他一眼,是个强壮的汉子,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在外。 他又一剑直往已经昏迷的楚韶华身上刺去,我伸手带着楚韶华赶紧一闪,躲过那黑衣人的剑。幸而,我每年来迦叶寺都是在这间房子住着,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 将楚韶华往右边一推,果然那黑衣人马上袭去右边,我迅速从旁边桌上的香炉里抓起一把炉灰就往那黑衣眼前撒去,然后带上楚韶华,运起轻功,往右边的窗子破窗而出。 右边,是迷树林。 我将楚韶华放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跃身往迷树林跑进去,黑衣人见到我的身影,也迅速往迷树林进去。 迷树林里,树木高耸交错,各种怪鸟的嘀叫,只有细细碎碎的阳光能透射进来,越往里走,漳气越重。我见已经将那黑衣人引了进来,也不敢再深入,赶紧折返,沿着我事先留下的记号原路出来。 寺里的和尚听到打斗之声,已经寻了过来,等我出来的时候,楚韶华已经被住持送去疗伤了。我将楚韶华遭人追杀,我将那刺客引入迷树林一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住持。 住持连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看新换的衣服上一身的血迹,“莲心姑娘,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再往大殿里进行祈福法事。” 我点了点头,便迅速的往厢房而去,住持留下几个会武功的和尚守着迷树林的入口,便带着其余众和尚去往大殿。 住持安排的很是周到,我原先住的那间厢房是没法住了,他安排我先在隔壁住下,焚香好的衣服也已经送了过来,时间来不及了,我换好衣服便迅速的往大殿赶去。 大殿里坐满了和尚,皆在认真的诵经念佛,木鱼被敲得咚咚响,我不敢打扰,赶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默念佛经。 诵经持续了半个时辰,接下来我给我娘亲上香便就好了。 这才上了香,就有小和尚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住持,莲心姑娘,那位公子的情况不太好!” 我一惊,二话不说,两步并做三步夺门而出,“快,带我去看看他!” 小和尚不敢迟疑,赶紧的跑在前面,我与住持紧跟在后。 看着楚韶华躺在床上,双唇紧闭,连眉头都紧皱着,脸色惨白,他的胸口中了一剑,现在已经被包扎好了,只隐隐的能看到有鲜血渗透纱布。 我心里自责不已,我就是个不祥之人,谁跟我亲近一点,就会出事,第一回,他和小姐,我们三人秋游,遇袭;第二回,在楚府里,他和我在一起,又遇袭;这一回,他陪我来迦叶寺,又遭刺客刺杀。 住持为楚韶华把脉,放下楚韶华的手之后,神色凝重的说,“我的药没有压住他体内的毒,现今,那毒已经扩散,很快就会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再不解毒,恐有性命之忧。” 我急忙问道,“住持,要如何解毒?” 住持摇了摇头,说,“解毒,得从下毒的人那里拿到解药。” 毒定然是那黑衣人下的,只要找到那黑衣人,楚韶华就有救了,我眼神一凛,说,“我去找那黑衣人拿到解药!我不能让他死!” 说完,转身,却被住持拦住,“迷树林里漳气太重,进去的人难以出来,到时救不了楚公子,再把莲心姑娘你自己搭上就太不值当了!” 我心意已决,楚韶华受我拖累才变成这样,我要还给小姐一个好端端的楚韶华,不理会住持的劝阻,执意要往迷树林而去。“住持,出家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莲心不计较什么值不值得,只要能救楚公子,莲心就是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住持见我执意要去迷树林,一甩袖,说道,“老衲还有一计可救楚公子!” 我顿时停下脚步,欣喜的看着住持。可住持的脸色却更加的凝重,“老衲给楚公子把脉时发觉楚公子所中的毒还并没有伤及肺腑,毒素还只是在血液里,只要有一人能够给他换血,便能清除掉他体内的毒素。只是,换血的那个人因为血液流失太多,极有可能会死去。” 住持顿了顿,看向我,问道,“莲心姑娘,这可是一命换一命啊!” 我一笑,“住持不是说极有可能会死吗?那我不是也极有可能会活着,又能救了楚公子,这不就是件大功德吗?住持,别迟疑了,来吧。”我挽起袖子,伸出手来。 住持摇了摇头,还是命小和尚拿了要用的器具来,先是在我和楚韶华的手上都取了一滴血滴在装着水的碗里,待看到两滴血融合,才点了点头,在楚韶华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将他体内的毒血逼出,又将我的血慢慢的渡给楚韶华。 时间慢慢的过去,我感觉到体内越来越枯竭,一度想要昏睡过去,可是看到楚韶华的脸色慢慢变好,连紧皱的眉头都松开了,我舒心一笑,坚持的挺着。 似乎听到血一滴一滴融入到楚韶华体内的声音,然后渐渐听到楚韶华平稳的呼吸声,再之后,我越来越无力,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待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眼的光亮自窗棂格子透射进来,我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伤口,包着纱布。 我居然没有死?心里一喜,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真真切切的感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发现,我根本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住持和一个小和尚走进来,见我醒来,脸上亦是一副喜色,住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莲心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住持神采奕奕的说道。 我朝着住持回了礼,心里想着楚韶华,便问,“住持,楚公子怎么样了?他的毒解了没有?” 住持点点头,走过来,说,“楚公子的毒已经解了,再过片刻就会醒过来。” ―――――――― 【爆更周爆更二】 ------------ 第三十三 ">在迦叶寺呆了两日,住持也已命小和尚送信到柳府,说我在此处小住几日。 楚韶华已经醒来,而且伤势也已好转,那追进迷树林的黑衣人在迷树林转悠了几天,总算是找到了我留下的记号,顺着记号原路走了出来,正好对上守在那里两名武僧。 武僧将那黑衣人交给楚韶华,楚韶华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说,“我知道是谁要杀我,这事既然是发生在迦叶寺中,那此人就交给你们迦叶寺来办吧。” 迦叶寺所有的刑罚都是针对和尚的,对于这样的亡命之徒,最后还是交到了官府的手上。 楚韶华摸着我手腕上缠着的白纱布,喃喃的说道,“怜心,你这样以命相救我,值得吗?” 我一笑,不自然的从他手里抽出手来,想到那日出浴,被他看了身子,不由脸上顿时跟火烧似的,扬起头,不敢再看他半分,说道,“你是送我来迦叶寺给我娘亲做法事的,你若有什么好歹,我会良心不安。再说,你是小姐的未婚夫,小姐于我有恩,救你,也算是对报答小姐的恩情。” 楚韶华沉默许久,才说,“怜心,我欠你一条命,这辈子,只要你需要,我楚韶华绝对不会皱眉!”神情认真,久久的盯着我看,眼里是炽热坚定的光。 我别开头,噗嗤一声笑了,这才说道,“其实,我是个不祥之人,谁跟我走得亲近,谁就会倒霉!你看你,就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你都遇刺三回了,险些丢掉性命!” 楚韶华不说话,反而抬头看向天上的稀疏的星星,良久之后,才说道,“我觉得上天让每个人来到这人世间,那每个人都有存在人世间的意义,没有什么不祥之人、天降福星的说法,只是每个人的运道不同,命格不一样而已。” 听楚韶华说道运道、命格,也释怀了我被人定义为不祥之人的说法,其实,我相信命格,便问道,“楚韶华,你也相信命格吗?” 楚韶华微微一愣,半晌才释然一笑,说,“我不信命格,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话从何说起。 楚韶华靠着旁边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真是可笑!我虽说不信命格,却一直都按着规定好的路子去走,相信着每个人都有一个守护的人,而我要守护的那个人,只有她。”说完,目光坚定。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仔细的数着,听到楚韶华的话,便回过头来,看着他,说,“我相信命格,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上天早已注定了的。” 楚韶华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良久之后才别开目光,说,“也许吧!” 我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这山中的夜晚,夜空有稀疏的星星,身边楚韶华,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光,让我有一瞬的贪恋。 楚韶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杂草,往寺里走去,我也赶紧起身,胡乱的拍掉身上的杂草灰尘,赶紧的跟在后面。 回到房间之后,我正欲熄灭烛火睡觉,房门被叩响,屋外的影子被拉得狭长,我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楚韶华,不知道他跑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不记得自己住的房间了? 楚韶华憋了许久,脸上烧红一片,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一句话来,“那日……那日我看了你的身子……我……”到最后,我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 惊他这一提,我瞬间也羞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之前大少爷也只看到了那么一点点,这回,可是光条条的全让楚韶华看了去,恐怕我身上哪些位置有痣,他都一清二楚了! 赶紧迅速的把门关上,楚韶华站在外面,一直没有走,许久之后,才说,“怜心,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对待,楚某,此一辈子只娶心荷小姐为妻,无论如何,都不会纳妾。”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那件事,我会补偿你,你有任何需要,只要你开口,我必定费尽全力也会帮你做到。” 说完,他便走了。 我看着月光拉长的身影,擦掉眼角掉下来的泪水,说道,“那日的事情,我早已忘记了。我莲心虽是丫鬟,但绝不会给人当妾!我要嫁的人,必定是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我抬进他家的大门。” 楚韶华的身影顿了一下,我又继续说道,“小姐待我有恩,楚公子能说出绝不纳妾的话,我很替小姐感到高兴。” 说完,屋子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月光拉长的影子也不见了,我直接靠着门就大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难过。 第二日一早,楚韶华见到我走过去,便立即转身往别的地方走去。我身体好利索了,楚韶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好一直都在迦叶寺中打扰着,便去向住持辞行。 路上,楚韶华仍是与我保持着一段的距离,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亦不好开口跟他说话,总觉得此刻路上只有我们二人,尴尬无比。 走的是陡峭的山路,因又心不在焉的,一不留神,脚下便踩空了,眼看就要从摔倒直接滚下山了,楚韶华刹那间出现,将我拦腰截住,抱在怀里,我这才稳住脚,没有摔倒。 楚韶华的怀抱里很温暖,我有些贪恋不舍得,楚韶华情意绵绵的看着我,眼神炽热,手紧紧的抱着我,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感觉到他身体微妙的变化,我赶紧将他推开,眼神慌乱的说了一句,“谢谢。” 楚韶华却是着了魔一般,说了一句,“怜心,你知道吗?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日你出浴的情景!” 我愣住,瞪了楚韶华一眼,便快速的下山。 楚韶华紧跟其后,一言不发。 _____________ 【爆更周爆更三】 ------------ 第三十四 ">张公子在柳府门前堵住我,他脸色稍显疲倦,下巴上悄然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他一见到我,便急忙的走上前来,“怜心,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 我别开脸,不去看他,语气生疏,“张公子,你等我做什么?” “怜心,你说了要嫁我的,梓然这一辈子只会娶怜心你一人,我想来接你回张府。”张公子眉眼笑开,走上前来,语气温和。 他一如这般的温和,我也倾尽了一年的爱恋,他笑声朗朗时候展开的眉,他白衣挥剑时候的俊朗风姿,他认真手把手教我画鲜衣怒马、秀丽山水…… 只是,如今,他伤了小姐的心。 我退开一步,眼里隔着万重的山水秀丽,“小姐是莲心的恩人,莲心断不会去抢了小姐心爱的人,张公子,你伤了小姐的心,我亦是伤了小姐,且不说莲心不会嫁给你的话,此一生,莲心断不会再与你相见!”说完,决绝转身,不再看后面的张梓然一眼。 回到柳府中,楚韶华已经先我一步到了,在前厅里跟老爷商讨着下个月他与小姐的婚事。我悄然的瞧了一眼,又赶紧转走西厢。 小姐坐在房中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我推开门进去,小姐抬头看了一眼,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担忧的走上前来,“怜心,你可回来了,迦叶寺的小和尚说你要在迦叶寺小住些时日才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张公子一事,你对不住我,所以不敢见我?” 我摇了摇脑袋,可是楚韶华遇刺一事,却不能跟小姐说。 小姐见我只摇头,说不出个一二来,便更加的以为我是因为那事而故意躲着她了,“怜心,这些时日我也想通了,感情的事情,我们都左右不了,张公子喜欢你,你又喜欢张公子,我是希望你幸福的,你若是真的想嫁给张公子,就安心的嫁给他,不要在意我了,我已然放下。” 我赶紧的摇了摇脑袋,正欲将自己也想通了的话说出来,哪知,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楚韶华带着笑意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主仆二人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关着门呢?”楚韶华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小姐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情意。 小姐看了我一眼,便笑着说,“倒没有什么悄悄话,怜心虽与我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如今,张公子喜欢她,她也喜欢张公子,张公子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怜心若是能够嫁给他,我也能放心了。” 楚韶华挑了一下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侧过头看着我,问道,“你要嫁给张梓然?” 不知为何,我不想让他误会,赶紧解释道,“没有,我没有要嫁给张公子,其实,我和小姐一样,早已经想通了,怜心对张公子的喜欢,不过是少女怀春的向往,张公子并不是怜心想嫁的男子,怜心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姐能够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说完,看了楚韶华一眼,他的神色释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姐。 小姐叹了一声,又柔情的看了一眼楚韶华,然后看向我,上前拉住我的手,“怜心,你聪明伶俐,我知晓你一直感激我救了你,这几年来,你一直陪着我,有什么危险都一个人扛着,其实,你早就还了我的恩情了,你应该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对张公子的感情不比我浅,我想开了,是因为张公子不爱我,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可是你不一样,你与张公子两情相悦,我是衷心的想要你们在一起的。” 我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对张公子的情,经历了这些天之后,我已经完全放下了,“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姐的恩情,莲心这辈子没齿难忘。” 只是,我张了张嘴唇,最后还是说出了离开之意,“小姐,莲心已然寻到了在蓟州的亲人,如今柳沉吟公子一家正要动身回蓟州,柳天显老爷对莲心有恩,莲心想随柳老爷回蓟州寻回亲人。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来盛都了!”说罢,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 小姐先是一惊,“你要离开?” 楚韶华亦是一惊,“你要离开?” 小姐随即又是一喜,“既你已找到家人,离开也是好的,蓟州相隔盛都也不远,家中正好也有生意在蓟州,若我想你了,也可去蓟州寻你。不知柳沉吟公子一家何时动身?” “三日后。”见小姐并未阻拦,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如实的回答。 可是,一旁的楚韶华却是板着一张脸,打断了我离开的借口,冷声说道,“你回蓟州分明就是羊入虎口,你那开妓院的亲爹还有那个心肠狠毒的继母,他们能不逼着你接客吗?” “啊?”小姐看了看楚韶华,见他一脸铁青,神色不像是说谎,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韶华这才神色微微缓和,看了看小姐,说道,“之前,怜心姑娘生了去意,想只身前往蓟州寻亲,此去蓟州路途遥远,在下担心怜心一个姑娘家会遇到什么危险,便派人前往蓟州打听。这才知道了怜心姑娘的身世。” 我此时,真想骂楚韶华多事! 此刻,我当真是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身世了,也罢,说了小姐也会放心些。 “其实,我不是什么妓院老板的女儿,柳天显是我的叔父,柳沉吟是我的堂哥,我自幼父母双亡,自小便是在叔父家中长大,只是后来走失了,这才流落盛都的。” 小姐和楚韶华同时惊愕的看着我,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你当真是柳员外的侄女?” 我点了点头,扯了一个谎,接着又得扯下另一个谎,“其实,怜心之所以要前去蓟州,是因为早些年叔父为我订了一门亲事,叔父想让我与那位公子先见见,培养培养感情,好择日完婚。” 小姐听了,很是欣喜,“当真?那位公子家世如何?不知能否与我们美若天仙的怜心匹配?” 我点了点头,继续扯谎道,“叔父订的婚事,自然是好的,听说那位公子家世显赫,也是一表人才。”说着,故作娇羞的垂下头。 楚韶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转身离开的房间。小姐不再说别的话,转身往梳妆台拿出一个小木匣,放在我的手心,“怜心,这些东西,我早就给你备好了,是准备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的嫁妆,如今,你要走了,我便提前给你好了。”说着,也是一眼泪汪汪。 收下小姐的东西,我满心的感激。退出屋子,在后院碰到干爹。 干爹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说,“你当初问我的时候,很坚定的说,你是逃出来的,并不是走失。” 我眼神闪躲一下,“可能是我当时记错了!” 对于干爹,我很是感激的,这几年来,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干爹无儿无女,我很想把他一并接去蓟州的,只是我知道他定然会舍不得离开柳府。 干爹叹了一口气,并未相信我的话,只说,“怜心,你那叔父一家定然是待你不好,也罢,现今,你离开也是好的!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柳府会出事!” ------------ 第三十五 ">跟干爹这里说了话,我又悄悄的往干爹的房间里塞了一些银子。干爹这一辈子,只好喝酒和吃烤鸭,一辈子都为了柳府,从没为自己操心过什么。 跟老爷辞了行,就准备收拾行李去叔父暂住的客栈。 房门被叩响,我以为是干爹,便赶紧放下行李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大少爷,他语气生硬的问道,“你要离开?” 我点了点头,心里对他多少有些畏惧。 “你还要嫁给别的男人?” 我又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要嫁人的,难不成当老姑娘? 大少爷的眼神立即就变了,变得坚决,充满怒气,“我说过,不许你嫁给别人,我看过你的身子,你只能嫁给我!” 提起此事,我心里又是有气,被男人看了身子本就让我很是羞辱了,却还被大少爷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还以此来逼我嫁给他,此时也管不上他是柳府大少爷的身份了,“大少爷,请你自重,那些,只是情势所迫,若大少爷真心疼怜心就不要再将此事到处说,怜心谢过大少爷厚爱了!”说完,冷着脸伸手将门狠狠关上。 大少爷还在外面叫叫嚷嚷,“柳怜心,你现今还没离开,就还是我柳府的丫鬟!本少爷喜欢你,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 我心中愤恨,此时的柳思汝和七年前的柳沉吟有何两样当年,柳沉吟想对我用强,生生打死了奶娘,这样的仇恨,我如何忘得了! 打开门,一盆冷水对着大少爷就泼去。 这冬寒的天气,大少爷哆嗦了几下,见我满脸的怒气,也不敢再骂,赶紧的逃走了。 傍晚时分,见有大夫从府中离开,我便拦下大夫问了一句,大夫说是大少爷着凉染了风寒。 我当下就愧疚了,这大冷天的我泼了他那一大盆的冷水,不着凉才怪呢。想去看看大少爷到底病得重不重,可又碍于面子,担心他再说出那些话来,我又忍不住想去修理他。 在花园里来回几遭,最后还是作罢,转身便想先去一趟客栈找叔父。 转身,楚韶华已从远处走来,“怎么,你是躲着我吗?”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躲你干什么?”说完,便要往外走去。 哪知,楚韶华挡在我的面前,眼眸里渐染怒气,质问我道,“你当初为何要隐瞒我?” 我退开两步,抿着嘴,不说话。 楚韶华说道,“好,你不说,我来解释给你听。因为你并不想随你的叔父回蓟州,你为什么不想回蓟州?因为你在你叔父家中,有人对你并不好,你还记得当初我帮你寻亲人的时候,你说你是从家中逃亡出来的,而我打听过了,柳天显这些年一直都在寻走失后被人贩子拐卖的侄女。” 他说着,一步一步的紧逼着我,他近一步,我便退一步,退到无路可退时,我别过头推开他,恼怒的说道,“没错!婶婶是对我不好!连叔父都未曾关心过我!可是,他们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回蓟州有什么不对?” 楚韶华退开,冷着脸,不说话,我要走,他却又挡着,不许我走。 “楚公子,请你让开!”我怒气的冲着他大声说道。 “总之,你不许走。”他语气坚定,随即神色缓和下来,顿了顿,说,“即便走,也要等我好心荷完婚之后,你与心荷情同姐妹,她出嫁,你若不在,她定然不开心。我不会让心荷有任何的遗憾!”他说完,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痴笑一声,原来,他是为了小姐! 不过,楚韶华说得在理,我若离开了,小姐定然会很舍不得,不能看到她幸福的出嫁,我亦不安心。 “好,我答应你,等亲眼看到小姐出嫁后,我再回蓟州。”说完,没看楚韶华一眼,夺门而出,去客栈跟叔父说,让他们先回去,我过些日子再回。 才走出柳府没几步,便后背一痛,正要转身去看是谁袭击我,哪知眼前一黑,便被人整个装进麻袋里。 我用力挣扎,可没一会儿,便头昏脑涨,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被绑着,嘴巴也被塞了一块破布,幸好,眼睛没有被蒙住,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眼下,我应当是被人绑在一处破旧的山神庙里,地上很杂乱,到处是杂乱的干草,还有一些从屋顶掉落的瓦砾,正中间的山神尊像挂满了蜘蛛网。 仔细听了下,周围不像是有人在,看来绑我来这儿的人很放心我无法逃走,所以连守着的人都没有。 我试探的大声喊了两声,“喂,有没有人啊!救命!” 并没有任何人出现,我的手和脚都被绑在一旁的柱子上,所以寸步难行,想要逃走,只有弄断绳子,别无他法。 看天色很亮,应该我被绑了一有一天了,此刻,我开始寻思着会是谁绑架我?柳沉吟?婶婶?不对,他们虽然不喜欢我,可是绑架我对他们并无任何好处,柳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用再担心我会分了柳家的财产。 那会是谁呢? 到正午时分,山神庙外,有脚步声渐近,我仔细听着,是往这里来的没错! 之间两个穿着普通人家衣裳的两个壮实的汉子走进来,他们的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不过,从眼神看,并不凶狠。 一人手里提着食盒,在我面前蹲下来,我看了一眼,里面的饭菜很丰盛,他一言不发的拿起碗筷喂我吃饭,喂完之后,便收拾东西准备走,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刚才的饭菜,我吃出来是醉仙楼的菜,没理由谁绑了我,还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 我想定了绑我的人没有害我的心思。 “喂,你们站住!到底是谁让你们绑了我?”我冲着就要走出的两人吼道。 两人停下,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又准备离开。 “你们再走一步,我就立刻咬舌自尽!”他们给我喂了饭之后,未曾再把破布塞进我的嘴里,此刻,我说完,立即咬舌,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劲。 那两人见我是真的寻死,马上就慌了,赶紧冲上前来,“姑奶奶,您可别乱来啊!不是我们绑你来的,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拿着饭菜让我们过来喂给你吃的,别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看他们腿哆嗦着的样子,我猜想他们也没有撒谎,但还是想从他们嘴里打听点东西出来,便厉声问道,“是谁让你们送饭菜来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是怎么跟你们说话的?” 那二人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可是,并没有任何的线索,找他们的人是蒙着面的,跟他们说的话也没有破绽。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汉子寻思了一下,说道,“我有问他送几天,他好像是说等什么人去了蓟州,我们就不用来送饭了。” 蓟州?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楚韶华? 那高个子又想了想,说,“那个人,好像左手中指少了半截,对,他的左手中指少了半截!”最后,他的语气很肯定,说完,还得意洋洋的看向我。 中指少半截的人……是少爷身边的小厮。 绑架我的人应该就是少爷,而他的目的就是阻止我去蓟州。惊醒过来,我赶紧挣扎着,冲着那两人吼道,“快过来放开我!” 那两人都犹豫着,最后均是坚定的摇了摇脑袋。最后,那高个子还立即跑上前来,捡起地上的破布就塞进我的嘴巴里,完成之后,拍了拍手掌,得意的说,“这会儿,看你怎么咬舌自尽!” 我嘶声力竭的想喊,却被破布塞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两人得意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 第三十六 ">三日后,那两个汉子解开绑在我受伤的绳子,又丢下一把匕首,随即就快步的跑走了。 跑到客栈,一问,掌柜的说叔父已经退房走了。我又是赶紧跑回柳府,老爷、小姐,楚韶华都在大门外,一见我跑过来,小姐赶忙的迎了过来,担忧的问道,“怜心,你去哪里了?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我一副没事的模样看了看小姐,轻松的一笑,说道,“没什么事,有些事情绊住了,没走开。” 说罢,走到老爷的面前,很是恭敬的问道,“我刚才去了客栈,叔父一家已经退了房间了,他们是起身回蓟州了吗?” 见到我,老爷似乎是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他们之前有来过柳府找你,不过貌似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你留下的一封信,已经起身回蓟州了。” 我点了点头,并未再说别的话,那信,定然是大少爷留下的,是为让叔父放心的离开。 抬头看正好碰上楚韶华的眼神,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便侧过头看向小姐,脸上立即挂满温柔的笑意,“心荷,怜心已经回来,你就放心吧,怜心能够留下来等你出嫁后再回蓟州,这会儿,你应该开心了吧。” 小姐笑开了眉眼,略显娇羞之状,“怜心能够留下,我自是开心,只是,又怕误了怜心的终身大事。” 之前,我扯谎有说叔父在蓟州给我定了一门很好的亲事,小姐说及此,我有些不自然,楚韶华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迟了些时日,若真误了,也正说明怜心与那位公子无缘,既是无缘,何必在意。” 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我冷眼瞪了他一眼,随即向老爷问道,“大少爷在府中吗?” 老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说道,“这不孝子,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日暮,又看老爷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便说道,“还是怜心去寻大少爷回来吧!”看了一眼站在老爷身边的那个小厮,“你跟我一同去吧!” 那个小厮,正好是给我送饭的那两个汉子口中形容的左手中指断了半截的人。那小厮畏惧的看了我两眼,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我一同往一边走去。 待走到老爷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脸色立马变冷,凶狠的看着他,质问道,“说,是不是你绑架的我?” 小厮退了两步,眼里满是恐惧,连忙用力的摇头,“小的没有绑架怜心姑娘,你被绑架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我满意的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意,故意叹了口气,“唉,我都什么没说,你就不打自招了!”随即,看向他,语气转硬,“快说,大少爷在哪里?” 小厮不敢再隐瞒什么,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怜心姑娘,这都是大少爷的主意,大少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怜心姑娘,少爷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还绑架我?他要是真喜欢我,就应该让我得到幸福,祝福我,而不是强迫于我,大少爷就是个花天酒地习惯了的富家纨绔公子,他懂什么叫喜欢吗?”小厮所说的大少爷喜欢我,让我很不爽,指着他的鼻子走一步骂一句,我最是不喜欢这些公子少爷们的自以为是。 小厮很不服气的白了我一眼,说道,“好像说得你很懂什么叫喜欢一样?” “我……我……”他这一句话彻底堵得我无话可说,不管我懂不懂喜欢,就是知道那些公子少爷都是糟蹋喜欢这个词。 走了一会儿,小厮停下,指了指前面的酒馆,说,“诶,大少爷就在这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他吧,要是让大少爷知道是我带你过来的,他非得废了我不可!”说完,赶紧的溜了。 我没理会那小厮,径直就往那酒馆走进去,向掌柜的一打听,就知道了大少爷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在的小包间。 好啊,绑架了我,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我看你今天这酒还能喝下去吗? 一脚踹开包间的门,便见大少爷已然醉了七八分的模样,还在跟一群打扮俊朗的少爷公子喝着酒,听到响声,回过头看了一眼被踢开的门,然后跟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继续喝酒。 我看他这般,显然是醉得爹娘不识了,也不顾什么,冲上前去,一把抢了放在桌上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哗啦一声,满地碎片,酒流了一地。大少爷醉熏熏的伸着手指指了一下我,还未站起来,就被我一掌给批晕了。 看着这一屋子醉晕晕的富家公子们,我突然想跟他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大少爷绑架我,不是好人,柳沉吟曾经意图强?暴我,也不是好人,所以,这些富家公子都是一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酒馆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猪圈,猪圈挺大的,也还挺臭的,里面关了两只大猪和七只小猪。我将这一、二、三、四、五。五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公子少爷一个一个的送到猪圈里面去,看着他们躺在猪圈里和猪猪们睡得香甜的样子,我满意的笑着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就听说街上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说着盛都的几位公子睡在猪圈里的事情,而咱们家的大少爷,更是在醒来之前,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只小猪,是又亲又摸的。 我笑得都要背过气了,大少爷灰溜溜的从后门偷偷摸摸的回来,在后院见到我在那里一个劲的笑,疑惑的打量了我许久,才摸了摸脑袋,说,“我好像……昨晚见过你?” 我白了他一眼,止了笑,凑近了他,马上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猪圈里的味儿,便赶紧扭开头,说,“你记错了。”说完,赶紧跑了。 ------------ 第三十七 ">三日后,那两个汉子解开绑在我受伤的绳子,又丢下一把匕首,随即就快步的跑走了。 跑到客栈,一问,掌柜的说叔父已经退房走了。我又是赶紧跑回柳府,老爷、小姐,楚韶华都在大门外,一见我跑过来,小姐赶忙的迎了过来,担忧的问道,“怜心,你去哪里了?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我一副没事的模样看了看小姐,轻松的一笑,说道,“没什么事,有些事情绊住了,没走开。” 说罢,走到老爷的面前,很是恭敬的问道,“我刚才去了客栈,叔父一家已经退了房间了,他们是起身回蓟州了吗?” 见到我,老爷似乎是明显的松了口气,说,“他们之前有来过柳府找你,不过貌似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你留下的一封信,已经起身回蓟州了。” 我点了点头,并未再说别的话,那信,定然是大少爷留下的,是为让叔父放心的离开。 抬头看正好碰上楚韶华的眼神,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便侧过头看向小姐,脸上立即挂满温柔的笑意,“心荷,怜心已经回来,你就放心吧,怜心能够留下来等你出嫁后再回蓟州,这会儿,你应该开心了吧。” 小姐笑开了眉眼,略显娇羞之状,“怜心能够留下,我自是开心,只是,又怕误了怜心的终身大事。” 之前,我扯谎有说叔父在蓟州给我定了一门很好的亲事,小姐说及此,我有些不自然,楚韶华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迟了些时日,若真误了,也正说明怜心与那位公子无缘,既是无缘,何必在意。” 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我冷眼瞪了他一眼,随即向老爷问道,“大少爷在府中吗?” 老爷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说道,“这不孝子,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日暮,又看老爷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便说道,“还是怜心去寻大少爷回来吧!”看了一眼站在老爷身边的那个小厮,“你跟我一同去吧!” 那个小厮,正好是给我送饭的那两个汉子口中形容的左手中指断了半截的人。那小厮畏惧的看了我两眼,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我一同往一边走去。 待走到老爷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脸色立马变冷,凶狠的看着他,质问道,“说,是不是你绑架的我?” 小厮退了两步,眼里满是恐惧,连忙用力的摇头,“小的没有绑架怜心姑娘,你被绑架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我满意的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意,故意叹了口气,“唉,我都什么没说,你就不打自招了!”随即,看向他,语气转硬,“快说,大少爷在哪里?” 小厮不敢再隐瞒什么,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怜心姑娘,这都是大少爷的主意,大少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怜心姑娘,少爷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还绑架我?他要是真喜欢我,就应该让我得到幸福,祝福我,而不是强迫于我,大少爷就是个花天酒地习惯了的富家纨绔公子,他懂什么叫喜欢吗?”小厮所说的大少爷喜欢我,让我很不爽,指着他的鼻子走一步骂一句,我最是不喜欢这些公子少爷们的自以为是。 小厮很不服气的白了我一眼,说道,“好像说得你很懂什么叫喜欢一样?” “我……我……”他这一句话彻底堵得我无话可说,不管我懂不懂喜欢,就是知道那些公子少爷都是糟蹋喜欢这个词。 走了一会儿,小厮停下,指了指前面的酒馆,说,“诶,大少爷就在这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他吧,要是让大少爷知道是我带你过来的,他非得废了我不可!”说完,赶紧的溜了。 我没理会那小厮,径直就往那酒馆走进去,向掌柜的一打听,就知道了大少爷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在的小包间。 好啊,绑架了我,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我看你今天这酒还能喝下去吗? 一脚踹开包间的门,便见大少爷已然醉了七八分的模样,还在跟一群打扮俊朗的少爷公子喝着酒,听到响声,回过头看了一眼被踢开的门,然后跟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继续喝酒。 我看他这般,显然是醉得爹娘不识了,也不顾什么,冲上前去,一把抢了放在桌上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哗啦一声,满地碎片,酒流了一地。大少爷醉熏熏的伸着手指指了一下我,还未站起来,就被我一掌给批晕了。 看着这一屋子醉晕晕的富家公子们,我突然想跟他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大少爷绑架我,不是好人,柳沉吟曾经意图强?暴我,也不是好人,所以,这些富家公子都是一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酒馆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猪圈,猪圈挺大的,也还挺臭的,里面关了两只大猪和七只小猪。我将这一、二、三、四、五。五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公子少爷一个一个的送到猪圈里面去,看着他们躺在猪圈里和猪猪们睡得香甜的样子,我满意的笑着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就听说街上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说着盛都的几位公子睡在猪圈里的事情,而咱们家的大少爷,更是在醒来之前,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只小猪,是又亲又摸的。 我笑得都要背过气了,大少爷灰溜溜的从后门偷偷摸摸的回来,在后院见到我在那里一个劲的笑,疑惑的打量了我许久,才摸了摸脑袋,说,“我好像……昨晚见过你?” 我白了他一眼,止了笑,凑近了他,马上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猪圈里的味儿,便赶紧扭开头,说,“你记错了。”说完,赶紧跑了。 ------------ 第三十八章 ">张公子在柳府门前堵住我,他脸色稍显疲倦,下巴上悄然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他一见到我,便急忙的走上前来,“怜心,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 我别开脸,不去看他,语气生疏,“张公子,你等我做什么?” “怜心,你说了要嫁我的,梓然这一辈子只会娶怜心你一人,我想来接你回张府。”张公子眉眼笑开,走上前来,语气温和。 他一如这般的温和,我也倾尽了一年的爱恋,他笑声朗朗时候展开的眉,他白衣挥剑时候的俊朗风姿,他认真手把手教我画鲜衣怒马、秀丽山水…… 只是,如今,他伤了小姐的心。 我退开一步,眼里隔着万重的山水秀丽,“小姐是莲心的恩人,莲心断不会去抢了小姐心爱的人,张公子,你伤了小姐的心,我亦是伤了小姐,且不说莲心不会嫁给你的话,此一生,莲心断不会再与你相见!”说完,决绝转身,不再看后面的张梓然一眼。 回到柳府中,楚韶华已经先我一步到了,在前厅里跟老爷商讨着下个月他与小姐的婚事。我悄然的瞧了一眼,又赶紧转走西厢。 小姐坐在房中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我推开门进去,小姐抬头看了一眼,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担忧的走上前来,“怜心,你可回来了,迦叶寺的小和尚说你要在迦叶寺小住些时日才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张公子一事,你对不住我,所以不敢见我?” 我摇了摇脑袋,可是楚韶华遇刺一事,却不能跟小姐说。 小姐见我只摇头,说不出个一二来,便更加的以为我是因为那事而故意躲着她了,“怜心,这些时日我也想通了,感情的事情,我们都左右不了,张公子喜欢你,你又喜欢张公子,我是希望你幸福的,你若是真的想嫁给张公子,就安心的嫁给他,不要在意我了,我已然放下。” 我赶紧的摇了摇脑袋,正欲将自己也想通了的话说出来,哪知,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楚韶华带着笑意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主仆二人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关着门呢?”楚韶华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小姐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情意。 小姐看了我一眼,便笑着说,“倒没有什么悄悄话,怜心虽与我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如今,张公子喜欢她,她也喜欢张公子,张公子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怜心若是能够嫁给他,我也能放心了。” 楚韶华挑了一下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侧过头看着我,问道,“你要嫁给张梓然?” 不知为何,我不想让他误会,赶紧解释道,“没有,我没有要嫁给张公子,其实,我和小姐一样,早已经想通了,怜心对张公子的喜欢,不过是少女怀春的向往,张公子并不是怜心想嫁的男子,怜心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姐能够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说完,看了楚韶华一眼,他的神色释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姐。 小姐叹了一声,又柔情的看了一眼楚韶华,然后看向我,上前拉住我的手,“怜心,你聪明伶俐,我知晓你一直感激我救了你,这几年来,你一直陪着我,有什么危险都一个人扛着,其实,你早就还了我的恩情了,你应该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对张公子的感情不比我浅,我想开了,是因为张公子不爱我,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可是你不一样,你与张公子两情相悦,我是衷心的想要你们在一起的。” 我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对张公子的情,经历了这些天之后,我已经完全放下了,“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姐的恩情,莲心这辈子没齿难忘。” 只是,我张了张嘴唇,最后还是说出了离开之意,“小姐,莲心已然寻到了在蓟州的亲人,如今柳沉吟公子一家正要动身回蓟州,柳天显老爷对莲心有恩,莲心想随柳老爷回蓟州寻回亲人。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来盛都了!”说罢,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 小姐先是一惊,“你要离开?” 楚韶华亦是一惊,“你要离开?” 小姐随即又是一喜,“既你已找到家人,离开也是好的,蓟州相隔盛都也不远,家中正好也有生意在蓟州,若我想你了,也可去蓟州寻你。不知柳沉吟公子一家何时动身?” “三日后。”见小姐并未阻拦,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如实的回答。 可是,一旁的楚韶华却是板着一张脸,打断了我离开的借口,冷声说道,“你回蓟州分明就是羊入虎口,你那开妓院的亲爹还有那个心肠狠毒的继母,他们能不逼着你接客吗?” “啊?”小姐看了看楚韶华,见他一脸铁青,神色不像是说谎,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韶华这才神色微微缓和,看了看小姐,说道,“之前,怜心姑娘生了去意,想只身前往蓟州寻亲,此去蓟州路途遥远,在下担心怜心一个姑娘家会遇到什么危险,便派人前往蓟州打听。这才知道了怜心姑娘的身世。” 我此时,真想骂楚韶华多事! 此刻,我当真是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身世了,也罢,说了小姐也会放心些。 “其实,我不是什么妓院老板的女儿,柳天显是我的叔父,柳沉吟是我的堂哥,我自幼父母双亡,自小便是在叔父家中长大,只是后来走失了,这才流落盛都的。” 小姐和楚韶华同时惊愕的看着我,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你当真是柳员外的侄女?” 我点了点头,扯了一个谎,接着又得扯下另一个谎,“其实,怜心之所以要前去蓟州,是因为早些年叔父为我订了一门亲事,叔父想让我与那位公子先见见,培养培养感情,好择日完婚。” 小姐听了,很是欣喜,“当真?那位公子家世如何?不知能否与我们美若天仙的怜心匹配?” 我点了点头,继续扯谎道,“叔父订的婚事,自然是好的,听说那位公子家世显赫,也是一表人才。”说着,故作娇羞的垂下头。 楚韶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转身离开的房间。小姐不再说别的话,转身往梳妆台拿出一个小木匣,放在我的手心,“怜心,这些东西,我早就给你备好了,是准备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的嫁妆,如今,你要走了,我便提前给你好了。”说着,也是一眼泪汪汪。 收下小姐的东西,我满心的感激。退出屋子,在后院碰到干爹。 干爹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说,“你当初问我的时候,很坚定的说,你是逃出来的,并不是走失。” 我眼神闪躲一下,“可能是我当时记错了!” 对于干爹,我很是感激的,这几年来,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干爹无儿无女,我很想把他一并接去蓟州的,只是我知道他定然会舍不得离开柳府。 干爹叹了一口气,并未相信我的话,只说,“怜心,你那叔父一家定然是待你不好,也罢,现今,你离开也是好的!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柳府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