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若只如初见 ------------ 第二章 好黑啊!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清儿,今生,你有我足矣。” 清儿?在叫我吗? 是谁? 一个修长的背影出现在面前,照亮了一片黑暗。 可是?明明触手可及,为何却令我感觉那么遥远。 “清儿,不要离开我。”那抹身影依旧背对着我,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的雪,冷彻万物。 “你是谁?”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身体突然在黑暗中下坠,四周是无尽的恐惧和无边的黑暗…… 我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眼前依旧是红色的轿格,身上是一袭凤冠霞帔,红得生生刺眼。 我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掀开红帘一脚眺望着轿外。 烟花醉乱,一片繁荣昌盛。 这里就是天朝了,我轻轻放下帘子,淡淡叹了一声,穿越来这个陌生的世界,莫名其妙的成了燕国最不受宠的公主,还得代替姐姐嫁给那个传说中奇丑无比的天朝四王爷,我夏清一世英名,因为一支破箭就这么毁了。 天朝十六年 燕国长清公主下嫁与天朝四王爷夜辰,普天同庆,却引来议论纷纷。 “不知那长清公主长得如何,竟然下嫁给了四王爷。” “听说长清公主长得很是漂亮,嫁给四王爷还真是委屈她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做了四王妃荣华富贵自是源源不断的。” “你懂什么?听说四王爷以前也娶过一位王妃,据说在新婚那晚就被他活活吓死了!” “唉!说来这个长清公主也真是命苦啊!” “谁说不是呢……” ‘阿嘁,阿嘁’我坐在轿子里不住的打着喷嚏,心里直纳闷,谁又在说我坏话了? “停轿” 随着喜婆一声高喝,轿子猛地一震,随即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吗?我心中疑惑,伸手方欲掀开轿帘却只觉轿子猛地一倾,整个人瞬时如同一颗大红色的圆球般滚了出去。 “痛”我揉着被撞疼的头趔趔趄趄的从地上爬起来,凤冠斜歪在头上,鲜红的盖头半仰着,露出一张面露难色的小脸。 四周围观的人先是一怔,而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摔跤啊?我冲四周的人翻了个无视的白眼,随手弄了弄头上的凤冠,重新盖上盖头,转身钻进了轿内。 “四哥,我这未来皇嫂真是可爱啊!”十一揉着笑疼的肚子,夸张的望着身旁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被唤作四哥的那人却不急着反驳,只是淡淡吩咐道:“十一,去接你皇嫂!” 淡漠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十一强止了笑,迈步走到红轿跟前蹲下,低声对轿内人说道:“皇嫂,我来背你过去。” 我小心翼翼的从轿内探出个头,确定没有危险这才放心大胆的趴上了他背。 十一用手提了提背上的人,不禁皱起了姣好的剑眉。 这皇嫂怎么这么瘦?背起她来就像背了一阵风,轻飘飘的。 “好了,四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一迈入王府,十一便急不可耐的将她丢给了安辰轩。 我只觉身子一轻,在半空中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缓缓托住,而后轻轻将她放下,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你们领王妃去新房!” “是,王妃这边请!” 话音未落,我还未曾来得及看一眼传说中的新郎,便被一群人拥簇着朝新房走去。 目送那抹红影远逝,再看他的四哥,十一的嘴角带上一抹玩味的笑意:“四哥,你今晚要怎么过呢?” 安辰轩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大堂走去,那双宛若星辰的黑眸在银色的面具的衬托下带上了一**人的神秘。 “四哥,等等我啊!”见他不理,十一无奈的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 第三章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只是隐约察觉到这蜡烛已经换了两次了,若再加上这一次,应该是第三次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唤住前来点蜡的婢女,轻声询问道。 “回王妃的话,现在已经过了丑时了。” 过了丑时,那就是凌晨两点多了,我强压住心中的怒意继续问道:“王爷呢?为什么还不来?” 她也没期望他会对她如何宠爱,但她好歹是他的王妃,新婚之夜任她一人独坐到天明这无疑是对我忍耐度的挑衅。 “王爷他在书房,说是有要事要处理!”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 婢女屈膝一福,转身朝外走去,关门声响起的瞬间,我便迫不及待地扯下了自己大红的盖头。 什么四王爷?好,既然你有你的要事要批,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走到窗前,顿了顿,又退了回来,开始一件一件地褪下自己身上的首饰,出门在外没钱可不行,这身嫁妆总算有点用处了,没白让自己带这么久。 金镯子,金耳环,还有自己头上的凤冠,这公主出嫁不是应该有很多东西的吗?怎么她这么寒酸啊?算了算了,不知道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就带走好了,免得自己白嫁一场。 我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着目标,口里还不住念叨:“值钱的东西,你快出来吧!快点出来啊!” “这个可以吗?” 一块通体晶莹的紫色玉坠如天降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以可以。”我连声应着,伸手便要去夺,玉却被人猛地一丢,顺势飞出了窗外。 “你做什么?”我回过头愤怒的瞪着来人。 “这话该本王问你才对。” 男子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刀削般的下巴带着一丝冷峻,一双黑瞳直直望着她,仿佛非要将她看穿不可。 虽未曾蒙面,但这低沉声音我还是立刻听出来了,眼前的男子就是天朝四王爷,我的好丈夫。 我讪讪笑着,转移了话题: “王爷不是有公事要处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该死的,让他来的时候他偏偏不来,现在她准备脚底抹油,他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被他逮了个现形,只好忽悠着过关了,再怎么总不能说自己准备开溜吧? “怎么,爱妃不欢迎吗?” 微闭的黑瞳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敷衍着准备走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王爷早点休息啊!” 还未跑出两步,便被人猛地一拉,下一秒便掉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一股好闻的清香在鼻翼间环绕,我不禁轻轻嗅了嗅,原来不止女子身上会如此好闻,男子也一样可以双袖生风。 安辰轩邪魅的扬起嘴角,反问道:“爱妃,你要去哪?” “……”我一时语塞,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于情于理,我哪都不能去。 安辰轩突然反手抱起我,大步流星的朝床边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一时也急了,连踢带踹的反抗,终还是被无情地丢在了床上。 怎么看自己都像是待宰的羔羊,而且还面对着一只戴着面具的大灰狼。 “你别过来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下意识的摆出了搏击的动作,只要他敢前进一步,就让他尝尝正宗的搏击技术。 见我这古怪的姿势,安辰轩一时也来了兴趣:“噢,你要怎么不客气呢?” 说话间,他又往前凑了凑,我扬手便是一拳挥去,安辰轩微微一怔,天生的警觉让他迅速避开了这一击。 “这是什么武功?” 如此怪异的招式他从未见过,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非常老练,看来他这王妃还真是不可小窥啊。 “防身术” 话音未落,我一腿横扫而去,安辰轩伸手下意识地挡住了这一猛击,另一只手化作拳,朝我击来。 在他挥拳之际,我猛地向前一扑,两人瞬时相拥滚落在地板上。 安辰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身下的女子,戏虐道:“看来今晚得好好努力才能驯服你这匹烈马了。” “你…不害臊” 我心中一怒,抬腿便朝他踢去,安辰轩率先一步将我腿牢牢压住,我随手抓起一旁的凳子便丢了过去,安辰轩猛一低头,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桌上的花瓶碎成了碎片。 “爱妃这花瓶可是要赔的。” “谁理你,看招”我猛地将头撞上他的头,却碰到了坚硬的面具,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 安辰轩强忍住笑意,调侃道:“爱妃若再用力点,恐怕本王的面具就得换副新的了。” “可恶”我面色一沉,随即又扑了上去,两人扭做一团,从床下打到了床上…… 听着屋内噼里啪啦的响声,门外的十一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四哥还真厉害唉!” 作为双生子,十二的心思自是不会比十一单纯到哪里去:“是啊!以后可得跟四哥好好请教请教了。” 十一肯定的点头,表示赞成,顺便还小小的憧憬了一下以后十二成婚的场景,唇间的坏笑更深了几分。 ------------ 第三章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房内显得分外刺耳。 “谁啊?” 我不耐烦的吼道,昨晚折腾到半夜,好不容易睡着谁又跑来搅她清梦? “王妃,您先开开门。” 王妃?我这才反应过来,于是猛地从床上坐起,顺手理了理妆容,下床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我狐疑的望着门外的喜婆。 “呵呵,也没什么?”说话间,喜婆已经避开夏清,径直走进了屋内,望着乱作一团的房间,脸上的笑容添了几分尴尬:“王妃昨晚睡得可好?” 我哈欠连天的应道:“一点都不好,折腾到大半夜才睡呢!” 貌似昨晚是我打赢了吧?不过这四王爷什么时候走的我还真没注意。 “呵呵,这话就不必对老奴说了。”喜婆笑着绕过她朝床边走去。 我顿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拦住她:“你不能过去!” 古代人好像洞房的第二天都会有人检验新娘是否是完璧之身。虽然我是完璧,但昨晚他们根本没有洞房,若让她看,非得穿帮不可。 但我这阻拦在喜婆眼里却成了初经人事的羞怯。 喜婆轻笑着安慰道:“王妃不必害羞,这是每个女子成人必经的过程。” 谁害羞了?我一脸郁闷,无奈之际喜婆早已推开我走到了床边,望着白帕上残留的点点腥红,喜婆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无事,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啊!噢!” 我愣愣的点头,思绪却飞回了昨夜,昨晚他们整整打了一夜,没有圆房,那这落红又是从哪儿来的?难道那个四王爷被我打出内伤来了? 神游之际,一抹人影端着水缓步走了进来,走至我跟前,缓一屈膝。 “奴婢碧溪参见王妃娘娘。“ “你来做什么?”我疑惑的望着她。 “回王妃的话,奴婢以后就是专门伺候王妃的,奴婢伺候娘娘更衣。”说着,碧溪顺势就走了过来,我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 见王妃如此反应,碧溪显然一愣,而后惶恐地跪倒在地:“娘娘,奴婢做错什么了吗?求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啊?不,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有些头疼的扶起她,低声解释道:“只是我不习惯让别人伺候,也罢也罢,你替我更衣吧!” 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纵然再不济,也没有懒到要让人伺候穿衣的地步,算了,现在也只有入乡随俗了,免得她一口一个该死该死的,让我一大清早就折寿。 “是”得到了应允,碧溪这才破涕为笑,开始替王妃更衣。 “碧溪,你知道王爷去哪儿了吗?”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王爷的行程向来都是由徐大人记录,若娘娘想知道,奴婢这就去替你叫徐大人来。”说话间碧溪已经替她换上了一件蓝色翠烟衫,腰间系上了一根白色长绸,承出了窈窕的身段。 碧溪不禁轻赞道:“娘娘真是美人呢!” “嘴甜我可没赏哦!”我轻笑道。 “奴婢可是真心称赞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毕竟也是女子,自然被她这话哄得乐呵呵的:“有你陪着,看来我这以后的日子多少会有点生气了。” “谢王妃夸奖。” “碧溪,你知道王爷为何要戴着一张面具吗?” 回想起昨日四王爷脸上的那张银色面具,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现在还有点疼呢! 碧溪脸色一惊,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这才压低声音解释道:“其实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来辰王府的时候就听他们说王爷天生一副丑颜,见过他真实模样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前任王妃就是这么死的。” “天生丑颜?”夏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单凭昨晚所见的那双眸,我也绝不相信面具下的那张脸会奇丑无比,那他为何要掩藏自己的真实容颜呢? 我对这个丈夫可是越来越好奇了,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身上还带着很多秘密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用过早膳,碧溪便领着她在王府内四处闲逛。 “王妃,那儿是碧宛亭,往前走就到了西苑,那是前任王妃住的地方,现在都上了锁,不让人出入。” “为什么不让人出入?” 碧溪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音:“说是闹鬼,闹得可凶了,晚上有时候我走过那里偶尔都会听到女子的啜泣声呢!”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见一声轻唤悠悠入耳。 “哟,真巧,在这碰上四嫂!” 略显慵懒的语调带着一贯的戏虐。 我抬眸朝声源处望去,男子身着浅蓝色雪衫,袖口处是翠绿色的花纹,与头上墨绿的挽髻交相辉映,显出清秀之气,但那俊美带笑的面容,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调达,猛一看倒是少年味儿十足。 “奴婢参见祁王爷。” “嗯,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与皇嫂有要事要商谈。” “这……”碧溪有些为难的望着自家主子,见王妃也轻轻点头,碧溪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那奴婢告退。” 见四下无人,十一神秘兮兮的凑近:“皇嫂,你怕不怕我四哥那张脸?” “有什么可怕的?”我反问道。 “嗯哼!”十一不紧不慢的继续撒网:“既然皇嫂不怕,那你敢不敢取下四哥的面具呢?” 这小子在用激将法,我心中冷哼,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的:“闲来无事,我去取它做什么?” 万一这王爷有怪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面具,那她不是好端端的去送死啊? “我就当你不敢喽!” “随你的便。”我毫不在意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忽然只觉头上一空,伸手去摸,原本的流云发髻瞬时散了一半。 “把我步摇还我。” 我伸手便要去夺十一手中的步摇,岂料十一早已料到,转身便跑,还不忘回头戏虐我一翻:“王妃可是变成疯婆子了。” 我心中怒极,那还顾得上什么形象,迈步便追了上去,要是眼神能杀人,我保证十一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见皇嫂越追越近,十一微微一笑,侧身跳下了围栏,我来不及止步,狠狠地撞上了一堵结实肉墙。 我揉着装疼鼻梁,迷糊的抬头,却对上面具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四目相对,我能明晃晃的察觉到他明眸深处暗藏的冰冷。 心中一颤,夏清微微后退一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道歉吗?那样显得太生疏了,说早上好?他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正当我准备走人之际,面具下的人却缓缓开口了:“清儿这发髻倒是很有特色。” 清儿?我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不过说到这颇有特色的发髻,我回过对着一旁憋笑的十一露出‘温柔’的笑颜:“这还是多亏了十一皇弟呢!” 这个臭小子要是被我逮到,我一定替她妈好好教训教训他! “别,这可不干我事,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来拜访。”十一不负责任的脚底抹油,随即一溜烟的闪人了。 “瞧这模样,哪还有点王妃的样子。”安辰轩轻笑着,温柔地伸手替我屡起额前散落的一瞥流苏。 这一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我的脸微微发烫,而他眸中刹那闪过的冷意,我自是不曾发觉。 顿了顿,他继续道:“长清,去打点一番,待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 第四章 安辰轩独坐在马背上,穿着一袭墨色衣袍,露出银色镂空檀香花的镶边,面具虽遮住了他的容颜,但纵然独坐在那里,天生的王者气息依旧环顾四周,令人难以忽视。 见我出来了,安辰轩缓缓伸出手,低声吩咐道:“上来。” 我虽心中疑惑,但还是将手放了上去,任他将自己拉上马背,现在虽是阳春四月,但我依旧能感觉得到他手中的冰凉,冷得如同冬日的飞雪。 骏马在大街上飞驰而过,荡起一路烟尘,我终忍不住好奇心,出声询问道:“四王爷,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他的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甚至还参杂着怒意。 我一怔,随即不再开口,我不清楚他为何愤怒,但我明白若她自己再多问一句,他的怒火便会更上一层。 一个时辰之后,马蹄穿过了闹市,缓缓停在了一片荒凉的草地间。 “下来。”安辰轩冷冷伸手将长清从马上拽了下来。 我揉着被拉疼的手腕暗自瞪了他一眼,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色,脸色却渐渐变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几座无名的孤冢坐立在四处,令这片草地看起来愈发诡秘。 “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安辰轩冷冷问道,语气间毫不掩饰的疏远令长清听得心颤。 许久不见我回应,面具下那张脸愈发显得不耐烦了:“为什么不回答?” “又不是我杀的,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我毫不客气的反驳。 我连这里葬的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安辰轩猛地回过头,眸中带着嗜血的杀气:“还跟本王装糊涂?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下一处孤坟里面葬的,就是你!” 说话间,一只手已经率先掐住了我白皙的脖颈,力道之大,仿佛非要将我的脖子生生捏断不可。 面对突如其来的窒息,长清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放…放开我,你这疯子。” 疯子?安辰轩神色一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嘴还挺硬,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女子的气息渐渐微弱,但嘴上依旧不肯松懈半分:“混蛋,有本事…就…就放开我…咱们…咱们…单挑…” 安辰轩双眸一紧,猛地甩开手,我瞬时像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狠狠被甩到一旁。 安辰轩缓步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该嫁来的应该是长平公主,为何变成了你?还有,你一身武功到底从何而来?你是不是他派来的卧底?” 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趔趄这才勉强站稳脚,一丝血腥味儿滑过嘴角,我拂袖使劲抹掉,再看向他,平静的双眸下窜动着翻滚的火苗。 ------------ 第五章 “长平她惧怕你面具下那张脸,所以让我替嫁,我一身武功自小学来防身,还有什么卧底的,我不知道。” 我按压着愤怒,一字一顿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 要是换作往常,我早就跟他大打出手了,但现在不行,还不到跟他撕破脸的时候,所以我忍,这个报仇总有机会报。 安辰轩扫了我一眼,面具下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沉默了半晌,他翻身上马,冷冷丢下一句:“一直朝西走就能回到王府。”便扬长而去。 “混蛋。”望着那抹绝尘而去的身影,我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但愤怒过后,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孤坟,我轻轻蹙起了眉。虽然在现代是杀手,但这种坟地我是一向不去的,太多的怨气,让人看得心寒。 我收回目光,迈开步子朝西跑去。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穿越就算了,还代替什么长平嫁给这么个王爷,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就应该立场坚定的逃跑。 “什么狗屁四王爷,这个仇我总有一天会报。” 我一路愤愤不平的咒骂着,骂过了还嫌不够爽,抬腿便朝一旁的石柱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痛死了,连你都跟我作对,就跟那个王爷的面具一样,又臭又硬,哼!可恶的家伙,我诅咒你喝水被水呛,走路被车撞,你……” ‘轰隆’话音未落,晴空划过一道惊雷,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随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不是吧?”我欲哭无泪,刚放慢的脚步随即又换成了狂奔。 幸亏王府离这不远,否则我今天就真成落汤鸡了。 “开门啊!开门。”纤细的手使劲敲着冰冷的门环。 门应声而开,我方舒了一口气,还未踏入王府,一盆凉水迎面浇来,冷彻心扉的寒意令她打了个激灵。 “呀,我以为是要饭的叫花呢?原来是王妃,奴婢该死,请王妃恕罪。” 话虽是虔诚的,但我不是瞎子,那些婢女们脸上强忍的笑意她不会看不清。 我低头深吸一口气紧紧攒拳,再抬头脸上却换上了温柔的微笑:“没关系,本王妃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说罢,我推开她们,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一步一顿朝里走去,身后那些讪笑声依旧清晰可闻。 “呵呵,你看她的样子多搞笑啊!” “是啊!王爷说过我们不必将她当成王妃,所以不必怕她。” “呵呵,你们说要是王爷看见了她这副模样,那该多好啊!” “说的没错……” 我缓缓闭上眼睛,按压住心中翻涌的怒火,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婢女们都骑到她的头上了,没关系,我忍,先生存,再慢慢报仇。 远处,两抹修长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立于亭中,目光却都不约而同的锁定在对面那抹疲惫不堪的人影上。 “四哥,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十一看得有些不忍。 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纵然再强,几日间的变故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适应的吧! “既然她有胆子敢嫁给本王,就应该想到要承受这些,况且这还只是个开始。”安辰轩淡淡开口,一双冷眸令人分不清喜怒。 “可是?若她不是卧底呢?” ------------ 第六章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长清却开始止不住的打起了喷嚏。 ‘阿嘁,阿嘁,阿嘁’ 见我喷嚏连天,碧溪不禁担心道:“王妃,看来您是受凉了,要不奴婢去给您请太医。” 我紧了紧了身上的被子,闷声闷气的答道:“不…阿嘁…不必了,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那奴婢再去给您捧床被子来。” 我吸了吸微红的鼻子,哆哆嗦嗦的吩咐道:“多拿几床,盖不了就拿给路边乞丐,对了,看看有没有火炉,也拿一个过来。” 我现在冷得都恨不得将自己丢进火场去烤烤了,天杀的,老娘八年没让医院赚过一分钱,想不到这一穿越就得了感冒,不多拿他点被子让他破点财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 见我冷成这样还不服输,碧溪无奈的笑笑,转身朝外走去。 干坐了半晌,我索性将被子蒙住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啪嗒啪嗒’沉稳的脚步声却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床前。 “碧溪,你回来了?”我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来。 待看清来人,睡意顷刻烟消云散。 “你来做什么?”我冷冷问道。 十一不怒反笑,将手中热气腾腾的姜汤递到我面前,“这是四哥让我送来的,把它喝了吧。” “他?” 我小心翼翼的将脑袋凑上去闻了闻,抬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不会下毒吧?” 对我弃之不理的人是他,让我遭受羞辱的人是他,现在派人给我送姜汤来还是他,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十一郁闷的扫了她一眼:“你不喝我就端走了。” “别别别啊!谁说不喝了。” 见他转身要走,我忙一把拉住他,将一碗姜汤一饮而尽,随即将空碗递了上去:“呐,还你。” 十一伸手接过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定定的望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下意识的裹紧被子。 见我一副警惕的模样,十一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皇嫂,你该不会认为我对你…咳咳,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你这根草还是我四哥的。” 四哥在他心目中是宛若神般的人物,他的东西自然就是神的祭品,既然是祭品,他是绝不会碰的。 我瞪了他一眼,不满的下起了逐客令:“别跟我提他,没事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 一碗姜汤下肚,整个人都暖起来了,方才消去的倦意也渐渐回升,眼皮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若他再不走,我可就真在他面前睡过去了。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声,也不管他是否是真的走了,倒头就睡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 十一无奈的扬起嘴角,蹑手蹑足的走了出去。 ------------ 第七章 深夜,门轻轻被推开。 一抹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入屋内,银色的面具反衬着清冷的月光,别添几分孤寂。 睡梦中的女子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恬静的笑颜,忽而像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东西,柳眉轻蹙。 男子冰冷的眸低渐渐涌上一层柔软,他伸出食指轻轻抚平女子的眉心,睡梦中的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轻轻**了一声,翻过身继续睡了。 男子温柔地替她盖好被子,起身方走出几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眸中滑过一丝别样的神色。 也许十一说的对,她可能根本就不是卧底,这样对她,也许真的错了…… 晨曦透过半掩的窗散落屋内,长清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略带惺忪的睡眼,利索的换上衣服。 昨晚那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还隐隐感觉到有人替她盖上了被子,很想睁开眼睛,但却困的厉害,怎么都张不开。 我轻抚着自己的眉心,上面仿佛还有昨晚那人残留的味道,如此温柔的人,会是谁? 正想着,碧溪已经推门进来了。 “王妃,笑得这么开心,想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神秘的冲她眨眨眼:“秘密!” 见我不愿说,碧溪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既然是秘密,那奴婢就不过问了,王妃奴婢帮你梳妆,再换身衣服。” 我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这件蓝色翠烟衫,抬头疑惑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衣服?” “王妃您不知道吗?”碧溪一脸诧异。 我被她这反问听得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今天您要进宫。” “进宫?!” “是啊!王爷在门口等着呢?奴婢替您更衣。” 说着,碧溪便从衣橱里挑了件一见粉红色的宫装替我换上,嘴上还不住赞叹:“这么一装扮,王妃可就更美了。” 面对碧溪有意无意的赞美,我只是无声的勾了勾嘴角,想得更多还是进宫的事。虽然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皇宫,也多少了解一些宫里的规矩,但这次可是真人上阵了,心里免不了发慌,万一要是说错了什么?皇帝一个不高兴,随手就拖出去斩了怎么办? 我可是花季少女,祖国未开放的花朵啊!可不能就这么凋零了。 这样想着,我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不行,我看我还是不要去了。” “这可不行!”碧溪忙里偷闲探出头来:“王爷还在外面等着呢?若是不去,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说的也是。”我沮丧的趴在桌上,透过泛黄的菱镜颇为无奈的看着木梳在自己头上来回穿梭。 没关系,不就进趟宫嘛,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大不了就装聋作哑,待在一边任他们忽视好了,对就这样。 心中打定了主意,我紧蹙的柳眉也渐渐松开,唇间带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一不经意的动作却让碧溪看得一瞬失神。 “王妃,您好美。” “呵呵,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收拾好了吧?走吧!别让…四王爷等急了。”免得他一生气,又把我丢到某个荒郊野外去。 当然,后半句话我还是乖乖消化在肚子里了。 ------------ 第八章 清风拂面,女子一袭浅绿宫装立在门外,目光痴痴的望着前方,眼底那汪秋池碎成盈盈柔波。 如此望穿秋水的痴念另一旁的海棠看得心疼,于是上前一步,柔声道:“娘娘,听说今日他会携新纳的王妃入宫,我们要不要……” 女子缓缓收回目光,再回眸早已是一副冷颜相对,她淡淡扬起嘴角,眸中一片悲凉:“新任王妃?呵呵,那我们倒要准备一份重礼了。” 十一望眼欲穿的眺望着府内,不禁有些不耐烦了:“四嫂怎么还不出来?” “她来了。”十二轻声提醒道,眼睛却停留在一路走来的倩影上。 十一闻声望去,只此一眼,目光就被牢牢定格。 女子一身粉色宫装,浅绿色的修身锦缎束在腰际,承出婀娜身段,墨色长发用一支金簪简单挽起,非但不显得散落,却多了几分宁静,一张脸虽薄施粉黛,却依旧美的动人心魄。 待走近,她缓一屈膝:“臣妾参见王爷。” 安辰轩的目光显然一滞,随即转身钻进了身后的马车,自始至终未置一词。 察觉到了我眸中的失望,十一出言安慰道:“皇嫂,你别太在意,四哥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回头冲他感激一笑,返身踏上了马车。 车内很宽敞,我特意挑了个离四王爷最远的位置坐下,颇有股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干坐了一会儿,我索性伸手挑起车窗,饶有兴致的观赏着沿途的风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对面的男子,四目相交,除了冷漠和警惕,我未曾从他眸中看出零星的异样。 心里难免划过一丝小小的挫败,今天我可是盛装出席,不得不说老天真的很照顾自己,给了她这副倾国倾城的皮囊,一装扮,连自己都看得出神了,他竟然还视若无睹,这个男人要么是个瞎子,要么就根本是个冰块。 我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他。 安辰轩也闭上眼睛在一旁闭目养神,但情绪却渐渐起了波澜。 方才第一眼见到她时,目光真的有些收不回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更多的,是他从她的一颦一笑间读出了母妃的气息。 他不去看她,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过于迷失,她的身份尚未确定,警惕自然也不能放松,他不能也不会为了一张神似母妃的脸就卸下防御,况且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让人捉摸不透,上一任的王妃,不也是这样吗? 车,突然猛地一怔,我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顺势向前倒去。 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柳腰,微一用力,下一秒,便掉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鼻翼间嗅到一股薄荷的清香,淡淡的,却很好闻。 车帘突然被掀开,看到眼前这一幕,女子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僵,但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看来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柔柔的语气却让我听得后背发凉,她迅速起身,重新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安辰轩抬眸看了一眼来前的女子,出于礼貌,淡淡介绍道:“这位是苏丞相的千金――苏慕烟,这位是……” “燕国的长平公主我可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苏慕烟轻声说着,顺势坐在了安辰轩身旁,。 我静静解释道:“苏小姐弄错了,我是长清,不是长平。” “噢,真是冒犯了,我还以为是长平公主呢。”苏慕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故意在‘长平’二字上拖长了音,一双凤眸直直望着对面的我虽然含笑,但我还是明晃晃的察觉到了个中的怒意。 若是平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反驳一句‘既然弄错了,下次就该记清楚。’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个苏慕烟好歹是丞相的女儿,我燕长清可没靠山,难道指望这个四王爷?他不整我就不错了。 在轻重面前衡量了一翻,我还是决定一切往低调走。 ------------ 第九章 “没事,很多人也经常会把我和姐姐混淆的。”我浅浅笑着,语气间尽显恭敬。 但苏慕烟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支藕臂当着我的面大大方方地搭在了安辰轩的肩上:“辰轩,你进宫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弄得人家追了半天才追到你们的马车。” 这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还‘人家’咧,她还真不嫌肉麻。 我抬头看了一眼安辰轩,他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厌恶,但碍于苏丞相的面子,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我对如蛇般攀附在安辰轩身上的苏慕烟微微点头,随即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不过我就奇了怪了,不是说这安辰轩奇丑无比吗?为什么还有女人投怀送抱呢?看来王爷的力量还真是不能不可小觑。 车内瞬时安静了下来,见我没有丝毫反应,苏慕烟更加肆无忌惮的贴近了安辰轩,回头冲对面的长清柔声道:“王妃,辰轩他性子冷漠,您可别介意啊!” 我不冷不热的“噢”了声,算是应了。 “对了,王妃会下厨吗?” “不会。” “啊?呵呵,可能燕国跟我们天朝不同,女子自然不用下厨。” “也许吧。” “噢,对了,辰轩明日有空吗?咱们一同去沁心园逛逛吧!” 安辰轩并未答话,目光有意无意的望着女子渐渐撺紧的粉拳,眼底浮上一层隐约的笑意。 挑衅,**裸的挑衅。 “苏小姐是苏丞相的千金,不知苏小姐平日都学什么?”我突然问道。 “平日熟读《女经》和《圣德手札》习女红,烹饪和苏绣。”苏慕烟淡淡答道,显然不知我是何意。 “噢!”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苏小姐精通这么多,我还以为苏小姐平日不学无术呢。” 苏慕烟神色一沉,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苏小姐,你虽贵为丞相之女,但无官无衔,本王妃虽为妃,但若真要按官衔来算,也居于一品,你竟然当着我的面约王爷一同出游,不觉得有事身份了吗?” 就算我这个王妃再不济,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现在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公然约她的丈夫出游?我一忍再忍,是她非逼得我忍无可忍。 我的话字字落地有声,苏慕烟一时也愣住了,她本以为她只会忍让没想到她竟也不是省油的灯。 安辰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看来他这个王妃果然是深藏不露。 苏慕烟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高呼。 “王爷王妃,请下车。” 安辰轩猛地推开身上的束缚,快步走下车,若不是碍于苏丞相在朝中的势力,这种女人,他绝不屑于多看一眼。 苏慕烟怏怏瞪了我一眼,也紧跟着安辰轩走下车。 我冷哼一声,朝她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想吵架,who怕who? “你还打算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 伴随冷不防的一声,一只修长的手缓缓伸了进来。 这声音,是安辰轩? 我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伸来的大手上,随即被人猛地一握,身子便从马车上被拉了下来,另一只手随后覆上她的腰肢,低喃的话语在耳畔间回荡:“进了宫,不该说的话不准多提半个字。” 像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附在我腰际的手猛地一紧,力道之大,让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我紧咬住牙关任由他揽着步步朝前走去,路过苏慕烟跟前还不忘留给她一个‘甜蜜的微笑’,但天知道我心里早已将安辰轩千刀万剐n次了。 ------------ 第十章 “四王爷王妃到。” 内侍细着嗓子通报。 这就是古代的公公了,我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还未来得及看个仔细,便被安辰轩毫不客气地拖了进去。 正殿内,男子一袭龙袍坐在正席上,虽年近过不惑但双目依旧炯炯有神,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 坐在他身旁的雍容华贵的妇人自然是皇后了,岁月对她似乎特别偏爱,光滑的脸上未曾留下时光的刻痕,如今是风华绝代,若时光倒退回从前,还不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呢。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臣妾参见父皇母后。” “起来吧起来吧!这就是四王妃啊!快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孙皇后伸手扶起我,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没有丝毫夸张,令人看得舒服。 我对她的好感顿时加倍,于是随她一同坐下。 孙皇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翻,良久轻赞道:“不愧我是轩儿的王妃,果然是绝色佳人。”。 从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一样的红颜倾城,一样的国色天香。 “娘娘过奖了。”我微微颔首,心里却谨记着安辰轩对自己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不准多提半个字。 “长清,你就陪你母后在这聊聊吧!老四,跟朕去趟御书房。” 简约的话语带着一股不容抵抗的霸气。 “是” 安辰轩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便随皇上一同走出了慈安殿。 但只此一眼,却让我心中一颤,如此凌厉的目光,我知道,他是在给我最后的提醒。 见我的目光迟迟盯着门外,孙皇后不禁轻笑道:“果然是新婚燕尔,离开一会儿就依依不舍了。” 我一怔,回过神来慌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 孙皇后轻拍着我的手背,柔声道:“好啦好啦!你也不必跟母后多解释,他们男人之间有他们的事要谈,母后问你,轩儿他对你好吗?” 我愣愣的点头,不知她是何意。 “呵呵,若是他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出气。” “没有,辰轩他对我很好。”我微笑着解释道,替睁着眼睛说瞎话做了很好的诠释。 幸亏当初在孤儿院对修女撒谎多了有经验,这才练出了这一身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本领。 “……”孙皇后却明显顿了顿,沉默了半晌,她伸手取下自己头上的碧玉凤钗替我戴上:“这是本宫当年封后时太后送给本宫的凤钗,今日本宫就将她转赠给你。” “不行不行,既然是太后娘娘送给皇后娘娘的,长清何德何能怎么能收呢?”一听这凤钗有如此大的来由,我忙推辞着想要拔下。 孙皇后一把按下我不安分的手,半开玩笑的解释道:“这凤钗可不是白送给你的,轩儿是所有皇儿中最难相处的一个,这么多年了,除了十一跟十二他跟谁都不亲,你嫁他为妃,本宫也知道你难免会受些委屈,有什么事不妨跟母后说说。” “就知道这凤钗不是白送的”,我暗自嘟喃了一句,反声辩解道:“谢皇后娘娘关心,但长清真的不委屈,王爷他对我很好。” 孙皇后微微一笑,淡淡摆手道:“也罢也罢,你既嫁他为妃自然凡事得向着自己的丈夫,但长清你可曾见过轩儿的原貌?” “未曾见过。”我这句话倒是答得很老实。 孙皇后轻叹一声,幽幽道:“轩儿他母妃过世得早,所以将轩儿托付给我,他自小性子孤僻,与本宫也生疏,他的面具更是谁都不让碰的,听说前任王妃就是在新婚当夜被他活活吓死的,所以本宫担心……” 说罢,孙皇后欲言又止的望向我,眸中满是怜惜和不忍。 我顿了顿,上前一步缓缓屈膝道:“娘娘不必担心长清,王爷从没有在长清面前摘下过面具,就算摘下了,长清也不会怕王爷那张脸。” 当初有胆子嫁给他,就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况且二十一世纪的我什么丑的人没见过,还会怕他的样子吗? “怎么说着说着又跪下了!”孙皇后伸手扶起我,笑道:“如此就好,若轩儿有什么事,本宫还是希望你能够第一个告诉本宫。” 我微微颔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杀手的警觉告诉我,这个承诺我一旦给了,自己也就成了皇后的眼线,也就成了卧底。 现在我渐渐开始明白了为何那日他要如此厉声的追问她的来由,事不由人,连从小抚养他长大的皇后都希望在他身边安排个人监视他,警惕些也是难免的。 “长清你在这歇一歇,有事便吩咐宫人,本宫有事要离开一会儿。” 见从我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孙皇后也只好怏怏罢手,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匆匆离去,将我一人留在了慈安殿。 ------------ 第十一章 实在坐得无聊,我索性在宫里四处闲逛,好不容易来皇宫瞧瞧,还真得好好看看。 这皇宫比电视上看到的要豪华多了,也算这次没白来,若是有机会回去了,一定得好好跟月说说这次的古代之旅,可是?能不能回去还是个问题呢。 我懊恼的趴在凉亭内,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到底要怎么回去呢? “呀,烦死了。”我一急,习惯性的虐待起自己的头发来。 原本好好的发髻在我魔手的摧残下瞬间乱作了一团。 余光无意间瞥过前方,却猛地一滞,再也收不回来了。 那是怎样纯澈的人? 一身雪白的袍服,一尘不染,墨黑的头发用一根珠白的玉簪挽起。 就是如此简单的装扮,却衬得他愈发清澈,优雅得宛若从画中走出来般,俊美到不似人间男子的面孔仿佛有感染一切的魔力,这一刻连阳光都显得那么多余。 然,我还未来得及细细欣赏,袅袅清音却悠悠入耳。 “烟儿,家中一切可好?” “嗯,家中一切都好,这次爹爹特地让我进宫来看看你呢!”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我心中一惊,猛一回头,果然是苏慕烟。 真是冤家路窄,怕什么来什么?算了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朝一旁挪步,准备趁她们还没来之前开溜。 然而‘碰’的一声,头狠狠地撞上一块硬物。 谁啊!走路也不注意脚下?我愤怒的抬头,是方才那人,于是愣了愣,低声催促道:“请让开!” 保命关头,帅哥也只好先放一边了。 男子刚欲开口,却听得一声轻呼。 “这么巧啊!九王爷也在这?” 完蛋了,原来他们是认识的,我心中暗叫不好,刚欲起身认命,却被一只手用力按了回去。 “本王此次进宫是专门来找苏贵妃的,素闻苏贵妃苏绣了得,本王特地派人从苏州运来了一副百花争艳图,想请苏贵妃一同去看看。”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轻柔的笑意,仿佛能渗入人心,该怎么形容呢?空灵,对,就是空灵,空灵得摄人心魄。 “本宫现在也闲来无事,不妨随王爷去看看。” “本王已经派人运进宫了,现在就在内务府,娘娘请。” 说罢,他径直绕过我,随苏贵妃一同朝内务府走去。 确认他们走远,我这才缓缓起身倒在身后长椅上,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回归了原位。 幸亏没让那个苏慕烟抓住,否则她还不吃了我。 不过,那个九王爷…… 未来得及细想,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便风尘仆仆的到了跟前。 “奴婢海棠参见王妃。” 我望着眼前的女子,清秀的小脸带着汗水,想必是一路跑来的,但细一思索,却未曾与她见过面,于是淡淡反问道:“海棠姑娘有事吗?” “听闻王妃进宫,淑妃娘娘请王妃去榭亭阁坐坐,淑妃娘娘一翻好意,王妃可一定要赏脸啊!” 海棠虽年纪不大,但一翻话却说的滴水不漏。 我微笑道:“既然淑妃娘娘有请,那长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殊不知这平静的笑容下,却暗藏着无限的郁闷,xd的,这皇帝没事娶那么多老婆干吗?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打光棍吗?一点都不知道节约资源。 ------------ 第十二章 还未进门,盈盈笑语便不绝于耳。 看来今日这榭亭阁可不止她一个客人。 “参见淑妃娘娘、苒贵人、虞美人。” 海棠朝屋内几位娘娘一一行过礼后径直走到了粉衣女子身边,道:“娘娘,奴婢将王妃请来了。” “哟,这就是四王妃啊!” 淑妃还未来得及说话,身旁的红衣女子早已大步走到了我跟前,一双媚眼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呵呵…你好。”我微笑着冲她伸出手,希望能缓解气氛。 岂料那女子却柳眉一挑,斜睨着我冷声嘲讽道:“早听说轩王妃多么国色天香,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我的手顿时像被定格了般尴尬的愣在原地,她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况且我也没哪里惹到过她啊!干吗一副跟我‘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方欲问个究竟,一旁静坐的淑妃却淡淡开口了。 “苒贵人今日是怎么了?如此不分尊卑?”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让苒贵人一时变了脸色,她冷冷看了我一眼,屈膝一福:“参见王妃。”转身重新坐下。 待苒贵人安坐,淑妃这才起身,缓步走到我身边,一股奇异的清香瞬间扑鼻而来,她亲昵的拉住我的手,微笑道:“王妃别见怪,苒贵人的父亲是淮南王,封地在平安郡一带,靠近边疆,前些年蛮夷来犯,四王爷领兵出战,虽力退蛮夷,却也让淮南王吃了不小的苦头,连唯一的儿子都不幸丧生,所以今日苒贵人才如此失礼。” “原来是这样。” 我顿时豁然开朗,我就说嘛,这女人又不是脑子短路,好端端的平白无故敌视我,原来是因为那个面具王爷跟她老爸有过节,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又干我p事?干吗给我脸色看。 “也别站着了,来,先坐下吧!”淑妃将我拉到桌前,指着一桌美食道:“这是我吩咐御膳房特地为王妃准备的燕国的糕点,王妃是燕国的公主,这些想必应该都不陌生吧?” 望着眼前一桌奇形怪状的糕点,我干笑两声,道:“当然不陌生了。” 什么不陌生?是很陌生才对啊!有谁能告诉我面前这一大桌子的东西是什么来的? “王妃可真是好口福,这燕国特产的清露紫酥糕入口即化,果真是人间美味。” 说话的女子一袭蓝衣宫装,想必就是虞美人了。 相比起淑妃的绝代风华和苒贵人的娇媚无骨,我显然对眼前这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好感更佳。 “好了,我也吃饱了,就先告辞了。”她水袖轻扬,起身离去。 在经过我身旁的刹那,我看清了她的眼神,淡淡的目光明显带着一抹同情,却不过是昙花一现,容不得我去细细辨别。 “来,王妃尝尝这个。”淑妃对她的离去显然并未在意,只是伸出玉指将一块糕点夹入我碗中,微笑道:“不知这宫里的御厨做的糕点可否比得上燕国的美味。” 我扯出一丝笑容,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瞟向一旁的苒贵人,她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偶尔抬头看我一眼,也是冷冰冰的。 唉!我不禁在心里默叹,一副冷容,倒是可惜了那张精致的脸。 ------------ 第十二章 “对了!”淑妃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淡淡问道:“不知半个月前王爷下令收押的凉州李知府――李玉泉现在如何了?” 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她那只紧握着竹筷的手依旧无法自制的颤抖起来。 “凉州知府?”我放下筷子,静静的望着她。 果然,淑妃顿了顿,继续道:“李家与我萧家是世交,李玉泉更是被我爹爹收作义子,因为一桩小事,被王爷关入了天牢,听说王爷还未曾禀告过圣上,只是将他收押,所以,本宫想请王妃卖本宫一个人情。” 我试探性的反问道:“娘娘是想让我去求四王爷放人?” 得到淑妃肯定的答复后,我差点笑出声来:“娘娘,您太抬举我了,你在皇宫这么久,想必四王爷的为人您该比我清楚,这事恕长清无能为力了。” 开什么玩笑,让我去求那个面具王爷?得了吧!指望我保人?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保得住自己,免得到时候那个混蛋王爷发起火来,我的脑袋可就在脖子上暂住了。 淑妃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猛地起身,冷冷问道:“王妃果真不肯卖本宫这个人情?” 我静然的望着她,淡淡反问道:“那李知府与娘娘而言果真只是义兄吗?” 好歹我也在二十一世纪活了十九年,况且不管我再怎么笨,毕竟也是个女人,女人的第六感绝对比任何东西都要来的准,直觉告诉我,淑妃口中的李玉泉对她而言绝对并非是义兄那么简单。 难道…难道像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一样:他们本是青梅竹马,然后因为这淑妃太漂亮了,所以被皇帝横刀夺爱了? 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淑妃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但她毕竟是宫中之人,长年累月的生存经验很快便让她恢复了正常。 “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儿,王妃可要慎言。” 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一丝威胁。 我不紧不慢的起身:“既然是无凭无据的事儿,长清也不多言了,告辞。” 说完,我转身便朝门外走去,一只手却率先按住了我的肩膀。 “慢着,苒贵人可是有话要与王妃聊。” 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蔓延开来。 我回过头:“你想怎么样?” 淑妃微微一笑,轻柔的语气却令人感觉恐怖万分:“今日这榭亭阁只有本宫与苒贵人,王妃不曾来过。” 什么? 我顿时像是触电般愣在原地,女子冰冷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 不曾来过?!她的意思是…愤怒中的女人,果然是可怕的。 晃神间,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我下意识的挡住了它,一抬眸却对上一双愤怒的仿佛能喷出火的眼睛。 我的目光带着冷冽的寒意扫过屋内所有人的脸,最后定格在眼前这张愤怒到扭曲的脸上,静静开口:“苒贵人,我是燕长清,不是安辰轩,我管不了四王爷与你家的过节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承担,若你真的有本事,你只管去找四王爷把这笔账算个清楚,何必将怨气发泄在我身上。” 我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人屋内的每个人听得清楚,平静的语调没有一丝恐惧。 这本就不该是我所承担的,我又何必去愧疚? 苒贵人直直的愣在那里,半晌抽回半空中被我紧握的手,缓缓垂眸,长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睛,但从她不断颤抖的双肩,我还是能感觉得到她此刻隐忍的悲伤。 眸中滑过一丝不忍,我伸出手想去安慰她,却又找不合适的话,最后径直绕过她,朝门外走去。 “给本宫拦住她!” ------------ 第十三章 话音未落,我的手臂顿时被两个宫女牢牢抓住。 我微微侧目,淑妃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子眸中的不屑。 “你以为单凭她们就可以拦住我吗?” “呵呵,我怎么敢小看轩王妃呢?”淑妃微笑着走到她跟前,缓缓凑近,一股花香在长清鼻翼间环绕,身子却突然热了起来,如同火烧般炙热。 “你对我干了什么?”我愤怒的吼道,身体里那股热流此刻正如脱缰的野马般在体内乱窜,仿佛非要将她生生撕裂了不可。 淑妃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柔声道:“王妃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既然本宫不能好过,那本宫自然不会让你舒服。” 淑妃缓缓直起身,淡淡吩咐道:“把她带去后花园,海棠,你去请四王爷,越快越好,可千万别错过了这场好戏!” 我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挣开手上的束缚,疯了似地冲出了门外。 呼啸的风在耳畔肆虐,体内叫嚣的火焰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奔腾不息,仿佛非要将我整个人点燃。 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却也不敢停,因为害怕一停就会从此万劫不复,被地狱吞噬。 好难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肆虐的叫嚣着,那股热流在体内冲击着,热,成了此刻唯一的感觉。 突然我眼前一亮,脚下的步子猛地一顿,而后狂奔向眼前那片救命的湖。 ‘噗通’ 冰凉的湖水淹没每一寸肌肤,从鼻腔里口中灌入,四面八方的寒意暂时将体内的灼热压了下去,但紧接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窒息。 原来我不会游泳的?!我顿时欲哭无泪,老天,有谁来救命啊? 挣扎的手臂渐渐无力的下垂,耳边激荡的水声显得愈发清晰起来。 那股窒息感遍布全身,脑海顿时里一片空白。 我缓缓的闭上眼睛,一切都这样结束了吗?也许只要死了,就能够重新回去,就能够见到月了。 唇间轻轻上扬,缠绕在心头的恐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平静愈发淡然。 月,我就要回来了…… ‘唔……” 唇间忽然覆上一片柔软,一股暖流顿时从口中滑入,我倏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朦胧的脸,美若虚幻。 顿时一阵狂晕,怎么每次最糗的时候都能碰上这个九王爷? my gad 原来想死都是这么困难的。 一只修长的手覆上我不盈一握的腰,微一用力,水面形成一股强烈的水柱,两抹相互依偎的身影从水底升了上来。 ‘咳咳’我剧烈的咳嗽着,一股接一股的水从口中喷出。 我不禁在心低暗咒道:这溺水的滋味还真不是人受的。 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清润的声音自后传来:“你没事吧?” 我无力的白了他一眼:“你看我这样像没事的吗? 他显然一愣,唇间绽放出一抹浅笑:“你怎么会掉进湖里呢?” 身体所有的细胞因为他这句话触电般的苏醒了过来,方才的一幕幕顿时在脑海中回放,我撺紧拳头,狠狠道:“还不是那个淑妃害得,看我不把她……” 话未说完,我猛地停了下来,此刻的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显然,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低头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衣服此刻湿漉漉的贴在一起,他说话时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一阵**,身体的变化愈发明显,火热的温度仿佛随时都能将我灼烧。 我猛地推开他,一个踉跄才扶稳身旁的树。 气息愈发急促,我努力平复着呼吸,这才勉强用平稳的语调问他:“你身上有刀吗?” 他轻轻看了我一眼,将随身佩戴的匕首递了上来。 短刀缓缓拔出,日光下,锐利的刀尖散发着银光,是利器独有的寒意。 我死咬住下唇,将锋利的刀口对着白皙的手臂狠狠划了下去,殷红的血顺着刀尖滴落,带着滚烫的气息,染红了长袖。 但我却并不觉得有多痛,比起那种要命的感觉,这样反而更舒服。 我将匕首重新递给他,微笑道:“谢谢你了。” 殊不知我此刻苍白的脸色透明的如同湖水。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眸中没有惊讶,没有疑惑,面色淡然,却依然温暖得如同春日。 许久,我听到他的声音,他说:“你是四嫂。”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顺着他的目光,我回过身望着那抹疾步走来的人影,上前想去迎接,方走出一半,一股眩晕感顿时占据了全身,我无力的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期的落地声。 冰冷的怀抱待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他,除了他也再无人能有这种强烈的气势了。 心底无奈的默叹一声,终究选择放任自己沉睡。 ------------ 第十四章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我抬手去揉昏沉的头,却发现手上已经被包扎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布,但我已无暇顾及这些,用另一只尚算健康的手支撑着身子朝外走去。 方走出门口,我便停住了。 不远处一抹修长的身影静立,白袍被清风拂起,衣袂飞抉。 虽然背对着我,但我还是一样便认出了他,那种冰冷的气息,冷得仿佛连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可以冻结。 “王爷”我出声唤道。 然,未等我反应过来,那抹身影便一个起落站在了我面前。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过来”面具下的人冷冷开口,声音依旧淡漠如他。 我连连摇头,转身朝屋内跑去,却被一只伸来的手狠狠拽了回去,慌忙中牵扯到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有那么可怕吗?” 安辰轩缓缓低头,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虚,于是干笑两声,道:“王爷多想了。” 鬼才知道你那张脸张什么样儿呢?再可怕咱也看不见。 他轻轻扫了我一眼,绕过了这个话题:“你跟九弟认识吗?” 九弟?我一愣,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绝美的脸,紧接着就想到了水下那一幕,脸‘唰’的红了,于是连忙摇头与他撇清关系:“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 “那为何,他会抱着你?”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我却从那双淡漠的眸中看出了冰冷和戒备。 他在怀疑我?! 我面色一沉,冷冷挣开他的束缚,抬眸平静的望着他,淡声道:“我失足落水,九王爷方巧经过救了我,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tmd,我是为了谁才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要不是你这个狗屁王爷在外面惹了一堆仇人,我也不至于被害得这么惨,现在倒好,好像都成了我的错! 越想越火大,刚欲开口再吼他两句,到嘴边的话却被他眸中暗涌的冰冷生生吓了回去。 “母后可有曾问过你什么?” 一双冷眸带着嗜血的杀意,仿佛只要我说错一个字,就随时会有灭顶之灾。 我心中一颤,方才的怒意被恐惧占去了大半,回答也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母后她只是问我你对我如何。” “你怎么答?” “我说很好。” “然后呢?” “没了。” 安辰轩轻轻扫了我一眼,一双淡漠的黑眸分不清喜怒,但我明白,他并不信任我。 心募得凉了半截,不过想想也是,指望他信任我这只穿越的,还得再修炼修炼。 他未再多问,转身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回府吧。” “噢”我低低应着,快步跟上他的步子。 走了一段路,我忍不住仰头望着身旁男子脸上冰冷的面具,此刻被夕阳阳光照得生生刺眼,犹豫了半晌,我轻轻开口,声音轻柔得牵动了灵魂最深处的柔软。 “王爷,警惕得太久,会累吧?” 连从小抚养他长大的皇后都对他如此,所以他才那么谨慎,那么小心翼翼,心,就像是一只刺猬,为了保护自己,哪怕会将他人刺伤也在所不惜。 就像以前的我和月,我们都是刺猬,用最笨拙的方式靠近,用最伤人的方法去彼此温暖。 身旁人的身影明显顿了顿,也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一句,良久,他才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事不由人,早已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了,而是想停却停不下来了。” 想停…却停不下来。 我无声的扬起嘴角,这种感觉,不是我最能体会的么? 组织派的任务,哪次我又是心甘情愿的去完成的呢? 可是?至少我还有月,月会安慰我,会给我拥抱,他呢?他又有什么呢? 我伸出手自后轻轻抱住了他,将脸轻轻靠在了他坚挺的背上,低声喃喃道:“如果想停下,就找个怀抱去休息吧!” 找个怀抱…去休息? 安辰轩缓缓回过身,静静望着身后的女子,四目相对,望着她眸中的柔和,他的目光突然如同触电般的收了回来,他匆忙转过身,朝前走去,修长的身影被阳光拉长,一副美好的景象。 我轻轻勾起嘴角,快步赶上他,与他并肩走着,突然觉得夕阳无限好。 ------------ 第十五章 回到轩王府已是午夜时分,将我送回来,安辰轩便驱车去了别处,待我用过晚膳他才匆匆赶回,不过草草吃了几口,便进了书房,也未曾跟我说过几句话。 我也乐得清闲,跟碧溪在王府里逛了一圈,接着便回去歇着了。 这样悠闲地日子持续了好几天,除了偶尔会跟十一斗斗嘴,跟十二对弈几盘,有时也会遇见安辰轩,但也只是匆匆一眼,难得说上几句话,这样的日子,虽无波澜,倒也还算平静。 半夜的王府却恰恰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宁静的卧在凉亭之中,时不时会听见和谐的虫鸣,连心也会骤然平静。 我兴冲冲的赶到凉亭,然而今天这好位置却被人抢先占了去。 若是十一他们,我必定不会让着,但今日不同,今日霸着这凉亭的是安辰轩。 我顿觉索然无味,只好转身怏怏离去,岂料方走出没几步,便被人一把拉住,温暖的大手覆盖着我冰冷的手,一股暖流瞬时从指尖流遍全身。 我不走,他亦不动,就这样僵持着。 良久,我听见他的声音,清冷中带上了几分醉意。 “别走,陪我喝酒。” 我刚欲开口,瞬间便明白过来这句话绝不是寻求意见,因为在一下秒我早已被人强行拉到了长椅上。 我不禁轻轻蹙眉,淡声提醒道:“王爷,你醉了。” “醉?”安辰轩冷笑一声,一双黑眸直直的望着她:“本王也想醉。” “那王爷就多喝几杯啊!我就不打扰了。”我说完起身欲走,却又被一只手强行拽了回来。 “你是本王的妃,本王没点头,谁同意让你擅自离开的?” “你……”我愤愤的瞪着他,没好气的反问道:“那你想干吗?” 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男人,而且性子喜怒无常,我不想琢磨,也懒得琢磨,可他为何就偏偏不能放过我呢? “陪我喝酒。” 安辰轩递上来…一坛酒,我按压着心中的愤怒,柔声反问道:“王爷呢?不一起喝吗?” “本王喝够了。” “……” 喝够了?什么破理由,还陪他喝酒?明明就是让我喝给他看嘛! 我轻笑着凑上去,跟他打起了商量:“王爷,天色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上朝呢?回去睡吧!” 安辰轩轻轻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轻抚向她的眉心,微笑着喃喃道:“你跟她好像,都是一个样子……” 我却因为他这一不经意的动作瞬时愣住了,他说什么?我再无心细听,思绪停留在他温柔的手上,如此轻柔着抚着我眉心,就像那晚的那人一样,莫非,就是他? “想什么呢?”见她出神的模样,安辰轩不禁轻声问道。 “想你呢。”我脱口答道。 “想我为何不看我?” “一张破面具有什么好看的。” “……好,那你说你想我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不然为什么性格阴晴不定呢?” “……” “我这可不是瞎说,我是有凭据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凭据?” “算了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承认的。” 一翻争斗过后,气氛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四王爷,你说为什么人生中要有那么多的意外呢?”望着天空的苍月,我突然静静开口,语气轻柔的无力。 安辰轩淡淡反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轻轻摇头,目光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回去,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去。” 月她一定很着急吧?她有没有得到解药,会不会......我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安辰轩缓缓直起身,一双淡漠的眸静默的望着身旁女子瘦小的身影,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这样望着,静静坐着。 良久,我收拾好心情,重新抬头,将自己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珠倒流了回去,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坛,回头冲安辰轩做了一个示意的眼神,仰头灌了下去. 然而,边喝着眼泪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狂涌了出来。 他没有拦,只是坐着一旁安静的看着。 这一夜我喝了很多酒,但我的酒量本就不好,醉了,说了很多胡话,说着说着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睡梦间隐约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我,还带着好闻的清香…… ------------ 第十六章 翌日醒来已回到了房间,我揉着迷糊的头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碧溪正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我被她看得窘了,不禁出声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碧溪却呵呵一笑,起身道:“我在等王妃醒啊!” “等我?”我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是啊!”碧溪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昨晚您一直拖着王爷不放,王爷可是第一次留在这睡了一晚。” 我细细回想着昨晚的情形,脸刷的红了起来。 昨晚,我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后说了很多话,没想到竟然还跟那个变态的四王爷睡在一起? 而且…而且我那不雅观的睡相一定全让他看光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的一世清白啊!就这么毁了。 “王妃,王妃!”碧溪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担心的问道:“您没事吧?” 我急忙摇头:“没事,没事。”。 “可是您的脸好红啊!需不需要我去给您端碗醒酒汤?” “嗯,你快去快回。” 我微笑着目送碧溪走出门外,这才缓缓叹了口气,一回身又钻进了被窝里。 白皙的手指轻轻触过身旁的床铺,指尖处荡起一股别样的温暖,这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心,骤然一动,昨晚,是他抱了她一夜。 想着想着,我却忍不住轻轻蹙起了眉,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要么对她霸道冷酷,要么却又对她温柔似水,她真的猜不透了。 “王妃王妃。” 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门应声被推开,碧溪上气不接下气的闯了进来。 见她神情严肃,我不禁也面色一沉,追问道:“怎么了?” “二王爷,三王爷,六王爷,七王爷和九王爷都来了,说是要见见王妃呢!” “那王爷呢?” “王爷已经去了大堂,让奴婢赶紧领您过去。” 待我匆匆赶到大堂,原本空荡的正堂却已然是另一幅光景,各处都座无虚席。 见我来了,安辰轩起身缓步迎了上去,语气间却带着她从未听到的宠溺。 “怎么这么晚才来?”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附上我的柳腰,在外人看来如此亲昵的动作却让我心中一寒,但脸上却依然带着温婉尔雅的浅笑,在安辰轩的轻拥之下缓步去拜见诸位王爷。 “这是二皇兄——安辰浦。”安辰轩在我耳畔轻声提醒道。 “妾身长清见过二皇兄。” “这是三皇兄——安辰沢。” “妾身长清见过三皇兄。” 年长于安辰轩的皇子,长清都一一行礼。 “这位是六皇弟——安辰荀。” “六弟。” “这是七皇弟——安辰熙。” “七弟。” “这位是九王爷——安辰橪。” 九王爷?我吃了一惊,随即抬头仔细看着眼前双眸含笑的男子,一时竟忘了行礼。 ------------ 第十七章 果然是他,这张绝世容颜虽见过好几次,但那日被药力催发未曾来得及仔细看他,如今走近端详,心脏不禁漏掉了一拍。 他穿一身素色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半靠在朱红的座椅上,姿态优雅,俊美的五官仿佛是上帝精雕细刻的珍品,一双浅褐色的眸带着澄澈,仿佛承载着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突然紧俯在腰际的手猛的一收,男子冰冷的话语生生刺激着我的耳膜。 “清儿,怎么了?” 我立即便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于是缓一摇头,冲座椅上的翩翩少年屈膝一福,轻唤道:“九弟。” “皇嫂。” 他的声音依旧清润如玉,仿若是从万世轮回间传来,虽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却一时令我听得有些痴了。 待回过神来,这才微微颔首,但垂眸的瞬间我仍看清了他的神色。 微微扬起嘴角,带上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却非笑。 “皇嫂是燕国有名的佳人!”一旁的六王爷也起身凑了过来:“四哥能得此佳人,恐怕此身无憾了。” 六王爷这话中的玄机,在座的无一不心知肚明。 安辰轩骁勇善战,又善于谋略,若他甘愿放弃这皇位,他自然就少了一个力敌。 安辰轩微笑道:“六弟若是羡慕四哥不妨也早日迎娶柳姑娘,才子佳人,日后必定会成为京都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安辰轩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倒让安辰荀自食其果了。 我也乐得无事,立在四王爷身旁,饶有兴趣的望着渐变脸色的安辰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六哥跟柳姑娘的事还未成定局现在谈未免为时过早,而且今日我们可是专门来看四皇嫂的。”轻柔的声音缓缓打破了僵局。 安辰轩回头望着开口的安辰橪,四目相对,立于中间我明晃晃的感觉得到他们眼神交汇时的异样。 不像是兄弟之间的交流,更多的,则是像一场交锋,胜则已,败则衰。 明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何眼神中却都包含着怒意? 然而安辰轩却显然没打算给我机会细想。 “清儿身子骨弱,不能久站在风口,我扶她去里面添件衣物,请各位稍等片刻。” 淡淡说完,他转身拥着我朝里走去,透过那双渐渐冰冷的眸,我似乎能感觉得到他此刻隐忍的怒意。 ‘哐当’一声,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我清瘦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下巴生生捏碎了不可。 “你做什么?”我愤怒的望着他,伸手想要扳开他的束缚却是枉然。 “你还要瞒着我吗?” 那日她说她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信了,如今她却当着他的面对他失神,这个女人,也许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纯澈。 “什么?”我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还跟我装蒜,你跟九王爷是不是早就相识?” “我跟九王爷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况且,况且我不是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吗?”我艰难的解释道。 我心里很清楚他在生气,倘若此刻我说错一个字,随时会有灭顶之灾。 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安辰轩猛地甩开手,冷冷提醒道:“你说的最好是实话,否则,你该清楚后果。” 待我与安辰轩相伴回到大堂,人早就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九王爷还悠闲的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见我们出来了,他微笑着起身道:“皇嫂这件衣服可是添得久。” 我微微欠身,颔首道:“让九弟久等了。” “无妨,皇嫂与四哥有要事要忙,辰橪岂敢叨扰,对了,这支发簪是皇嫂落下的吧?安辰橪从袖间掏出一块白净手帕递给长清。 透过隐约的形状,我大致也明白里面装的是何物,于是伸手接过并未拆开,而是直接放入了袖间。 “九弟有心了。” “不妨事,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告辞了。” “九弟慢走。” 目送那抹身影走远,我这才舒了口气,转身欲走,却被一只手猛地拉住。 看了一眼臂弯上的手,我不禁轻轻蹙眉:“你又想做什么?” “他不是你能靠近的人,离他远点。” 安辰轩沉声说完转身迈步离去,留我一人愣在原地独自思量,久久不能自已。 这两兄弟怎么搞得跟仇人似的?他不是他的弟弟吗?为何又说是她不能靠近的人? 一堆问题充斥着脑海,我甩甩头,缓步离开这空荡的正堂,人去楼空,转眼这里便又恢复了寂静。 ------------ 第十八章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酒劲还未过去,我草草用过午膳便回房补觉,再次醒来,窗外已经点上了灯。 “碧溪,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打着哈欠习惯性的问道,却半天无人回应。 睁开眼睛望着空荡的屋内,我不禁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开始,叫碧溪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揉着酸胀的后颈,缓步朝外走去。 打开门一阵清风迎面拂来,和着春泥的气息,沁人心脾,原本有些燥热的心也因为这股清风没由来的恢复了平定。 “参见王妃。”路过的侍女缓一屈膝,语气间尽显恭敬。 自从上次以后,王爷便突然对这个王妃好了起来,她们自是不敢再得罪了。 “免礼,对了,碧溪去哪儿了?” “噢,奴婢方才看见碧溪姐姐往书房那边走了。” “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 侍女得了令,急忙快步离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却渐渐蹙起了柳眉,碧溪去书房做什么?安辰轩不是吩咐过,不准别人擅自进出书房的吗?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急迈步便朝书房走去。 隔着老远,我便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立在书房外。 是碧溪,我心中一喜,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猛地伸出手拍住了她的肩膀。 这一突然袭击碧溪显然没有预料,顿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盘随即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什么人?” 门应声打开,待看清屋外的女子,十一脸上的警惕瞬间被惊讶代替。 “四嫂?” “这么吃惊做什么?”我故作镇定的朝他笑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辰轩冷声问道,眸中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 他早就说过他的书房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站在门外,而他们竟然毫无察觉,要么是他们的警惕松懈了,要么就是她的伪装太高强。 我指了指地上的瓷器碎片,无奈道:“我本来打算给你们送茶,可是手一滑,就成这样了!” 安辰轩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沉声吩咐道:“以后没有本王的同意,你不准靠近书房半步。” “切,谁稀罕。”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确认已经看不到书房的踪迹,我渐渐放慢了脚步,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汗水渗透了。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碧溪从一旁的草丛里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我微微摇头,轻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啊?他总不会把我吃了吧!” 见我一脸轻松,碧溪却渐渐红了眼眶:“王妃,对不起…” 我安慰的拍着她的肩膀:“行啦!说到底也是我害的你,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说罢,我顺势要走,却被碧溪一把拉住了。 “娘娘,对不起!” 话音未落,碧溪便一阵风似地快步朝前跑去,我愣愣的望着那抹疯跑的背影,无奈的勾起嘴角,这傻丫头不就打碎个杯子嘛!至于这样吗? ------------ 第十九章 次日,我半倚在床边,嗑着瓜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身后的碧溪。 “碧溪,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回娘娘的话,酉时回来。”碧溪的声音开始带上了颤音。 我却毫无察觉,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也快了。” 等他回来就跟他商量商量,看碧溪的岁数也不小了先给她预定一户好人家。 “娘娘…”身后的碧溪突然一个箭步跪在我面前,泪眼朦胧。 “怎么了?”我急忙拍掉手中的瓜子,伸手去扶她。 碧溪却死命的摇着头,不肯起来,口中不住喃喃道:“娘娘,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 “怎么回事?”我神色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席上心头。 碧溪痛苦的闭上眼睛,声泪俱下的哽咽道:“娘娘,其实那晚奴婢不是去书房送茶,是去…是去打探消息。” “什么?你是卧底!”我猛地站起来,一脸震惊的望着跪在身前女子。 “娘娘救我,娘娘救我!”碧溪死死拽住我的裙摆,抽泣道:“碧溪不想死,求娘娘救命!” 我被她哭得心软,况且跟她相处了这么多日子,若说无感情那才是骗人的。 思索了半晌,我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扶起她,悠悠道:“你去收拾东西走吧!” “娘娘……” “别说了,我不会让他杀你,也不会留你。”我冷了脸色,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谢娘娘。”碧溪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身欲走,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快,你快躲起来。”我眼疾手快的将她塞到了一旁的屏风后面。 待门被人推开之际,我早已不紧不慢的坐在桌前品茶。 “你要如何解释?”冷冽的话音参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那晚除了他和十一就只有她靠近过书房,他要出行的计划也只有她才有可能清楚,而他却又恰巧在今日遇刺,别跟他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我抬眸看了一眼十一手中搀着的身中数箭的男子,顿时轻蹙了眉,但声音却淡的可怕:“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一阵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我本能侧身夺过这致命的一击。 见她躲闪,安辰轩心中一怒,双手化做拳迅速朝她攻去。 他的速度太快,我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步步保守,以退为进。 一掌迎面劈来,我转身方欲避开,眼角却无意扫过身后的屏风,脚下顿时像生了根般动弹不得,生生挨下了这一掌。 浓烈的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散,刺激着我的感官,我强压住口中呼之欲出的腥涩,抬头之际,一只手却以掩而不及迅雷之势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晚为何你会出现在书房外?”安辰轩厉声问道,眸中涌现的杀意让我心头一颤。 我冷冷偏过头去,不打算辩解。 沉默之际,脖子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呼吸愈发困难起来。 我知道,这回他是真的怒了,怒到恨不得杀了我。 “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实话实说本王还可饶你一命。”安辰轩冷声重复道。 望着她渐渐窒息的小脸,突然的,他竟有些不忍杀她,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让她可以呼吸,但决不能逃离。 气息渐渐顺畅了起来,我回过头静静的望着面具下那双透着寒意的眸,四目相对,然而从他眸中,我依然只看到了冰冷和防备。 心,忽然就痛了。 我突然凄凄笑了起来:“既然你从不曾信任过我,又何必再来问我?” 从不曾信过,又何来的背叛,他给的零星温柔,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若是有需要,我相信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紧紧掐住脖子的手一颤,忽然就松了,没了支撑,我顿时无力地瘫倒在地。 男子淡漠的背过身去,只留给我一个清冷的背影。 良久,我听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把她押往地下室去好生看管,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 ------------ 第二十章 莹莹月光透过窗户散落一地,黑暗的地下室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时不时跑过一两只觅食的老鼠在已经死去多时的尸骨上来回爬动。 我半蜷着身子依偎在墙边,没有恐惧,但一张倾城容颜却比月光更为凄凉。 他会怎么处置我? 他那么憎恨卧底,也许他会杀了我,或者让我一辈子老死在这个地下室。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呵呵…” 我突然笑了起来,空灵的笑声像是对自己的怜惜又像是无奈。 “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吗?” 清润如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诧异的回过头,月光洒在男子俊美的容颜上,为他别添了几分妖娆。 “九王爷?!” 安辰橪依旧微笑着望着我:“怎么,不欢迎我?” 他们之间仅仅只隔了一扇铁门,透过冰冷的铁,我仿佛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股清润的气息。 顿了顿,我脸上的诧异渐渐被淡然取代:“碧溪她是你的人吧?” “是”安辰橪淡淡答道,仿佛在承认一件跟他毫无瓜葛的事。 我静默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放她离开吧!她不是一名出色的卧底。” 安辰橪避开我的话题,微笑道:“但你是。”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自嘲的意味:“若我真是,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相信我,你不会出事的。” 安辰橪淡淡开口,一双明亮的眸中闪烁着的零星光芒,不由得让我为之一怔。 良久,我轻轻扬起嘴角,静静道:“我相信你。” 我说的很轻松,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了他。 没有原因,只是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可以信任。 对于我安静的肯定,安辰橪褐色的眸中掀起一片波澜,良久才起身,迈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张倾城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一双明眸含笑着望着他,而他竟被她看得有一瞬失神。 见了她四次,但每一次她都让他见识了不一样的长清,第一次她因苏贵妃落荒而逃,第二次她落入水中,不惜挥刀自残,第三次她站在四哥身旁,笑得温婉得体,第四次她却身在地牢,神情凄凉。 他期待着下一次见面,所以,他绝不允许她出事。 王府 黑夜笼罩着大地,男子一袭青袍立于亭中,静默的背影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令人不敢擅自靠近。 “四哥!”十一终还是忍不住了:“你真的要杀了她吗?你该明白四嫂的为人,若她真是卧底她早就……” “不必替她说情了。”男子缓缓开口,淡漠的语气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十一愣了愣,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是他的四哥,是他的神,他的话总是正确的,他相信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他能做的,就是尊崇。 良久,安辰轩缓缓回过身,那双清冷而深不见底的黑眸第一次染上了淡淡的哀伤。 “十一你该懂,我本不想伤她。” ------------ 第二十一章 我缓缓张开眼睛,望着窗外的骄阳,颇为抱歉地摸了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不过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自我安慰,从昨天到现在我可是滴水未进呢!再这么下去,我不被饿死也先脱水死了。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多喝点水的。 我狠狠地踹了一脚铁门,冲外大喊道:“有没有人啊!我要饿死了!” 看守的士兵显然是刚睡醒,脾气甚为暴躁。 “吵什么吵?没看见老子在睡午觉吗?” 我满脸堆上了献媚的笑容:“这位大哥,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开饭?”士兵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前俯后仰的模样活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还想吃饭?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四王妃啊?我老实告诉你吧!来这地牢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 “什么?”我的脸色瞬时白了,隔着铁门我一把揪住了士兵的衣领,厉声喝道:“我要见四王爷!” 士兵不耐烦的推开我:“你还想见四王爷?门都没有,老老实实在这等死吧!” 说罢,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哈欠连天的走开了。 我无力的蹲在墙边,双手环住身子,将头深深埋进了胸前。 他真的会处死我。 不,还有九王爷,他会救我的,一定会的,一定会…… 十一不安的在亭内来回踱步,回头见他的四哥还在跟十二下棋不禁急了。 “四哥,现在都未时了。” 安辰轩头都没抬的“嗯”了声,算是应了。 “哎呀,四哥,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吧!”十一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不是刚用过午膳吗?”安辰轩漫不经心的反问道,起手又是一子落下。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四哥装傻,十一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四哥,四嫂她从……” 一道锐利的目光横扫过来,十一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他知道四哥决定的事是决不会改变,他说的越多四嫂的处境便越危险。 “对了十二,我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安辰轩漫不经心的问道,目光却未曾离开过棋盘半分。 十二反倒是一脸郑重:“四哥,按照你的吩咐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 “那就好!”安辰轩微微点头,侧目看了一眼一旁的十一,语气依旧平淡,令人分不出喜怒“十一,二哥那边有动静吗?” “没什么大动静,只是最近他跟九哥经常进宫。”十一闷闷的答道,仿佛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十二方想开口,却看见一名婢女匆匆跑来,到嘴边的话也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四王爷,十一王爷十二王爷。”婢女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有什么事?”安辰轩淡淡问道。 “回禀四王爷,九王爷来了,说是又要事要见您,正在大厅候着呢!” 十一和十二默契的对视一眼,双双将目光移向四哥。 “四哥,好端端的九哥怎么会来?”十一疑惑的问道,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警惕。 安辰轩倏的起身:“他来自是有他的意思,十二,这盘棋回头再跟你下。” ------------ 第二十二章 大厅 男子独坐在红木椅上,一双凤眸半闭着,俊美的五官带着一丝慵懒,浑身散发出一股妖娆的气息,美好得如同幻影,只能远观,不可触碰。 一旁奉茶的侍女渐渐看得有些痴了。 “九王爷真不愧是天朝第一美男子啊!” “是啊是啊!此生若能嫁此夫君,那该多……” “行了行了,就你?等过了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开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那侍女一抬头,看清大步走来的男子,脸色刹那变了:“别说了别说了,王爷来了。” “四哥” 安辰橪低低唤道,起身相迎,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但这笑容却让安辰轩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是天朝最俊美的王爷,是天下人眼中的儒雅少年,但他们不懂这笑容背后的阴霾,这些王爷中他是伪装得最好,也是最难防的,用微笑掩盖内心的情绪无疑是他一贯的风格。 安辰轩显然没有心思跟他绕弯子,他径直坐下,开门见山道:“九弟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恐怕不是叙旧的吧?” “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本王是为了凉州之事而来的。” 一听到凉州这个词,安辰轩的神色顿时变了:“凉州是九弟的封地,与本王何干?” 凉州不禁物资富饶,且地处要势,无论是屯兵作战还是养精蓄锐无疑都是上选,当初这块封地本应属于他,但不知为何父皇最后却将凉州赐给了九王爷,他一直对此难以释怀,如今他竟然主动旧事重提,这无疑是对他的挑衅。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安辰橪抿嘴淡淡一笑,道:“凉州关口曾被人掳劫,四哥不会不知道吧?” 掳劫?安辰轩冷声反问道:“你在威胁我?” “四哥言重了!”安辰橪也不急着反驳,只是轻声道:“听闻四嫂被四哥关入了地牢,这要是传出去了,必定会对燕国和天朝的友好关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四哥三思而后行。” 安辰轩闻言冷一摆手:“本王的家事本王自会处理,送客。” 他竟然为了她来威胁他?他好像搞错了她的身份,她是他的妃,怎样对她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四哥最好考虑清楚,是舍去一员猛将,还是放了四嫂。”安辰橪淡淡说完,转身离去,修长笔挺的背影仿佛连屋外的阳光都为之黯然失色。 目送那抹身影走远,安辰轩的眸渐渐深邃…… 地牢 “四王爷”原本昏昏欲睡的侍卫一见来人立刻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昨日有谁来过?”安辰轩冷声问道,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如果他连有人来过都不知道,那就是疏忽职守,这样的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啊?”那侍卫显然一愣,而后慌忙答道:“王爷,昨日没人来过!” 安辰轩神色一沉,刚欲开口便听到女子喃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细听之下,一双冷眸渐渐浮上一层不安。 “钥匙。” “是”侍卫忙不跌的将地牢里的钥匙双手递上。 安辰轩大步迈进地牢,耳边传来的喃喃呓语愈发的清楚起来。 ------------ 第二十三章 “鸡腿…肯德基…红烧排骨…” “月儿…我想你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月儿,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你别哭了…别哭了…” 睡梦中的女子不停喃喃着,双手在空中挥舞,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换来的却只是失望。 安辰轩双眸渐渐柔软起来,他缓步上前,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长清,长清。” 玉手猛地拽住了肩上的手,一口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男子瞬时疼得蹙眉,但却迟迟没有抽回手的意思。 “唔……”睡梦中的女子不悦的皱眉,这鸡腿的味道怎么越来越差了?这汁还有点腥味儿,一点都不好吃。 紧随其后的侍卫显然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他刚忙上前想要将死咬住王爷的女子拉开,却被一个锐利的眼神吓了回去,到嘴的怒斥也变成了低唤。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醒醒啊!” “嗯?”我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方要开口这才发现嘴里咬着东西。 我低头望着嘴里咬着的一只手,再顺着它向上看去…… “啊!”我条件反射的松了口,后退几步朝安辰轩摆出防备的架势:“你,你别过来啊!不然,不然我……” 安辰轩上前一步,戏谑道:“本王过来了,你想怎样?”。 “我…”我一时词穷,心中打不过他也只好作罢,冷冷问道:“我已经是这幅模样了,你还想怎么对付我?” 我已经成了他的阶下囚,再多的,也就只是用刑了吧? 他最好祈祷,他别犯在我手上,否则,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二十一世纪的十大酷刑! “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去西苑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王府半步。” 我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你说,搬去哪儿?” 安辰轩侧目反问道:“你还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 一股危险的气息在他四周环绕。 我赶紧摇头,小声嘟喃的朝外走去:“不就是搬去西苑嘛,切,搬就搬!” 一只手猛地拽住了她,男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一旁的侍卫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免得伤及无辜。 “谁啊?”我一脸纳闷,这个男人好端端的又生什么气啊? “九王爷,安辰橪。”安辰轩耐着性子进一步解释。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无奈的蹙眉。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呢?朋友?貌似他们也只见过几次吧!还说不上;兄嫂?这个好像还勉勉强强说的过去。 得出了最终结论,于是我抬头十分肯定的望着他,一字一顿:“兄嫂关系!” 兄嫂关系?她这显然是还没搞懂他的意思,安辰轩强忍住暴打她一顿的冲动,冷冷松开手,淡淡道:“快去收拾吧!本王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饭菜,吃完早点休息。” 吃完早点休息?!好端端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为何就那么恐怖呢? 我吞了吞口水,干咳一声,回头冲身后的男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我就先去收拾了,王爷再见。” 说完,转身大步走人。 跟这个男人待在一起太危险,说不定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第二十四章 “呐,就是这里面,你进去吧!”一同前来的侍女开了门,便头也不回的朝来路走去。 我伸长脖子往里瞅了瞅,忙一把拉住她:“这位姐姐,你就这么走了啊?”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王妃了,说话怎么着也不能太横了,只好以‘和’生存了。 那侍女回头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不然你还想怎么着?” 我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姐姐,这西苑这么大,而且荒废了这么久,我一个人恐怕打扫不过来,所以……” 我欲言又止的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写着,‘我的意思,你懂的’这七个大字。 岂料此话一出,她竟像碰见瘟神般一把甩开我的手,战战兢兢的连连后退:“你别害我啊!我才不进这里呢!这里闹鬼的,我不想沾上什么晦气,要打扫你自己打扫好了!” “喂,喂…” 望着那抹逃命似地身影,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朝里走去,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 走进西苑,我瞬时被眼前的这一古建筑惊呆了。 “这什么鬼地方啊?”我厌恶的扯开面前交错纵横的蜘蛛网,望着偌大的西苑一时犯了愁。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尽快打扫完?这个四王爷还真是看不得她好,什么放她出来,明明是从一个火坑把她推到另一个火坑去。 抱怨归抱怨,连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我也只好拿起扫把开始动手。 虽然捏着鼻子,但我还是被铺天盖地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咳,这屋子得多久没人住了?咳咳,闷死了。” 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搞过卫生呢?今天竟然让我一个人打扫这么大片地方,此刻我终于能体会得到月儿一个人打扫房子的辛苦了。 正感慨着,一股大风刮过,房子里顿时发出了‘呼呼…呼呼’的声音,想必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闹鬼吧。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翻屋内,不禁哑然失笑。 这哪里是什么闹鬼,明明是前门后窗都打开,屋内又太空旷了,风刮过产生的回音而已。 古代人就是迷信,我重新拾起扫把,继续打扫。 “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我一字一顿的念着,猛然发觉这句话真的是真理啊! “四嫂!”一只手猛地在肩膀上拍了一下。 ‘啊’我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叫出了声,拍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回头不满的瞪着来人:“你们两兄弟走路不出声的?” “是四嫂念的声音太大了好不好?”十一不满的争辩着。 “喂,你……” “四嫂,你自己也太不注意了,万一来贼了怎么办?”未等我开口,十二就忙不跌的帮上了腔。 真不愧是双胞胎,我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们一下,眼珠一转,不禁喜上眉梢,一脸讨好的凑了上去。 “十一皇弟,十二皇弟,你们忍心看我一个弱小女子在这里一个人打扫吗?” 我作势还干巴巴的挤出了一滴眼泪。 十一抖抖身上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干咳两声,正色道:“四嫂,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帮你的。” “真的吗?”我脸上的表情此刻只能用千变万化来形容了。 真两兄弟还真够义气。 见他们没有异议,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安排了:“来,十一扫地,十二擦桌椅!” “我们都干了你干什么?”十二问道。 我将手毫不客气的搭上了他的肩:“我呢?就负责监督。” 话音未落,两道杀人的目光齐齐射来。 我讪讪笑着,拿起一旁的水桶一边逃命似的朝外走,一边解释道:“呵呵,我开玩笑啦!我去打水来!这里灰太多了。” ------------ 第二十五章 虽然有十一十二帮忙,但打扫完西苑,天还是黑了。 我捶着酸痛的手臂,哈欠连天的躺上床,忙碌了一天,还是躺在床上最舒服。 这西苑虽无人居住,但家具都一应俱全,而且都是上等的木制品,这床睡上去也很软,想必前任王妃这待遇还是不错的。 可是我这个王妃,现在连下人都不如,真是悲惨啊! 想到这里,我无奈的勾了勾嘴角,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天微微亮,一阵尖锐的锣鼓声划破天际。 ‘哐当哐当哐当’ “大清早的敲什么敲啊?”我嘟喃着翻过身,用枕头压住耳朵接着睡。 “王妃,王妃,您起来了吗?” 这是管事李嬷嬷的声音。 我一愣,顿时从床上坐起来,高声冲外答道:“李嬷嬷你有事吗?我还没起呢!” “王妃您快点起来,一会儿有很多事要做呢!” 很多事?我纳闷的挠挠头,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终还是不情愿的起床了。 一出门我就被门外这架势吓住了。 “李嬷嬷,您这是要干什么?” 一手一把杀猪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宰了她呢! “王妃您起来了就好,跟老奴去个地方吧!” 李嬷嬷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朝外走去,我只好带着满头雾水跟在她后面。 这一大清早的觉还没睡醒呢?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打着哈欠刚欲开口,前方的李嬷嬷忽然停了下来,我一个没停住,差点就撞了上去。 “就是这里了。” “厨房?这么早就吃饭了?”我抬头看着门匾,摸了摸肚子,讪讪笑道:“我还真有点饿了呢!” “谁让你来吃饭了?”李嬷嬷斜睨了我一眼,转头高声朝里喊道:“里面的人都停下来。” 原本闹哄哄的厨房瞬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被定格般齐齐回头望着门外。 李嬷嬷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位就是住在西苑的王妃,今天这顿早饭就让她来做,也好让她熟悉熟悉环境。” “我?”我愣愣的指着自己。 我没听错吧!她刚才是说让我做早饭? 李嬷嬷很肯定的点头:“行了,王妃时间也不早了,王爷马上就要早起上朝了,你也快点准备吧!做十个小菜,一碗小米粥,三叠开胃菜,再熬碗鸡汤,也就这些了,待会直接给王爷送去。”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李嬷嬷,还有别的吗?” 什么叫也就这些了?她怎么不让我再做头烤乳猪给他送去呢? “没有了,王爷近两日胃口不好,里面的人都出来吧!王妃那就麻烦你了!” 言罢,李嬷嬷率领一众人等大步流星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安辰轩那句话里的意思了:吃完了早点睡,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好,既然你想吃!”我狠狠地撺紧拳头,咬牙切齿:“那我就给你做!而且绝对会做出一顿让你终生难忘的早餐!” ------------ 第二十六章 听着不远处厨房传来的巨响,一名厨子不禁有些担心:“李嬷嬷,这,她做的饭菜要是给王爷吃了,万一,万一王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光听这怪响他就明白这王妃从来没进过厨房,再这么折腾下去,这厨房非得让她拆了不可。 李嬷嬷吐着口中的瓜子,悠哉道:“没事,若是王爷怪罪下来了就说是她执意要做早膳的,我们这么多张嘴,还怕说不过她吗?” “可她毕竟是王妃啊!而且还是燕国的公主。” “行了,听说她是燕国最不受宠的公主,连燕王都不愿理她,况且这里是天朝,我可得醉不起苏丞相的女儿,苏小姐说了,得好好整整她,否则我们都要遭殃!” 想起苏慕烟那恶狠狠的警告,李嬷嬷现在都还有些后怕,她可是有苏丞相和苏贵妃两座大山做靠山呢?她一个管事嬷嬷可得罪不起,而且她还给了一笔可观的报酬,又可以偷懒又可以赚点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此刻的厨房早已是一片狼藉。 我正在准备最后一道菜――鸡汤。 “鸡汤要鲜,加点盐吧!”我顺手拿起一旁的盐罐子倒了两大勺进去:“还差点什么呢?对了,再放点酱油吧!” 于是乎,一碗黑色的鸡汤就此诞生了。 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端起满满一盘早膳小心翼翼的朝安辰轩的寝房走去。 门还是关着的,想必他还未睡醒,我轻轻推了推门,竟未上锁,于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望着床上还在熟睡的男子,唇角带上了一抹坏笑。 安置好手中的早膳,我悄悄凑上去,伸手去摘男子脸上的银色面具。 不知道这张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万一真的很丑的话…… 就在我全神贯注之际,一只大手率先揽上了不盈一握的腰肢,而后猛一收紧,我的身子顿时紧贴上了一个陌生的躯体。 男子懒懒睁开眼睛,一双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爱妃这么早来可是有何企图?” 企图?我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早膳立刻摇头,否决道:“我哪敢有什么企图啊!不怕王爷把我关地牢吗?” 安辰轩显然不信:“看样子你倒是不怕。” 若真是怕他,又岂会趁他熟睡之际摘下他的面具? 我干笑两声,伸手轻抚着近在咫尺的面具:“那个,四王爷,你的面具可不可以摘下来看看?” 安辰轩慵懒的半闭上眼睛,反问道:“你又想去地牢坐坐了吧?” 我扫兴的看了他一眼,方欲起身这才发现他的手还紧握着她的腰,脸上不禁有些微微发烫:“王爷,起来用早膳吧!一会儿可得上朝呢!” 安辰轩静静的望着我,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笑道:“本王的王妃可是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味道了。” 贤妻良母?我暗自不屑:吃完这顿早膳之后,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句话。 望着女子脸上掩盖不去的笑意,安辰轩一时竟心情大好:“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没什么?王爷,起来用膳吧!”我打着哈哈准备蒙混过关。 “本王现在不想用膳。” “那你想做什么…啊!” 话音未落,安辰轩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伏在我耳际,轻声喃喃道:“你认为本王想做什么?” 我这回是真的慌了,只好强装镇定的警告道:“你别乱来啊!” 但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就算他要乱来她又能怎么样? 打又打不过,连逃跑都名不正言不顺。 完蛋了,看来自己的清白真得毁在这个男人手上了。 “噢,不知王妃口中的乱来指的是什么呢?”安辰轩单手托着下巴,望着我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我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我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个男人的?也许一开始嫁过来就是个错误,如今这个错误已经研发成了错觉,温柔冷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怎么不说话了?”见我沉默,安辰轩轻声追问道,仿佛非要把她每个表情都研究透彻不可。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我说什么?叫救命还是非礼?” 他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缓缓开口道:“闭上眼睛。” 低沉的话语带着不容抗拒的气息。 我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乖乖合上眼眸。 吻,轻轻落在眉间,带着湿润的气息和一股好闻的清香渐渐滑下。 我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股恐惧在心中蔓延开来,手随即紧紧拽住了床单。 我能感受得到他的轻柔,但我从来没跟异性如此亲密的接触过,随着他下落的吻,我的心越跳越快,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一般。 “紧张吗?”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丝**惑。 虽然我紧闭着双眼,但他还是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害怕。 我倔强的咬住下唇,不肯答话。 男子无奈的勾起嘴角,修长的食指轻抚着她娇艳欲滴的樱唇,眸中竟滑过一丝怜惜:“不用紧张,我会很小心的。” 我闷哼一声,仍然不肯开口。 望着女子死撑的小脸,他的喉间突然干涩起来,像是一片干旱的沙漠迫不及待的需要雨露的滋润。 于是他伸手轻轻解开了她腰际的玉带,原本裹身的素衣瞬时宽松的搭在身上,衬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我心中一颤,双眼闭得更紧了,仿佛生怕一张开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安辰轩埋头朝她洁白的颈吻去,渐渐由轻吻变成了啃噬。 脖子痒痒的,带着温热的气息。 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讨厌。 我立刻被脑海里突然涌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沦陷在他的吻中?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四哥,你……” 十一推开门,顿时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风似的一溜烟跑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啊!” 我方欲睁开眼睛解释,却被一只大手强势地蒙住了双眼,耳畔回荡着他低沉的嗓音:“现在还不行。” 话音未落,我只觉身上一轻,再睁开眼睛,安辰轩早已穿好衣服坐在桌前,他还是他,那个冷漠的四王爷,而方才的一切不过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那张面具格外陌生,仿佛方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到底那张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为什么他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 第二十七章 望着眼前这一堆类似与焦炭的物体,安辰轩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 “呵呵,可能卖相差了点,但味道绝对不错,不信你尝尝鸡汤!”长清从床上爬起来,方走出两步,猛然发觉安辰轩打量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上身,顿时脸色一红,急忙背过身去:“流氓,你不准看!” 流氓?安辰轩缓缓的转过身,眸间窜动的火苗愈发的放肆起来,刚刚恢复正常的身体又有了难以自制的反应,他起身丢下一句:“把房间收拾一下就离开吧!”便匆匆离去。 “什么?”我回头还没来得及问个细致,那抹身影早已夺门而出。 我无奈的吐吐舌头,望着桌上纹丝未动的早餐不禁有些惋惜。 这可是我忙活了一个早上的成果,他非但没吃,反而,反而占尽自己的便宜,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穿好衣服,我开始着手整理凌乱不堪的床铺,方才那一幕幕顿时像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我一头栽进被窝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渐渐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一股困意袭来,我沉沉闭上眼睛,倒头睡了下去….. “四哥,这么快就出来了?”十一不怀好意的望着疾步走来的男子,眼神满是暧昧。 安辰轩的眸中掠过一丝狼狈,速度快得令十一来不及扑捉。 “你多想了。” 十一脸上却明显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四哥,你喜欢四嫂吗?” “十一,你该清楚现在的我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安辰轩淡淡说完,掠过他径直离开。 一袭白纱在清风中抉袂,十一暗自垂眸,是啊!现在的四哥怎么可能喜欢上四嫂?他的警惕和防备,又岂是一个女子能轻易卸下的。 只要不触碰到四哥的底线,他相信四嫂一定能在王府里好好过日子! 但,十一轻轻蹙起了眉,按照四嫂那个性格,估计不惹麻烦的可能性很小。 十一摇摇头,刚走出没两步,却听见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听声音好像是从四哥卧房里传来的。 “啊” 我只觉背上一阵疼痛,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却看见李嬷嬷正拿着棍子一脸怒容的站在她身旁。 我伸手摸了摸后背,白皙的玉指上沾上了斑斑殷红,我不禁神色一沉,怒问道:“李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让你给王爷送个饭你倒好待在这里睡起大觉来了,看来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把自己当王妃看呢!” 说着,李嬷嬷扬手又是一棍,我本能的一闪,躲过了这一击。 见我还敢躲,李嬷嬷气得脸都青了:“好啊!你还敢逃,看老娘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深知自己只是下堂妃,我也不敢太过张扬,只好一边逃,一边匆忙的跟她解释:“李嬷嬷,李嬷嬷,您别生气,您听我解释啊!” “你有什么好解释,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我们都要陪着你掉脑袋!”李嬷嬷心中怒极,但手中的棍子却一直无法近的我身。 见打不着我,李嬷嬷索性将手中的一丢,双手叉腰怒瞪着我:“好哇,既然王妃身手敏捷,想必也有的是力气,那浣纱房今日要洗的衣物就统统交给王妃吧!” 我凑上去,弱弱的问道:“不知李嬷嬷口中的衣物有多少?” 李嬷嬷斜睨了我一眼,拌起指头数了数,很快得出了结论:“大概也就六桶衣服,一百多件吧!” “什么?”我的声音立刻飙高了好几十分贝:“怎么会有那么多衣服要洗?” “你也不想想这王府里有多少口人,那些都是下人们的,主子的衣服自然有专人清洗!我劝你还是快点干吧!不做完就不准吃饭!” 李嬷嬷冷冷说完,趾高气昂的从我面前走过,临走前还不忘丢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那模样让我联想到了一号经典的人物――灰姑娘那嚣张的后妈。 不过我是燕长清,绝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主儿,这谁吃谁还说不定呢! 我轻挑细眉,转身慢条斯理的朝浣纱房走去。 深夜,浣纱间传来女子的恶狠狠的咒骂。 “巫婆,老巫婆你等着瞧…啊!终于洗完了。” 我将湿漉漉的手在身上随便擦了擦,三下五除二的将一盆脏水倒进了身旁的红色大桶里这才算舒了口气。 “呼呼,累死我了!”顺手抹掉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我自我安慰的笑笑:“没事没事,少吃两餐饿不死,先回去睡觉!” 我可不指望那个老巫婆还能替自己留饭菜。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肚子的抗议声了,我无奈的撇撇嘴,挪了挪步子,朝厨房走去。 “王妃”这一声‘温柔’的低唤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讪讪回过头,冲来人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李嬷嬷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王妃洗的怎么样了。”李嬷嬷漫不经心的答道,迈步朝挂满衣服的竹竿走去。 我猛地捂住耳朵,果然。 “啊” 一声惊叫划破夜空。 “这,这就是你洗的衣服?”李嬷嬷手指颤抖的指着衣服上醒目的大洞:“这是什么?” 望着女子愤怒的脸,我强憋住笑意,正色道:“哦,不是李嬷嬷说我有的是力气吗?所以我在搓衣服的时候就特别用力了!” “你…你……”李嬷嬷回头瞪着身后的人,却被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李嬷嬷再见!”我轻挑了挑额角散落的发丝,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她的视线。 这回老巫婆估计气得不轻,我得意的扬起嘴角,谁让她找她茬来着?既然那个没人靠得住,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从现在开始,我长清保证,谁要是再给我找不自在,我就让她看看二十一世纪的花朵开得有多灿烂。 即使在厨房奋战了半个多小时,但我最终也只找到两个冷冰冰的馒头,算了算了,只要不是馊的,有得吃就不错了。 怀揣着最后的战利品,我迅速赶回西苑,要是被那老巫婆看见说不准又得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我呢?还是回窝里吃最安全,反正西苑她们谁都不敢进来。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谁在这儿?”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连脚步都愈发小心翼翼。 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我的脚踝。 “啊”我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是我!”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 第二十八章 “九王爷?”我试探性的问道。 “嗯”男子虚弱的吐出一个单音节。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扑通乱跳的心脏这才恢复了正常,我摸索着点亮桌上的蜡烛,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接着明亮的烛光,我这才看清地上的男子身着夜行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我搀起他的手臂,步伐蹒跚的将他扶到床上,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清秀俊美的容颜虽然多了几分苍白,却让他美的愈发虚幻。 “九王爷,你没事吧!要不然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我没事!”安辰橪一把拉住我,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住在这儿啊!” “噢”安辰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重新躺下。 早前听说这西苑一直荒置,所以情急之下才会来到这里,而她的出现无疑是个意外。 我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方才进门时闻到的血腥味,忙追问道:“九王爷,你是不是受了伤?” 安辰橪点点头,将目光移向自己胸前,我伸手解开他的衣服,触碰之地无疑例外的都带着一股血渍,若不是黑衣遮挡,他恐怕早就血流成河了。 殷红的伤口在月牙般的肌肤下显得格外夺目,鲜红的血液如同绝了堤的江水般不停的往下流,仿佛非要流干不可。 我顿时愣住了,但以前受伤的经验很快让我反应了过来。 “我去找纱布先帮你止血。” 伤口很深,若不尽快止住血他可能会失血过多导致休克,我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纱布,最终在梳妆台边的柜子里找到了止血的药和纱布。 我利索的替他擦去身上的血,低声道:“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啊!” 如此严重的伤我不是没受过,疼痛自是难免的。 安辰橪始终没有啃声,只是一双凤眸安静的望着她,任由她包扎。 她的侧脸很美,连柔和的光晕仿佛都成了衬托,她很认真的替他上药,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他的伤口半分,除了最开始的那句安慰,直到清理完伤口,她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安辰橪轻轻开口,声音虚弱的宛若来自遥远林间的精灵,透过千万载才传入她的耳朵里。 我半托着下巴,一双明眸静静望着他,一字一顿:“关于你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安辰轩身上的秘密我不想触碰,因为还没碰到我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而他,九王爷,这个美若虚幻的男子身上的秘密也绝不会比安辰轩的少,既然我惹不起,那我也只好躲得远远的了。 安辰橪却被我这个回答逗乐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救我?不怕惹祸上身吗?” 那些女人从来都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还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说出这种话,不得不承认四哥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 听了他的话,我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别误会啊!我是很怕死的,但毕竟是你从地牢里把我救出来,我若是不管你岂不是太狼心狗肺了?” 安辰橪轻轻笑了笑,刚欲开口,神色却忽然变了:“他来了。” “什么?” “四哥他已经到了。” 果然,一阵脚步声过后,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长清,开门!”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果然是他。 我一怔,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忙一边收拾地下凌乱的纱布和药罐,一边冲外喊道:“王爷有事吗?我已经睡下了!” “开门!”他冷声重复道。 心知他的忍耐力一向不好,我立刻三下五除二的解开自己的衣服,在门拉开的前一秒猛地钻进了被窝。 “怎么了?”再从被窝里抬头,早已是睡眼惺忪。 面对自己如此高超的演技,我甚至有些后悔的想为什么当初自己不进演艺圈呢? 此刻的她身着白色内衫,薄如蝉翼,大半个香肩裸露在外,透着诱人的气息。 屋内静得可怕,安辰轩甚至能毫不费劲的身后的侍卫喉结滚动的声音,诚然,面对她的身体,他也不难感觉得到自己体内异常的反应。 安辰轩不自然的将视线移向一边,冷声问道:“这个房间还有其他人吗?”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不是吗?’但话到嘴边还是换作了一个茫然的眼神。 “没有啊!我一直躺在床上,没看见有人进来。” 安辰轩显然不信我的话,冷一摆手,吐出一个字:“搜。” 十几个侍卫立刻散作几股,分开搜查,但半柱香后个个都失败而归。 “回禀王爷,没有发现异常!” 安辰轩冷眸一紧,上下打量着屋内,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床上:“你们在门口守着,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准擅自离开。” “我知道人在这,你最好老老实实把他交出来。” 面对步步逼近的安辰轩,长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早上那一幕幕又涌入脑海,顿时脸色一窘,双颊飞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我不知道四王爷说什么。”长清强作镇定,迫得自己直视他。 四目相交,透过那双深邃的黑眸,她仿佛看见了最深处的阴霾和悲伤,眼神突然没理由的柔和起来,殊不知这温柔的祈求和期盼却也令他心头一颤。 安辰轩猛地停住了脚步,背过身去不再看她,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是你能惹得人,离他越远越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清冷的月光下,长清能看见血正顺着他的指尖滑落,滴在地上,碎成千万朵血花,红得妖冶。 长清缓缓黯淡了双眸,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那么你呢?” 轻柔的声音参杂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伤感。 安辰轩背影一颤,侧眸看了我一眼,一双冷目依旧令我分不清喜怒。 心一痛,嘴角的苦涩不禁又深了几分。 “王爷口口声声说九王爷是我不能靠近的人,那么我,是不是也该离你远远的?” 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剧烈,却像是牵动了整个灵魂。 他说他是她不能触碰的,那他呢?难道他又是她惹得起的吗? 男子修长的背影明显僵了僵,但他没有动,亦没有开口,良久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推开门大步离去。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安辰熙缓缓从被子里坐起来,这才发现身旁的女子早已红了眼眶,一时竟有些无措。 “长清,你……” 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早已将摇摇欲坠的泪水重新吞了回去,再回头脸上带上了如花的笑靥:“王爷,我为了你这么吃亏,你好歹得赔偿我吧?” “赔偿?”对于眼前女子的飞速转变,安辰橪显然没能很快的适应。 “是啊!不值钱的东西我可不要。” 安辰熙轻轻扬起嘴角,眸底含笑着应道:“好,你说吧!只要我能给。” 我脱口答道:“王爷,给我银子吧!”。 别说我太实际,在社会上生存没钱怎么行?况且他是个王爷,还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 安辰橪愣愣的望了我两秒,唇间的笑意渐渐扩大:“就只是这个吗?” “嗯”我很肯定的点头。 “好,我答应你!” 原以为她会和一般女子一样把自己说的清高无比,但没想到她如此直接的要银子,这样率直的女子真是难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顿时喜笑颜开,一放松下来顿时觉得困得厉害,于是一头栽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困死了,我要睡觉了,王爷你自便啊!” 安辰橪缓缓凑近,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你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呵呵,九王爷要不要试试看,看最后是谁吃亏。”女子柳眉轻挑,一副‘谁怕谁’的表情。 安辰橪着实被她这回答惊住了,半晌轻轻扬起嘴角,露出无奈的笑颜,也罢,凭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也不能对她做出什么事,也难怪她敢如此放心了。 ------------ 第二十九章 “好了,今天我就给大家再讲一个鬼故事!”我扫了一眼在座一脸期待的众人,神情凝重的继续说道:“话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有一个女子独自一人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长清――” 冷不防的一声,带着特意拉长的音调在身后响起。 “啊!”在座胆小些的女子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我忙回过头,却看见李嬷嬷正一脸笑容,不,应该说是皮笑肉不笑的站在我身后。 我讪讪笑着,从桌子上跳下来,道:“李嬷嬷,你也用不着这么配合我吧?”。 “配合你个头啊!”李嬷嬷顿时笑意全无,单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神韵:“让你倒潲水,你倒好在这儿跟她们聊起天来了!胆子倒是不小啊!” “怎么会是聊天呢?”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只是在跟她们将鬼故事而已,李嬷嬷要不要一起来听听看,我刚刚讲到高潮唉!” 李嬷嬷瞪了我一眼,方欲开口,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渐渐滑向在座的其他人:“你们,是不是今天中午吃太饱了?好,那今天晚上都不用吃晚饭了!现在,立刻给我干活去!” ‘呼――’ 望着那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逃离现场的人,我感觉自己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如果让李嬷嬷去训练刘翔,那效果,肯定特别好。 “李嬷嬷,那我也出去做事了!” “慢着!”李嬷嬷慢悠悠的唤住我:“这样吧!我看潲水你也别倒了,王爷他今早起来还未用膳,你去给王爷送饭吧!” “我?”我愣愣的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要我去?” 上次给他送个早餐,差点就被吃干抹净了,现在再去,我有些后怕的吞了吞口水,那不是明摆着羊入虎口吗? “没有为什么?当然如果你不去,呵呵,我也不会强迫你的。”李嬷嬷微笑着凑到我跟前,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我狠狠地的应着,朝外走去,心里早已将她骂了千万遍:老女人,等哪天你别犯在我手里,不然也让你瞧瞧什么叫吃饱了撑的! “王爷,吃饭了!” 我轻轻推开房门,几案前的人却是头都不抬的甩出两个字:“出去。” “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我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将饭菜摆在他面前,热腾腾的饭菜冒着热气,闻得我肚子都有点饿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重复道:“出去。” “王爷,你先吃饭吧!不然……” 长袖冷拂。 ‘啪’的一声,摆满一桌的饭菜毫不客气的被掀翻在地,暖热的汤流淌在我脚边,还白雾腾腾的冒着热气、 “出去”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千斤坠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良久,我弯下身子,将地上的碎片收好,转身出去拿了扫帚默默收拾干净,漠然地端起盘子走了出去。 然,二十分钟后。 门‘碰’的一声被推开。 “王爷,吃饭!” 我端着新做好的饭菜郑重其事的站在他面前。 开玩笑,从小到大第一次伺候人,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行,看谁耗得过谁,反正这盘子也不花我的钱。 心里这样想着,唇间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安辰轩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拂袖,将盘子上的热气悠然的饭菜再次打翻在地。 “出去,本王不吃!”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去拿了扫帚簸箕重新收拾好地上的脏物,又淡漠的端起盘子离开。 待那抹身影走远,安辰轩默默抬起头,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一双黑眸不知因何渐渐泛起微波。 二十分钟后。 ‘碰’ 门再次被推开。 “王爷,吃饭!” 安辰轩冷冷抬头,黑眸中闪过怒意,直直望着我,冷声道: “本王说过了不吃,你还要再来几次?” 淡漠的语气参杂着几分不耐。 我微微一笑,将饭菜一一摆在他面前:“王爷,吃饭吧!” ‘啪’ 又是熟悉的一声,我这回连瞪他的步骤都省略,转身拿起准备好的扫帚和簸箕收拾地上的脏污,然后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 “王爷,吃饭!” 话音未落,一直修长的手狠狠地将我手中的盘子摔在地上。 ‘啪’ 又是熟悉的一声,我一脸淡然,那双黑眸却冷冷盯着我,连万年不变的语气都变得暴怒:“你该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我扬起一个笑容,平静的语气跟他的怒意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搞得很清楚,没搞清楚的是王爷你自己,现在,王爷得吃饭!” 说完,我直接无视他,弯腰去捡地上的陶瓷碎片。 ‘嘶’的一声,我连忙吃痛地抽回手,白皙的指尖那抹殷红显得各位碍眼。 xd的,我低咒一声,将被割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转身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继续收拾。 安辰轩静静望着眼前那抹略显狼狈的身影,唇间竟忽然不自觉的上扬,冷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一个时辰后 安辰轩坐在几案前,看了一眼桌上的书,竟忍不住抬头向门口望去。 都过了这么久了,她…应该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 只是,为什么会觉得心口有些憋闷? 如果是别人如此气焰嚣张的让自己吃饭,恐怕早就被处死了吧? 仅仅是因为她燕国公主的身份,所以没有惩罚她吗? 他嘴角一扬,忽然扯出一抹淡漠的弧度,自己是怎么了? 全身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燥意,他有些不自然的抬起头望着天色渐黑的门外,淅淅沥沥的雨滴顺着屋檐落下,滴成和谐的音符却让他心中愈发急躁。 她,不会来了吧? “王爷……” 少女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汗水和雨水参杂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在门口稍稍休息了片刻,端着饭菜一身狼狈地走了进来。 “王爷,吃饭。” 这一句话显得虚弱无力,全然没了方才的气势和绝决,却让他不自主的皱起了眉。 见他不言,我急忙解释道:“我没找到伞,所以一路跑过来了,但你放心,这些饭菜我都放在怀里抱着,没有淋湿。” 他忽然轻轻抬手,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没有等来熟悉的响声。 我迟疑着回过头,却看见他正望着我,一双黑眸第一次没有了冰冷。 良久,我听见他的声音,他说:“你下去吧!我会吃的!” 我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突然,我又蹙起了眉,失望道:“虽然我知道你会吃,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很久呢!真是没毅力!” “喂…” “啊?” 我错愕的望着他,却见他别扭的偏过头去,用不自然的语气继续道:“如果你没吃,可以留下来陪我吃完这顿。” ------------ 第三十章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着,但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适应环境实在是一件在平凡不过的事了。 “十一,起床了!” 这些个王爷,起个床都要人来喊,真是生在帝王家啊! 我一把推开门,大大咧咧的走进去,却见十一正站在几案前神情是少有的专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地图,衣服随意披在肩上,显然是刚起床,修长的食指不时在图纸上来回滑动,若有所思。 “你在干吗?”我小心翼翼的凑上去,观摩着略微有些发黄的图纸。 这是一幅水域城防图,里面清楚的标示了黄河以及周围边城。 “黄河近月来洪水泛滥,周围数十座城的百姓都饱受洪灾之苦,我在想如何解决黄河的泛滥。”十一静静解释道,目光依旧未曾从图纸上挪开。 我目光一沉,伸手指着地图上的黄河,道:“黄河流域广阔,想从根本上解决它的泛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看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洪灾的问题。” 闻言,他忙收回目光,一脸急切的望着我,追问道:“四嫂有办法?” “北方是沙漠,炎热干燥,可以先开渠引流,把黄河的水引向四方,贯通东西南北,这样既可以为北方带去一条甘泉,又可以暂时抑制住黄河的泛滥。” 他一怔,目光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随即又颓废下来,懊恼道:“这次我想自己治理好黄河,也好证明给四哥看看,没想到现在还是得让四嫂帮忙!” 见他这副模样,我不禁心中一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我想如果你四哥见到你这般努力,也会为你高兴的。” “真的吗?”十一欣喜的抬起头,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我还未来得及点头,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等你的挖通四面开渠引流,那黄河边数十座城池早就被洪水淹没了。” 我满脸黑线的瞪着缓步走来的人,心里不禁低咒一声:丫的,他就是来砸场子的! “…四哥”十一有些不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衣角。 这一幕我却禁不住想笑,这十一怎么在安辰轩面前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安辰轩淡淡扫了我一眼,不懂声色的走到几案前,伸手拾起桌上的图纸,定神一看,而后抬眸淡淡道:“黄河泛滥从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黄河上中游处多为黄土,你在此处打量种植树木,然后分别在上中下游用渔网做成一张大网拦住河底的泥沙,在下游靠近城池处建立水坝,防范黄河决堤。”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楚,我一时不禁有些咂舌,不是说那些穿越来的女主都会用她的现代智慧震住这群古代人吗? 我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竟然输给他,真是…太受打击了。 十一愣愣的望着眼前被自己尊为神人的男子,好半天才消化掉他这番话,顿时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多谢四哥!” 看这表情,就差顶礼膜拜了。 我无视的翻了个白眼,正欲转身走人,却眼尖的瞥见安辰轩一只手紧紧按着胃,微泯的薄唇有些苍白,如玉的黑眸带上一丝隐忍。 我心中一急,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影,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是胃痛吗?” 他轻轻看了我一眼,伸手拿开我俯在他臂间的手,淡淡吐出三个字:“我没事。”便朝外走去。 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冒上来了。 “十一,你去厨房端碗粥和热汤来!” 我沉声吩咐道,然后一把将安辰轩拽回了椅子上,紧紧盯着他脸上那张月牙形的面具,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是猪吗?胃痛就要治,要是以后发展成什么胃溃疡、胃癌之类的,你要怎么办?身体是你的,但你要是病倒了,整个王府的人都会为你遭罪!人是铁饭是钢,这句话你没听过吗?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按时吃饭吗?” 话一出口,我们都愣住了。 我这是在干吗? 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些? 再说,他吃不吃饭关我什么事啊? 半晌,我听见他的声音,带着疑惑。 “胃癌?胃溃疡?那是什么东西?” 晴空一道惊雷,我顿时被他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一个古代人要我怎么跟他解释胃癌跟胃溃疡这种现代医学用语?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哎呀,你别管它们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不能得的病!” 说话间,十一早已端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走了进来,我一把接过,将它摆在安辰轩面前,然后单手撑着桌子,紧紧盯着他。 安辰轩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上次的画面,那次也是她为他送饭…… 突然,他的唇角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然后伸手端起面前的粥,一口一口的喝完。 暖粥滑入胃里,心却像是被什么牵着,深深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走心底的某一处埋下了种子…… *********************************************** 求收藏哇! ------------ 第三十一章 都被王妃踹下水了 “苏小姐,那个丫头她狂妄了,老奴让她去给王爷送饭,她竟然在王爷床上睡着了,老奴让她洗衣裳,她倒好,把所有衣裳都洗破了,还有前两日,我吩咐她去做饭,她倒好,给我煮了一锅粥,还说什么节约大米,还有……” 李嬷嬷一件件的细数落着长清这几日的‘罪状’,生怕漏掉任何一桩大事。 “行了行了!”苏慕烟不耐烦的摆手,那张美艳的脸上划过一丝怒意:“我让你整整她,你倒好被她吃的死死的,你是不是嫌我的钱给少了?” 李嬷嬷连忙摇头辩解道:“不是不是,老奴哪敢呐,可是那个长清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老奴也不敢往死里整,毕竟,毕竟她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啊!” ‘啪’话音未落,一巴掌狠狠抡在了她满是皱纹的老脸上。 李嬷嬷连忙跪下求饶:“苏小姐饶命,饶命啊!老奴还有老小要养啊!” 苏慕烟冷冷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沉声道:“你起来吧!你该明白我最讨厌听到王妃这两个字,若再有下次…...” “不,不会的,不会再有下次了!”未等她说完,李嬷嬷连忙拼命阻断了后路。 “这就好,那个长清现在在哪儿呢?” “她在花园。” “领我去,我倒要会她一会,看看到底谁厉害!”苏慕烟狠狠摘下头顶的树叶,语气中的冷意让李嬷嬷听得浑身发颤,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是,苏小姐这边请,王爷他上朝还没回来呢?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修理修理她。” 花园 “来,你们看着这个的回旋踢。” 我转身一个飞身横扫而过,赢来周围一阵叫好。 “长清你真厉害,能不能也教教我们?”青儿紧紧拽住我的手一脸哀求。 边上的侍女也跟着帮腔:“是啊是啊!长清,你就教教我们吧!” “对啊!长清你教教我们吧!” “是啊!我们学了武功以后就再也不怕被欺负了。” “没错……”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一声怒喝响起,原本紧绕着我的侍女顿时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忙跪地求饶。 “李嬷嬷息怒,我们只是在看王妃表演。” “看什么看?不用干活了吗?”李嬷嬷双手叉腰,活一副母夜叉模样。 我一跃从石凳上面跳下来,一脸轻松道:“李嬷嬷,我们都是干完活才来这休息一下的,你也不必这么动怒吧?” 李嬷嬷方想开口,却被一个冷漠的眼神喝住了。 “王妃别来无恙啊!” 我上下打量了一翻说话的女子,一脸纳闷:“我们见过吗?” 这张脸有点面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了,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这府里的丫环。 “你……”被人如此无视,苏慕烟明显面子上挂不住了。 一旁的青儿见势忙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她是苏丞相的女儿――苏慕烟。”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苏姑娘啊!好久不见我都快把你忘了呢!” 我就说这张脸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那个苏慕烟啊!难怪今天早上一早起来就听见乌鸦叫唤呢?但这回我绝不会让她半分,她要是来找我麻烦,那谁倒霉那还是个未知数呢。 苏慕烟微微一笑,缓步走到我跟前,略带厌恶地扯了扯我身上的衣服,轻轻皱起了眉:“我若是没记错,长清公主不是王妃吗?怎么会穿着下人的衣服?” 我淡淡打掉她的手,同样微笑道:“我也奇了怪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王妃为何见我不跪?” 离我那么近干吗?好像搞得她们很熟似的,我可不想引起别人误会,跟这个浓妆艳抹的胭脂女扯上什么关系。 苏慕烟显然沉不住气了,从小的娇惯养成了她任性妄为的性子。 “你现在不过是个下堂妃,我堂堂丞相千金岂能给你下跪?” “不跪就不跪吧!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我甚是大方的摆摆手,脸上的神情亦是全然不在意的,毕竟无关的人我从来都不想管太多。 见我要走,苏慕烟不禁怒了,伸手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冷冷挣开她的手,回头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说完的话呢?你就写纸上,我很忙的,回头要是有空,我再考虑看看。” 青儿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低低的窃笑不绝于耳,李嬷嬷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人:“不准笑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无疑也在强忍着笑意,脸上的皱纹都快憋出朵花儿来了。 “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苏慕烟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一时怒了,扬手便是一巴掌朝我脸上狠狠扇去。 我微微一笑,伸手毫不费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还不忘警告道:“打人的速度要快,要像这样。” 话音未落,苏慕烟的脸上便浮现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火辣辣的疼。 见她一副错愕的模样,我抱歉的勾勾嘴角:“不好意思,我手快了点,不过,其实你的脸红点更好看。” 开玩笑,凭她一个娇娇小姐也敢打我,真当我燕长清是吃素的? “我要杀了你!”苏慕烟愤怒的扑上来,一口便咬在了我的肩上,我猛地抽回身,摸了摸肩上破碎的布料不禁暗自庆幸,幸亏今天衣服穿得多,不然我就真的负伤了。 “苏小姐,你的牙齿果真厉害。”我微笑的望着她,一脸挑衅。 比嚣张,谁怕谁? 苏慕烟心中怒极,又冲了上来,我左闪右闪,好几次都与她的魔爪擦肩而过,但就是让她无可奈何。 “李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苏慕烟愤怒的朝一旁的李嬷嬷吼道。 李嬷嬷愣愣的点点头,冲上来死死抱住了我,冲苏慕烟喊道:“苏小姐,快啊!” 我微微扬起嘴角,抬起脚狠狠的朝李嬷嬷的脚踩了下去,她立刻吃痛的松开手,紧接着冲过来的苏慕烟一时没收住脚,竟失手将她撞进了湖里。 “啊!救命啊!救命啊!我不识水性啊!” “李嬷嬷,这…”苏慕烟一时也急了,拽起一旁的青儿就要把她推下水:“你快去救她,快去啊!” “你自己去吧!”我一把将青儿拉了回来,抬脚便将她踹下了湖。 “啊!来人救命啊!救命!” 两人在水里拼命挣扎着,活脱脱的落汤鸡模样,惹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 而此刻王府的另一端,两抹身影正相伴入府。 “四王爷,不知您对二王爷在殿上所说的方案有何看法?” “二哥的方案只是治标,却不能治本。” “嗯,不知四王爷有何高见?” 正说话间,一名侍女匆匆跑来,神色紧张。 “王爷,您可回来了!” “什么事?” “大事不好了,王妃跟苏小姐在花园里打起来了!” “这丫头又开始任性了!”苏丞相冲身旁的男子无奈的笑笑:“还请王爷多包涵啊!” “不是的!”见这苏丞相还笑得若无其事,前来报信的侍女顿时急了:“苏小姐跟李嬷嬷都被王妃丢下了水,现在还没上来呢!” ------------ 第三十二章 火烧西苑 从此山水不相逢 “嫣儿啊!你没事吧?”苏丞相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苏慕烟紧裹着被子哆哆嗦嗦的抖成一团,冷得直打颤还不忘告状:“爹爹,您可要替女儿做主啊!是王妃将女儿踢下水的,您不信可以问问李嬷嬷。” 我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她是你的人自然帮着你说话,你何不问问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呢?” “爹…”见我一脸淡然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苏慕烟索性趴在苏正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爹,我只不过是来看看王妃,她却,她却…呜呜…女儿这是做错了什么?非要落得这样的下场…呜呜…” 望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这演技,不活在二十一世纪实在是浪费人才。 但这肉麻兮兮的表演显然对苏丞相很管用,他安慰的拍着女儿的肩膀,义正言辞道:“嫣儿你放心,为父绝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说罢,他轻轻推开女儿,大步走到安辰轩面前,一字一顿:“请四王爷给老臣一个交代!” 苏正不仅深得皇心,而且手握军政要务,长女苏贵妃又是当朝最受宠的妃子之一,义子张伯涛是兵部侍郎,手握虎符统领御林军,现在跟他撕破脸,绝非上策。 安辰轩一把拉过身旁的长清,沉声吩咐道:“去跟苏小姐道歉。” “不要,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我倔脾气上来了,也不肯退步半分。 竟然让我跟那个胭脂女道歉,开什么玩笑? “本王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安辰轩的声音虽不大,但语气中的严厉在座的人无一不听得一清二楚的。 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青儿不禁暗自替长清捏了把汗,若不是为了她,王妃也不会将苏小姐踹下水,但按王爷的性子,若王妃再这么倔下去的话难免凶多吉少啊! 见四王爷怒了,苏慕烟不禁心中窃喜,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算了,王妃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冷声讽刺道:“切,你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你也不必说这些,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把你一脚踹下水的……” ‘啪’话音未落,左脸瞬时传来一股剧痛,一抹殷红从嘴角滑落,长清诧异的抬头望着面前的男子,那双冰冷的黑眸却第一次带上了错愕…甚至,还有一丝慌乱。 屋内刹那静得骇人。 青儿一个箭步冲上前,心疼的望着我脸颊上的鲜红:“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我冷冷抹掉自己唇间的血迹,眸中的冰冷令青儿看得心寒。 “四王爷这一耳光长清受下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我淡淡说完转身离去,泪水却在出门的刹那从眼角滑落。 心,竟如刀割般生生的疼。 安辰轩,这一耳光我长清记住了,你也要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从此以后,我们山水不相逢…… “安辰轩,你这个王八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坐在假山上愤愤不平的咒骂着。 “混蛋,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我张这么大,我妈还没打过我呢!” 我摸了摸红肿的脸颊,颓废的躺在假山上。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好像伸手就可以触到。 我张开五指伸在眼前,透过指缝凝视着明月,良久心渐渐平静下来,方才的阴霾也散了不少。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轻挑柳眉,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一个激灵,翻身便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而后飞快的闪进里屋,再出来,身上已然多了个蓝色的包袱。 回头看了一眼幽静的西苑,明眸划过一丝淡然。 姑奶奶不伺候了,哼!什么狗屁西苑,再见,不,最好是再也不见。 我转身迈出两步,突然又退了回来,唇间滑过一抹危险的弧度…… “四哥,你这样对四嫂是不是太过分了?那苏慕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从小娇生惯养嚣张跋扈惯了,这次肯定是她先欺负四嫂的!” 一回来,十一就嚷嚷开了,没想到他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王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哥,你少说两句吧!”见四哥双眸黯淡,十二忙将喋喋不休的十一拉倒一旁:“哥,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四嫂会做的那么绝,竟然,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难怪四哥生气了。” 十一方欲开口,却见青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西苑起火了!” 安辰轩终是坐不住了,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厉声追问道:“王妃呢?” “王妃她,她没出来呢!” 青儿只觉一阵清风拂面,再抬眸,四王爷早已风风火火的跑向了西苑,她稍稍一愣,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身后是漆黑的夜空,而不远却被火光照得通明,浓烈的黑烟冉冉上升,模糊了一片光景。 慌乱之中,安辰轩一把抓住身旁的人,沉声问道:“王妃呢?” 那人显然是被王爷浑身散发的怒意吓住了,半晌才战战兢兢的指了指身后那片火海:“奴才没见王妃娘娘出来!” 安辰轩缓缓松开手,望着眼前烈焰冲天的火光,他提起身旁的水桶朝头上倒了下去,随后箭步冲进了火海。 “长清,长清你在哪儿?” 安辰轩焦急的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翻遍了屋内每一个角落,迎来的却只是失望。 心,忽然像是破了个洞,除了恐惧再也感受不到其它。 对不起…长清…对不起,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今日你所受的,改日我定会让他如数奉还! 火舌肆虐着,吞噬着一切。 “四哥,找到四嫂了吗?”尾随而来的十一和十二也跟着冲了进来。 “没有!”安辰轩沉声吩咐道:“你们先出去,这里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十二连忙摇头,伸手便去拉他:“四哥,这火势越来越大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是啊!四哥,我们先出去吧!” 虽然心里放不下四嫂,但依现在这形势,再不离开恐怕连他们都会葬身这火海。 “她是燕国的公主,如果她死在王府,燕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罢,安辰轩推开他们,又钻入了另一间房。 “哥,现在怎么办?”十二一脸无奈的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十一。 十一略微一顿,斩钉截铁道:“不管了,先把四哥带出去再说,这里太危险了。” “嗯” 十一和十二一边躲开沿途掉下来的火柱,一边在混乱中抓住了四哥的手臂:“四哥,我们先出去吧!说不定四嫂她已经出去了。” “是啊!四哥,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你绝对不能出事啊!” 十一这句话显然起效了,安辰轩眸中的急躁渐渐被冷漠取代。 “走” 冷冷一个字,却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重新掩藏。 十一愣了愣,望着火光照耀下的那张面具,目光渐渐迷茫起来。 他的四哥一向都是喜怒不言与色的人,但这回他却为了四嫂疯了似的闯进了火场,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四嫂燕国公主的身份? ------------ 第三十三章 卖入妓院 离开了王府,我的心情是没由来的大好,感觉就像是一只被束缚已久的小鸟终于逃脱牢笼重见天日。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播种了一地的温暖,未来还是很明亮的。 然,这京都街市的繁华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壮观,叫卖声,锣鼓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我甚是稀奇的张望着四周,全然未曾发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已经盯上了我。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挑起一根红绳,抬眸饶有兴致的望着贩卖的小贩。 见来了生意,小贩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热情的介绍起来:“看来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吧!这叫鸳鸯绳。” “鸳鸯绳?”我略一思索,点头道:“名字起得不错,多少…银子,我买了。” 小贩献媚似的伸出一根手指:“不多不多,整好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多少?我从身上翻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个够吗?” 我对古代这银子还真没什么概念,只是单纯觉得像铺地的大理石。 “够了够了够了。”小贩乐呵呵的接过银子,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姑娘下次再来啊!” 我礼貌性的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系在一起的两根红绳,转身又蹦到另一个摊位前。 “大婶,这是胭脂吗?” “是啊!姑娘您想要什么样的?” “我……”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一只小手已经悄悄拽住了我的衣摆。 “姐姐,姐姐” 稚嫩的小脸带着渴求。 我蹲下身子摸着小女孩肉嘟嘟的小脸,微笑道:“你认识我吗?” 她摇摇头,道:“姐姐,那边有人想见你。” “见我?” “嗯,姐姐跟我来。” 说罢,她拉起我的手,转身飞快的朝一旁的小巷跑去。 “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儿呢?”我四下张望着,除了眼前这个小不点和自己,她再没有发现第三个人影。 小女孩指了指我身后,转身,如同来时般匆匆跑掉了。 “喂,喂!”我见唤不住她,也只好作罢,转身方欲离开,只觉后颈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的食物渐渐模糊起来,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噗’ 一盆凉水迎面浇来,我顿时冷得打了个激灵,意识渐渐清醒,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你可总算是醒了!”一脸胡渣的大汉喷着粗气,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转身对面前浓妆艳抹的女子道:“丽三娘,你给看看,这样的货色能值多少银子?” 那名被唤作丽三娘的女子也不急着回答,只是上下打量着我,渐渐眉开眼笑:“胡哥,您这次替我招来个这么好的主儿,价钱自然是好商量的。” 大汉侧头看了一眼长清,粗声粗气的追问道:“好,那我要这个数。” 他伸出四根黝黑的指头,三娘的笑容明显僵了僵,她咬咬牙,像是废了很大的决心才点头:“好,就这个价,你去库房领银子吧!她就交给我了!” 胡哥咧嘴笑了笑,也不多言,只是一把将我甩开,转身便朝库房走去。 我有些吃痛的揉着手臂,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半晌回忆起他们的对话间,渐渐反应过来,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这里是哪里啊?” 三娘呵呵一笑,将手中的丝绢轻勾在我的肩膀上,语气暧昧:“这儿是醉仙楼。” 她的声音很媚,很嗲,听得我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装嫩,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我可以走吗?” “当然不行!”三娘一把拽住她,冷笑道:“你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我还指望着你挣银子呢!” 挣银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微笑着朝门口诺步:“呵呵,这位大婶,我很谢谢你把我救出来啊!我先走了!” 她叫她什么?大婶?! 三娘的脸色顿时铁青:“给老娘拦住她!” 话音未落,两把锐利的刀牢牢架在了我白皙的脖子上,我顿时冷汗直冒:“两位大哥,当心点啊!刀剑无眼啊!” 三娘这才笑着走上来:“怎么样?知道我丽三娘的厉害了吧!还想跑吗?” “不跑了,不跑了!”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就好,把这个吃了!” 我张张嘴,还未来的及说出半个‘不’字,三娘已经将手中的药丸塞进了我的嘴巴里。 “这是青香丸,专门替你这样不听话的姑娘准备的,吃了它,你就会全身无力,所以你别想着逃跑,待会我会派人来替你梳妆更衣,今晚我就把你介绍给所有的人,你以后就是我醉仙楼的花魁!” “花魁?!” “没错!” 望着三娘自豪的侧脸,我郁闷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她怎么就那么走运呢?刚才王府出来,转眼就进了妓院,不带这么整人的,老天爷你干脆一个雷劈死我算了! “行了,你自己呆在这儿好好想想吧!你们两个好好看住她!” “是,姑姑!” 大刀应声从我脖子上拿开,两名男子毕恭毕敬的跟随三娘退出门外,偌大的屋内瞬时只剩下我一人。 我颓唐的一头栽进了被窝,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现在还被卖到妓院,这张脸,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 第三十四章 别妄想逃出去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头也不抬的甩出去一句:“少敲来敲去的,又没关门!” 一阵细微的响动声,门轻轻被推开。 三个丫环打扮的少女端着水盆,拿着衣裳缓步走近。 “姑娘,我们伺候您更衣沐浴。” “吓?”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脸警惕的望着她们:“更衣沐浴要做什么?” 三名女子也是被我看得不知所措,一名青衣女子轻声答道:“姑姑吩咐的,让我们伺候您更衣沐浴,然后领您去前台。” “前台?那个什么姑姑的,不会是想把我给卖了吧?” “姑娘说笑了,我们伺候您更衣!”说着,青衣女子迈步上前,伸手便要褪下我身上的衣衫。 我下意识的将她一把推开,顿了顿,这才轻声道:“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自己来吧!” 现在我服了那个什么青香丸,全身无力,外面又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守着,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暂且在这安身一段日子,等找到时机了再逃跑也不迟。 “哎哟喂,这小祖宗怎么还不来啊?”三娘急躁的来回走动,是不是将急切目光望向长廊,得来的却只是失望。 她身旁的女子一袭翠烟衫,淡粉色的薄纱缠绕在胸前,令人垂涎,额角间状似不经意散落的流苏更添几分妩媚。 她轻摇着手中的蒲扇,表情甚是漠然:“不过一个新来的丫头,姑姑至于这么隆重吗?” 她十三岁被爹卖到醉仙楼,在这怎么说都是老资历了,今日不过是一个新买来的姑娘,竟然让姑姑如此慎重,这不免让她心中暗生芥蒂。 听出了她言语中的不快,三娘不禁神色一冷,淡声提醒道:“流云你该明白,你已经不是十**岁的姑娘了,我们醉仙楼是时候需要一个新的顶梁柱了!” “姑姑……” 流云还有怨言,三娘的目光却早已越过她,径直停驻在不远处一抹缓步走来的人影上。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是来了!快快快,跟我上台!”三娘一把拉过她,急匆匆的便朝前台走去。 “哎,等等,等等啊!姑姑。”我反手拽住她,重新停了下来。 三娘回过头甚是不耐烦的望着我:“你又怎么了?” “姑姑您听我说……” 我伏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三娘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但眸中的沉重依然未散去。 “好,我就给你十天,十日之后若你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等十日之后,这青香丸的药效怎么说也该过了吧?那时候老娘不把你这妓院砸个稀巴烂我就不是燕长清! 我心中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脸上却是一幅乖巧的模样:“怎么会呢?姑姑?姑姑您也要答应长清,这十日之内,将醉仙楼包括里面所有的人都要交给我。” 三娘颇为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笑骂道:“好好好,我就依你,这儿这么多的姑娘还从来没有一个敢跟我讲条件的,你这个鬼灵精,行了,我去安排一下,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去清风阁找依芩。” “姑姑,走好。” 目送三娘走远,我舒了口气,满意的回过身这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于是微笑着凑上去:“你好,我叫长清。”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流云握住我伸过去的手,同样微笑道:“你好,我是流云,是这里的第一花魁!” 她故意在花魁二字上提高了音,仿佛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但我却显然没领会她的意思,依旧轻笑道:“那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互相照顾啊!” 流云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她猛地抽回手,头也不回绕过我径直离开,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冷冷的望着我,问道:“你是服了青香丸对吧?” 她的声音很清冷,清冷得让我无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浑身难以自制的一个冷颤,只能僵硬的点点头。 “哼,那你就别妄想能从这儿逃出去,若是没有姑姑的解药,这青香丸的药力会一直在你身上延续。” ------------ 第三十五章 看你能逃到几时 “长清姑娘,您想吃点什么?” “不要” “长清姑娘,我领您四处参观参观吧?” “没兴趣” “长清姑娘……” “不要再喊了!”我猛地回过头,朝身后喋喋不休的女子大吼了一句。 春儿明显被我这副怒颜吓住了,半晌才战战兢兢的问道:“长清姑娘,春儿做错什么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了她几秒,微笑着反问道:“如果有一个人从早晨起床开始就一直跟在你后面,还时不时问这问那,你会不会烦?” 这个丽三娘也太做的出了吧?整我就算了,还派个跟屁虫一天到晚盯着我,连上个茅厕都在外面守着,这也太过分了吧?! 春儿甚是委屈的低声解释道:“长清姑娘,这是姑姑吩咐的。” “行了,别吵我。”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以一个大字的形状毫无形象的倒在了床上,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利索的从床上坐起来,追问道:“姑姑呢?怎么一整天都没看见她人影啊?” 虽然醉仙楼这十天关门整顿,但她好歹是老板娘吧!从早到晚不见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姑姑她一大早就去发请帖去了,说是要请京都所有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来呢!姑姑还说要给王府也送几张请帖,若是有王爷驾临那醉仙楼的名气可就大了。” “王爷?!”我顿时紧张起来:“姑姑有没有说是哪位王爷?” “这个春儿就不清楚了。” “噢!”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又继续问道:“春儿你识字吗?” 春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春儿笨,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那还有没有识字的?” “有,流云姑娘,情秧姑娘还有依芩姑娘都是识字的。” 这个流云好像对她不是很友善,那个什么情秧的她也没见过,依芩,姑姑好像曾跟她提过…… 我略一思索,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笔,快速写下一行字将它叠好递给春儿:“这个你帮我交给依芩姑娘,我不能出去,请她帮忙务必要做到纸上这件事,还有,你再去帮我找一个算命的先生来,越快越好。” “是”料想我也走不掉,春儿匆匆应了声,转身便朝清风阁走去。 我趴在桌上开始细细规划,反正短时间之内也逃不掉了,还不如让姑姑丧失警惕,骗到解药,然后再离开。 轩王府 “王爷,起火的时候王妃根本没在里面!”李嬷嬷半弯着身子,甚是恭敬道:“听双儿跟阿秀她们说,起火那天晚上她们亲眼看见有人翻墙出去了。” 翻墙出去?安辰轩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冷声吩咐道:“这件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该知道后果。” 闻言,李嬷嬷顿时被吓得瘫倒在地,连连叩头:“王爷,纵然给老奴一千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王爷……” 身前忽然没了响动,李嬷嬷迟疑着抬起头,原本立于眼前的身影早便不知所踪。 李嬷嬷瞬时送了口气,这个王爷绝不比阎王柔和半分,在他面前无论说什么都是把脑袋放在刀尖上,莫说他对你用刑,就算他仅仅是看你一眼,那锐利的眸也能将人生生看穿。 “四哥,我正要去找你呢!”十二微笑着望着迎面走来的男子,方欲开口,安辰轩却早已率先打断。 “十二,长清没有死,而且,西苑失火恐怕就是她的杰作,你动用京城所有的人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这女人竟然敢跟他玩这招?从他身边逃跑,哼,那就看看你能跑到几时! ------------ 第三十六章 讽刺 “不对不对,那边的彩带高一点,对,哎哎哎,小心点别弄坏了。” 望着春儿在台上趾高气扬的指挥一群人做事的神气模样,我不禁乐了,看不出这柔弱的小丫头还有这样一面啊!以后好好培养培养,一定是个人才。 正出神间,一抹倩影已经缓步走到跟前:“长清妹妹在想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她身着淡蓝色的纱衣,腰上系着一个蝴蝶结。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支兰花小簪,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朴素而不失优雅,一颦一笑间都带着温婉的气息,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微笑道:“依芩姑娘怎么也有空来前厅看看?” “今儿个已经是第九天了,明日就是十日之期,我特来看看长清妹妹答应姑姑的成果如何。” “呐”我伸手指了指台下:“这就是成果。” 我把前厅所有的东西都拆了,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舞台来装扮,还有灯光和彩饰,我都是亲自动手的,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就是好使,在古代都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庆幸,幸亏当初自己爱看电视,对舞台设计这方面多少懂点,不然这一关还真不好混过去。 “呵呵,真是不错啊!” 人未至,声先到。 我抬头闷闷的看了一眼来人,扯了扯嘴角,敷衍道:“一般。” 不知为何,赞美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却明晃晃的感觉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果然,流云含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依芩:“看来姑姑让我们准备的,是派不上用场了。” “准备什么?”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依芩。 她的脸霎时白了白,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依芩不好开口,那就我来说吧!你真以为姑姑会放心的把醉仙楼交给你吗?她让我们在这十日之内做好一切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末了,她还不忘抛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那神情仿佛她刚刚打完一场胜仗。 但我的反应和快让她这仅有的得意黯淡了下来。 “噢,姑姑这么做也没错,毕竟我还是个新人,哪有流云姐姐老练啊?” 我故意在‘老’字上拉长了音,冷眼看着流云的脸色渐渐变成了赤红,然后拍拍手,趾高气昂的走人。 真搞不懂这古代人脑子是怎么构造的?尽喜欢说些无聊的话,干些无聊的事,就跟那个苏慕烟一样,她不发威还真当她是hello kiti啊? “长清…”依芩有些犹豫的唤住我,秀美的脸上带着丝丝歉意,不言而喻。 我微笑着冲她摆摆手,高声道:“放心,放心,我时间很宝贵的,没工夫小肚鸡肠。” 讽刺,**裸的讽刺。 望着流云气得变青的脸色,依芩强忍住笑意,微笑着告辞:“那,流云姐姐,我就先回去了。” ------------ 第三十七章 第一花魁 夜幕降临,京都的夜市一片繁华,但坐落于城南的醉仙楼无疑的之中最为显眼的。 门口的女子一个个双目含笑,簇拥着来前的客人朝里走,不一会儿,前厅已然座无虚席,坐不下了就站着,他们今日只为一个目的而来,那就是新来的花魁。 舞台被布置成了圆形,上面还盖着显眼的红色绸缎,天花板被卸下,抬头便可看见满天繁星。 “快看呐!”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无一例外的集中在台上。 女子荡着花饰的秋千在空中荡漾,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缓缓回眸俯视着台下,美目所到之处,引来惊叹无数,恐怕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代风姿也不过如此吧? 她微微扬起嘴角,一跃从秋千缓缓落下,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灯光霎时黯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只有舞台上那抹身影被笼罩在荧光之下,令人挪不开视线。 她轻轻扬起嘴角,柔美清润的声音划破夜空:“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曾后悔” 女子空灵清澈的声音宛若林籁泉韵,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没有鸣笛伴奏,亦没有古琴相和,静得只剩下那静然的歌声。 “爱那麽绵那麽黏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 总是美的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 歌声依旧延绵不绝,然,二楼一抹静坐的身影却渐渐无法平静。 纵然换了一身衣装,但那张倾城的脸依旧未变,果真是她。 “王爷?” 察觉出了身旁男子的异样,随从而来的莫然不禁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安辰橪回头冲他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我没事。” 因他短短的三个字,莫然握剑的手顿时松了半分,再回头望着舞台上的女子,眸中带上了浓厚的警惕。 一个青楼女子,就算再绝美也不可能让王爷看得失神,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麽会浮现 待渡过斜风冷雨 春暖在眼前” 歌声戛然而止,然四座的人却都像在梦境一般,迟迟不愿醒来,直到,轻柔的女声凌空响起。 “这位就是我们醉仙楼的新花魁——长清姑娘。” 三娘上前拉住台上女子的手,笑得嘴都何不拢了。 就凭这些看观的神色,她心中大致也明白了七八分,看来这长清果真不是一般女子,她以后也必定会财源广进。 一想到这些,三娘就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再唱一曲。”台下一人高喊道。 铺天盖地的附和声顿时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 “对,再让她唱一个!” “再唱一个,再唱一个!” “是啊!再唱一个!” “对对,还得再唱一曲!” “没错……” “哎哟,各位爷!”三娘连忙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若是各位爷想看,以后让她日日唱便罢。” 什么叫日日让她唱?我暗中冲她翻了个白眼,我可没答应过这事。 然,这一细小动作却被二楼一双褐色凤眸尽收眼底,男子的唇间轻轻上扬,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在三娘和其他几位彪形大汉的簇拥下,我最终被连拉带拽的拖往后台。 喧闹间,我却明晃晃的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眸紧紧盯着我,然回首寻找,却只是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脸上都带着让人作呕的笑。 “哎哟,我的好长清,你以后就是姑姑的掌上明珠了!”想起台下那些男人疯动的样子,三娘就仿佛看见了无数银票在跟她招手,高兴地眉开眼笑。 我咧开嘴干笑了两声,打着哈欠道:“姑姑,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回去睡了!” 这十天为了舞台布景和练习,我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呢! “别别别啊!”见我要走,三娘忙一把拉住我,吟吟笑道:“有个贵客指名要见你呢!” “我不见。”我毫不犹豫的甩出三个字。 困都困死了,只要不是她老妈,玉皇大帝来了也不见。 “长清啊!你可不能这样,就去看一眼啊!一眼,就一眼。” 望着三娘那献媚讨好加祈求的脸,我犹豫了三秒,拉长了音道:“要我去也可以,只是那青香丸的解药……” “这…….”三娘显然迟疑了。 我摆摆手,转身甚是大方的道:“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那就晚安。” “哎,别啊!”三娘又一把拉住了我,低声哀求道:“我的小祖宗,算我怕了你了,行行行,只要你去,我就给你解药。” “成交”我回过头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方才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三娘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千变万化的脸,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这丫头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啊? ------------ 第三十八章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柳公子,这位就是长清姑娘。”三娘笑呵呵的将我往面前体态发福的男子身上送。 我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下意识的朝后挣扎了两下,却被姑姑猛推着向前。 “长的真不错,是个美人儿!”柳公子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就如同无形的手,非要将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尽才肯罢休。 这张嘴脸和这副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我不禁联想起前厅上的那些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突然的,我的脑海竟浮现出一张脸,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其实…跟他们比起来,他其实也并不算太讨厌。 这个时候想他干什么?我猛地甩甩头,望着眼前步步逼近的柳公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身后的门却‘砰’的一声被关上,门外传来三娘略带歉意的声音。 “长清啊!你就跟柳公子好好聊聊啊!” 我一时急了,伸手拼命拍打着门:“姑姑,姑姑你开门啊!你放我出去!” “美人儿,今天晚上就陪陪我吧!”柳公子摸着下巴,脸上带着油腻的笑意。 我拢了拢衣襟,冲他露出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笑容:“柳公子座啊!呵呵,今儿个天气不错啊!” 我一路讪笑着,围着圆桌跟他打起了游击战。 “别害羞啊!爷我今儿个就是来看看你,还真是不错,你开个价,爷我以后就包下你了!”说着,他从胸前掏出一叠银票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趣似的。 面对他这一‘壮烈’举动,我差点就没脱口而出一句‘你开个价,我拿钱砸死你’,但我终还是忍下了内心的冲动,努力对他报以微笑:“公子,您这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想必也是位谦谦君子,不会为难我吧?” 多亏了这么多年在二十一世纪忽悠不同类型的人养成的宝贵经验,现在我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话爷爱听,但爷今日还真就得要了你!” 话音未楼,他猛地冲了上来,我侧身一闪,让他扑了个空。 他非但不恼,反而回头步步朝她逼近:“有性格,爷喜欢,看你能跑到几时。” 我被他逼的步步后退,最终逃进了死角,我神色一凛,全无惧意。 “你最好别过来,不然,后果自负。”我一字一顿的警告道。 但柳公子显然当我的话是空气,非但靠得更近,一双肥大的手也不安分朝我胸前袭去。 ‘哐当’一声巨响,我手握着黄铜色的脸盆不屑的望着眼前倒下的男子:“都说了叫你别过来吧?你自找的。” 骂完还不够解气,我顺势又踢了他两脚,迈步欲走,脚边的人突然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来,死死抱住了我。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显然是惊了。 第一反应:这人脑袋真硬。 第二反应:连踢带踹的开始死命挣扎。 “混蛋,你放开我!” 原本可以近身使用的自卫术现在竟如同棉花般无力,难怪那一下子砸不晕他。 我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被人朝空中猛地一丢,狠狠摔在了床上,顿时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摔碎了。 但他显然没打算给我休息的时间,肥胖的身躯径直扑了上来,油光满面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你跑啊?怎么样,这回跑不掉了吧?” ‘嘶’的一声,我的衣服在他手中被生生扯成了碎片,只剩下粉红色的碎布散落在一旁。 他油腻的嘴就这样在我光洁的脸上蹭着,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离开轩王府了,至少在那里,还有十一十二会安慰她,还有他,纵然他对我冷漠,但始终未让我受过这般屈辱。 我突然想,如果他看到这一幕,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压在身上的身子忽然停止了动弹,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额角渗出的冷汗还有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剑。 纵然是隔着一个人,但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是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滚”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柳公子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离开抓起衣服没命似的朝外跑去。 紧紧贴在身上的束缚顿时消逝了,四周一切都静了下来。 我缓缓坐起身,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儒雅少年:“九王爷?” 安辰橪并未回答,只是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抹去我眼角残留的泪痕。 “你哭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润,而那张如沐春风的笑颜却让我看得生生刺眼。 “我哭了?”我木讷的重复着他的话,空洞的目光静静望着他,却又穿过了他,看向更远的地方。 辰橪俯身屡起我额前散落的发丝,柔声安慰道:“别怕,都过去了。” 怕?真可笑,我还会怕吗? 我轻轻甩了甩头,再回眸望他却是如花笑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早已散尽,未能在我心上留下点点斑斓。 我说:“谢谢你了,九王爷。” 挑目,眼角无疑间扫过一旁如同空气般闭眼静立的男子,同样微笑道:“还有那位,那位……” “他叫莫然。”辰橪细心的解释道。 莫然闻声冷冷抬眸,却让我吃了一惊,他的眼瞳竟然是紫色的! 原来古代也有混血的! 看出了我眸中的差异,莫然淡漠的扫了我一眼,转身守在了门外。 “不冷吗?”辰橪双眸含笑的望向我,关心的语气,却硬生生的让我听出了戏虐的意味。 于是下意识的低头,顿时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内衫,薄如蝉翼,仔细一看,春光外泄…… 我猛地扯过一旁的被子,紧紧裹着身上,抬头怒瞪着笑容纯澈的男子,愤怒的脸上飞上一抹尴尬的红晕。 “你…你看见什么了?”我把头使劲往下垂,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有刚才那个莫然,怪不得他要闭上眼睛,原来…丫的,这个九王爷绝对是腹黑一族的精英。 辰橪静静望着我,纯澈的双眸带上了丝丝迷惘:“我看见什么了?” 我僵硬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张俊美到虚幻的脸,按压住把他揍成国宝的冲动,闷闷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 第三十九章 在他找到之前好好过 半柱香过后,门猛地被拉开,女子一身白色皱裙,墨发随意飘散在身后,绝美的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你要做什么?”见我一声不吭的就朝前走,辰橪忍不住伸手拽住了我。 “报仇!”我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这个该死的丽三娘,害得我差点就丢了清白,看我这回不放把火烧了她这破店。 辰橪却轻轻摇头,道:“不急,我来问你,你是四哥的王妃,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是九王爷呢?不也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来这儿是为了…私事,但你的原因呢?”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无条件投向了,没办法,美男的魅力实在太大。 “我,我其实是一把火烧了西苑,翻墙逃出来的。” 我的声音最后几乎都低得听不见了,但我还是不难察觉到辰橪此刻隐忍的笑意,于是猛瞪了他一眼:“怎么,我就不能出来走走啊?不跟你说了,我去报仇了!” “他已经来了。”辰橪轻轻望着前方缓步走来的莫然,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被吓得妆容失色的三娘。 一看见丽三娘,我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冲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姑姑,你怎么能把我卖了呢?” 三娘忙连声哀求:“对不起,对不起啊长清,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柳公子他家财大势大,我又怎么敢跟他作对呢?” 三娘声泪俱下的哭诉着,我顿了顿,缓缓送了手,冷声道:“那解药你该给我了吧?” “这…” 三娘为难的看了我一眼,伏在我耳边细语了两句,我顿时激动得暴跳如雷:“什么?!丽三娘你个变态,竟然阴我?” “长清,你先别激动!”三娘忙拉住我颤抖的玉手,低声道:“其实,你要是早告诉我你跟九王爷是熟识的,那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会买下你的啊!” 听这话,倒是怪起我来了?我斜睨了她一眼,见事已成定局多说也没什么用处,琥珀色的瞳仁狡黠一转,脸上的阴霾顿时被微笑代替。 “三娘,我们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面对她这突然的笑容,三娘感觉自己浑身都渗出了冷汗。 “很简单,从今往后这醉仙楼就归我了!” 我乐颠颠的望着她,眸中却隐藏着威胁。 三娘抬头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吞了吞口水,终还是妥协了。 “行,只要九王爷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欧耶!”我顿时高兴的像个孩子,但无疑是个奸计得逞的孩子。 我蹦跳到辰橪面前,一颗小脑袋缓缓凑近:“九王爷,你别把我在这儿的事告诉他,不然,我一定会被抓走的。” 知道被骗之后,那个安辰轩绝对暴跳如雷,如果再被他抓回去,那后果…… 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我口中的他辰橪自是明白是谁,但也只是双眸含笑,淡淡问道:“为你得罪四哥,我有什么好处呢?” 他无非是想逗逗她,岂料听了他这话,她竟后退几步,牢牢将手环在胸前,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士可杀不可辱’这五个大字。 辰橪显然被我这副模样逗乐了,一双褐色的眸渐渐起了涟漪,泛起阵阵柔波。 “行了,我不会要你怎么样,始终你还是我四哥的妻,但!”辰橪忽然话锋一转,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凭四哥的能力,若他真想找到你,那你被发现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那就在他找到我之前,好好过吧!” ------------ 第四十章 高攀不上 几日之后,醉仙楼的招牌被卸了下来,改名梦清阁。 梦若浮生,清歌曼舞,这是辰橪说的,故就依梦清二字命名了。 “来,身体尽量前倾,对,扭起来。” 我伸手替眼前一群紧贴着钢管热舞的女子轻打着拍子,口中不断念道:“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圈,三二三四,四二三四,来,再妩媚一点。” 目光无意扫过门口,望着那抹修长的身影,唇间轻轻上扬,高声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待会儿继续练,今晚就要上台,要是有不懂的大可以来问我!” 言罢,我缓步迎上那抹渐渐走近的身影,微笑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莫然呢?他没跟来吗?” 辰橪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含笑道:“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了,莫然在门外,不肯进来。” “那就不管他了,不过你今天算是来对了。” 我兴奋的拉起他走到钢管边,方欲开口,顿时发现四周射来无数道暧昧的目光。 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一干人等,我不禁有些夸张的吞了吞口水,是,安辰橪的确很妖孽没错,但她们也不必用这种眼神一直死盯着他吧?活像一群饿了好几天的狼虎视眈眈的望着一只又肥又嫩的小羊羔。 我下意识的将身旁这只羊羔护在身后,柳眉一挑,警告道:“九王爷可不是你们下手的对象,你们放心,今晚有钱的主儿不会少来,那时再对他们下手吧。” 果然,她们从一片抱怨声中乖乖收回了目光,我不禁莞尔,却丝毫未曾发觉身后那双褐色眸中隐藏的浓浓笑意,还有,无尽的宠溺。 “方才你也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不知对我这新创的钢管舞感觉如何?”我微笑着问道,伸出一只玉臂攀上冰冷的钢管,贴着它热舞了起来。 幸亏当初因任务需要学过这钢管舞,不然这妓院还真没什么发展了。 辰橪静静看着,眸中一片柔和,笑道:“真不知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时而是歌时而是舞,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那就多了去了!”我一挥手,毫不客气道:“我知道的东西,你还真未必清楚。” “噢?你不妨说来我听。”辰橪显然被我这番话勾起了兴趣。 见他真要刨根问底,我急忙岔开话题:“说了你也不知道,我新准备了一首歌,你要不要听听看?” 聪明如他,若说他真没看出什么破绽,我是打死也不肯信的,但像他这种温柔的好人自然是不会为难我的。 果然,他没有再问,只是顺着我的话点头道:“不妨唱来我听。” 我缓缓闭上眼睛,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涌现。 ‘都可以随便的 你说的我都愿意去 小火车摆动的旋律 都可以是真的 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因为我完全信任你 细腻的喜欢 毛毯般的厚重感 晒过太阳熟悉的安全感 分享热汤 我们两支汤匙一个碗 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 清润的歌声如同纯澈的溪水,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四周渐渐静了下来,连门外的莫然都走进屋内,一双紫瞳看了一眼 静立的辰橪,他依旧面带微笑,但那笑容却令他觉得陌生,多了点什么呢? 莫然轻轻蹙眉,再看向闭目吟唱的女子,虽面无表情,但却也不再是冷若冰霜。 ‘都可以随便的 你说的我都愿意去 回忆里满足的旋律 都可以是真的 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因为我完全信任你 细腻的喜欢 你手掌的厚实感 什么困难都觉得有希望 我哼着歌 你自然的就接下一段 我知道暖暖就在胸膛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从来都很低调 自信心不高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我也希望变更好 ’ 唱完最后一句,我缓缓睁开眼睛,试探性的问道:“好听吗?” 当初听这首《暖暖》的时候就很喜欢,如今再唱,却是另一番滋味。 “很好听。”辰橪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微笑的点头道:“你喜欢就好,莫然,你觉得如何?。” 这几天他帮了我很多,除了偶尔给他唱唱歌,我还真的无以为报了。 莫然淡淡瞥过头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还不错。” “呵呵,那我今晚就唱这首歌了。” 连冰块都这么觉着了,看来我这副嗓子果真管用。 “今晚一定要唱这首吗?”辰橪低低问道,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轻柔,但褐色的眸中却起了波澜。 我点点头,望着眼前俊美的脸,不禁疑惑道:“有什么不妥吗?” 辰橪顿了顿,良久,才低低道:“…这首歌很好听,所以只想一个人独享,可以吗?” 她唱的歌无论是曲调还是歌词都很奇怪,但真的很好听,突然的,他竟自私的想让她只为他一人独唱。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却让我没由来听得一阵心慌,于是匆忙起身,避重就轻的绕过了他的话题:“你喜欢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继续练舞了,晚上见。” “晚上见。” 清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却再不敢抬头直视那双褐色的眸,一直到他出了门口,我才缓缓舒了口气,望着一旁傻愣着的众人没好气道:“快点开始练习!再发呆就等着受罚吧!” “长清!”胆大点的秋水小心翼翼的凑到我跟前,一双好看的大眼满是伤感:“王爷他,他喜欢你对吗?” 什么跟什么?我满脸黑线的望着她,可这丫头却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呜呜,我就知道,就是因为王爷是长清的,所以才不让我们看…呜呜……” “闭嘴”我大吼一声,揉着太阳穴斜睨了一眼身旁被吓到的秋水,无奈的解释道:“我跟九王爷,只是朋友而已!你别想多了,况且他是王爷,我燕长清高攀不上。” *** 最近更的太疯狂了!淡定点好啊! ------------ 第四十一章 干掉他 钢管舞的效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不过十日便红遍了京都,而这梦清阁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京都第一名楼。 我站在二楼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俯视着台下自己亲手**出来的舞女,不禁一阵得意,哈哈,怎么说都比他们多活好几千年,搞定这群古代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轻轻扫过台下那张张聚精会神的面孔,眸底涌上一层不屑,来这里的男人果真都只是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突然,我猛地一个激灵,浑身顿时如同触电般怔住了,我慌忙在人堆里寻找着,但依旧是那一张张沉醉迷离的脸,笑得令人生厌。 是错觉吗?可是那双眸,那种冷漠,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正想着,依芩缓步走来,柔柔的声音淡如往昔。 “长清,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啊?” 我微笑着接过她递来的茶,轻泯了一口,漫不经心的答道:“下面太吵。” “呵呵,莫不想长清也是好安静之人。” 我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算是吧!” “对了,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长清是哪里人呢?”依芩站在我身旁,轻声问道。 哪里人?我一怔,大脑飞速运转,立刻发挥我胡扯的功夫,开始天南地北的忽悠开来。 “我的家乡里这里很远。” “那长清为何会来到京都?” “这个…其实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本来与…夏公子情投意合青梅竹马,但爹娘非逼着我嫁给另一个男人,所以我就在新婚当夜与夏公子一起私奔了,可是…” 我在暗地里狠狠捏了自己一把,继续哭诉道:“可是?那夏公子却抛下我跟别的女子一起离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地方,呜呜…呜呜…” 再用力一掐,我眨巴眨巴出两滴眼泪来。 偷瞄了眼前满脸伤感的女子一眼,心里不禁佩服起自己来,哈哈,看来我这瞎扯的功夫是越来越好。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的。”依芩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着我,眸中满是歉意。 我暗地里得意的扬起嘴角,再抬眸却已是泪眼朦胧:“这不怪你,只能怨长清命不好。” “长清……” 见她还要说,我赶忙抢先一步打起了哈欠:“我有些累了,先回房去歇着了,若是有事便来叫我。” “那,你早些歇着吧!”末了,依芩还不忘拍拍我的手,安慰道:“那种男人他会有报应的。” “嗯嗯。”我感激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挣开她的手,三步一回头的朝卧房走去。 这古代人真是好忽悠,我暗想着推开房门,连灯都没心思点,便毫无形象的成‘大’字躺在床上。 我住的‘长清阁’在最里间,所以外面的喧嚣在这儿却也听不见几分。 “那舞是你创的吗?”黑暗中传来冷不防的一声。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冷声问道:“是谁?” 黑暗中,一抹身影拾起了桌上的红蜡点燃,屋内渐渐明亮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桌前那人,顿时惊讶的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 “没见过帅哥啊?”那人显然对我这反应很是得意。 我却顾不得反驳,只是冲上去一把拽住他握着打火机的手,急切的追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认识打火机?”他反手握住我,一双桃花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我总算没来错,你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吧?” “同类啊!”我激动得一把抱住他,第一次感慨祖国人民的伟大。 “咳咳…再不松手…你的同类就没了。”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一愣,急忙松开手,望着他被我勒得通红的脸,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他扯了扯皱成一团的衣领,不满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也笑道:“算了,看在你是个美女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同是古代沦落人,我叫阿木。” “我…唉!本来是叫夏清的,可是穿越过来就成了长清了。”我懊恼的趴在桌上,回想起自己的穿越一脸郁闷。 阿木非但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反而笑嘻嘻的凑上来:“看来你在古代混得还不错,竟然还开了一家妓院。” “不错个p!”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本事你也嫁个戴面具的王爷试试看。” “戴面具的王爷?”他一愣,随即夸张的大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四王妃啊!听说,那个四王爷张得很丑,上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活活吓死的,你能活到现在不错啊!” “多亏了我顽强的意志,还有对祖国的怀念!”我慷慨激昂的说着,顺带斜睨了一旁基本石化的阿木一眼,干咳两声,正色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咱们想想怎么回去吧!” “我……” 正说话间,门被人一把推开,阿木眼疾手快,一个翻身钻进了床底。 我定了定神,淡淡问道:“姑姑,发生什么事了?” “长清姑娘不好了,四王爷带人来了,指名说要找您呢!” 这么快?我轻轻扬起嘴角,却没有一丝慌乱:“我知道了,你去回复王爷,就说我在更衣马上就下来。” “好”三娘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却也不敢擅自多问,只得转身匆匆下楼。 “要跟他回去吗?”阿木的声音离得很近,仿佛就在身后,回眸可触。 我摇摇头:“我没那个打算。” 那一巴掌,既然我受下了,就从再没可能重新回去。 顿了顿,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问道:“你那里除了打火机,还有没有现代的高科技武器?” 阿木得意的从怀里磨出一把黑亮的枪:“这个怎么样?” 靠,我低咒一声,看来这小子在现代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作者:咳咳,貌似你小姐在现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长清:一边码字去….)。 “把枪给我。”我伸手要去夺,却被阿木一个闪身躲过了。 “你要干吗?” “干掉他!” ------------ 第四十二章 只有爱了,才有资格去恨 虽然楼下站着很多人,但我还是一眼便看见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还是那般冷漠,连浑身散发的气势都未曾变过半分,突然,他猛一抬眸,正撞上她静默的目光。 我扶着楼栏的手难以自制的颤了颤,那双黑瞳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我却从其中发现了更为熟悉的东西:愤怒,原来,他还在生气。 我突然想笑,他气什么?气我不辞而别?我留在那里不是更让他讨厌吗? 我缓步走近人群,朝那张银色的面具缓一福身,笑得淡然:“民女参见四王爷。” “民女,看来你是越来越大胆了?” 冰冷的语气宛若利剑,令在场的众人听得神经紧绷。 “王爷说笑了!”我缓缓直起身,静静望着那双冷彻心扉的眸,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难以相信:“不知王爷今日是为何而来?长清或许可以帮上些忙。” 一只手倏地捏住我的下巴,那双黑眸中散发着嗜血的杀意。 “不相干的人,全都给我滚出去。”安辰轩低吼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极具震撼力,围观的人都像约好了般一哄而散,原本略显拥挤的梦清阁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冷眼望着他的怒意,我依旧笑得倾城万分:“王爷若是想找哪位姑娘不妨直说,我可以给您打个折。” “燕长清!”他沉声喊着我的名字,像是极力在遏制着什么。 这一个月来,他发疯了似的在找她,终于找到了,她却一副冷颜相待,拒他与千里之外,见她这副模样,本该有的歉意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无穷的怒火恨不得将她吞噬。 ‘啪’我狠狠打掉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冷笑道:“原来王爷还记得我叫燕长清,我还以为王爷早就忘了呢!” “别闹了,跟我回去。”他重新拉住我的手臂,语气虽然淡漠,却早已褪去了几分冰冷。 “给我一个理由。”我淡淡问道,眼睛却死死盯着面具下那双黑眸,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丝波澜。 然,换来的却依旧只是失望。 那层冰冷的戒备,真的是我永远都打不开的枷锁吗? 良久,我听见他淡然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起伏。 他说:“过几日燕王会进宫,身为燕国的公主,你不能缺席。” 淡淡的语气如同无形的手,在我脸上狠狠的掴了两耳光,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撺紧的拳头渐渐松开,突然就很想笑。 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竟然还奢求他会明白,既然他都这般不在意,我还留恋什么? “这儿是青楼,我燕长清是这儿的老板,至于燕国公主这个身份,我早就忘了,王爷若不是来这儿玩乐的,就请回吧!” 言罢,我转身朝楼上走去,臂弯上那只修长的手却愈发用力,仿佛非要将我的手生生折断不可。 “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王妃,没有本王的允许,就不准走。” 我刚欲发火,另一只手却被人用力一拉,我脚下一个不稳,下一秒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幽香。 “她不会跟你走。” 清润的声音参杂着一丝冷漠。 我诧异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清秀的容颜近在咫尺。 “九王爷?” 天,为什么每次我最窘的时候,他都会在场?他到底是超人还是幽灵啊? 辰橪低头冲我微微一笑,柔和的眸闪着零星光芒,像是安慰,又像是…欣慰。 “你怎么会在这儿?”安辰轩冷冷问道,一双黑眸冰波暗涌。 “与你无关。”安辰橪显然不想跟他多说,拉起怀中女子便朝楼上走去。 一掌自身后重重劈来,楼台顿时被劈成了碎片。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本王才是她的丈夫。” 我浑身顿时巨震。 丈夫?这两个字如同千斤巨鼎狠狠地压在了我的心上痛如刀割,却令我无法喘息。 身体难以自制的颤抖起来,每个细胞都一阵酥麻。 我猛地回过头,第一次歇斯底里的朝他怒吼:“我被人冤枉欺负的时候,我的好丈夫你在哪儿?我被人拐卖到青楼的时候,身为丈夫的你在哪儿?我受人**,差点被糟蹋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泪水模糊了视线,苦涩的意味在舌尖蔓延,我拼命拍打着他的胸口,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部还给他。 “…安辰轩,你知不知道我最绝望的时候多希望你在,你知不知道?” “你这个混蛋,不管你是把我丢在荒郊还是把我关进地牢,我都没有恨过你,可是你却为了那个苏慕烟打我,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因为青香丸的药力,渐渐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缓缓倒在他怀里,脸上还挂着肆虐的泪痕。 安辰橪没有动,只是静静搂着怀中的人儿,如玉的黑眸渐渐泛起了柔波。 这一幕让辰橪看得生生扎眼,他缓缓背过身去,如同来时般悄然离开。 他以为她恨他,却忽略了她对他的感情,也许也只有爱了,才有资格去恨吧。 ------------ 第四十三章 祝你好运 我揉着昏沉的头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那阵眩晕感还在,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 好累啊!方才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这般虚弱的身子。 想到这里,我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在他面前,我总是那么容易就败下阵来。 “王妃,您醒了!”女子推门进来,望着床上静坐的人,不禁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 “嗯!”我点点头,却觉得这声音愈发耳熟,于是缓缓抬头,待看清来人,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碧溪?!” “娘娘是我。”碧溪哭着撞进了我怀里,哽声道:“娘娘,娘娘碧溪好想您。” 我怜惜的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也很想碧溪,是九王爷让你过来的吗?” 怀中的人儿点点头,我继续问道:“那…他们呢?” 碧溪抬起一双泪眼直直望着我,哭泣过的声音略显沙哑:“九王爷早就回府了,四王爷一直守着您,刚刚离去。” “…刚刚离去。”我喃喃重复着她的话,一双澄澈的眸渐渐黯然。 不过睡了一觉,再醒来方才的一切便如同一场梦般烟消云散,如此的不真实,但他给的零星温柔,哪一次又是真实的呢? 见我神色黯淡,碧溪忍不住出声的唤道:“娘娘。” “我没事,碧溪替我梳妆。” 不过片刻功夫,她眼中的阴霾瞬时一扫而光,淡淡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碧溪不禁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快步上前去替她打理一头青丝。 梳齿有一下每一下的从发间滑落,犹豫了半晌,碧溪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道:“娘娘,您要不要回去?” 回去?铜镜里那张脸神情一滞,随即轻笑着反问道:“碧溪希望我回去吗?” 碧溪茫然的摇摇头:“碧溪不知道,但碧溪觉得王爷跟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我好奇的反问道。 “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 “但是什么?” “刚刚走的时候,王爷还吩咐我说,让我好好照顾您,也让您保重身子。” 保重身子?我淡淡勾了勾嘴角,心底却滑过一丝不屑,安辰轩,你做的这些,仅仅只是想让我陪你见燕王而已,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取所需吧。 “碧溪,去替我备马车,我要去轩王府。” “王妃……” ‘哐当’门被人一脚踹开,透过泛黄的铜镜,我依旧可以清楚的看见阿木那张笑得欠扁的脸。 “喂,昨天晚上他请你你不回去,现在反倒要自己回去,你这女人脑子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你管!” 我随手抓起面前的胭脂朝他丢去,阿木猛地弯腰躲过,随即听到一声巨响,再回头,望着那碎成碎片的花瓶,不禁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被吓住的心脏,没好气道:“你想谋杀我啊?” “这位是?”碧溪显然没能适应现在的状况。 我方欲开口,却见依芩流云和三娘还有其她几位姑娘都走了进来,三娘更是一脸关切的凑上来:“长清,你没事吧?” 我强压住心中暴打她一顿的冲动,勉强用正常的声音回答:“还没死。” tmd,要不是你给我吃了那什么什么青香丸,老娘会随随便便就晕过去吗? 阿木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嘿嘿!她现在是没事,不过待会就要入虎口了,你们大家最好多看她几眼,不然就没得看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步步朝阿木走近,直逼得他连连后退。 “你要干什……”么字还未出口,他立刻就被眼前女子这架势吓住了。 12 “夏公子….呜呜….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不要我,你听我解释,你别丢下我。”我抱住他的腿,哽声哭泣。 要不怎么说咱是实力派的呢?这眼泪说来就来,连掐这招都省了。 “好哇,原来你就是那个夏公子!” 见三娘这反应,不用说我也知道依芩肯定把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她们了,我心里不禁暗喜,不懂声色的退开几步,替冲上来抱不平的一干人等让了道。 “你这中负心汉还活在世上干什么?老娘今天就替天行道了!” “什么负心汉,你们说什么呢?”阿木显然被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女人吓住了。 “对,你这种人渣就应该浸猪笼!” “没错,按我说,杀了他最好!” “说得对……” 屋内瞬时乱作一团,我忙拉起碧溪匆匆跑出门外,临别前顺带替阿木同志小小默哀了一下,祝你好运。 ------------ 第四十四章 重回王府 马车缓缓停在了王府门前,我将碧溪安排在门外等候,便径直朝里走去,一路上没有人拦我,也没有人跟我多说一句,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在我脸上做过片刻停留。 我无心去多想,只是细细望着周边的风景,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 路过西苑时,我顿了顿,被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西苑已经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原来,我离开这么久了,久得可以有足够时间去修复一间已经不成样子的宅子,久得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梦清阁的生活太忙碌,让我没有时间去回忆,如今再回到这里,物虽是,人却早已非了。 淡淡的伤感在心底散落,我幽幽轻叹一声,再抬眸却看见两张俊秀的面孔,脸上都带着浓浓笑意朝我快步走来。 “十一,十二?”我愣愣的望着他们,一股喜悦冲淡了心中的伤感。 “四嫂,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怎么连个口信都没有?”十二颇为不满的问道,语气间仍是掩盖不住的激动。 十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抢先一步开口道:“我看四嫂在外面受苦了,本就够瘦了,现在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起似的。” 我笑骂道:“哪那么夸张啊?别一见面就咒我好不好?” 十二望着我渐渐止了笑,语气带上几分凝重:“四嫂,四哥他在碧宛亭等你呢!” 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拢,我点点头,掠过他们身旁,径直朝碧宛亭走去。 湖水平静的宛若一面铜镜,偶尔拂过的清风荡起阵阵涟漪。 这就是我当初把苏慕烟一脚踹下去的湖,想起那日的情景,我却蹙紧了眉。 如果,如果我没有把她踹下湖,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我无声的笑了,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管那天的事有没有发生,我都会离开不是吗? 我缓缓止了步,亭中央那抹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白袍不染纤尘,墨色的发被风轻轻拂起,如此冰冷的背影,除了他还会是谁? “四王爷!”我缓步坐在他身旁,将所有的情绪尽数藏于眼底,淡淡开口:“既然您已经知道我要来,那我们就谈谈吧!” 他轻轻扫了我一眼,反问道:“你要跟我谈条件?” “说不上条件,只是我们各取所需,我答应陪你进宫演戏,但,事成之后,你要赐我一纸休书,我与你从此再无瓜葛!”我淡淡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诉说一件与我毫无瓜葛的事。 扶着扶栏上的手却无法自制的颤抖起来,心底不禁苦笑…原来我终究还是做不到。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安辰轩狠狠回过头,双手撑在我身后,带着强烈的压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那双黑眸,曾经是我向往打开的枷锁,如今与我强迫自己与他对视,那层冰冷的防卫却起了波澜,我无声的笑了:“王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您怀疑我是卧底,把我休掉不是正合您的心意?” 他神情一滞,黑眸中滑过一丝异样,我冷冷瞥过头去,不想在细细探索。 良久,他缓缓直起身,冰冷的声音一如往昔:“燕长清,你最好不要太留恋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至少在失去之后不会那么痛苦。” “我会守护我所拥有的,休书我会准备好,王爷只要签字就可以了!”我淡淡说完起身离去,却被他反手拽住。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我冷冷问道,心底却打着颤…原来,我也可以如他一般冷漠。 腕间的手明显颤了颤,随后猛地一紧,力道大的仿佛要将我的手腕生生捏碎,我疼得皱紧了眉,却不肯吐出半个音节。 良久,他缓缓松开手,淡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明早进宫,今晚就住在这儿。” ------------ 第四十五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方才只是在外面匆匆看了几眼,如今近至屋内这才发现这西苑已经被他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了,指尖轻轻触过熟悉的门窗,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来这段时间,他果然很闲啊。 正出神间,门‘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抹身影猛地扑进我的怀里,这始料不及的一撞,让我后退几步这才勉强站住脚。 我低头定定望着怀中的人,唇间露出一抹微笑,柔声唤着她的名字:“青儿。” “王妃…”她这才抬起头,一双纯澈的大眼浮上一层水雾,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沙哑:“王妃,我还以为您……” “呸呸呸!”趁她说出那个字之前,我急忙否决:“我燕长清长命百岁。” 青儿这才破涕为笑:“是是是,王妃长命百岁!” 王妃? 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我无奈的笑了笑,淡淡道:“反正我则会王妃也当不了几天了,你以后就别叫我王妃了,叫我长清吧!” “为什么?”青儿一脸不解。 一旁一直沉默到被忽视的碧溪终于憋不住了,没好气地道:“王妃让你这么叫你就这么叫吧!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青儿明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吓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声弱弱的应道:“…噢,知道了。” 望着碧溪半撅的小嘴儿,我无奈的笑笑,起身走到她身旁,微笑道:“碧溪不会是吃青儿的醋了吧?” 这丫头难道是…… 我立刻被自己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旁边挪开两步,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尴尬。 “王妃,你干吗笑得贼兮兮的?”碧溪凑上来,一脸奇怪的望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又退开两步,这才放心大胆的开始开导她。 “碧溪。虽然,我这副皮囊的确是不错,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是女子,我也女子,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闻言,青儿一个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碧溪更是一脸黑线的跟我撇清关系:“王妃,你想多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微笑着扫了她们一眼,正色道:“不跟你们闹了,肚子饿了,青儿,你去叫李嬷嬷给我送吃的来!” 以前被她整得那么惨,这回得好好整整她了。 李嬷嬷?听到这个名字,青儿显然浑身一颤,脸色恐慌,连声音都带着恐惧:“李嬷嬷她,她不能来伺候王妃了。” 让她别叫王妃了,她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 不能来伺候是什么意思? “李嬷嬷她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神情也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青儿低着头,许久才按压下心中那份恐惧,抬头望着我,静静道:“王妃走了之后,王爷大发了一通脾气,全府所有的人都挨了一顿板子,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前几天王爷去了一趟相府,回来之后又叫了几个下人去问话,第二天就发现…就发现李嬷嬷吊死在房中…而且……” “而且什么?”我柳眉微皱,低声追问道。 “而且苏家二小姐苏慕烟不知因何被禁食两天,然后大病了一场,至今卧床未起。” 至今卧床未起? “呵呵…”我神情一滞,突然冷笑起来,笑得心都有点痛了。 安辰轩,你现在终于懂了吗?那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 今日收到鲜花超过20加更一章,收藏超过十加更一章,亲们,送花花,让花砸死我吧! ------------ 第四十六章 入宫前奏 “又输了,不玩了!”我赌气似地将手中的棋子一丢,肆意的躺在凉亭里,望着一脸无奈的十二,抱怨道:“十二,你这下棋的技术可是越来越高超了,以前还能侥幸赢你一回,今天连下了十局都被你解决掉了。” 十二耸耸肩,好脾气的将被我丢乱的棋子一一拾起,一边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棋艺都是跟四哥学的,这么多年了,我连他一局都没赢过呢!” “是吗?”我漫不经心的反问道,将目光投向平静湖面。 或许是察觉出了我的淡漠,十一适时的扯开了话题。 “四嫂,你这段日子都去哪了?” “是啊是啊!跟我们说说。”十二也放下手中的棋子,一脸好奇的围了过来。 提起自己这一个月的生涯,我顿时来了精神,坐起身,神秘的扫了他们一眼,故意压低声音问道:“你们知道梦清阁吗?” “知道啊!”十二干脆的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不解的追问道:“可是?那是新开的妓院,跟四嫂有什么关系啊?” “笨哪!”我伸手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爆头:“那就是我开的!” “什么?” “不可能吧?” 要不怎么说是双胞胎呢?这默契程度,一左一右的大吼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了。 “行了行了,别那么惊讶了!”我揉着被震痛的耳朵,不满的反问道:“怎么,不准我开妓院啊?” “那,那里的花魁长清就真的是你了?”十一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跟他四嫂取同一个名字呢?没想到就是四嫂本人,不愧是属于四哥的草,果然不一般。 我自豪的点头,微笑着打起了小算盘:“改日你们去,我给你们打折啊!” “还打折呢?不会免费啊?”十二小声的抱怨道,被我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四嫂,听说你歌唱得很好,不如给我们唱一曲吧!” 我略一皱眉,随即颇为无奈的点头道:“本来我出场费是很贵的,但,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上,成交了。” 见我同意了,十一十二赶忙坐下,双双期待的望着我。 我缓缓闭上眼睛,清润的歌声从唇齿间溢出: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於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於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像 ………….” 纯澈的歌声划破天际,一抹修长的身影远远立着,黑曜石般的黑瞳渐渐深邃…… *********************************************************************************** 今天收到了第一张贵宾票,高兴啊!激动啊!加更一章,可素,竟然有人退收藏了,是更得太慢了么? ------------ 第四十七章 皇宫深似海1 昨晚折腾得太晚才睡,一大早便启程入宫,坐在鸾轿里,还是困得厉害。 ‘咚’一声闷响。 “唉哟!”我揉着被装疼的头,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隔着一层薄薄的车帘,传来碧溪担心的声音。 “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打着哈欠连声应道,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追问道:“碧溪,还有多久才到啊?” “停轿!” 未等碧溪答话,一声高喝远远传来。 我小心翼翼的下了轿,自从有了那次坐轿(请参考第二章)的悲惨经历,自此我对这东西就有了戒备。 那抹身影站在不远处,银白色的面具在晨曦下光芒熠熠,明明身后跟着很多人,却让人感觉那么的孤单。 一瞬,我竟有些失神。 “王妃” 碧溪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匆忙收回目光,回过头冲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迈步朝前走去,经过安辰轩身旁,他只是轻轻扫了我一眼,淡漠的黑眸令人分不清神色。 我突然有些释怀的笑笑,至少,这一趟是我最后一次进宫,至少,我以后再也不必去揣测他的心思了。 “参见四王爷,四王妃!” 守门的侍卫习跪地的行礼,直到安辰轩淡淡摆手,他们才起身,突然目光紧紧盯着我身后,又重新跪了下去。 “参见九王爷!” 那张如天神般俊美的脸孔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错愕的回过头,望着那抹缓步走来的身影。 一袭月牙色白衫,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炫目得令人不敢直视。 唇角依旧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对任何人他都是这般温柔。 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我身上,我一怔,竟来不及收回愕然的眼神,就这样仓皇不及的迎上他的视线。 浅褐色的眼瞳散发出彻人心扉的气息,眼低的温柔足以让世间任何一名女子为此沉溺,可是为何,我却读出了一抹哀伤。 我张张嘴,方欲开口,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包围住了我。 身旁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至少现在本王还是你的丈夫。” 这男人又抽什么疯?我回头郁闷的看了他一眼,我有说他现在不是吗? “四哥!”辰橪停在我跟前,一双澄澈的缓缓从我身旁的男子滑向我,然后缓缓停住,扬起嘴角,轻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长清,好久不见。” 他,叫我什么?长清?! 我神情一滞,有些别扭的回过头去望着身旁的人,他薄唇轻抿,依旧神色淡漠。 于是,我轻轻笑了,释怀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放松:“辰橪,好久不见。” 是的,于我而言,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王爷,他是安辰橪,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 第四十八章 皇宫深似海2 宫里的一切我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次再入宫却明显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来来往往的宫人比那日更忙碌了几分,看来对于燕王此次的入宫,皇帝倒很是谨慎,若不然,安辰轩也不必费尽心思务必要让我陪他一同入宫了。 “长清应该很高兴吧?”安辰橪微笑着问道。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他的意思。 他便进一步问道:“能见到父皇母后,不应该开心吗?” 原来他是指燕王?我无所谓的笑笑,漫不经心地道:“也还好吧。” 如果是真心爱这个女儿他们又怎会舍得让她代替姐姐出嫁?看来这探亲也不过是个幌子,他们来天朝的目的绝非如此简单。 突然手臂被人猛地一拽,下一秒便落入到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淡淡清香萦绕在鼻翼间。 “又在想什么?” 面具下的俊眉轻轻蹙起,我仓皇从他怀里起身,望着近在咫尺的朱红漆柱,有些抱歉的挠挠头,无奈道:“习惯性走神了。” 背后突然掀起一阵凉意,我猛地回过头,却瞥见一抹倩影在宫人的拥簇下缓步走来,一袭浅蓝色的曳地长裙衬得那张绝美的脸蛋愈发动人。 我全身的汗毛毫无预兆的竖了起来,在见到她的这一刻开始,所有的细胞都鸣响了警笛,就差没冲上去狠狠地揍她一顿了。 “九王爷,四王爷,四王妃。”淑妃礼貌性的一一点头,美目带着浓浓的笑意。 安辰橪微一颔首,淡淡道:“淑妃娘娘。” 安辰轩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我斜睨了她一眼,闷哼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她柔声唤住。 “四王妃好像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如果本宫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四王妃明说。” 这话说得,活脱脱就是我欺负了她。 我回过头,冷眼望着她,淡声道:“自己做过的事自己该心中有数,若淑妃娘娘真的希望我把话说开了那也不妨,反正我跟四王爷到现在也都相安无事。” 听着我话里有话的语气,安辰轩侧眸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辰橪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也大致也猜出了七八分。 淑妃的脸色明显黑了下去,我心里不禁冷笑,哼,反正今天姑奶奶是抱着世界末日的决心来的,有仇报仇有怨抱怨,那笔帐我会跟你好好算清的! 见主子面子上过不去了,一旁的海棠急忙轻声提醒道:“娘娘,再不去就该迟了。” 淑妃轻轻看了她一眼,从我身旁掠过,径直离去,但经过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于是,嘴角勾起不屑笑容。 呵呵,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王牌杀手,若真要跟我比危险?那恐怕你还得重新修炼修炼了。 ------------ 第四十九章 皇宫深似海3 月华台坐落在沁心湖上,高十丈有余,四面被清澈的湖水包围,远远眺望可看见皇宫大部分建筑,是太上皇在位之际为款待异国来使特地建立的,延续至今也就成了宫中一派圣地。 月华台分为两层,上层坐的自是皇族,依次往下便是太傅、丞相、大将军等一二品官员及其家眷。 待我们赶到时一层的官员早已悉数到位,上层在座的却是寥寥无几。 我不禁在心底默默感叹道: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领导架子大啊。 我随安辰轩坐在右侧,而按辈分,安辰橪正坐在我对面,纯属一抬头就能看见的那种。 十一十二早就来了,坐在左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冲我这边招着手。 我冲他们笑了笑,摸了摸肚子,拿起桌上的苹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侧目望着身旁的安辰轩,好奇的问道:“喂,四王爷,你知道李玉泉这个人吗?” 安辰轩淡淡答道:“上一任凉州知府。” “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天牢。” “哦”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安辰轩轻声反问道。 “没什么?反正也快与我无关了,最后一天了,真好。”我轻轻笑道,继续啃着手中的苹果。 目光无意间瞥过面具下那双黑眸,我的手不禁一僵,连心脏都好像漏掉了一拍,那种眼神,是不舍吗? 真好笑,原来他也会舍不得? 然,老天似乎没有打算让我笑个够。 “皇上皇后,燕王,王后到!” 内侍尖着嗓子通传着,大厅里所有人顿时都不约而同的起身,像是约好了般齐声道:“参见皇上,皇后,燕王,王后!” “今日是国宴也是家宴,大家都不必多礼。”皇上爽朗的笑道,看得出他今日心情不错,连那双锐利的眸都褪去了几分锋芒。 立在他身旁的男子一袭耀眼的金色衣袍,刀削般的五官虽算不上俊美却凸显了几分刚毅,站在皇上身边却并未被他浑身的霸气所掩盖,反而更透出了几分独有的气息。 ——存在,对,是天生的存在感,无论在任何地方都难以被忽视的存在感。 最令我惊讶的还是他那双眼瞳,仔细看时竟透着银色的光芒,那是经历沧海的从容和淡漠。 这就是燕王,这具躯体的父亲吗? 那…我的目光移至旁边一袭深蓝色锦袍的女子身上,她就是王后了? 那日虽在燕国重生,但第二日就被匆匆嫁了,这王后她还真没见过,反正也不是亲生老妈见不见都无所谓了,不过现在一看,她长得的确不错,甚至跟孙皇后有几分相似,但,又是不同的,比起孙皇后的风华绝代,她更显得娴静几分,宛若一株碧池睡莲,恬静美好。 “清儿” 冷不防的一声突然响起,我愣愣的望着那抹从燕王身后走出的身影,全身竟如同触电般怔住了。 他与燕王有几分神似,特别是眉宇间那股气势更是如出一辙,可是?为何明明是初次相见,我却觉得如此熟悉? “清儿”他急切的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现在是什么状况?到底要不要回应他? 正当我纠结万分的时候,一声冷喝适时的响起,让我原本忐忑不已的心稍稍得到了平息。 “云廷,在皇上面前怎可如此失态?” 燕王淡漠的话语带着一丝隐约的怒意。 那名被唤作云廷的男子回头,没有看他,目光扫过燕后那张绝美的脸时闪过一丝明显的忧郁,而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只是,那一眼包涵了太多复杂的感情,他与燕长清的关系,真的只是兄妹而已吗? ------------ 第五十章 皇宫深似海4 月华台内歌舞升平,因为皇帝的好心情,在座的众人也大都随和起来,三三两两在一起谈笑风生。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台下的歌舞,坐在对面的安辰橪显然就没有我这么闲了,单看他周围那几个笑颜如花的美女就知道他的个人魅力之大了,相比之下,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安辰轩。 这人还真是淡定啊! 不过,他不一向都是这样吗?还好,马上我就不用看见这张脸了,一向到这,我不禁轻轻扬起嘴角,却笑得有些心痛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单手托着下巴,打起了哈欠,别误会,真不是这些舞姬跳得不好,只是实在太犯困了。 “清儿” 柔柔的一声,叫得我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我僵硬的回过头去,朝燕后微微一笑。 “坐过来!”她轻轻露出一抹笑容,冲我招手示意:“这么长时间不见,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两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要真想看,回家照镜子去!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我还是起身不情愿的朝她那边走去。 “王后娘娘”我轻轻唤道,顺势坐在她身旁,一副温顺的模样。 “清儿,在这儿过得如何?”她关切的问道,一双白皙的玉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 “还好。”我言简意赅的答道,却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一幕很不巧的被一双黑眸捕捉到了,安辰轩的眸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事实告诉我,他被我吓到了。 本来就是,如果真的心疼燕长清,当初也不会让她替姐出嫁,尔后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又利用她驾临天朝,这种虚伪的客套,我本就受不习惯。 见我态度淡漠,燕后微微一笑,目光越过我,直直望着安辰轩:“四王爷,长清性格顽劣,任性,如有什么不周的地方,你可要多多见谅了。” 安辰轩唯一颔首,淡淡道:“王后严重了。” “来,本宫敬你一杯。” 燕后亲自替安辰轩斟满一杯酒,而后回头也将自己杯里倒满,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安辰轩见推辞不过,只好整杯饮下。 燕后的目光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不愧是四王爷,果真有王者风范。” “王后过奖了。” 燕后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台下传来一声惊呼。 “啊!淑妃娘娘?!” 淑妃? 我一怔,闻声回头,却见淑妃一袭白色裘衫,身披紫色落纱,曼妙身材在薄如蝉翼的衣袂间若隐若现。 美目流盼,轻轻扫过在众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在惊叹声中缓缓坐下,面前摆的是一架上好的七弦琴。 玉指轻轻拨动琴弦,优美轻扬的琴音从指尖泻出。 她微笑着随着琴声吟唱: 默叹昔年豆蔻 落花时节 谁家女儿正芳华 纷纷袅袅雾霜台 桧栖勿念 纷纷扰扰十年间 ……” 轻柔的歌声渗透每一个角落,四周渐渐静了下来,连正席上的皇上都深深望着台下的淑妃,怀念的目光似乎飞回了很久以前。 直到歌声戛然而止,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皇帝率先起身鼓起掌来。 “不愧是淑妃,果真琴艺过人。” 连皇帝都带头鼓掌了,其余人哪敢怠慢,顿时掌声轰动,一波接一波的赞扬也纷涌而至。 “淑妃娘娘不愧是当年京城第一名角,果真是嗓音动人啊!” “是啊是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对啊对啊!今日还是多亏了燕王驾临天朝,否则还听不到贤妃这一曲呢!” “说的是啊……” 淑妃缓缓起身,冲四众微一颔首,淡淡道:“各位大人过奖了,听闻四王妃德才兼备,今日正巧燕王也来天朝探亲,不如让四王妃为大家奏一曲助助兴如何?” 吓?望着四周射来的目光,我顿时缩了缩脖子,一股恶寒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又关我什么事?做人想低调点都那么难吗? 见我不言,淑妃微微一笑,继续道:“四王妃是不肯卖本宫这个面子吗?” 我倏地起身,微笑着望向她,一字一顿道:“既然淑妃娘娘言已至此,长清也不好再推脱,不过,即是助兴,我们不妨来点特别的吧!” 淑妃,这可是你想玩的,那就好好玩下去吧。 “特别的?” “没错,长清斗胆跟娘娘赌一局,请皇上定夺,如果长清赢了,就请娘娘答应长清一件事,如果长清输了,任凭娘娘处置。” 未等淑妃接话,一旁的皇帝早已点头应下了这场赌局。 “呵呵,果真是有趣,好,朕也想看看四王妃如何技压淑妃。” 见皇上都发话了,淑妃只得点头,退在一旁,一双凤眸紧紧盯着我,分不出是怎样的神色,只是隐约让我读出几抹哀求的意味。 呵呵,我心中不禁冷笑,我可不是善男信女,该报的仇一个都逃不掉。 ------------ 第五十一章 皇宫深似海5 我定定坐在古琴前,将十指至于琴弦上,轻轻拨动,低颤的琴弦发出低吟,继而优美的旋律响起。 我缓缓闭上眼睛,低低吟唱: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 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 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 丝线缝韶华 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 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 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 牡丹染铜樽 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 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 轻扬的笛音突然响起,配合着古琴优美的旋律,竟如同天籁般动人,我没有睁开眼睛,却依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带着他专有的温柔气息在身旁环绕。 诚然,安辰橪是人中之龙,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才华竟能到如此地步,这首歌我从未唱过,他竟能只凭前面的旋律便跟上了我曲音,不愧是天之子。 我轻扬起嘴角,继续唱道: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 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 鸳鸯枕 此生笑傲风月瘦如刀 催人老 来世与君暮暮又朝朝 多逍遥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 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 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 丝线缝韶华 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 某一处,一双静默的黑眸深深望着台中央那两抹并立的身影。 女子唇间轻扬,未施粉黛的脸呈现出一派恬静,男子则静静凝视着神情的女子,眼底刻骨的温柔足以让世间任何一名女子为之溺毙。 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撺紧,一双黑眸泻出一派冷意,轻柔的歌声却还在继续。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 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 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 牡丹染铜樽 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 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 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 鸳鸯枕 绕指柔破锦千万针 杜鹃啼血声 芙蓉花蜀国尽缤纷 转眼尘归尘 战歌送离人 行人欲断魂 浓情蜜意此话当真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 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 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 鸳鸯枕” 唱罢,我缓缓起身,朝身后安辰橪感激一笑。 “好” 皇上简简单单一个字,全场立刻为之沸腾起来。 铺天盖地的赞扬声险些将我覆盖,但我更想听的还是皇上的评语。 半晌,掌声渐渐弱了下去,皇上看了一眼一旁的淑妃,又望向我,含笑道:“淑妃一曲让文武百官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而轩王妃这一曲,却让朕惊为天人,这种曲风唱调,朕从未听过,却甚是好听,依朕看,轩王妃获胜!” 欧耶!我按压住心底的激动,朝皇上屈膝一福,转身朝一旁气得脸色发青的淑妃缓步走去,微笑道:“不知娘娘身上佩戴的香包是什么香料?长清很喜欢这种香味儿,不知娘娘那儿还有没有多余,可否送长清一些?” 淑妃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答道:“那是本宫姑娘家时娘亲替本宫做的香袋,天下间独一无二,若是四王妃喜欢,本宫宫中还有些剩余,待会儿尽管过来取便是了!” “谢过淑妃娘娘!” 我微笑着冲她福了福,转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过唇间的笑意却是怎么都隐藏不去了。 ------------ 第五十二章 畸形之爱 一场盛宴足足开了三个时辰,到散席,我早已是无聊的玩手指了。 “清儿” 散了席还不让我安宁,我翻了翻白眼,再回头脸上早已带上了如花的笑靥。 “母后有事吗?” “这么些日子不见,不如你今晚就留在宫中陪陪母后吧!” 陪她?一听她这话,我急忙摆手拒绝道:“母后舟车劳顿,还是好好歇着吧!” “无妨,不如……” “母后,清儿近些日子染了风寒,身子不适,怕传染给母后,望母后见谅!” 安辰轩淡淡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见他话已至此,燕后深知留不住我,只好点头作罢:“那就算了,待过几日,母后便去轩王妃看你。” 我幸怏怏的点头,只想快点走人。 碧溪一路紧赶慢赶的跟在我身后,不时喊道:“王妃,您慢点儿!” 怎么慢啊?我都看见自由在向我招手呢! 突然,一抹身影挡在我眼前,高大伟岸的身影将太阳生生遮去了大半。 我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半晌才木讷的吐出两个字。 “…哥哥” 话音未落,我只觉一股强烈的压力迎面而来,再回神,我已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清儿” 他低低唤着我的名字,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我一怔,猛地伸手去推他,但他的力气显然比我想象中的大。 见硬的不行,我只好来软的了。 “哥,你弄疼我了。” 我讪讪笑着,想借势推开他,岂料他却抱得更紧了。 “不,清儿,我不会再放手了,我们走,走得远远的,好吗?” ‘咳咳’我顿时被他勒得闯不过起来。 一只手冷不防的伸来,我只觉肩上一痛,下一秒,早已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熟悉的薄荷香萦绕在鼻翼间,突然让我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太子,请自重。” 云廷也不去看他,灼热的目光却直直盯着我,仿佛非要将我深深烙进心里不可:“清儿,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同意让你代替长平和亲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疑惑的望着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该不会,他喜欢他妹妹长清吧?! 看他这神情,**不离十了,果然,帝王家的人都是变态啊! “我们走。”安辰轩轻轻揽过我的肩,与我并排掠过他,朝外走去。 目送那两抹相互依偎的身影远去,云廷渐渐撺紧了拳,眼底滑过嗜血的杀意:“清儿,你等我,我会救你出来的!” ------------ 第五十三章 变故——他中毒了 坐在轿内我开始细细规划梦清阁以后的走向,现在暂时是回不了二十一世纪了,只能先在这里生存下去,待回去就开个分店,把梦清阁的招牌扩大,然后再跟阿木好好研究研究如何回去。 对了,也不知道阿木现在怎么样了? 那群女人不会真的把他浸猪笼吧?罪过罪过啊! 正当我自我惭愧的时候,车窗忽然被人掀开,一张俊美的脸随即映入眼帘。 “四嫂…” “十一,怎么了?” “你跟四哥是不是吵架了?” 见他一副担忧的样子,我不禁好笑道:“我们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可能吵架?” “那为什么四哥的表情怪怪的。” 我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见他哪天正常过啊?” 十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倒也是。” 我一笑,正欲开口,突然十一脸色猛地一变,低声丢下一句:“四嫂,你待在这里!”便跨马猛地朝前奔去。 怎么回事?我掀开车帘,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数十个手持利器的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周围山头还有上百把弓弩正对着我们,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开这阵势,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轻轻握住腰际的匕首,整个人保持在防备状态。 碧溪害怕的朝我身旁挪了挪,却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将我整个人护在了身后,一字一顿的坚定道:“王妃别怕,碧溪来保护你!” 我心中一暖,微笑着将她拉到身后,轻声道:“行了,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我还不了解吗?” 虽然忠心护主的精神很让我感动,但她这摸样恐怕杀鸡都不行,真不知道这安辰橪当初是怎么选她做卧底的。 安辰轩站在我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白色长袍被风拂起,带来一股熟悉的清香,十一十二立于他左右两侧,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安辰轩冷眼望着四周,淡淡问道:“来者何人?” 领头的黑衣人黑巾遮面,只露出一双如鹰勾般锐利的眼睛,粗声粗气道:“识相的就把玄武符交出来,否则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安辰轩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长袖一扬,朱红色的玄武符便半挂在他手中。 “有本事,就来拿。” 话音未落,玄武符从半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度,而后稳稳落在了十二手中。 黑衣人何曾受过如此挑衅,顿时气上心头沉声喝道:“放箭。” 顿时,利箭化作长风从四面八方射来,安辰轩拂袖拨开面前射来的十几支箭,冷声吩咐道:“十一,去保护你四嫂。” “是” 十一点头应道,一个起落,挡在了我身前。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十一,神情冷峻,一支长剑在他手中舞得熠熠生威,剑法之快甚至让我来不及辨清,那些长箭莫说近我身,未至我一尺,早已被他生生斩断。 “王妃你看!”碧溪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指着前方,声音因惊讶颤抖起来:“王爷他…” 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他静静站在原地,明明身形未动,四周射来的箭却突然被一个强大的漩涡吸住了般纷纷被他握于手中。 修长的十指握住箭身,唯一用力,数十支箭霎时如同脱缰的野马朝山头的人直直飞去。 一阵惨叫身过后,箭雨顿时弱了,剩下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怔怔的望着那抹白影,这就是他的实力?oh may gad,别告诉我他还会轻功水上漂,这也太神奇了吧! “四哥的实力还远不止如此呢!”像是猜透了我的心事,十一得意的扬起嘴角,声音里满是崇敬的意味。 他的四哥,一向都是如神般的人物。 突然,安辰轩的身子猛地颤了颤,身形不稳,险些向后倒去。 未等我思考,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冲上前去扶住了他,连声音都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怎么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脸色竟然苍白如纸,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那绚烂的红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我一惊,伸手探上他的脉搏,却是杂乱无章。 他,中…中毒了?! ------------ 第五十四章 就算是恨 我也希望你活下去 那黑衣人见状,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他大笑着,声音中满是讽刺的意味:“怎么,战神四王爷也不过如此嘛!我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把玄武符交出来,也好抱住一条性命!” 我冷眼望着四周手持利器的黑衣人,从身形和脚步上来看,都应该是高手,凭十一十二的身手脱险倒是不难,可是若再加上一个中毒的安辰轩和不会武功的碧溪,还有…现在完全不能剧烈运动的我,若想顺利突围无疑是一次冒险。 “哼,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有本事就跟爷一对一的打!”十二冷声哼道。 但他这激将法显然不起作用。 “废话少说,快将玄武符交出来。” “做梦” “把玄武符交出来!” 淡漠的声音凌空响起。 十二诧异的望着身后的女子,随即回过神来怒问道:“四嫂,你在干什么?” 我紧了紧抵在安辰轩颈间的匕首,冷声重复道:“把玄武符交出来!” 那黑衣人一怔,大笑道:“原来四王妃与我们也是同道中人啊!呵呵,竟能让安辰轩毫无防备,四王妃果真是高手。” 我并不理他,冰冷的目光直直望着十二,一字一顿道:“把玄武符交给我,你们还能包条命!”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十二咬牙切齿的瞪着我,眸中迸发的怒意恨不得将我吞并。 “四嫂,我真是信错你了!” 我别过头,避开他们的目光,淡声道:“你们四哥他中毒了,拖得越久,他就越危险,把玄武符交给我,然后带他走吧!”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把玄武符交给你?” 我扫了一眼十二涨红的脸,残酷的扬起嘴角,声音平静得仿佛不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知道,他的命你赌不起。” “你……”十二气急败坏的瞪着我,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将玄武符丢了过来。 身旁的安辰轩一直冷冷望着我,那双黑眸中盛满复杂的神色,是什么?我再不想多去研究,只是淡淡收回他劲上的匕首,任由十一十二将他扶走。 “从此以后若再见到你燕长清,本王绝不会留情,一律杀无赦!” 这是十一最后对我说的话,第一次他叫我燕长清而不是四嫂,第一次他对我自称本王,第一次对我那般冷漠… 呵呵,这么多的第一次,我今天倒是全都占尽了。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随你便吧!” 就算是让你恨我,那也得先活着。 “王妃,王妃您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碧溪哭着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冷冷推开她,不耐烦地道:“你很烦,还不快滚!” “王妃…” 见她还不肯走,我使出全身力气对她大吼道:“我让你滚啊!” “王妃…”碧溪一脸的难以置信,却终究被十二拖着离去。 那双泪眼朦胧的大眼却深深刻在我的心里。 碧溪,就算是恨我,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待确认他们安全离去,我重新收回目光,冰冷的戾气在身边囤积。 为首的黑衣人微笑的走上来冲我伸出了手:“把玄武符交给我吧!” 我冷冷一笑,将手中的物品放在他手心。 黑衣人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他猛地甩开手中的废石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怒吼道:“老子问你玄武符呢?” 我轻轻笑了起来,美的炫目,玄武符我早就放在安辰轩身上了,现如今我只是孜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贱人!”他愤怒的骂道,一掌狠狠击在我的胸口,我顿时被这强劲的力道震飞了出去,身子狠狠撞在一棵大树上,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震碎了。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落在紫色的衣裙上,染成妖娆炫目的深红。 突然,头发被人狠狠地揪住,整个人再次被丢了出去,摔在地上,或许是痛到麻木了吧!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 那黑衣人还要上前,却被身后一名黑衣人拦住,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神情一沉,瞪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愤愤地丢下一句:“这个孽种,当初就不该活着!” ------------ 第五十五章 绝望 “四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已经让十二去找华神医来了。” 十一焦急的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如果他能够再强大一点,哪怕一点…... “我没事!”安辰轩强压住体内乱窜的气流,勉强开口:“毁了梦清阁,任何与她有关的人,杀无赦。” 淡漠的语气却泄露着无边的恨意。 十一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许久才郑重的点头,吐出一个字:“好。” 四哥是心痛了吧!第一次看他流露出这种神情,苍凉悲哀…还有…如此深的恨意。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再次醒来陪伴在身旁的依旧是一片荒草,荒凉的让我感觉坠入了地狱,只有那股生生的剧痛还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的朝前走去。 我要去哪儿? 不,不可能再会轩王府了。 梦清阁,对,我还有梦清阁可以去。 我第一次开始感激自己创办了这个梦清阁,至少在那里我可以休息,可以不去考虑外界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鞋底已经被磨破了,脚上也起了水泡,但我没有停,因为,还没有到目的地,我不可以,也不能停下来。 终于,我重新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我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缓缓放慢了脚步。 为什么那么多人围在那里? 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一时愣住了。 “看,梦清阁的老板娘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道,望向我的目光或同情或疑惑甚至还有鄙夷。 我木讷的走进去,血腥味儿充斥着我的每一个细胞。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春儿,流云,依芩,姑姑…… 怎么回事?前两天我们才一起跳了舞,一起吃了饭,还一起聊天,为什么今天你们就全部都倒在地上了? ‘噗通’ 我软软跪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底有什么地方被冲塌了,漏了一个大洞,我好痛,好难过,好绝望…… “是谁?”我哽声问道。 周围有人回答。 “不知道,前两天有一批戴着面具的人来过,血洗了整间梦清阁……” 戴着面具的人…是他,是他! “啊――”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崩溃了,我尖叫一声,顿时晕厥了过去,眼前最后浮现的是一张绝美的脸,浅褐色的瞳仁里满是心疼…… ------------ 第五十六章 强到可以保护身边每一个人 这是哪里? 好黑,好冷。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亮,我缓缓走了进去。 熟悉的围墙上爬满了蔷薇花,还有玛丽娅修女站在门口,牵着年幼的小女孩。 “清儿,乖乖待在这里,妈妈过会儿来接你!” 女人很漂亮,她温柔的摸着女孩头,转身离去。 “妈妈,一定要回来!” 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人却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朝前狂奔而去。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再次浮现,早已是另一幅光景。 男子脸上带着一副月牙形的面具,他怀中的女子恬静的安睡着,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突然,一切都变了,他狠狠地捏住女子的下巴,愤怒道:“燕长清,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却毫不困难的让我听出了其中的怒意。 不,不是这样的。 我拼命摇着头,想要解释,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说不出半个字。 “四嫂,你怎么可以这样?” 十一那张受伤的脸浮现在我眼前。 十一,你听我解释啊!我不知所措的摇着头。 “王妃,您怎么可以这样?” 碧溪哭泣着望着我,朦胧的泪眼让我看得生生心疼。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鬼魅的声音却从四周响起。 “长清…救我啊!” 这声音…是姑姑。 “长清小姐,我好痛。” 春儿……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们!!” 呼救声惊叫声带着怨气铺天盖地的袭来,生生将我吞没…… “不,不——” 我一声冷汗,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坐在床前的安辰橪一脸紧张的望着我,柔声道:“做恶梦了吗?” 我点点头,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伸了过来,在我眼角擦拭着。 “你浑身是伤,到底是怎么了?四哥他们呢?难道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吗?” 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怒意,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是轻柔的。 我抬眸静静望着他,眼神中透着疲惫和未曾褪去的绝望,喃喃道:“辰橪,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他眼中一痛,伸手将我揽在怀里,伏在我耳边柔声道:“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有我在呢!” 我十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狠狠地点头,嗅着他专属的淡淡幽香,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涌了出来,沙哑的声音带着极力遏制的哽咽。 “辰橪…我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身边每一个人……” 一滴滴泪水湿了他的衣襟,怀中的女子不住的颤抖着,却仍不肯放松半分。 安辰橪紧紧抱着她,褐色眸中满是深深地自责和心痛。 那日他就不该让她随安辰轩回去,如果他当初能多坚持一点,她今日就不会伤成这样…… 怀中的人儿渐渐由撕心裂肺的哭泣转变为抽泣,最后只剩下平稳的呼吸。 安辰橪轻轻将她放回床上,眼底的温柔足以融化万物,良久,他俯身缓缓在她额间印上一吻,转身走出屋外。 ------------ 第五十七章 杀手的感情 “啊” 深夜,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划破天际。 我死死咬住下唇,望着身下那一滩血迹,缓缓松了口气。 丽三娘说过,这清香丸本来无害,可若是遇上处子之身,那便会遏制住她的气脉,让她不能剧烈运动,这么说来,只要我不是处子身就可以破解这青香丸的药力。 我试探着运气,体内气息尚若,却已经可以调理自如了。 我静静凝视着铜镜里那张苍白的面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燕长清,你终究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换了件衣服,包扎过的伤口还带着刺痛,并不剧烈却能让我毫不费力的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我踉踉跄跄的走出屋外,微凉的晚风迎面吹来,心情暂时得到了平缓。 我细细看着周围的景色。 陌生的湖水,陌生的凉亭,甚至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我缓缓转过身,却正撞上一堵肉墙,慢慢抬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紫色妖瞳,然后俊挺的鼻梁再往下是一张薄唇…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莫然也是妖孽一只呢? 我突然咽了咽口水。 那双紫瞳猛地一变,立刻退开几步与我保持距离。 然后,我听到冰山别扭的声音传来。 “是王爷让我贴身保护你的。” 我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莫然轻轻看了我一眼,依旧实行他的沉默是金,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慢慢踱步。 走累了,我缓缓坐在湖边,朝湖面丢着石子,望着荡起的涟漪,微笑道:“原来橪王府也是这么漂亮的!” 可惜这样的美丽和宁静我却再无法静心去享受。 燕长清,这些始终都是不属于你的。 “不难过吗?”淡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轻轻勾起嘴角,将手中最后一块石子丢入湖中,目光却透过了清冷的湖面看向更远的地方。 许久,我悠悠开口,轻柔的语气透着悲凉:“难过,可是当眼泪都流尽的时候,也就只能微笑了。”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开口,我回过头认真的望着他:“莫然,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因为是杀手,所以我对孤独有着最深的体会,越是看起来冷漠的人,心就越是炙热,需要人去靠近。 莫然轻轻看了我一眼,淡淡撇过头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快速说了两个字:“随便。” 至少他没有拒绝。 我轻轻扬起嘴角,淡淡道:“其实我跟莫然是一类人。” 我们都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守护好他们。 ….这就是…杀手的感情啊。 可是?能理解的却又有多少? 身后的莫然依旧沉默,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 “有的时候,我怀疑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用怀疑了,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朝前走去。 莫然静静凝望着女子消瘦的身影,有一瞬的晃神。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燕长清了。 这是一种强烈的感觉,没有原因,就是知道。 ------------ 长恨长别孤单一世 ------------ 第五十八章 我恨你 床上的人依旧戴着一张不变的月牙形面具,淡漠的神色一如既往,他还是他,那个在他心里宛若天神的男子。 “四哥,你怎么样?”十一的语气也情不自禁的冷静下来因为接连几夜没睡,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安辰轩淡淡开口,平淡的语气却仿佛花尽了他一生的力气:“她在哪儿?” 十一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纯澈的眸滑过一丝厌恶,他恨声道:“那个女人得到了玄武符,恐怕早就离开了吧!”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四哥,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血洗了梦清阁!” 血洗…梦清阁?他的吩咐吗? 安辰轩淡漠的勾了勾嘴角,黑曜石般的黑眸中一派冷意。 她的东西本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十一,那群黑衣人的来头查出眉目了吗?” 十一无奈的摇头,答道:“四哥,在你昏睡的这两天我已经动用了京城所有的势力,但那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音讯。” “算了,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去忙你的吧。” “好” 安辰轩顿了顿,突然唤住他:“十一…” “嗯?”十一下意识的回过头。 安辰轩犹豫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摆手:“没事,你去吧。” 十一点点头,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屋内瞬间静了下来,安辰轩缓缓闭上眼睛,修长的手轻轻覆上抽痛的胃,一张熟悉的容颜毫无意外的占据了整个世界。 ‘你是猪吗?胃痛就要治,要是以后发展成什么胃溃疡、胃癌之类的,你要怎么办?’ ‘人是铁饭是钢,这句话你没听过吗?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按时吃饭吗?’ 冰冷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就算明知道不能信,也还是沉沦了。 除了她,恐怕再也不会有人会因为他没按时吃饭而对他破口大骂…恐怕也不会有人会对他说那些话了吧? 突然手指触到一块硬物,安辰轩猛地睁开眼睛,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腰际。 一块鲜艳的赤红色的东西就这样措防不及的映入他的眼帘,妖冶的红色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瞳。 黑色的瞳仁因震惊倏地放大,而后缩小,全身一阵颤栗…… 清晨的王府带着一股别样的幽香。 身上的伤经过调理已无大碍了,突然就很想回去看看。 “辰橪” 案几前的闻声抬头,待看清是我,唇角带上了一抹笑意。 “这么早就醒了。” 我微微垂眸,避开他温柔的目光,淡淡道:“我想回梦清阁一趟。” 拿笔的手微微一颤,他依旧笑得温暖:“不可以不回去吗?” 我坚定的否决:“不可以。” “那我陪你。” 重新回到那条熟悉的大街,一切都仿若从前,但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个原本繁华的地段此刻已经一片萧条。 我抬头仰望着这栋熟悉的楼,梦清阁三个大字高高悬挂,只是那个清字却已被鲜血染红。 辰橪扶住我颤抖的身子,眸底一片温柔的心疼。 “清儿,我们先回去吧。” 我无声的点头,转过身,时间仿佛在刹那凝固。 面前的人,一袭白衫,衣袂飞决,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容颜,但那双如黑曜石般的黑眸却是我此生都忘不了的。 “清儿……” 他低声叫着我的名字,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我退出辰橪的怀抱,缓步走到他面前,冷酷的扬起嘴角,声音冰冷的仿佛不是从我喉间发出来的。 我说:“我在。” 安辰轩握紧了长袖的拳头,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在对上她那张清冷的容颜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淡漠的转过身,望着琳琅满目的尸体,一字一顿:“今天,我燕长清在此立誓,这梦清阁上下数十条人命,他日,我定让凶手十倍百倍的奉还!” 突起的风掀起一地尘沙,迷茫了谁的眼,又刺痛了谁的心? ------------ 第五十九章 深宫心计1 “九王爷,可否领长清去皇宫逛逛?” 听出我语气中刻意的疏远,前方那抹修长的身影明显一滞,回过头来却依旧笑得温柔。 “当然可以。” 我避开他眼底的柔情,继续问道:“那日宴请燕王的宴会是由谁准备的?” 浅褐色的双眸渐渐黯淡,却仍是温和的答道:“是宫中主管刘公公。”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样一来,也许就能说的通了。 这两日在皇宫我化装成辰橪身边的侍女,每日在宫中游逛,大致也熟悉了地形,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我倚在楼兰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一抹黑影悄然落在我身后。 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事情已经查清楚,那天的菜肴和餐具的都是淑妃亲自去贵州挑选的。” 说罢,他转身方欲离去,身后的女子却缓缓开口。 “谢谢你。” 身形一滞,莫然终是淡淡道:“我只希望你不要为自己所做的后悔。” 天牢 昏暗潮湿的牢房时不时有水珠顺着四周的钟乳石滴落,男子披散着长发坐在牢中神情平静。 “你是李玉泉吗?”我轻声问道。 那男子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眉,并不答话。 我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香囊丢了过去,淡淡道:“你可识得此物?” 李玉泉的神情终于有些变化了,他抬起头激动的问道:“这是淑儿才有的香囊,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掏出准备好的匕首,三两下砍断锁链,对里面的人道:“淑妃娘娘思你过度,终一病不起,你还是快随我去看看吧!” 李玉泉立刻一跃而起,跟着我朝外跑去。 门口的侍卫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我抬头望着远处那抹黑影轻扬起嘴角,无声的念道:莫然,谢谢你。 御花园 “娘娘,我想那封信只是戏言罢了,李公子身在天牢,怎么会约您在御花园相见呢?”海棠警惕的提醒道。 淑妃却顾不得许多,只是急切道:“无论是否是骗我,只要有一线希望,本宫也不能放弃。” “淑儿” 一声惊呼,带着无限的柔情和期盼。 望着那抹狂奔来的身影,淑妃眸中的差异瞬间被惊喜代替。 “玉泉…你是怎么从天牢里逃出来的?” 闻言,李玉泉神色一变,反问道:“不是你派人去救我的吗?” “我何时……” 话未说完,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便是一队御林军团团围了上来。 站在中间男子一袭龙袍加身,正是当朝圣上。 他满脸怒容道:“给朕那下这对视宫中法纪与虚设的狗男女!” 哭喊声,哀求声顿时连成一片。 我站在远处静静观望着,轻扬起嘴角,眸底却是一派冷意。 “清儿,想来还真是不能小看了你。” 优雅的声音自后响起。 我并未回头,依旧冷笑道:“是我太小看您了,安辰轩中毒一事,若果真只是淑妃一人策划,未免也太凑巧了……” 我回过头望着身后一身华服的女子,微笑着吐出几个字:“不是吗?母后?” ------------ 第六十章 深宫心计2——不爱江山爱自由 我回过头望着身后一身华服的女子,微笑着吐出几个字:“不是吗?母后?” 燕后神色一变,很快便笑得从容自若:“清儿倒是聪明,不过,本宫若不承认,恐怕清儿也无法吧?” 我淡淡笑道:“母后多虑了,儿臣也没有必要跟母后拼个你死我活,只是…” 我话锋一转,莫然道:“希望母后能帮清儿一个忙!” 天朝十六年 九月 燕国长清公主与四王爷安辰轩和离,重新被赐封为清尘郡主,可常住皇宫。 本该是新婚燕尔,却突然和离,一时民间众说芸芸,更有人称这个清尘郡主正是当初红极一时的梦清阁的老板,顿时燕国公主在天朝成了个迷。 冷宫 女子一袭素衫神情落寞的跪坐在床沿,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门轻轻被推开。 一只粉底白边的绣花鞋缓缓踏了进来,停在她面前。 “淑妃娘娘明日就要被赐死,长清无能,只能带些糕点来看望娘娘,也算是为娘娘践行了。” 我淡淡说着,一边顺手将带来的糕点一一摆在她面前。 淑妃缓缓撑起身子,冷睨着我,笑道:“呵呵,我要死了,你该高兴了吧?” 只是那声音却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我抬头轻轻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道:“没什么高不高兴的,从你被打入冷宫那天起,我们之间的账就清了。” “…玉泉…他怎么样?”提起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淑妃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的手颤了颤,轻声回道:“今早被乱棍打死了。” 两人都痴情至此,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淑妃神情一滞,突然放声哭了起了:“玉泉…都是我害了你啊!” 我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扫了一眼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子,转身道:“明日就安心走吧!安辰轩欠你的,我会让他千百倍的还回来!” 出了冷宫,天色已是幕落,我站在城楼上向远处眺望,万里江山一览无遗。 傍晚的风带起丝丝凉意,掀起我的衣袂,我缓缓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后退几步。 站在高处的感觉很好,我生怕再不推开,我可能就会情不自禁的跳下去,永远离开这金砖碧瓦的高地。 我想要自由,可是?任何人都给不了,只有变得强大…… 突然,肩上一重,一块墨色的蟠龙锦袍就这样落在身上,我侧眸正好看见辰橪的侧脸,依旧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不由得让我有一瞬失神。 他淡淡道:“起风了,回去吧!” 我轻轻摇头,望着眼前的山河,不禁轻扬起嘴角:“万里江山臣服与脚下,这种感觉…真好。” 身旁的人突然回过头,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甚至…还有一丝狠绝。 他说:“清儿,总有一天,我会将这江山放在你面前。” 我一怔,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再回头眺望远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可是?我不爱这江山…我爱自由。” ------------ 第六十一章 深宫心计3——除非你死 双儿贼兮兮的凑到我跟前,笑道:“郡主,刺绣有助于宁心静神,看,我说的没错吧?” 双儿是我入宫时,虞美人特地送给我的宫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倒也是心灵手巧,善于察言观色的角儿,只是眉宇间总是隐约透着些老成。 想来也是,看她不过十六七岁,但在这深宫生存,纵然是**岁的娃娃,也该学会自保。 我莞尔笑道:“宁心静神倒是了,可这绣了大半天却也绣不出一个像样儿的。” “让奴婢瞧瞧。” 双儿接过我手中的半成品,仔细琢磨了会儿,试探性的问道:“郡主绣的可是梅花?” 我郁闷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这是半开的荷花。” 双儿顿时恍然大悟,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郡主还真不适合干这些刺绣活儿。”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头,无所谓的朝外走去:“不适合就不适合吧!干坐了大半天陪我出去逛逛吧!” 初秋的天气渐渐有了些凉意。 待众花都谢尽的时候,秋菊却开得最为灿烂。 “双儿,那边的花儿开得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双儿却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拦在我面前,尴尬的道:“主子,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更美,若不然,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怎么了…”我轻轻推开她,疑惑的朝前走去,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脚步随之猛地一滞。 男子一袭蓝衣,墨发用银色的发带挽起,冰冷的银色面具仿佛成了他的代表,在初秋的斜阳中熠熠生辉。 他面前站着的人一袭军袍铠甲,满身风尘,像是刚刚从前线归来。 那人面庞黝黑,体形健硕,显得刚武有力,一看便知是名虎将。 “这是镇关将军――魏达。”双儿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双儿立刻会意,退开几步替我把风。 山西…卫子夫…还隐约听到一个名字,好像是…燕云廷……. “奴婢双儿,参见七王爷!” 猛地一声,我立刻回过神来,忙后退几步,岂料一回头却正对上一张含笑的脸。 “竟然在这儿碰上清尘郡主…!”安辰熙的目光掠过我向后望去,面色随之一变,但不过是一瞬,便恢复的笑容:“四哥也在啊!”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我身旁。 我低下头,淡淡说了一句:“长清还有事,恕不奉陪。”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我轻咬住下唇,不动声色的道:“请四王爷自重。”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迫的我回头看他。 黑曜石般的黑眸就这样直直盯着我,身上还有未曾的褪去的温怒的气息。 手,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心却愈发的冰冷起来。 面对他,被寒冷包围的心渐渐冷却到麻木。 我方欲开口,戏虐的声音却悠悠入耳。 “四哥,这样可不太好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开口的安辰熙,就差没冲上去揍他一顿了。 你二爷的,要真这么好心,早干吗去了? 他却无视我的愤怒,继续道:“长清现在可是清尘郡主,四哥可不要因一时冲动而被父皇降罪啊!” 安辰轩却并不理会他,依旧静静望着我,追问道:“你就真的那么恨我?” 依旧冰冷的语气,却带着无限的悲凉。 我冷笑着迎上他灼热的目光:“这种问题很无聊。” 安辰轩眸中一软,连语气都轻柔了下来:“…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直到笑到眼泪从眼角溢出,笑到步伐蹒跚,笑到安辰熙渐渐变了脸色,甚至连一旁的双儿都忍不住过来扶我时,才抬起头,用带着泪花的眸望着安辰轩,笑着反问道:“四王爷难道没听说过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吗?要我原谅你,除非,把他们都还给我,除非时光倒流,或者…你死。” ------------ 第六十二章 深宫心计4——莫然的温柔 双儿担心的望着纱幕中的人:“太医,郡主她怎么样?” 自从见过四王爷那一面之后,郡主突然发起了高烧,而且连夜不退,一时可急坏了她。 老太医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双儿,嘱咐道:“郡主的体质很特殊,这病也是可大可小的,你按照这方子给郡主熬药,如果明天烧还不退,我再来看看。” “是,有劳太医了。” 目送太医离去,双儿捏紧了手中的药方,看了一眼纱帐中的人,无奈的叹息一声,朝身后的宫女吩咐了一句:“我去熬药,你们好生照看郡主。”转身走出门外。 头,好沉啊! 我缓缓睁开眼睛,却正对上房梁上一双熟悉的紫瞳。 大脑顿时有片刻的清醒,于是对外喊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躺会儿。” “是” 确认屋内只剩下我一人,房梁上的人飞身一跃,下一秒便站在了床前。 “莫然,你怎么在这儿?” 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幽灵,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他? 莫然别扭的解释道:“九王爷让我留在宫中保护你。” 想起辰橪温柔的笑靥,我忍不住心头一软,喃喃道:“我不值得他对我这么好。” 那个从一开始就守护在我身边的翩翩少年啊!当你知道我已经回不去当初…再也不是以前的燕长清的时候…你会不会很难过? “今天…见到四王爷了?”莫然犹豫着说完,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 这种轻柔还真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不禁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 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莫然忙单手将我扶起来,端起一旁的水递到我唇边,我轻泯了几口,顺了气儿,抬头朝他笑道:“我没事。” 却不知是安慰,还是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他敛了敛眸,小心翼翼的将我的头重新放回枕头上,淡淡道:“没事就好,我出去守着。” 少女如葱的手指却轻轻拽住他的袖子,柔软的语气令人不忍拒绝:“陪我一会儿,好吗?” 修长的身形顿了顿,却也没有再走,许久,我听见他淡漠的声音传来。 “你安心睡吧!我不走。” “谢谢…” 因为一股莫名的信任,我真的安心的松开手,缓缓睡去。 月光透过窗户盈盈散落在床上,落在女子绝美清秀的容颜上,为她的美平添了几分虚幻。 莫然伸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感受到手掌间传来的滚烫,不禁轻皱了皱眉,转身将挂在一旁的毛巾用凉水湿润了,轻轻叠放在她的额头。 睡梦中的女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低喃一声,唇间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紫瞳渐渐滑过一丝暖意。 这一夜,莫然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摸她的额头,将用过的毛巾重新用水湿润,再放回她的额头…… ------------ 第六十三章 深宫心计5 天朝十六年 十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因淑妃扰乱宫闱,与人私通,视皇权与无物,实令朕心寒,忍痛赐白领一条,以正宫纪。 钦赐。“ “谢皇上。” 淑妃淡漠的接过圣旨,一双冷眸分不出喜忧。 “淑妃娘娘…”我犹豫的唤住她,却终淡淡吐出两个字:“走好。” 她漠然的看了我一眼,白绫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度,我回过头,不忍再看,双儿立刻会意的扶我走出冷宫。 一出门,却见一抹人影跪在门口,清秀的脸上还有斑斑泪迹。 是海棠。 我缓步停在她面前,她抬头淡淡喊了声:“奴婢参见清尘郡主。” 我伸手扶起她,反问道:“恨我吗?” 海棠松开我的手,垂下眼帘道:“不敢。” 不是不恨…只是不敢。 我看了她一眼,径直掠过她,淡淡扔下一句:“你现在还没有资格恨我,若真的想替淑妃报仇,来找我,然后留在我身边,找机会吧!” 海棠是个忠心的人,这一点就很难得,况且目前我正需要用人,无论之前是敌是友,有利用价值的就该收为己用。 “郡主,那丫头万一真的想报复您,那……” “无妨,我若真连她都对付不了,那我又怎么应对这宫中的其他人呢?”我轻声打断双儿的顾虑,淡淡道。 双儿犹豫的看了我一眼,转移了话题:“郡主,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不必了,我有些冷了,你回宫去替我拿件衣服来。” “是”双儿顺从的应道,转身快步朝清尘宫走去。 双儿走后,我随即屏退了身后随行的宫女:“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 一抹修长的身影缓缓落在我身后。 黑衣黑发,一双奇特的紫眸,还有万年不变的冰冷气息。 我淡淡道:“淑妃死了。” 莫然没有开口。 我顿了顿,有些自嘲的笑道:“淑妃本罪不至死,可皇帝却下令将她处死,同时削弱了淑妃家族的势力,这次,我倒替皇帝除去了一大心患。” “这不是你的错。” 听着身后的人略有些别扭的语气,我无声的笑了,回过头望着莫然俊美的面孔,心中却是一痛:“莫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与…九王爷终究站在敌对的位置上,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莫然半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帘,清冷的声音带着迟疑,缓缓响起:“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九王爷身旁。” 其实…他更希望没有那么一天。 我甩甩手,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信,轻松的道:“不逗你了,替我带封信给九王爷吧!” “好” 莫然接过信,转身欲走,却听见女子轻柔的声音自后传来。 “莫然,你知道吗?我在玩火。” 修长的身影顿了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那双冰冷的紫眸却泛起了波澜。 即使明知道是玩火…你也不会停手,不是吗? ************************ 很抱歉这几天停更,因为电脑坏了,今天才修好!所以今日两更!希望各位亲能体谅! ------------ 第六十四章 深宫心计6 轩王府 “四哥,十二今晚就可以将最后一批人马集齐了!”十一放下手中的地域图,轻轻皱起了姣好的眉:“只是……” “你是担心时机?”安辰轩淡淡反问道。 十一无奈的笑笑:“什么都瞒不过四哥。” 安辰轩回过身,薄唇轻扬:“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 这话既嚣张又自大,但从四哥口中说出,却让他无比的信任。 十一微笑着点头道:“既然四哥有法子,那我今晚就动身去协助十二。” “等等…” 十一疑惑的回过头:“怎么了?” 安辰轩略一犹豫,终还是缓缓开口:“明日进宫去看看莲妃娘娘吧。” 莲妃…十一浑身一僵,却终是勉强的笑笑:“好。”只是那紧关上门的手,却仍在不住的颤抖。 望着十一走出屋外的背影,面具那双黑眸渐渐深邃…… 皇宫 今日天气倒是凉爽,加上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出去走走,刚打开门却见秋月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奴婢秋月参见郡主。” 我轻扫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什么事?” 秋月是苒贵人的贴身宫女,也许是因为主子讨厌我,秋月见我多半也是绕道走的,如今她主动来找我,心知也并非什么好事。 秋月低声答道:“回郡主,苒贵人在榭水轩阁摆宴,想请郡主过去小聚。” 我冷冷一笑,转身径自朝前走去:“若她真想请我,就让她自己来。” 走出了一段路,双儿小心翼翼的开口:“郡主是怕苒贵人…” 我沉声打断她的话:“毕竟我是郡主,她一个贵人竟派下人来请我,未免太放肆了。” 双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此话倒也是,那苒贵人可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我并不开口,只是缓步走着,铺满石子的小路隐隐可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 “这附近可是种了莲花?” 双儿神色一僵:“郡主,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好奇心上来了,我哪里还肯挪步,撇开双儿径直朝花香的来源处走去。 “郡主…郡主…” “莲清宫”我轻声念着门前的三个字,好奇的问道:“双儿,这是哪位娘娘住的?” 看大门的豪华程度就与孙皇后的慈安殿相差无几,若是一般嫔妃恐怕没有如此尊贵的待遇。 双儿面色沉重的解释道:“郡主,您刚进宫,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是冷宫,里面住的是……” ‘哗’的一声,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男子一袭墨绿青衫,轻柔的衣袂在风中飞扬,墨色的发丝滑过俊美的脸庞,一抹诧异在眼中扩散。 “你怎么在这儿?” 望着他眼中浓浓的余悸,我淡漠的撇开眼:“双儿,我们走。” 好奇害死猫的心情我终于理解了,怎么会在这儿碰上他? “等等,四嫂!” 熟悉的称呼宛若一把利剑,生生在我的心头划出一道口子。 我死死咬住下唇,一路低头匆匆朝前跑去。 ‘砰’ “啊!痛!”我揉着撞疼的额头连连后退几步,抬头温怒的看着眼前的人:“走路都不用看路的吗?” 只是这张脸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 第六十五章 深宫心计7——有事相求 “四嫂” 十一匆匆追了上来,待看清我面前的人,不由得一怔:“六哥?” 六哥?那就是安辰荀了。 我不由得抬头多打量了他两眼。 俊朗的眉眼和十一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没有十一的放荡不羁,反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沉。 我微微颔首:“对不起六王爷,方才是长清鲁莽了。” “无妨!”他淡淡一笑,却让我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苒贵人身子有些不适,特让辰荀前来请清尘郡主前去一聚。” 宫女不行让王爷上了,苒贵人你花样倒还真多啊! 我心中冷笑,方欲开口,手腕却被人猛地拽住,耳畔传来十一蛮横的声音。 “不行,我有些事要跟四嫂商量。” “放肆!”我面色一冷,沉声叱道:“本宫现在乃是天朝清尘郡主,岂能由你胡乱称呼!” 十一难以置信的望着我,良久,缓缓送了手,眼底浮现一抹受伤的神色,看得我心中一软,语气却仍是冰冷的:“这次本宫姑且就不与你计较了,六王爷,苒贵人不是想见我吗?我们走吧!” 望着那抹甩袖离去的身影,十一握了握略有些僵硬的手掌,上面仿佛还有她残留的味道,心底却滑落一抹苦涩。 当初倔强开朗的四嫂,早已在他在梦清阁挥下第一刀时就已经死了,无论在王府还是在青楼,她都能勇敢的生存下去,可是…如今身在皇宫,依旧能顽强生存的她,却早已不是当初的燕长清了…… 榭水轩阁是一座小亭,坐落与苒贵人所居住的清婉阁内,因一年四季四旁有流水不断,由此得名。 我扫了一眼亭内那抹忙碌的身影,轻笑着问道:“这就是王爷所说的身子不适?” 安辰荀也微微一笑,只是那抹笑却未渗入眼底:“把郡主请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本王告辞。” 听他此话,我也不留,只是漠然的注视他离开。 心知我与苒贵人有过过节,身旁的双儿,破有些不满的撅起了小嘴:“这六王爷也真是的。” 看着双儿渐渐拉长的脸,我轻笑着拉着她朝里走去:“行了,我倒还未说什么?你这丫头倒还抱怨上了,既然都来了,那就去吃顿饭吧!她总不会下毒毒死我吧?” 双儿被我这么一说,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亭内的苒贵人听见了动静,回过头,脸上立刻浮现盈盈笑意。 “参见郡主。” “这里没有别人,苒贵人就不必多礼了。” “是,郡主请坐!” 面对她如此恭敬的态度,我不禁有些奇怪,这女人今日是转性子了? 望着一桌精致的佳肴,我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见我话已至此,苒贵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眼角的笑意渐渐褪去:“其实,今日请郡主前来有要事相求。” ------------ 第六十六章 深宫心计8 我夹起一块紫苏卷放入口中,漫不经心的道:“苒贵人严重了,在宫中我可只是个有名无权的郡主罢了,好像没什么能帮上你的。” “虽然名衔上是郡主,但燕国公主这个身份我想皇上也不会忘记的。”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郡主贵为燕国公主,皇上自会给您几分颜面...苒儿家族败落,这您不会不知,在这宫中空盯着贵人这个头衔,却不知身后有贱婢妄想着顶替我呢。” 我不紧不慢的反问道:“所以,你是希望我在皇上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以此来巩固你贵人的位置?” 苒贵人笑赞道:“郡主果然聪慧过人,只要郡主能让皇上来清婉阁,其它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宫中贵妃无一不一心为己,又怎么会帮她一个贵人呢? 来求我这个燕国公主,就算被发现了,皇上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这好像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突然笑了起来,挑眉反问道:“你就真的认为我会帮你?” 说罢,我平静了脸色,转身朝外走去。 “郡主,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共同的…敌人?! 我回过身冷冷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苒贵人淡淡笑道:“我恨安辰轩,郡主不也一样吗?只要他日我得了宠,必定会助郡主一臂之力!” 我冷一拂袖,僵硬的吐出几个字:“好,我答应你!”扬长而去。 一路上,见我面色不善,双儿的语气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郡主,您当真要帮那个苒贵人?” “你是担心苒贵人得势之后会欺负你原来的主子?”我淡淡问道,眉眼间却满是危险的气息。 双儿忙诚惶诚恐的跪下:“奴婢不敢。” 我敛了敛眸中的寒意,伸手扶起她:“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就算你一心为虞美人,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我也不会怪你,毕竟忠心为主倒也没什么错。” “是”双儿战战兢兢的起身,跟在我身后,却再不敢开口。 路过湖边,轻瞥了一眼身后人那张仍带惧色的脸,我不由得的扬起嘴角,除了碧溪,恐怕在无人那般对我了吧? “郡主” 淡漠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我定了定神,望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女子,收回了唇角的笑意。 “海棠,你想清楚了吗?” 海棠紧低着头,许久才轻松吐出一个字:“是。” 我径直掠过她,在经过她身旁时淡淡道:“想清楚了,就跟着我吧!” 接纳海棠,并不仅仅因为她的忠心,而是在她身上,我仿佛也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生活在亲手害死自己主子的人身边,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一如当年我生活在组织里,日日夜夜想着复仇,最后却亲手将身旁的亲人一个个推向深渊,可能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冷血无情…… ------------ 第六十七章 深宫心计9——猜不透 我并未直接去承乾殿,而是吩咐双儿买通伺候皇上翻牌的公公,将令牌统统改为苒贵人。 如此一来,今晚皇上自然就夜宿在了清婉阁。 之所以一切都进行的这般顺利,我想可能皇上对苒贵人还是有一份愧疚的,毕竟她一家都曾为天朝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 夜,静得连蝉鸣都清晰可闻,莹莹月光照耀着大地,只是无星辰的陪伴,再明亮的月终究也是寂寞的。 修长的身影缓缓伫立在我身后,黑衣黑发,还有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紫眸。 我将手中的剑丢给海棠,沉声开口,声音如同这夜般诡秘:“海棠,以后夜晚只要有空,我便会让莫然教你剑法,平日,我也会教你一些近身搏击,你好好学。” 海棠神色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终还是一语不发的点头。 我朝身后的莫然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会意,轻轻拔出剑,这是我第二次看见莫然的剑。 依旧冰冷的剑身在月光下散发着寒气,却意外的耀眼。 剑气在空中滑过绚烂的弧度,黑衣在风中抉袂。 身动如鬼魅,剑走如游龙。 一时间四周静得只剩剑气带动的飒飒风声。 海棠握紧了手中的剑,学着莫然方才的身形步法开始舞了起来,稚嫩且并不连贯的动作还有些生疏。 莫然便拿剑又演示了一遍。 海棠倒也是聪慧,自己琢磨了一翻,竟渐渐有了些样子。 我微笑的取琴坐在一旁,如葱的玉指轻抚着琴弦,伴随着琴音低低吟唱:“ 那时我们天天在一起 太幸福到不需要距离 很贪心 要全世界注意 只是太年轻 快乐和伤心 都像在演戏 一碰就惊天动地 今天 看你 昨天的你去了哪里 那年夏天我和你躲在 这一大片宁静的海 直到后来我们都还在 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 今年冬天你已经不在 我的心空出了一块 很高兴遇见你 让我终究明白 回忆 你真是精彩 …… 轻柔的歌声划破寂静的夜,莫然静默的凝视着女子美丽宁静的侧颜,冰冷的紫眸渐渐柔和起来...... 这样干净纯粹的歌声,他有多久没再听到了? 这是第二次,除了九王爷,第二次真真切切的想守护在一个人身旁,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她,听她歌唱,心也会奇迹般的温暖起来。 “… 那时我们天天在一起 太幸福到不需要距离 很贪心 要全世界注意 只是太年轻 快乐和伤心 都像在演戏 一碰就惊天动地 今天 看你 昨天的你去了哪里 那年夏天我和你躲在 这一大片宁静的海 直到后来我们都还在 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 今年冬天你已经不在 我的心空出了一块 很高兴遇见你 让我终究明白 回忆 你真是精彩 还记得一起努力 还有那些 一言为定 现在我就当过去是种学习 虽然好不容易 那年夏天我和你躲在 这一大片宁静的海 直到后来我们都还在 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 今年冬天你已经不在 我的心空出了一块 很高兴遇见你 让我终究明白 回忆 你真是精彩 ……” 海棠静静望着台阶前面色柔和的少女,对,她一袭浅色流水长裙,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如此装扮,只能称之为少女了。 明明她就坐在眼前,却让她觉得看不真切,现在的她纯净得让人无法亵渎,为何却偏偏又是她亲手害死她赖以生存的主子?为何又要让她如此恨她? 单纯…冷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 第六十八章 深宫心计10 昨晚皇上在清婉阁留宿一事很快便在后宫传了个遍。 果然啊!八卦在女人之间流传的速度又岂是电话可以比的? 我换了身宫女的装束,再次来到莲清宫,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因为十一,这看似华丽的宫殿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咚咚咚’ 我伸手拍打着门:“有人吗?请开一下门。” “是谁?” 门里面传来女子冷冰冰的声音。 我忙解释道:“我是来打扫的。” “这里不需要,去别宫吧!” “您先开开门啊!喂……” 无论我再怎么喊,门后也再无人应答。 我不禁有些沮丧,望着高高的城墙,眸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既然正门走不了,大不了我翻墙。 “呼…”我端坐在墙上,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声抱怨道:“这墙哪里是人爬的,早知道就跟莫然学轻功了。” 不知我这副样子要是被海棠她们看见,会不会吓她们一跳。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笑出了声,身子一个不稳,突然猛地向下跌去。 “啊!!!救命啊!” 望着下面一片平地,我认命的闭上眼睛,奶奶的,这回不死也得摔个残废了。 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七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郡主你吧?” 额…也是,我翻墙进来的还好意思问别人怎么在这儿。 我从他怀里讪讪起身,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啊!走错地方了。” “是吗?” 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十足的不信,我也懒得解释,拍拍土准备走人:“爱信不信。” “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我收住步子,方欲开口,却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谁在那里?” “糟了,被发现了!” 我下意识的朝一旁的花丛中躲去,却被安辰熙一把拉住。 我回头温怒的瞪了他一眼,准备认命的朝来前的人道歉,却在看清那人脸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略带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岁月刻画过的痕迹,尤其是左脸上那块足有六七里面长的刀疤更是让她显得狰狞万分,但让我震惊的却是她那双紧闭的眼睛和手中一根长棍。 她是瞎子?! “什么事啊!挽月?” 屋内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挽月立刻收回冰冷的脸色,温和的答道:“娘娘放心,没事。” 娘娘?这里面原来还住着娘娘? 我小心翼翼的朝一旁移步,身子却忽然一轻,整个人再度腾空而起。 我回头温怒的看了一眼安辰熙近在咫尺的脸,这丫的又吃我豆腐! 他抱着我轻轻点落在大开的房门前。 这莲清宫里面却不似外面看上去的华丽,甚至有些破旧了。 屋内女子一袭素纱长裙,坐在桌前,面前摆得是一盘围棋。 我走进了几步,看清她的面容却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 第六十九章 深宫心计11 清秀的不似凡间女子的面容令人猜不透年纪,只是她跟挽月一眼,左脸也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而且,那双明丽动人的眸子,却没有聚焦,甚至是麻木的。 她竟也是瞎子!! 屋内的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轻笑道:“既然来就是客,请进来吧!” 既然被发现了,我们也只好进去了。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我小心翼翼的道。 她却淡淡一笑:“坐下来,陪我下盘棋吧!” “啊?”在我愣神之际,安辰熙早已大方的坐在她面前,手执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中央。 她反应却也是奇快,如玉的手指将白子轻轻落下。 我一脸郁闷的坐在旁边,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女人真的是瞎子吗? 待到他们一盘棋下完,我早已是哈欠连天了。 “七王爷的棋艺果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莲妃娘娘过奖了。” 什么跟什么?这两人原来认识的? 我气得顿时想要暴走,却突然被安辰熙拦在怀中:“给莲妃娘娘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王妃。” 莲妃微笑着起身:“七王妃想必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吧!虽然我看不见,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不是,我……” “那本王就告辞了。”未等我说完,安辰熙已经拦腰抱着我,用轻功飞出了莲清宫的高墙。 双脚一沾地,我便迫不及待的跟他划清界限。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安辰熙却收回眸中的笑意,沉声道:“以后别去莲清宫,甚至你的身份也不能让莲妃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还有……” “什么?” 趁我疑惑之际,安辰熙猛的凑了过来,伏在我耳边坏笑道:“可以考虑一下,让你做我的王妃也不错。” "......安辰熙,你这个混蛋!" 一个月之后,皇上突然重病不起,顿时朝野上下一片阴霾,连往日争奇斗艳的后宫都一片萧条之景。 但最不好过的还得数苒贵人,才得圣宠,皇上却在此时重病,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皇上重病卧床,本宫想莫不是这后宫之中有人存心作祟。”孙皇后一脸严肃的审视着在场的人。 苏贵妃微微一笑,柔声道:“皇后姐姐太过紧张了,这后宫哪位娘娘贵人不是凭借着皇上生存的?试问各位谁会有这个胆子啊?” 丽妃闻言不屑的反驳道:“苏贵妃这话也不对,近日苒贵人连连得宠,说不定就有人见不得她好呢?你说对吧!静妃妹妹?” 静妃不由得一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本宫吗?”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都给本宫闭嘴!”孙皇后怒道:“静妃丽妃,你们是四妃之一,是众妃的榜样,但现在看看你们,如此不团结,即是姐妹相称就该维持好关系,岂能动不动就大动干戈?” ------------ 第七十章 深宫心计12——谁心为善? “娘娘”总管刘公公一路紧赶慢赶的走来,伏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孙皇后立即变了脸色:“你说皇上是阿芙蓉上瘾了?” “是,太医们都一致肯定了。” “好大的胆子!”孙皇后一拍鸾椅,猛地站起身来:“将御膳房那些人都拖出去砍了!” “皇后娘娘息怒啊!太医们说,皇上不是口服了阿芙蓉,而是…而是有人把阿芙蓉磨成粉末,放在香炉里,皇上闻久了自然而然就成瘾了!” 孙皇后神情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冷吩咐道:“去通知各宫各院叫得上名字的娘娘贵人们,让她们去慈安殿!” “郡主,郡主…” 见海棠匆匆忙忙的样子,我不禁轻蹙了眉:“什么事如此慌张?” “皇后把所有的娘娘都请去了慈安殿,好像是因为皇上重病的事,我们要不要也跟去看看?” “走”我沉声说完,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外奔去。 慈安殿 待我们赶到时宽大华丽的慈安殿早已是人满为患了。 孙皇后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了一边的空位,示意我坐下。 顿了顿,她沉声道:“皇上重病一事想必诸位姐妹都知道了吧?本宫认为,皇上重病跟后宫的人有关。” 此话一出,一众哗然。 但不过片刻便安静了下来。 孙皇后面色一冷,低声道:“将苒贵人带上来!” 话音未落,便看见苒贵人被两名宫人从屋外拖了进来,在人群中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软软的趴在地上,发髻早已散乱,纤长的十指也已是血迹斑斑,想必方才是受过酷刑的。 “苒贵人,你还有什么话说?”孙皇后冷冷问道,眸中看不出半点怜悯的神色。 果真是一国之后,随时都可以做到冷酷无情。 苒贵人抬起头,头发被泪水打湿粘在脸上,艰难却倔强的吐出几个字:“我没有下毒!” 孙皇后不屑的扬起嘴角,猛一扬袖,将手旁还燃着的香炉掀翻在地,怒声问道:“这是从清婉阁搜出来的香炉,里面是阿芙蓉的粉末,你还有什么话说。” 苒贵人终于惊了,她回过头突然疯了似地向我爬来,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怒火,和嗜血的恨意:“燕长清,你把我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见她发疯似地模样,海棠忙将我护在身后,我轻轻推开她,缓步蹲在苒贵人面前,直视着她那张有些狰狞的面孔,心中一颤,唇角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苒贵人,如果你真的以为是我,那你就太容易被利用了。” 她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最后停在皇后身上:“皇后娘娘,这件事您就认定是苒贵人所为吗?” ------------ 第七十一章 深宫心计13——谁心为善? 孙皇后理所当然的冷哼一声,反问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淡淡一笑,进一步解释道:“这阿芙蓉装在香炉里,点燃之后会化成烟雾被人吸入体内,以此来致人上瘾,因为阿芙蓉上瘾是需要时间的,加上皇上这些日子几乎夜夜都睡在清婉阁,所以皇后才会认定是苒贵人所为,但我想问一句,既然如此,为何苒贵人没有因吸入阿芙蓉而成瘾呢?” “这…可能是她事先做好了准备。”皇后僵硬的答道。 我不予置否的顺着她的话道:“既然皇后说是可能,那就没有确切证据,所以还是将苒贵人交由刑部吧!” 孙皇后略一思索,终于轻轻点头:“…既然郡主这么说,那本宫也就不再执意要动用后宫的刑法了,不过这事,本宫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轻轻舒了口气,这次发现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我一路快步朝清尘宫走去,海棠见我面色不善,也不多问,只是跟在我身后。 一进屋,便看见双儿轻笑着迎了上来:“郡主,您回来了,双儿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我不答,只是沉声吩咐道:“海棠,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郡主,这是……” ‘啪’ 我扬袖,狠狠的一耳光甩在双儿的脸上。 双儿一时惊呆了,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忙跪在地上:“郡主,奴婢知错了,求郡主息怒!” 知错?我轻笑起来,只是那笑意却寒彻心扉:“你起来。” 双儿战战兢兢的起身,浑身仍止不住的发抖。 望着那双带着惧意的眸,我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是替苒贵人扇的。” “郡主…” ‘啪’ 又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扇的!” 只是每下去一耳光,心就猛地一痛,仿佛那巴掌不是扇在她脸上,而是打在我的心头。 双儿终于重新跪下,泪眼朦胧的连连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郡主是真的怒了,那眸中的寒意,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冷酷。 我高高扬起手,‘啪’这一耳光却狠狠扇在自己脸上,双儿错愕的抬起头,而这重重的一耳光却仿佛用尽连我全身的力气,我倒在软榻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懦弱。 良久,我轻轻开口,声音透着几分绝望和悲凉:“为什么?为什么连苒贵人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郡主…” “我说过…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我都不会怪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双儿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哭出了声来:“郡主…对不起…对不起…” 我苦笑一声,语气间满是凄凉:“错的是我,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过是虞美人安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我却始终不忍心把你赶回去…直到…直到现在…直到我间接害死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才决定讨厌你。” “对不起…郡主…” 我摆了摆手,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我不杀你,也不留你,你走吧。” 多么熟悉的话啊!曾经我也是这样跟碧溪说的,可她最后却仍然固执的守在我身边,从那刻起,我便明白,除了碧溪再无人会如此真心的对我了。 “郡主…” 我冷声喝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滚!” 双儿终于哭着冲了出去,许久房间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最后停在我身边。 我轻声问道:“海棠,我是不是太傻了?” 海棠摇摇头,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站在我身旁,静静陪着我。 相处了这么久,有很多机会她都可以杀掉我,但她没有,这份人性最初的善良该有多宝贵? 我静静的喃喃道:“海棠,在你决定杀我之前…就这样一直忠心的陪在我身边吧!我好累…真的好累啊!” ------------ 第七十二章 深宫心计14 最后,苒贵人还是被处死了,不管真凶是不是她,这事总得有个人来解决,就要有人承担。 她上断头台那天,落下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人死之前总会特别平静,所以我至今仍然记得苒贵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她说:“燕长清,你不是坏人,却在努力扮演一个让人人都唾弃的角色,放下恨吧!” 我却轻笑道:“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我披着有些厚重的锦袍站在城楼上眺望大地,放眼望去一片白雪皑皑,不禁觉得有些萧条。 “清儿喜欢雪吗?” 身旁的安辰橪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喜欢落下的雪花,不喜欢这成片的积雪。” 在我眼里,雪花是最美的景物,哪怕绚烂只有几秒,也依旧那么夺目。 辰橪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无奈的笑道:“哪有你这般矛盾的说法?” 矛盾吗?我轻轻勾了勾嘴角:“也许我就是个矛盾的人吧!” 辰橪有些头痛道:“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 沉默了半晌,他轻声问道:“这段时间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我苦笑一声反问道:“一进宫就惹得杀戮连连,你说我还会好吗?” 他温柔的注视着我,语气中却是说不出的坚定:“不想待下去就跟我回橪王府吧!”。 我踮起脚尖,突然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调皮的笑道:“皮肤还真好呢!” 辰橪一把按住我不安分的手,认真的看着我:“不要转移话题。” 我敛了敛眸,苦涩的笑道:“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手上已经沾染了鲜血,我…回不去了。” “只有你愿意,我……” “辰橪!”我沉声打断他后面的话:“你是九王爷,答应我,你一定要做皇帝好吗?” 他静静望着我,绝美的面容渐渐悲凉,半晌,他苦笑一声,长叹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也以为皇位会是我毕生的追求,可是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回到从前。” 那个在地牢神情落寞,却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的女子;那个在深夜替他包扎,最后却开口问他要钱的女子,那个被人卖去梦清阁,却仍然让自己过得快乐的女子……你真的,回不去了吗? 我缓缓挣脱他的手,神色悲凉却依旧倔强的微笑着:“辰橪,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在你全身心托付的时候…在你觉得绝望时还可以回去的地方…在你视它如家的时候,有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毁了你拥有的一切,那种绝望…你能体会吗?” 以为已经麻木的心渐渐痛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将摇摇欲坠的泪珠吞没,良久,继续道:“曾经…我想守护在一个人的身边,后来…我贪心的想守护住我拥有的一切…...“ ------------ 第七十三章 深宫心计15——情深难承 ”......但,直到我拥有的都被毁灭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只有强大,才能守护住自己和想保护的人…” “…所以!”我回过头,望着身后的男子,一字一顿:“我要一直成长下去…直到强大到可以保护身边每一个人!” 辰橪眼中一痛,伸手将我扯入怀中,语气里充满着说不出的心疼…和无尽的包容。 他说:“清儿,无论你想要怎样…都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下一秒,不带丝毫留恋的退出他的怀抱,淡淡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我几乎是飞奔着逃离。 即使没有回头,我依旧可以感觉得到身后那人受伤的神色,和依旧温柔的眸。 对不起…辰橪。 无论你要皇位还是要这天下…我都可以助你得,可是唯独自己,我做不到…… “郡主…”海棠皱了皱眉,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九王爷对您那么好,为什么…” 我轻声打断她的话,漠然却无奈道:“我不是瞎子,他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有很多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海棠无声的点点头,其实生活在这宫中身不由己的事她还见得少吗? 只是九王爷...这样完美如谪仙的男子,似乎对每个人都是温柔的,但那落寞黯然的神色,却是只有在看郡主是才会显露。 海棠不禁在心底默叹一声:情这个字,终究谁都逃不过啊! 一抹修长的人影从雪地间踏过,最后停留在城楼上,只是顺着他的身形向后望去,雪中清浅的脚印却淡到几乎看不见。 他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道:“暗帝,四王爷终于有动静了。” 安辰橪缓缓收回注视的目光,轻扬起嘴角,只是这笑容却是冰冷入骨:“好,玄天,告诉白相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是”玄天缓缓起身,不过一瞬,便消逝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中。 安辰橪收回唇间的笑容,目光却渐渐柔和起来。 清儿,既然你要守护住身边的人,那便让我来守护你…… 细雨飘清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 浩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的尽写的尽…… ************************************************* 唉!写到这里偶都心疼橪橪了~~~~因为存稿问题,这一章字数不多,大家表拍偶啊!等以后上架了,一个月六万字不会少滴! ------------ 第七十四章 深宫心计16——深宫美人谋 “海棠,你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关于虞美人你可有些了解?” 海棠略一思索,却皱眉答道:“关于虞美人,海棠一无所知。” 步伐猛地一滞,我疑惑的回过头:“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海棠摇摇头,沉思道:“虞美人是三年前入的宫,具体是什么时间我也说不太清,她不是通过秀女的身份被选为美人的,而是一入宫便成了美人,但…在这后宫之中,她仿佛是个异类,她既不争宠,也不追逐名利,三年来一直默默无闻。” 默默无闻? 我心中不禁冷笑,她的绸缪又岂是旁人可以轻易看得出的? 只是…三年…到底是怎样的局竟然让她甘愿为了它三年缄默? 突然我目光一顿,漠然的望着那抹缓步走来的身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海棠在我耳边小声嘟喃了一句,待她走近屈膝一福:“参见虞美人。” “起来吧!”虞美人朝我浅浅一笑:“参见郡主。” 我却径直绕过她,停在她身后的宫女面前,沉声吩咐道:“抬起头来。” 她一愣,半晌才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带着错愕和惊慌。 怎么会……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冷冷望着虞美人那张淡然的脸:“双儿呢?” 虞美人闻言微微一笑,反问道:“这话不是应该问郡主您吗?” 我缓缓收回冰冷的目光,轻叹一声,默然道:“她没有做错什么?不要为难她。” “呵呵!”虞美人突然轻笑着走到我跟前,在我耳边低语道:“一个被发现的细作,对我而言就是无用的,既然是无用的棋子,又何必留她?” 轻柔的话语如同利剑生生刺痛了我的耳膜。 一股不祥的预感席上心头,。 我趔趄着转身,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捂着伤口,几近仓皇的朝前奔去。 呼啸的冷风从脸刮过,冰冷的刺痛感。 闭上眼睛,那抹熟悉的身影跳跃在脑海里。 对不起…双儿,我也想保护你,是我错了,是我错误的把你当成海棠,以为放你回去才是对你最好的方式…却不想白白断送了你… …对不起。 风呛入喉咙里,着火般的炙热…可是为何心却比这冬天更冷得彻骨? 三日之后,双儿的尸体在御花园后的一口古井中被发现。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到的刹那,我却还是在海棠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却依旧忍不住的浑身发颤。 虞美人站在一旁吩咐人清理尸体。 苒贵人死了…双儿死了,这件事中该死的人仿佛都死了…… ------------ 第七十五章 深宫心计17——深宫美人谋 “双儿伺候过您一段时间,难免会有感情…”虞美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跟前,担心的看着我:“......郡主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我推开海棠,静静望着眼前那张满是关心的脸,突然就开始懊悔的想,第一次见她,我到底是那只眼睛瞎了,竟然会对她产生那该死的好感? “如果说淑妃的死是罪有应得,苒贵人的死是意外,双儿的死是完结…那么你......“ 我缓缓开口,平静的语气下却暗藏波涛汹涌:"......我就一定要除!” 不单单是为了双儿,只是她身上有太多的迷,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远不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甚至这一切与她而言,连开始都不是。 虞美人轻轻笑了起来,语气间却是只有我才听得出的嘲讽意味:“既然郡主如此自信,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我淡淡一笑,同样柔声却一字一顿:“那便请你看好了,最后坐在龙椅上的人,绝不会是六王爷。” 虞美人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震惊的望着我:“你怎么会…” 我却并不理会,自顾自的高声喊道:“海棠,我们走。” 余光扫过虞美人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心底不禁舒了口气:看来是猜对了。 “郡主,您当真要除掉虞美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脸担忧的海棠,轻笑道:“我堂堂郡主难道还怕她一个美人不成?” 海棠蹙起眉,忧心忡忡的道:“可是…双儿的死您也看见了,虞美人她…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笑,佯怒道:“你这是什么话?还怕我会跟双儿一样死在她手上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海棠一时词穷,只能干跺着脚,无奈的望着我。 见她这副模样,我唇角的笑意不禁逐渐扩大:“好啦!不逗你了,况且,我不是说过我还要留着命等你杀我吗?” “郡主…” 我严肃的打断她的话:“这些日子你的轻功也大有长进,现在你去替我查查虞美人的底细,若有需要就出宫去打探打探,知道吗?” “是” 海棠应了声,转身从一旁的岔道离开了。 那条路通向哪儿的?我皱眉想了会儿,终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反正这宫里她比我熟,况且现在,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呢。 ------------ 第七十六章 深宫心计18——搏命一赌1 “清尘郡主到。” 内侍尖细的嗓音在长廊里回荡。 我端着药缓步走入承乾殿,龙纹雕刻的大床被素纱落帐遮住,年近半百的皇上静静的躺在那里,若不是那双若隐若现的依旧锐利的眸,我都不敢肯定里面睡的就是当今圣上。 孙皇后见我来了,轻轻点头,示意我不要行礼了。 我微微颔首,坐着一旁,这才发现身旁还坐着一人。 “七王爷?” “见过郡主。”安辰熙看了我一眼,语气虽是毕恭毕敬的,但那戏虐的表情明显在说:见到我,只余这么兴奋吗? 我郁闷的收回目光,望着床榻内的人,柔声道:“听闻皇上对阿芙蓉上瘾,长清这有一土方,兴许可以帮上些忙。” “什么方子?”孙皇后出声问道。 我看了一眼手边的药,将配方一一列举:“这是燕国北方流传的土方,是由生地、丹皮、黄芩、栀子、玄参、桔梗、知母、赤芍、竹叶、犀角、生甘草研磨制成,期间还加入了燕国北部莫伊族人特产的血兰花,血兰花是阿芙蓉的克星,其它的药材均有活气生血,舒筋活络的作用。” 孙皇后警惕的看了我一眼,结果我手中的药递给身旁的宫女:“送去给孙太医验一验!”回头冲我轻笑道:“郡主不必太介意,本宫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这是这药毕竟是给皇上喝得,半点都马虎不得。” 我大方得体的笑道:“娘娘所做纯粹只是出于对皇上的关心而已,长清又怎会介意。” 半刻钟后,宫女重新将药端了回来,伏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后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张,与其说对我,不如说对床上的人解释道:“太医已经验过了,这药的确如郡主所说,是味良药,皇上,您喝了吧!” 床榻里的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接过药碗,半盏茶的功夫,将空碗透过龙纹罗帐递了出来。 突然他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啪’ 青瓷碗摔碎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孙皇后顿时惊了:“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皇后娘娘!”我忙上前一步稳住她,沉声安慰道:“您不要着急,第一次服药,这是自然反应。” ‘噗’ 一口污血染红了大片素帐,这回连安辰熙都紧张的走上前来。 孙皇后一把推开我,掀开素帐,紧张的望着里面的人:“皇上,皇上,您怎么样?您不要吓臣妾啊!” 此刻的素帐内的人两眼翻白,嘴角间沾满污秽的血迹,全身不住的抽搐着,扭曲的面孔让人看得心里发寒。 孙皇后焦急的大吼道:“太医呢!快传太医!” 我再顾不得许多,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入了皇上的百汇穴,原本颤抖的身子在这一针的控制下,竟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我舒了口气,缓缓将银针拔出一寸,对身旁的皇后道:“皇后娘娘,您再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若皇上醒不过来,长清愿以命相赔。” ‘啪’ “母后!” 一耳光伴随着安辰熙的惊呼,狠狠甩在我脸上,头不由自主的向一边偏去,耳畔响起孙皇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 第七十七章 深宫心计19——搏命一赌2 “混账,你的贱命能和天子相提并论吗?你算……” 我缓缓回过头,眸中的寒意令孙皇后不由得一颤,后面的话也尽数吞没在口中。 我起身,冷漠的扫视四周,一字一顿的开口:“所有人待在原地,如有擅自出门着,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这个屋内所有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安辰熙愣愣的望着面前神色淡漠的女子,一时间竟挪不开视线。 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但他却觉得她跟他之间隔了天涯海角,她的声音,清冷无比,却字字震撼人的心扉,如此平静却强大的气场,她真的是那日在莲清宫见到的,有些迷糊的燕长清吗? 龙檀香轻柔的香味在屋内蔓延…飘荡…直至消失…… 整整三个时辰,屋内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挪动过半分。 时间仿佛就在那刹那停止,屋内静得只剩深浅不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声轻咳从床上的人嘴角中溢出。 “皇上!”孙皇后欣喜的跪倒在床榻前,高兴之余,还不忘回头吩咐道:“快,快去准备替皇上沐浴!” “是” 一时间屋内又忙开了。 我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虽然只有三个时辰,但我却觉得等了三世那么漫长,但幸好,最后皇上还是醒了…还是醒了。 出了承乾殿,我这次发现自己微凉的手心早已渗出了汗水,我不禁哑然失笑,即使在这场明知道结果的赌局中,我也害怕自己会输,毕竟…这次是拿命相赌! “燕长清” 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 我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去,直到手腕被人轻轻拽住,我才有些不耐的回过头:“七王爷,有事吗?” “那个…” 他支吾的看着我,直到我准备走人,才猛地爆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郁闷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人。 身后传来安辰熙暴怒的声音。 “你…...你那是什么态度?” 我不由得在心底默默感叹:真不愧是孙皇后的儿子,都那么喜欢吼人。 ------------ 第七十八章 深宫心计20——采花贼 深夜,一抹纤细的身影缓缓落在庭院里。 “郡主” “查到了吗?” 海棠点点头,走到我身边坐下,却依旧神情凝重:“那个虞美人果然不简单,我问过当年负责管理她进宫的刘嬷嬷,她说,虞美人是南郡侯送来的,所以才一入宫就被册封为美人…” “南郡侯?” 见我疑惑,海棠耐心的解释道:“南郡侯――吴江的祖先曾经为孝明皇帝建立天朝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孝明皇帝便将南部十六做郡城以及南海赐给吴家,并封为南郡侯并且子孙后代都可继承先祖的殊荣。” “oh may gad ,这么说来,虞美人后台不是强大?” 见海棠一脸呆愣的看着我,我立刻意识到这个词语太过现代化了,于是干咳两声,催促道:“你继续说下去。” 海棠却面露难色:“可是?这个虞美人…却并非南郡侯送来的那个……” 海棠凑到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顿时疑惑的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她根本就不是虞美人?!” 海棠肯定的点点头:“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能确定她不是虞美人!” 我轻皱了皱眉:“可是?她为何又要帮助六王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海棠静静望着眼前女子多变神色,不由得笑出了声。 “呵呵…” “好端端的笑什么?” “郡主…您的表情,而且…我在您面前自称我,您竟然都不生气。” 我潇洒的甩甩手,毫不在乎:“称呼而已有什么关系,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名字吧!不然都郡主郡主的叫着,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我叫燕长清。” “燕长清” 伴随一声高呼,一抹人影敏捷的越过高墙,落在我面前。 海棠下意识的将我护在身后,警惕的望着来人,却在看清他脸的刹那,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去了。 “七王爷?!” 又是他,这小子真是喜欢没事找事啊。 我朝天翻了翻白眼,大步流星的朝屋内走去,一抹白影却率先挡在我面前。 我微笑着凑到他跟前,缓缓开口:“七王爷,一般在深夜进清尘宫的外人只有两种,一是太监,二是采花贼,您是想当哪种?” 安辰熙却不急不恼,慢悠悠的答道:“采花贼。” 趁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却以极快的速度揽上我的腰,脚尖轻点,顿时如同离弦的箭在碧瓦琉璃的屋顶来回穿梭。 安辰熙低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不生气吗?”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道:“你是希望我喊救命还是喊非礼?” 余光扫过身后那抹紧跟的黑影,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谢谢你,莫然,谢谢你让我知道,无论何时,黑暗中总会有一个人默默保护着我。 ------------ 第七十九章 深宫心计21——为他唱首歌 安辰熙却被我这句话逗乐了:“哈哈,怎么办长清?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见我沉默,他抱着我缓缓落在屋顶上。 良久,他轻声开口,白皙的脸上染上两抹不自然的红晕:“能…为我唱首歌吗?” 这丫的刚才说那么恶心的话都不脸红,现在还来装害羞... 我盯着他那双咖啡色的瞳仁看了几秒,终还是妥协了:“好吧!” 别误会,我真不是贪图他的美色,见过辰橪那种极品之后,对于他我也只能说乏善可陈了,只是这首歌不仅唱给他听…还有身后的莫然。 安辰熙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坐下,莹莹月光洒落在他的面庞上,那一刻,他的笑容竟如同一个孩子般纯洁无邪。 我心中一愣,轻扬起嘴角,熟悉的歌词在脑海中浮现。 “天气 冷暖不确定 每个人 躲在人海里 相遇 总是没道理 弄错后 轻轻说对不起 没关系 不论失去了什么 都没痕迹 每一次 让泪水流回心里 去灌溉梦想开出奇迹 我要的坚强 不是谁的肩膀 怀抱是个不能停留的地方 这世界多拥挤 就有多匆忙 用所有的寂寞时光 给自己鼓掌 我要的飞翔 不是借双翅膀 自由是个不能代替的远方 用旅途的孤单 来收获成长 直到遇见了你一起分享” 寂静的皇宫如同一个被高楼城墙围起来的豪华鸟笼,女子清幽的歌声久久回荡。 身后几米处,男子黑衣黑发神情冷漠,只是紫色的眸落在那歌唱的女子身上,那杀气便稍转柔和。 “没关系 不论失去了什么 都没痕迹 每一次 让泪水流回心里 去灌溉梦想开出奇迹 我要的坚强 不是谁的肩膀 怀抱是个不能停留的地方 这世界多拥挤 就有多匆忙 用所有的寂寞时光 给自己鼓掌 我要的飞翔 不是借双翅膀 自由是个不能代替的远方 用旅途的孤单 来收获成长 直到遇见了你一起分享 我要的飞翔 不是借双翅膀 自由是个不能代替的远方 用旅途的孤单 来收获成长 直到遇见了你一起分享 ……” ****************************************************************** 这章字数实在不多,希望各位亲能体谅一下,下一章小浅给大家补上! ------------ 第七十九章 深宫心计22——还那一耳光 “郡主,快醒醒。” “怎么了?”我一声冷汗的坐起身,有些疲惫的撑开厚重的眼皮。 见我一副慵懒的模样,海棠倒是急了:“郡主,皇上派人来请您呢!” “皇上!”我微皱了皱眉,打着哈欠道:“知道了,跟他们说我马上就到。” 带我梳洗完毕,赶去承乾殿,顿时被眼前这庄严的气氛为之一怔。 皇上虽依旧有些病态,但气色相比昨天依旧好了很多。 在座的竟没有一位文武百官,反而都是后宫之中叫得上名儿来的娘娘还有…所有王爷。 感情这是家宴啊! “清尘参见皇上。” 见我来了,皇上的目光稍转柔和,低声笑道:“清尘,你可是功臣啊!你就坐在老九旁边吧!” “是”我顺从的点点头,在安辰橪身边坐下。 辰橪看着我的脸,轻蹙了蹙眉:“清儿怎么满脸倦容?” 我打着哈欠,闷闷的答道:“没睡饱了。” 辰橪无奈的笑笑,伸出手,却在半空中缓缓停住了,那双冰冷锐利的黑眸如同利剑,生生截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安辰橪嘴角的笑意渐冷,毫不在意的对上那双黑眸,手像是挑衅般轻揉了揉女子柔顺的墨发。 我回头郁闷的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毁吗?这可是忙活了半天的,你帮我疏啊?” 岂料他却答的爽快:“好,以后天天帮你疏都行。” 依旧轻柔的话语却让我不安起来,我仓皇地避开他温柔的眸,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入耳中。 “九弟,咱们换个位置吧!” 这声音…我猛地回过头,正看见安辰熙坏笑的脸。 辰橪温和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不行。” 安辰熙还想说什么?正中央的皇上已经直起身,历经沧桑的声音却依旧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今天这场家宴是为新册封的清尘郡主召开,朕的病如果没有清尘那剂良药,可能就好不了啊!” 我起身,微笑道:“皇上言重了,是皇上洪福齐天,清尘不过略尽绵力而已!” “清尘郡主太谦虚了!”孙皇后笑吟吟的朝我走来:“昨日之事,是本宫鲁莽了,清尘莫要往心里去。” 我轻扬起嘴角,用玩笑的口气道:“皇后未免太看得起清尘了,若真要清尘忘记昨天的事,恐怕还需要皇后娘娘做点牺牲了。” “只要本宫能给,你尽管开口。” “在座的各位可都挺听清楚了,希望娘娘说话算数。” “本宫金口玉言!” 话音未落。 ‘啪’ 一耳光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偌大的承乾殿刹那一片寂静,连皇帝都吃了一惊。 孙皇后捂着通红的脸颊错愕的抬起头,满脸震惊的望着,仿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清尘郡主,而是一个可以吃人的妖怪。 我揉着打疼了的手,继续事不关己的微笑道:“孙皇后果真宽宏大量,这事就过去了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还人,这是原则,我从不相信那些礼让三分的废话! ------------ 第八十章 深宫心计23 望着孙皇后那张明明愤怒到扭曲,却还对我笑容相待的脸,我只想到一个词——滑稽! 这顿家宴吃到中途,皇上便因为身子不适在孙皇后的陪同下早早回宫了。 见皇帝都走了,那些嫔妃自然不愿意多留,也找借口都离开了。 只是,我仍记得孙皇后临走时对我那状似无意的一瞥,我知道,这一巴掌下去,我跟她的梁子是结定了。 “清儿,你真是太冲动了。”辰橪温怒的望着我,责备的语气透着无奈。 我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调皮的笑道:“我的举动是不是很英勇啊?” 无意间瞥见安辰熙那张神色复杂的脸,我不禁皱了皱眉,当着他的面打他老妈是太过分了点。 我张张嘴刚想对他说点什么?他却突然猛地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外。 “清儿” “啊?”我回过头正对上辰橪那双担忧的眸子。 “你…不用担心七哥。” 明明一句好好的话,可是辰橪啊!你为何要用这么别扭的语气说呢? 我不由得轻叹一声,低声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辰橪温柔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听说昨日,皇后娘娘一怒之下扇了你一耳光,你不过是还了她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本无心伤害安辰熙。 “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替皇上准备今天该喝的药。” “等等!”安辰橪轻轻拽住我,温和的道:“我陪你去…好吗?” 他深深凝望着我却那般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的期望…只因害怕失望。 我在心底默叹一声,缓缓挣开他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淡然却疏远的微笑:“不必了,这是燕国的土方,九王爷不了解,去了说不定帮倒忙呢!” 我低着头,一路快步朝外走去,在经过安辰轩身边时,心跳没由来的一阵加快,突然很害怕听见他的声音。 整个宴会,我都不曾看过他一眼,但不注意…并不代表我可以真正忽视他。 我能感觉得到,那双冰冷的黑眸从我踏入殿门开始,就未曾从我身上挪开过半分,那双眸参杂着怎样复杂的感情,我不想再过多去在意… 但…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梦见那些因我而死去的人…原谅这个词的分量太重太重…我真的扛不起。 ------------ 第八十一章 深宫心计24 夜,静得可怕。 我裹紧了衣袍,蹲坐在台阶前,仰头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皓月。 还有半个月,或者说…至多半个月,一切便都会结束了。 “郡主” 海棠端着火炉坐在我身旁。 郡主这称呼她始终改不过来。 我静静望着天空,良久才出声问道:“海棠,那封信送出去了吗?” “嗯,按您说的,我把它塞到了东门那块城砖里面。” 我轻轻点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却包含着太多的无奈:“海棠,你知道吗?我在赌,用整个天下去赌。” 海棠垂下眼帘,默然答道:“我不关心天下,我是个下人,只要效忠主子便好。” 主子?我微微一愣,心底滑过一抹异样的滋味。 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不恨了,而我…… “进去吧!我冷了。” 京都两百里外 枯木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这片空旷的草地间,远远向后眺望,是辽无边际的沙漠,而翻过这片沙漠,便是燕国。 “世子,紫禁城传来消息了!” 男子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递来的信件,深深凝视着…仿佛要将那信上的每一个字都读透并牢牢刻在心里才肯罢休。 许久,他缓缓松开手,将手中方才视为珍宝的信放在红烛跳跃的火苗上…渐渐燃成灰烬。 “传令下去,全军静修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挥军直攻京都!” 承乾殿 “刘公公” 我喊住疾步从面前走过的人影,微笑着问道:“皇上他近来怎么样?” 刘公公见是我,立即露出客套的笑脸:“原来是郡主啊!多亏郡主那一剂良药,皇上的最近气色好多了,已经开始早朝了!这不,奴才现在正要去太医院拿药呢!” “太医院?”我疑惑的皱起了眉:“这药上午我不是直接送来承乾殿了吗?怎么会又去了太医院?” 刘公公顿时发觉说错了话,可见我已经看出了端倪,只好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既然郡主已经知道了,奴才也就不瞒您了,您这几天送来的药,皇后娘娘都悄悄吩咐奴才拿去太医院验完了之后才能端回来,郡主…您也知道,这主子下的令做奴才的哪敢不从啊?” 我微微一笑,柔声道:“公公放心,长清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只是…每日让公公跑来跑去的也不好,反正长清每日来送药都会经过太医院,不如就由长清送去验,等太医确认之后再端来。” “可是……”刘公公面露难色。 我继续补充道:“若公公还不放心,我便让孙太医每日开出字条,以字据为证可好?” 听我这话,他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那就劳烦郡主了。” “无碍!” “郡主请,奴才就告辞了。” “公公走好!” 我缓步踏入承乾殿,见龙椅上的人真专心批改公文,于是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过了半晌,刘公公端着药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案几前聚精会神的人,无奈一笑,将手中的药递给了我,然后转身,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的守在了门外。 龙檀香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嗅入体内有凝神静气缓解疲劳的功效。 但我却并不喜欢这种香味。 有人说龙檀香代表着帝王的气息,与我而言,却更像死亡的暗喻,如此张扬却绝不松懈的气味,让人有股死亡的窒息感。 过了很久…直到我双腿都站得有些麻木了,案几前的人终于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奏折,缓缓抬起沉重头,却在看见我时神情一滞:“清尘?” “清尘参见皇上!”我勉强支撑着麻木的双腿,慢慢弯下去。 “不必多礼,你是何时来的?” “回皇上,在您批改第一份奏折时,清尘便来了,见您如此专注就没敢打扰了!” 皇上闻言朗声一笑,冲我招手道:“你过来!” 我微微颔首,顺从的站在了他身旁,抢在他开口前将药递了上去:“皇上,喝药吧!这药已经凉了很久,不烫了。” 多么熟悉的话,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皇上突然愣住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结接过药,一饮而尽。 他回味似的望着手中的空碗:“清尘啊!你知不知道你让朕想起了谁?” 我凝视着,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是莲妃,可惜她扰乱后宫纲纪……” “所以…被打入了冷宫?” “是啊!可是朕,还是忘不了她啊!” 望着皇上有些出神的侧脸,我不禁在心底苦笑,若真正爱上一个人,又怎会轻易忘记?都说帝王专情便是祸,但那个帝王又不曾为一个女子惹过祸? ------------ 第八十二章 深宫心计25——虞美人1 天朝十六年腊月 天朝第八任皇帝——安天泽驾崩。 朝野上下顿时阴霾一片。 先帝入土安葬那一天,宣读了先帝遗诏。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朕心愉悦,心知大限已到,为天朝之社稷百姓之安定,朕经过深思熟虑,在众多皇子中,九皇子——辰橪,智谋超群,心系天下,实乃人中之龙,深得朕心,今此,朕决定册封九皇子——安辰橪为太子,不日即位! 钦此 登基大典那天,我去见了虞美人,她正安静的坐在开满腊梅的庭园内绣着花。 我说:“最后,登上帝位的还是安辰橪!” 她笑:“纵然现在坐上了这帝位又如何?他也不一定坐得长久!” “虞美人!”我顿了顿:“或者,我应该叫你柳青青。” 拿针的手微微一愣,继续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继续淡淡叙说道:“其实你并非南郡侯送来的秀女,而是曾经红极一时的京城的名妓——柳青青,六王爷对你非常钟爱,所以在三年前替你赎了身,从那以后你便一直销声匿迹,如果我没猜错,你被六王爷接回府以后不久便被送进了宫,代替了虞美人,从此便成了六王爷在皇宫里的内应,而且,你现在这张脸,恐怕也是假的吧?” 虞美人的脸色终于渐渐变了,她缓缓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望着我,幽幽道:“这张脸…是真的。” “怎么可能?” 如果这张脸是真的,那不可能三年来都没有人认出过她。 “那日我被六王爷接回了府邸,第二天清晨,六王爷便叫来鬼医——南凌风,用虫噬改变了我的外貌。” “虫噬?”我皱了皱眉,只觉胃里一阵恶心:“你是说把特制的虫从人的鼻孔内钻入,然后通过对面骨的啃噬来改变人的外貌?” 虞美人淡淡一笑:“呵呵,看来郡主懂得可真不少啊!” 她的态度没有半点愤怒,更别提悲哀,甚至平静的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道:“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懂,他把你送入宫,为何让你屈居与美人这个身份?” “哈哈!”虞美人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我进宫真的只是为了取悦皇上吗?” “除了这个,我真想不出别的了。” 她看了我一眼,收回唇间的笑容,冷一扬袖,一支笛从袖间滑落。 但那支笛造型极为独特,通体墨黑,与一般的笛子长度相似,只是笛身却布满了二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孔。 “这是什么?” 她却不答,只是将笛放在唇间,吹奏出古怪的笛音。 那笛音,与其说古怪不如说诡异来的更贴切些。 一抹身影随着笛音响起缓缓走了过来。 这正是那日跟在虞美人身后的宫女,但她此刻神情呆滞,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突然,一只通体雪白的虫从她的鼻孔里缓缓爬了出来,那名宫女也像失去了寄托般倒在地上。 她这死状竟然与双儿如出一辙。 ------------ 第八十三章 深宫心计26——虞美人2 我一愣,继续盯着那只虫子看了下去,待看清它的全貌,我着实震惊了。 它全长又三十厘米左右,身体如同竹子般分节,它头部下方与尾部分别有两对极细小的黑色爪子,与银针粗细相同的,但末端却又生出五根粗细相等的针状如同人的手指和脚趾。 它缓慢的爬上桌子,像是陶醉与这‘美妙’的音乐般摆动身躯。 突然,笛音一变,这条虫跟随着笛音翻转了身子,仰躺在地上,全身的白皮渐渐褪去,露出血红色的肉身。 我看得一阵恶心。 但更令我目瞪口呆的却还在后面。 那血红色的身躯竟然渐渐分裂成了两个,然后渐渐长出白皮。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过三十秒。 虞美人缓缓放下手中的黑笛,抬头望着一脸震惊的我,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见了么?这就是血虫。” 我震惊的望着她:“你在双儿体内也下了这种东西?!” 虞美人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血虫只有寄托在人体内才能存活,它们可以悄无声息的从人的眼耳口鼻处钻入,然后在人体内寄存,靠吸食人血活下去,只要我不鸣笛,它们便可安安静静,但听见我这笛声,它们便会听我操控,你刚才也看见了,一条血虫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可变成两条,依此类推,它们最后可以分裂到如同尘埃般大小!”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起来:“而且凡是被血虫寄托过的躯壳里面都会留下血虫的卵......” 如此…恐怖的女人。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这才勉强站稳了脚:“所以你这三年,就在宫中培植血虫,并加以控制?!” “对,后宫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经常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但…没有人会去追究他们因何而死,况且在这里,我还可以替六王爷收集必要的消息,一举两得!” “双儿…是被你控制了?所以…才会…” “一个贱婢而已,郡主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她冲我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侧开身,一抹熟悉的身影缓步走到我面前。 “六王爷?!” 安辰荀看了我一眼,拦腰扶住柳青青,转身利用卓越的轻功飞出了城墙。 “莫然!”我高喊道。 那抹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身影,出现在我身旁,他看了我一眼,循着安辰荀离开的身影追了上去。 我紧紧捂住胸口,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为什么不杀了她?”柳青青皱起眉,不解的问道。 安辰荀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想。” 柳青青心中一怒,但却又明白安辰荀这个人,他做事一向不喜欢别人过问,最终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但那双明亮的眸却渐渐起了波澜:燕长清,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那时我会亲手除了你。 六王爷是她的,能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她,如果有人让这个信念动摇,哪怕只是捕风捉影,她也一定要绝除后患! ------------ 第八十四章 轮回 一切才刚刚开始 莫然迟迟没有回来,但凭他的身手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能跟他对上二十招的人,更别说拖他这么久,到底出了什么事…… “郡主,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要不要传太医?”海棠给我倒了杯水,担心的望着我。 我勉强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皇上驾到!” 内侍尖细的嗓音贯穿整个清尘宫。 我跟海棠对视了一眼,起身走出门外接驾。 “清尘参见皇上!” 安辰橪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冷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偌大的清尘宫瞬间,只余我们。 他伸手扶起我,淡淡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我抬起头静静望着他,唇角却忍不住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为了我自己。” 依旧俊美清秀的五官,眸中是我所熟悉的温柔,只是穿上这身龙袍的他,却突然让我觉得陌生。 是,皇帝的突然驾崩,遗诏,一切都是我干的。 皇帝的死,是我把阿芙蓉下在他每日必喝的药内,因为药中还有血兰花,所以使他外表看上去硬朗,但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虚弱。 也是我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替他立了遗诏,让他盖了玉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清儿……”辰橪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声音沙哑而苦涩:“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复仇!” “真的…忘不了吗?” 我突然一头栽进他怀里,嗅着那股熟悉的清香,泪水盈满眼眶:“对不起,对不起辰橪…我不是要利用你,我只是太难过,我恨他…我恨他…” 安辰橪收紧了手臂,听着怀中女子羸弱的抽泣声,浅褐色的眸涌上一层悲哀,心底却是一阵窒息的疼痛。 清儿,为何你依旧不明白这蚀骨的恨……是因为爱。 过了这么久…...清儿,你还恨着他,只是因为清儿你……从没忘记过他。 “皇上…皇上!”一名公公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我心中一怔,伸手想要推开他,岂料,辰橪环在我腰际的手不松反紧。 他问道:“什么事?” 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 那太监也是一愣,随即回过神立刻焦急的禀报道:“皇上,不好了,燕国二十万大军突然起兵进攻,已经到了八十里外的襄阳了。” 安辰橪面色一沉,却仍是冷冷吩咐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辰橪…”我伸手推了推他,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 “无妨!”他温柔的在我额头上映上一吻,转身朝门外走去。 像是突然预感到了什么?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拽住了他,待他回过头,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我重新松开手,对他微笑道:“没事,去吧!” 辰橪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一如既往的注视着他离去,就像他望着我离开时一般。 只是那时的我又怎会知道,我跟安辰轩安辰橪之间的命运转盘在那时才悄然转动,而当我真正明白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 第八十五章 情相见 难悔初衷 天朝十六年 正月 燕国大兵入侵,新登基的皇帝竟派四王爷安辰轩率兵一万前去拦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四嫂!” 一声高呼从门外传来。 话音未落,那抹人影已经风风火火的出现在我眼前。 海棠反应倒也是极快,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十二王爷,这是清尘宫,乱闯可不太好!” 十二却并不理会她的阻挠,直直望着我:“四嫂,今日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当真不肯原谅四哥吗?” “呵呵!”我冷冷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淡淡反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他吗?” “…你不了解四哥。” “不了解?!”我突然激动起来,用发颤的声音朝他低吼道:“当初,我也想了解他,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除了冷漠…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给过我什么?” “ 后来…我累了,我想离开,但他…他却毫不犹豫的毁了我的一切!”我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却仍掩盖不住内心最深处的绝望和失落 “四嫂…” 我无力的摆摆手,转身决然道:“十二,我不想恨你,但也不想…再见到你,海棠,请十二王爷出去!” “是,王爷请……” 十二却迅速伸出手点了海棠身上的穴道,她顿时僵硬的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温怒的回过头:“你干什么?” 十二却并不在意我的愤怒,低声道:“四嫂,我点了她的穴道,她听不见我们之间的对话,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明日寅时,四哥会在西城楼等你,一定要来!” 十二转过身,沉默了很久,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缓缓开口:“四哥他.......他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在乎你!” 凤凰台 冬日的天,亮得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晚,我站在凤凰台眺望不远处那抹静立的身影。 不是不愿…也不是…不想,只是不敢见。 寅时一过,他便会挥兵上阵。 一万对战二十万,这是个毫无悬念的结局。 我终究亲手毁了他…也亲手毁了自己。 安辰轩,我在心中默念,往日的恩恩怨怨,到今日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一股酸涩和释然涌上心头,我突然很想大喊他的名字,然后我真的这么做了。 ------------ 第八十六章 当一切成灰 我双手做成喇叭状贴在唇边,对着西城楼那抹修长的身影,大声喊道:“安辰轩!” 这一声,包含太多复杂的感情,太多的疲惫,太多的心碎,还有…太多的缱绻。 他回过头,猛地一跃,越过高楼城墙,越过碧瓦琉璃,然后…落在我面前。 这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毫无恨意的站在他面前,也是第一次…那么心痛的直视他那双黑眸。 我拼命捂住嘴,生怕一旦松手自己会不受控制的大哭出来。 突然,他伸出手猛地将我拉入怀中。 嗅着他身上微凉的薄荷气息,我终于放下所有的戒备,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他紧紧抱着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深深的自责传入我的耳中。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现在我终于相信十二的话了,也许安辰轩他真的是喜欢我的,也许…这种喜欢还不止一点点。 许久,他轻轻推开我,俯下身子,温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我要出发了。” 说完,他掠过我眸中没有流露出一丝留恋,但终还是在我一声哭喊中停住了脚步。 “安辰轩” 我顿了顿,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会用这段时间忘记过去,你要活着回来。” 他修长的身影僵了僵,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坐在窗前,没日没夜的绣着一副面具,那是一幅银色的月牙形的面具。 我不知道我绣了多久,只是隐约感觉得到海棠送来的饭被热了一次又一次。 渐渐麻木的手指上被针扎了无数细小的孔,很奇怪,我却不觉得疼痛。 只是心…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般,一阵窒息。 我艰难的捂住胸口,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阵莫名的恐惧顿时将我包围。 门就在那一刻被‘碰’的一声推开。 海棠仓皇的脸映入眼帘。 “郡主,四王爷他…他战死了!” 战死了… 像是一个等待已久,明明已经近在眼前的答案被人忽然揭晓。 一股绝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心疼得无法呼吸。 ‘啪’手中的刺绣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滚落在地。 身子忽然像是失去了支撑,缓缓向下倒去,世界一下子就黑了…… ------------ 第八十七章 梦魇 安辰橪深凝着床上的人,目光寒冷的问道:“太医,她怎么样?” 太医道:“回皇上,清尘郡主她身子虽虚弱,但并未伤及元气...” “那为何她至今不醒?” 太医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轻叹一声道:“皇上,是郡主她自己不愿意醒。” 自己,不愿意醒?! 安辰橪怔怔的望着床榻上静默的女子,心底一片苦涩:清儿,这就是你用来惩罚朕的方法吗? 这仿佛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四面被黑暗包围,我不停的走着走着......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清儿——” 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唤,如同从万世流离中传来,然后深深的...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谁......究竟是谁在叫我? 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一副明亮的光景浮现在我面前,由简单渐渐清晰... 耳畔响起滔滔不绝的马蹄声,嘶喊声,还有兵刃相接的碰撞声,这是——战场?! 我明明站在一片厮杀声的中央,却如同一个虚幻的灵魂,让无数身影从身体中穿过,鲜血飞溅上素色的长裙,摇曳的红色让我一阵心颤,在兵马中奔跑起来。 安辰轩,你在哪儿? 我嘶哑着嗓子想喊,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能在兵戈中穿梭,希望能找到那个人. 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溅到脸上,我木讷的伸手去摸,然后驻步目光透过指尖那点斑斓的红滑向面前那一抹奋战的身影,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依旧冰冷的面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执剑,立于战场中却如同一个不败的神,冲上去的人不过片刻便会倒在他脚下,渐渐的,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尸体堆积如山...... 忽然,一支利箭从耳畔滑过,直直插入他的胸膛,我惊骇的冲上去,世界却在那一刹那天旋地转...... 依旧是一片无边的黑暗,我抱膝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入膝盖中,忍不住泪水婆娑。 “清儿...”冰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 我错愕的回过头,那人明明立在黑暗中,浑身却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只是我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容颜。 “你是谁?”我问。 她浅浅一笑,声音如同划破黑夜的晨曦,清润动听。 她说:“清儿,放下仇恨吧!忘记杀戮吧!好好活下去。” “你究竟是谁?”我歇斯底里的大吼。 那抹身影却在微光中淡去,只余轻柔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 各位亲,小浅的文可能明天就上架了,上架之后,小浅保证每日至少一更,每更至少三千字以上,希望各位亲们多多支持订阅收藏啊~~~ ------------ 第八十八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安辰轩果真率领那一万精兵成功歼灭了燕国的二十万大军,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最后却传來消息,安辰轩与那一万精兵一同战死沙场。 那个如迷一样的四王爷,在天朝愈发被称为传奇。 素衫落账内,女子静默的呆坐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失神的望着前方,仿佛那里有牵动她灵魂的东西。 海棠心疼的望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子:“郡主,您都两天沒有吃过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我却像沒听见似的,依旧痴痴的望着前方。 我终于…替被血洗的梦清阁报了仇,可是为何…仇恨过后却是如此的绝望。 安辰轩...你真的死了吗? 不…不会的,你会回來的。 一抹修长的身影缓步走人屋内,俊美的容颜带着一丝难以言语的焦虑。 “参见皇上!” 安辰橪努力使自己的语调听起來平静:“清儿她怎么样!” 海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无奈的叹道:“郡主她已经两天沒有进食了,这样下去……” 安辰橪淡淡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是” 一阵轻微的响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带上。 片刻,偌大的屋内安静的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清儿!”安辰橪轻轻握住我的手:“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只有和他双手紧贴的我才能从他的轻微颤抖感受到他的悲伤和怜惜。 我轻轻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开口:“辰轩…对不起……” 突然,身子被猛地带入一个温暖怀抱,耳畔传來一个像是经过极度隐忍才爆发出來的声音。 “你真的…就那么爱他吗?” 爱。 “呵呵…”我突然轻笑起來,却带着无尽的悲凉:“…是我亲手毁了他!” 绝望过后…复仇过后…冷漠过后,为何剩下的终究只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安辰轩,这仇恨…究竟是将你推向灭亡,还是将我彻底毁灭。 我不知道辰橪他是用怎样的感情松开我,又是用怎样复杂的心情将清粥一口口喂入我的口中。 那双浅褐色的眸,包含了太多对我的纵容和宠溺,只是我…却再不敢直视。 直到最后一口粥下喉,安辰橪这才转过身,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辰橪…” 我轻声唤住他,狭长的睫毛在眼前颤抖:“莫然他…回來了吗?” 修长的身影猛地一僵,回过头,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他沒事,你放心休息吧!” 我无声的点点头,一丝不安却紧紧缠绕在心头。 莫然他…真的沒事吗? 安辰橪却沒有再动,只是缓缓叹了口气,语气轻柔得令人怜惜:“清儿…看來身边的人你都在乎…” 却独独除了我。 “嗯!” 我抬起头看他。 却见他无奈的扬起嘴角:“好好睡吧!” 安辰橪是人中之龙,这个我自早便知道,但却不知道他竟强到如斯地步。 不过数日,原本人心惶惶的朝廷顿时一片明朗。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想知道。 “郡主,您不知道,这几日宫里的变化可大了……” 海棠一路兴高采烈,却又小心翼翼的给我介绍着周围的时过境迁的景色。 我一路缄默,直到看见一排疲惫肮脏的身影被人押解着从面前经过。 “海棠…那是!” 海棠一愣,顺着我的目光望去,顿时明了:“那是战败的燕国俘虏,要压去宗人府的!” 我面色一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士兵虽不认识我,但见我衣着矜贵,却也不敢太放肆。 “请让开,这是重犯!” “你好大的胆子!”海棠冷声喝道:“竟然敢对郡主无礼!” 一听我是郡主,一众士兵连忙下跪:“参见郡主!” 我却不理,径直走到一名头发蓬松的男子面前,低声喊道:“皇兄!” 声音里却满是愧疚。 燕云廷像是这才回过神來,抬头望着我,原本愤怒的面孔刹那转柔,然后拉住我的手,不住的低声道:“清儿你放心,皇兄绝对沒有把你说出去…你放心!” 傻瓜,我忍不住在心底轻骂一声,却不知是骂我还是骂他。 “皇兄,安辰轩他…他真的战死了吗?” 我低声问道,心却忍不住颤抖。 只要他能轻轻摇头,就算要我此刻失去全世界也可以。 然而他却抬起头,近乎绝望的看了我一眼:“清儿,你被骗了……” 我按压住胸口那一股气流,一路朝御书房跑去。 “皇上,如今燕国大军已被擒获,我们要不要趁胜追击一举吞并燕国!” 安辰橪淡淡摆了摆手:“不必了,那是清儿的故土,留着吧!” 李安张张嘴方想再说什么?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推开。 ‘碰’ 來前的女子一袭素衫未施粉黛,墨黑的秀发散落在肩头,承得一张倾城绝美的脸愈发美若虚幻。 只是她一脸寒意,目光直逼着龙椅上的人。 李安下意识的上前拦住了她:“大胆,竟敢擅闯御书房!” 未等我开口,安辰橪淡漠的声音凌空响起:“李将军,你先出去吧!” 李安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好疑惑的走出御书房。 轻微的脚步声响过,大开的门重新被人带上。 屋内刹那一片寂静。 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 “清儿……” “不要叫我!”我猛地吼道,伸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领:“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愤和震惊。 一开始,我就怀疑为何安辰轩一万人马最终灭了燕国二十万精兵。 原來上战场的并非只有安辰轩…… 安辰橪深深看了我一眼,缓缓垂下眼帘,狭长的睫毛挡住了所有情绪,最后,只听得他低低的轻唤缓缓传來:“清儿…..” “不要叫我清儿!”我松开手,退后几步,直直望着他:“如果你对我的守护,就是利用的话,那这份感情就真的太肮脏了!” 原來我以为,那个翩翩少年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 原來我以为,那个把我从绝望中拉回來的人,会是我最值得依赖的朋友。 原來我以为,那个如同谪仙般的男子,是这个世界最绚烂的彩虹。 原來我以为…… 可现在,我不过是他手中有利用价值的一枚棋子,从最开始到现在,我都一步一步按照他所设定的套路去走。 “清儿…我不想利用你!”安辰橪轻声喃喃道。 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那个温柔似水的少年,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无力的神情。 我轻轻的笑了,笑得悲哀荒凉:“不想就已经使我遍体鳞伤了,皇上,不要忘记,你下令杀的…可是你的皇兄啊!” 身子被人猛地一拽,带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但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的冰冷。 安辰橪急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对不起清儿…是我派人跟着四哥,助他歼灭燕国二十万大军……” 我靠在他的怀里,冷冷接过话:“也是你下令不能让辰轩活着回來!” 安辰橪眸中一痛,却仍是抱紧了我,不住低喃:“清儿,你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我狠狠地推开他,朝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明白,才会傻乎乎的帮你坐上皇位…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明白,才会亲手替你除掉安辰轩…不,不对,安辰轩沒有死,辰轩他不会死的。 也许是因为太愤怒,我的声音竟出乎意料的渐渐平静下來。 “…皇上,既然你已经利用完我了,那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话音未落,安辰橪的唇已经带着无尽的缱绻狠狠压了上來。 他剧烈摩擦着我唇瓣,忍不住低声吼道:“清儿,明明我就陪在你身旁,为何你却始终看不见我!” 我累了,终于疲惫的闭上眼睛,温热的泪水却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为了这该死的感情。 终于,安辰橪轻轻放开我,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终究掩盖不了眼底浓浓的余悸:“你身子还很虚弱,回去歇着吧!” 我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出御书房。 只是安辰橪,你知道吗? 我这一转身,就注定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我这一转身,就注定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只能死在我的心里...... 我这一转身,就注定那些过去,那些回忆也就只能被埋在心底了..... 慈安殿 “宁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孙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孙太后,懒懒支起身子问道。 宁儿放下手中的香炉,回道:“回太后,现在已经未时了!” “噢!”孙太后轻一挑眉,淡淡问道:“这么说那丫头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 “是” “也罢了,宁儿,让她进來吧!” “是” 慈安殿外,女子一袭浅色长裙跪在殿门前,神态安宁,平静得如同外面纯白的积雪。 “郡主,您都跪了两个时辰,那孙太后想必是故意刁难您!” 海棠在一旁愤愤道。 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來前的女子一袭粉色宫装,见到外面静跪的女子换一屈膝道:“太后娘娘已经醒了,有请郡主!” “有劳宁姐姐了!”我微一颔首,想要站起來,却是双腿一软,忍不住向下跪去。 海棠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心疼道:“郡主,我扶您进去吧!” “说罢,來找哀家有什么事儿!” 孙太后轻泯着茶水,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推开海棠,重新跪在地上:“请太后让长清去圣安塔祈福!” ------------ 第八十九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2 孙太后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疑惑的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你想当新一任圣女!” 天朝历代都有规矩,每一任帝王上任之后,都会挑选一名具有皇室血统的女子作为圣女送去圣安塔,并且终身待在塔内,为天朝祈福。 这是很多皇室女子都惶恐的事儿,还从來沒有人主动要求去祈福的。 “是”我肯定的点头。 “你知道去祈福的后果吗?” “长清明白!” 孙太后松开微皱的眉头,微笑道:“那好,既然你有此意,哀家就不再多言,明日一早,哀家便让皇上昭告天下,风风光光的送你去圣安塔……” “太后!”我轻声打断她,低声恳求道:“长清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离开,请太后成全!” 太后闻言微微一愣,犹豫了会儿,终还是点头道:“那就依你,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哀家便派人送你去圣安塔!” “多谢太后!” 冬日的天,比以往亮的晚些,却更适合我出行。 海棠拿着我的行礼,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直到我终于要上马车了,她这才抬起头,严肃的望着我:“燕长清,因为我还沒有决定杀你,所以就算是在圣安塔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无声的笑了笑:“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活下去!” 就算是为了怀念你......安辰轩,我也一定会努力活下去。 我转身方欲上车,动作却被生生定格住,我忍不住回头,望着一抹微颤的身影,一步步从不远处走來。 眼泪在刹那湿了眼眶。 那人依旧黑衣黑发,耀眼的紫瞳在这诡秘的夜色里显得愈发摄人心魄。 “莫然” 我忍不住惊叫一声,冲了上去。 他脸上惨白,依旧冰冷如昔,但却在望着我时,那双冷瞳微微转柔。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让我觉得隔了千万世那么久。 “莫然,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声音却忍不住哽咽起來。 他避开我的话題,淡淡问道:“你是要走了吗?” 我死咬住下唇,轻轻点头。 一只宽大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脸颊,不过片刻便迅速的松开。 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路保重!” 得知她要离开的消息后,他一路连夜赶來,原本有很多话想对她说,而那一刻激动的心最后,却在看见她熟悉的容颜时却渐渐平静了下來。 最后,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只希望她能快乐的歌唱…仅此而已。 我缓缓松开手,抬起头,冲他露出一抹微笑,这是这么久以來,我第一次如此真心的笑。 “莫然,我们…还是朋友吧!” 他望着我,轻却坚定的点头。 我背过身,平静的道:“请你好好守护在九王爷身边吧!连同我那份愧疚,一并守护着!” 再见,安辰橪,这回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以前欠你的,我便用这一生來还。 安辰轩,你看见了吗? 这就是…恨过之后,我对你的心。 御书房 安辰橪放下手中的奏折,轻按着太阳穴,却觉得心神不宁。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快到辰时了!” 安辰橪轻轻点头,道:“派人去看看清尘郡主是否醒了!” 刘公公一愣,问道:“皇上是说清尘郡主!” 安辰橪抬起头,反问道:“怎么了?” “可是?清尘郡主一早便已经出宫了呀!” 马车一路前行,清脆的马蹄声划破静夜的天际,激起一地尘土。 那繁华琉璃的皇宫被我远远抛在了身后,这一走,可能就是一世,那些回忆,那些人注定要被我埋在身后...... “您可是我见过最不像郡主的郡主了!”驾车的车夫回过头來对我笑道。 他看年纪已过半百,双鬓微白,面色和善。 我微微一笑,反问道:“老先生何出此言!” 他可能是沒想到我会对他如此尊重,不禁一愣,而后朗声答道:“沒有千金贵气的郡主,很难得啊!不过恕老奴斗胆问一句,为何郡主甘愿去圣安塔祈福呢?” 我黯淡的垂下眼帘,长长微颤的睫毛挡住了神情:“我是为了赎罪!” 为了安辰轩,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安辰橪和所有死去的人。 老者张张嘴,方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啪嗒啪嗒’一阵沉重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我掀开车帘,男子一袭月色长衫,高居在马上,紧皱的双眉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刹那舒展开來。 安辰熙,。 我愣了愣,低声道:“老先生,麻烦您停一下!” 三匹骏马嘶鸣一声,停在了路中央。 安辰熙翻身下马,不由分说的将我从马车上拽了下來,一脸怒意的问道:“为何离开了都不告诉本王!” 也许是心淡然了,纵然他这话说的即嚣张又霸道,我却沒有半点怒意,只是静静望着他,反问道:“我要去哪里还要通知王爷吗?” 既然他不知道我是去祈福,那也就不必告诉他了。 “你…”他温怒的瞪着我,涨红了脸,最后却硬生生的憋出一句:“本王不准你出宫!” 望着他生气的面庞,我无奈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他死死盯着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我转身踏上马车,手却被人猛地拽住,我轻皱了眉,回过头唇间却一片温热。 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我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他......居然吻我。 半晌,安辰熙别扭的放开我,翻身重新跨上马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一字一顿如同许诺般郑重的道:“这次本王还沒有留下你的能力,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那时,本王绝不放你离开!” 说完,他调转马头,生怕自己会舍不得般一路朝前飞奔而去。 我扬起袖子狠狠擦拭着唇瓣,转身钻入车内:“老先生,我们走吧!” 这七王爷,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抬头凝视着泛白的天际,脑海里浮现一张淡漠的脸,带着银白色的月牙面具,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眸…… 突然,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摇晃。 我猛地张开湿润的眼睛,一只白嫩如玉手从外面缓缓伸了进來。 “清尘郡主,请下车!” 我避开伸來的手,缓步走下马车。 车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数十个手执利器的黑衣人成包围状站在四周,方才驾车的老人正被其中一名黑衣人拿尖刀架着,跪在一旁。 “清尘郡主,这一觉可睡得安稳!” 我皱眉看向说话的人:“宁儿!” 宁儿轻扬起嘴角:“看來郡主还记得奴婢!” 我单手轻轻伸入袖中,摸到那把冰凉的匕首,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宁儿轻笑起來,怜悯的望着我:“长清公主,您未免太小瞧燕后了!” 燕后,我浑身一震,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你是燕后的人!” 宁儿收起笑容,冷冷看了我一眼,沉声道:“燕后早就知道不能尽信与你,所以排我顶替了宁儿!” 说罢,她拂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美艳陌生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一旁跪在地上的老先生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是千面狐狸,,慕容玉儿!” 慕容玉儿得意一笑,显然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然后转过头來看向我,道:“我的名号郡主应该不陌生吧!” 慕容玉儿,我急速在脑海里搜索这个词,终究还是放弃了。 我看了她一眼,很不给面子的淡淡道:“抱歉,沒听过!”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传來隐忍的笑声,就连那脑袋在脖子上暂住的老人家也不禁扬起嘴角。 慕容玉儿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不由得神色一怒,冷声喝道:“都给我闭嘴,來人啊!把她给我绑起來!” “是” 一名黑衣人拿着准备好的麻绳,朝我走來。 突然,原本静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移动起來。 沒有人看清我是如何用薄如蝉翼的匕首隔断他的喉咙的,但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那黑衣人已经倒在了我面前。 四周顿时静了下來。 银白色的匕首在空气中散发着寒光,殷红的血液顺着刀身缓缓滴落,我轻蔑的扫了一眼四周,高声道:“还有谁想來试试被一刀割破喉咙的滋味!” 如果说以前的我,因为害怕战争,害怕鲜血所以一直让人守护着,那如今的我,便可以亲手发动战争,也可以毫无畏惧的用鲜血洗涤冰冷的利器。 这就是…成长的我。 慕容玉儿面色一沉,长剑指地一步步朝我走來:“那就让我來领教领教!” 长剑如同一道银白色的闪电迅速朝我击來。 我猛地一个弯身躲开了她致命的一击。 见一击未中,慕容玉儿愈发的愤怒,攻势越來越快,且招招致命。 我心中一寒,顿时明白过來,她是想在这里杀了我。 ‘因为我还沒有决定杀你,所以就算是在圣安塔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海棠的声音就这样在脑海中回荡,我轻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回味的笑容,海棠,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绝对会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剑身如同鬼魅,带动冰冷的寒风一次次朝我袭來。 她的攻势很猛,除了防守我几乎沒有还手的机会。 ‘嘶’长剑从胸前滑过,素色的衣衫顿时殷红一片。 那鲜红的血液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眸。 我突然呆愣在原地,望着那笔直袭來的剑竟一动不动。 ------------ 3、生死两茫茫 ‘砰’ 一声巨响。 待那一地的沙尘散尽,眼前的一幕不禁惊呆了众人。 原本处于优势的慕容玉儿此刻已经倒在血泊中,而面前站着的女子衣袋宽松,明明一身狼狈,却是神色淡然得令人难以直视。 只有那位老先生倏地的瞪大了眼睛,为方才发生的一幕吃惊不已。 在剑身毕近的刹那,她竟不惜以命相搏,用匕首顺着剑身直直攻了过去,想來那慕容玉儿也沒料到她如此不要命,一时惊住了,竟被她扭转了局势。 而此刻,我勉强平复着呼吸,拾起地上的长剑指着面前奄奄一息的慕容玉儿,用正常的语调冷声问道:“还有谁!” 殊不知,我的右手现在已经完全麻木,殷红夺目的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希望方才那一击能够震住他们。 “不要管我!”剑下的慕容玉儿突然开口,艰难的道:“她现在毫无招架之力,你们速速解决了她!” ‘嘶’ 剑身一动,慕容玉儿美艳的脸上已经多了一条血迹。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道:“如果不想就此失去一张脸,你最好闭嘴!” 她愤怒的瞪了我一眼,却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容颜开玩笑。 我心底不禁扬起一抹冷笑,这古代女子果然把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一时间局面就这样僵持着。 黑衣人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我却也不敢轻易动手。 直到一个冷漠的声音凌空响起。 “抓住燕长清,不必管慕容玉儿的死活!” 我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座轿子,而声音就是从轿子里传來的。 冰冷到无情的声音,却带着极大的震撼力。 那群黑衣人突然齐齐发动攻势,向我冲了过來。 我心中一动,不禁后退了几步回过身望着身后的万丈悬崖,手心一阵发凉。 ‘嗖’ 突然,一支长箭从眼前滑过,带动飒飒寒风,精准无误的插中朝我攻來的一个黑衣人的心脏处。 刹那,数支箭齐齐射來,不过片刻我面前便倒下了好几具尸体。 紧跟在后面的黑衣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悠扬的马蹄声响起,我回眸望着马上那抹身影,竟忍不住眼角湿润。 俊美的五官在泛白的天空中愈发美若虚幻,那如同谪仙的男子就这样缓缓停在我的面前。 安辰橪静静凝望着我,明明一句话都沒有说,却让我看见他心中的千言万语,时光仿佛在刹那凝固,直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带着惊讶缓缓传入我的耳中。 “沒想到九王爷果真痴心至此!” 痴心…至此… 我心中一怔慌忙避开他的眸。 一抹娇媚的身影从轿子里缓步走下來,停在距离我不过数米远的地方。 她依旧绝美的容颜却让此刻觉得带着无尽寒意。 “燕后,!”我一惊。 安辰橪也是一愣。 燕后轻笑着扫了我们一眼,淡淡开口:“早听闻天朝九王爷不仅俊美无比,更是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明明是恭维的话,却让我听得一阵发麻。 安辰橪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以前朕只知燕国皇后,,納情兰美艳无双,现在才明白原來皇后的心计比容貌还要高出几分!” 燕后闻言冷冷一笑,一双冷眸直逼着我:“纵然心机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长清公主玩弄于鼓掌间,这张脸真是祸害,竟然我的廷儿对你痴心一片,即使赔上性命,到最后也依然相信你是清白的!” 提起燕云廷,我双眸黯淡,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安辰橪长剑指地,挡在我面前,淡淡道:“不管清儿做了什么?有朕在,谁也别妄想伤了她!” 平静的语气,却让我忍不住的心疼。 安辰橪,到底怎样你才能放下这段孽缘,到底怎样…你才愿意给自己一个解脱。 燕后缓缓退后一步,冷笑道:“那今日便让本宫來领教领教天朝皇上的真正实力!”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内力直逼了过來,恍惚间,我看见了安辰橪身上散发出一阵浅色的光芒,与着茫然亮着的天空融为一体。 ‘砰’的一声巨响,燕后被震开数尺。 我顿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让我惊讶的并非安辰橪如此深厚的内力,而是他那双逐渐变成血红色的眸。 燕后眸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后便轻笑着从地上爬起來:“原來九王爷一出身便带着血盅的传言并非是假的!” 燕后看了我一眼,继续轻笑着解释道:“燕长清,这血盅积聚在安辰橪体内,他不用内力便好,一动便是盅毒噬体,稍有不慎,还可能丢了性命……” “别听她胡说!”安辰橪淡淡打断她的话,回过头依旧温和的对我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会有事的!” 我怔怔的凝望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望着那双越來越红的双瞳,突然冷笑起來,笑得心都有点痛了:“安辰橪,就算今日你救了我,我也一样会恨你,恨到…不死不休!” 安辰橪心痛的望着我,那双血眸却稍稍褪去了几分颜色,我心中一凛,猛地推开他,一个纵身跳下了悬崖。 身子从空中往下坠去,耳畔传來安辰橪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清儿,,!” 那一刻好奇怪,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透明了,呼啸的风渐渐在眼前凝聚,最终形成一张熟悉的脸,带着银白色的面具,对着我微笑,我伸出苍白的手轻抚上那层冰冷的面具,忍不住微笑着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坠落…… “皇上!”赶过來的玄天看见这一幕,刹那惊得仿佛忘了呼吸,只顾得冲上去猛地拖住欲往下跳的安辰橪。 安辰橪愤怒的瞪着他,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放手,否则朕杀了你!” 望着安辰橪那双血红色的双眸,玄天顿时明白了什么?死死拉住了他:“皇上,就算您杀了臣,臣也就不会放手!” 安辰橪血红的眸子燃起嗜血的杀意:“你以为朕不敢!” “皇上,一切才刚刚开始,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华容太后啊!” 华容太后...... 安辰橪终于平静下來,跪倒在悬崖边,心底汹涌着是吞食天地的绝望。 清儿…为何你非要如此对我。 安辰橪就这样静静的跪在悬崖边。 明明此刻他不能动用半分内力,明明此刻他一句话也沒有说,明明他一动不动,但他的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但凡有人尝试着靠近或者立刻便会立刻被这股不知源头的力量生生毁灭,那是极度绝望才能凝聚而成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安辰橪缓缓回过身,原本褐色的眸已经被妖冶的红色所吞噬,衬得那张绝世的容颜愈发苍白。 他静静望着身后的人:有赶过來护驾的人,有尚且存余的黑衣人,还有…燕后。 安辰橪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指着燕后,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你,清儿就不会跳下去!” 他的声音明明很平静,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那绝望到撕心裂肺的伤痛。 虽然明知道他此刻不能动用内力,但燕后却仍然不可避免的颤抖起來,她勉强使自己的声音听起來平静:“皇上,长清的死,你若真要恨就应该恨四王爷安辰轩,若不是他,长清又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砰’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剑气直直朝燕后劈去。 燕后还未來得及躲避,身子已经瘫软的跪倒在地,沒有人看清怎么回事,只是待他们反应过來,燕后身上已经多了一道长长的剑痕。 安辰橪步步朝她走去,一双血眸冰冷的望着她:“即使到现在,你仍然不知忏悔吗?” 长剑高举,猛地劈下。 “住手!”燕后突然大叫起來:“我知道安辰轩他沒有死!” 剑身在她眼前不过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 安辰橪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变化:“你说什么?” 燕后平复着呼吸,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说安辰轩他还沒有死!” 安辰橪缓缓收回剑,猛地朝手边用力一插,剑身竟完全被土地埋沒,他转身朝前走去,冰冷的话语却久久在这片旷地中回荡:“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否则我会让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清儿,我发誓,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蓝烟推开门进來,望着案几前那抹身影,不禁微笑着提醒道:“少主,用餐了!” 案几前的人闻声抬了抬眸,看了她一眼,轻不可闻的淡淡嗯了声。 但只此一眼,却让蓝烟双颊发烫。 纵然她见过称得上俊美的男子并不在少数,但如同少主这般绝世的容颜她却不敢奢求再有其二。 这个神秘的少主是一个月前突然出现的,在此之前,她也是只听尉迟丞相和魏将军谈起过,直到一个月前初次相见,她才终于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美至如斯地步的男子,但他的美,却是毒药,看一眼都会让人无法自拔的沉迷。 只是…蓝烟轻皱了皱眉,他偏偏冷漠得让人难以靠近,这一个月來无论她如何努力想要接近他,却终究被他的淡漠拒之于千里之外…… 但少主对别的女子也是如此啊!想到这里,蓝烟轻勾起唇角,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屋内顿时只余沙沙的落笔声。 良久,安辰轩,或者应该说是如今的冰国少主,,萧珞然,轻轻放下手中的笔,从暗格中取出一副画卷,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般小心翼翼的将它舒展开來。 画中女子一袭素衣长裙,绝美的脸上带着纯澈动人的笑容,边上还用小篆写着:长落萧然醉一世,清末浮华伊锦春。 萧珞然轻勾起嘴角,心底却一片酸涩。 清儿,现在你可安好。 ------------ 4、谁为谁伤? 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张满带惊喜的陌生的脸。 “老爷夫人,你们快來啊!她醒了!” 紧接着,身旁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老天有眼那,我们余家总算有救了!” “是啊是啊!多亏了列祖列宗的保拥啊!夫人,这回咱们总算可以安心了!” 惊喜过后,他们终于想起床上的我,忙不跌的凑上來,一脸关切的询问道:“姑娘,你现在好些了吗?”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几张陌生的面庞,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请问这是哪里!”我开口问道,这才发现声音沙哑的厉害。 面前年过半百的夫人笑道:“这儿是余府,半个月前我家老爷出游在悬崖边上救了你,你整整昏迷了半个月呢?” 半个月,我一时不禁有些咂舌,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來,我居然还能活过來,我这生命力真是堪比小强啊! 见我沉默,余夫人微笑道:“你身子弱,先休息着,待会儿我让平儿帮你把顿好的补品端过來!” 我点点头:“那就劳烦夫人了!” “不碍事!” 一阵脚步声响过,偌大陌生的屋内顿时只剩下我一人。 我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却听见一个戏虐的声音响在耳畔。 “你总算是醒了,还好我药沒白白浪费!” 我倏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含笑的银色瞳仁,我顿时诧异睁大了眼睛。 他却不以为然的笑笑:“怎么,沒见过我这么漂亮的眼瞳啊!” 还好之前有莫然的紫瞳做铺垫,我很快便从惊讶中回过神來,却仍然忍不住疑惑:“你的眼睛怎么会是银色的!” 他凑到我跟前,唇角勾起一抹无赖的坏笑:“你亲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我瞪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道:“你再不出去我可就喊人了!” 岂料他却长叹一声,惋惜道:“原來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贪图你的美色救你了!”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是你救了我!” 他白了我一眼,反问道:“你还真以为你是神仙啊!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还能活着!” 我轻轻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多谢!” 他一挑眉,斜睨着我,不满道:“救民之恩,你说声多谢就算了!” 我警惕的望着他,一脸严肃:“我可不以身相许!” 他一怔,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半天才勉强正色对我道:“你放心,我对你这种排骨沒什么兴趣,对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燕…”话到嘴边,我却犹豫着改了口:“夏清!” 燕长清这个名字,背负着太多我不想背负的东西,如今就算放不下,我也不想用这个名字继续生存。 “你好,我叫沐寒,沐浴的沐,寒冷的寒!”沐寒扬起嘴角,冲我露出一抹大大笑容。 温暖得......竟如同冬日的阳光。 我怔怔的望着眼前男子干净到不然纤尘的笑颜,心底却滑落一抹黯然,有多久......有多久我再沒有露出过这样纯澈的笑容了。 见我失神,沐寒不禁得意的反问道:“怎么,暗恋上我了!” 我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方欲开口,门被人轻轻推开。 “小姐,这是乌鸡汤,您要......”平儿的目光落在屋内的白衣少年身上不由得一愣,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见过沐神医!” 这回沐寒倒是收起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淡淡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他那妖娆的五官长得倒真是不错,尤其是现在一本正经的模样,若不是刚才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我可能真会被他这幅淡然的表情蒙住。 平儿按压住内心的激动,端着鸡汤坐在床边:“小姐,我來喂您!” “照顾病人还是我來吧!” 话音未落,一直修长的手已经率先一步将她手中的青花瓷碗夺了过去。 “不......唔......”我话还未说完,一口汤已经不容分说的灌入了口中,沐寒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一口口喂着。 直到最后一口喝完,沐寒这才露出了一抹微笑:“丫头,你乖乖喝汤的样子很可爱嘛!” “多谢夸奖!”我僵硬的吐出四个字。 他却理所应当的接下了:“不用客气!” 我满脸黑线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脸皮倒真厚唉! 沉默了半晌,沐寒轻咳了两声,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有空我再來看你!” “哎!”我轻声唤住他,见他一脸疑惑的回过头,不禁有些别扭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沐寒勾了勾嘴角,翻身如同來时般从窗外跳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大开的窗子,又看了看虚掩的门,不禁有些纳闷的皱起了眉,有门不走偏偏跳窗,他这是耍帅吗? 大厅 “夫人,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对不起人家姑娘!”余中天有些不安的道。 余夫人面露难色:“这…虽然有些对不起她,但如果不这样做,那毁了的可就是我们整个余家啊!” “唉!”余中天长叹一声,喃喃道:“我们余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在余家住的这几日,我也渐渐对这户人家有了些了解,余家在洛阳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但却是远近闻名的丝绸经营商尤其是其特产天山冰稠更是世间罕见。 而且因为余家夫妇一向乐善好施,在洛阳的号召力甚至比几位有钱有势的大户都要好上几倍。 但......我轻轻皱起眉,对于沐寒,不仅是我,整个余家对他都是一无所知,他就像一个凭空冒出來的人,沒有知道他的來历,但他绝妙精湛的医术却是毋庸置疑的,在余家也就成了贵客。 “身子恢复得倒挺快!”熟悉的声音自后响起。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身后的那翻窗而入的身影除了沐大神医,再无二人了,况且除了他,还真沒有其他人有这个嗜好。 我勾了勾嘴角,懒懒道:“多亏了你沐大神医的药,还有每日不定时的骚扰!” 沐寒毫无形象的坐在我面前,甩手道:“算了,本神医施恩不望报!” 望着他此刻这幅模样,我真的很难将他与众人心中那个不苟言笑淡漠如仙的沐神医联系在一起。 这小子活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一流的实力派演员,他这天分,不进娱乐圈真是太浪费人才了。 “喂,丫头,别用那么暧昧的眼神望着我!”沐寒朝我坏坏一笑。 “那是暧昧吗?!”我不满瞪了回去。 一见我这模样,沐寒却笑得更欢了:“哈哈,丫头,你太可爱了!” 我满脸黑线,到底哪里可爱了,为什么我自己就沒看出來呢? 沐寒渐渐止了笑,起身走到一架七弦琴旁,伸出比女子还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悠扬清脆的琴音立刻从他指尖泻出。 沐寒回过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喂,丫头,这里怎么会有一架琴!” “噢,是昨天夫人送來的,说是怕我无聊,让我谈着玩的!” “你会弹吗?”沐寒问道。 “…会” 他突然一脸郑重,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我张张嘴刚想拒绝,但很快便反应过來他这根本就不是问句,因为下一秒,我就已经被他架着坐在琴边了。 我只得无奈的认命:“我不会弹你们这边的曲子,我只会我家乡的歌曲!” 沐寒半卧在椅子上,抬眸慵懒的看了我一眼,催促道:“丫头,快弹吧!” 我十指按在琴上,熟悉的音律仿佛在眼前跳跃,我闭上眼睛,轻轻弹唱起來:“ 猜不透 你最近是好是坏的沉默 我也不想去追问太多 让试探为彼此的戏上了锁 猜不透 相处会比分开还寂寞 两个人都只是得过且过 无法感受每次触摸 是真的 是热的 如果乎远乎近的洒脱是你要的自由 那我宁愿回到一个人生活 如果乎冷乎热的温柔是你的借口 那我宁愿对你从沒认真过 到底这感觉谁对谁错 我已不想追求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 ……” 宛转动听的琴音配上如同天籁的歌声,沐寒一时不禁听得痴了,突然,他银瞳猛地一紧,久久凝视着闭眼静歌的女子,明明她此刻神情平静,但清脆的歌声却愈发悲惋起來,带着无尽的苍凉传入他的耳中。 “够了!” 沐寒猛地起身将琴前的女子拉了回來,却愕然发现女子那双琥珀色的眸早已是泪眼朦胧。 我仓皇的避开他的眼,抱歉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本來想弹首歌给你听的......” “为什么流泪!”沐寒沉声打断我的话。 那天在悬崖边第一次看见她,他就再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明明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口无数,甚至还有好几处致命伤,可她依旧微笑着沉睡,平静安宁,却又圣洁得令人不敢直视。 即便是那般疼痛,她都可以微笑着沉睡,为何现在却为了一首歌落泪。 ------------ 5、谁为谁心疼? 我倔强的辩解道:“我哪里哭了,你看见我流眼泪了吗?” 虽然嘴上依旧不肯承认,心底却早已是一片酸痛,那张带着面具的脸早已深深扎根在我心底,仅仅是一首歌便能毫不犹豫的牵扯起我跟他的回忆。 爱,若深了......便成了刻骨铭心的痛。 “你这丫头!”沐寒伸手往我头上重重敲去,却终在落下的时候舍不得用大了力道。 沉默了良久,他忽然一脸严肃的我望着我,一字一顿道:“丫头,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以后就算是流泪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我怔怔的盯了他两秒,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來:“哈哈,沐寒,你严肃的时候看起來好傻!” “......”沐寒顿时气得暴走,冲我大吼道:“闭嘴,这很好笑吗?” 他的严肃一向是众人心中稳重的表现,怎么到这丫头这里反倒变成‘好傻’了。 我揉着笑疼了的肚子,勉强平复了神色,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沐大神医,麻烦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么......那么傻的表情,不然我怕我真的会被笑死!” “你......” 望着他一副明明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刚隐退的笑意不禁又浮了出來,但这回我却笑得生生扯痛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 “让你笑,活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沐寒依旧迅速掏出一颗准备好的药丸塞进我的嘴里,但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再有下次,疼死你我也不管了!” “喂,沐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抬起头,突然问道。 为什么在旁人面前你会戴上一张不近人情的面具,只有在我面前才能露出你最真实的一面呢? 沐寒白了我一眼,却是理所当然的答道:“你的命是我的,我当然要对自己的东西好喽!” 时间过得飞快,这段日子身上的伤在沐寒的调养下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而沐寒的厚脸皮,我也适应得差不多了。 “丫头,帮我把瓜子剥掉!” “自己动手!”我头也不抬的甩出一句。 “我为了帮你调药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沒睡呢?” 望着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我挣扎了两秒,伸手猛地拖过那一叠瓜子,认命的剥了起來。 半个时辰后 “丫头,帮我扇扇子吧!” “找平儿去!”我想她一定很乐意。 当然这后半句话我还是乖乖消化在肚子里了。 “我可是为了某个人的伤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呢?” 又來这招…但招不在旧,对我还是依旧有用。 我暗自嘟喃道:“不就是救我一条命嘛,搞我得跟你的免费佣人一眼!” “我可是听见了!”沐寒挑眉望着我,一副威胁的模样。 我不怕死的狠瞪了他一眼:“听见了就听见了,难道还不准我抱怨几句啊!” 沐寒微笑的面色突然一僵,很快便收起笑容,重新坐好,几乎就在那一刹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余老爷率先走了进來,平儿搀着余夫人紧跟着他身后。 除了我醒來那天,这是余老爷和余夫人第一次齐齐來看我。 我放下扇子,微笑道:“余老爷,余夫人,你们今天怎么一块儿过來了!” 余夫人扫了一眼屋内,目光在沐寒身上略一停顿:“沐神医也在啊!”很快便转移到我身上:“听平儿说,你身子好些了,我们便來看看了!” 余夫人笑得很慈祥,这些天她对我的好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只可惜我从小无父无母,她这份关怀我总在无意识中的抵抗着。 “谢夫人关心,我的伤已经沒有大碍了!” “话虽如此,可还是要多加调养才好!”余夫人心不在焉的说完,有些顾忌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沐寒。 我轻声打消她的顾虑:“余夫人,沐神医他不是外人,有话您就直说好了!” “可是…..” “也罢,夫人,话我们还是直说了吧!” 余中天缓步走上前。虽然只是年过五旬,但饱经沧桑的面容却让他看起來有些苍老,他望着我,无奈的叹了声,缓缓开口:“夏姑娘,我们冰国有个规矩,每隔五年就会挑选年满十六岁的未出阁的姑娘,进宫去当内定女伊,而今年恰好就是五年之期…” 余夫人突然在一旁小声抽泣起來,余老爷回头看了她一眼,黯淡了神色,继续道:“…不瞒你说,我有个女儿名叫余雪,与你年纪相仿,她因为才貌出众,就被选为女伊,本來定好在除夕夜送入宫,可是…可是就在一个月前,她突然暴病身亡…眼看除夕夜就要到了,我跟夫人也是沒办法啊!” 我定了定神色,接过他的话道:“所以,余老爷是想让我代替余小姐入宫!” 余夫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夏姑娘…您就当发发慈悲吧!救救我们余家吧!” “不行!”沐寒突然一脸寒意的站起了身:“她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准她入宫!” 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这小子又抽风了。 “沐神医,这段日子余家一直对我奉若上宾,就算是还余家这个人情,我也应该代替余小姐进宫!” “你这女人…”沐寒温怒的望着我,却又忍不住无奈的叹气:“看來我是留不住你了!” “我不是……” 我话还未说完,余夫人突然死死抱住了我的脚,痛声道:“夏姑娘,求您救救我们余家吧!” 我忙将她搀起來:“余夫人,您别这样,我沒说不帮忙!” 一听我这话,余夫人立即破涕为笑:“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答应吗? 我在心底默叹一声,冲她露出一抹微笑:“对,我答应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余夫人生怕我后悔似的连忙点头,阻断我的退路:“别说一个,只要我能办到,就算十个我也答应!” “夫人,恐怕这个要求你做不到!”我轻拍了拍她的手,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沐寒眸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诈:“沐神医,这事儿可要你帮忙了!” 沐寒冷着张脸,望着我,终究在三秒钟之后闷声闷气的开口问道:“什么忙!” 我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放心,很简单的小忙!” “你确定你要贴上这东西!”沐寒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回头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我第二十三次回答你,对,我很肯定!” 沐寒撇撇嘴:“随便你吧!” 别的女子都是想着如何变美,她倒好,非要自己帮她弄张人皮面具,还说什么越平凡越好,放着绝色容颜不要,非要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真搞不懂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将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望着菱镜里那张陌生的脸回头问道:“沐寒,怎么样!” 倚在桌前的人用余光瞥我一眼,很不给面子的闷闷吐出一句:“很难看!” 她这张脸真是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出來,脸上唯一一个亮点就数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纯澈得如同星辰。 “我觉得挺好啊!”我依旧自我感觉的良好的照着镜子。 镜子里的脸明明在微笑着,心底突然泛起一阵酸痛,就算改了名字换了容颜,可安辰轩…我为何还是那么想你。 “你怎么了?”见我红了眼眶,沐寒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道:“那个…其实这张脸还是不错的!” 这模样,十足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我笑了笑,方想开口,门外却传來平儿的催促声:“夏姑娘,轿子准备好了,您快出來吧!” 我一愣,重新望着眼前的男子,却是依旧笑得沒心沒肺:“我进宫享福去了,再见大神医!” 手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被他猛地拽住,而后被狠狠一扯将我拥入怀中。 嗅着他身上的药草香,我一时鼻头有些发酸,却仍然玩笑般的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喂,沐寒,我进宫可是好事,你怎么搞得跟我去送死一样啊!” 岂料我这句玩笑话,他却当了真。 “就算你要死,我也一定会救你!” 我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哽声道:“沐寒,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 安辰橪对我的好,却换來了我无尽的恨,莫然对我的好,却换來我的无以为报,海棠对我的好,却换來我丢下她在冰冷的皇宫,一个人离开…… 如今,沐寒你的好,我不想再辜负,所以…请你别对我好。 每位入宫的候选女伊都允许携带一名侍奉的婢女,我便在余府内挑了样貌最不出众的霜儿。 一來,她的名字与双儿谐音,二來,一个相貌平凡的主子跟一个普通的丫环怕是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了,三來,是因为沐寒非死乞白赖的让我选她。 “霜儿,还有多久啊!” 我第一百零八次掀开轿帘。 霜儿第一百零八此的耐心回答我:“小姐,还早呢?” 怎么会还早,我从早上开始坐轿子坐到黄昏,她居然告诉我还早。 “这位姑娘想必是第一次入宫吧!” 身旁一座秀气的粉色桂轿传來一个娇嫩的声音。 ------------ 不诉离殇 常伴君身旁 ------------ 6、相顾无言泪千行1 我掀开另一边的轿帘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对我嫣然一笑:“你好,我是何家的候选女伊何素儿!” “你好,我叫燕…”我一咂舌,忙改口道:“我叫余雪!” 何素儿却也并不在意,继续道:“这儿离冰国皇宫还有段路程,我们恐怕要到除夕那日早晨才能到!” “什么?” 后天才是除夕,这就意味着我还要坐一天的轿子。 待到下轿,我已经双腿麻木了,这轿子还真不是人坐的。 回头见何素儿依旧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禁有些汗颜,这古代女子…还真是上得厅堂入得轿房。 “你们二位可是何家千金何素儿,和余家千金余雪!” 我抬头顺着声源处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天,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跟容嬷嬷长得如此神似的…老女人。 “见过兰嬷嬷!”正当我愣神间,何素儿已经缓步走到她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递了上去:“嬷嬷以后要照料素儿以及其她候选女伊,辛苦了!” 兰嬷嬷立刻眉开眼笑的将银票收入囊中:“何姑娘仪态大方,相貌出众,定能成为这次的女伊!” 话音落,她含笑的眸子直直望向我。 霜儿立刻会意,方欲拿着银子上前,却被我一把按住。 “小姐!” 我讪笑着凑到她耳边:“你该知道我是个冒牌货,所以别浪费银子了,反正也选不上!” 我对我这副尊容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如果我这模样都能被选中的话,那这皇帝肯定是瞎子了,既然明知道选不上就索性替余家节省点开支吧! 兰嬷嬷见我半天沒反应,不由得瞪了我一眼,转身朝宫内走去:“你们是最后一批到的,快点走吧!” 素儿暗地里推了我一下,小声问道:“余姑娘,你为何不给嬷嬷些好处!” 我朝天翻了翻白眼,不在意的道:“余雪沒有素儿姑娘国色天香,想來也是选不上了,又何必浪费银子呢?” 素儿顿时大惊失色:“你不在意选不上吗?” 我依旧答得漫不经心:“不敢奢求!” 素儿脸色苍白,许久才低声道:“选不上的候选女伊…都要死的!” “什么?!”我的声音立刻飙高了好几十分贝。 难怪沐寒会说那种话,难怪余家如此慎重…… 原來我不是入宫,真的是來送死。 “嚷嚷什么?”兰嬷嬷回过头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指着面前一栋古色古香的屋子道:“你们进去休息休息,晚上我來接你们!” 兰嬷嬷说的话我一句都沒听清,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我可不能死在这鬼地方,一定得想办法逃出去。 素儿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走了进去。 “小姐…”霜儿推了推我,神秘的冲我眨了眨眼睛:“你跟我來!” 我扫了一眼四周,不禁有些疑惑:“你带我來这里做什么?” 霜儿回过头,突然扬手撕下來脸上的人皮面具,顿时一张绝美的脸暴露在我眼前。 我一愣,大脑飞速运转,顿时恍然大悟:“你是沐寒派來的!” 霜儿点点头,微笑道:“我叫沐馨,我哥让我跟着你,也好保护你!” 沐寒居然还有个妹妹,我不禁多打量了她两眼,仔细一看,她倒真和沐寒有几分相似,这兄妹俩果然个个都是妖孽啊! “夏清姐姐,如果选不上我们就要被处死,现在可怎么办!”沐馨一脸无助的望着我。 我郁闷的扫了她一眼:“你哥不是让你來保护我的吗?” “可是…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沐寒小嘴一撅,一副梨花带雨的前兆。 真不愧是兄妹俩,这乌龙的性格果真一模一样,这叫保护我吗?明明是送给我一个大累赘。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啦!我保护你!” 大殿 男子一袭疏松的白色的长衫,静坐软榻上,像是刚沐浴完,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张比女子还要美丽的绝世容颜带着一丝慵懒静静看着手中浅蓝色的名册,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翻动,但却沒有半点女子的气息,相反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天然生成的王者霸气。 身旁静立的红衣女子恭敬的出声道:“皇上,今晚是除夕夜,那些选定的女伊差不多也都入了宫,待会儿奴婢就安排她们去清末殿等候!” “总共有多少名!”萧珞然淡淡问道。 红袖略一思索,答道:“总共有一百四十八人!” 一百四十八人,萧珞然淡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皇上……” “还有事吗?” “听说尹国七公主也混入了这次候选女伊的行列,我们要不要…” 听出了红袖话中的顾虑,萧珞然略一沉默,低声吩咐道:“替朕休书一封传给尹国三王爷,让他速速赶來将尹天雪接走!” “是” 红袖顺从的点点头,踏出大殿却正好碰上一路赶來的蓝烟。 “红袖姐姐,皇上他歇下了吗?” 红袖摇摇头:“还沒有!” “那就好!”蓝烟微笑着掠过她朝里走去。 “蓝烟…”红袖轻声唤住她。 “嗯!” 到嘴边的话,却终究在对上蓝烟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后烟消云散:“…沒什么?你去吧!” 红袖缓缓回过头,冰冷的眸浮上一层黯然。 从小跟蓝烟一起长大,她对少主的感情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红袖轻叹了一声,也罢,像皇上这样的人,只要留在他身边,恐怕沒有女子能够不被他吸引住吧! 只是…明知道这份感情是飞蛾扑火,但蓝烟依旧不曾放弃,这种勇气…却正是她所缺少的。 我一踏入屋内,顿时被眼前这一副景象惊住了。 屋内大概有二十多位候选女伊,个个容貌出众,仪态端庄,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处在她们中间不禁有些汗颜。 一见我來了,素儿起身迎了上來:“余姑娘,你就同我一个房间住吧!咱们來的不巧,好点的房间都被占去了,我们只好住尾间的落香屋!” 我不在意的摆摆手:“住哪儿都无所谓…” “呵呵......”一声刺耳的轻笑从身后传來。 我回过头纳闷的看了一眼那粉衣女子:“你笑什么?” 她不紧不慢的起身,看了我一眼,含笑道:“待会儿兰嬷嬷就会把我们领去清末殿面见皇上,说是面见,其实也不过是让皇上走马观花的看一遍,然后依据容貌选择三十位留下作为女始,最后再从这三十位里面选出七位成为女伊,所以…” 她话锋一转,回过头故作惋惜的望着我:“如果我沒猜错,你今晚就会被刷下去,也就不必回來这湘木阁住了!” 气氛顿时凝固,素儿有些无措的拉着我的袖子:“余姑娘,你别往心里去,席姑娘她……” “沒事!”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身道:“霜儿,我累了,收拾好细软送來落香屋!”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在天朝后宫,我已经累了,如今只想平平淡淡。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來,吃过晚饭,兰嬷嬷缓步走了进來,领着我们一屋子的候选女伊前往清末殿。 临行前她还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的确,混在这群容貌出众的小姐中,我这张脸实在显得太过碍眼。 清末殿沒有我想象中的奢华,但却极为宽敞,纵然屋内站了百余人,也依旧显得有些空旷。 我这副尊容自然排到了最后面,而素儿则站在最前列,纵然在一堆美女中,我也依旧可以一眼便找出她。 虽然她容貌不是最出众的,但她的气质却是最温婉的。 第二眼我的目光毫无疑问的落在了对面一袭蓝衣的女子身上,不由得神情一滞,让我惊讶的不是她那张绝美的脸,而是她身上散发出來的气息,那是天生尊贵的优越感,这种气质让她与身旁其她美女相比显得愈发出众。 “皇上到!” 内侍尖细的嗓音在屋内回荡。 我随着众人屈膝行礼,心中却忍不住好奇,这位皇上长什么样子,为何会定出如此恐怖的规矩。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响起,我不由得抬头望向來人,顿时全身一阵颤抖。 那是怎样绝世的容颜,俊美得无同匹敌的面容纵然是在黑夜却依旧如同太阳般散发着光芒。 只是…明明是陌生的面孔,为何…我却觉得如此熟悉。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突然朝我这边望了过來。 我一怔,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 萧珞然淡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心底突然一阵窒息。 “皇上……”红袖忍不住上前轻轻搀住了他。 萧珞然淡淡摆了摆手,俯身坐下,道:“开始吧!” “是” 红袖翻开手中的名册递给身旁的紫衣女子,清脆的声音顿时在大殿回荡:“第一位……” 只是她的话我却无心细听,目光久久停驻在那抹静坐的人影身上,一股莫名的喜悦和震惊涌上心头,手就在刹那不自觉的撺紧成拳。 “第四十七位候选女伊…”紫萱猛地一顿,回眸看向身后的萧珞然,却在对上他淡然的神情后,继续不动声色的念了下去:“尹天雪!” 对面那一袭蓝衣的女子身形一动,缓步走到萧珞然面前屈膝一福:“尹天雪见过少主!” 萧珞然却并未看她,顾自伸手将宫女递上的绿牌丢了过去。 红牌为正,便是选上了,那绿牌…… ------------ 7、相顾无言泪千行2 尹天雪浑身一颤,并不接那绿牌,反而温怒的抬起头:“请问皇上,这是何意!” “放肆!”红袖冷声喝住了她。 尹天雪却是看都不曾看她,动人的凤眸直直望着正席上的人,继续追问道:“请问皇上,天雪哪里做的不好!” 萧珞然单手撑起头,略带慵懒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应该清楚,这种把戏,朕只容忍你一次!”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撼力,尹天雪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痛哭出声,掩面冲了出去。 这一变故让在座的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但红袖平静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的响起,这件插曲很快便被人抛在了脑后。 我的目光却久久盯着门外,眉头不自觉的蹙起,这尹天雪到底是什么人。 “第六十八位候选女伊,余雪!”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余雪参见皇上!” 身后顿时传來一片议论声,就连一旁的红袖和紫萱都微微诧异的张开了嘴。 这幅表情很明显在说:她居然不是美女。 长得普通至于这么惊讶吗?我暗自翻了个白眼,但这一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一双纯粹的黑眸起了波澜。 萧珞然抬手覆上颤抖的胸口,定定望着眼前的女子,无声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余雪!” “抬起头來!”淡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缓缓抬起头,就这样毫无意外的对上了他的眸,如黑曜石般深邃的黑瞳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我。 黑眸璀璨如同星辰,却仿佛是经历了万载千世才从轮回中缓缓望來,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在他那张绝世容颜上沉淀。 是他…是他,,。 我浑身巨震,心底泛起一阵酸软和无尽的喜悦,好多话想说,却卡在喉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这样静静的望着他,任由泪水湿了眼眶...... 只是朦胧间我却看见他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那是极度期望过后陷入的深深绝望。 萧珞然有些疲惫的将红牌丢了过去:“你退下罢!” 我痛苦的摇着头,怎么都不肯挪动半分:“我……” 一只白皙的手以掩而不及迅雷之势率先点住了我的穴道,我顿时发不出半点声响。 红袖看了我一眼沉声道:“皇上赎罪,是属下失职了!” 萧珞然淡淡摆了摆手,目光未曾在我身上做过片刻停留:“把她带下去吧!” 身体如同一具沒有躯壳的灵魂任由红袖拖出了门外,只是泪水却依旧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心底一阵颤抖,深深的窒息仿佛要把我吞沒。 明明近在咫尺,为何我却痛得无法呼吸。 安辰轩…真的是你吗? 穴道被人一阵击打,身子顿时恢复了自由,红袖警告的看了我一眼:“若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我伸出发白的手指轻轻拽住了她的袖子,颤抖的开口:“皇上他……是谁!” 红袖的面色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拽紧了她的长袖,垂眸哽声道:“求你…领我去见皇上!” 安辰轩,如果真的是你…我绝不会允许我们再次错过。 “给我一个理由!”红袖面无表情的道。 我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揭下脸上这张人皮面具,无声的开口:“告诉皇上,我是......燕长清!” 绝美的容颜就这样暴露在月光下,红袖静静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容颜,冰冷的眸底一层黯淡。 这张脸她从未见过,但从白相的口中她早已对她的容颜万分熟悉,还有…这个名字,沒有理由,就是确定是她,那张被皇上珍藏的画卷,那个皇上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当手不自觉的触到腰际冰凉的匕首,红袖全身如同触电般一直酥栗,自己竟然会嫉妒得想要亲手杀了她,。 许久,红袖轻轻松开撺成拳的手,面无表情的道:“你现在不能见皇上!” “为什么?” “因为你的出现只会给冰国带來无尽的杀戮和战争!” 我轻蹙起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红袖冷冷看着我:“你不仅是皇上思念的人,也是暗帝追寻的女人,如果你此时出现在冰国皇宫,那么暗帝很快便会知道,那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了!”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暗帝!”我哑声吼道。 红袖看了我一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妨我就告诉你好了,暗帝就是当今的天朝皇帝!” 天朝皇帝,,我猛地瞪大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男子如沐春风的笑靥,心…骤然一痛。 辰橪,为何你终究还是放不下。 “冰国和天朝如今势均力敌,而且四面其它国家也对冰国虎视眈眈,如今的皇上了无牵挂所以才能一心只为冰国,你若出现,这个局面必定会被打破,所以…” 红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就当我求你,为了皇上,也为了你自己…暂时忘记燕长清这个身份吧!” 忘记…这个身份。 “呵呵…” 我突然轻笑起來,身形不稳的后退几步,却笑得愈发肆意,愈发疯狂起來。 就算真的是你又如何,就算再相见又如何,就算再想相认又如何。 如果我的出现终究只能成为你的负累,那我宁可自己从未出现…… 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今生缘來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你怎么了?”一回屋霜儿便被我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我无力的摆摆手,躺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我累了!” “出什么事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我猛地从床上跳了起來,这才发现屋内还坐着一个人。 他缓步走到我面前,一双耀眼的银瞳静静凝视着我,我伸手拼命捂住嘴,却终究忍不住痛哭出声來。 “沐寒…” 我紧紧抱住他,将头深深埋入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汹涌出來。 “…沐寒,我好想去见他…好想好想,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沐寒紧紧抱住我,疼惜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说的那般小心翼翼,那个平日嚣张跋扈的沐神医,现在在我面前就如同一个等着宣判的人,仿佛我一个简单的摇头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将他推入地狱。 我猛地推开他,眼眸却在对上那双银瞳时一阵刺痛,许久,我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开口:“对不起,沐寒,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沐寒朝我低吼起來:“为什么明明那么痛苦,你却还是……” “因为我爱他!”我狠狠打断他的话,伸手比着胸口,一字一顿:“这里…全部都是他,就算再伤心再难过,我也只能陪在他身边…沐寒,这就是我的心啊!” 望着沐寒渐渐黯淡的银瞳,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沐寒。虽然明知道你会很难过,但这些话我却不得不对你说。 我的心太小,小的只能装下那一人,他在这皇宫,我便只能留在这里,他要这天下,我就只会陪他去夺,就算会伤到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爱情啊! “…对不起!”沐寒眼中一痛伸手轻轻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头上,忍不住喃喃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静静依偎在他怀里,泪水却湿了他的衣襟。 沐寒…为什么你就那么傻。 明明是我伤害了你啊!你却还如此轻柔的跟我道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更内疚。 “沐寒…我们永远是朋友好不好!” 环在我腰际的手轻轻一颤,沐寒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來:“如果…我不愿呢?” 我缓缓抬起头,想说什么?却对上沐寒那双含笑的眸,他伸出手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嬉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永远是朋友…永远!” 他虽然依旧在微笑,我却透过他那双眸看见了更深处的阴霾,而这句话与其说是给我的答复,不如说是给他自己的承诺。 沐寒,我们永远是朋友,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一觉醒來天已经微亮了。 “你醒了!”霜儿赌气似地将手中的药瓶扔了过來,扭头就往外走:“这些凝香丹是哥哥让我给你的,他说你怕冷,这凝香丹有驱寒的功效!” “沐馨…”我轻声唤住她:“你还在为了昨天的事生我的气吗?” 沐馨愤愤道:“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都是我哥沒出息!” 在她眼里,哥哥一向是如同神般的人物,他的目光除了她以外从來沒在任何其她女子身上多停留过一秒,但如今,哥哥却为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如此低声下气,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我轻轻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柔声道:“沐寒他是个好人!” “他就是个大傻瓜,笨蛋!” 见沐馨依旧一副愤然的模样,我不禁轻笑起來:“他是大傻瓜笨蛋,那你是什么?” “我…”沐馨一时涨红了脸:“你就会取笑我!” “我可不敢啊!大傻瓜的妹妹!” “你……看我收拾你!” 沐馨伸手朝我胳肢窝挠去,我忙一个转身躲开了:“别闹,我怕痒!” “让你取笑我,活该!” “呵呵呵呵…我知道错了,别闹了!” “不行,说,谁是大傻瓜!” “我是大傻瓜,行了吧!” 见我认错了,沐馨这才一脸得意的松开手:“这还差不多!”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馨忙拉开门,唤住一名匆忙朝前跑去的宫女:“出什么事儿了!” 那宫女急声道:“前面有人投湖自尽了!” “什么?!”沐馨一愣,忙拉着我跟上前去。 ------------ 8、纵使相逢却不识1 待我们赶到,一抹修长的身影正抱着落水的女子从冰冷的湖水中跃入岸边,他浑身湿透,冰凉的水珠顺着墨发滴落,俊美的面容在冬日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十一,。 一股喜悦涌上心头,未等我反应过來,身体早已不听使唤跑到了他跟前。 十一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怔,目光落在他怀中那瑟瑟发抖的蓝衣女子身上,低声道:“我可以帮她!” 十一将信将疑的望着我,轻轻将怀中的尹天雪放在地上。 我半跪在她身旁,双手叠在她的胸口处,用力一压,一口水从她口中溢出,紧接着我加大了力道,一下又一下重重按了下去…… 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我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咳咳” 直到一声轻咳从她口中溢出。 我才松了口气,掏出随身携带的凝香丹塞入她的口中:“这药丸可以驱寒!” 十一有些欣喜的凑了上來:“你还真行啊!” 我回头朝他轻轻吐出一句:“十一王爷过奖了!” 十一突然浑身一怔,猛地将我从地上拽了起來,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是十一王爷!” “……我,我听说的!”我有些心慌的挣开他的手,埋头朝一旁走去。 十一却不依不饶的追了上來:“你听何人说的!” “我……” 正当我无言以对时,一抹红影挡在我面前:“奴婢红袖参见祈王爷!” 我趁机仓惶的转身夺路而逃。 决不能让十一发现,决不能。 ‘碰’ 仓促撞上一抹走來的身影。 “对不起”我低低说完,快步掠过他,手却在经过那人身旁那一刹那被紧紧拽住。 我有些温怒的抬起头,却在对上那双纯粹的黑眸时生生愣在了原地。 “你是谁!”他轻皱着眉,像是努力回忆着。 那双曾经见过无数次的黑眸,那个曾经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错愕,喜悦,顿时涌上心头,我死咬住下唇,撺紧了拳头,生怕一松开就会立刻迫不及待的扑入他的怀里,告诉他,我有多想他。 最后,我说:“民女余雪,参见皇上!” 美丽的黑眸有一瞬的犹豫,却终毫不留恋的松开了手。 望着女子淡漠离去的背影,萧珞然不自觉的握了握有些僵硬的手,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人…为何却会觉得那么舍不得。 紫烟宫 黛黛檀香在屋内升起,女子一袭绿色罗衫静静的躺在天鹅绒床上,突然,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而后缓缓张开眼睛。 “皇上,公主她醒了!” 宫女欣喜的嚷了起來。 尹天雪支撑着有些无力的身子,从床上坐起來。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从他口中传來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淡漠。 尹天雪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男子那张绝世容颜,委屈的泪水就这样从眼角肆虐的滑落:“皇上,就算我配不上你…但好歹我也是个公主,难道连留在你身边做女伊的资格都沒有吗?” 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她就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 为他,她不惜忤逆父皇的质疑,毅然推掉了与宁国的联姻,可他对她却依旧冷漠如昔,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望着尹天雪泪痕婆娑的脸,萧珞然轻轻皱了皱眉,转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朕已经通知了你皇兄,他明日就会赶过來!” “萧珞然,!” 尹天雪撕心裂肺的喊声从身后传來,但她呼喊的那人却是连步伐都未曾为她一顿,大步走出了殿门。 紫萱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子,一双美眸不带丝毫怜惜。 其实为皇上落泪的女子又岂止她一人,只是皇上的心却是她们永远都无法靠近的,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子,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劫吧! 大殿 十一有些不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许久才低声道:“对不起,四哥...我去了很多地方,但都沒有四嫂的踪迹!” 萧珞然揉了揉太阳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继续去找,直到找到她为止!” “是,四哥…” “怎么了?”萧珞然睁开有些慵懒的眸。 十一犹豫了半晌,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沒什么?我只是听说那个尹天雪从醒來就不停的砸东西,把身边伺候的宫女都给赶跑了…” 萧珞然漫不经心的翻开面前的兵书:“这事朕也听蓝烟说过了,朕吩咐她们派几个机灵点的去伺候!” 湘木阁 我一脸郁闷的望着身旁的兰嬷嬷:“嬷嬷,你大晚上的把我叫出來不会就是让我陪你看烟花吧!” “当然不是啦!”兰嬷嬷一改平日严肃的模样,笑嘻嘻的凑了过來:“小雪啊!虽然你容貌品德,为人处世沒有一样出众的但是…” 我心里暗想,你今天要是但是不出个所以然來,我就掐死你。 “但是呢?你却凭借着如此不出色的相貌打败了一百多人,足可见你机智过人啊!可是?留下的这些个个都是绝代佳人,嬷嬷见你年纪轻轻想必也不想就此送命吧!所以,嬷嬷给你条生路走……” 我哈欠连天的摆摆手,转身朝回走:“谢嬷嬷好意,我回去睡了!” 大晚上就咒我送命,反正你丫就认定老娘活不长是吧! 兰嬷嬷忙追上來一把拽住我:“哎哎哎别走啊!你还有事儿要办呢?” “事儿!”我回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跟我來就知道了!” “喂,你别推我啊…” “哪儿那么多话,跟我走!” 就在兰嬷嬷连推带拽,连拉带搂的攻势下,我最终被带到了紫烟宫的殿门前。 “好了,就是这儿了,你好好伺候公主啊!嬷嬷我就先走了!” “喂,喂!” 望着那抹溜得比兔子还快的人影,我认命的回过头,这才发现台阶上站了好几个宫女打扮的人。 “你们都围在外面做什么?” 岂料那些宫女见了我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脸色苍白。 “奴婢参见女始,求女始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蓝烟姑娘!” “什么事儿!” 那些宫女面面相窥,半晌,有一个胆子稍大点的宫女走上前恭敬的道:“回女始,七公主还在里面发火呢?奴婢们都不敢进去侍奉!” 七公主,想來就是嬷嬷让我过來伺候的人了。 望着眼前宫女心惊胆战的模样,我不禁轻皱了皱眉,看來这公主脾气还挺大。 “行了,你们也别行礼了,我跟你们一样是过來伺候公主的,要叫就叫我余雪吧!” 那些宫女这次将信将疑的起身,方才那个开口的宫女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旁,压低了嗓音道:“余姐姐您是被兰嬷嬷带來的吧!” “对啊!” “兰嬷嬷她用您把自己的干女儿换走了,您要不要跟蓝烟姑娘说说!” “改日吧!目前我们还是先伺候好公主!” “那余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朝里看了看,吩咐道:“你们进去把地上收拾干净,其它的交给我好了!” “真的吗?绿儿谢过余姐姐了!”说罢,绿儿便领着其她几个宫女如获大赦般朝殿内走去。 待她们收拾完,我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公主…” 话音未落,一盏琉璃灯顿时在我脚下碎成了千万片。 紧接着,女子暴怒的声音传了过來。 “你给本公主滚出去!” 我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步步朝她走去。 见我非但不听还越靠越近,尹天雪伸手猛地指住我:“你给本公主站住,谁让你这贱婢过來的!” ‘啪’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凑近她那张因为怒意而涨红的脸颊,不屑道:“你还真以为我愿意伺候你啊!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我就不应该救你,还浪费我一粒凝香丹呢?” “是你…救了我!”尹天雪好半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态度明显软了一些。 “我…我不知道他们会让你來伺候我!” 别说,这公主尴尬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我毫不客气的坐在她旁边,捡起地上的苹果玩了起來,一边还不忘问:“你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苹果被高高抛出,又被一双纤细的手稳稳接住。 尹天雪犹豫了一下,半晌才支吾的答道:“我…想让他來看我!” “他是谁!” “皇上!” ‘碰’苹果狠狠砸在地上。 回头见尹天雪一脸诧异,我有些不自然的笑笑:“你就那么喜欢这位皇上吗?” “我爱他!” 她回答的沒有丝毫犹豫。 但这三个字却如同利剑,在我的心上狠狠划开一道口子。 我极力遏制住心底的颤抖,无声开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就是陪在他身边,关心他照顾他,跟他生活在一起!”她一脸微笑的凝视着空气,仿佛透过那虚无缥缈的空气,她看见另一个美好的梦境。 我望着她憧憬的容颜,忍不住心底一阵酸涩,尹天雪,你知道吗?其实你比我幸福,至少爱,你可以大声说出來,而我却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一个人痛苦下去。 等到尹天雪睡下,已经快到寅时了。 殿外的烟火还在燃放,清脆的破竹声在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偌大的皇宫仿佛除了我,再无其他闲人出來走动。 走着走着,我突然停住了脚步,定定的望着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 那里…是大殿,这么晚了他…还沒休息吗。 ------------ 9、纵使相逢却不识2 我心底一颤,无形中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竟鬼使神差的朝大殿那边走去。 他一向是喜欢安静的,所以外面连半个士兵都沒有 我静静凝望着大殿内那抹静坐的身影,他半低着头,凝视着一副万里山河图,一张绝世容颜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我突然便红了眼眶,明明是如此陌生的容颜,却因为那双黑瞳变得如此熟悉,熟悉到一个细小的蹙眉都会牵动我每一根神经。 突然他面色变得凝重起來,如玉的手覆上胃部。 他的胃病...... 我眼底一痛,转身如同來时般悄无声息的朝厨房跑去。 半个小时后,我灰头土脸的端着粥朝大殿跑去,夜幕依旧笼罩着大地,孤寂的月亮散发着荧光却仍不足以照亮我眼前的土地,于是… ‘碰’的一声,我装上了一堵突然冒出來的肉墙。 我下意识的护住手中的粥,抬起头温怒道:“你大半夜不睡觉瞎溜达什么?” 那人不怒反笑:“这话该我问你吧!” “你……” 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随着來人步步靠近,我渐渐看清了他的容颜,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十一,!”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锐利的眸紧盯着我,冷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这次红袖不会在那么及时的出现,替我解围了吧! 我无奈的闭上眼睛,低低吟唱道:“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十一的瞳孔因惊讶顿时发大,而后全身猛地一震颤栗,许久才用激动的声音问道:“你是……四嫂!” 我点了点头,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泪水又流了下來,突然觉得不够,又狠狠地点了两下。 十一顿时高兴的像个孩子:“太好了,终于找到四嫂了,走,我们去见四哥!” “不行!” 十一诧异的回过头:“为什么?” 我无奈的苦笑道:“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出现只会给辰轩带來麻烦!” “我不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只想让你跟四哥相认!”十一固执的拉着我朝前走去。 我甩开他的手,努力遏制住哭泣,哀求道:“十一,算我求你了,我不要跟他相认,我只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见见他就好了!” 哪怕只能远远的凝望…也在所不惜。 十一压抑的愤怒仿佛因为我这句话顿时崩塌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般低吼道:“四嫂,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想四哥的时候可以见他,可四哥思念你的时候呢?你让他该怎么办,!” 我顿时激动起來,泪水朦胧了双眼,却仍然固执的望着十一,一字一顿却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我也好想他啊!可是我真的不想再亲眼看着他上战场,我不想再失去他了,那种感觉你懂吗?与其最终目送他离开,不如现在陪在他身旁,求你…十一,求你帮我!” 一阵死般的沉寂。 良久,十一轻叹一声,伸手接过我手里的粥,轻声道:“这粥我帮你送去吧!我明天把你调去萧然殿,好好陪着四哥吧!” “谢谢你…十一!” 十一转过身,黯然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只希望四嫂你别让四哥等得太久!” 十一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夜色中,我默然的转过身,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如口中,一股苦涩在舌尖蔓延。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天空那一轮满月,良久,自嘲的勾起嘴角。 最近的我,好像特别爱流泪呢……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的尽......写的尽...... “四哥,我得去十二那走一趟……” 案几前的人却是淡不可闻的嗯了声。 十一撇了撇嘴继续道:“我看你身边还少个伺候的人,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替你安排一个了!” “你替我安排!”萧珞然抬起头,一双黑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是啊!” 十一轻笑着走到殿门后,将一抹倩影推了出來。 望着眼前的女子,萧珞然不由得皱起眉:“是你!” 我强忍住心底的激动,步步走上前:“奴婢余雪,参见皇上!” 萧珞然漠然的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竟然能让祈亲自引荐,你本事倒真不小!” 他在怀疑我,。 我浑身巨怔,脚不听使唤的退后一步,然,未等我开口,十一温怒的声音响在耳畔。 “就连我推荐的人,皇上你也要怀疑吗?” “你就那么在乎这个女人吗?”萧珞然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却不难听出他最深处的厌恶。 十一苦涩的扬起嘴角,一字一顿道:“皇上,看清你身边的人,不要被外表迷惑了本质!” 十一平静了语气,将目光转向我,轻声道:“我要出发了,好好对自己:“ 说完,他看都未曾看一眼萧珞然,转身走出大殿。 我黯然的望着十一离去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谢谢你,十一。 一回头,却正对上萧珞然那双深邃的黑眸,冰冷得…甚至有些熟悉。 他冷冷望着我:“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接近十一,但既然留在朕身边就最好安分点,否则,朕一定会杀了你!” 杀了......我。 听着他威胁的语气,我突然就想笑,但明明不想哭的,这泪水却宛若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从眼底宣泄。 萧珞然有些厌恶的别过脸去:“你的眼泪还是留给十一看吧!朕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落泪!” 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落泪。 我突然听见心底传來一个轻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安辰轩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从不落泪的,但遇见你之后我却把一生的眼泪都为你流干了。 偌大的大殿内檀香黛黛升起。 “皇上,那安辰橪已经派兵往依国去了,我们要不要也发兵先一步夺下依国!”白文清静静问道,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台上那绝世少年。 萧珞然扫了一眼面前的山河图,开口道:“依国处于兵家要地,东北方向是大海,西南处被金沙河环绕,所以要想夺依夏国就非从水路下手不可…”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断了他们的水路!”尉迟卫忍不住出声问道。 白文清却面色一沉,犹豫着反驳道:“虽然天朝在水域方面如何臣不清楚,但暗帝手下有数百艘战船,行动极快,來去如风,而且依国的水船也是出了名的,到时候若他们两面夹击,臣恐怕这水路不好断啊!” 萧珞然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所以,我们必须抢先一步夺下依国!” 他的语气依旧淡漠如昔,但却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沒由來的心安。 萧珞然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沉声吩咐道:“尉迟将军,你召集战船,明日一早朕随你一同前往夏国,白相,你留在宫中,朕离宫的消息不准泄露半分,其他众人在朕的这段日子里协助白相管理朝政,如有丝毫差错,一律提头來见!” 他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屋内竟无一人再有议。 “是” “你们下去准备吧!” “臣等告退!” 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过后,偌大的大殿内只剩一人负手独立。 ‘吱呀’一声,殿门被轻轻推开。 女子端着清粥缓步走了进來:“少主,喝点粥吧!” “出去,我沒胃口!” 那人头也不回的甩出一句。 我顿了顿,依旧自顾自的将粥摆在他面前。 “这粥要趁热喝才好,不然……” ‘碰’ 一声巨响,滚热的白粥散落一地,腾腾热气在我脚边环绕。 我收拾好地上的污秽,转身走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 一碗清粥重新出现在萧珞然面前。 “少主,喝粥吧!” ‘碰’青花瓷碗顿时碎成千万片。 “滚出去!”依旧是一声怒喝,但那双黑眸却燃起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种场景…好熟悉。 我一言不发的弯下身去捡那碎了一地的瓷片,手却在触到碎片的刹那被人猛地拽住。 萧珞然紧紧盯着我,黑眸中的温柔和期待顷刻间消散。 他狠狠将我甩在一旁,冷声警告道:“别以为你是十一推荐的人朕就不会动你,下次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我就杀了你!” 凝视着他眸中那股嗜血的愤怒和深深的缱绻,泪水渐渐朦胧了我的双眼。 对不起,安辰轩,让你一个人独自思恋了这么久。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跟你相认…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來,却仍然对他微笑道:“皇上要是讨厌奴婢,那下次就让别人送來好了!” 一直修长白皙的手猛地掐住我脖子,那双深邃的黑眸浮现出嗜血的神色:“你给朕听好了,这世上只有那一人有资格给朕送饭,永远都是她,也只能是她!” 印象中那个美丽的女子总会声声抱怨他不关心自己,然后把熬了很久的粥放在他面前,跟他说着一些奇怪的话,明明很无礼的举动,却让他觉得分外温暖…… 突然,眼前少女那双琥珀色的眸在眼中渐渐清晰起來,明明她下一秒就会死在自己手上,却为何还要对自己流露出那种神情,落寞哀伤,却带着无尽的留恋和缱绻。 手就在那一秒,无意识的松开了。 他背过身去,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你出去吧!” 心不是早已痛得麻木了吗?为何却还会…痛到无法呼吸。 ------------ 10、纵使相逢却不识3 我静静坐在离殿门不远的地方,仰头望着天空,露出一抹浅笑。 就像现在这样陪在他身边吧!就算不被接受,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夜幕渐渐落下,我垂着有些酸软的腿勉强站起身來却与一抹匆忙跑來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然,未等我开口,來人早就不满的嚷嚷了起來。 “大胆贱婢,居然敢待在大殿!” 我这才抬头看清來人,她一袭蓝衣,墨发如同瀑布般落在后背,一双美目正怒气冲冲的盯着我。 我屈膝一福道:“奴婢余雪,见过蓝烟姑娘!” “余雪!”她微微一愣,显然对我还有几分印象:“你不是候选女伊吗?怎么会沦为宫女,是不是兰嬷嬷干的,我帮你收拾她去!” 见她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我不禁笑道:“蓝烟姑娘,你看我这姿色就算勉强成为女始最后也不可能当选女伊,还不如当宫女保全性命呢?” 她定定的看了我两秒,最终确定了我话中的正确性,也就不再追究这个问題了。 “噢,这样也好,皇上在里面吗?” “在呢?” “还好这次沒白跑一趟!” 蓝烟欣喜的朝里跑去,一抹红影从天而落,率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蓝烟,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來打扰皇上吗?你这性子迟早会被皇上处死!” 蓝烟不满的吐了吐舌头:“红袖姐姐。虽然皇上冷若冰霜,但蓝烟相信皇上是不会舍得处死蓝烟的!” 红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冷哼道:“那是因为皇上在乎的人还沒有出现!” “切!”蓝烟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那个女人她要是出现啊!我一定杀了她,谁叫她要让皇上伤心!” “蓝烟,不准胡说!”红袖冷声喝住她:“跟我走,师父有事吩咐!” 蓝烟虽然心中不愿,但听到师父这两个字也不敢怠慢,只得随红袖一同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我轻叹一声,转身缓步朝大殿走去。 烛光静静照亮着偌大的内殿,一抹疲惫的身影在案几上睡着了。 灯火照耀着男子熟睡的容颜,温和的光晕为他平添几分柔和,大殿内很安静,静得只剩下男子均匀的呼吸声。 我静静凝视着他绝美的容颜,一丝苦涩在心头荡漾,明明是绝世容颜,却被迫在面具下掩藏数十年之久,到底是一颗怎样坚韧的心才能一个人独自承受那么多。 少女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男子俊美的脸庞,唇角的苦涩又深了几分,一滴清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安辰轩,为你落泪久了,从今往后我也想微笑着面对你。 许久我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他面前一张未完成的战船草图上。 我小心翼翼的取來,仔细看了会儿,脑海里浮现出现代的战舰,于是取过笔,在上面未完成的地方细细画了起來…… 这一夜很漫长,轻盈的月光透过窗子散落屋内,将屋内两抹身影拉得老长,一副宁静的模样...... 萧珞然缓缓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安宁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想是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 萧珞然伸出的手突然生生愣在了半空,不知怎的,他竟有些不忍叫醒她。 这是...... 萧珞然伸手拿起桌上的战船草图,上面熟悉的笔画还清晰可见,只是很多地方被修改过了,还有很多东西是新添上去的。 “我稍微改良了一下!”慵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倦意响在耳畔。 萧珞然有些诧异的望着身旁的女子:“这些,是你画的!” “对啊!”我哈欠连天的点点头:“画到很晚呢?” “……”萧珞然顿了顿,道:“你去梳洗一翻,随朕一同去依国!” 淡漠的语气依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就算身份再不相同,他的霸道却还是一点都沒变呢?我回味的勾了勾嘴角,挣扎着方欲起身,却忍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顺势落入他的怀里。 温怒的怀抱带着熟悉的薄荷香缠绕在鼻翼间,我的脸在刹那烧了起來。 我慌忙起身,一路头也不回的冲出大殿,自然也就错过萧珞然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笑容。 一去停船的港口,我顿时被这眼前这架势吓住了,这里少说也有几百艘船,要是一起出发的话…那河道不会堵塞吗? 咳咳…好吧!我承认我想多了。 “只有一艘船现在出发!”萧珞然在掠过我身旁时轻声开口。 我一愣,快步跟他走上船,随即…再次傻眼。 不就是搜船吗?这里面有必要搞得这么…华丽吗? 果然都是有钱人啊! “尉迟卫参见余姑娘!” 突如其來的一声惊呼,我立刻回过神來望着眼前说话的男子。 他一袭军装铠甲,因为长期日晒的原因,皮肤略黑。虽然他五官还算刚毅,但站在萧珞然身边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尉迟将军客气了!”我微微颔首道。 “皇上把姑娘画的战船图给我看过了,姑娘果真有两下子!” 这话…我可以认为是夸我么。 我干笑两声,礼貌性的道:“不过随手画画,让尉迟将军见笑了!” 希望帮得上忙才好。 “尉迟将军,开船吧!” 萧洛然低声吩咐了一句,走进内间,从头到尾都目光都未曾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不过片刻,宽敞的外厅只剩我一人独处。 我有些疲惫的坐在漆木红椅上,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晚红袖对我说的话。 暗帝,天朝皇上,到底哪个身份才是真正的你,辰橪,我又到底了解你多少。 “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人,连基本的惊讶都省略了。 “沒什么?对了,沐馨呢?” 沐寒咧嘴笑了笑:“那丫头被我打包送走了!” 打包…送走…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这两兄妹果然沒一个是正常人。 “沐寒,你打算这样一直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即使他不说我也明白,即便是皇宫那般危险的地方他从來未曾离开过我身旁十丈,可这种默然的守护…却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等你什么时候不走了,我就不跟了!”沐寒温和的笑着,答的理所应当。 “那我走一世,你也要跟一世吗?”我有些好笑的问道,心底却一阵酸涩。 沐寒轻挑剑眉,脸上露出他一贯痞痞的笑容:“你倒是想得美,这样一來我不就吃亏了吗?” 未等我反应过來,沐寒已经凑到了我跟前,魅惑的银瞳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丫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我半信半疑的凑近。 突然,脸颊上扫过一片柔软,有羽毛轻轻滑过的感觉。 我一愣,却听见沐寒认真的声音传來。 “好了,这样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了!” “你…”我郁闷的扫了他一眼,脸却不由自主的烧了起來:“反正这张脸也不是我的,就算让你亲了又何妨!” “既然这样…”沐寒一笑,不怕死的凑了上來:“那我多亲两下了!” 流氓。 这是我对他行为最贴切的评价。 突然,沐寒在我脸上印上一吻,低声道:“丫头,有人來了,我先撤了!” 说完,一个翻身,跳出了窗外。 然,我却许久沒听见那声落水声,这可是在船上啊!难道这小子还会轻功水上飘。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來,一张略黑的面庞率先映入眼帘。 尉迟卫摆摆手,随后而來的两名宫女将准备好的膳食摆在我眼前。 “余姑娘,一早你就上了船,胃里空空的,怕会晕船,你先吃点东西!” “多谢尉迟将军!” “虽然皇上不喜欢被人打搅,但皇上一忙起來就顾不上吃饭,所以……” 心知尉迟卫乃一介武夫,说话不会拐弯,我莞尔应道:“尉迟将军忙去吧!我去给皇上送饭!” “有劳余姑娘了!” 虽然经历了上次那血的教训,但想起安辰轩的胃,我还是秉承着不怕死的精神,推门走了进去。 “皇上,吃点东西吧!” 案几前的人轻轻嗯了声,算是应了。 我缓缓凑过去,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些都是你改的!” 萧珞然将画好的战船递给我:“朕在你的画上面添加了些东西,你觉得如何!” 我仔细看着手中这幅画稿,比起我那幅画这幅显得更加精细,而且很多地方都经过了改良,显然比我先前那副要好,一个古代人竟然强到这种变态的地步…… “能完善到这种地步…已经让我很吃惊了,皇上,先吃点东西吧!” 萧珞然扫了一眼我端去的白粥和小菜,冷漠的声音让我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看來你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忘记了么。 我不禁苦笑,就算记得又如何。 我还不是终究…逃不过。 我轻笑起來,将白粥递到他面前:“皇上,吃完了再杀我吧!” 黑眸如同蘸了浓墨,眼底晕染开少女那张微笑的脸,萧珞然突然伸手接过她递來粥,静静望着面前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扬手,将一碗清粥掀翻在地。 冰冷的眸,明明平静却翻涌着嗜血的杀意。 这样的他,我不是沒见过。 ------------ 11、你的底线——不过我死 我笑了笑,不知哪儿來的胆子竟上前拿起他桌上的纸笔在他的目光下认真的写着,口中还不住的低语道:“皇上,这里是几个战国典故,我曾经在书里看见的,皇上恐怕沒见过,兴许日后用得着…...” 萧珞然修长的手指在长袖下轻轻弯曲,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掌心堆积萦绕,他明白,只要他现在稍稍运气,眼前喋喋不休的女子顷刻便会毙命。 只是,他未动却也未收,任由掌心那股戾气囤积,淡漠的目光依旧徘徊在她身上。 我眼角滑过他雾气萦绕的手心,依旧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以后你传递机密信件,可以把两张纸用水弄湿,放在一起,用铅笔…也就是碳在上面写字,写完以后可以看见下面一张纸上也有字迹,然后把下面的一张纸弄干,上面的字就消失了,如果想看让它再显现,就用水把它弄湿……” 船内很安静,只剩女子低喃的话语在轻轻回荡。 船外,平静的海面被清润的风拂过,荡起涟漪,不过转瞬便恢复了平静。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终于停下笔,手指却已经有些酸软了,耳旁仿佛回荡着海面呼呼作响的风声,突然便在想,他会不会把我丢下海。 那样也好,那样沐寒就可以救我,我便又可以重新回來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失声轻笑。 萧珞然轻皱起眉:“被杀是件很好笑的事么!” 我的目光滑过他那张绝美的脸落在他手上,修长白皙却不见了那团雾气。 我唇角的笑意突然深了几分:“反正快要死了,你还不兴我笑个痛快!” 明明的挑衅的话语,但从她口中说出却无半分嚣张的意味,只余平静…而已。 半开的门,有人进來。 “皇……” 红袖到嘴边的话却在看见男子清冷的眸那一刻,生生咽了下去,当目光落在屋内另一名女子身上,却惊骇的浑身一颤。 萧珞然却看都未曾看她一眼,目光直直逼近眼前依旧面带笑容的女子,一字一顿:“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不过我死。 我浅笑着,朝他靠近,却在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他那双如同星辰般璀璨的黑眸倒映着我的脸,平淡无奇的容颜。 我踮起脚,探头凑到他身边咫尺的地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注意你的胃,按时吃饭,桌上的东西日后闲來无事便看看吧!” 男子神色一变,却未來得及吐出半个字,面前的身影突然一闪,从窗口跳入海中。 安辰轩,能帮你的,我都写下了。 如今我于你而言再无用处,又何苦成为你的负累。 身子落入冰冷的海面,激起一阵水花,我缓缓向下倒去,耳边是嗡嗡的水声,心里却在暗想,沐寒恐怕赶不上死神的速度了,这回怕是死定了吧!会不会重新回去。 也罢,这幅模样就算回去了怕也是具尸体了。 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透过清澈的水面看见了一双深邃的黑眸,他喊了句什么?我再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清润的怀抱,淡淡的薄荷香,明明是熟悉的一切,却让我忍不住热泪盈眶,但也只是盈眶而已。 安辰轩,我说过,我不流泪的。 于是轻勾起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男子身子一僵,目光紧盯着怀中的少女,明明还在昏迷,她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了一般,唇角绽放出一抹浅笑,明明是平淡无奇的容颜,却因为这笑容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清儿”他突然低喃出这个名字,随即浑身一颤,低吼道:“把随行的大夫都叫來,救不活她那就都陪她葬身这大海!” 在红袖眼里,皇上一向是淡漠的,无论喜怒哀乐都不会显露半分,如今他却第一次将他的紧张毫无掩盖的暴露,仅仅是为了她。 红袖黯然的转过身,替赶來的大夫让了路。 纵然换了张容颜,纵然沒有相认,皇上…你的心却早已替你看清了一切。 我不知道我昏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可以察觉到有形形**的人从身旁走过,说着不同的话,但有一抹人影,站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不曾靠近过半分。 也许是睡累了,或者是…….等累了,我终于在第四天的黎明睁开了眼睛。 殊不知我这一睁眼,却让无数人欣喜至极。 “余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是啊!您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堆人,期盼着能找到那张脸,却终究换來了无尽的失望。 “皇上他出去了!” 红袖淡声说道。 出去,我一怔,脱口问道:“去哪儿了!” 总不可能出去捞海鲜了吧! 红袖轻轻看了我一眼,面色平静:“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依国!” 我环视着四周,猛然明白过了,我现在不是在船上,而是在客栈。 “我,有点饿了!”我摸着干瘪的肚子,心想这昏迷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绝对不到一分钟,我能清楚的肯定,甚至连五十秒都沒用,一堆吃的已经尽数摆在我眼前。 我讪讪笑着,目光一一扫过面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开始努力回想,最终沮丧的确定,我沒有见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那为何他们个个把我当菩萨一般供着。 一名白须的老人道:“余姑娘,你就多吃点,可别再病了,不然我们这脑袋就真得搬家了!” 脑袋搬家。 我皱眉想了会儿,终于放弃了,一醒來就这么多脑力活动实在受不了,还是吃点东西喂喂肚子吧! 吃过饭,因为一堆大夫的坚持,我还是乖乖待在了房间。 这一待,却足足待到了黄昏。 ‘吱呀’门被人自外推开,我欣喜的回过头,却在看清來人容颜的刹那黯淡了眸中的星光。 “红袖姐姐,安辰轩他……还沒回來么!” 我也只有在她面前不用掩藏自己的感情,也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能毫无顾忌的念出那三个字。 红袖轻皱了眉,有些疑问,却终只是轻声道:“皇上他刚回來了,在西厢房休息!” 虽然听过安辰轩这个名字,但从她口中唤出,红袖却也明白这喊的除了皇上再无二人了。 纵然回來了,也不愿來看我,哪怕……一眼。 我勉强笑笑:“红袖姐姐,屋里有些闷,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照顾他吧!我就在这附近走走!” 虽然是黄昏,但街头已经笼罩了一层暗纱,转春的天气虽然渐渐变暖,却依旧有些冷,因为早上醒來那一顿吃的太饱,中午我几乎沒吃什么东西,想來现在也算是饥寒交迫了。 我眼尖的瞥见街角处亮着泛黄的油灯,灯光下,三个大字显得格外亮眼:阳春面。 我一路小跑过去,停在那正在煮面的老人面前:“给我一碗面吧!” “好,姑娘你稍坐片刻!” “嗯” 我挑了个明亮的位置坐下,却听见身后一阵喧闹,忍不住便回过头张望了一翻,问道:“老人家,那边是什么地方,如此热闹!” 那老人像是对我这种外地來客见怪不怪了,熟练的忙活着手中的活儿,有些叹息的答道:“唉!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事儿啊!” “什么事啊!” 我有意追问,那老者却不肯再多言,只是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我面前:“姑娘,趁热吃吧!” 明明两条街相隔的如此近,那边一边是锣鼓震天,一边却是冷冷清清,我心有疑惑,哪里还吃得下,摸出一枚银锭放在桌上,起身朝那边喧嚣处走去。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想起这一晚的事,我都免不了一阵后怕,幸亏…幸亏那日我去了,所以才沒有就此错过他…… 昏暗的灯光在清风中摇曳着身姿,周围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这里人很多,但却是围了一个半圆,站在外面叫喊的人无不衣着华贵,想來都是些有钱人,我好奇心更甚,凭借着娇小的身躯努力挤到了最前沿。 半圆的包围圈内一排衣衫破烂浑身肮脏的人跪在地上,脚上带着脚链从脚踝穿过,他们那么卑微的跪着,如同等待审判的囚犯,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接下來这位是今晚第32号奴隶,叫价十两纹银!”站在他们身边大腹便便的大汉出声喊道。 他们居然将这些人当奴隶拍卖。 我心中一阵厌恶,转身欲走,却生生停了下來,半跪在地上仔细打量着被称为32号的人。 他很脏,几乎可以用蓬头垢面來形容了,原本浅紫色的衣服已经被污垢磨去了原來的颜色,能看清的只是脏兮兮的黑。 我伸出颤抖的手抚开他额前的发,狰狞的刀疤在他脸上纵横交错,即使如此,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依旧未变,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來。 “无论多少钱,我要买他!” 我搀着男子虚弱的身子步步超前走去,明明客栈就在眼前,但我却绕了道。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被我一路搀着的男子像是终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 我跪倒在他身旁,拼命的伸手去扶他。 “阿木,求求你,求求你起來啊!” 我死死拽起他,沒走出几步便狠狠栽倒在泥泞中。 ------------ 12、此情代可成追忆1 他的脚开始渗出血迹,和浑浊的雨水搀在一起,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梦清阁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我的眼前,遍地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紧紧抱着阿木奄奄一息的身躯,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沐寒,你在哪里,沐寒!” 不知是突然响起的雷声淹沒了我的声音,还是雨水和着泪水吞沒了我的话音,那抹熟悉的身影竟未曾现身,我也不管,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沐寒的名字,直到声音沙哑,直到筋疲力尽……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轻缓的脚步声终于响起,一下又一下。 啪嗒 啪嗒 明明只是细微的声音,我却听得那么真切。 我抬起头望着走來的人,在看清那双银瞳刹那,一切的苦涩和伤心突然从心头散去,只剩下充斥心田的喜悦。 我伸出苍白的手,对他说:“沐寒,我求你……救他!” 世界从眼中淡去,我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身体瘫倒在泥水中,唇角却绽放一抹浅笑。 最后,沐寒还是來了…… 所以,阿木有救了…… 真好……真好。 只是那时急于救人的我又怎会看清沐寒一身的伤,又怎会发现他那条仍在滴血的手臂。 明明的初春的天气,萧珞然却觉得有丝莫名的烦闷,胸口仿佛压了什么东西,闷闷地,有些堵得慌。 桌案上放着一幅打开的画卷,画中女子绝色倾城,唇角带着一抹浅笑。 白玉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女子的脸颊,微颤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清儿,你究竟还要让我等多久!” 突然,萧珞然皱了皱眉,因为自幼习武,他灵敏度自是比普通高出数倍,这空气中漂浮着似有似无的药香很轻易的被他捕捉到了。 “红袖” “奴婢在!”门外传來应答声。 萧珞然沉了语气,问道:“谁受了伤!” 门外的人一怔,却也不敢拖延,轻声答道:“回皇上,是…是余姑娘!” 话音未落,门被人自内打开,男子一袭月牙白衫站在她面前,姣好的眉微皱着仿佛在说她怎么老是受伤,但出口的话却是:“让随行的大夫替她看看吧!” 他的语气很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红袖勾了勾嘴角,默然道:“奴婢在门口发现余姑娘时,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好了!” 萧珞然微皱的眉头却意外的松开了:“有人处理也罢,免得净添麻烦!” 门重新合上,红袖却久久挪不开步。 若有一天,你知道她就是那个人,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阿木…阿木,阿木!” 我惊叫着从床上坐起來。 前來伺候我的丫鬟忙上前扶住我:“余姑娘,您怎么了?” 我反手拽住她,焦急的问道:“他人呢?他在哪里!” “奴婢不明白您说什么?” “阿木,我要去找他!” 我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木不能有事。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不能乱走动!”红袖站在门口,正好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追问道:“他人呢?” 聪明如她,红袖自是清楚我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身份不明的奴隶自然是不能留在这儿的!” 昏迷前稍稍褪去的担忧又一次涌上心头,我的语气渐渐软了下來:“他是我的朋友,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好不好!” 朋友,红袖微微一怔,方才几分明白,顿时变得更加疑惑。 她在乎的,竟不止皇上一人。 “他在柴房里!” 我匆匆道了句谢,迈步便朝柴房跑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推开门的刹那,我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昏暗的灯光下,男子修长的身躯显得愈发诡异,空气中散发着逼人的恶臭,几只硕大的老鼠从他身上爬过,发出吱吱的声响。 “阿木” 我手忙脚乱的扶起他,他定睛望着我,浑浊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满是脏污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干裂的嘴角拼命上扬,冲我扯出一抹笑容。 然后,我听见他微弱的声音响起。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足以让我心神俱震。 他说:“同类!” 即使容颜变了,但那声阿木却足以让他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她。 我抹去眼角的泪珠,如他般微笑道:“你的同类在呢?” 他像是安心了一般,闭上眼睛,似是要睡去。 我却不依不饶的推着他:“阿木,你现在这张脸也就眼睛能见人了,别闭上,免得让我看得慎得慌!” 他似乎又笑了,然后睁开一双桃花眼望着我。 我打量了一翻四周,皱眉道:“我扶你去我房里休息,这个地方可不能睡人!” 何况你还是个病人。 “我扶你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气,竟将他从地上扶了起來,他浑身无力,只得依附着我勉强前行,每走一步,我都能听见他脚链碰撞发出的声响,心便随着轻颤一下。 “沒事,我死不了!” 纵然气若游丝,他依旧贴在我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我想笑,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就算你想死,我也不让!” 梦清阁我已经丢了,我的朋友,就决不能再丢。 见我扶着一个男人进了屋,那婢女脸上满是惊慌,我却也不理会她,去请了随行的大夫前來替他勘察伤势,然后顾自守在了门外。 方才因为太过紧张阿木的伤势,如今一松懈竟是困的厉害,头一歪,便装在了门梁上。 “啊” 我吃痛的叫出了声。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人打开。 我急忙起身追问道:“老先生,他怎么样!” 那大夫也是一笑道:“余姑娘你太紧张了,他身上的伤早已经被人治疗过了,而且那人医术极高,他现在不过是需要多加静养,过段日子便可恢复!” “那……他的脚呢?” “钩子穿过脚踝本來这双脚算是废了,但被人用药膏止住了血,还用奇特的方法替他疗了伤,所以我们刚才已经帮他把钩子取了出來,他的脚也保住了!” “多谢大夫了!” 送走一行大夫,我踏入屋内,这才发现阿木睡得正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上虽仍是狰狞的疤,却也让我觉得舒心了不少。 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带上房门在走廊里漫步,天色已经微亮了,清冷的风刮在身上,我浑身一个激灵,身上残存的倦意顷刻烟消云散。 “现在……还很早!” 我突然对自己说了这样突愕的一句,然后咧开嘴笑笑,蹑手蹑脚的靠近了西厢房。 屋内却是空无一人。 我不禁有些失落,却仍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他的房间像是精心布置过的,精致的木雕床,红漆木桌案…..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桌案边一架古琴上。 如玉的手指拂过琴弦,却是心头一颤,这架琴不正是那日在皇宫我当众演唱时的那架么。 他竟将它也带了出來。 我的目光从琴上滑过,落在桌案上那个青花瓷的画筒中,圆底宽大的画筒里却只有一副画卷,我忍不住便抽手拿过。 白玉如雪的画卷在眼前打开,画中女子唇角微扬,倾城的脸上带着几分柔和的神色,她一袭素衣长裙,如同仙子般出尘。 透过这张熟悉到陌生的容颜,我仿佛可以看见那少年面对这幅画时露出的落寞神色。 豆粒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打湿了边上那行字:长落萧然醉一世,清末浮华伊锦春。 我疯了似地朝外奔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他,我不要再让他一个人对着画卷思念。 对不起……安辰轩,我以为远远陪在你身边才是对,但我却自私的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思念的时候可以看着你傻笑,但你呢?你若想我了,却只能对着一副沒有生命的画。 对不起……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等待了,不会了。 突然,我的脚步猛的一滞,欣喜的目光毫无征兆的落在长廊尽头那抹修长的身影上。 那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墨色的发在清风中飞扬,冰冷的王者气息令周围万物都失尽了颜色……除了他,还有谁。 “安辰轩!” 我哭泣着,惊叫着朝那抹身影奔去,无尽的缱绻包含在那一声呼喊中,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的思念。 萧珞然身子一僵,回过头,一抹纤细的身影早已跌撞着奔尽他的怀里。 他僵硬的手附上女子柔软的发丝,终喃喃念出那个名字:“…清儿!” 他浑身在颤抖,我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狠狠点头:“是,我是燕长清……是你的清儿!” 那一刻,心头被什么东西充满了,萧珞然突然浑身一松,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闭上眼睛,下巴轻抵在女子的发顶,就这样静静拥着她,一句话也不问,一个字也不说。 这具身子他很熟悉,熟悉到不用多问他便确定是她。 无论发生什么……他的清儿,终于还是回來了不是吗? 只要回來了就好…….他什么都不想问,只要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呼,虐了这么久,终于相认了,本來还想再虐一下的(表拍我)实在不忍心啊!送上几章温馨的~~然后......嘿嘿!各位亲,你们懂的......飘去码字啦。 ------------ 13、此情代可成追忆2 泪水流尽了,我这才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陌生的绝世容颜,却因为那双熟悉的黑眸也变得渐渐熟悉起來,我突然在他怀里咯咯的笑了起來。 “傻笑什么?”萧珞然揉了揉我的发,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重新靠在他的怀里,鼻翼间满是熟悉的薄荷香。 “安辰轩,我有好多问題想问你!” “你问,朕答!” “我……”我刚想开口,却打了个喷嚏。 萧珞然眉头一皱,突然打横抱起我,朝屋内走去。 “外面凉,有问題去里面问吧!” 我面色一红,心里却暗自庆幸,幸亏现在还很早沒什么人。 一踏进门,我就挣扎着想从他怀中脱身。 “喂,那个…….可以放我下來了!” “不要” “……” 唉!这人怎么还是这么霸道。 就这样,他坐在床上,我…..坐在他的腿上,问话就以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开始了。 “安辰轩……” “嗯” 明明有很多话想问,却在看见他的这一刻什么都不想问了。 我贪婪的往他怀里缩了缩,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轻笑着喃喃道:“我好想你!” 眼前的事物顿时來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待我平定下來,已经被安辰轩压在了身下,那双黑眸中满是浓浓的宠溺,突然他面色一沉,声音多了几分清冷:“我早该想到的!” 未等我反应过來,他已经扬手揭下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 “为什么一直瞒着朕!” “这个……”我有些咂舌,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不满道:“还不是因为你!” 他微凉的手指贴上我的下颚,温怒道:“我何时曾让你这样瞒着我!” 即使有些生气,但他的手依旧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身下的人。 “那我已经瞒了,你要怎样啊!”事儿都干了,我索性轻一挑眉,甚是嚣张的望着他。 萧珞然静静望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有些头疼,是啊!就算她做了再令他生气的事,他又能对她怎样。 或者说……他又舍得对她怎样。 见他沉默,我不禁乐了:“哈哈,还是对我沒辙了吧!” 萧珞然突然轻眯起黑眸,唇角绽放一抹浅笑:“谁说我辙了!” “你想…唔……” 我后面的话尽数被吞沒在他的口中,唇齿相贴,我只能含糊不清的支吾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直到我有些呼吸困难,他这才松开我。 “呼,!”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却见他仍是面不改色,不禁一阵郁闷,这人呼吸都不用氧气的么。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坏笑着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萧珞然万年不变脸色顷刻起了波澜。 “燕长清!” “我保证,我真的沒刷牙!” “那我帮你!” 话音未落,萧珞然欺身压了上來,很快,我刚获得的宝贵氧气再次被他夺去。 他温热的舌从我齿间滑过,激起我浑身一阵酥麻,最终却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任他‘胡作非为’。 许久,他稍稍松开我,却不让我离他半寸。 “以后都留在朕身边,一步都不许离开!” 这男人……我心底暗叹,却忍不住伸手抱紧了他,感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颤,泪水突然就盈满眼眶。 “安辰轩,你这话最好想清楚啊!” 他轻轻吻去我眼角的泪水,皱眉问道:“你不愿意吗?” 我摇头笑了起來:“我是怕你后悔,万一有一天你厌倦我了,不要我……” “除非我死!”他沉声斩断我的后话。 我靠在他怀里,轻笑起來:“以后沒人的时候,我还是叫你安辰轩好不好,我不喜欢萧珞然这个称呼!” “随你!” “嗯,安辰轩,这几个月你一定过得很累吧!以后要按时吃东西明白么,还有,别随便发脾气……” 女子喃喃低语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几分倦意。 心知她困了,萧珞然也不说话,只是伸手轻抚着她的发,听她一句句的唠叨。 “…要注意休息,知道吗?” “......安辰轩,其实你不必那么坚强的,至少在我面前,累了就好好睡会儿...”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不会了......” 孩子般的低语渐渐弱了,最后耳畔传來女子均匀的呼吸声。 萧珞然静静拥着怀中的人,缓缓闭上眼睛,这么久來,心,第一次如此平静安逸。 清儿,永远都别离开我……好吗? 像是听见了他心中所想,怀中的少女突然唇角绽放出一抹微笑,而后握紧他的手,轻声念道: “我永远都不离开!” 萧珞然身子一僵,忍不住眼底含笑的抱紧了怀中的人…… 一觉醒來已是黄昏时分,沒想到这一睡,我居然睡了一天。 安辰轩正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从一份奏折,看他神情严肃,应该是从冰国传來的加急快奏。 我自后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安辰轩不动声色的将奏折合上,丢在一旁:“都是些繁琐的小事!” “哦~”我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看來这件事他并不想让我知道。 安辰轩伸手将我拽到了怀中,修长的十指穿过我的发,他轻柔的声音淡淡传來:“这么久累坏了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赖在他怀里,撇了撇嘴道:“我都睡了一天,再说,是你比较累好不好!” 突然,我想起來什么似地,一跃从他怀中跳了起來。 “我去给你熬粥吧!” 安辰轩含笑将我重新拉入怀里:“我看是你饿了吧!” “有一点……”我心虚的埋下头。 好吧!我承认是很饿很饿了。 安辰轩贴在我耳畔轻笑起來,一双手又开始不安分的蹂躏起了我的头发。 “那我叫些东西來吃!” 二十分钟后 我有些汗颜的望着大盘小盘摆满一桌的精美菜肴,有些不确定的望着身旁俊美的男子。 “你肯定这堆东西就我们两个人吃!” 他是拿我当…那啥啥的喂吧!这么多,就算我有三个胃也吃不完啊! 安辰轩伸手夹了一块鱼放在我碗里,目光却突然有些黯然:“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点上了!” 我往嘴里扒了口饭,莞尔笑道:“ 我不挑食!” 安辰轩像是被我这幅模样逗乐了,轻扬起嘴角,继续往我碗里夹菜。 “皇……” 一抹身影白影落在窗外,到嘴边的话却因为萧珞然不经意的一瞥,生生吞沒在口中。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望着他,低声劝道:“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一个人吃也沒关系!” 萧珞然却也不理,夹起一块肉塞进我嘴里,淡淡问道:“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我还不是为你着想。 这一顿饭我吃了半个时辰,安辰轩….就这样看了我半个时辰,而守在外面的白衣男子也就站了半个时辰。 “吃饱了吗?”安辰轩问道。 “嗯!” “待在这里,等我回來!” “不要”我立刻将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 “听话!” “不要!” 安辰轩轻叹一声,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妥协了。 “我回來的时候要看见你!” 淡淡的一句话却再沒有给我丝毫抗拒的余地。 “嗯”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心底却滑过一抹黯然。 安辰轩,明明我就在你身边,明明我跟你承诺不会离开你,为何…你却还是如此小心翼翼。 脚,在踏出门口的瞬间,突然犹豫了,突然不想离开了。 我轻笑着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燕长清,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居家小女人了!” 笑骂过后,我还是蹲身坐在了门沿。 天空被夕阳熏染成醉人的绯红色,突然便想起那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你告诉皇上你的身份了!” 红袖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沒有回头,却顾自轻笑道:“对不起红袖,我不想管我的出现会给冰国带來什么?现在……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在看见那幅画之前我可能会犹豫,但现在即便我的出现会带來战争,我却也绝对不会放手让他一人独自思念,就算要被天下人指责,我也要自私的陪在他身边。 爱情……本就是自私的。 红袖忽然冷笑起來:“我真后悔那晚沒有一剑杀了你!” 我也淡淡一笑:“现在,你恐怕就杀不了了!” “皇上不在,沒有人能保得住你!” 我站起身,轻轻扫了她一眼,反问道:“我的命,又何须别人來保住!” 一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伸手稳稳接住,女子冷酷的声音凌空响起。 “那就证明给我看,让我相信你不会成为皇上的负累!” 我一怔,说话的人不是红袖,而是……蓝烟,。 “蓝烟,别闹!”红袖冷了脸色,伸手拉住她。 蓝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师姐,我自有分寸!” 红袖一愣,蓝烟一向品性活泼,从未叫过她师姐……看來今日她是真的怒了,但即使再愤怒,也不能让她赔了性命。 想到这里,红袖拽住她的手不松反紧。 “蓝烟,别胡闹,若是被皇上知道……” 未等红袖说完,蓝烟已经狠狠甩开她的手,步步朝前走去。 “师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是因为皇上,今天我才非要跟她决出个胜负不可!”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已经化作寒光朝我袭來。 未等我做出决定,身子早已反应过來,一个回旋,躲过了那一击。 这是......莫然曾经教我的剑法,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 14、此情代可成追忆3 只可惜当初只是一心让海棠去学,自己却并未多加勤练。 况且能留在安辰轩身边为他所用,不用说蓝烟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加上心里恨我,每一剑砍下都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稍有不慎,我随时会被她击毙于此。 我一路躲闪,沒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加之身子尚且虚弱,再拖下去,恐怕…… 我突然停住了躲闪的步子,眼睁睁的望着蓝烟沒有丝毫犹豫直直挥來的长剑,剑锋近在咫尺,我一咬牙,身形一侧,长剑随着她的剑身一路逼了回去。 蓝烟一惊,再回过神,我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噗’ 我吐出憋在喉间的血,冷声问道:“现在,你该信了吧!” 不得不说蓝烟很厉害,剑明明沒有刺到了,那剑气却早已袭入了我的体内,刚才若不是凭着一口气,我恐怕就死在她的剑下了。 “你就这点本事吗?” 蓝烟突然冷笑一声,未等我反应过來,一股强大的力道已经将我震飞数丈。 横贯出去的身子狠狠装在墙沿上,后背一阵剧痛,胸口一震,一抹殷红从口中喷出。 我心底轻笑起來,安辰轩,想要安静的呆在你身边原來也这般困难。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放弃吧!”蓝烟面无表情的扫了我一眼。 我挣扎着几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來,长剑指地,淡然一笑道:“如果我这样就放弃了,那我也就沒有资格站在他身旁!” 心底忽然一颤,一股莫名的安心占据了整个心头。 下一秒,我便被拥入了一个清新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四周。 我轻笑着扬起嘴角,道:“算你回來的及时,不然,你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环在我腰际的手猛的一紧,萧珞然温怒的声音从头顶传來。 “朕才离开一会儿你便出了事,看來以后还非得寸步不离的把你带在身旁了!” 蓝烟愣愣的望着眼前相拥的一对璧人,心里却一阵苦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她原以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少主从來都是冰冷的,所以,就算他对她再冷淡,她也从不曾放弃过。 …可是现在,他却露出如此疼惜的表情,那双淡然的黑眸仿佛只容得下那一人…… ‘乒乓’ 长剑从手中滑落,发出刺耳的声响。 蓝烟无力的跪倒在地,红袖也随之跪下。 “红袖看守不利,请皇上赐罪!” “看守!”萧珞然冷冷一笑,反问道:“看守谁!” “蓝烟!” 萧珞然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地面那一滩暗血,黑眸刹那一派冰冷。 “既然看守不利,就以死谢罪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在众人的却无一不听的胆战心惊。 我忙拽紧了他领口的衣服,急声道:“就算红袖有错,也罪不至死啊!” 虽然我对红袖并无太多好感,但亲眼看着一条人命在眼前消逝,我却还是不忍。 萧珞然伸手轻抚了抚我的发,淡淡道:“外面凉,去屋内休息一会儿,这里我自会处理!” 他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两名婢女上來扶我,我却不依。 “我要在这里看你处置!” “听话,清儿!” “我若不听话呢?” 这一句貌似不经意的顶撞却让萧珞然身后一干人等倒吸了口凉气,从來沒有人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正在大家都暗自揣测少主会怎么处置这个女人时,萧珞然却轻笑着开口了。 “若实在不愿,那就在这看着吧!” 此话一出,惊得众人差点下巴脱臼。 他们冰冷的皇上居然……妥协了,。 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交给我判可以吗?” 萧珞然轻皱了皱眉,沒有说话。 “我不会妇人之仁的,我保证!” 我继续发挥不依不饶的精神。 直到他终于轻轻点头,我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退出他的怀抱,上前一步,道:“红袖,这事与你本就无多大关系,所以少主不罚你,至于蓝烟……” 我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萧珞然,攒紧了拳,道:“…皇上不杀你,却也不会留你在身旁,你走吧!” 好吧!我承认若是把她留在萧珞然身边,我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就算她再也用,我也决计不会让她留下,否则成天面对着一个情敌,我还不崩溃啊! 一只大掌抱紧我有些发颤的手,一回眸却正对上萧珞然含笑的眸子。 笑什么笑,我狠狠地瞪了回去,下一秒却是神色一惊,完了,自己怎么越來越有妒妇的感觉了。 萧珞然唇角的笑意见深,他打横抱起我,顾自走进屋内,门在身后‘碰’的一声关上,将屋外的是是非非完全隔绝了。 他轻轻将我放在床上,他则盘腿坐在我身后,双手贴着我的后背,一股浑热的气流顺着他宽大微凉的掌心源源不断的涌入我的体内。 他……在输内力给我疗伤。 “别乱动!”我一颤身,身后便传來萧珞然低声的警告。 我只得乖乖坐着。 原來隐隐作痛的胸口渐渐不疼了,我不禁感叹这内力的强大。 萧珞然收了手,却不过是从后背移到了我的腰际,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突然便想,这一辈子要是都如此过也无妨。 “安辰轩,我问你,萧珞然是谁!” “是朕!” “那安辰轩是谁!” 他伸手将我拉入怀里,淡淡答道:“是你的四爷!” 不是王,而是我的四爷。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來:“那现在的你就不是我的了!” “等一切平定以后,萧珞然就是安辰轩!” 他的语气依旧很淡,一如当年,不过少了那份冰冷罢了。 我抿嘴笑笑,我知道他是不想骗我,那些甜言蜜语他也说不出來,如今的他是一国之主,身上肩负着的是一个国家所有百姓的期望。 “呀!” 我突然惊叫一声,从他怀里坐起身:“完了,不知道阿木醒了沒有,我得去看看!” “啊!” 萧珞然猛地一拽我的手手臂,我又硬生生的跌入他的怀中,然后听见他温怒的声音响在耳畔。 “阿木是谁!” 他……在吃醋。 我突然有些后悔跟他替到阿木,毕竟梦清阁的事,终究是我们之间一道横沟,至少现在……我还无法逾越。 肩上忽然一重,萧珞然已经将我的身子扳直了,那双耀眼的黑瞳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清儿,除了我,你的目光不准落在别的男人身上!” 我淡淡一笑,伸手覆上他的脸。 “四爷,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一句吗?” 我眼底一痛,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我会守护我所拥有的……” 搭在我肩上的手微微一颤,我继续说了下去。 “阿木是我的朋友,我在乎的人……” “那我呢?”他冷冷打断我的话。 我轻扬起嘴角,却扯出了一抹苦笑:“四爷,一个身边有那么多人,不可能只在乎一人……” “够了!”萧珞然伸手将我按在怀中,道:“朕不想继续听下去,那个阿木我会让人去照顾他,明白吗?” 我唇角的苦笑不褪反增:四爷,你终究还是不懂…… “清儿!”他俯身吻了吻我的发。 “嗯” “我想你!” 淡淡的三个字,却比任何话语都让我感动,只是盈眶的泪水却被我生生逼了回去,这个时候,不该落泪啊! 他紧紧了环着我的臂,声音低却无比坚决:“这一次,我绝不再放你离开!” “你这傻瓜!”我忍不住笑着伸手在他胸膛打了一拳。 这种甜蜜,怎样我都舍不得离开啊! 次日醒來,身旁已经沒有他了。虽然有些失落,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他还有他的事要办。 对了,也不知道阿木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 我打开门,金灿灿的朝阳照在脸上,如同落在心底一般暖洋洋的,只是一旁那冰冷的白影却显得有些不和谐。 我认识他,他便是昨天守在窗前等着我吃完饭的那人,昨日沒來得及细看他,今天有了机会我便细细打量了他两眼。 第一眼,这孩子长得真清秀。 第二眼,这孩子怎么会如此眼熟。 我突然吃了一惊,他怎么跟莫然长得如此相似,,除了那双咖啡色的瞳仁他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來的。 被我如此直白的盯着,纵然脸皮再厚的人也不免有些尴尬,更何况,这小子脸皮貌似还挺薄。 “咳咳”一声轻咳从他口中溢出,我却沒听见似地凑近了几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言!” “那莫然……” 岂料一听这名字他脸色骤然一变,厉声打断了我的话:“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就不认识嘛,这么激动干吗? 我不满的撇撇嘴,不去理他,径自朝我的房间走去,莫言却快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皇上吩咐过让你待在屋内等他回來!” “我若不等,他有沒有说过要把我怎样!” “这个…….”莫言一愣,皱起姣好的眉,摇摇头:“沒有!” “那就是了!” 我白了他一眼,绕过他。 “你要去哪里!”莫言再次赶了上來。 我有些不耐的瞪了他一眼,吐出四个字:“干君何事!” “我跟着你!” “随便你!” 我无所谓的甩出一句,却在心底暗叹:这人脸皮厚的程度真是……与沐寒不相上下。 ------------ 15、在乎与被在乎 床上的男子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只是还很虚弱,睁着眼睛有些呆滞的望着上方。 我蹲在床前,微笑着问道:“阿木,好些了吗?”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我身上,终于有了些神彩,突然他挣扎着拽紧我的手,用沙哑粗糙的声音拼命喊着:“他伤的很重!” “谁,谁伤的很重!” 阿木似乎激动了起來,全身开始抽搐,我忙握紧他的手。 “阿木,阿木,你现在不能太激动,别说话,别说话!”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把胜雪的白衣染成妖冶的红。 我顿时慌了神色:“阿木,我这就去替你找大夫來!” “不…不要!”他紧紧拽住我的手,艰难的喊着我的名字:“燕…燕长清……” “我在,我在!” 他张着嘴,似乎有话想说,我俯身侧耳在他口边倾听,阿木用尽全身力气对我喊出了一个名字。 我顿时身心巨震。 “莫言,皇上呢?” 我狂奔在街上,呼啸的风从耳畔刮过,那不争气的泪水在逆风中盛满眼眶。 安辰轩,你非要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伤尽不可吗?我只想跟你平静的走下去…..可为何你连这份平静都不肯给我。 我止步停在一座豪华的酒楼门前,朝阳下,进南楼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莫言跟在我身后也停了下來。 “他在里面对不对!” 我出声问道,声音却有些喑哑。 莫言点了点头,下一秒却已经拦在了我身前。 “皇上见的人很重要,你不能进去!” 我一字一顿的道:“他囚禁的人对我也很重要!” 眼前人眸中的坚决让莫言心底一颤,竟鬼使神差的替她让了路。 进南楼内很宽敞,不,应该说空荡的有些宽敞,楼内沒有小二,沒有掌柜,只是一派寂静,从而,二楼某一阁间细微的喧闹也就显得分外刺耳了。 “皇上,我们改良过的战船最快也要等到后天才可赶到,这样一來我们就不得不与暗帝的军队碰上了!”这样想來,尉迟卫不禁有些担心。 尹国太子,,尹莫君却毫不在意的一笑:“这又如何,依本殿看來纵然碰上了,就干脆给那暗帝一个下马威!” “太子说笑了!”萧珞然淡淡开口,屋内就在刹那安静了下來:“若是來的单单只有暗帝一方的军队也就罢了……” “皇上是担心天朝也会派兵前來!” 一旁久久沉默的老者突然开口接过话。 “沒错,若单只是暗帝一方,我们大可相助与依国,但若加上天朝,这一战的胜算…”萧珞然扫了一眼众人皆变的脸色,继续道:“…就只有四成!” 四成,还不到一半的把握不禁让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却是方才开口的那位老者朗声笑了起來。 “呵呵,皇上既然能如此估算,想必已经有了对策,抓住了那六成会失败的原因!” 好个奸猾的老狐狸,萧珞然心底冷笑,表面却仍是不变的平静,道:“司马丞相不愧是尹国三朝元老!” 若非是他相助,那尹莫君又怎可能坐上这太子之位。 不过……萧珞然眸中闪过一丝疑虑,这尹莫君才华谋略都远不及他三哥,,尹天珏,而司马廷向來手段毒辣深谋远虑,又怎会平白无故助尹莫君这样的废物登位。 “皇上过奖了,不知少主有何高招可否道出來让老夫也见识见识!” 萧珞然淡淡一笑,道:“既然这依国安辰橪势在必得,不如就让他夺!” 司马廷面色一变,沉声问道:“少主这是何意!” “哈哈哈哈!”坐在司马廷旁边青衫少年望着对面的白衣男子笑了起來:“司马相爷这几年征战沙场好像变得越來越有勇无谋了,你说对吧!夏侯尧!” 夏侯尧却是抿了抿唇,沒有答话。 司马廷心中虽怒,但见萧珞然并未出声制止他,也就不好发作,只得憋着一口气。 “祈王爷这话,老夫便当玩笑听了!” 十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道:“我四哥的意思很简单……” “什么人!”萧珞然目光一沉,拂袖一扬,身后紧闭的房门‘碰’的一声打开,那股强劲的力道将站在门外的素衣少女远远震开。 萧珞然心中一惊,飞身一跃接住了半空中落下的身影,忍不住沉声斥道:“莫言呢?我不是让他好生看着你的吗?他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跑到这里來!” 紧随着赶到门外的众人皆是一楞,尉迟卫道出了众人疑惑。 “余姑娘,怎么是你!”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半百老人已然面露凶相,一掌朝我劈來。 萧珞然侧身将我护在身后,一拂袖已然将那人弹开数丈。 尹莫君忙眼疾手快的扶住司马廷,道:“皇上,我们方才的对话她必定是听了去,这人留不得!” “她是我的人,留不留得好像还轮不到太子过问!”萧珞然淡淡开口,语气中鲜见的不悦令众人皆不敢再轻易接话。 我冷冷一笑,缓步退出他的保护之外,在所有人面前,屈膝跪下。 “奴婢冒昧前來,请皇上赐罪!” 即使低着头,我仍然可以察觉到他此刻轻蹙的眉,唇角的笑意突然便深了几分,却冷到了心底。 “请问皇上,如我这般冒昧不知礼数是否该被囚禁!” 萧珞然目光的凝重的望着眼前屈膝而跪的女子,淡声道:“今日就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 一阵脚步声响过,原本就空旷的进南楼此刻更是安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修长的手伸來扶我,我一侧身,微微避开了。 萧珞然面色沉了沉,道:“清儿,你这是在跟朕使性子吗?” 我抬头望着他,缓缓开口:“四爷,我只问你一句,沐寒在哪儿!” “沐寒!” 萧珞然冷冷一笑,眸中的寒意刹那让屋内的温度急速转降,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拽了起來,几近愤怒的低吼道:“你在乎的男人究竟还有多少!” 可能还是顾忌了我的身体,他的力道并不大,但相比与他的愤怒,我更希望他紧握住我手腕的手能使出全力,这样一來手痛了…..心大概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四爷…这样的你让我害怕!”我抬手轻抚上他的脸,目光忍不住柔和起來:“我爱你…但我的身边却并不只有你……” “.如果你依旧认为我的目光中除了你再不能容下其他人的话……那我也许会后悔,后悔回到你身边!” 紧握住我手臂的手忽然松了,我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此刻的颤抖。 对不起…安辰轩,即使明白这些话会伤害到你,我却终究还是亲口对你说了。 你的好,你的谨慎和小心翼翼我都能感受得到,但四爷,为什么你却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不肯给我。 我真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因此远离你身边,逃的远远的…… “对不起清儿…”萧珞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他低喃的声音缓缓传來:“如果你在乎…这样做如果你会开心,以后你身边的人……就留在你身边吧!” 这一刻,我深信眼前这个男人他是真的爱我,真的在乎我的……他所有的骄傲和霸道在这一刻都已经化为灰烬,只剩下对我无尽的宠爱和包容。 我忍不住在他怀里眼眶湿润:谢谢你,四爷,谢谢你的在乎……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阿木的伤势渐渐有了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再过不了多久,相信就可以恢复到以前那般活蹦乱跳了。 只是……他脸上的疤痕…… 我黯淡了双眸,如果沐寒在也许还有办法……可惜他的伤势却并不比阿木轻多少,我又有什么理由再让他來帮忙呢? 况且安辰轩的退让已经到了极限,我又怎能…… “想什么呢?” 一双大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 纵然不回头我也知道身后站的人是他,于是淡淡一笑。 “想你呢?” “噢,想我什么?倒是说來听听!” 萧珞然拦腰将我抱起搁置在他腿上,我面上一红,伸手便往他胸口上落了一拳。 “大白天的,你还真不害臊!”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我不安分的拳头,淡淡道:“我这房间沒人敢擅自闯进來!” 我一笑,方欲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好奇的问道:“对了,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來了!” “想你了!”萧珞然将头深埋在我的发间,闷闷的开口。 我咯咯一笑,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柔声问道:“这几天,累坏了吧!” 每日都是我睡下他才回來,清晨醒來却又不见了他的踪迹,我不想参与他的事,却也不忍心看他如此辛苦。 “今天还什么事要忙吗?” 萧珞然伸手顺了顺我的发,道:“沒什么事了,今天我想陪陪你!” 这几日她总是睡得很晚,又睡得极浅。虽然她嘴上说是睡不着,但他明白她是在等他,若他不回來她是绝不会安心睡下的,他也是担心她睡不安稳,无论多忙,他夜里总会回來拥着她入睡。 这就是牵挂一个人的感觉……萧珞然轻扬起嘴角,却听见怀中人苦恼的声音传來。 “怎么办呢?要是今天你晚点回來就好了!” “听你这语气倒是不愿我早回來了!”萧珞然淡淡道。 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快,我忙狗腿的笑笑,依偎在他怀里,道:“我本來想替你准备一顿晚饭的,现在你这么早就回來了,我都沒准备呢?” ------------ 16、情系一人,谁肯放手? 萧珞然轻皱的眉头缓缓舒张开了,他微微笑道:“现在去准备也不迟啊!” 我一骨碌从他怀里窜起來,刚跑出两步,又回过头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你要坐在这里等我回來!” 等他等了这么久,这回好歹该轮到他等我一次了吧! “嗯!” 他轻轻点头,我却如同得到了一个宝贵的承诺,转身乐颠颠的朝厨房跑去。 萧珞然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眼底倒映着女子远去的身影,一片柔和。 “皇上……” 紫萱站在窗外,神色紧张。 “怎么了?”萧珞然收回游离的目光,淡淡开口。 “暗帝他……亲自來了,约您黄昏在明月湖一见!” 萧珞然冷声问道:“麟和白相那边如何了!” “麟王爷已经率领百搜战船抵至天朝海岸,白相挥兵已经直逼襄阳!”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招声东击西,,安辰橪,你要如何解。 “通知白相,沒有朕的命令,不准攻打襄阳,至于麟那边,让他火速攻下祁阳、洛东和汕河三座城!” “是” 萧珞然静静坐在远地,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胸前的衣襟,仿佛可以触到她残留的气息,唇角就这样轻轻上扬,露出一抹纯净的微笑。 “清儿,等我回來!” 傍晚的天空被夕阳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他毫不留恋的起身踏出门外…… 这一趟去,不只是为了天下,也为了你…..清儿。 明月湖 四月,已经是属于春天了,但这满湖的碧水却依旧保持着冬天的模样,湖面被一层透明的薄冰覆盖,如同苍穹中那一轮清凉寂静的明月。 岸边静站的那人一袭黑袍上用金线绣着一条醒目的蟠龙,它曲折身子蓄势待发,但它的光芒却被这衣服的主人尽数夺去。 那是一张怎样俊美的脸,任何人看过一眼恐怕就再难挪开目光了,哪怕他只是这样安静的站着却也如同谪仙般令人望而却步。 他身旁摆放着一局未下完的棋盘,黑白两子纵横交错竟隐约拼凑成了天下两个字。 突然,一声鸟啼划破天际,紧接着数只惊弓之鸟从天空中飞过,只因那突來的男子。 青白的衣袂在清风中飞决,明明是绝世的容颜却比这湖水更加冰冷。 先前那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忽然淡淡一笑。 “四哥,好久不见!” “我还有要紧事,九弟有话便直说吧!” 对于他这声四哥,萧珞然显然并不差异,纵然他可以瞒过天下人,若想瞒过他安辰橪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好,那朕也就不必多费口舌了!”安辰橪回过身,黑袍上的蟠龙忽然如同觉醒了般散发着耀眼的金光,他扫了一眼身旁的棋局,道:“这一盘棋至今还无人陪朕下完,朕希望那个能陪朕决出胜负的人是你!” 萧珞然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言,掀袍坐在他对面,手执黑子,落入棋盘。 另一面,白子也是速度极快,围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安辰橪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 “今日來,朕有两件事想同四哥商议!” “第一,这依国四哥可是志在必得!” 萧珞然的目光环顾棋局,手起,黑子轻落:“依国地处要势,一向是兵家必夺之地!” 安辰橪冷冷一笑,继续问道:“第二,这天朝皇帝之位,你是否有意要取!” “如今这天下虽被分为十二国,各国皆野心勃勃,但都碍于天朝太过强大,加上第四大国燕国不明所以被天朝吞并,暂时还无人敢轻易与天朝作对,不过……”萧珞然目光一凛,一枚黑棋落入棋盘中央,顿时一整盘棋上的黑棋都如同活过來一般形成包围之势,他淡漠的声音便如同这有吞天之势般的黑棋般缓缓传來:“天朝这种霸主的局势终有一天会被打破……” 安辰橪微微蹙眉,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又怎会听不出來,这皇位他不是不夺,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等其他国反,而这一反则是全局皆乱。 “那要看谁有那个本事了!”安辰橪微微一笑。 白棋如同暗夜幽灵,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虽沒有顷刻扭转乾坤却暂时遏制住了黑子的发展。 这一盘棋他们从黄昏下到暗夜,从落日余晖到月明星稀。 “这一局棋,怕是下不出胜负了!”萧珞然微微一笑,爽快的罢手。 这棋局如同天下,两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平分秋色,但这天下又岂有平分之理。 “安辰轩!” 安辰橪低声唤住面前起身欲走的男子,颤声问道:“她……是不是在你身边!” 他说有两件事要与他商议,论的是天下…….唯独这第三件事,无论是他还是他,都沒有任何商讨的余地,因为那人,是谁都放不开手的。 萧珞然步伐一顿:“在又如何!”。 身后传來安辰橪决绝的声音。 “这天下也许我们还可以坐在一起谈论,但她……只能属于朕!” 萧珞然勾起嘴角,淡淡留下一句:“她,你要不起!” 如果身旁沒有她,纵然夺这天下又如何。 清儿,这一生一世,不,这生生世世,你身旁都只能站我一人…..我身边也只容得下你。 ‘吱呀’ 推门的声音很轻,但一贯浅睡的我还是被惊醒了。 “四爷,你回來了!”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冲來人露出一抹笑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惊,慌忙站起身:“这饭菜都凉了,我端去给你热热!” “不必了!”一只手夺过我手中凉透的菜,重新放回桌上,耳畔响起萧珞然温柔的声音:“是我回來晚了,对不起!” 我闷哼一声,赌气道:“你还知道晚了!” 突然唇上一软,他已经欺身压了上來,微凉的唇磨砂着我的唇瓣,顿时浑身如同触电般一阵酥麻。 他的舌尖轻轻撬开贝齿,滑入我的口中,两人顿时紧紧纠缠在一起,我面上一红,手不由自主的拽紧了他的衣襟。 许久,萧珞然轻轻松开我,手却仍然扶紧我的腰,像是生怕我突然消失了那般小心翼翼。 “清儿,沒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从我身旁消失!” “安辰轩……”我伸手推了推他,语气仍有些微喘:“你丫的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 总觉得眼前的他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的是哪儿不对,我倒反而说不上來了。 “你这胆子倒是越來越大了!”萧珞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眼底满满一片宠溺。 他手臂略一用力,将我打横抱起坐在桌前,轻轻皱了皱眉:“你这是在为我省钱吗?” 虽然心虚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我依旧秉承着…沐寒当初的厚脸皮精神,一本正经的道:“你知道什么?这豆腐青菜最有营养了!” 好吧......我承认我只会做跟豆腐有关的菜,譬如眼前这一大桌子的‘佳肴’。 “來,喝完豆腐汤吧!”我挣扎着伸手去替他盛汤却被他一把按下。 “你别乱动,我自己來!” 他尝了一口汤,面色平淡得令我分不清好坏,只好出声问道:“哎,味道如何!” “很难喝!” 我心中一怒,伸手夺下他手中的碗,愤愤道:“既然难喝就不要喝了!” 虽然我清楚自己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但这好歹也是我忙活了老半天的,即便我沒指望他能说什么好听的,但我也沒做好如此被打击的心理准备。 这男人,真不好伺候。 萧珞然笑了笑,重新夺过我手中的碗,道:“虽然难喝,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学,我也就只能将就着喝一辈子了!” “切,你这人脸皮真厚,谁要熬一辈子汤给你喝!”我嘴上虽骂着,心底却忍不住一片柔软。 “你的手怎么了?”萧珞然一把捉住我往后藏的手,目光沉了沉:“是切豆腐的时候割伤的!” 我心虚的吐了吐舌头:“技术失误而已,下次会小心的!” “还有下次,那些刀之类的利器你以后不许再碰!” “可是我以后还要给你熬汤呢?”我望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萧珞然轻叹一声,将我的手按在胸口,闷闷道:“你只负责熬汤,切菜之类的,我來!” “四爷,你太好了!”我一时得意忘形,抬高了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熬汤还有个皇上來打下手,我会不会太有面子了。 萧珞然无奈的将我抱在怀里,头疼的道:“你啊!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咯咯笑着,依偎在他温暖清新的怀里,突然便有些贪恋的不想再起身。 这个怀抱,真的会容纳我一辈子吗? 会的,我满足的勾起嘴角,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四爷,莫言呢?” 萧珞然轻抚了抚我的发,第一次沒有为我提起另外一个男人而生气。 “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会离开一阵子!”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四爷,那暗帝也是皇帝吗?” “不!”萧珞然轻声答道:“暗帝掌管天下最大的帮派,,修罗门!” “天下最大的帮派,那很厉害喽!”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那也与你无关!” 萧珞然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明显在警告我不准多想,我吐了吐舌头,暗暗道:其实人家还想问问你跟暗帝谁比较厉害。 ------------ 17、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四爷,我困了!”方才跟他闹去了还不觉得,现在躺在他怀里不由得一阵犯困。 “为了这顿饭,累坏了吧!” 我轻轻摇头,傻笑起來:“不,一点都不累,只是困了!” “嗯,我抱你去床上睡!” 深夜,盈盈月光透过窗散落屋内。 萧珞然静静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她睡得很安稳,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美好如她,他又怎会舍得让她躺在别的男人身旁。 安辰橪,也许这天下,我可以不要,但她……就算是死,我也绝不放手。 那天以后,萧珞然愈发忙了起來,但每一晚他都会准时回來,拥着我入睡,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我们终于在第六天的清晨坐船回去了冰国。 我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但我能肯定绝非什么好事,至少对依国的人來说是这样,因为坐船离开的那天,我看见街上所有人都神情悲痛,而且,在船舱里我还看见了另一名女子,相比与站在她身旁的红袖,她的容貌略显逊色,只是眉间那颗醒目的朱砂美人痣,却为她增色不少。 她的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悲伤,唯一的一点波澜也是在萧珞然牵着我的手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 “这位是依国公主,,任雪依!”萧珞然轻声解释道。 任雪依屈膝一福:“雪依参见皇上!”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悉数下跪:“参见皇上!” 我方想行礼,却被萧珞然紧握住手,耳畔传來他冷淡的声音。 “公主不必多礼,从这里出发到冰国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跟红袖她们说便好!” “皇上……” 萧珞然停下步伐,略有不耐的回过头:“什么事!” 任雪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请问皇上,待回了冰国皇上会如何处置雪依!” 她的国被他占领,她作为牺牲品被赠送与他,按理來说,她会被封为妃,在后宫享尽荣华富贵,可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希望眼前这个男人能真的把她作为他的妃,他的人來看待。 萧珞然轻轻蹙眉,方欲开口,衣袖下的手,却被身旁的女子轻轻拽紧,微皱的双眉缓缓松开,他漠然答道:“封为雪妃,入住雪松宫!” “那现在雪依便是你的妃了吗?” 这女人问題怎么这么多,就连我都有些不耐烦了,更别提萧珞然。 “你爱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吧!” 萧珞然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拂袖一扬,拉着我踏入了内间。 “哈哈哈哈……” 一进屋,我便开始不停的笑,萧珞然被我笑的变了脸色,只得用力将我按在怀中,一脸无奈的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我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好半天才平定了神色,勉强正色道:“安辰轩,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 刚才那句话果真够狠,不过…...我喜欢,我的男人又岂能跟别的女子暧昧不清。 “这就是你笑了半天的原因!”萧珞然黑着脸色反问道。 “对啊!” “你啊……”萧珞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甚是无奈的笑了笑。 “我怎么了?”我得意的反问道,突然想起冰国皇宫那些女人,一下子便高兴不起來了。 就算他如今不理会眼前这个任雪依,可皇宫还有更多的女子在等着他呢?弱水三千,他真的会只取一瓢吗? “想什么呢?”耳畔响起他淡淡的声音。 我怔怔的抬起头,伸手抚上男子俊美无双的容颜:“安辰轩,你毕竟是一国之主,若哪一天你有了别的宠妃,我……唔……” 他俯身压了上來,我后面的话已经被他尽数吞入口中,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朦胧间却听见他戏谑的声音淡淡传來。 “清儿,看來我这一生也只能独宠你一人了!” 在船上的时候,我一心只想快点回宫,但真的回到皇宫,我却开始后悔了。 萧珞然本想给我个名分,但当初在后宫看惯了深宫女人心,我执意不肯为妃,他无奈之下也便遂了我意,把最清静的未央宫赏给了我。虽然我无名无份,但待遇却跟那些正妃沒什么两样,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什么奇珍异宝赏了一大堆。 我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玩着萧珞然刚赏的一颗硕大璀璨的夜明珠,却把一旁的大婢女,,春锦给吓坏了。 “娘娘,这可是夜明珠,价值连城,您这么抛來抛去的,万一砸坏了奴婢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得,人家把掉脑袋这事儿都提了,我只好放下手中的夜明珠,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春锦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娘娘,你也别叫我娘娘!” “是,娘娘!” “你…….”好吧!我败给她了。 “春锦,把皇上赏的这些东西都分了吧!我也用不着!” “这怎么可以!”春锦一脸震惊,忙诚惶诚恐的跪下:“娘娘,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你沒有错!”我扶起她,顺手将夜明珠塞到她手里:“这颗珠子你拿去吧!它要是在晚上发光,我可就睡不着了!” “谢娘娘!”春锦感激的说着,又要跪下,我忙伸手拦住她。 “你要真谢我,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了,我可是会折寿的!” “呵呵!”春锦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娘娘折煞奴婢了!” 我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屋外,突然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 “春锦,小福子小桂子还有碧霞翠儿他们都去哪儿了,外面怎么冷冷清清的!” “娘娘还不知道!”春锦刚褪去的震惊再度浮现在脸上,见我依旧一脸茫然,她这才解释道:“今晚在雪松宫举行雪妃娘娘的册封大典,他们都去看热闹去了!” 原來今天是册封雪妃的日子,难怪…… “对了,娘娘,您怎么不去看看!” 我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想凑这个热闹了!” 春锦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位娘娘虽然沒有经过册封,但少主对她的宠溺未央宫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如今少主册封新妃,娘娘心里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大晚上的不伺候自己的主子居然跑到别的地方去看热闹了,娘娘,等他们回來春锦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见春锦一脸义愤填膺,心知她也是一片好意怕我难过,我轻笑着伸手拍拍她的脸:“好啦!春锦大小姐就别皱着眉头了,你也去看看热闹吧!顺便把他们带回來,免得他们一玩起來就忘记了时辰!” “可是……” “行了,这外面不是还有侍夜的宫女太监吗?别担心我,快去看看吧!然后回來说给我听!” 春锦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欢笑道:“那娘娘我就去把他们逮回來让您处置!” “快去吧!” 毕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天性自是喜欢热闹,得了我应允立即蹦蹦跳跳的朝雪松宫跑去。 一瞬间,偌大的屋内只剩我一人。 雪松宫与未央宫离得并不近,但这屋内太安静,静的我都可以清楚的听见那边传來的喧闹声。 今晚……雪松宫一定很热闹吧! 我心中一烦,索性熄了长明灯,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也挡住了那些闹人的喧嚣。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定是春锦那丫头又回來了,我无奈勾起嘴角,起身对她道:“春锦,我真的沒事,你去雪松宫看热闹去吧!不必管我!” “真的!” 黑暗中传來男子戏谑的声音,我一惊,随即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淡淡薄荷香萦绕在鼻翼间。 是他。 我忙探手去推他:“今天是雪妃娘娘的册封之日,你不在雪松宫陪着她,跑到这里來做什么?” “你真的想让朕回雪松宫!” 萧珞然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册封大典进行到一半,连未央宫的宫人都來看热闹,他却沒有看见她的身影,心里放心不下她,便借故离开,匆匆赶來未央宫找她,岂料一见面,她却推着他去别的女人那里,这无疑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不满的撇撇嘴,闷声闷气的嘟囔道:“我倒希望你來陪我,可那雪妃毕竟是依国的公主……况且只是个册封大典而已,我又怎么可以如此小气!” 听着女子话中的醋意,萧珞然唇角轻扬,方才的不快荡然无存。 “噢,想不到清儿还如此大方,那今晚朕是不是就可以留宿在雪松宫呢?” “你敢!”我心中一怒,猛的跳了起來头却撞上了床梁,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萧珞然忙将我搂在怀中,伸手轻柔着我撞疼了的额角,无奈道:“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哼!”我冷嗤一声,沒好气的道:“那你去找你那温顺乖巧的雪妃啊!” “这话也就你敢说!”萧珞然好笑的斥了我一句,依旧不轻不重的帮我揉着额角:“怎么样,现在好些了么!” 我枕在他的腿上,贪恋的摇摇头:“还疼呢?你继续帮我揉吧!” 他无奈的轻笑,继续揉着。 “对了,安辰轩,雪松宫那边热闹吗?” 额间轻柔的手顿了顿,然后男人淡淡的声音传來。 “很热闹!” “说给我听听吧!我想听!” “嗯,好......” 萧珞然静静的说着册封大典的盛况,他的声音很轻柔,却如同有魔力的催眠般让我的眼皮渐渐沉重……. ------------ 18、 不问对错 次日醒來已是清晨,身旁早就沒有了他,想必又去忙他那永远忙不完的公事了。 我无奈的笑笑,却看见春锦正端着洗漱用的脸盆进了屋。 “娘娘,您醒了!” “嗯,春锦,今天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皇上!”春锦一愣:“皇上他沒有來过啊!娘娘,您沒事吧!” 看她这样子八成是以为我受刺激了,我轻笑着从床上爬起來:“我沒事,可能睡迷糊了吧!” 也罢,只要我清楚他昨日是在这儿陪着我的便好。 用过早膳,小福子他们便围着我七嘴八舌的谈论着昨天庆典的事儿,毕竟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即便已经过了一夜,那股兴奋劲儿仍然还沒过去。 “娘娘,您昨天真应该去看看,可热闹了!”小桂子一脸憧憬的回忆着:“那些个王公大臣们送了好多礼物给雪妃娘娘,可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我配合的问道。 小桂子一拍大腿,学着雪妃的模样,嗲声嗲气的道:“蝶儿,把诸位大臣赏赐的东西都分了吧!” 我被他逗乐了:“呵呵,那最后这雪妃不是沒捞到什么好处!” “嗨,娘娘这您就不知道了!”小福子接过话道:“雪妃娘娘是把大臣们送的礼给分了,可她独独把皇上赐给她的好好收着了,尤其是皇上赏给她的夜明珠,她更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一直篡在手心里呢?” 夜明珠。 我不由得轻笑起來,继续问道:“那皇上赐给她的夜明珠跟我那颗比如何!” “娘娘说笑了,您那颗夜明珠可是独一无二的,不是雪妃娘娘那颗能比的!” 我存心要逗逗这小福子,便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來。 “可是我把皇上赐的那些东西包括夜明珠都分给你们了,这可怎么是好!” “那奴才把东西还给娘娘!” 小桂子忙诚惶诚恐的把身上宝贝着的珊瑚珠递给我。 我咯咯的笑了起來:“好,既然你要还给我那我就收下了!” 周围的小福子和春锦他们看懂了我的把戏,皆哄笑了起來。 小桂子这才发觉不对劲,挠头无奈道:“娘娘,您又逗我!” 正嬉笑间,却见一名宫女神色慌张的跑了进來。 春锦忙止了笑,怒喝住她:“你好大的胆子,沒有娘娘吩咐居然敢私自闯进來!” 那小宫女被春锦这一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娘娘赎罪,是那雪妃娘娘率一众新封的女伊前來,说是要拜访拜访娘娘!” 春锦不解的道:“这新妃娘娘跑來未央宫拜访什么?” 我淡淡一笑:“既然她们是來拜访的,春锦,你便替我迎她们进來!” “是” 按理來说这刚册封完的新第二日应随着皇上去拜见皇后跟太后,其他嫔妃倒是应该一一去给新妃请安。虽然春锦他们一口一个娘娘的叫我,但我毕竟不是妃子,自然就沒有去问候雪妃,如今她竟领着一众妃子过來见我,这一是抬高了我的身份,其二皇上并未选皇后…..也就在无形中将我变成了众矢之的。 这雪妃果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待雪妃领着一干人等入内,我这才上前屈膝一福。 “见过雪妃娘娘!” “哟,妹妹这架子可真大啊!” 开口的并非雪妃,而是跟在她身后的一名女伊。 只是……我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听上去有些耳熟,我仔细打量了两眼说话的女子,突然忆起來她便是那日在湘木阁嘲讽我的席玉娇。 “雪儿好久不见!”这轻柔的声音出自另一旁的白衣女子。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何素儿。 我有些欣喜的走过去:“素儿,我就说过你一定会被选为女伊的!” 那席玉娇却是冷哼一声,不紧不慢道:“被选为女伊又有何用,待遇还沒有妹妹好!” “是啊!”雪妃上前两步仔细端详着四周:“这未央宫的布置倒是比本宫那雪松宫还要好上一些……” 她说罢淡淡一笑,凑到我身旁道:“难怪皇上昨日不去雪松宫留宿了,原來留在这儿未央宫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春锦一时气不过,替我争辩道:“雪妃娘娘误会了,昨晚皇上沒來…….” ‘啪’雪妃扬手便扇了她一耳光。 春锦捂着红肿的脸颊,泪眼婆娑,却仍是固执道:“请各位女伊别误会,皇上昨晚……” ‘啪’又是一耳光落下,不过这一巴掌却并沒有落在春锦的脸上。 “娘娘……”春锦诧异的望着当着身前的人。 刚才那一耳光….居然是娘娘替她挨的,。 那雪妃也是一惊,显然沒想到我会为了一个奴婢去挨这一耳光。 “妹妹你这又是何必!” 我冷冷一笑:“既然雪妃娘娘唤余雪一声妹妹,那就请娘娘还春锦一个公道,春锦做错了何事娘娘要下次狠手!” 雪妃轻蔑的扫了一眼我身后的人,淡淡道:“既然妹妹非要姐姐给个答复,那好,本宫便让你心服口服,春锦错在两处,这其一,主子沒开口她竟擅自插嘴,该打,其二,昨晚本宫亲眼看见皇上离席往未央宫这边來,她居然诋毁本宫,意为本宫诬赖与妹妹,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该打!” “好,雪妃娘娘这两条该打倒是说的合情合理!”我轻轻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的道:“但妹妹有两点不明,请姐姐指教指教!” “你问吧!” “第一,姐姐方才口中的主子指的可是我!” “沒错!” “那既然如此,纵然那一耳光要扇也该是妹妹动手,所以,姐姐逾权擅自动妹妹宫中的人,该打!”我话音未落,已经扬手扇了她一耳光。 “你……” 我淡淡一笑,步步朝她走去,逼得雪妃连连后退。 “第二,娘娘说昨晚看见皇上离席朝未央宫这边走來,这未央宫坐落在皇宫深处,前面有霓裳殿,紫烟宫,甚至还有姐姐的雪松宫,娘娘为何一口便咬定皇上是來这未央宫!” “我……” “所以,娘娘出口污蔑余雪,该打!”我抢在她之前开口。 又是一耳光狠狠朝她脸上掴去,胆小的婢女都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我轻勾了勾嘴角,手停在离她脸一寸的地方。 “刚才那一耳光是替春锦讨个公道,娘娘您赏余雪的那一耳光,余雪就当做被蚊子叮了一口,娘娘请回吧!” “你好大的胆子!”雪妃气急败坏的吼道。 “这未央宫倒是热闹啊!”门口突然传來男子冷怒的声音。 一时屋内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仓皇下跪。 “参见皇上!” 皇帝冷眸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径直扶起那一袭轻衫的女子,忍不住低声斥道:“怎么只穿了这么点,你当真以为自己身子好吗?” 突然,他面色一沉,冰冷的目光落在女子红肿的面颊上,上面还有鲜明的五指印,明显是被掌掴过的痕迹。 “这是谁干的!” 他平时纵然对她再生气也舍不得动她分毫,如今竟然有人胆敢掌掴与她,。 “我沒事!”我躲闪着避开,生怕他看见自己此刻狼狈丑陋的模样,余光却看见雪妃已经哭啼啼的扑了过來。 “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帝淡不可见的皱眉,轻扫了她一眼道:“雪妃起來说话!” 未等雪妃开口,她那婢女蝶儿已经扶起她,迫不及待的替主子喊起了冤。 “皇上,您可要替娘娘做主啊!您看娘娘的脸!” 萧珞然回头看了一眼雪妃的脸颊,她也是脸颊绯红高肿,竟也是被人掌掴过。 “这是怎么回事!” 蝶儿不知深浅,继续禀道:“回皇上的话,这是余雪那贱婢扇的!” 雪妃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她知道皇上对那人的感情,绝非在意那么简单,蝶儿这么说,恐怕会惹祸。 “贱婢!”皇帝冷笑,话音未落,一股强劲的力道直直朝蝶儿袭去,她被狠狠摔在一边,口中吐出一滩殷红的血,昏死了过去。 一时间屋内仿佛被抽干了般沉寂。 皇帝声音清冷,唇角却仍挂着笑:“雪妃可还有什么要禀!” “皇上!”跪着的人中有人开口:“雪妃娘娘脸上是被余姑娘扇的!” 春锦忙诚惶诚恐的扑到在皇帝脚边,哽咽道:“皇上……皇上,是奴婢的错,求皇上不要怪娘娘,是娘娘替奴婢挡了那一耳光,都是奴婢的错!”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想上前去扶她,却被萧珞然拽住了。 “抬起头來!”他淡淡命令道。 春锦仰起头,将高肿的脸颊暴露在众人眼前。 皇帝冷了脸色,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雪妃骄横跋扈,贬为嫔!” 雪妃这事终于慌了神色:“皇上,是她先诋毁与臣妾……” “若朕不问对错呢?” 男子淡漠的声音响在耳旁,跪在地上的众人不由得都倒吸了口凉气。 原來若是弄清错的是那余雪,雪妃便沒有半分责任,但如今皇帝不问对错,即便错在余雪,那惩治的……也是她们。 xxxxxxxxxxxxxxx 更新压力很大啊~~但为了感谢亲这么久來的支持,小浅今日会再加更一章,大家多多订阅啊~保证每更最少3000字以上,希望各位亲们继续支持,送花送票票,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订阅,如果订阅好,小浅会不定时的暴更哦。 ------------ 19、莫问君心1 “臣妾谢皇上赐罪!” 雪妃紧低着头,透过光亮的地面,她隐约可以看见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从前在父皇的宫殿她从來沒有受过这等屈辱,被册封的第二日便被贬为嫔,这真是最可笑的笑话。 “皇上……” 我轻轻拽了拽眼前人流黄的袖子,他想必刚下早朝便赶了过來,衣服都未曾换过。 “嗯!” “是雪儿不对在先,雪妃纵然有错也不至与此,不如就罚她禁足一个月可好!”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做什么好人,只是为了萧珞然的名声,毕竟这雪妃也是依国的公主,他这般冒然的处置了她,恐怕会让其他有心人找到借口,借此來流传谣言伤他声名。 萧珞然轻一皱眉,却也沒有多言:“依你便罢!” “多谢皇上!” 晌午时分,未央宫传來一声声惨叫。 “啊!安辰轩,你轻点会死啊!很痛唉!” “别乱动!”萧珞然一把拉住我不安分的手,面无表情的道:“知道痛就好,下次看你还不敢这样乱來!” 我不满的撇撇嘴,任凭他用药膏替我揉着受伤的脸。 “那雪妃力气真大,隔着一张人皮面具都能把我的脸扇肿了!” 萧珞然沉了脸色,冷声道:“收拾好细软,搬去萧然殿跟朕住!” “吓!”我一惊,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萧珞然又好笑又好气,无奈的将我揽在怀中:“你这性子,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我却顾不得许多,继续纠结着刚才他说的话:“安辰轩,我住在未央宫都成这模样了,要是搬去了萧然殿…….” 那后果,我都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有朕在!” 硬的不行,只好來软的了。 “四爷~~~” “不行!” 萧珞然冷冷吐出两个字。 “四爷,若不然我白天陪你在萧然殿,然后晚上再回來好不好!” “不好!” “四爷~~~~” 实在拗不过我,萧珞然只得松了口。 “你去萧然殿陪着朕,想回來的时候便回來可好!” 心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我只好不情愿的点头。 袅袅檀香升起,熏染了大片光景。 萧珞然坐在桌案前翻阅着奏折,我则躺在他怀里开始捣乱。 “皇上,这临安在哪里啊!” “在临河边!”萧珞然的目光轻轻扫了我一眼,很快便移到奏章上。 “那临河又在哪里!”我一脸好奇无邪的问道。 “临河是冰国的一条大河,位于冰国的中央,流经十六座城!” “那临安排在第几啊!”我继续天真无知的追问。 除了谢桑一脸临危不变,他身边侍奉的其他几个小太监跟宫女失笑出声,但被皇帝扫过一眼之后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 “清儿,你是故意捣乱吗?” “哪有,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厚着脸皮,把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一词很好的诠释了一遍。 萧珞然轻勾起嘴角,在我唇上印上一吻,邪魅的伏在我耳边道:“清儿,里面就是朕的寝宫!”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我的脸瞬间红了,心知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我也不敢再闹腾,只得乖乖躺在他怀里,陪他看那些无聊的奏折。 然,二十分钟后。 “萧珞然,我饿了!” 我任性的叫着他的名字,不去看那些宫人差异的神色,却终还是仍不住唇角轻扬。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还沒到用晚膳的时候!” “那怎么办!” “奴婢参见皇上!” 有人闯入殿内,我定睛一看,竟是春锦。 “春锦,你怎么过來了!” 见皇上沒有异议,春锦轻笑着凑上前,将一盘青枣摆在桌上。 “娘娘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吃些零食,这些枣儿是小桂子爬到树上刚摘下的,味道可甜了,奴婢便送來给娘娘尝尝!” 我拿起一枚枣放入口中细嚼,不由得微笑了起來,春锦还细心的把枣核去掉了。 “來,赏你一个!”我挑了一颗大枣喂给萧珞然:“怎么样,甜吗?” “嗯!” 他轻轻点头,目光却仍然游离在他的奏章上,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一心二用的本事还真高。 待春锦走了,他这才低头看我:“你怎么这么多怪癖!” 我口里含着枣只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皇上轻笑,执起一颗青枣喂到我嘴里:“这下总算乖一点了!” 这一不经意的笑容,却让那些侍奉的宫女都失了神,在他们眼里,皇上一向都是冷漠的,即使偶尔露出笑容,却也是冰冷如昔,如今面对着怀中的人却总在不经意间露出那般宠溺的笑,他们不禁开始揣测起皇帝怀中人的來历。 我就这样赖在他怀里,看他翻阅奏折,偶尔扯扯他的袖子,萧珞然便会拿一颗枣喂到我嘴里。 这种幸福,甜蜜到让人羡慕,却又美若虚幻,有时候我很害怕这是一个梦,哪日醒來,我又是孤身一人,但还好,每次睁开眼睛,总能看见萧珞然那张俊美的脸,仿佛在提醒我这一切不是梦,真的是属于我的。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可为何……我却仍然那么不安。 这样幸福安逸的日子我又过了半个月,直到那晚一封八百里加急快奏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从那晚开始,萧珞然总是很晚才一脸疲惫的回來。虽然在依国那几日他也是忙到深夜,可他从未露出过这般疲惫的神情。 直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每每我去问他,他却总是让我别担心这些,不肯对我多透露半个字,就连白相跟十一也开始对我有些躲闪。 “清儿!” 有人轻轻走进來,我知道,能入这萧然殿的,除了他,再无第二人了。 我快步上前去迎他,却被他轻轻推开,我一愣,却见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重新将我拥入怀中。 “清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错愕的在他怀里点头。 “我在!” 身子突然腾空,再定神,我已被他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明明是一气呵成的动作,可为何……我却从中读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感。 “今晚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吧!” “四爷……”我伸手自后轻轻保住了他精瘦的腰,喃喃哀求道:“今晚别走好不好!” 沒有理由,只是突然便害怕了,害怕他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 萧珞然身子一僵,回过头,终还是轻笑着将女子搂在怀里,宠溺道:“那朕守着你睡下可好!” 我依偎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手却不由自主的拽紧了他的袖子,生怕他会突然离开。 良久,我听见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清儿,朕要处理些事,明日你便搬回未央宫去住吧!” 虽然对我说话时,他的声音总是清凉淡然的,但这一句话听來却比那月光更为清冷,竟让我油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搂紧了他的腰,问道:“四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珞然伸手抚着我的发,悠然道:“就算天塌下來,还有朕呢?” 我支撑着坐起身,探手抚上他的脸,忍不住一阵心疼,不过数日,他却消瘦了这么多。 “四爷……你这么久是不是为国库省钱來着!”我努力扯出一抹笑。 他淡淡一笑,却不答话。 我便继续道:“如果国库沒钱了,就把你赏我的那些东西都卖掉吧!应该还能……” 我后面的话被他尽数吞沒在口中,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心底却是一阵酸涩。 这个吻……有点冷啊! 他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纵然就是这样静静望着,我甚至能毫不费力的看清他眸中被压抑着的火苗,脸不由自主的烧了起來,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响在耳畔。 “清儿,无论怎样,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对吗?” 我心中一软,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吐出一口气,郑重道:“对,永远都陪着你!” 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就这样轻笑起來,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笑的那么满足……. 第二天,我便回了未央宫。 除了日日來萧然殿见我的春锦之外,小福子翠儿他们都很兴奋,晚上甚至张罗着给我开个欢迎会,最后在春锦一口一个不吉利中幸怏怏的罢了手。 回未央宫的那一天晚上萧珞然沒有來,这也是回宫这么久,第一次沒有晚上跟他睡在一起,而那一夜,我很沒出息的失眠了。 然,第二天清晨方睡下不久却被翠儿的哭喊声惊醒了,我出门,却看见一众御林军包围了未央宫。 为首的那人我认得,他便是那日在进南楼中的白衣男子,,夏侯尧。 “娘娘……”翠儿哭喊着奔到我身边。 我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回过头淡声问道:“请问夏侯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來未央宫所为何事!” 他冷冷一笑,从袖间拿出一道圣旨,那金玉流黄的颜色生生刺痛我的眼眸,却终还是不得不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未央宫女伊余雪顶撞雪妃,不分尊卑,令朕心生厌烦,着令今日移出未央宫入住冷宫,不得延误。 钦此” “怎么会,皇上那么疼爱娘娘,不可能的!”春锦一脸震惊的上前欲辨清那圣旨的真伪。 我冷声喝住了她:“春锦,退下!” ------------ 20、莫问君心2 “娘娘……” “如果你还当我是娘娘的话,就退下!” 春锦狠狠瞪了那夏侯尧一眼,走到我身旁。 夏侯尧却如同沒看见般,催促道:“余姑娘,您快点收拾东西搬去冷宫吧!” “夏侯大人,我这沒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我有几句话想跟我的丫鬟们说,可否给我点时间!” “你只可以带一名婢女去冷宫,有什么话就快点跟她们说吧!” 夏侯尧转身,守在了殿门外。 翠儿跟小福子他们都围了过來,个个脸上挂着泪痕。 我扑哧一声轻笑了起來,打趣道:“我这又不是去死,你们干吗都哭的跟泪人似的!”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开我们玩笑!”小桂子难过的撇撇嘴,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这一笑,其他众人也都跟着破涕为笑了。 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往日熟悉的容颜,我故作轻松道:“行了,我想应该马上就有新主子要过來住了,你们要好好对待新主子,春锦,你愿意跟我去冷宫住吗?” 春锦一愣,转身匆匆奔进屋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背着一个深色的包袱走了出來。 “娘娘,我们走吧!” 这丫头速度真快。 “春锦姐姐,你好好伺候娘娘啊!” 春锦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说话的翠儿:“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准跟新主子犟嘴知道吗?” 这春锦……我忍不住心头一软,就是嘴硬心软的主儿。 冷宫坐落在皇城最偏僻的角落里,推开殿门,便看见四方的角落里杂草丛生,有些长得好的,甚至能掩盖了人影,不过里面总算有间宽敞的屋子尚算能住人。 我跟春锦收拾了一翻,都已是大汗淋漓。 “春锦,这屋里只有一张床,看來晚上咱们两只能挤着睡了!”我轻笑道。 春锦却小嘴一撅,道:“娘娘,您不委屈吗?” 我漫不经心的反问道:“委屈什么?” “前两天您还在皇上怀里陪他阅读奏章,如今,却身在这清清冷冷的冷宫之中…….” 想起这前后的反差,春锦愈发的替我不甘心。 我莞尔一笑,道:“皇上也有他的不易,况且这冷宫倒是比未央宫还清静不少,我也省得去看那些勾心斗角,好了,你去把翠儿送來的那些被褥搬來吧!” 见我如此不在意,春锦只好应了声,去门外搬那些褥子。 目送她出门,我唇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凝目定定的遥望着远处的萧然殿。 四爷,我相信你这么做有你自己的理由……可是?究竟出了什么事,竟非逼得你不得不把我移入冷宫。 “哟,你主子呢?” “娘娘她在屋里休息,请各位女伊跟雪妃娘娘止步!” 门外传來一阵吵闹声,我起身出门去看,却见雪妃领着一众女伊前來,这形势让我想起了那日在未央宫,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只是这次……他不会及时來替我解围了吧! “见过雪妃娘娘,各位女伊!”我屈膝一福。 却看见一只粉底兰花的绣花鞋停在我面前,头上传來雪妃讥讽的声音。 “呵呵,妹妹在这里可住的安稳!”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刚收拾好屋子,还沒入住,这话,雪妃不妨过两天再來问!” 如此迫不及待的來羞辱我,这雪妃的性子,可还真是急啊! 雪妃面色一变,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今天清晨便有圣旨传來,解了她的禁足,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余雪已经被打入了冷宫,想來那时只是皇上一时起兴所以才对她宠爱有加,如今腻了她,自然也就弃之不理了。 “看來被打入冷宫一事并未给你多大教训,竟还敢对本宫出言不逊!”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迎面袭來,我下意识的伸手捉住了挥來的那只手。 见我还敢还手,雪妃不禁怒了,厉声喊道:“來人呐,把这贱婢抓好了!” “是,娘娘!” 蝶儿领着两名宫婢上前便要抓我的手。 我冷冷一笑,甩手便是一耳光落在蝶儿的脸上。 “你还不配!” 雪妃神色一惊,目光扫过我身后的人,突然明白过來,急忙喊道:“去抓住那个贱婢!” 蝶儿立刻明白,朝身旁的两名宫女使了个眼色,她死死抱紧我,那两名宫女上前便抓住了春锦。 我面色一冷,急声喊道:“任雪依,你有本事便冲我來!” “蝶儿,你给我抓紧她!”雪妃冷冷一笑,迈步便朝春锦走去。 我心中一急,挣开蝶儿的手,很快却被另一人死死按住,我回头却正看见席玉娇有些狰狞的面目。 “你放开我!” 话音未落,我便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 “让你这贱婢跟本宫作对!” ‘啪’又是一耳光。 望着春锦瑟瑟发抖的身躯,先前那段被遗忘的记忆涌现在脑海里。 那个夜晚,月她为了我也是这般被人钳制着双手,任人宰割。 不,不能让春锦受这种屈辱。 我狠狠一踩蝶儿的脚,她立刻吃痛的松开了手,我抓住这一空隙,奔上前去,凝视着春锦被扇红的面颊忍不住鼻子一酸,回过头冷冷道:“任雪依,你不过是恨我,何必为难她!” 雪妃扫了我一眼,微笑道:“余雪,本宫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让本宫将当日一耳光的耻辱十倍的还给你,你若不依也可以,本宫便让皇上把春锦调去雪松宫,你看如何!” “好,你说话可要算话!” “娘娘,不要……”春锦哽咽着拽紧我的衣袖。 “那是自然!”雪妃得意一笑,扬手便是一掌掴了过來,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拽紧我衣袖的手愈发用力。 “住手!” 门口传來一声怒吼。 众人齐齐回过头去,我睁开眼睛不由得吃了一惊,那喊住手的不是别人,竟是夏侯尧。 雪妃凝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这后宫之事,夏侯将军也有兴趣参与吗?” 夏侯尧冷冷扫了一眼众人,道:“这后宫之事本将军沒兴趣参与,只是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擅自闯入冷宫,雪妃娘娘跟诸位女伊若再不走,休怪夏侯失礼了!” “你……”雪妃回过头恼怒的瞪了我一眼,率领一干人等拂袖离去。 我上前屈膝一福,道:“多谢夏侯将军!” 夏侯尧蹙眉看了一眼我身后双颊高肿的春锦,躬身道:“本将军也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事,再说余姑娘若真要谢恐怕要谢谢那位女伊,若不是她及时通知,夏侯也不可能赶來,本将军还有事,就告辞了!” “将军慢走!” 我凝眸注视着夏侯尧离去的身影,暗自思衬,女伊......莫非是素儿,,对了,方才來的女伊之中唯独沒有她,原來是她去通报了。 我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春锦被我这笑看得莫名其妙。 “沒事,來我帮你上药!” 朦胧的月光笼罩大地,好像在告诉人们已经深夜了。 待春锦熟睡,我蹑手蹑脚的起身,坐在台阶上,凝眸遥望着天空中那轮皓月,不由得轻笑起來。 是什么时候开始……身旁沒有他,我会睡不着。 脑海里浮现出萧珞然那张日渐消瘦的脸,不由得心里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把,硬生生的疼。 萧珞然,我好像……开始想你了。 深夜,萧然殿被笼罩在一片朦光中。 “皇上…….” 女子娇滴滴的唤着,自后伸出白皙的玉臂如蛇般勾上男子的脖颈,那男人回头凝望着女子绝色的容颜,黑眸忽然狠狠一动,用力将她扯如怀中,俯身稳住了她诱人的红唇。 那女子也是一愣,很快便媚眼如丝的瘫软在他怀里,探手轻轻替他解开衣袍。 萧珞然的动作突然硬生生僵住,他伸手抓住女子不安分的手,淡淡道:“朕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你去未央宫睡吧!” 玲霜轻吻了吻男子的面颊,柔声道:“皇上,玲霜今晚睡在萧然殿好不好!” 柔媚如丝的话语,玲霜自以为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拒绝,岂料,皇帝却轻轻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道:“不行!” 她睡过的床,他便再不想让别的女人去碰。 “皇上……”玲霜还要多说,一旁侍奉的公公已经冷冷开了口。 “玲霜姑娘请回吧!过几日皇上便会替你安排册封大典,封您为燕妃!” 想到过几天她便能成为这位年轻俊美的皇帝的妃,玲霜不由得动人一笑,从男人怀里起身。 凝视着那抹远去的魅影,萧珞然皱皱眉,即使长得再像,她不是她,也不可能会成为她。 “谢桑!” “奴才在!” “冷宫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今日那雪妃领着一众女伊前去看余姑娘的笑话,若不是夏侯尧及时赶到,恐怕余姑娘就得受苦了!”想起女子当时倔强的模样,谢桑不由得苦笑:“这余姑娘倒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儿,宁愿被雪妃掌掴十下也不肯让自己的婢女受委屈!” 皇上轻扬起嘴角:“她就是这个性子,不守在她身边,朕还真放心不下!” ------------ 21、莫问君心3 谢桑皱眉,道出了自己的疑虑:“皇上,既然您这么在乎余姑娘为何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皇帝回过头轻看了他一眼,明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让谢桑震在原地,许久,他听见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如同隔了千万世的时光,久久在他耳中回荡。 他说:“谢桑,这个天下朕都可以去赌,唯独她,朕不敢赌,因为朕……输不起!” 谢桑深深看着自己的主子,突然老泪纵横。 这个年轻的帝王经历了太多,承受了太多,当初皇后娘娘为了保他性命,将他与天朝四皇子调换了身份,他谋划数年,终于凭自己的力量重新兴国,他的才智谋略远胜与先皇,只是那份痴情却与先皇如出一辙,先皇为了一个女人亡了国……谢桑轻叹,但愿这份痴情不会再让这位帝王一世悲伤。 简单吃过早饭,我正收拾碗筷,一双轻柔的手却自后蒙住了我的眼睛,耳畔传來女子轻笑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我一笑,道:“素儿,别闹了!” 见被我识破,素儿笑笑,松了手。 她环顾屋内,问道:“雪儿,你这边可还缺什么东西,我帮你带过來!” 我在她对面坐下,道:“我什么都不缺,倒是你,你是怎么进來的!” “那守门的将领一看是我也沒有多说便让我进來了,可能是昨日夏侯将军下了命令吧!” “这么说昨天真是你去通风报信了!” “嗯,我昨天本想來冷宫看看你,岂料却看见雪妃在找你麻烦,我心里着急,也沒法子,真好碰上夏侯将军,所以就跟他说了!” 想起昨天的事,素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谢谢你素儿!”我执起她的手,感激道。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在宫里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还能不帮你吗?”素儿低头,轻叹道:“我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帮不了你!” 我一拍脑门,站了起來:“素儿,我还真需要你帮个忙!” 半个时辰后,素儿已经将一大碗豆腐递到我面前。 “谢谢,素儿!” “沒关系!”素儿笑笑,不解的皱起姣好的眉:“可是你要这些豆腐做什么?” “我想炖一碗豆腐汤,你帮我端给皇上……” “豆腐汤,!”素儿惊叫失声,那表情显然在说:你脑子沒问題吧! “对,你帮我端给皇上,如果皇上喜欢,那便是你的功劳,如果皇上不喜欢,你便跟他说是我非让你端过去的,反正我已经身在冷宫了,再差也坏不到哪儿去!” 见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素儿虽心有疑惑,终还是轻轻点头。 萧然殿 皇帝的目光落在桌案一角那一盅豆腐汤上,微微一动,问道:“这是谁送來的!” “回皇上,是何女伊送來的!” 身后有宫女轻答。 皇帝探手端起那碗豆腐汤,被压在碗底的一张纸条映入眼帘,他用两指轻轻夹起纸条。 纸张有些破旧,有些模糊,可那上面每一笔勾勒,每一抹痕迹,似乎都记载着跨越千年万载的思念。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皇帝轻声重复着那上面的字句,渐渐眉眼含笑。 以后每天晌午都有这样一碗豆腐汤出现在桌案一角,碗底都压着一张字条,或长或短,却都是禅语。 那些有些破旧的字条被皇一一收好,如同珍宝似地不让任何人触碰。 所有萧然殿侍奉的宫人都以为那豆腐汤是何女伊所熬,那字条也是何女伊所写,但只有谢桑明白,这世间只有那一人能让皇上露出那样的笑容。 我坐在火炉前用扇子轻扇着风,小火熬炖那豆腐才不容易失了营养。 春锦今早起來发现竟把那颗夜明珠落在了未央宫,便风急火寮的前去找,一时间这冷宫更加安静了。 只是…….我轻轻皱了皱眉,平日这冷宫是听不见外面的喧嚣,如今竟隐隐有些喧嚣声传來,不知这后宫又出了什么事。 正疑惑间,素儿已经走了进來。 “素儿,你今日可是來早了!”我轻笑着回过头,却发现她面色不善,不由得也神色一紧,问道:“怎么了?” 素儿紧抿着唇,鼓足了勇气才缓缓开口。 “雪儿,你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了吗?” “嗯,我刚才还在纳闷出什么事了!” 素儿神情黯淡,低下头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封新妃了!” 我身子一僵,却仍勉强笑道:“皇帝纳妃很正常啊!” “可是那新封的燕妃她…...住进了未央宫!” ‘啪’ 手中的扇子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般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瞬间,屋内一片死寂,唯有那炖着的豆腐汤发出嘶嘶的响声和着外面的喧闹传入耳中。 “雪儿…”素儿担心的看着我。 “我已经离开了,自然会有新娘娘搬进去了!” 我勉强一笑,俯身去捡那扇子,那一刹那竟天旋地转,最后晕过去的那一刻,我只看清素儿那张担心的脸,耳畔回响着的,却是自己无奈的轻叹。 燕长清,你果然是个妒妇。 “雪儿,雪儿,你醒醒啊!”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素儿舒心的一笑,却独独沒有看见期待的那人,眼角突然有些湿润。 见我黯淡了神色,素儿自责道:“雪儿,都怪我多嘴,不该跟你说那些的……” 我轻拉住她的手,苍白脸上勾起一抹微笑,道:“不是你的错……” 我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便要下床,素儿忙伸手扶住我,道:“你身子弱,还是多躺会儿吧!” “那豆腐汤……”我心里惦记着厨房那炖着的豆腐汤,脚下一个踩空,顺势跪倒在地。 素儿小心翼翼的搀起我,不满道:“亏你还这么惦记他,可皇上此时正忙着跟新娘娘玩乐又怎会在乎你那一碗豆腐汤呢?” 听出了她语中的不快,我笑笑,轻斥道:“你这话也只可在我面前说说,若是叫别人听了去,那可要惹麻烦的!” ‘碰’ 正说话间,门外传來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待素儿搀着我走出门外,我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春锦奄奄一息的躺着地上,原本粉色的宫装被血染成了妖冶的红色,她头发凌乱,遮住了大部分脸,只露出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泪水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 “春锦!” 我嘶喊着着奔上前去,跪在她身旁,怎么都不肯相信眼前这个血人便是早上还叫我起床的春锦。 “娘….娘娘!” 她虚弱的笑着,费力将手上的东西塞到我怀里,做完这件事她好似才松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愣愣的盯着怀中那颗被血染红的夜明珠,愤怒,疑惑,悲伤一股脑的涌了上來,到最后,却化成了无声的哭泣。 一滴滴泪水落在春锦的脸上,很快便与血污融合在了一起。 “春锦,春锦……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我疯了似地从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门外冲去。 “太医,太医在哪儿,來救救她,救救她啊!” 素儿拼命拦住我,哽咽着吼道:“雪儿,你冷静点,你若是强闯出去,外面的禁卫军会杀了你的!” “发生了什么事!”闻声走來的白文清看清眼前这一幕,不由得也惊呆了。 “白丞相……”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到在他脚步,哽声哀求:“叫太医,叫太医救救春锦!” “娘娘,娘娘!”白文清俯身抱起脚下昏倒的女子,朝门外的禁卫军冷声吼道:“快去找太医!” 那卫兵却是一迟疑:“燕妃娘娘说过……” “我不管她说过什么?你若再敢延误,信不信本相就地砍了你的头!”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只是觉得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一个人行走在天地间,独独等着那一人,只是那人明明触手可及,却又离得好远好远…… “她若是有半分闪失,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人头落地!” 这样冷怒的声音,好熟悉。 一滴泪突然从眼角滑过,绽放在枕边成了一朵破碎的花。 朦胧间似乎有人答了话,只是说了什么却沒听清,我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身旁的人,喃喃道:“安辰轩……你这个混蛋!” 萧珞然身子一僵,凝眸望着女子憔悴的面容,俯下身子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低喃着:“清儿,对不起,对不起……” “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萧珞然低应了声,转身欲走,只是那袖子却被女子死死拽住手心,他轻轻扯了扯,那昏迷中的人却凭着意念拽得更紧了。 他无奈的笑笑,将她搂在怀里,怀中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拽着他袖子的手渐渐松开,只是这回他却不愿放下了。 谢桑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悄无声息的将那老太医带出了门外…… “春锦,春锦!”我惊叫着从床上坐起來,却看见春锦正趴在床边微笑着望着我。 “娘娘,您醒了!” 她的声音还很虚弱,却终究让我有些熟悉了。 ------------ 22、由来只闻新人笑 我一把抱住她,忍不住泪眼朦胧:“春锦,你沒事了吧!” 虽然被娘娘抱住了伤口,春锦依旧咧开嘴笑了。 “娘娘,我沒事了,倒是您昏迷了三天,可吓坏春锦了!” “对了春锦!”我郑重的望着她,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來的!” “沒什么……都过去了!”春锦躲闪着避开我的目光。 我板正了她的身子,道:“你若还当我是主子,就跟我说实话!” 春锦见实在瞒不过我,只好道:“娘娘,我说也可以,但您听完不能为春锦去讨个公道!” “我会冷静的!” 冷静的替你讨个公道。 “那天我去未央宫找那颗夜明珠,岂料一进门便看见一个婢女正拿着那颗夜明珠跟身旁的宫女说那是皇上赏给燕妃的,可春锦明明记得那是娘娘那颗,一时气不过,便去找她理论,这时候新册封的燕妃从屋内出來,听我说了原委竟二话不说将那颗夜明珠夺了去,然后便遣人赶春锦走,说是春锦误了她册封的时辰…春锦不依,去抢那颗夜明珠,所以……” 我面色一冷,接过话道:“所以她便让人把你打成这样!” “娘娘,春锦沒事,好在夜明珠要回來了!” 春锦乖巧的笑着,我却心如针扎,伸手摸着她苍白的脸颊,轻声问道:“后悔跟在我身边吗?” 春锦摇摇头,道:“从娘娘替春锦裆下那一耳光开始,春锦就发誓此生只侍奉娘娘一人,只认娘娘一个主子!” 自从七岁那年进宫,嬷嬷跟她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忍,多少屈辱打骂她都忍过來了,可是那天看见娘娘挡在她面前,替她挨那一巴掌,她却落泪了,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的侍奉在一人身旁,决心不离不弃。 所以在看见那燕妃拿着娘娘的夜明珠,她才会疯了似地上去夺,只为取回属于自己主子的东西。 “好,你既当我是主子,我就不能让平白受着屈辱!” 我面色一沉,拉着春锦便朝未央宫走去。 如果被打的是我,也许我会忍,可如今受了屈辱的是春锦,是一口一个主子叫我的人,这让我怎么能忍。 “娘娘请留步!” 侍卫冷冰冰的拦住我的去路。 “让开!” “娘娘若要硬闯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今天我是闯定了!” 我冷冷推开架在身前的两把刀,拉着春锦径直朝未央宫的走去。 那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一人问道:“我们要不要把她拉回來!” 另一人耸耸肩,道:“皇上下过令让我们好生看着她,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但她非要出去,这也不是我们能拦得住的!” 再次來到未央宫,我险些有些认不出这座熟悉的宫殿了。 原本淡雅简单的未央宫现在一派喜庆的红色,殿门外还堆放着一堆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我心底不由得冷笑,看來萧珞然倒是对这个新妃宝贝得紧呢? “站住,大胆贱婢居然敢擅闯……”那宫女话未说完已经被我扬手推开。 “燕妃呢?”我冷冷问道。 “是谁在找本宫!”屋内传來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 随后,女子一袭紫色裙纱缓步出现在众人眼前,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我顿时惊讶的浑身一颤,那人的脸……竟然跟我面具下的脸一模一样,不,或者说,有九分相似。 纵然容颜再像,她眉目间的感觉也跟我全然不同,自然便做不到十分相似。 “怎么又是你这贱婢!”燕妃轻皱柳眉,看向我身后的春锦。 我轻轻拽紧住春锦发凉的手,冷冷问道:“燕妃昨日为何要伤我丫鬟!” 燕妃一愣,突然反应过來,轻笑道:“原來你就是这未央宫以前的主子啊!你可别冤枉本宫,若不是这贱婢來抢本宫的夜明珠,本宫也不会让人动手!” “胡说!”春锦涨红了脸道:“那明明是皇上赏给我家主子的,天下只此一颗!” “你这贱婢又敢胡言!”燕妃也是一怒,道:“紫蝶,替我抓住那贱婢,今日本宫非要撕烂她的嘴不可!” “是!”紫蝶冷冷一笑,朝春锦走來:“上次沒打死你,今日可是你自找的!” ‘啪’ 我扬手一耳光,将那紫蝶扇倒在地,不屑道:“就你这贱婢也敢动我的人!” 燕妃气急败坏的喊道:“來人啊!把这女人给本宫抓起來!” 四下的宫人都是一愣,在疑惑该不该出手,当初这余雪可是皇帝心尖上的肉,雪妃因为误扇了她一耳光差点被皇帝贬为嫔,如今这余雪虽被打入冷宫,她当初受宠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一时间,竟无人敢动手。 “好,你们这群奴婢……本宫自己动手!” 燕妃大步跨上來,一巴掌便朝我脸上挥來,我冷冷一笑,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迅速从她脸上扫过。 ‘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未央宫。 燕妃像是看怪物般盯着我,下一秒说出了那句狗血的台词。 “你…你这贱人居然敢打我,!” ‘啪’ 又是响亮的一耳光,都被骂贱婢了,不多打几下岂不吃亏。 “娘娘!” 紫蝶惊呼着想上前,却在被我撇过一眼之后生生定在原地,手不自觉的抚上被扇红的脸颊,再不敢轻易上前。 “让你欺负我的人!” “让你骂贱婢!” “让你嚣张!” 随着我的声音清脆的耳光声也依次响起,直到门外传來那声冷怒,生生定格了我高举的手。 “有谁能告诉朕出什么事了吗?” “皇上!”燕妃顿时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扑到在來人怀里,屋内其他人顿时齐齐下跪。 “奴婢(奴才)参见皇上!” 皇帝低头望着怀中哭成了泪人的燕妃不由得轻皱了皱眉,冷声问道:“谁如此大胆,居然敢掌掴燕妃!” 我站在原地,淡淡道:“是我干的!” 心中却想,这回他不会再不分对错的袒护我了吧! 一听我认得如此痛快,燕妃哭声愈发大了起來。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余姑娘闯进來不分青红皂白便掌掴臣妾!” “是啊皇上,她还扬言要打死娘娘呢?”说完,紫蝶还不忘解气的瞪我一眼。 “不是的,皇上……” “春锦,住嘴!” 春锦开口要为我辩解,却被我冷声喝住了,我静静看着那人,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他最讨厌动不动就落泪的女人,可为何现在他却将怀中的泪人儿搂得那么紧呢? 皇上扫了我一眼,冷声道:“掌掴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过奖了!”我浅浅笑着,心脏却一阵抽搐。 明明说过会相信你,可这一刻,我却突然有点怀疑自己。 “皇上,您看这贱婢胆子多大啊!这日后还不得骑到臣妾头上去!”燕妃依偎在他怀里,娇嗔着。 皇帝淡淡一笑,反问道:“那你要如何处置她!” “她方才扇了臣妾五个耳光,臣妾要十倍的讨还回來!” 谢桑不禁轻皱了皱眉,却听见男子淡漠的声音传來。 “谢桑,你來动手,就依燕妃的话,掌掴五十!” 谢桑一愣,躬身问道:“皇上,是掌掴谁!” 皇帝轻一皱眉,道:“朕的话,你听不清楚吗?” “是” 谢桑顺从的应道,仿佛刚才的疑惑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一般。 “余姑娘,得罪了!” “谢公公请慢!” 我喊住他落下的手,耳畔却传來男人不屑的冷笑。 “你这是打算跟朕求饶吗?” 我淡漠的勾起嘴角,道:“皇上若要这么认为,那便算是吧!余雪只求皇上一件事!” “噢!”年轻的皇帝眯起狭长的眸子,静静望着几步开外的女子,悠然问道:“你是要求朕赦免你!” “不!”我重重跪下,一字一顿道:“我想用这五十掌掴,求皇上能让春锦还燕妃一耳光!” 我闭上眼睛,那日春锦血淋淋的倒在我面前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春锦……我说过会替你讨个公道。 “皇上,求您放过娘娘吧!”春锦哭泣着跪倒在男子脚边,低声哀求:“就念及娘娘旧日跟您的情分……” 话未说完,春锦已经重重倒在一旁,吐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沒有人看清皇帝是如何踹出那一脚的,只是回过神來,却看见春锦已经倒在数丈之外。 “春锦,!” 我嘶喊着她的名字,只是那倒下的人却再无法起身应我一句‘主子’,泪水在刹那模糊了实现一切似乎都从眼中淡去了,只余那抹流黄的身影从面前掠过,淡淡留下一句:“谢桑,这些事情朕给你半个时辰处理好,今晚朕就留宿未央宫了!” 耳畔似乎还回荡过燕妃清婉的笑声。 这向來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后宫,我甚至开始相信,萧珞然他是真的厌恶我了。 曾经他说过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他说:‘清儿,沒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我身边,’ 可是那时的我却独独忘记问上一句,如果你允许了,我是否就不得不离开了。 我闭上眼睛,淡淡道:“谢公公,动手吧!” ------------ 23、谁见冷宫旧人处? 我沒有等來那五十耳光,却被禁卫军重新拖回了冷宫。 只是这回身旁再沒有那个叽叽喳喳替我抱不平的丫头了,谢桑说,他会让太医替她诊治,我默许了,离开前,我在未央宫门外跪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得那人出來。 我说:四爷,我最后只求你一事,别为难春锦,也别让她再回冷宫。 我不知道是我那句四爷让他心存怜悯,还是那句最后,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冷宫外的禁卫军增加了一倍,春锦果真也沒再回來,素儿來过几次,却都是远远的看着,我对她微笑,她却替我落泪。 萧然殿 萧珞然习惯性的伸手去端那碗桌角的豆腐汤,却听见谢桑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來。 “皇上,您若想喝豆腐汤,奴才让御膳房去做!” “不必了!”萧珞然望着空荡的桌角,苦笑一下,收回了手。 御膳房做的终究不是那个味道。 谢桑轻叹一声,眸中划过一丝不忍,道:“看着余姑娘被禁卫军带走的时候,老奴都想替她落泪,也难怪春锦那丫头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她,这种姑娘,想不惹人疼爱都难呐!” 皇帝深深皱起眉,第一次露出懊悔的神情:“谢桑,朕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谢桑无奈的轻叹道:“皇上,您别怪老奴多嘴,当初您就应该把余姑娘送出宫,也免得她受这么多苦!” 皇帝轻轻勾起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何尝沒有想过把她送出宫保护起來,只是那晚,她在他耳畔轻轻说出那句永远都不离开之后,他突然决定,把她留在身边。 对不起清儿,即使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到你,朕不肯……也放不开手了。 夜渐渐深了。 我倚在门栏上听着偶尔传來的虫鸣,看着散落一地的孤盈月光,唇角轻轻上扬,扬起一抹冰冷的浅笑。 ‘碰’ 夜色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了下來,紧接着传來一声闷哼。 我警惕的起身,道:“是谁!” “你的同类!” 一抹黑夜从草堆里爬出來,缓缓走入月色里,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狰狞,却依旧带着不变的坏笑。 “阿木,!”我一怔。 下一秒,便吃了一记爆炒板栗。 “痛!”我揉着被弹红的额头不满的瞪向他,却又忍不住轻笑问道:“你的伤沒事了!” “本來沒事!”阿木鄙视的扫了我一眼,大大咧咧的在我身旁坐下:“可听说你在冷宫,正门进不來,我担心你死了,所以就翻墙进來看看了,这下摔得可真疼,不过还好你沒死!”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不满的哼唧道:“你就不会盼我点好!” 吵闹过后便又归于了平静,阿木看见我眸中有落寞之色,不屑的笑道:“爷都毁容了还沒沮丧呢?不就住个冷宫吗?有什么大不了!” 我不答,却回头静静的看着他,道:“阿木,你说这帝王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如此善变!” 阿木疑惑的摇头,不过一瞬,又笑道:“你可是开得了妓院,炸的了厨房的二十一世纪女强人,难道连个古人都搞定不了!” 我苦笑:“他,我是真的猜不透了!” 有时候自己很了解他,甚至不用开口,就能揣测出他的意思,可有时候,我却觉得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这个千古帝王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曾了解的。 “别担心了,大不了我吃亏点,你在这住多久,我就陪你多久!”说完,阿木还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烈士表情,看得我一阵恶寒,却又忍不住感动。 “幸亏当初救了你小子,不然老娘肯定会闷死在这里!”我轻笑着,心情也好多了。 阿木却厌恶的扫了我一眼道:“你这张脸笑起來还真是难看死了!” “切!”我冷哼一声,道:“就你那破样儿还好意思嫌弃我!” 然,回应我的却是一派死寂,我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探过头去:“喂,这样就生气了!” “沒有,我是在想那个沐寒怎么样了!” 见阿木露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安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他很好!” “那你呢?” 我一愣,听着他语气中淡淡的哀伤,轻勾了勾嘴角,淡淡笑道:“我也很好啊!” 只是那语气中却是我自己也说不出的落寞。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懒得管你!”阿木冷嗤一声。虽然是不屑的表情,但那目光却仍时不时的瞟向我。 嘴硬的到底是谁啊!我突然想问这么一句,但话到嘴边却勾起了一抹浅笑:“阿木,真的别管我,坐一会儿就离开吧!这冷宫寒气重,你才刚刚恢复,受不得这寒意,以后也别过來了,免得惹上什么事端……” 阿木深蹙起眉,紧凝着身旁喋喋不休的女子,明明很难过却还要拼命微笑着面对每一个人,她……不累吗? “喂!”阿木神情古怪的撇过脸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要是想哭,我的肩膀免费借你靠!” 末了,他又别扭的补上一句:“先说好,不准把鼻涕蹭上去啊!” 萧瑟的风拂过大地,激起一地尘土飞扬,那飞舞的迷沙却不知迷茫了谁的眼,刺痛了谁的心...... 年轻的皇帝疾步走进殿内,身后跟着的是白文清等一行重臣。 “皇上,得到消息他们明晚就会行动!” “消息准确吗?” “是探子传來的!” “那便好,夏侯,明晚加派禁卫军守住未央宫,具体怎么做,你心里该清楚!” “夏侯明白!” “除了祈,你们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过后大殿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是一派死寂。 “四哥,还有什么吩咐!”见皇上久久不开口,十一忍不住出声问道。 年轻的皇帝负手而立,孤傲的背影被烛光拉长,他缓缓开口,声音淡如春水却仍掩盖不住那份异样的沉重。 “十一,明日那一战瞒得过去虽好,若是瞒不过,你便带清儿离开,朕会去找你们的!” “那未央宫的燕妃呢?” 皇帝冷冷一笑,道:“朕管她死活!” 十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十五年前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在脑海。 那时年幼的他牵着十二一如往常的去莲清宫看望母妃。 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看,那就是莲妃那贱人生的孽种!” “不,我们不是孽种!”当时年幼的他涨红了脸,冲上去便把开口那人推到在地。 “好啊!你敢打我,我可是洛阳王的儿子!”那少年恼羞成怒,如同拎小鸡一般把他丢在地上。 “你这贱种就跟你娘亲一样,都该死!” “对,我们那石头砸死他们!” 顿时,石子如同雨点般飞來,他拼命将十二护在身下,嘴里依旧倔强的喊着。 “我母妃是莲妃,我们不是贱种……我们不是……不是……” 身上忽然不疼了,似乎有人挡在他身前。 十一睁开眼睛,纵然泪水模糊的了视线,他依旧看起來了挡在他面前的人。 那张冰冷的面具却比余辉还要耀眼。 他冲上去与那群少年厮打在一起,最后,他打跑了他们,也换來了一身伤。 十一仍旧记得,在夕阳下,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冲他伸出手,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却听见他的声音缓缓传來:“要想生存,自己就要学着强大!” 明明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未褪的稚嫩,却无比坚定……. 十一转身步步朝门外走去,坚定的声音却响彻整个大殿:“四哥,我一定会替你守护好四嫂!” 他的冷漠,他的狠绝他一一都明白,可就算他再无情那又如何,他仍是在他的庇护下成长,这个男人,是他心目中的神,永远不变的信仰…… “皇上,今晚您要不要去见一见余姑娘!”谢桑小心翼翼的开口。 也许眼前这个男人是其他人眼中决绝无情的冷君,可也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撑起了整个王国,皇上从來沒有过在乎的东西,甚至于这天下,可冷宫那女子,却真正是牵动他灵魂的人,他突然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了那人,眼前这个淡漠的帝王会变成什么样。 “不必了:“皇帝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疲惫道:“她近日做了些什么说给朕听听!” “依您的吩咐,那些卫兵对那男子进去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他陪着,那一晚余姑娘倒也尚算开心!”想起女子那纯净的微笑,谢桑轻轻一叹,继续道:“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沒有再去了,最近这几日,余姑娘天天都在熬豆腐汤,不过熬好了却又倒掉了,然后又继续熬……而且,余姑娘似乎每晚都睡不好,躺下了又下床到庭院里坐着,常常一坐,便到了天亮……” 男子修长手指渐渐握紧,将手中的奏折捏得变了形。 “谢桑,传令下去,今晚朕要在萧然殿连夜批阅公文,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许來烦朕,如有擅闯者……” 皇帝轻眯起危险的黑瞳,淡淡吐出三个词:“杀无赦!” ------------ 24、谁解相思? 明明快要转夏了,这冰国的天依旧有几分冷,我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依靠在门上,开始有些后悔那天为什么不多带点衣物出來。 “你就打算这样坐一晚上吗?” 黑暗中传來男人温怒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我一怔,脱口喊道:“安辰轩!” “嗯!” 那人轻声应着,一个起落,停在我身后,将我拦腰抱在怀里,却轻轻皱眉,责备道:“怎么又穿的这么少!” 泪水在刹那盈满眼眶,我在他怀里开始拼命挣扎。 “安辰轩,你这混蛋,你放我下來!” 男人步子一顿,手非但未松,却抱得更紧了。 “你这个王八蛋……何必來看我,就让我死在这里不是顺了你的心!” “…你给我滚,去找你的燕妃啊!” “滚,滚得远远地,我燕长清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一拳又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泪水滑进嘴里,有苦涩的味道荡漾在舌尖。 他不动,就这样静静抱着我,任我捶打责骂,直到我打累了,骂累了,喘着气瘫软在他怀里,他才淡淡开口:“闹够了吗?” 我无力的点点头,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骂道:“安辰轩,你丫的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过來找骂啊!” 萧珞然深凝着我,突然俯身含住我的唇,我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呼吸顿时被他吞沒在口中。 “…唔…唔唔…..” 我死命的瞪着他,萧珞然低低一笑,一股氧气渡入我的口中,我缓缓闭上眼睛,贪婪的吸取着宝贵的生命之源,心里却忍不住疑惑,这丫都不用呼吸吗? 他的唇渐渐上移,含住我的耳垂,含笑道:“清儿,你这个悍妇!” 我伸手猛一推他,怒嗔道:“沒错,我就是悍妇,所以你去找你那娇滴滴的妃吧!” 他腾出一只手,抓住我不安分的手,抱着我,大步放在床上。 这样熟悉的场景,这样简单的依靠,一如那段时间在萧然殿一般,可如今的萧然殿里也会有别的妃躺在那张床上等他吧! 我心里一烦,索性掀起被子蒙住头,闷闷的冲他喊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一只手伸來拽被子,我在里面扯得紧紧的,半晌,外面沒了动静,正疑惑间却听见萧珞然的声音传來。 “清儿,你要是再不松手,朕就毁了这碍事的被子!” “别!”心知这男人说得出做得到,我刚忙撒了手,从被窝里探出头,道:“我就这床被子了,你要是毁了,我晚上就只能冻死了!” 黑眸深深一动,那白花花的被子突然飞起,下一秒我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紧接着,安逸的被子重新盖在了身上。 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萧珞然低声责备道:“手脚冰凉的习惯还在,晚上居然还敢坐在门外,是嫌自己的身子太好吗?” 我抬头凝着他俊美的脸,突然痴痴的笑了起來:“安辰轩,你现在好像保姆唉!” “……保姆!” “专业名词,你不懂!”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脸上,细细磨砂着我掌心突起的小包,声音沙哑的道:“以后,别再独自熬汤了!” 我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却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道:“不熬了,以后都不熬了,反正熬好了也沒人喝……” “我陪你熬汤,你陪我喝,可好!” “不好!”我毫不犹豫的否决。 “为何!”他紧张的问。 我淡淡苦笑着挣脱他的怀抱道:“皇上,以后就请不要來了!” 在我还能放手的时候离开吧!你给的零星温柔都会让我害怕,我害怕我会舍不得,会贪恋上你温暖的怀抱不肯再放开。 修长的手攀上我的腰际,而后猛的用力,我整个人再次跌入他的怀中。 男子淡淡的声音响在耳畔。 “清儿,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对你说,但相信朕,只要过了明晚,一切都会好起來!” 我沒有再挣开,也再无法挣开他的怀抱,嗅着那股淡淡的薄荷香,这一夜,我睡得很好…… 安辰轩口中的夜晚终于來了,我一如既往的坐在门栏上,目光越过有些破旧的围墙,紧凝着远处,,未央宫的方向。 夜明珠散发的灯光将整个未央宫照耀的如同白昼般明亮。 听说,是燕妃怕黑的原因,所以皇帝才用数千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照亮整座宫殿。 纵然身在冷宫,但燕妃惯宠后宫无人能及的传闻我还是听说过的,一向理智的皇帝为了她,甚至连着两日未曾早朝,这无疑在平静的朝廷之中扔下了一颗炸弹。 众大臣联名弹劾,要求废了燕妃,都被皇帝一一退了回去。 我突然想开看看即便是这般宠溺,那燕妃的下场又会如何。 那张与我相似到难以分辨的脸……安辰轩,你到底想做什么? 喧嚣声,吵闹声,仿佛都是在那一瞬间爆发的,未央宫轰天的火光占据了我整个眼球。 一抹人影匆忙冲了进來。 “四嫂!” “十一,未央宫那边闹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那边在打仗呢?”十一上下打量我一番,这才舒了口气,道:“四嫂,还好你沒事!” “我能有什么事,对了,燕妃呢?她怎么样了!” 十一咧嘴一笑,事不关己般的道:“我管那女人死活!” 我郁闷的扫了他一眼,这小子说话怎么越來越像他四哥了。 我猛地反应过來,急声追问道:“安辰轩呢?” “四哥他去了未央宫…:..四嫂,你要去哪里!” 十一追上來,一把拽住了我。 我冷了脸色,道:“你要还当我是你四嫂就让我走!” “这……”十一面露难色,道“四哥吩咐过,让我保护你的,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十一!”我凝眸望着他,静静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四嫂我便是他的妻,如今我又怎能让他一人!” 十一涨红了脸,紧紧盯着我,终于露出一抹苦笑,松了手。 “四嫂,我陪你去!” 我冲他感激一笑,转身朝未央宫的方向奔去。 老远我便听见呼救声,惊呼声甚至还有利刃交兵的声音嚷成一片。 我怔怔的停在未央宫的殿门前,十一守在我身后,但凡有冲上來的人别说近我身还未到半尺,已经被十一一剑斩毙。 火光烘托着我的脸,未央宫三个字还隐约可见。 ,,,,安辰轩,我问你,为什么要把这儿取名为未央宫。 ,,,,因为朕希望朕的清儿能够永远长乐未央。 那人淡然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旁,可如今这座宫殿却早已经被大火吞噬了原來模样。 屋内那片火海中似乎还有人影窜动。 我浑身一颤,直奔进那片火海之中。 “萧珞然!” “四嫂,不要!”十一心中一惊,慌忙伸手去拉那冲进火海的女子,却被几个蜂拥上來的敌兵暂时缠住了手脚。 萧珞然反手一剑直直刺向那黑衣人,耳畔忽然回荡过一声呼喊,眼角瞥过身后那片火海,一抹纤细的身影正不要命的冲进來。 长剑一个回旋,从黑衣人面纱上滑过,那黑色的面巾悠然飘落在地。 萧珞然飞身落在那女子身旁,皱眉望着她被烟熏黑的面颊,怒吼道:“你不要命了!” 我恼怒的瞪向他,目光却在触碰到他容颜的刹那沒骨气的柔和起來,我探手抚上他的脸,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你沒事!” 萧珞然目光一柔,突然明白了什么?猛的将我甩在一边,冷声道:“滚出去!” “你……”我一怔,顿时怒火冒了上來,方欲开口骂他几句,却发现这屋内还有其他人。 那男子一袭黑色夜行衣,一手执剑,剑端指地,另一只手抱着一名昏迷的女子,动作是那般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我的目光渐渐上移,看清那男子面容的刹那,顿时惊得浑身一颤,险些跌倒在地。 纵然是一袭黑衣,但他浑身依旧散发着不变的温润气息,这样俊逸如仙的男子除了安辰橪还能是谁。 而他单手抱着怀里小心呵护的人却正是,,,,燕妃。 一切的谜底似乎都在刹那揭开了,难怪安辰轩要把我打入冷宫,难怪他要找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子入住未央宫,原來是这样……原來是这样…… 安辰橪淡漠的看了一眼我身前的人,道:“四哥,看來死心塌地为你的女子并不少……”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怀中的女子身上,渐渐柔和,却也愈发坚定起來。 “…至于清儿,今日朕一定要带走她!” 明明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未曾落在我身上,我却能毫不犹豫的看清他眼底深深的疼爱和宠溺,泪水就这样滑落眼角。 安辰橪,我说过我不配你对我好,你又何必还要如此为我。 萧珞然长剑轻挥,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那个本事了!” 不知是谁的剑身一侧,反射着月光晃亮了我的眼。 我沒有看清那一剑是如何刺來的,因为待我看清时,那剑已经笔直的插在了我的胸口。 那股剧痛仿佛要将我生生撕裂一般,我终于无力的瘫倒在萧珞然怀里,凝视着血红一片的胸口,仿佛透过那里看见我的心,,一样的鲜血淋漓。 “他走了吗?”我轻声问。 “嗯!”萧珞然点头,伸手揭开我的面具并迅速点了我的穴道,止住了源源不断涌出來的血。 我抬头轻凝着他的眸,那里面装满疼惜和不安,忍不住心中一软,伸手抚平他深皱的眉头,微笑道:“我的戏演的不错吧!” “别说话,我去给你找太医!”萧珞然抱起我,飞身越过那片火海。 我倚在他怀里,闭上沉重的眼皮,却忍不住喃喃道:“安辰轩,未央宫沒了!” “朕再替你建一座!” 我咯咯一笑,声音却越來越微弱。 ------------ 25、雨过天晴 “安辰轩,我胸口好疼!” “沒事,有朕在!” “我好困啊!” 萧珞然深凝着怀中人苍白的脸颊,微笑道:“睡一会儿吧!但,不准睡太久!” “四哥!”十一欣喜的迎上來,目光却在触及到他怀中女子的刹那,黯淡了光芒,重重跪倒在地。 “对不起,四哥,我……” “把所有太医都召來萧然殿!” 萧珞然冷冷丢下这一句,径直从他面前掠过。 天边泛起肚白,几只鸟儿飞过天际发出一阵鸣响,而位于皇宫正中央的萧然殿却是一片死寂。 太医们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仿佛在等着那龙椅上的人宣判。 这样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上前禀报。 “皇上,那一剑刺得很深……” “滚开!”皇帝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一向平淡的语气终于暴怒起來:“若是治不好她,你们太医院所有的人提头來见朕!” 谢桑也是一惊,皇上虽然平日冷漠,却向來是喜怒不溶于色的,为了她怒触萧然殿也就罢了…… 谢桑抬眸看了一眼殿外,从昨日深夜到现在十一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若是那人真的出了什么事……谢桑摇摇头,不敢想象那后果。 “皇上,就算您要杀了老臣,老臣也还是那句话,救不了!”说话的正是太医院院首,,林正安。 年轻的皇帝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全拖下去斩了吧!” “皇上!”林正安站起身,望着龙椅上那人,一字一顿的正色道:“当初先皇就是为了戚妃险些亡了国,老臣劝皇上一句,那燕妃乃祸国的……” 沒有人看清皇帝那一剑是如何挥过的,待他们反应过來,前一秒还站在那里义正言辞的林院首依旧倒在地上,脖子被人划开一条长口,鲜血直流。 一时间,殿内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沉寂。 直到一声轻咳从青帐内溢出,皇帝眸中的冰冷刹那褪去。 “清儿…” 手被人轻轻握住,我缓缓睁开眼睛朝他露出一抹微笑,突然又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会有血腥味,你受伤了吗?” “朕沒事!”萧珞然淡淡一笑,轻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谢桑立刻会意的退出殿外,叫了两名卫兵悄无声息的将林院首的尸体抬了出去。 薄薄的屏风倒映着外面跪倒一地的人影,我敛了敛眸,欲说些什么?突然胸口一阵剧痛。 “怎么了?”萧珞然顿时紧张起來,低吼道:“太医,全都给朕滚进來!” “安辰轩……”我吃力的握住他僵硬的手,惨淡一笑,道:“别发怒,这一剑刺得太深,我知道他们也无能为力!” 萧珞然伸手替我将一缕青丝别到而后,温和了语气,道:“若是连你都治不好,朕留他们这群废物何用!” 胸口那股疼痛愈演愈烈,被窝下纤细的手死死揪紧了被单,我这才抬起头,勉强对他露出一抹微笑。 “我可不想你成为暴君!” 每说出一个字,胸口就轻轻颤抖一下,那颤抖不剧烈,却牵动了我整个灵魂,生生的疼。 殿外突然传來一阵喧嚣。 紧接着谢桑跌跌撞撞的跑进來,身后还跟着一个脸戴面具的黑衣男子。 “皇上,他……” “谢桑,把那群庸医带下去,免得让朕看得心烦!”皇帝锐利的眸扫了一眼那黑衣男子,不动声色的吩咐道。 “是” 谢桑顺从的应道,躬身退了出去,皇上的意思他又怎会不明白,这太医院所有人的命甚至还抵不过这娘娘的一句话。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黑衣男子的目光落在我仍渗着血的伤口上,皱起了眉。 我白了他一眼,无力的道:“你來就是为了说这句废话,摘掉面具,看得我闹心!” 阿木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妥协的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狰狞的脸。 他这张脸正常人看到即便是在大白天也肯定会被吓一跳,但我早已司空见惯,而另外一位,偏偏又不是正常人。 “拿來吧!” 萧珞然显然不想跟他多说,冰冷的将手伸到他面前。 对他这种态度,阿木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他从怀里拿出两个大小不一的瓷瓶,递给他,道:“小瓶里的药是口服的,大瓶里的药膏擦在伤口处!” 说完,他径自走了出去。 “安辰轩……” 我还未來得及问,衣服突然被人猛力撕开,雪白的肌肤上那殷红的伤口显得分外夺目。 萧珞然轻看了我一眼,柔声道:“上药可能会有一点痛,忍着点!” 我点点头,死咬住下唇。 微凉的手指沾上药膏轻抚上我的伤口,一股灼热的剧痛瞬间吞噬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安辰轩,这叫有一点痛,!”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苍白了脸色,疼的冷汗直冒。 “乖,忍一忍!” 轻柔的语气,却沒有半分迟疑。 待到上完药,我已经痛的麻木了。 “感觉好些了吗?”萧珞然脱下外衣盖在我身上。 “还好!” 我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目光却是一顿,生生停在他被抓红的手臂上,不禁有些窘迫的往他怀里挪了挪,轻声问道:“是我干的吗?” “嗯!”萧珞然探手取过一旁的小瓶,道:“把药吃了!” 我凑上去闻了闻,立刻厌恶的皱起眉,摇头道:“这药肯定很苦,我还是待会儿再吃吧!” “不行!”他淡淡否决,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轻柔,但却沒有半分商讨的余地:“外敷内用不能断开太久,听话,把药吃了!” “好,我马上就吃药!”我漫不经心的应着,却赖在他怀里迟迟沒有起身的意思。 萧珞然眯起危险的黑眸,轻声问道:“你确定你不起來!” “嗯…马上!” 我慵懒的应付道,他怀里为什么总这么温暖呢?然未等我想清楚,他轻柔的声音已经响在耳畔。 “那朕喂你!” 下一秒,他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來,一股苦涩的味道从他口里渡來,我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未來得及反抗,那药已经和着温水从我口中滑落。 唇稍分,我便听见他含笑的声音淡淡传來。 “朕好像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吃药了!” “为什么?”我木讷的问了一句,抬头对上他那双笑意盈然突然明白过來什么?不由得面色一红,抬手便往他胸口捶去,岂料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我倒吸了口凉气。 萧珞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最终只得无奈的将我揽在怀里,轻叹道:“你这脾性,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听着他低喃的话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我轻轻笑了起來。 “一个人傻笑什么?”萧珞然轻抚着我的发,淡淡问道。 “沒什么?”我依旧眉眼含笑,却不肯告诉他发笑的原因只是因为他。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萧珞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快到辰时了!” “那你还不去早朝,!”我连忙从他怀里起身,火急火燎的催他离开:“快点去上朝,快点去啊!” 萧珞然无奈的扬起嘴角,将我按在怀里,道:“你就呆在这儿,直到朕回來,好吗?” “嗯嗯!”我乖巧的点头,反正我这身子骨,估计连床都下不了,还能指望去哪儿。 他离开不到一刻的工夫,谢桑便率着几个宫人将早膳端到了我面前。 我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感激的望着他道:“谢公公,你真了解我!” 不过一句玩笑话,谢桑却回答得及其慎重。 “娘娘过奖了,这早膳是皇上安排奴才们端來的!” 我淡淡一笑,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由陌生到熟悉的脸,心头滑过一丝异样的暖流。 他是别人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帝王,但于我而言,他却始终都是那个孤寂的面具王爷,我燕长清今生依靠的男人。 殿外忽然传來一阵吵闹。 谢桑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來打扰娘娘!” 一宫女慌忙上前禀报:“回公公,是未央宫的宫女春锦!” “娘娘,这……”谢桑回头疑虑的望着我,等待我发话。 “谢公公,让她进來吧!” 有些事如果我不想说,也许会成为一辈子的迷,但,对于春锦,我却不想瞒她。 “燕妃娘娘…” 春锦一进门便跪倒在我面前,那双明媚的眸被泪水掩盖只是一片黯淡。 “燕妃娘娘,求您告诉奴婢,主子她在哪儿!” 说完,春锦重重的磕头,那清脆的响声却更像是敲打在我心上。 “春锦…”我哽咽着伸手去扶她,春锦却躲闪着避开了。 “奴婢低贱,请娘娘告诉奴婢,奴婢的主子在哪儿!” “春锦,是我,我在这儿!” 我抱住她纤瘦的身子,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旧止不住心痛。 “燕妃娘娘!”春锦皱眉推开我,面色恭敬的道:“娘娘不要跟奴婢开这种玩笑!” “春锦……” 我无力的喊着她的名字,突然想起了什么?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颗夜明珠,递到她面前。 春锦一怔,双手颤抖的接过那颗夜明珠,动作是那般小心翼翼,她抬起泪眼,哽咽着看向我:“你真的是娘娘!” “是我啊!春锦!” “娘娘!” 春锦哭泣着抱住我。虽然牵动了伤口,但我依旧忍不住靠在她肩上微笑,脑海里却浮现出另外两个女子温和的笑脸。 碧溪,海棠如果你们也在,我想你们跟春锦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初起的风吹开柳条,偶尔落下落下几片孤叶飘零在湖水中,荡起一阵涟漪。 萧珞然站在湖边负手而立,白衣飞扬却尽显萧索。 “十一,你可知错!”他淡淡开口,身后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俊秀的脸因为一夜未睡略显出了几分苍白。 良久十一轻轻点头,一字一顿的道:“十一沒有保护好四嫂,请四哥责罚!” 萧珞然身子一僵,终还是回过头,却是面沉如水。 “十一,你该明白她对朕而言意味着什么?” ------------ 26、谁为情困? 那件事成了春锦跟我之间的秘密,在萧珞然的默许下,春锦可以自由出入萧然殿,每日陪着我。 阿木送來的药很管用,不过短短数日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 即使安辰轩跟阿木都不肯说出这药是谁给的,我也能猜到,这世上医术如此之高的除了沐寒再无二人了,只是…… 我轻轻皱眉,如果沐寒他就在宫里的话为何不肯來见我。 “娘娘,您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却见春锦好奇的凑了过來,便淡淡一笑,道:“沒什么?想起一位故人罢了!” 沐寒,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过的快乐。 “春锦,我们去未央宫看看吧!” 本以为春锦会满心欢喜的答应,岂料她却小嘴一撅,道:“已经被大火烧尽了,娘娘,我们还是不要去看了!” “可是……” “娘娘,我听说谢莲池那边的莲花开得特别早,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我无奈一笑,便随了她的心愿。 “既然你想去,那我们便去看看!” 初夏的天气转暖了,那一大片的莲花沐浴在阳光下一派生意懵然,偶尔拂过的清风吹起一阵淡淡的花香纵然隔着数丈也能轻易闻到。 见我看得出神,春锦调皮一笑,给我说起了这谢莲池的來历。 “这谢莲池据说是先皇为了他最宠爱的戚妃所造,戚妃生**莲,可惜这莲花总到盛夏才能开放,所以每到夏初,戚妃便闷闷不乐,先皇于是废了很大力气找來这初夏便开放的莲花!” “那戚妃一定很开心吧!”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就算因为先皇对她百般宠爱,为了她冷落后宫,不理朝政,所以戚妃便成了这祸国的妖孽,最终陪先皇一同死在了凤凰台!” 末了,春锦轻轻一叹,像是在为这位倾国美人最后的宿命感到惋惜。 我微笑着打趣道:“以后我帮春锦找户好人家,让那人也跟先皇宠戚妃一样宠着你!” “娘娘!”春锦脸上一红,嘟囔道:“您又拿春锦寻开心!” 我被她这幅模样逗乐了,不禁放声笑道:“原來春锦还有这般小女子的娇羞啊!” “娘娘,我不理你了!” 春锦恼怒的偏过头去。 我勉强止住笑,拉过她的手道:“好了,不逗你了,是我不对,好不好!” 春锦这才微微一笑:“好吧!那春锦就原谅娘娘了!” “你这丫头……”我无奈的笑了笑,却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娘娘,您看!”春锦突然定定的望着远处那一团拥簇着的身影,道:“中间那位,是不是何女伊!”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面色一惊,那被一群女子围在中间的正是素儿。 “何女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本宫私自去勾引皇上!” 雪妃满脸怒容的瞪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子。 “我……我沒有!”素儿颤声辩解道。 “沒有!”雪妃冷冷一笑,道:“且不说今日你勾引皇上一事,前些日子萧然殿侍奉的宫女夏荷亲口告诉本宫那余雪被打入冷宫的时候,你天天去萧然殿给皇上送汤,是不是确有其事!” “那豆腐汤是我送的,可是……” 席玉娇妩媚一笑,淡淡打断她的话道:“娘娘,听说那日在冷宫也是她通风报信给夏侯将军的!” 雪妃眼底的笑容愈发冰冷起來:“何素儿,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本宫便要整顿这后宫的纲纪,让你分清尊卑!” “雪妃姐姐,你的胆子好像更大啊!” 一声戏谑的轻笑自后传來,众人慌忙回过头,除了雪妃,皆屈膝行礼。 “参见燕妃娘娘!” 雪妃回过头看了一眼,又将冰冷的目光移到素儿身上,道:“燕妃妹妹來得正好,本宫正要惩治这贱人呢?” 她面色一沉,冷色吩咐道:“紫蝶,无双,给本宫抓住这贱人!” “是”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两名宫婢立刻上前分别按住了素儿的肩膀。 “不要啊!娘娘!”素儿惊恐的求饶,泪水模糊了妆容,却换不來那人一点怜悯。 “今日本宫就让你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雪妃高扬起手,狠狠朝她脸上挥去,素儿害怕的闭上眼睛,却听见女子淡漠的声音响在耳畔。 “雪妃姐姐喜欢扇人耳光这个习惯看來还沒有改啊!” 雪妃皱眉望着身旁的人,道:“燕妃这是何意!” 我冷冷松开她的手腕,轻拍了拍掌心,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地,然后才抬起头,不紧不慢的道:“本宫方才好像听见雪妃姐姐在说什么整顿后宫,可这后宫纲纪一向是由后宫之首,,皇后所管,如今皇上醉心于政事尚未立后,想來雪妃姐姐那话的意思难道是将自己当成皇后了!” 雪妃心中虽怒,却不敢太过得罪与眼前的燕妃,只好道:“燕妃妹妹误解本宫的意思了,本宫只不过气不过这贱人的所作所为,同时也替妹妹抱不平!” “噢!”我挑眉轻笑着看向她,道“既然雪妃姐姐如此为本宫着想,那本宫也不能误了姐姐一翻好意,春锦!” “奴婢在!” “把何女伊带來萧然殿!”我转身看了一眼身旁怒意满布的雪妃,淡淡笑道:“多谢雪妃姐姐一片苦心,这何素儿,本宫就带走了!” “娘娘,您为什么不拦着燕妃!”席玉娇凑上來,颇有些不满的问道。 雪妃心中正怒,听她这么一问,那股怒意顷刻宣泄了出來,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而后冷一扬袖,领着一众人等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燕妃,你等着,本宫早晚会有一天让你后悔今日的所做的一切。 天朝 皇城 金銮殿外,人影叠错。 “听说那女子醒了,华妃妹妹此趟來,难道也是为了一睹芳容!”说话的女子一袭粉色宫装,领口绣着富贵大气的牡丹,生生耀眼。 被唤为华妃的女子莞尔一笑,却道:“明妃姐姐说的哪里话,纵然那女子再国色天香,在明妃姐姐面前也照样会失了颜色,本宫今日來不过是惦记皇上而已!” 人人都道北仓国(天朝)新任帝王温润如玉,生性随和,自他登基以來,整顿朝政,平复纲纪,同时也分别立了后宫四妃:苏丞相的小女儿苏暮烟,,苏妃,西凉国送來的和亲公主明琳,,明妃,孙太后的侄女华敏,,华妃,以及最后一位來历不明的洛婉惜,,洛妃。 纵然后宫佳丽三千,但皇帝对每一位妃嫔都是一概温柔,或者说都是一概的相敬如宾,从未对哪个妃子宠爱有加,冷落自也是谈不上的。 可自从那晚皇帝抱着一名女子进了乾清宫,并且连夜召集太医为她诊治。虽然最后结果只是惊吓过度导致昏迷并无大碍,但皇上却依旧一连三天未曾早朝日日陪在她身边,这在天朝是从未有过的,一时间后宫一轮纷纷都在揣测这位新进宫的女子到底是何來历。 “不是她!”莫然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很快得出了结论。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有些期待,期待可以重新见到那人,可很快他便发现他错了,眼前的女子纵然跟她长得再像,但也绝不可能是她。 安辰橪冷冷一笑:“好个四哥,这一场戏做的真是精彩!” 玲霜愣愣的望着身旁俊逸若仙的男子,一时竟忘了该说些什么?她原以为像冰国皇上那样绝世的男子世间再无二人,可现在她面前的人有着一样的绝世容颜,不同的是身上那股油然而生的儒雅气质,却让她无法将二人混为一谈。 安辰橪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玲霜!”她轻声答道。 安辰橪温和的笑了笑,柔声道:“你在这里休息,朕还有公事要办,若有需要吩咐宫人便罢!” 明明他的语气很温柔,却让她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冰冷。 安辰橪拂袖朝外走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另外一个人影,那个不顾一切替四哥挡下那一剑的女子,那双决绝的琥珀石的眸子。 他轻扬起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这一点,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殿门被哗的拉开,男子一袭龙袍出现在众人眼前,殿门前的人忙齐齐行礼。 “参见皇上!” 但这回皇帝却沒有像往常一样让他们平身,反而淡淡一笑,道:“华妃,在华清宫留出一间空房给玲霜姑娘住!” 本想一剑杀了她,但面对那张与她相似的容颜他却如何都狠不下心來。 清儿,总有一天,陪在你身旁的那个人会是朕。 “四爷~”我慵懒的靠在安辰轩的怀里,轻声唤道。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道,等着怀中人的后话。 “四爷,你累不累,我帮你捶捶肩!”说完,我钻到他身后狗腿的替他捏起了肩。 萧珞然淡淡一笑,一把将我拉进怀中,道:“有何事便直说吧!” 她的小把戏又怎可能瞒得过他,那声四爷早便把她的心计暴露无遗。 见被他看穿,我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四爷,你给素儿一个名分好不好!” “给朕一个理由!”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她被雪妃欺负!” 想起雪妃那副嚣张的嘴脸,我现在还气得牙痒痒。 萧珞然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黑眸轻眯,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看向我,淡淡道:“因为不想看她被欺负,所以你便想跟她共侍一夫!” ------------ 27、有你相伴 不畏前路 被他这么一问,我反倒心虚起來,诚然,我的丈夫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可是?朋友被欺负却也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唉呀,到底该怎么办!” 我心中一烦,习惯性的虐待起自己的头发來。 萧珞然捉住我不安分的手,将我搂入怀中,低声道:“这段日子你安分的养伤,其他的事交给朕來处理!” “嗯!”我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温暖怀里,原本烦乱的心一下子平静下來。 “安辰轩!”我低低喊着他的名字。 “嗯!” “别再丢下我不管了,沒有你,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下去!” 萧珞然心底一颤,抱紧了怀中的人,低声轻喃着,像是给她的承诺,又像是再一次告诫自己的心。 “今生今世,不,这生生世世,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所有曾受过的委屈,都因为他这一句话烟消云散。 萧珞然垂眸深凝着怀里轻笑的女子,淡漠的黑眸被一层名叫做温暖的东西覆盖......若这一生能永远拥着怀中人,看她轻笑,那便也足够了。 “皇上!” 殿外传來谢桑的声音,似乎是匆忙跑來的,语气还有几分喘。 “何事!”萧珞然淡淡问道,黑眸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尹国三皇子带着七公主來访!” 七公主,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浑身一个激灵,伸手抱紧了萧珞然的腰,任性道:“我不准你去见她!” 话一出口,我立即后悔了,避开男人那戏谑的眸,讪讪松开手,别扭的解释道:“我...我什么都沒说,你快去吧!” 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燕长清,你这个妒妇。 萧珞然显然沒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我,疑惑的问道:“那朕究竟该不该去!” “萧珞然,,!” 男子朗声笑着起身离去,留下我郁闷的坐在软踏上,把脚后跟都悔青了。 萧珞然为了让我安心养伤,除了春锦可以自由进出之外不准任何人來。虽然清静了不少,却也无聊了不少。 “春锦,小福子小桂子他们怎么样!” 春锦倒茶的手一愣,却轻笑道:“他们好得很呢?” 我方欲问个仔细,却听见门外传來一个娇柔的声音。 “奴婢紫萱求见娘娘!” 紫萱,我一愣,琢磨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无奈,却想不起她的脸。 “春锦,我们去看看!” 我踏出萧然殿,却见女子一袭紫色长裙跪在地上。 我忙伸手去扶她:“紫萱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娘娘!”紫萱避开我的手,默然道:“紫萱擅自來萧然殿,只求娘娘一事!” 见她不愿起身,我收回手,道:“紫萱姑娘请说!” “奴婢求娘娘放过祈王爷!” 十一,我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慌忙追问道:“祈王爷他出什么事了!” 紫萱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见我实在不解,这才道:“王爷那晚因为沒能保护好娘娘,皇上大发雷霆,下令把王爷禁足,却沒说何时让王爷重返皇宫!” 难怪这段日子沒有看见十一,原來是这样......我面色一沉,方踏出两步又退了回來,若是这幅模样跑去找他,我怕还沒见到他已经被谢桑他们带回來了。 我略一思索,唇角轻扬。 “春锦,去取一套你的衣服过來!” 半刻钟后 “娘娘,您确定要这样做!”春锦打量了我一翻,有些为难道。 “你留在这儿,若是谢公公來了也好替我拖延时间!” 我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不等春锦开口,顾自跑了出去。 望着那抹匆匆忙忙的身影,春锦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那被丢了一地的衣物。 “该死的,这安辰轩沒事不好好待在御膳房跑哪儿去了!” 我伸手挠了挠头,环顾了一样这偌大的御花园,有些烦闷的踢开脚下挡路的石子,那石子一路向前滚去,然后转了一个圈,停在一双白底流云金线绣的鞋旁。 如此尊贵的图案不像是普通宫人能有的,我心中一惑,不禁抬头打量了那人一眼,长得倒是清秀,目光掠过他身后女子的脸,却是一顿,那双眼睛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女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往我这边看來,我有些慌乱的低下头,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那清秀的男子出声唤住我。 我有些头疼的停住脚,慢吞吞的转过身。 “你是何人!” 他轻声问道。 我翻了翻白眼,沒好气的问道:“你又是何人!” “好大胆的贱婢……”他身后的女子见我如此无礼,忍不住出声训斥,却被那人伸手拦住了。 “你这宫女一向对人如此吗?”他含笑问道。 我撇撇嘴,却不想跟他继续瞎扯下去。 “你问的问題我不想回答,沒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一回头,我却正看见萧珞然从远处缓步走來,身后跟着的是谢桑、白文清,以及夏侯尧甚至还有好久不见的红袖。 我还未來得及上前,身后那男子早迈步掠过我走上了前去,我见他如此莽撞,不由得伸手拉住了他,慌忙警告道:“你不要命了,那可是皇上!” 他一怔,唇角绽放一抹浅笑:“我知道!” “知道你还……” 我话未说完,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淡淡传來。 “三王爷倒是有闲情逸致來这御花园闲逛!” 三王爷,我心中一惊,慌忙松开手,却听他身后的女子屈膝福身道:“参见皇上!” 这么多人在这,我不好表明身份,只得随她一同行礼,却不敢开口,唯恐被他听出來端倪。 尹天珏象征性的弯了弯身,含笑着开口,目光却未曾从我身上挪开过半分。 “皇上,这宫女甚是有趣,不知可否将她赐给天珏!” 皇帝淡淡一笑,目光轻轻扫过那一袭宫装的女子道:“能让三王爷开口求赐的女子,朕也有兴趣看看,抬起头來!” 我一时愣了,却不知这头到底该不该抬。 见我久久沒有动静,皇上轻一皱眉,淡声道:“朕的话你沒有听见吗?” 好,这可是你让我抬头的,你可别后悔。 我一咬牙,在众目睽睽之下僵硬着抬起了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以及身后一众人等变了脸色。 那深邃的黑眸却带着震惊和温怒直直盯着我,半晌,我听见他僵硬的声音响起。 “抱歉,三王爷,这个女子不能赐给你!” 我抬头事不关己的看着天,心道:反正是你让我抬头的,这后果你就自己负责吧! “可天珏此次入宫却单单看上了这一位宫女,皇上不如就成人之美吧!” 那三王爷淡漠一笑,伸手便來拉我,然,他还未曾碰到我的手指,我已经被人猛力一扯,下一秒,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在鼻翼,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响在耳畔。 “让三王爷见笑了,她并非宫女,而是朕的女人!”附在我腰际的手猛的一用力,我差点失声叫了出來,却看见他那双黑眸不悦的眯起,慵懒的语调却含带无尽的危险气息传入我的耳中:“爱妃,这次你的玩笑可是开大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生气了,后果…...我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摆出一副狗腿的笑脸。 “皇上,臣妾是出來找您的!” “嗯......”他拖长了音,等着我接下來的自圆其说。 望着他只隔数寸的容颜,我顿时郁闷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这皇宫装修太好,我只好硬着头皮道:“臣妾知错,请皇上赐罪!” 那弦外之音便是:这人都招惹上了,你就看着办吧! 萧珞然突然邪魅的一笑,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清儿的身子这两日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夜渐渐落下了帷幕,我待在萧然殿,身旁是忙碌的春锦,一切似乎跟往日一样,但我却明白,这个夜晚不一样了。 殿外忽然有人掌灯,春锦探头看了看,福身一笑,对我道:“娘娘,皇上回來了,奴婢就告辞了!” “春锦…”我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想了想,又颓唐的松开了:“沒事,你下去吧!” 他是我的丈夫,我总不可能这一世都不让他碰我吧! 可是……我不自觉的将手抚上小腹,我今天是真的不舒服,但如果跟他说,他会不会认为我是骗他的。 正当我纠结万分时,殿门被人自外推开,我起身上前两步,却沒有像往常一样冲入他的怀里,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看出了我的局促和不安,萧珞然淡淡一笑,道:“清儿可有娟帕!”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取出腰间的手绢递给他,疑惑道:“你要它做什么?” 萧珞然将手绢蒙住我的眼睛,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清儿,朕要带你去个地方,在到之前不准偷看!” “什么啊!这么神秘!”我轻笑着问道,却忍不住有些期待。 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有一颗鹅蛋钻戒,加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白玫瑰。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牵引着我步步朝前走去。 心忽然一颤,唇角不自禁的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前面的路虽然一片黑暗,但牵着他的手,我却沒由來的一阵心安,不管未來有多艰难,这个男人,他会始终牵着我的手,陪着我一起走过那些坎坷。 我心底一软,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却听见他轻柔的声音传來。 “害怕吗?” 我微笑,却坚定的摇头:“有四爷在,长清不怕!” 虽然看不见,但我却可以感觉得到身旁的人轻轻笑了,于是我唇角的笑意也随着他渐渐扩大。 ------------ 28、再见未央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缓缓停下了,我也随之一顿,出声问道:“四爷,到了吗?” 蒙住眼睛的手绢被人扯了下來,一瞬间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明亮,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芒,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开手,眼前这座宫殿被千百颗夜明珠镶嵌着,夺目的光芒生生掩盖了夜的黑暗,金漆雕刻的未央宫三个大字却在明光中显得愈发清晰。 温暖泪水却在刹那盈满眼眶,我伸手捂住了口中的哽咽,却怎么也止不住内心的激动。 身旁的男人将我搂入怀中,轻柔低沉的声音明明就响在耳旁,却如同隔了万世流离才传入我的耳中。 他说:“我希望我的清儿,这生生世世都能长乐未央!” ,,安辰轩,未央宫沒了。 ,,朕再替你建一座。 那晚的对话毫无预兆的浮现在脑海,我紧紧抱住他,却听见熟悉的笑声从四方传來。 我诧异的从他怀里抬起头,却看见春锦领着小桂子小福子翠儿他们站在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我们。 我顿时面色一红,伸手轻轻推他,环在我腰际的手略微松了松,却突然将我拦腰抱起,朝殿内走去,我羞涩的将头埋在他怀里,春锦他们的恭迎声渐渐被抛在了身后。 殿内的一切都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素雅简单,只是却再沒有了长明灯的照耀,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 萧珞然弯身将我放置在软踏上,春锦已经端着一个青花瓷碗含笑走了进來。 “娘娘,皇上对您这般宠爱,奴婢都看得嫉妒了呢?” 这原是大逆不道的话,但萧珞然只是漠然的勾了勾嘴角,接过春锦递來的碗,放在我唇边。 我闻了闻,有些厌恶的别过头去:“我不喜欢喝红糖水!” 萧珞然伸手板过我的头,皱眉道:“春锦说你这段时间葵水有些不正常,來的时候还会痛,这些事怎么不跟朕说呢?” 我顿时红了脸,这种事…….要我怎么跟你说。 话说回來,这春锦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眼线了,连……连这方面的事都跟他说。 他放柔了声音:“乖,把红糖水喝了!” “四爷,我不喜欢喝甜的!”硬的不行,來软的。 危险的黑眸轻眯着看向我:“你是要朕喂你吗?” 我大窘,忙夺过他手中的红糖水,一股脑的灌下去了,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将空碗递给他,直觉告诉我,我现在的脸绝对跟熟透的柿子有的一拼。 腹部升起一股暖流,似乎真的舒服多了。 “好点了吗?”他轻声问。 “嗯!”我诚实的点头。 “朕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晚点过來!” 他弯身替我脱下鞋袜,又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我身上,做完这些,他才转身离开。 他修长的身影被夜明珠的明光拉长,我伸手不由自主的想去握住那一抹背影,只是那影子却不过一瞬,便从我指尖流走,手心盛满落了一地的无奈。 门外虽然亮着夜明珠的明光,我却还是一眼便辨出了那其中闪烁着的长明灯的微光,目光顿时黯了黯,是谢桑他们吧! 我眼底忽然有些湿润:四爷,这样的你,是不是也会觉得累呢? “娘娘,要不要帮你把这些夜明珠用黑布盖上!”春锦不知何时走了进來,出声问道。 我摇摇头:“等他回來了再说吧!” 沒有他在身旁,无论如何我都是睡不着的。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猛地坐起身,也不管是否还光着脚,提起碍事的裙摆便朝外跑去,春锦忙拿了鞋跟在我身后。 “娘娘,您要去哪儿啊!” 我却顾不得回答,一路朝萧然殿奔去,那双眼睛,我终于记起來了,是她,沒错,可她怎么会跟着尹国三王爷。 萧然殿 “皇上!”谢桑小心翼翼的将一叠奏折递了上去:“这是朝中六个大臣同时上书的奏本!” “内容!”皇帝轻揉着太阳穴,慵懒的问道。 “都是……弹劾燕妃娘娘的!” 萧珞然轻皱了皱眉,却是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轻描淡写的吩咐道:“烧了!” “是” 谢桑躬身应道,将那一叠厚厚的奏折交给身后的小太监,他心里清楚这次皇上沒有下令‘拖出去斩了’,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不可否认,皇上是位少见的明君,但纵然是再贤明的君王也会有自己的底线,而皇上的底线正是燕妃,但愿那些大臣不会再上这种折子了。 殿门被人猛地推开,女子双手提着长裙,垂散在腰际的长发随着她的奔跑飞扬而起,衬得她绝美清丽的容颜愈发动人,饶是谢桑,都看得有些出神。 身旁突然掠过一阵清风,待谢桑回过神來,皇帝早已到了那女子身边。 萧珞然的目光落在我**的双足上,不悦的皱起眉,低声斥道:“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不能着凉吗?怎么光着脚就跑來了!” “娘娘,您跑的好快啊……” 春锦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來,一时也忘记行礼,萧珞然目光一沉,夺过她手中的鞋将我打横抱起放在了龙塌上,坐在我身旁,将我双腿搁置在他腿上,温暖的手轻轻搓着我冰凉的双脚,忍不住温怒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胡來!” 我面上一红,看了看殿内其他人,有些别扭的想抽回脚,却被他用力按住了。 “别乱动,朕帮你顺通血脉!” 谢桑温暖一笑,率着几名侍奉的宫人和春锦悄然退下,一时间偌大的萧然殿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四爷,你知道跟着三王爷的那名女子是谁吗?” 萧珞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道:“朕也是第一次见她!” 我顿了顿,开口道:“四爷你还记得虞美人吗?” 脚上的手一顿,很快继续不轻不重的搓了起來。 “记得,你提她做什么?” “我怀疑那个女人就是虞美人!” 那双眼睛,还有那恶心的虫,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了。 冰冷的脚渐渐恢复了知觉,萧珞然扯过毛毯把我的脚严严实实的裹上,然后伸手将我拉入怀中,淡淡道:“这些事,朕会处理,你不要插手好吗?” “安辰轩!”我抬起头,温怒的瞪着他:“你是我燕长清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的事!” 萧珞然一愣,将我搂在怀中,轻笑道:“我的清儿,果真是个悍妇!” “去你的!”我抬手狠狠往他胸口上擂去,落下时,却还是放轻了力道。 “怎么,舍不得打你的男人!”萧珞然附在我耳畔,低声笑问。 “安辰轩!” 他含笑将气得暴走的我揽入怀,我抬头深凝着他带笑的黑眸,那双深邃如同黑夜的眸子此刻却温暖的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一样。 我的语气忍不住便轻柔了下來。 “四爷,原谅十一吧!我已经沒事了!” 回应我的是一片沉默。 我抱紧了他,继续道:“十一对你的忠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是我执意要冲进去的,别怪他了,好不好!” 良久,他伸手抚了抚我的发,轻轻点头:“好!”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个字,却足以让我满意的抬起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一口。 “谢谢你,四爷!” 我攀上他的脖颈又凑了上去,却被他不自然的推开,我一愣,却听见他无奈的声音传來。 “清儿,你知道今晚朕不能碰你!” 我温暖一笑,依偎在他怀里,脑海里却渐渐想起另一件事,目光突然黯淡了。 “四爷,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他低头认真的看着我。 那温柔的注视让我沒由來的心底一慌,却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毕竟有些事,我不能瞒他一辈子。 “其实……” “皇上…”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我听见红袖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 萧珞然冷了冷神色,将我平放在软踏上,替我盖好被毯,柔声道:“先躺一会儿,有什么需要,谢桑就在殿外,朕马上让春锦來接你回未央宫!” 顿了顿,他低声道:“…除了未央宫跟萧然殿,你哪里都不准去!” “安辰轩!”我猛地拽住他的手,沉声道:“如果有事,不准瞒我!” 他一愣,轻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朕答应你!”然后替我掖好被子,转身走出殿外。 我深凝着他远逝的背影,柳眉轻皱。 红袖一向不是冒失的人,这么晚如果沒什么重要的事她是不会贸然來打扰的,方才听那阵脚步声,來的人至少有六七个,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紧急。 “娘娘…”正疑惑间,春锦已经一路小跑着走了进來。 “春锦,帮我一个忙!” 谢桑守在殿门外有些困乏的打着哈欠。 殿门突然被人推开,女子低着头走了出來。 谢桑伸手拦住了她,问道:“春锦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女子福了福身,恭敬的答道:“回公公,娘娘她想在这儿等皇上回來,让奴婢回未央宫去给她取些东西!” 谢桑推开殿门往里看了看,床榻上,女子正侧身躺着,似乎已经熟睡了,于是便放了心。 “行,那你快去快回吧!” “是” 女子紧低着头一路快步朝未央宫的方向走去,待确定已经走出谢桑的视线,这才渐渐放慢了步子。 “呼,总算逃出來了!”我拍着加速运动的心脏,舒了口气。 “你干吗呢?” 身后冷不防的响起一个声音。 ------------ 29、为谁委屈为谁伤? “啊!” 我失声惊叫,刚恢复正常的心脏又是一阵激烈运动,回过头去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心中一怒,沒好气的吼道:“阿木,你脑子有病啊!大晚上的瞎逛什么呢?” 他也不恼,笑道:“我不大晚上出來怎么能碰上你呢?” 因为安辰轩的顾忌,我也有好常一段时间沒有见过阿木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愧疚,声音也放轻了不少。 “对不起啊!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阿木翻了翻白眼,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好吃好喝的供着,身边还有美女陪能不好吗?” 我眼眶有些湿润,却如他般笑道:“就知道你是这副德行,亏老娘还担心你!” 笑骂过后,我突然想起了正事,慌忙问道:“对了阿木,你知道那三王爷住在哪儿吗?” 见我神情紧张,阿木也正经起來。 “那个尹国三王爷吗?我知道!” “太好了,带我去!” 阿木却狐疑的看着我,道:“月黑风高夜,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想歪了,一脚便踹了过去。 “你神经病啊!我去是为了调查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阿木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倒也是,你又不是瞎了眼,怎么可能会放着安辰轩不要,去选那个三王爷!” “少废话,快带我去!” 我躲在树后偷偷望着面前的宫殿,低声问道:“喂,你确定是这里吗?” “嗯!” 身后传來阿木低沉的应答声。 “行,那我进去了!” “等等!”阿木一把拉住我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回过头郁闷的打量了他一眼,道:“得了,你就别瞎凑合了,你这身打扮在二十一世纪可能叫新潮,在这里只有当刺客的份儿了,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面前的华容殿。 幸亏沒有安排守夜的宫女太监,不然,我还真沒这么容易混进來。 微光从大殿内的纸窗里透了出來,这么晚了,他们还在忙什么? 我拿出准备好的瓷杯贴在墙上静静听着里面的声响。 “王爷,这是您要的皇宫分布图!”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來,应该是柳青青。 “确定这是真图吗?” 男人出声问道。 听这声音,应该是尹天珏。 那女人得意一笑:“我去御书房找这幅图的时候,发现桌面上也有一幅分布图,那萧珞然自以为聪明,想用假图來蒙蔽我们,却不知藏在暗格里的真图已经被我拿走了!” “做的好!”尹天珏不屑道:“原來还以为这萧珞然会是多么深谋远虑之人,如今看來,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草包罢了!” 你才是个草包,我心里暗骂,依安辰轩的谨慎,这图如果就那么简单给你拿到,那才叫见鬼了呢? “依我看,放在桌上的图才是真的!” 身后传來一个冷不防的声音。 我得意笑道:“笨,两张都是假的!” 突然反应过來不对,差点惊叫出声,身后的男子迅速捂住我的嘴,低声道:“是我,阿木!” 我这才平复了心跳,回头瞪了他一眼,方欲继续听下去,却突然传來一阵喧闹,阿木忙拉着我躲进了一旁的草丛,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屋顶掠过,目光扫过我时明显一顿,但不过一瞬,便消逝在黑暗中。 虽然只是一眼,但那双眸子我认得,是红袖,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屋内的人也察觉到了动静,门‘哗’的一声被拉开。 赶來的御林军连忙齐齐下跪。 “参见三王爷!” 尹天珏皱了皱眉,不悦的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回三王爷,卑职刚才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两名黑衣人往华容殿这边赶來,卑职担心王爷安危就追过來了!” 两名黑衣人,他的意思是除了红袖还有别人,难道他也…… 尹天珏轻一挑眉,方欲开口,余光却瞥见一道微光在暗处轻轻闪耀着,我不由得心一沉,方才躲的太急,竟把那瓷杯落在地上了。 “本王沒事,你们下去吧!”他摆手淡淡吩咐道。 “是!” 我蹙眉深望着那男人,那瓷杯他明明是看见了,为什么却又不揭发。 尹天珏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面无表情道:“本王有些累了,你也下去吧!” “是” 随着柳青青的离开,偌大的华容殿恢复了沉寂。 尹天珏忽然冷冷一笑,朝我这边看來。 “你不必躲了,出來吧!” 你,这么说他还沒有发现阿木,我庆幸一笑,抢在阿木前面站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尹天珏的目光落在我未施粉黛的脸上,轻轻一顿,道:“娘娘这身打扮夜探华容殿是來拜访本王,还是另有所图呢?” 明明是质问的话语,他却说的漫不经心。 我淡淡一笑,移步走入屋内,殿门在身后‘碰’的一声合上,我脸上的笑容略微一僵,我知道这门一合意味着什么?但至少这样可以让阿木平安离开。 避开那满眼琉璃的金煌,我直直望着桌上那副微合的图,淡然道:“这幅皇宫分布图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你知不知道单凭这一句话,本王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却让我一阵恶心。 我退开几步,冷笑道:“既然我有胆子來这里,又岂会沒做好死的打算!” 他的脸色略微变了变,皱眉看着我道:“这么说,为了这张图就算是赔上性命你也在所不惜了!” “不对!”我伸出食指摇了摇,更正道:“准确來说,我是为了我的男人!” 尹天珏伸手轻抚上我的面颊,神色迷醉:“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微微一笑,打掉他的手道:“不好意思,我对你一丁点好感都沒有!” “他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给你……” “错了!”我含笑着摇头:“我要的,只有他一人给得起,而我,也只有那一人要的起!” 尹天珏的目光顿时阴寒,我知道,我彻底激怒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然,我还未來得及逃跑,他已经率先封住了我的穴道,愤怒的声音响在耳畔。 “既然你如此信任他,现在本王就在这里要了你,看他会不会及时赶來救你!” ‘斯’胸口的衣襟被他猛力撕开,雪白的肌肤在长明灯的光晕下愈发娇嫩,我能清楚的看见尹天珏那双眸子里窜动的火苗正愈演愈烈,那种光芒,我也曾在那人的眸中见过,可我清楚的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他……我缓缓闭上眼睛,有冰凉的液体滑过面颊。 “我好像开始明白萧珞然为何那么在乎你了!”尹天珏舔了舔干涩的唇,喉结微微颤抖着,纵然碰过无数女人,但面对眼前这具躯体,他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变化。 身子被人打横抱起,放在宽大的天绒床上,陌生的躯体压了上來。 “睁开眼睛看我!” 他低声命令道。 我木讷的睁开眼睛,望着那双被情欲充斥的眸,忽然轻笑了起來,笑得压在身上的人渐渐变了脸色。 “你笑什么?” 我不答,只是笑得愈发张狂起來。 大手狠狠扯断我上身的亵衣,我在空气中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紧接着,他狠狠凑了上來,干裂的唇摩擦着我的唇瓣硬生生的疼。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男子那张绝世容颜,和那浅淡的笑容,冰凉的泪水划过眼角,心如同被人揪了一把,痛的无法呼吸……安辰轩,我好想你。 ‘碰’ 紧压在身上的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出数丈,狠狠摔在一旁。 宽大的龙纹袍盖在身上,微颤的手指解开我身上的穴道,随即我被人狠狠揽入怀中,温暖的怀抱有熟悉的薄荷香萦绕在鼻翼间,心底一颤,泪水顿时如同决堤的洪水狂涌了出來。 “…四爷……是你吗?” 那人身子一僵,抱紧了我,冰凉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缱绻和愤怒涌入耳中。 “朕要杀了他!” “四爷…让他走!”我抬起头,朦胧的泪眼倒映着他绝世的容颜,忍不住心头一软,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微笑道:“我让他相信了那图纸是真的,这一次,我总算陪你一起面对了!” 萧珞然握住女子微凉的手,深凝着眼前那张微笑的脸,心骤然一痛。 “清儿,朕本以为让你在朕的保护下平安快乐的生活就是给你的最大幸福……可现在朕发现自己错了,你要的幸福,朕不知道该如何给你!”” 他的声音里包含我从未听过的恐惧和迷茫,这个他人眼里冷酷淡漠的帝王却为了我开始害怕起來。 心底那片柔软渐渐扩大,我伸手挽住他的脖颈,攀沿着吻上他的唇,轻声道:“四爷,我的幸福就是守在你身边!” 他浑身一颤,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狂乱的吻从眉间鼻梁一路滑落……. “四爷…”我喃喃低唤着,声音中的娇媚和迷乱却将自己吓了一跳。 压在身上的人忽然浑身一僵,迅速用衣服盖上我身前一片**的肌肤,脸上浮现两抹尴尬的红晕。 “你今日身子不方便,朕送你回未央宫!” ------------ 30、谁绾我之发 赐我半世琉璃 夜深,月光透过窗落下斑驳的影子,夜明珠被黑布掩去了大半,只留淡淡余光朦胧的照亮屋内。 宽大的床上,女子枕着身旁人精壮的臂弯睡靥安稳,偶尔翻过身,紧紧环住男子的腰,唇角绽放一抹浅笑。 萧珞然目光柔和的深凝着女子的睡颜,唇角上扬,勾出一抹温和的弧度。 “然儿!” 苍老浑厚的声音凭借雄厚的内力透过墙壁传來,萧珞然轻一皱眉,缓缓抽出有些酸麻的手臂,拿上壁架上的龙纹外套,衣袂飞诀的身影顿时消逝在苍茫的夜色中。 宽大的露月台,老者负手而立,偶尔拂过的清风吹起他的衣角,在月色中显得愈发诡异。 他身后的女子一袭红衣,平日素來淡漠的绝美的容颜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暴露了自己的恐慌。 “师傅,红袖现在该怎么办!” 伏仓回过身却是面沉如水道:“蓝烟的下场你不是沒看见,为何又如此糊涂!” 红袖忽然轻笑了起來,语气里透着掩盖不住的悲凉和自嘲。 “师傅,如果我有蓝烟一般的勇敢,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该一剑杀了她!” “原來她的身份你早就知道!” 男子冰冷的声音凌空响起,如同这暗夜的冷风生生刺痛了红袖的耳膜,她怔怔的回过身抬眸凝望着不远处缓步走來的男子,心底一阵抽痛,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起來。 蓝烟,其实飞蛾扑火的又岂只有你一人…… “然儿…”伏仓皱眉唤住他,却听见男子淡漠的声音传來。 “师傅,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伏仓轻叹一声,负手退开。虽然他唤他一声师傅,但他的武功却早已不在他之下,更何况如今站在他眼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淡漠少年,取而代之的是如今冰国的千古帝王,他的决定,他早已经沒有资格再去干涉了。 “为何要故意拖延时间!”萧珞然望着眼前的女子,缓缓开口。 明明是平淡的声音,却让红袖毫不费力的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杀意,为了那个人,他竟然不惜杀了她,。 红袖冷冷笑了起來,他的冷酷她早已看在眼里,又何必为他绝情而惊讶,毕竟他的眼里始终都只能容下那一人…… 红袖深深闭上眼睛,肆意的泪水打湿眼角,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苍白无力:“是,沒错,我明明亲眼看见她躲在华容殿却故意沒有及时通知你……” “朕问你原因!”萧珞然不耐的皱了皱眉,冷声打断她的话。 “原因是我恨她!” 红袖突然狂笑了起來,那个一向淡漠的女子如今却如同发疯了般笑着,凄凉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却沒有博得男子一丝一毫的怜悯。 “你沒这个资格!” 狂笑声顿时消逝,如同來时般的诡异,红袖踉跄着后退几步,这才勉强站稳住脚,然后抬起头,如同看怪物般盯着眼前的男子,悲凉的开口:“萧珞然,你果真如此绝情!” 萧珞然疑惑的蹙眉,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是不记得了!”红袖苦涩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思绪似乎飞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年幼的她跟随师傅住在幽谷与世无争,直到那一天,师傅撇开蓝烟将她带去了竹林,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他坐在翠竹上,手执一枚玉箫轻轻吹奏,美好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那一刻脸落在他身上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光芒。 那时的他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清俊的面容却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愧不如,年少那份朦胧的感情便是那时根深蒂固了吧! 后來她渐渐知道那个少年叫萧珞然,是未來冰国的王,从那时起,她便拼命学习武功,只为了有一天能够站在他身旁……可当她欣喜的出现在他身边,却发现他的心早已住下那一人,她原以为她可以收起所有的感情,只求陪在他身边。 可到头來,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当看见她出现在华容殿,她突然想,让她就这样死在尹天珏的手上未必是件坏事,于是她故意拖延时间,却沒想到那个面目全非的男子会在那时赶來…… 那一刻,她从他眼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惊慌和恐惧,也就是那一刻,她开始明白,在他心里从未有过她,甚至是影子都未曾存在过…… 红袖缓缓跪下,泪水从面颊滑落,落在地上碎成千万片。 她说:“萧珞然,杀了我吧!” 他淡淡冷笑:“你以为朕不会!” 长剑出鞘,冰冷的剑锋抵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剑侧反射着寒冷的月光又生生刺痛了谁的眼。 “然儿!”伏仓终是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道:“就算你不念红袖昔日为你立下的汗马功劳,也看在师傅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他原以为红袖性子淡漠,不会如蓝烟一般意气用事,可他却忽略了一点,隐藏的越深用情也就越深啊...... 萧珞然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收回剑,转身步步朝前走去,淡漠的声音却随风洒落一地。 “红袖你记住,住在朕心里的人叫燕长清,如果你不能帮朕守护她,那就离开吧!” 心像是被人用刀割去一块,生生的疼,红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原來她存在的理由,只是为了能让他更好的守护她...... “红袖,跟师傅回幽谷吧!”伏仓上前扶起她,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两个他钟爱的徒儿,却都被那一人伤的面目全非,情这个字,终究是谁都逃不过的啊! “师傅!”红袖轻轻挣开他的手,吞回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努力微笑道:“您回幽谷吧!” 纵然再恨,那颗心却始终都牵挂着那一人,为他痛为他伤,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唔...”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前刺眼的光,目光却忽视了不了那坐在阳光下的人,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黑眸就这样深凝着我,柔和的眼眸里荡漾着一层浅浅的幸福。 我忍不住便心头一软,三两步跨下床钻入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沒去早朝吗?” 萧珞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轻笑道:“现在都巳时了,已经退朝了!” “我睡了这么久哦!”我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一副倦意未消的模样。 “还困吗?”他淡淡问道。 “困,但我不想睡了!” 我甩甩头,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望着棱镜里那张慵懒的脸,方欲伸手去拿那柄木梳,却听见男子轻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朕替你绾发!” 我一怔,梳齿已经利落的在发间穿梭,透过棱镜望着身后人俊美专注的脸,我忍不住有些酸意的开口:“你替很多人绾过发吧!” 动作如此娴熟,想必也曾有很多女子如我这般坐着,他便在后替她们绾发。 木梳一顿,我听见他含笑的声音传來。 “你在吃醋!” 我冷嗤一声,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沒错,我就是在吃醋,我燕长清就是个妒妇!” 他淡淡一笑:“朕只替你一人绾过发!” “真的!”我欣喜的回过头。 “嗯!”他轻声应过,随后板正我的身子,道:“乖乖坐好,不要乱动!” 我温顺的点头,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独有的温柔,他动作很轻,梳齿每每滑过头皮,都会牵动一阵酥麻,我轻轻扬起唇角,思绪似乎飞回到了很久以前。 ‘清儿乖乖坐好,让妈妈帮你梳好头发,’ 年幼的她玩着布娃娃,笑得烂漫无知:‘嗯,妈妈要帮清儿梳个漂亮的头发,’ ‘好,妈妈每天都帮清儿梳漂亮的头发,’ 然后一切都变了,那个承诺每天都会帮自己梳头发的女人却狠心将自己一个人丢在了孤儿院,她哭了好久好久都等不到妈妈回來,于是伸手扯乱了头发,决绝的走入了黑暗...... 眼底有冰冷的液体滑落,被人轻轻拭去。 睁开眼睛却正对上萧珞然那双深凝的黑眸。 “怎么落泪了!” “沒事!”我莞尔一笑,道:“四爷,我也替你绾发吧!” 他一愣,却终还是轻笑着将木梳递给我。 我伸手扯下他塑发银带,墨色的长发在手中一泻而下。 这是我第一次替别人绾发,不怎么会把握力道,偶尔会僵硬的扯住他的头发,我便下意识的松了手,怕扯疼他,见棱镜里那张俊秀的脸淡淡一笑,我这才收起我的小心翼翼,有些笨拙的继续替他绾发。 “四爷...” “嗯!”男子闭上眼睛,慵懒的应道。 明明让我梳头发是种折磨,见他却还一副享受的模样,我不由得轻笑出声,有淡淡的幸福的在胸口扩散。 “谁绾我之发,赐我半生琉璃...”我顿了顿,附在他耳边,调皮的笑道:“谁让我绾发,陪我一世逍遥,所以,安辰轩,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这一章,三千字奉上,感谢各位亲的支持~~今天也许还有更新哦。 ------------ 30号 30、 今晚别走1 他轻扬起嘴角,探手揽住我的腰,迫得我坐在他怀里,戏谑道:“那清儿这辈子是谁的!” 我笑而不答,直到他都有些不耐了,这才仰起头,道:“目前我还沒想好,看你接下來的表现啦!” 萧珞然轻眯起黑眸,淡淡一笑,无数危险的气息却包含在他这不染纤尘的笑容中:“看來清儿的胆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完了,这回引火烧身了,我吞了吞口水,准备开溜,却被那人一把拽了回來。 “四爷~”心中在这男人面前硬的不行,只好來软的了。 “嗯!”他眉目的危险气息半分未褪。 我狗腿的挽住他的脖颈:“好啦!别生气,我继续帮你绾发好不好!” “皇上,不好了......” 门外忽然传來谢桑惊慌的声音。 萧珞然轻一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皇上,御花园里发现了十多具尸体!” 萧珞然面色一凝,对我道:“清儿,待在这里......” “四爷,我跟你一起去!”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恳求道。 “不行!”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沒有给我丝毫反驳的余地。 “四爷!”我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我只陪你同甘却不能和你共苦,这样感情未免太廉价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眸中的坚决在我的倔强下渐渐褪去。 “跟在朕身边,不准乱跑!” 虽然已是秋天,但空气中依旧溢满各色花香,本该是沁人心脾的气味,如今却让这充满血腥的御花园更添几分骇色。 纵然做好了十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那十多具尸体一一呈现在眼前时,我还是颤抖着握紧了萧珞然的手。 “皇上,这些尸体是一个时辰之前一名宫女发现的!”说话的是我多日未见的十一。 他面色有些憔悴,但却沒有一丝阴郁,反而透着一股明亮。 沒想到他四哥的原谅对他而言竟会如此重要。 皇帝轻一点头,俯身细细勘察了一翻面前的一具尸体,沉声道:“他是五脏俱损,血液干竭而死!” 五脏俱损,血液干竭,。 我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有一道光芒飞快的在脑海中闪过,我颤抖的吐出两个字:“寄虫!” 白文清一怔:“你是说血虫,!” “沒错!”我僵硬的点头,那诡异的笛音毫无预兆的在脑海里汹涌,轻颤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我侧眸迎上身旁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皇上,这些尸体都要用火烧了!” 萧珞然看了一眼身后的谢桑,吩咐道:“处理好这些尸体!”便揽着我朝前走去。 “四爷,这十多条人命是柳青青给我们的下马威!”想起女人那张脸和那挥之不去的虫影,我就忍不住一阵酥栗。 萧珞然轻看了我一眼,目光却是似笑非笑:“朕会让她后悔的!” 璀璨的夜明珠点亮整座宫殿,屋内宽大尊贵的紫檀木显得格外碍眼,与之华丽格格不入的却是桌面上那一叠叠简单的饭菜。 “怎么样,我有沒有进步!”我撑在桌子上,抬高了头,期待的望着面前正喝汤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给出了结论:“味道不够,淡了些,总的來说这豆腐汤,,沒有进步!” “啊!!”我颓唐的趴在桌上,沮丧道:“不就是碗破豆腐汤吗?怎么做來做去都做不好!” 末了,我抬起头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安辰轩,你安慰我一下会死啊!” 他不答,只是抬手替我盛了碗汤,道:“自己尝尝看味道!” 我轻泯了一口,确实是淡了些,只是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 “都怪你,非要把这豆腐切那么大块,盐都被豆腐吸走了,汤自然就淡了!” 好吧!我承认这个理由还真......说不过去,不过应付萧珞然却是够了。 他淡淡一笑:“好,下次我切小块些便是了!” “你这皇帝真好糊弄!”我不满的撇了撇嘴,却仍忍不住眉眼含笑。 这样被人宠着的感觉,真的会上瘾。 他伸手将我拉入怀里,无奈的轻笑道:“这话也就你敢说!” 我吐了吐舌头,坐在他腿上心安理得的道:“如果少了我,你可就听不到这些忠言了!” “你啊...”他轻笑着刮了刮我的鼻梁,却渐渐正色道:“清儿,朕让你见个人!” 我一愣,却见他轻拍了两下掌,一抹身影在两名卫兵的押解下出现在我面前。 萧珞然见我脸上全无半点惊讶的意思,不由得淡淡笑了。 “朕的清儿倒是越來越淡定了!” “不是淡定!”我莞尔一笑,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信任:“我只是相信这世界上还沒有我四爷做不到的事!” 萧珞然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微笑,黑眸中的宠溺却仿佛要将我生生融化。 柳青青仰起头愤然的望着数丈外一袭月白华衫的绝美男子,冷笑道:“我早该想到是你,这个世界上能让燕长清留下的除了安辰轩再无二人了!” 我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捏起她略显消瘦的下巴,眸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悲哀。 “经历两次虫噬的感觉很痛苦吧!” 像是被人揭开了疮疤,她冷冷瞪着我,眸中满是不屑:“少在这边假好心,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我就沒打算活着离开!” 我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道:“虽然你该死,但我却并不想杀你,我只想知道安辰旬在哪儿!” 提起那个熟悉的名字,柳青青忽然笑了,一中异样的幸福在她眸中扩散,她神情里满是温暖:“六王爷会來救我的,他不会看着我死的,他不会......” “他会!”我伸手扳住她的肩,一字一顿的正色道:“柳青青你想清楚,那个男人如果真的在乎你,他又怎会让你经历那么多非人的痛苦,你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不,不会的!”柳青青疯狂的摇着头,歇斯底里的朝我怒吼道:“六王爷他爱我,他爱我,他爱我......” 手被人微微一扯,萧珞然侧身挡在我面前,我握住他微凉的手,却是一阵心安。 柳青青忽然停止了咆哮,复杂的目光落在我们紧握的双手上却流露出一阵悲凉。 她忽然轻轻笑了起來:“燕长清,你的命还真好啊!无论在哪里都有人甘愿站在你身前替你挡去一切灾难......” 她的轻笑声渐渐变成了自嘲。 “...我跟你不一样,我命贱,我不是什么公主,我七岁便被父母卖去了青楼,是六王爷给了我希望,是六王爷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念想,我只有他了,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让我死的,不会的...” 我深深望着眼前这个接近痴狂的女子,心底一片黯然。 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他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即使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有用则留,无用便毫不犹豫的舍去,但她依旧为了他不惜三年久居深宫,不惜两次让虫啃噬面骨,她对他如此情深,到底是可怜还是可悲...... “四爷...”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面露困意:“我有点累了!” 他轻一扬手,屏退了面前的人:“把她押入天牢,好生看守!” “是” 我深凝着柳青青纤细的背影,靠在萧珞然的怀里,不由得轻叹一声。 他低头道:“无端端的叹什么气!” 我摇摇头,有些闷闷的开口:“我只是觉得那柳青青太过可悲,是不是她前世欠六王爷太多,今生來还呢?” 萧珞然轻笑道:“看來朕也是前世欠你太多!” “那你用一辈子來还吧!”我依偎在他怀里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微笑,拦腰将我抱起朝床榻上走去。 像是忽然预感到了什么?我忽然慌了神色,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襟:“安辰轩…” 脚步一滞,他低头不解的望着我,目光却在触上我双颊那两片可疑的红晕时骤然明朗,他戏谑道:“清儿不是乏了么!” 我大窘,方欲开口,抬眸碰上他轻和的目光,心底却忽然一颤,不是看见,而是深深沦陷了进去...... 跟他相认这么久。虽然夜夜同床共枕,但每晚却都是他拥着我入睡,他却从未强求过我,我的逃避和慌乱他一一看在眼里,最后却选择了包容,燕长清,你到底还要让他等到什么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抚上他俊逸的脸:“四爷,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夜幕下的大地是一片漆黑,唯有那一处被夜明珠的光芒笼罩,成为暗夜中一道璀璨的风景。 却然,有风忽起,掀起一地尘沙飞扬,却迷茫了远处那片明亮朦胧的光景...... “...四爷!”我缓缓睁开眼睛,将那段刺痛脑海的回忆连同黑暗一起封闭:“事情就是这样!” 夜明珠柔和的光晕落在男子俊美的侧脸上,他轻抿薄唇,盈动的黑眸深凝着眼前的女子泛起一阵轻漪,如同暗夜中一颗飞逝的石子,转瞬便恢复了平寂。 我唇角染上一抹苦笑:“当初究竟是谁的错...才让我们走了那么久,恨了那么久!” ------------ 31、 今晚别走2 “...对不起,四爷,对不起,我不该......” 话未说完,我被猛地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贴着我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声音带着无法遏制的懊悔和愧疚:“别说了...别说了,清儿,这都不是你的错...” “如果当初不是我草率下令血洗梦清阁...你又怎会被逼到绝境,又怎么会...怎么会自毁守宫砂,从头到尾错的...都是我...” “四爷!”我紧紧抱住他,声音沙哑哽咽:“都过去了,无论谁对谁错,那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只是...”我抬起朦胧的泪眼深深望着他:“以后的路,还有好长好长,我们再也不要互相猜忌了好不好,沒有你的陪伴...我真的,真的走不下去!” 他身子一阵颤栗,良久,我听见他轻却坚定的声音传來:“好!” 我忍不住微笑的抱紧他,眸低有一片浓浓的幸福扩散。 半晌,他轻轻松开我,望着我略带倦意的脸,柔声道:“困了么,早点休息吧!朕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安辰轩!”我扑进他怀里,低低道:“今晚,留下來好不好!” “清儿...” 我攀沿着吻上他温热的唇,他身子一僵,却轻轻推开我,声音沙哑却依旧轻柔好听。 他说:“清儿,朕不想逼你!” 那双如玉的黑眸中闪烁着我所熟悉的光芒。虽然只是零星之火却足以燎原。 “我知道!”我轻笑,如葱的手指解开外衣,然后渐渐褪去内衫...... 他眸中汹涌的火焰终于将黑瞳生生染成炫目的红,他捉住我的手,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欲和渴望,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來...... 翌日清晨,我身上松松垮垮的裹了一条毯子,无力的靠在他精壮的胸膛,湿透的长发跟他的头发纠葛在一起贴着他**的肌肤,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 “清儿,醒了么!”耳畔传來他轻柔的声音。 我靠在他怀里无力的点头。 这种事发生之后的感觉还真是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累。 他抱着我,连同那条毯子踏入温热的浴池里,带着汗水的肌肤触碰到温热的池水,全身一阵酥软,就这样瘫倒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肌肤,脑海里不禁闪过刚才的画面......脸顿时爆红,头更是直接垂到胸口。 察觉到我的异常,萧珞然沾着净发乳液轻柔我发间的手一顿,他低低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題,猛的转过身,身下却是一痛,再度无力的跌入他的怀里。 他双手环着我的腰,轻声道:“昨晚...弄疼你了吧!” 声音带着抹不去的愧疚,我脸上又是一红,却仍固执的抬头看他:“安辰轩,我问你......” 他垂眸看着我:“嗯!” “你...你在我之前有过...有过几个女人!”我的声音很沒底气的小了下去,头再度垂到胸口。 萧珞然一怔,愣愣的望着我,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问我跟几个女人...上过床!” 我郁闷的将头压的更低,这种问題你非要重复一遍吗? “傻瓜!”他浅浅一笑,抱紧了我轻声道:“自然只有你一人!” “真的!”我欣喜的抬起头,眸中的光芒很快便黯淡了下去:“你是皇帝,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朕这辈子只有你燕长清一个女人!”他的声音依旧淡然如昔,却带着几分让我落泪的坚定。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便长长舒了口气:“幸亏我沒有错过你!” 也许正如他所说,他是前生欠了我,今世來还,但不管怎么样,遇见眼前这个男人并被他捧着手心里呵护,我始终都是幸运的。 “安辰轩...” “嗯!” 想起那张熟悉的脸,我心底五味杂陈,幽幽轻叹一声:“你说,那个燕妃现在怎么样了!” 他沾了净身乳液的手贴上我**的肌肤,声音如同潺潺泉水般淡然:“凭借那张脸,她会过的很好!” 是啊...我黯淡了神色,那张与我万分相似的脸,安辰橪必定会好好待她,可无论与他还是安辰轩而言,那个与我相似的人,始终都是一个替代品......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同情她了。 “四爷...”我抱紧了眼前的人,声音沙哑低沉:“也许我的出现...真是个错误...” “清儿...”他不悦的皱起眉。 我淡淡一笑,抬起头固执道:“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后悔重新回到你身边!”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眸中的柔和和宠溺让我忍不住心头一颤,踮起脚尖温热的唇贴上他的....... 他明明未动,但紧贴着我的身子却忽然热了起來,我大惊,心中暗呼不好,忙退开两步,却看见他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清儿...來不及了!” “四爷...别...”我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方欲逃跑却被人猛的拽住,然后...直接朝水底按去... 我狠狠瞪着那欺身压上來的人,奈何肺里仅存的口气越來越少,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哀求的抓住他的手臂,却见他在水雾朦胧间冲我露出一抹浅笑,温润带水的唇贴了上來,一股宝贵的生命之源从他口中源源不断的灌入我的体内。 我背脊贴在柔软的毯子上,无力的搂住他的脖颈,贪婪的汲取着这宝贵的氧气,突然下身传來一股涨痛,我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他居然要在这里...... 像是不满意我的分心,他腾出一只手将我瞪大的眼睛缓缓合上,我抱紧了他,吸取着那股生命之源,任由他在我体内冲刺驰娉...... 再次醒來,已是晌午时分,我躺在他怀里望着他俊美的睡颜却是一阵无聊,下身还是酸痛无力,别说出去,恐怕就连站起來都困难,我将他柔软的长发打着圈圈套在手指上,然后又松开...... “不多睡会儿吗?”耳畔传來男子轻柔的声音。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他:“安辰轩,我帮你绾发好不好!” 我穿了件单薄的亵衣,盘腿坐在床上,他坐在我身前,乌黑的墨发垂散在身后,我拿着木梳从他发间穿梭。 心知自己不太会把我好力道,于是便对他道:“如果弄疼你了,你就告诉我啊!” 感受着发间传來的一股扯痛,萧珞然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好!” “安辰轩!”梳了一会儿,我停下手自后环住他的脖颈,幽幽开口:“有沒有那么一天......” “怎么了?”他问道。 “......沒什么?”我摇摇头,突然不想再问下去。 如果有一天,他跟安辰橪真的兵戎相见,我一定会站在他身边,只是......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另一抹身影,那个黑衣黑发的少年,曾经我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題。 ,,莫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与…九王爷终究站在敌对的位置上,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九王爷身旁。 当日一句玩笑话,如今却成了事实,生生摆在眼前,莫然......当那一天來临,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四哥...” 门被人‘碰’的推开。 萧珞然反身迅速取过一旁的被子盖在我身上,面色一冷道:“沒人告诉过你宫里的规矩吗?” 十一也是一愣,慌忙转过身去:“对不起四哥,我什么都沒看见......” “出什么事了!”他稍稍平和神色,淡淡问道。 十一这才想起正事,忍不住赞道:“四哥,你果然说对了,昨晚,真的有人去刺杀柳青青!” “刺客呢?” “已经被抓起來关在密室里了,白丞相正在审问呢?” 他伸手取下架上的龙纹外衫,回过头对我道:“朕让春锦进來照顾你!” “安辰轩!” 我一怒,拉紧了他的手。 他面色一凝望着我,却是无奈的点头:“换上衣服吧!朕在外面等你!” 距密室数丈,便已听见皮鞭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萧珞然拉着我踏入密室,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愣,而后齐齐下跪。 “参见皇上,燕妃娘娘!” 从下跪的身影中,我竟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十二,他也是一怔,随即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我一笑,目光落在另一名女子身上。 不过一日未见,柳青青却明显憔悴了不少,面色苍白,身轻如柳絮,仿佛随时都可以倒下。 我黯淡了神色:若查出派这人來刺杀的果真是六王爷,那她...... 皇上面沉如水,淡淡摆手让他们起身,深邃的黑眸却是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白文清,审的如何了!” 白文清低下头沉声道:“臣惶恐,这贼人嘴硬,什么都沒审出來!” 什么都沒审出來。 我抬眸看向那被绑在柱子上的黑衣人,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冷冷迎上我的视线,眸中满是坚定。 我心中冷笑:既然沒有咬舌自尽那还是怕死的,既然怕死,那我就有办法对付你了。 “皇上!”我轻拽了拽身旁人的手,微笑道:“把这个人交给臣妾來审一审可好!” ------------ 32、一念落万念俱灰 我微笑着扫了一眼面前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端起一罐红色的不明物体,耐心的解释道:“这个呢?学名叫做辣椒液,是用红辣椒的汁炸出來的......” “哼!”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我不怕辣!” “呵呵!”我轻笑起來:“这位黑衣公子不会以为本宫这辣椒液是用來吃的吧!” 我巧目轻盼,滑过屋内众人的脸,见皆是一片疑惑,便微笑道:“这辣椒液的用处呢?是先拿到隔开一片皮肉,然后将辣椒液盖上去,那种感觉我相信沒有人想体会吧!” 十二怔怔的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四嫂,有些后怕吞了吞口水,这么恐怖的事,她居然能说的如此...淡然。 那黑衣男子变了脸色,却仍逞强的冷笑:“就这样而已吗?” “当然不是!”我轻笑,端起手边另一个黑罐子,缓步走到他跟前,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见他神色不屑,我淡淡一笑,进一步解释道:“这里装的都是蚂蚁...” “...我可以把这蚂蚁放入你的耳朵里,口中,然后...倒满你的全身!” 我听见身后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望着眼前的男子,泰然一笑道:“本宫只问你一事...” 我轻瞥了一眼一旁神情紧绷的女子,默叹一声道:“...派你來的究竟是不是天朝六王爷,,安辰荀!”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却在我扬起手中那黑罐时煞白了脸色,而后僵硬的点头:“...是” “不可能的!”柳青青忽然疯了似地冲上來,拽紧了那人的衣襟,怒吼道:“你骗我,你骗我,六王爷不可能让你來杀我的,不可能的,不可能......” “柳青青,你冷静点!”我一把扯开她,沉声道:“你想想清楚,为什么他不可能派人來杀你!” “不可能的,六王爷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你难道到现在都认为他对你是动了真感情吗?” 她的神情由愤怒震惊渐渐转为悲凉错愕,两行清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滑落,一同沒落的还有她那颗早已为那人掏尽的心... “不会的,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她身子忽然一软,重重向后倒去,十一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我有些疲惫的靠在不知何时移步到身后的萧珞然的怀里,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心沒由來的放松了。 谢谢你,四爷,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累了,都可以依靠在你怀里...... “四哥,她怎么办!”十一看了一眼怀中人,问道。 “皇上!”我轻声道:“留着她吧!日后还有用得到地方!” “送她去太医院吧!”皇帝淡淡说完,低头深凝了一眼怀中人见她面露倦意,不经轻一皱眉,回过身吩咐道:“白文清,接下來就交给你审吧......” “如果他不听话,就用蚂蚁对付他!”我忍不住出声道。 白文清强忍住笑意,躬身道:“多谢燕妃娘娘指点!” “不客气!”我甚是大方的摆摆手:“白丞相,如果你以后再碰到像他这种不肯老实就范的,就來问我!” 萧珞然有些头疼的看着我,却是无奈一笑:“也不知你哪來这些鬼点子!” 我心虚的笑了笑,闭口不答,总不能让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二十一世纪杀手必备的逼问课程吧! 回到萧然殿,天色已暮到黄昏,宫门内外皆掌起了灯。 “皇上...”谢桑迎上來,目光却在触到我的刹那低下了头:“皇上...有折子上奏!” 萧珞然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龙纹案几上堆叠的几本奏折,柔声对我道:“清儿,今天你也累了,朕送你回未央宫休息!” “不用了!”我轻笑着摇摇头:“我陪你看奏折吧!” 他略一犹豫,却还是轻轻点头:“...也好!” “皇上...”谢桑欲言又止。 我问道:“谢公公是否有话要说!” 谢桑尴尬一笑,转身捧了那堆奏折便匆匆朝外走去: “其实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折子,不看也沒关系...” 今日的谢桑似乎有点奇怪,我心生疑惑,便出声唤住了他:“谢公公且慢!” 他一愣:“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这些奏折反正都无关紧要了,不妨给我看看!”我伸手欲拿,一直修长的手却率先夺过谢桑手中的奏折丢在一旁。 他淡淡道:“都是些琐事,免得看了心烦!” 我突然猜出了什么?目光瞬时黯淡了下來:“四爷,是关于充足后宫的事吗?” 他微微皱眉,握紧我的手道:“这些事,朕自会处理!” 我靠在他怀里,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四爷,我不该那么自私的!” 虽然平日他不说,但这后宫的规矩和一些先皇传下來的制度我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先皇规定每年除了候选女伊之外还要另设选秀,挑选出德才兼备的女子充足后宫,我知道他是顾忌我的感受,所以才从未提过这些事,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这后宫......又怎么可以空设呢? 我小坐了一会儿,谢桑已经遣了春锦來,在萧珞然的坚持下,我只好虽春锦先回了未央宫。 目送那抹倩影离去,谢桑这才将散落一地的奏折轻轻叠好,放在案几的一角,抬眸望着面沉如水的皇帝,躬身道:“皇上,这些折子如何处置!” 年轻的皇帝轻按着太阳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道:“明日将那群上奏的老匹夫传來见朕!” “皇上...”谢桑犹豫着开口提醒道:“这其中有本折子是三朝元老李廷渊所上......” 皇帝冷冷一笑:“那又如何!” 其实那些折子并非让他充足后宫,而是让他废妃,也许这江山他可以不要,但对于清儿,若有人阻止,纵然是满朝文武群心所向,他也不惜血溅金銮殿...... ------------ 33、如何守护你 “春锦...”我缓缓停下步子。 “娘娘怎么了?” “你陪我去趟太医院吧!” 若是那女人醒了,还不定怎么样,十一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 春锦却犹豫起來:“可是皇上说......” 我皱眉凑到她跟前,道:“春锦,你知道我在你脸上看到什么吗?” “什么?” “就是吃里扒外!” “娘娘......”春锦委屈的望着我。 我撇撇嘴,显然不吃她这套,顾自冷哼道:“说,那萧珞然给了你什么好处!” “皇上他什么都沒有给奴婢!” “那你干吗总胳膊肘朝外拐啊!” 春锦被我一时问蒙了,无力的辩解道:“娘娘,奴婢真的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陪我去太医院吧!” 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我绕进去,春锦只好不情不愿的点头,随我绕道去了太医院。 深夜笼罩下的太医院一片寂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正常到让我都有些怀疑那柳青青是否真的被送來了这里,不过很快,我便否认了自己的迟疑。 我一路小跑着靠近门外那抹独立的身影,道:“十一,她醒了吗?” 一见我,十一顿时像见到了救星,不由分说拉着我便朝里走。 “四嫂,那个女人她醒來之后不吃不喝不说话,模样吓人,那些宫女沒一个敢靠近她!” 我心底一叹,最担心的果然还是发生了,若她哭闹不停,且还陷得不深,可如今这种死般的平静,这种一念灭万念俱灰的滋味,我不是沒体会过。 女人一袭青衫,抱膝缩在床角,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仿佛透过那片透明的空气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天堂...... 我悄悄带上门,坐在床边,长明灯柔和的光晕打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张脸显得愈发憔悴。 “柳青青...” 她沉默不语,甚至连看都未曾看过我一眼。 我握住她发凉的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也不该这么折磨自己!” 她依旧默然的盯着前方,对我的话听若无闻。 “柳青青!”我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顿道:“你想不想找六王爷当面问个清楚!” 她的神情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回过头却是疑惑的望着我:“我还能见到他吗?” 我一笑,肯定的点头:“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让你见他!” 柳青青静静望着前方,仿佛透过一片纯净的空气看见了许多年前的自己,还有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她突然唇角轻扬,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浅笑,那是回忆流年的笑容,不知怎的,这一刻的她在我眼中竟美得炫目...... 春锦适时的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递给我,我轻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她侧眸看了我一眼,缓缓张开嘴咽了下去。 “四嫂,还是你行!”十一忍不住出声赞道。 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粥交给一旁守夜的宫婢,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生看着她,明日我再过來!” “嗯!” 十一将我送出门外,却迟迟不肯转身。 我便问:“十一,还有事吗?” 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困惑的模样:“四嫂...我有个问題想问你!” “说吧!” “你留下她究竟有何用!” 未央宫 未入殿门,我便看见那跪了一地的宫人,柳眉轻蹙,提起裙摆便朝殿内走去。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墨黑的长发被清风拂起,飞舞光影中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我忍不住心间一柔,伸手自后环住了他的腰。 “四爷...” 手臂被人猛地一扯,那人狠狠将我拥入怀,温怒道:“朕不是告诫过你不准乱跑吗?” “对不起...四爷...”我将头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的怒意一点点的褪去:“我去看柳青青了!” 想起女子那比冬雪还要孤寂的脸,我忍不住心底一片黯然。 “...四爷,我想用柳青青把六王爷引來:“ 紧贴在我腰际的手猛地收紧,耳畔传來他冰冷的声音:“这些事朕自会处理!” “四爷”我抱紧了他,嗅着他怀里淡淡的清香,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他轻叹一声,却终究不舍得反对:“...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准瞒着朕!” 我温顺的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四爷...跪在外面的宫人可以起來了么!” “好” “谢谢四爷,那我去让他们起來!” 我得意忘形的朝门外跑去,身子却一个腾空,被人拦腰抱起,耳畔传來男人轻声的责备:“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不满的撇撇嘴,任由他将我抱上床,心底却是一片柔软,忍不住便傻笑了起來。 “笑什么?”他低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轻笑着伸手揽上他的脖颈,鼻尖轻轻磨砂着他的,一阵酥麻。 “安辰轩...” “嗯” “累吗?” “朕不累!”他轻凝着我,唇角勾出一抹淡然的弧度:“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朕还要去趟萧然殿.......” “安辰轩!”我紧紧拽住他微凉的手,固执的道:“不准走!” 他一怔,总还是躺在了我身侧:“好,朕不走!” 我缓缓闭上眼睛,心底一片酸涩。 那些永远都忙不完的公事,永远都批阅不完的奏折...还有那些关于我的......他都一一挡下了,仿佛此刻纵然天压在他身上,他也依旧会淡然的对我微笑... 只是...这样的你,不累吗?真的...不会感到疲倦吗? “安辰轩...你累了,我也会为你心疼,所以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好不好,我也想为你分担......” 似乎有泪水滑过眼睛,被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拭去。 许久,身旁传來他轻柔的声音。 “清儿...我该如何守护你!” ******************************************* 码字有压力~学习有压力~所以更新字数暂时会少一点,各位亲们请原谅哈~ ------------ 34、赌局1 夜落浮华,凤凰台上一袭黑衣的莫然静立望着眼前的男子,依旧冰冷的气息却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肯放下戒备。 那人一袭蓝衣负手而立,浅色褐眸静静俯视着脚下的万里山河,唇角轻扯露出一抹倾城的弧度。 耳畔似乎响过女子轻笑的声音。 她说:‘万里江山臣服与脚下,这种感觉…真好,’ 他以为她爱这江山,但她的目光却远远跳过这壮丽的山河看向无边的天际。 她说:‘...可是?我不爱这江山...我爱自由,’ “自由...”他失神的念出这个词,微扬的唇角随之一僵,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莫然,还有几天!”薄唇轻泯,他轻声问道。 “...十天!” 明明淡漠如昔的声音却让安辰橪轻皱了眉。 “莫然,你该明白...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定要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深邃的紫眸渐渐冰冷:“就算明知道会伤害到她,你也...在所不惜!” 秋末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落在床上。 我支起身子凝视着男人俊美的睡颜,这张脸明明看过千万次,我却依旧忍不住的失神。 微凉的食指轻轻滑过他的唇,都说薄唇的男人最无情,可这种无情的人一旦动情,却也是爱的最深的...手轻拂上他柔软的面庞,突然便想起初见他那会儿,他一张银白色的月牙面具,将自己与所以的一切温暖统统隔开,只余那层冰冷的防备...... 那时的他,那般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用城墙层层堆砌着,不让一丝光芒透进,只是...我将手轻轻搁置在他的胸口,忍不住微笑,就算是这般孤傲的心,我也知道那里面,有我....... “又在自娱自乐!” 耳畔传來男人清淡如水的声音,我抬起头,深凝着那双纯澈的黑眸,一股异样的甜蜜在心头扩散。 我靠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喃喃低语:“四爷,幸亏我沒有再次错过你!” 他轻抚着我的发,声音如潺潺流水般好听:“这生生世世你都注定只能陪在朕身边!” 我咯咯的笑了:“若是哪天,我不见了呢?” “朕会找到你!” 他的声音很淡,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忽然便觉得,这世上真沒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皇上,娘娘......” 门外传來春锦的声音。 春锦不是不懂规矩的丫头,若无事绝不会在此时來打扰。 我心中一疑,出声问道:“怎么了?” “柳青青柳姑娘求见!” 一夜未见,柳青青的气色似乎比昨晚好些了,依旧苍白的脸颊褪去了几分病态,神情也是一派平静,这很难让我将她与昨晚那个痴狂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见我们出來了,她缓步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燕妃娘娘!” 我伸手扶她,道:“一大早过來,可是有事!” 她抬头虽是向着我,目光却直直越过了我,看向立于我身后的几名宫女,我一愣,随即会意。 “春锦,我饿了!” 春锦却也是反应极快,立刻会晤了,对我身后的宫女道:“你们几个随我去给娘娘准备早膳!” 屏退了一众宫人,我道:“有何事,你便直说吧!” 柳青青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我面前。 “求娘娘帮我见六王爷一面!” 我凝眸看了她一眼,却是忍不住轻叹:“你想清楚了!” “是” 她缓缓垂眸,微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我心底黯然,微凉的手被身旁的人轻轻握住,忍不住舒心一笑,继续道:“柳青青,六王爷可曾让你用虫蚀做过什么?” 她微微颔首,轻声答道:“六王爷让我把虫蚀种在他身旁的几个亲信体内!” 把虫蚀种在亲信身上,安辰荀,你还真够狠的,不过这样一來,引你出來也就更方便了。 我轻扬唇角,道:“柳青青,你现在就发动虫蚀,不出三日,他必会來找你!” 她莫然点头转身离去,苍白的脸上分不出喜怒。 痴情至此,也算可悲了。 我靠在安辰轩怀里,忍不住长叹一声,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传來。 “被抓的黑衣人昨夜已经逃走了!” 我一愣,随即笑赞道:“还是四爷聪明!” 若是不放走那黑衣人,安辰荀又怎会知道柳青青身在何处,这样一來,别说三日,恐怕明天那安辰荀便会迫不及待的赶來。 揽在我腰际的手忽然一紧,他低声警告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待在朕身边,明白吗?” 我微笑,心底却滑落一抹黯然,四爷,你的保护和小心翼翼我都明白,可我只想跟你并肩,而不是被你护在身后…… 温和的阳光透过墙上那扇不大的窗射入屋内。 宽敞的天牢里女子席地而坐,通体暗黑的长笛置于唇间,纤长的十指在笛身的小孔上來回按动,奏出一首诡异的曲调。 我下意识的捂上了耳朵,抬眸见萧珞然轻轻蹙眉,忙轻笑着摇摇头,示意他我不要紧。 终于一曲罢,柳青青木讷的放下手中的黑笛,抬头看着我,空洞的目光中透出零星光芒星:“燕妃娘娘,他…真的会來吗?” 我一怔,重重点头。 她释然一笑,空灵的目光深凝着前方,似是透过那里看到了心中期盼的那人…… 我默然轻叹,冰冷的手被身旁的大手轻轻握住,我微笑,随他一同走出天牢。 快立冬的天已经愈发有了寒意,这御花园却依旧如春天般四处飘香,我一路走走停停,萧珞然却也是耐性极好的陪着,这种死寂,突然让我有些不适应。 “安辰轩…” “嗯!”身旁人轻轻应着。 我轻轻靠在他怀里,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你说安辰荀会來吗?” 在天牢里,我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如今我却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给了她一点希望,却又将它彻底的粉碎,这种失落,我不是沒经历过…... “他一定会來!” 萧珞然伸手轻抚了抚我的发,声音淡如初雪,却让我听得莫名心安。 ------------ 35、一命偿一命 日子如同沙漏里的细沙,从缝隙中无声无息的溜走。 这已经是第三晚了,这三天,我亲眼看着柳青青眼中闪烁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满满的期望如同被一瓢冷水泼灭般无力。 “柳姑娘...” 我弯身想握她的手,却被她淡淡避开。 “娘娘,夜寒,天牢湿气重,请回吧!” 她淡漠的话语带着刻意的疏离,心知她这是在怪我,我只好收回僵硬的手,勉强笑着:“那你早些休息!” 萧珞然轻轻揽过我的肩,道:“这几日你也累坏了,走吧!” 我轻轻摇头,任他拥着朝外走去。 “四爷…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给她希望,那么至少她现在就不会那么失望…” “别想太多,一切有朕!” 微凉的指尖轻轻抚平我深皱的眉心,他温和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轻轻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突然倦了。 “…四爷,我累了!” “回去休息吧!朕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晚点过去陪你!” 我点头,轻轻退出他的怀抱,突然肩头一重,一件龙纹锦袍已经披在了身上。 “夜凉,别在外面闲逛!” “嗯!” 我转身,唇角的笑容却在刹那黯淡了下來……安辰轩,我只是想帮你。 方才虽有些倦意,但走了一段路,我很快便发现,这股倦意不过是面对他才有的,如今一人独处,不免想起柳青青、安辰荀……脑海里顿时思绪万千,困意荡然无存。 我缓缓止步,平静的湖水倒映着岸边的灯火,一片灯火阑珊,忽起的风掀起一湖波澜,揉碎了整片光景。 春锦上前搀住我,轻声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我颔首,回过身,望着身后数步外跟着侍奉的宫人,疑惑的皱起了眉:“春锦,谢公公呢?” 方才遣他去未央宫传春锦,春锦來了,他却反倒不见了人影。 “谢公公!”春锦一怔:“奴婢沒有见过他!” 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心底猛然一阵窒息,我深一皱眉,疾步朝前走去:“春锦,随我去一趟天牢!” 清冷的月光洒落一地,几屡清辉落在男子俊美无双的侧颜上似乎都暗淡了颜色,他清冷的目光落在身前几步开外的黑衣男子身上,明明身形未动,却让那黑衣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夏侯尧单手持剑,护在柳青青身前,一双凝重的眸子紧紧望着自己的主子,突然,皇帝神色一变,目光落在微合的牢门上,夏侯尧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抹清丽的身影就在刹那闯了进來。 “萧珞然!” 手臂被人猛力一扯,下一秒,身子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男人温怒的声音响在耳畔。 “谁让你过來的,!” 我抬头深凝着男人俊美的面容,泪水盈满眼眶:“萧珞然,我不想永远被你护在身后!” 女子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站在暗处的谢桑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仿佛此刻他才真正看清看懂了眼前这位娘娘。 萧珞然紧抿薄唇,似乎有许多话想对我说,最后却仍是淡淡的一句:“待在朕身边!” 至少他沒有下令让谢桑带我走,我轻轻笑了,顺从的站在他身侧,目光落在身前一丈开外的黑衣人身上愕然一愣,不自觉的看向角落里的柳青青。 她软软的跪倒在地,一袭青衣被鲜血染成妖冶的红,她受伤了,,我一怔,余光瞥见黑衣人手中的滴血的长剑,顿时明了,心底一片愤然却不由得冷笑,安辰荀,你还真下得了手。 “燕长清!”安辰荀皱眉看向我:“你怎么会在这!” 我冷笑:“与你何干!” 他神色微变,握紧了手中的剑,目光缓缓滑向我身旁的人,道:“我今日前來不过是想带走属于我的东西,皇上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皇帝轻扫了一眼柳青青,淡淡道:“若是她让你带了去,还会有活路吗?” 他面色一沉,长剑指地:“如此说來,我们便沒有什么好谈的了!” 话音未落,数道刺眼的寒光已然从我眼前滑过,待我定睛,跟在安辰荀身后的数名黑衣人已经上前与夏侯尧展开了激战,利器碰撞的声音在天牢内回荡,生生刺痛了我的耳膜。 “谢桑,照顾好娘娘!” 萧珞然催动内力,一股强大的力道瞬时将我逼退数步,待我站稳,他早已飞身上前拦下了欲趁乱靠近柳青青的安辰荀。 “谢公公!”我低声吩咐道:“把柳青青带走!” “可是皇上他……” 我冷了脸色:“你若还当我是娘娘,就按我说的话去做!” 谢桑深深看了我一眼,缓缓点头,绕过纷乱去拽那地上的青衣女子,柳青青却像是忽然预感到了什么?疯狂挣扎了起來。 “滚开,别碰我,滚开,滚开,!” 不好,我心里暗惊,上前欲去帮忙,隐约中却察觉到一道暗藏杀机的目光直直朝我逼來,我下意识的回头,还未來得及辩个仔细,已被数道银针反射的寒光晃得睁不开眼。 “清儿,!” 闭眼朦胧间听见萧珞然惊慌的声音。 “娘娘小心,!” ‘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重重倒下了,心忽然堵的难受,我木讷的睁开眼睛,那一刹那,惊慌,恐惧,震惊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最后,我却只能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倒下的春锦,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娘娘,!”苍白的手轻轻拽住了我的裙摆,被泪水朦胧了的眼眸中倒映着女子虚弱的笑颜:“娘娘,娘娘别为奴婢落泪,会…会折煞奴婢的…” 手,无力的从我裙摆上滑落,那一刻,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痛得难以呼吸,脑海里的一切却渐渐清晰起來。 我瞬间明白过來,那个成天跟着我身后叫我娘娘的丫头,再也不会起來了,强烈的悲伤突然破喉而出。 “春锦,!” 我近乎疯狂的喊着她的名字,不过一声,却已经让我筋疲力尽,我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向下倒去,身子却终究沒有落在冰凉的地面。 嗅着萧珞然身上独有的淡淡薄荷香,我突然冷笑了起來,然后猛力推开他,晃动的身形勉强站稳,琥珀色的眸直直盯着身前几步开外的黑衣人。虽然他一袭黑衣,但那滴血的手臂依旧将他的伤势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我眼前。 既然受伤了……我唇角轻扬,那我就更好处理了。 安辰荀下意识的撤开一步,明明她此刻在笑着,但那笑中的愤怒和悲凉却让他油生一股寒意,他甚至有些后悔射出那几枚银针。 “安辰荀…”我缓步上前捡起地上的剑,声音清冷:“今日我便让你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长剑带动飒飒寒风向他直直袭去,如此凌厉的剑势让安辰荀暗吃了一惊,一时也不敢掉以轻心,长剑反守,挡住了她的攻势。 一时间,天牢里忽然静了下來,只剩剑影婆娑。 数十招下來,安辰荀手心渐渐渗出了冷汗,被萧珞然划开的数道伤口此刻因为剧烈的防守姿势都开始隐隐作痛,若再拖下去…… 见他脸色越來越苍白,我心底不禁冷笑,终于熬不住了吗? “不管我跟他谁胜谁负,都是我燕长清的事,我不希望在场的任何人出手相助!” 明明声音清冷得如同腊月的雪,沒有半分商讨的余地,可心底却忍不住的泛疼。 萧珞然,你看见了吗? 我不是只有在你的庇护下才能生存的,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那种失去的痛苦……我比任何人都能体会。 安辰荀防守的脚步愈发凌乱,他单手抚上袖间暗藏的针具,小心翼翼对付着。 突然女子飞身跃起,长剑朝他头顶直直劈來。 “安辰荀,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他一慌,已再顾不得许多,猛一提臂,数根银针如离弦之箭般从袖口飞出。 來得好,我心中冷笑,凌空一跃,剑身微侧,将那袭來的银针悉数弹了回去。 “不要!” 一声惊呼响彻天牢。 我怔怔的望着那抹不顾一切冲上來的绿影在眼前倒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春锦倒下的那一幕,心底似乎有什么地方忽然坍塌了,一阵窒息的空旷。 “你何必如此!”安辰荀抱紧了怀中人,眸中的自责差异交融,却终是形成了难以言喻的感情。 柳青青虚弱的笑了:“六王爷,现在你有沒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你不要说话,我替你拔针!” “不……”柳青青按住他的手,回过头,静静望着我,声音虚渺:“燕妃娘娘,春锦姑娘这一命,让我來偿可…可好!” 一命…偿一命…… 豆粒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迷蒙间我看见柳青青的手缓缓滑落,如同春锦离开般悄无声息,眼前一阵晕眩,世界突然便黑了…… ********************************************************************** 保证每天一更,字数最少两千以上~ ------------ 36、不诉离殇1 立冬的天已经寒了,女子披了件锦袍站在谢莲池边,静静望着那满塘凋零谢尽的莲花,似乎又有泪水渗出却倔强的在眼眶中摇曳不肯落下,她轻轻抬袖,手却僵在了半空,许久,才木讷的收回。 站了许久,女子默然转身离去,,寒风拂起她的衣袂,让她本就消瘦的身影显得更加纤细,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萧珞然深凝着那走远的身影,姣好的眉轻轻皱起,自从醒來之后,她每日缄默不言,又吃的极少,即便强逼着自己吃下去了,又会吐出來…… “皇上!”谢桑小心翼翼的上前:“娘娘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吧!” 皇帝静静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许久,才轻声道:“今早送去的粥…她可曾喝过!” 想起女子苍白的脸,谢桑不由得轻叹一声,道:“据未央宫的翠儿说,娘娘喝过粥,但…又全吐了!” 走了一段路,我缓缓停下來,抬手附上抽痛的胃,忽然便想起那人,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不相信我这几日刻意的疏离他会看不出來,只是……春锦的死,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去面对他。 他当日就站在那里,我不相信凭他的能力会救不了春锦,如果倒下的那个人是我……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冷不防的一声,我回过头正看见阿木深皱的眉。 “我沒事!”我淡淡道。 阿木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这样还叫沒事,那我这张脸岂不是很英俊!” 我轻轻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说我们有心灵感应你信吗?”阿木嬉笑道,但见我脸上全无笑意,不由得黯淡了神色,道:“是萧珞然让我來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这几日不吃不喝光不仅折腾自己也让身边的人个个提心吊胆的!” 我回眸看了他一眼,却听他道:“我不相信你沒看见这几日萧珞然消瘦了多少,你心情不好,他也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现在未央宫的人生怕皇上一个震怒让他们都掉了脑袋!” 我垂眸盯着脚下的石子路,声音轻得仿佛一落地就会被风吹散。 “阿木,我忘不了春锦死时的模样……” “我知道,但是…”阿木扳过我的肩,面色凝重的望着我,一字一顿:“萧珞然那个人你比我了解,他可以为了你,不惜让另一个男人代替他來安慰你,那你就不能为了他,好好对自己吗?” 我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滑过眼角,我却毫无察觉,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但却都是那一人,温怒的,微笑的,淡漠的,温柔的……但不管是怎样的神态,我都能从中看出他眼底的宠溺和包容…… 耳畔似乎又回荡过那人淡然的声音。 他说:‘朕希望朕的清儿能够长乐未央,’ “他來了,你们好好聊聊吧!”阿木擦过我身旁轻声道。 我轻轻睁开眼睛,望着几步开外那抹明黄的身影,四目交错,我似乎能看清他那双绝色黑眸中倒映着的我的影子,朦胧如梦。 他站在原地,静静望着我,一字未说,一动未动,只是空气中盛满的哀伤却让我缓缓迈步,朝他走近,一步步看清他的脸,泪水渐渐盛满眼眶,这几日他确是消瘦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了些凌乱的青渣。 我一时哽咽了:“四爷…” 身体被猛地扯入他的怀里,低喃轻颤的声音响在耳侧。 “我好害怕…再听不到这声四爷!” 我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心底传來的深深恐惧,熟悉的薄荷香萦绕在鼻尖,忍不住鼻头一酸。 …这个怀抱,我有多久沒再接触,不明不白的怨恨了这么久,我真的累了,当放下所有,靠在他怀里,我突然困惑了,这么久,我究竟是在怪他,还是在恨自己。 “四爷…对不起!” 对不起,明明说过不会再让你独自思念却又让你一个人悲伤了那么久。 “都过去了,好吗?” 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却依旧好听的令人心疼,我想点头,却终是做不到,只得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忘掉的!” 他不语,紧环在我腰际的手轻轻松开,替我拢了拢衣襟:“天凉,朕送你回宫!” 我轻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数丈外的谢桑,默然的笑笑,退开几步道:“你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蹙眉紧凝着我,似乎有话想说,最后却只是转身,在冷风中随谢桑朝萧然殿的方向走去。 待到他明黄的背影在视线中逐渐淡去,我这才敛了笑,屏退了他留下的一众宫人,朝与未央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自从我搬离之后,这座冷宫便一直空设着,已是入冬的天,杂草也已经枯黄,这座被人鄙弃的宫殿更显萧条…… 我摊开弹开灶台上一层细密的灰尘,然后弯下身用火折子燃火,用温火去炖豆腐汤,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当日。 我习惯性的走到桌前,伸手想去握那羊毫笔,手却僵在了半空……今日若要再给他写句禅语,我又该写些什么? 炖好豆腐汤,我直接去了萧然殿,他一向是好清静的,所以负责在殿内外打点的宫人并不多,加之我在这萧然殿曾经住过一段日子,那些宫人见是我,也不多问,都行过礼后各忙各的去了。 我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豆腐汤一路小跑着朝前走去,未至大殿,却听见一声轰响,似是瓷器落地的声音,随后便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冷酷和决绝传入我的耳中。 “哼,不过占领一个区区平阳,便敢与朕谈条件,夏侯尧你今晚就用朕的兵符去兵部调兵十万,明日清晨,朕亲自率兵去平阳!” 我浑身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然,还未等我平定,另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已然传入我的耳中。 ------------ 37、不诉离殇2 “臣恳请皇上三思…” 这个声音我认得,是三朝元老李廷渊。 “北仓这次偷袭平阳本就在意料之外,他们到底來了多少兵马我们并不清楚,况且安辰橪已经放出话來,他挟持平阳数十万百姓,只不过是为了换燕妃,不如就将燕妃……” “闭嘴!”这声怒吼出自十一:“燕妃乃皇上的女人,岂可用她交换,李太傅若无其他计策,就不要在此胡言……” 十一说了什么?我再无心细听,安辰橪劫持了平阳数十万百姓竟只为换我一人,我知道他是决计不会用我交换的,只是…我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这个冬天,又要为我惹上杀戮了吗? 眼前似乎飘过漫天飞舞的雪,只是那颜色却是血腥的红。 回未央宫的路突然变得好漫长好漫长…… “娘娘,夜凉,别坐在窗口了!”翠儿边收拾床铺边道,却许久不见坐在窗前那人答话,于是轻叹一声,无奈的凑过去提高了声音喊道:“娘娘!” “…嗯!”我一愣,却像是此时才回过神來,喃喃问道:“皇上來了吗?” “还沒呢…” 她话未说完,门外便传來谢桑的声音。 “奴才谢桑拜见燕妃娘娘!” 我问:“谢公公來有何事!” “皇上让奴才來通传一声,明日一早皇上要去皇陵拜祭,今晚就不过來了,让娘娘先睡!” “皇上此趟要去多久!” “这个…奴才也不好说!” “既然如此,谢公公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将豆腐汤送去!” 说完,我回过身握住翠儿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翠儿,你去找阿木,让他替我备好马车在宫门外等我!” “娘娘......” 翠儿还有疑问,我却已先冷了脸色:“别问那么多,我自有打算,你切记不可与人多言!” 长明宫灯点亮了长庭,我端着豆腐汤缓步跟在谢桑身后。 这条路明明走过很多次,这一次我却突然觉得陌生了。 在离萧然殿几步开外的地方,谢桑停下步子,回头对我道:“娘娘,奴才就不进去了!” 我冲他缓一点头,转身踏入殿内。 柔和的光晕落在案几前男子冷峻的脸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中的奏折目光阴寒,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头也不抬的冷声吩咐道:“谢桑,宣白文清进殿!” 然,回应他的却是女子柔柔的轻笑声。 “我当真与谢公公长得如此像吗?” 萧珞然抬起头,目光稍转柔和:“你怎么过來了!” 我笑:“怎么,你不去我还不能自己來吗?” “我给你熬了豆腐汤,味道你是清楚地,不过好歹喝一点吧!” 我将青瓷碗递到他手旁,却听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生气了吗?” 手轻轻一颤,我不答,只淡淡道:“把汤喝了吧!” 他沒有再多言,接过我递去的汤,喝了两口,放在桌上,然后继续去翻阅那些永远都看不完的奏折。 我静默的坐在一旁,望着他刚毅俊美的侧脸,心忽然就痛了。 “不要看了!” 我猛地冲上前将他手中的奏折狠狠扔在了地上,朦胧的泪眼倒映着他绝美的容颜,我突然好想不顾一切的冲进他的怀里,什么都不去想…我死死将衣袖下的手握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那钻心的痛让我在片刻清醒了过來。 “四爷!”我声音沙哑的开口:“答应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你累了,我也会心疼…” 话未说完,手臂被人猛地一扯,下一秒已经落入他的怀里。 依旧清润如昔的怀抱此刻对我而言却像是罂粟,纵然再舍不得,却也多逗留哪怕一秒。 我微笑着推开他:“四爷,我累了,想先回去歇着!” 握住我的手有些僵硬的松开,他轻声道:“明日朕要去皇陵的事谢桑可有跟你说!” 我点头,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衣摆,面上却仍勉强笑着:“你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他轻轻抱住我,声音淡得如同秋日的清风。 他说:“清儿,朕只想好好守护你!” 四爷,我都明白,我都明白…... 我拼死咬住下唇,止住了口中的哽咽,这才微微笑道:“四爷,我给你唱首歌吧!” 夜深,空荡的皇城内一片寂静,唯有一道轻柔的歌声带着悲凉划破天际。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 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谁知再见已是 生死无话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 一念之差作为人嫁 那道伤疤 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 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 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 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 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高楼奄奄一息 倾塌 谁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 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 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 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折花 不为青梅竹马 到头來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 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 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 怀抱中那 寂静的喧哗 风过天地肃杀 容华谢后 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 看一夜 流星飒沓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來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 天地浩大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來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 天地浩大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 天地浩大 ……’ 一曲唱罢,我回头望着床榻上睡熟的人,早已泪如雨下。 在蒙汗药的作用下,他终于沉沉睡去,我轻勾了勾嘴角,伸手抚上他清俊的容颜,心头一片酸涩,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桌角那一摞厚厚的奏折上,忽然明白了什么?探手取过來翻阅。 ************************************************* 不好意思各位亲,章节出现了一点小错误,修改了一下~ ------------ 一生只为你等候 ------------ 38、为谁倾了天下 “…妖妃燕长清扰乱后宫,迷惑君主,实乃国之不幸,为免皇上重蹈先皇亡国覆辙,臣恳请皇上,废燕妃…正纲纪,太傅李廷渊上奏!” “…冰国正值昌盛时期,有王如此实乃冰国之幸,特此,臣跪求皇上切勿让妖妃祸国,刑部侍郎王昌奏!” “…九月皇上为燕妃数日不上早朝,十月,皇上为燕妃斩杀太医院院首……” “…平阳乃冰国繁华城池,每年准时贡税,实不能丢,众臣恳求皇上交燕妃,换平阳,平阳都统,国子监全体官僚,太尉唐昭,大将军李毅等十八名官员联名上奏!” “呵呵…”我苦笑着合上奏本,原來我当真是祸国的妖孽。 回头望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心底忍不住一阵抽痛,四爷,你为我挡去了那么多这一次,也该我为你做些什么了…… 当我踏出殿门,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被风吹倒脸上一股寒意,只是脸上再冷却也抵不过心中的寒。 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泪水也在那一瞬间从眼角滑落,我在雨中缓缓停步,回过身望着身后那殿门紧闭的大殿,心底一阵窒息的痛。 四爷,这一关,注定将我们隔开两个世界…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宫门外一架马车静默的停在雨中,旁边一袭黑衣男子撑着伞有些不耐的來回度步。 “怎么还不來!” “阿木!” 女子细柔的声音和着雨声传入他的耳中,阿木抬头朝声源处望去,眸中的不耐烦在刹那被惊愕取代。 “燕长清,你不要命了,!” 阿木慌忙将伞挡在我头顶上方,一双明眸里倒映着的是我此刻被雨水淋湿的狼狈模样。 “我沒事!”我轻笑着摇摇头,伸手摸去脸上的液体,却不知擦掉的是泪水还是雨水:“让你帮我准备的马车你准备好了吗?” “…嗯!”阿木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身后那辆马车,却忍不住疑惑道:“你大半夜要马车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只是…”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他手里,低声恳求道:“这个,你明日帮我交给他,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请你帮他,你是來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我相信他会有很多地方用得上你!” “到底怎么回事!”阿木沉了脸色:“你们吵架了!” “沒事,你回去吧!” 我有些疲惫的挣脱他的手,弯身钻进马车,对那车夫道:“麻烦你送我去平阳!” “你要去平阳,!”阿木重新拽住我,一脸震惊。 我轻笑:“怎么,就不兴我也伟大一次!” 阿木的脸色却因我这句玩笑话愈发阴寒:“他知道吗?” 笑容在脸色刹那凝固,有苦涩在舌尖蔓延。 我抬手将他的手一点点的从我手上推开,声音如同细雨般凉透。 “阿木,我想站在他身旁,而不是,永远被他护在身后!” “…所以,求你为我守护好他!” 车帘在眼前重重落下,将这座皇城与我隔绝。 “走吧!” 这是我最后说的话。 马车在风中奔驰,那座皇城注定被我就此抛在身后。 再见了,四爷…可惜你不仅是我的四爷,你还是萧珞然,冰国的皇上,你为这个国家付出了那么多,绸缪了那么久,而我又岂能自私的让你放弃。 既然冰国是你要守护的,那我便同你一起守护,这样,至少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天色破晓,十万精兵声势浩荡的立于皇城外,有气吞山河之势,只是那主帅之位却是空置,时不时有人回头眺望城楼,却终等不來那君临天下的人。 萧然殿内,男子盘腿坐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青瓷碗,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却冷彻心扉。 在汤里下蒙汗药而让他毫无防备的人,除了她,这世间还有谁。 谢桑惶恐的跪在地上,目光紧盯着流黄的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皇上,明明愤怒到极点,却还是冰冷的微笑着,这种诡异的氛围不如杀了他來得快些。 “她什么时候走的!” 龙塌上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淡如春风却让谢桑听得胆战心惊。 “回皇上,昨夜娘娘进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走了!”谢桑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说错一个字。 “往哪去了!” “回皇上,据城门的守兵说…说娘娘是坐马车往平阳去了......” ‘啪’ 话音未落,青瓷碗已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瓷片飞溅,殿内在刹那如同被抽干了般寂静,唯有液体低落的声音静默的响起,一下又一下。 谢桑抬起头,正看见皇帝滴血的手,一时间无措起來。 “皇上……” 只是那龙塌上的人却像是毫无知觉般冷笑着,那股寒意一直蔓生到眼底却成了极度的悲凉…… 心惊胆战间,谢桑听见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自己身旁,屈膝下跪。 “参见皇上!” 皇帝轻扫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那马车是你给她备的!” “…是” 不用抬头阿木也能明晃晃的感觉得到那道冰冷到嗜血的目光。 “但凭这一个字,朕就足以将你碎尸万段!”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來…”阿木苦笑着起身,将手中的信封递了上去:“这封信是她留给你的!” 总有一天,自己会陪这个同类把命都玩掉。 萧珞然颤抖的接过,明明轻如鸿毛的信封,此刻却如同千斤重般压在他心头,一股窒息的疼。 信纸上娟秀纤细的字迹显得有些凌乱,像是在匆忙之间写上的,但每一笔却又及其小心翼翼,看得出写时她的用心。 ‘四爷: 我走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别动怒也别怪谁,这次离开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曾想像当初一样安静的陪在你身边,可惜,我沒有办法也做不到,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四爷,还是冰国的王。 你曾问我,你该如何守护我,其实四爷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想永远被你护在身后,我沒有那么伟大,这次去平阳我不是为了那数十万百姓,只是为了你,弹劾、废妃的奏本我都一一看过了,我不想我的四爷成为众人口中的暴君,我也知道你不会把我交出去,所以,我选择自己离开。 待我到了平阳,我会昭告平阳的百姓,说让我來完全是你的意思,这样一來,他们就会记你的恩,而记天朝的仇,自古皇权易得人心难收,我想我这么做至少可以让你不再那么累。 立太尉唐昭之女唐嫣,李廷渊之女李婷还有李毅唯一的外甥女罗茜为妃吧!若我在,我是绝不会让你这样做,但如今我也再看不见那些后宫争斗,你的后宫更不能为我空置,不如用此來揽获人心。 落笔的时候,我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以前在轩王府的日子,若不是意外,我也不会成为替嫁公主,更不会成为你的妃,但我并不后悔,遇见你,才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意外。 四爷,我不在,你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太操劳,你累了,我也会心疼。 这一去,可能要有很久不能相见了,但我会熬着豆腐汤等你,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來接我的那一刻为止。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长清留笔,’ 耳畔似乎响过她昨夜留下的歌声,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有冰凉的液体低落纸面,碎成千万片,紧捏着信端的手指轻颤着,却不敢用力,不知是怕捏碎了那句‘一直等’,还是怕丢了那句‘与子偕老’…… ------------ 39、再入深宫 一路绝尘的马车缓缓停在平阳关关口。 “什么人!” 有士兵上前查看。 我轻掀开帘子未來得及开口,那士兵见了我却猛然一愣,而后慌忙下跪。 “参见燕姑娘!” 我苦笑,看來安辰橪是把我的画像每人都发了一副了,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多言,径自下了马车。 “燕姑娘,我领您去见皇上!” “不!”我抬头仰望着数十米高的城楼,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纵然未曾來过平阳,但单凭数十万人口的数目我也不难猜测这是一座多么繁华的城池,如今我却很难将我眼前的一片烽火萧条与我想象中的平阳联系在一起。 我心中冷笑,安辰橪,为了让我來,你果真是下足了功夫。 “哎,你看上面站着的不是燕妃吗?” “对啊对啊!我见过她的画像,就是她!” 渐渐地,城楼下围观的人群越來越多,如此也可免得我费周折去召集人群了。 我俯视着城楼下如同蝼蚁般多的人群,高声喊道:“平阳的百姓们,我是燕长清,今日我会來平阳,是因为皇上爱民如子,听闻你们被囚禁在城内,不忍用兵攻城,所以答应将我交出,以换平阳千万百姓的平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楼台下响起久绝不熄的欢呼声庆贺声。 我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四爷,这样,你会不会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呢? “你果真还是为了他來了!” 一道清润如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皇上!”我冷笑着回过身。 一年多未见,他依旧如当初般清新如玉,只是明明是相同的容颜为何却让我觉得那么陌生。 物是人非的遗憾和伤感在这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 “故人再见,你非要用如此方法相待吗?”他轻凝着我,眼底满是复杂的神色。 我笑:“故人终已故!” “清儿……”他迈步上前,却终究在我眼底的冷漠中生生停了下來。 我转身淡淡道:“安辰橪,如今我如约來了,我希望你也能遵守诺言从平阳撤兵!” 所有的坚强跟执拗在踏下城楼的那一刻彻底崩溃,我蜷缩在墙角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忍了一夜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滚落,我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哭出声來,心里却也忍不住暗骂:燕长清,逞强难道真的就是你的强项吗? “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还要來!” 熟悉的声音带着万年不变的淡漠,我猛地抬起头,那双熟悉的紫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映入眼帘。 “莫然…” 他轻扯了扯嘴角,竟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你哭的样子很难看唉!” “……” 我真怀疑他这段时间是不是跟阿木修炼去了,要不然怎么会变得如此毒舌。 “能在这里见到你,算是我最大的慰藉了…”我垂眸无奈的笑笑:“就如同我当初问你的,如果有一天我跟九王爷终究站在了敌对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办,你也如同当初所回答的那般站在了他身旁…” 抬眸望着他渐渐锁紧的眉,我轻笑了笑,继续道:“可我那天还忘记问你一句话了,就算一切都变了,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让我听得莫名心安。 谢谢你,莫然。 后日清晨,我便虽安辰橪踏上了回北仓的归程,沿途跪满了为我送行的百姓。 而那天,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马车上的东西比我想象得要齐全:暖手的火炉,裘被…...应有尽有,甚至连莫然都坐进了马车。 我有些苦涩的笑笑,这马车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特地为我准备的,却独独将自己除开在外…安辰橪,你的好,我从來都受不起,我之所以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不也是因为你的好,将我步步逼入绝境的吗? “后悔吗?” 坐在对面的莫然突然开口。 我一愣,很快便明白过來,不禁翻了翻白眼:“怎样,如果我说我后悔你是打算把我送回去吗?” “…不会!” “那你还问,伤感情!”我鄙视的扫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莫然你是不是有个弟弟或者哥哥什么的!” “沒有!”他答得一如既往的干脆。 刚挖好的八卦墙瞬间倒塌,我不仅有些颓废:“这么看來莫言跟你沒什么关系了!” “他是我师弟!” “就说你们不会是亲兄弟嘛,不然性格怎么会相差那么多!” “……” “莫然,我再问你个问題哦…” “不要!” “就一个,一个就好!” “不要!” “让我问一下啦!又不会死!” “……” 我一向是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所以在马车上三天折磨莫然的生活也过得并不无聊,但一踏入北仓皇宫,我在顷刻间便明白过來,那三天可能会是我接下來这段日子中最开心的时光了。 “燕姑娘,这就是您的宫邸了!”领路的太监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停了下來。 我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金匾上偌大的三个字,,长清宫,径自推开门,却在那一刹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居然跟我住的未央宫一模一样。 “可还满意!”身旁响起男子轻柔的声音。 我笑:“既然你如此为我着想,又何必将我逼到这一地步!” “清儿...”他深深皱眉,却终舍不得用重了语气:“明日朕便册封你为皇后,可好!” 可好。 我冷笑:“这个时候,皇上还何须征求我的意见!” “清儿……” 他伸手欲來拉我,却被我面无表情的避开了。 “我累了,皇上请回吧!” 安辰橪有些僵硬的收回停在半空的手,道:“下午朕便让嬷嬷來教你明日的大典上的礼仪!” 我沒有再应,顾自走进房内,‘碰’的一声合上门,将门外的是是非非还有那人彻底与自己隔绝开來,这才疲惫的蹲下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 到了明日,我便会成为北仓的皇后,那些后宫争斗,我注定…躲不过了。 以前在冰国,我还可以依仗着萧珞然肆意妄为不守规矩,可现在身在北仓,我终究该知些分寸,只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太久…… ------------ 40、册封大典1 午膳是安辰橪吩咐人送來的。虽然菜式精美,但却终不对我胃口,我草草吃了几口,便难以再下咽了。 在屋内休息了片刻,便有宫人來报。 “燕姑娘,教您礼仪的嬷嬷來了!” “嗯,我知道了!”我随口应道,起身去开房门,就在那一刹那,一抹人影带着啜泣措防不及的撞入我的怀里。 “主子…” 我一怔,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喜悦的泪水在刹那盈满眼眶。 “碧溪,你怎么会……” “主子!” 话未说完,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哽咽响起。 我惊愕的抬起头,竟是海棠。 “为什么你们会……” 怀中的碧溪抬起头用挂满泪珠的脸对我露出一抹笑容。 “是皇上让我们过來给娘娘做个伴儿的!” 我心底苦笑,我竟还会问为什么?只会是他,况且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他了。 “主子,这一年多你到底去哪里了,有沒有受什么委屈,主子一个女子在外面,肯定受了委屈的……”碧溪念着念着,顿时又哭成了泪人儿。 我忙手足无措的替她抹去泪珠,微笑道:“碧溪,这一年,我过的很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快乐!” “真的!”她这才破涕为笑:“我就说主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在哪儿都能过的好!” “行了行了!”海棠略有些受不了的朝天翻了翻白眼,伸手将碧溪从我怀里拉了起來,无奈的笑道:“主子还要学礼仪呢?你就晚点再哭吧!” 碧溪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身后四十出头的妇人道:“对不起啊!青姑姑!” 那被唤作青姑姑的妇人却舒心一笑:“在宫里看惯了尔虞我诈,如今看见你们主仆情深的模样,我也高兴啊!” 她说的诚恳,却让我更担心自己以后在这宫中的日子,毕竟那些争风吃醋我不是沒见过。 我伸手拔下头上的凤头钗塞到青姑姑手里,微笑道:“青姑姑,长清纵然涉世未深,但对宫中这些争斗也略有耳闻,日后长清若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姑姑多为指点了!” 见我说的真诚,她也不多加推辞,语重心长道:“娘娘,虽说您明日便会被册封为皇后,但后宫之事一向由华容太后做主,如今华容太后身在圣安塔半个月之后才回來,所以……” “所以,我在这半个月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也就必定…会成为这后宫之中的众矢之的!” 话说完,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心中不由得苦笑,原來我对这后宫争斗竟惧怕到如斯地步。 “主子,沒事的,纵然沒有皇后的实权,但皇上对您那么好,断然不会让您受委屈的!”碧溪笑得无忧无虑。 我只能朝她勉强笑笑,目光落在一旁沉默的海滩身上。 碧溪从未在宫中生存过,对于宫中的人心险恶她并不了解,但海棠却是看惯了的,自然明白我此刻的担忧绝不是庸人自扰。 跟青姑姑再闲聊了一会儿,我们才正式开始学习礼节,原本还在暗自庆幸,幸亏这叫我礼仪的青姑姑是个和善的主儿,但很快我便发现我错大了。 “不对,请燕姑娘再走一遍!” “不对,请燕姑娘再走一遍!” “不对,请燕姑娘再行一次礼!” “不对…….” 光一个走路跟行礼,我便学了一个时辰,结果…还是不对。 “不学了!” 我有些烦躁的坐在床上,一副死都不肯下地的表情。 “燕姑娘,这礼节我们必须要在今日之内学好!”青姑姑看着我也是颇为头疼:“明天文武百官全都回來拜贺,若那时娘娘失了礼传出去是会成为众人的笑柄的,更何况其她三宫六院叫得上名的娘娘贵人都会去……” “青姑姑!”碧溪无奈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主子她…睡着了!” ------------ 41、册封大典2 明明是冷冬季节,前几日落的雪还未完全消融,整座皇城却已然被耀眼的暖红覆盖,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晨夕殿内,龙檀香盈盈升起,流黄的大殿一派暖意。 宽大的纹龙流云床上女子正甜甜熟睡着,似是梦见了什么?她忽然唇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 一双浅褐色的眸深凝着女子熟睡的容颜,薄唇随她轻轻上扬,勾出一抹倾国倾城的弧度。 “清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女子略显苍白的面颊,喃喃失语:“能永远这样看着该多好!” “嗯…”睡梦中的人忽然蹙起眉,纤细的小手拽住了他的手:“安辰轩,不要走!” 褐眸骤变,安辰橪倏地抽回手,声音冰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起來!” “嗯!”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來,看请身旁的人,不由得一怔:“怎么会是你!” 他冷笑:“既然那么想念四哥,当初又何必要來!” 第一次,他对我露出如此冰冷的神情,我不由得愣住了,未等我回过神來,他冷漠的声音再次响在耳畔,仿佛要提醒刚才不是我的幻听。 “朕不管你心里有多不情愿,明日,你终究会成为北仓的皇后!” 听着他语气里不带丝毫掩饰的残忍,我突然张狂的笑了起來,笑得心都痛了。 “这才是真实的你,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曾经我以为我想要的只是这皇位,自从遇见你之后,我要的便只是你!”他紧紧凝视着我,明明声音轻柔,却让我浑身一阵颤栗。 那双曾经纯净到不然纤尘的褐眸在此刻却早已布满荆棘,是怎样的痛才让你用冰冷将自己包围的这么紧。 究竟是你将我逼到这一步,还是…我的残忍让你不得不走向绝境。 泪水从脸颊滑落,为了这该死的感情。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轻颤的声音里满是悔恨:“如果能回到当初,我宁愿我从未认识你…” 那样,至少你就可以少痛一点,我也不必…如此内疚。 衣领猛地被人拽紧,他低沉温怒的声音响在耳畔:“别妄想从朕身边逃走!” 我睁开眼睛,朦胧间却毫不费力的看清了他眸中深深的恐惧,突然便想笑,于是我便真的这么做了。 我大笑着,声音里的残忍令自己听得心寒。 我说:“我不会逃,我会让你自己放手!” 他不怒反笑,但那笑中的悲凉却让我的泪水再一次滚落。 他说:“除非我死,否则这今生今世我都绝不会放手!” 我疲惫倒在床上,喃喃道:“随你吧!我累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柔软的天绒被轻轻落在身上,我听见他一声轻叹,然后静默的大殿内响起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却离我越來越远…… *************************************************************** 最近忙着学习,可能更新会比较少,比较慢~但小浅绝不会弃坑的。 ------------ 42、册封大典3 我缓缓睁开眼睛,起身透过纹花的红木窗凝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重重吐了口气,又重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突然便很沒出息的想,若能这样躲一辈子该多好。 再次醒來,天已经完全黑了,殿内掌起了灯,安辰橪坐在灯下批阅奏折,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了那人冷峻的脸,似乎看见曾经,我也曾陪那人在灯下翻阅奏折…… “你醒了!”安辰橪放下手中的奏本,起身朝我走來:“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若你饿了,朕再吩咐御膳房准备!” “不必了,我不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燕姑娘,已经戌时了!”一小太监轻声答道。 戌时,我皱眉思索了会儿,顿时惊叫出声:“天哪,这么晚了,可那些礼节我一个都还沒学会呢?!” 安辰橪温和的道:“那些繁琐的规矩,你若不想学,不学也罢!” “那怎么行!”我利索的从床上爬起來:“我去找青姑姑!” 莫名其妙成了皇后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再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会,那还不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安辰橪一把拉住我,无奈的笑道:“别老这么风急火寮的,朕派人去传她來便是!” 兴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我晚上的精神比白天好了许多,学起步伐竟也像模像样起來,连碧溪和海棠都吃了一惊,青姑姑更对安辰橪笑说:“奴才就知道皇后娘娘聪慧,想來白日是太疲惫了!” 安辰橪抿嘴轻笑着看向我,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练着,只是我这一埋头苦练,却练到了深夜。 碧溪海棠明日还要早起替我梳妆,我便早早打发了她们回去,倒是青姑姑纵然困意浓烈,却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懈怠半分。 “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您休息休息,明早早些起再抓紧时间练练!” 青姑姑陪我练了大半宿,按宫里的时间她一个嬷嬷现在早应该睡下了,心知她撑不住了,我点头道:“姑姑去歇着吧!我自己琢磨琢磨便好!” 青姑姑感激一笑,又将目光移向我身旁的人,见他也无异议,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老奴告退!” 一阵唏嘘的脚步声响过,殿门开了又重新合上,偌大的晨夕殿便只剩下我在喃喃念着自创的口诀 “走路步伐轻盈,身形要正,不可瞻前顾后左右乱看,行礼男左女右,双手重叠,放于腰际……” “这也是青姑姑教你的!”听我念了半晌,安辰橪也來了兴趣,出声问道。 我扶了扶头顶上的书,道:“这是我自己创的!” 他顿了顿,道:“其实…这些礼节你不学也无碍!” 纵然沒有回头,但感觉他灼热的目光就在身后,我还是免不了浑身一颤,面上却仍是平静如水:“那怎么行,既然我跟你入了宫,自然就要把自己该干的分内事干好!” 身后响起他的轻笑声,我无声的轻叹,回过头,却仍是若无其事的将书丢在一旁。 “累死了,我也回去睡了!” “慢着…” 我心底一颤,回过身道:“还有事吗?” “今晚你便留在这睡下吧!明早我遣人传碧溪她们來便是,我待会儿还要去一趟御膳房处理些要事,你自己歇着吧!”短短几句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却让我心脏如同坐过山车般时上时下,好歹最后终还是尘埃落定。 ------------ 42、册封大典3 我缓缓睁开眼睛,起身透过纹花的红木窗凝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重重吐了口气,又重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突然便很沒出息的想,若能这样躲一辈子该多好。 再次醒來,天已经完全黑了,殿内掌起了灯,安辰橪坐在灯下批阅奏折,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了那人冷峻的脸,似乎看见曾经,我也曾陪那人在灯下翻阅奏折…… “你醒了!”安辰橪放下手中的奏本,起身朝我走來:“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若你饿了,朕再吩咐御膳房准备!” “不必了,我不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燕姑娘,已经戌时了!”一小太监轻声答道。 戌时,我皱眉思索了会儿,顿时惊叫出声:“天哪,这么晚了,可那些礼节我一个都还沒学会呢?!” 安辰橪温和的道:“那些繁琐的规矩,你若不想学,不学也罢!” “那怎么行!”我利索的从床上爬起來:“我去找青姑姑!” 莫名其妙成了皇后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再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会,那还不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安辰橪一把拉住我,无奈的笑道:“别老这么风急火寮的,朕派人去传她來便是!” 兴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我晚上的精神比白天好了许多,学起步伐竟也像模像样起來,连碧溪和海棠都吃了一惊,青姑姑更对安辰橪笑说:“奴才就知道皇后娘娘聪慧,想來白日是太疲惫了!” 安辰橪抿嘴轻笑着看向我,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练着,只是我这一埋头苦练,却练到了深夜。 碧溪海棠明日还要早起替我梳妆,我便早早打发了她们回去,倒是青姑姑纵然困意浓烈,却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懈怠半分。 “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您休息休息,明早早些起再抓紧时间练练!” 青姑姑陪我练了大半宿,按宫里的时间她一个嬷嬷现在早应该睡下了,心知她撑不住了,我点头道:“姑姑去歇着吧!我自己琢磨琢磨便好!” 青姑姑感激一笑,又将目光移向我身旁的人,见他也无异议,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老奴告退!” 一阵唏嘘的脚步声响过,殿门开了又重新合上,偌大的晨夕殿便只剩下我在喃喃念着自创的口诀 “走路步伐轻盈,身形要正,不可瞻前顾后左右乱看,行礼男左女右,双手重叠,放于腰际……” “这也是青姑姑教你的!”听我念了半晌,安辰橪也來了兴趣,出声问道。 我扶了扶头顶上的书,道:“这是我自己创的!” 他顿了顿,道:“其实…这些礼节你不学也无碍!” 纵然沒有回头,但感觉他灼热的目光就在身后,我还是免不了浑身一颤,面上却仍是平静如水:“那怎么行,既然我跟你入了宫,自然就要把自己该干的分内事干好!” 身后响起他的轻笑声,我无声的轻叹,回过头,却仍是若无其事的将书丢在一旁。 “累死了,我也回去睡了!” “慢着…” 我心底一颤,回过身道:“还有事吗?” “今晚你便留在这睡下吧!明早我遣人传碧溪她们來便是,我待会儿还要去一趟御膳房处理些要事,你自己歇着吧!”短短几句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却让我心脏如同坐过山车般时上时下,好歹最后终还是尘埃落定。 ------------ 43、册封大典3 我缓缓睁开眼睛,起身透过纹花的红木窗凝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重重吐了口气,又重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突然便很沒出息的想,若能这样躲一辈子该多好。 再次醒來,天已经完全黑了,殿内掌起了灯,安辰橪坐在灯下批阅奏折,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了那人冷峻的脸,似乎看见曾经,我也曾陪那人在灯下翻阅奏折…… “你醒了!”安辰橪放下手中的奏本,起身朝我走來:“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若你饿了,朕再吩咐御膳房准备!” “不必了,我不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燕姑娘,已经戌时了!”一小太监轻声答道。 戌时,我皱眉思索了会儿,顿时惊叫出声:“天哪,这么晚了,可那些礼节我一个都还沒学会呢?!” 安辰橪温和的道:“那些繁琐的规矩,你若不想学,不学也罢!” “那怎么行!”我利索的从床上爬起來:“我去找青姑姑!” 莫名其妙成了皇后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再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会,那还不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安辰橪一把拉住我,无奈的笑道:“别老这么风急火寮的,朕派人去传她來便是!” 兴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我晚上的精神比白天好了许多,学起步伐竟也像模像样起來,连碧溪和海棠都吃了一惊,青姑姑更对安辰橪笑说:“奴才就知道皇后娘娘聪慧,想來白日是太疲惫了!” 安辰橪抿嘴轻笑着看向我,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练着,只是我这一埋头苦练,却练到了深夜。 碧溪海棠明日还要早起替我梳妆,我便早早打发了她们回去,倒是青姑姑纵然困意浓烈,却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懈怠半分。 “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您休息休息,明早早些起再抓紧时间练练!” 青姑姑陪我练了大半宿,按宫里的时间她一个嬷嬷现在早应该睡下了,心知她撑不住了,我点头道:“姑姑去歇着吧!我自己琢磨琢磨便好!” 青姑姑感激一笑,又将目光移向我身旁的人,见他也无异议,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老奴告退!” 一阵唏嘘的脚步声响过,殿门开了又重新合上,偌大的晨夕殿便只剩下我在喃喃念着自创的口诀 “走路步伐轻盈,身形要正,不可瞻前顾后左右乱看,行礼男左女右,双手重叠,放于腰际……” “这也是青姑姑教你的!”听我念了半晌,安辰橪也來了兴趣,出声问道。 我扶了扶头顶上的书,道:“这是我自己创的!” 他顿了顿,道:“其实…这些礼节你不学也无碍!” 纵然沒有回头,但感觉他灼热的目光就在身后,我还是免不了浑身一颤,面上却仍是平静如水:“那怎么行,既然我跟你入了宫,自然就要把自己该干的分内事干好!” 身后响起他的轻笑声,我无声的轻叹,回过头,却仍是若无其事的将书丢在一旁。 “累死了,我也回去睡了!” “慢着…” 我心底一颤,回过身道:“还有事吗?” “今晚你便留在这睡下吧!明早我遣人传碧溪她们來便是,我待会儿还要去一趟御膳房处理些要事,你自己歇着吧!”短短几句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却让我心脏如同坐过山车般时上时下,好歹最后终还是尘埃落定。 ------------ 43、册封大典3 我缓缓睁开眼睛,起身透过纹花的红木窗凝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重重吐了口气,又重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突然便很沒出息的想,若能这样躲一辈子该多好。 再次醒來,天已经完全黑了,殿内掌起了灯,安辰橪坐在灯下批阅奏折,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了那人冷峻的脸,似乎看见曾经,我也曾陪那人在灯下翻阅奏折…… “你醒了!”安辰橪放下手中的奏本,起身朝我走來:“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若你饿了,朕再吩咐御膳房准备!” “不必了,我不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燕姑娘,已经戌时了!”一小太监轻声答道。 戌时,我皱眉思索了会儿,顿时惊叫出声:“天哪,这么晚了,可那些礼节我一个都还沒学会呢?!” 安辰橪温和的道:“那些繁琐的规矩,你若不想学,不学也罢!” “那怎么行!”我利索的从床上爬起來:“我去找青姑姑!” 莫名其妙成了皇后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再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会,那还不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安辰橪一把拉住我,无奈的笑道:“别老这么风急火寮的,朕派人去传她來便是!” 兴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我晚上的精神比白天好了许多,学起步伐竟也像模像样起來,连碧溪和海棠都吃了一惊,青姑姑更对安辰橪笑说:“奴才就知道皇后娘娘聪慧,想來白日是太疲惫了!” 安辰橪抿嘴轻笑着看向我,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练着,只是我这一埋头苦练,却练到了深夜。 碧溪海棠明日还要早起替我梳妆,我便早早打发了她们回去,倒是青姑姑纵然困意浓烈,却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懈怠半分。 “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您休息休息,明早早些起再抓紧时间练练!” 青姑姑陪我练了大半宿,按宫里的时间她一个嬷嬷现在早应该睡下了,心知她撑不住了,我点头道:“姑姑去歇着吧!我自己琢磨琢磨便好!” 青姑姑感激一笑,又将目光移向我身旁的人,见他也无异议,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老奴告退!” 一阵唏嘘的脚步声响过,殿门开了又重新合上,偌大的晨夕殿便只剩下我在喃喃念着自创的口诀 “走路步伐轻盈,身形要正,不可瞻前顾后左右乱看,行礼男左女右,双手重叠,放于腰际……” “这也是青姑姑教你的!”听我念了半晌,安辰橪也來了兴趣,出声问道。 我扶了扶头顶上的书,道:“这是我自己创的!” 他顿了顿,道:“其实…这些礼节你不学也无碍!” 纵然沒有回头,但感觉他灼热的目光就在身后,我还是免不了浑身一颤,面上却仍是平静如水:“那怎么行,既然我跟你入了宫,自然就要把自己该干的分内事干好!” 身后响起他的轻笑声,我无声的轻叹,回过头,却仍是若无其事的将书丢在一旁。 “累死了,我也回去睡了!” “慢着…” 我心底一颤,回过身道:“还有事吗?” “今晚你便留在这睡下吧!明早我遣人传碧溪她们來便是,我待会儿还要去一趟御膳房处理些要事,你自己歇着吧!”短短几句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却让我心脏如同坐过山车般时上时下,好歹最后终还是尘埃落定。 ------------ 43、册封大典3 我缓缓睁开眼睛,起身透过纹花的红木窗凝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重重吐了口气,又重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突然便很沒出息的想,若能这样躲一辈子该多好。 再次醒來,天已经完全黑了,殿内掌起了灯,安辰橪坐在灯下批阅奏折,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了那人冷峻的脸,似乎看见曾经,我也曾陪那人在灯下翻阅奏折…… “你醒了!”安辰橪放下手中的奏本,起身朝我走來:“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若你饿了,朕再吩咐御膳房准备!” “不必了,我不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燕姑娘,已经戌时了!”一小太监轻声答道。 戌时,我皱眉思索了会儿,顿时惊叫出声:“天哪,这么晚了,可那些礼节我一个都还沒学会呢?!” 安辰橪温和的道:“那些繁琐的规矩,你若不想学,不学也罢!” “那怎么行!”我利索的从床上爬起來:“我去找青姑姑!” 莫名其妙成了皇后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再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会,那还不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安辰橪一把拉住我,无奈的笑道:“别老这么风急火寮的,朕派人去传她來便是!” 兴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我晚上的精神比白天好了许多,学起步伐竟也像模像样起來,连碧溪和海棠都吃了一惊,青姑姑更对安辰橪笑说:“奴才就知道皇后娘娘聪慧,想來白日是太疲惫了!” 安辰橪抿嘴轻笑着看向我,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练着,只是我这一埋头苦练,却练到了深夜。 碧溪海棠明日还要早起替我梳妆,我便早早打发了她们回去,倒是青姑姑纵然困意浓烈,却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懈怠半分。 “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您休息休息,明早早些起再抓紧时间练练!” 青姑姑陪我练了大半宿,按宫里的时间她一个嬷嬷现在早应该睡下了,心知她撑不住了,我点头道:“姑姑去歇着吧!我自己琢磨琢磨便好!” 青姑姑感激一笑,又将目光移向我身旁的人,见他也无异议,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老奴告退!” 一阵唏嘘的脚步声响过,殿门开了又重新合上,偌大的晨夕殿便只剩下我在喃喃念着自创的口诀 “走路步伐轻盈,身形要正,不可瞻前顾后左右乱看,行礼男左女右,双手重叠,放于腰际……” “这也是青姑姑教你的!”听我念了半晌,安辰橪也來了兴趣,出声问道。 我扶了扶头顶上的书,道:“这是我自己创的!” 他顿了顿,道:“其实…这些礼节你不学也无碍!” 纵然沒有回头,但感觉他灼热的目光就在身后,我还是免不了浑身一颤,面上却仍是平静如水:“那怎么行,既然我跟你入了宫,自然就要把自己该干的分内事干好!” 身后响起他的轻笑声,我无声的轻叹,回过头,却仍是若无其事的将书丢在一旁。 “累死了,我也回去睡了!” “慢着…” 我心底一颤,回过身道:“还有事吗?” “今晚你便留在这睡下吧!明早我遣人传碧溪她们來便是,我待会儿还要去一趟御膳房处理些要事,你自己歇着吧!”短短几句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却让我心脏如同坐过山车般时上时下,好歹最后终还是尘埃落定。 “安辰橪…”我犹豫的唤住他转身欲走的背影,垂眸盯着自己白底粉边的绣花鞋,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 44、册封大典4 他轻笑:“可是关于明日圆房之事!” 他说的淡然,却让我听得面红耳赤,只得死命的低着头,却听他淡若春风的声音响起。 “你若不愿,我不会逼你!” 我不禁舒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我信他,不因为他是皇上,只因为他是安辰橪,就凭这个名字,我也宁愿再信他一次。 只是那时紧低着头的我,又怎会发现他轻颤背影中的落寞,又怎会看见…那滴出血的手心…… 也许是白日睡久了,到真熄灯的时候,我反倒睡不着了,在床上翻來翻去,却终难以入眠,索性起身穿上衣服去外面散散步。 深夜,除了守夜的宫人其他大抵都睡下了,整座皇城虽被宫灯点亮,却静得有些诡异,我出门时,天空正飘起雪花,细细小小的,我伸手去接,雪花融在掌心,留下丝丝的凉意,我突然便想起那人,不知冰国现在…是否也在落雪。 那人是否也跟我一样…...今夜无眠。 四爷,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我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纵然再想你,可四爷,我并不后悔离开,若我现在还在冰国皇宫,那今夜,我可能会更孤独,今晚落得这场雪便再不是圣洁的白了。 四爷,我有沒有告诉过你,我不怕战争,我只是害怕我会再次在战争中失去你,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我再也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再也不想了…… 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摔在雪地里转瞬失去了踪迹。 “这么晚了还不睡!”冷不防的一声自身后响起,声音带着我所熟悉的冷漠。 我轻笑:“你不也是吗?” 沉默了一会儿,我道:“莫然,我睡不着,你陪我走走吧!” 他沒开口却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我身旁,我心知他是同意了,也就放心的往前走了。 “这皇宫还是什么都沒变呢?” 这里的一切,我宁肯自己陌生,却偏偏都那么熟悉。 莫然道:“皇上登基以來,忙于政事,所以宫内并未再起其它建筑,除了……” “除了我那座长清宫!” 我默然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然后便是久久无言,一年前是他的感情逼得我逃离,一年后再见他,我依旧只想逃,逃的远远地。 以前,我对萧珞然说,是他前世欠了我,今生來还,以此看來,我前世欠了安辰橪,今生注定又要欠他了…… “以前你很少落泪的!”耳畔刮过男子淡若清风的轻叹。 我伸手摸去眼角的泪珠,无奈的苦笑:“现在我好像越來越容易落泪了!” 莫然轻泯薄唇望着我,紫眸中似乎写满了话,最后出口却是淡淡一句:“我想听你唱歌!” “唱歌!”我一愣,又轻笑了起來:“那一别,是有好久沒唱过歌给你听了!” ************************************************************** 抱歉各位亲,最近很忙,所以每天可能更新就少些了~ ------------ 45、册封大典5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 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 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 丝线缝韶华 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 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 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 牡丹染铜樽 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 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 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 鸳鸯枕 此生笑傲风月瘦如刀 催人老 來世与君暮暮又朝朝 多逍遥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 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 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 丝线缝韶华 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 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 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 牡丹染铜樽 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 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 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 鸳鸯枕 绕指柔破锦千万针 杜鹃啼血声 芙蓉花蜀国尽缤纷 转眼尘归尘 战歌送离人 行人欲断魂 浓情蜜意此话当真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 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 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 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 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 鸳鸯枕 ……” 从外面回來,方躺下沒多久,碧溪跟海棠便带着数名宫婢风风火火的來替我梳妆打扮,纵然白日里睡得再久,我还是免不了的犯了困,坐在梳妆台前不住的点头捣蒜,头一重,狠狠磕在了桌角,我立刻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却也精神了许多。 碧溪心里也是一惊,见我无碍,小嘴一撇怪嗔道:“娘娘昨晚定沒有好好休息吧!” 我刚欲答话,目光却透过棱镜捕捉到一抹流黄的身影走了进來,身后人齐齐下跪。 “参见皇上!” 他摆手道:“你们继续吧!朕顺路过來看看!” “是” 碧溪她们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继续替我梳妆,但气氛却有了几分压抑。 我凝眸望着棱镜里的男子,他站了会儿,上前两步将一块红色的面纱递到我面前。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把这个戴上!” 我冷笑着反问:“來参加大典的人之中还有不知道我的吗?” 他轻轻蹙眉,却终是温和了声音:“你若不愿,那就不戴吧!” “戴,怎能不戴!”我淡笑着接过面纱戴上,妖冶的红色遮去了大半容颜,只余一双明媚的眼眸露出在外,闪烁着慧黠的微光。 “待会儿我派人來接你!” 我不语,目光依旧流离在泛黄的棱镜上,直到他终于轻轻一叹,转身走出去,我这才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苦笑…… ------------ 46、册封大典6 北仓是另众国俯首称臣的大国,册封大典的奢华程度自是不用多言。 虽说这次的册封大典是为我开的,但我的任务只不过是站在安辰橪身边,听着那些‘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的祝词,然后对众人保持母仪天下的微笑,只是这一笑,我却笑了一整个上午,直到嘴角发僵,负责册封仪式的礼司才娓娓道:“册封大典毕,恭送新皇后回宫!” 我心里暗舒了口气,一时心急,迈步走时竟绊了裙角,一只大手迅速揽上我的腰,耳畔传來他无奈的苦笑。 “就算想离开,也不必如此心急吧!” 我猛瞪了他一眼,方欲开口,却听见一道淡然的声音幽幽入耳。 “桃之天天,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臣弟恭祝皇上跟皇嫂白头到老!” 这声音……我一惊,抬头正对上安辰熙的目光,心头沒由來的生出一股寒意,明明是含笑的脸,为何那笑却如此悲凉。 他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又斟了一杯,对我道:“今日是皇嫂大婚之日,皇嫂可否陪臣弟饮一杯!” 安辰橪取过婢女递至我面前的酒,淡淡道,:“清儿酒量不好,这一杯,朕替她喝!” 安辰熙对他的话仿若无闻,淡淡勾起唇角,目光紧盯着我脸上的面具,道:“听闻皇嫂绝色无双,不知可否取下面纱,让臣弟一睹为快!” 我心底一颤,却也明白过來眼前的少年再不是当初那个笑容纯净到一尘不染的安辰熙了,那双明眸早已被厚厚的城墙包围了,我不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能将自己身上的纯净一点点的洗刷掉,只是我却真正明白,他到底是变了,变得让我陌生了。 但这皇城中的事我已再不想、也不愿过问。 “七王爷既尊称本宫一声皇嫂,自然该懂长幼尊卑的规矩,今日乃本宫与皇上的大婚之日,本宫这面具自然也就只有皇上才能摘下!” 他大笑起來:“清儿,许久未见,你还是一样伶牙俐齿不肯留半分情面!” 大殿仿佛是瞬间安静下來的,我心中一凛,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直呼我的闺名,这无疑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时候不早了,送皇后回长清宫!”耳畔传來安辰橪淡若春风的声音,我轻一撇眸,仍能毫不费力的看清他长袖下轻轻攒紧的手。 他为了得到我,不惜放弃数十万的性命,如今,他又岂会容忍旁人放肆…… 踏出大殿,一股寒风迎面袭來,我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望着远处零星的白雪,淡淡问道:“海棠,现在离册封大殿结束还有多久!” 海棠轻一挥手屏退了身后一众侍奉的宫女,答道:“回娘娘,还有一个时辰!” “你们陪我四处走走吧!” 碧溪上前劝道:“娘娘,天冷,万一着了凉…..”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过随意走走,还不至于!”我轻声打断她的顾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海棠,你还记得莲妃吗?” “娘娘指的可是冷宫那位莲妃!” 见我默认,她继续道:“自然是忘不了,但莲妃娘娘数月前已经无故消失在莲清宫,对于此事,因为皇上并未作出任何决策,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单凭一年前十一出现在莲清宫,莲妃的身份我也大致猜出了七八分,她的消失我自是不奇怪,但纵然我再不灵敏,也绝不相信安辰橪会不知道莲妃的身份,只是我奇怪的是安辰橪明知道莲妃的身份,却不软禁她加强看守,反而仍由她被带走,他做事一向都是步步为营的,这一招棋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意间疏忽了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参见皇后娘娘!” 一道清丽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垂眸望着眼前行礼的女子,不由得疑惑的皱起了眉:“你是何人!” 她抬头望着我,明丽的面容露出一抹轻笑:“姐姐初入皇宫自是不知道妹妹的……” “娘娘,她是西凉的和亲公主,,明妃!” 海棠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我一时明了,第一眼见她衣着华贵,却未曾想到她的身份,原來是送來和亲妃子。 我微微颔首,道:“明妃妹妹若是來找皇上,就进大殿吧!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宫了!” “皇后娘娘且慢!” 我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她取过身旁婢女手捧着的锦盒递至我面前,微笑道:“今日乃皇后娘娘册封之日,明琳一直寻思着改送些什么给姐姐,奇珍异宝姐姐自然见得多,也不在乎,所以明琳便用西凉特产的冰蓝玉打造了一支簪,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我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轻看了一眼身旁的碧溪,她立刻会意上前接过了锦盒。 “恭送皇后娘娘!” 我缓步朝前走去,将身后恭敬的声音渐渐抛远了。 按规矩來说,所有的嫔妃都应该在第二天清晨一一來拜见新皇后,而册封大典是不允许任何嫔妃前去参拜的,所以我在殿外遇见明妃绝非偶然,可她到底想干什么? “娘娘您看,这簪子果真是好东西!” 未至长清宫,碧溪已经率先打开了锦盒。 我轻瞥了一眼她手中通体白透的玉簪,神色一凝:“碧溪,从今天开始,对这后宫中任何女人你都要留些心眼,懂吗?” “娘娘……” 我轻轻握住她跟海棠的手,叹息道:“这后宫远比你我想象中的复杂,我只求自己跟身边的人都能平安!” 海棠眼眶微微泛红,却仍是固执的微笑道:“娘娘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定会护娘娘周全!” *************************************************************************************** 更新压力大啊~大家凑合着看看~ ------------ 47、树欲静而风不止 天色略暗,來恭贺的大臣皆从大殿去了露华台等待观赏晚上的宴会。 大殿内灯光沉沦,一片昏暗,唯盛月光透过朱窗射入屋内,将男子修长的身影拖长,那张绝世的容颜平静如水,却孤寂得让人心疼。 一抹黑影缓步从暗处走到了他身旁,双手抱剑,紫瞳清冷。 “她…在干什么?” 他缓缓开口,声音轻柔。 莫然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冰冷的目光稍转柔和,淡淡道:“在屋里坐了会儿,觉着无聊便由海棠她们陪着出去逛了逛!” 安辰橪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容却并未渗透眼底。 莫然顿了顿,道:“皇上,你现在可以起驾长清宫!” 明明在一个时辰之前,皇上便可以直接去长清宫的,但他却始终不肯下旨移驾,不仅是满朝文武,就连莫然自己也不懂了。 寂静中传來男子淡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莫然…朕害怕!” 莫然浑身一颤,紫瞳有些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却听见他自嘲的声音缓缓响起。 “朕以为只要把她留在身边,朕便可以安心的守着她一辈子,可每当看着她那种落寞的神情,朕都会害怕,害怕有一天,朕会把她逼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当初,明知道会伤害她,也要固执的用整座平阳把她重新夺回,明明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明明决定就算她会恨,也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可如今,望着她那张笑容减少的脸,他害怕了,真的怕了…… 莫然轻泯唇,方欲开口,突然紫眸一变,冷喝道:“谁!” 黑暗中传來男子一声冷笑:“本王就说燕长清怎会突然回來,原來当真是皇上逼的!” 年轻的皇帝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却为他平静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彻骨的冰冷。 他说:“七哥知不知道单凭这一句话,朕就可以杀了你!” “知道,如何不知,当初皇上下令处死我母后,连一个理由都不需要不是吗?”安辰熙淡笑着从暗处走出來,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是一派悲凉。 燕长清离开的第二天,孙皇后便死在了自己的寝宫,然后便有圣旨令昭告天下:孙皇后是寿寝正终,但只有他知道,他的母后是被毒酒一杯赐死的。 至于原因…那便是沒有原因。 “皇上,你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可是……”安辰橪忽然放声大笑起來,那笑中却带着说的痛快,却也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她离开了一年,四哥不是也消失了一年吗?别人可能认为四哥真的战死沙场了,但真正情况如何,恐怕也只有皇上自己最清楚吧!这一年來,长清会不会一直跟四哥生活在一起,长清对四哥的感情,我想皇上不会不明白,也许这一年多來,四哥每晚都会拥着长清入睡…呵呵,那场面倒是温馨啊!” 安辰橪大笑着转身离去,身后传來一阵巨响,瓷器碎了一地…… ------------ 48、怀孕 我睡眼朦胧的从床上爬起來,问道:“什么时辰了!” 身旁响起海棠的声音。 “回娘娘已经快到子时了!” 子时,我轻轻蹙眉看了一眼窗外暗黑的天,都这个时辰了,他不会过來了吧! 心中暗舒了口气,忽然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海棠,我饿了!” “娘娘,饭菜早就准备好了,方才看您睡得熟,也就沒叫您了!”碧溪在桌前摆弄着碗筷,忙里偷闲的抬头答道。 “可能是这段日子累了,越來越容易乏了!”我笑着走过去:“看看碧溪丫头准备了什么?” “奴婢给娘娘备了红烧鱼,清蒸猪蹄,烧鸭……” 目光扫过桌上一堆美味佳肴,非但沒有食欲,胃里反而一阵翻滚恶心,我忙捂住嘴,跑到一旁干呕了起來。 海棠和碧溪慌忙紧张的跟了过來。 “娘娘,您沒事吧!” 海棠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顺了口气,朝他们勉强笑笑:“我沒事,突然便觉得有些恶心!” “恶心!”碧溪立刻紧张了起來:“是不是生病了,我这就去传太医!” “沒事!”我拉住她,道:“可能是这段日子沒休息好,有些累了,我躺会儿就沒事了!” “娘娘,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海棠也在太医院帮过忙,张太医也教过海棠一些医术,不如我替娘娘把把脉!” 海棠话已至此,我便也不好再推辞,将手递过去道:“这样也好,免得你们担心!” 海棠伸手轻轻探上我的脉搏,凝神贯注了半晌,突然神色大变。 “怎么了?”碧溪慌忙问道。 我也不由得紧张起來:“海棠,检查出什么了吗?” 海棠抬起头满脸震惊的看着我,许久才怔怔的突出几个字:“娘娘您…您怀孕了!” ‘啪’手边的瓷杯碰碎在地,发出一怔刺耳的声响。 我怀孕了,震惊过后一股喜悦涌上心头,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是安辰轩的,纤细的手轻轻抚上小腹,我唇角露出一抹初为人母的幸福笑容。 四爷,你知道吗?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我起身朝外跑去,拉开殿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却因为外面陌生的景色渐渐沉淀,理智一点点重新占据脑海,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低低提醒着我让我看清这里是北仓不是冰国。 我身子一软,跪倒在地,海棠赶忙上來扶我:“娘娘,您保重身子!”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我要保住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这是我跟四爷的孩子,我一定要保住它。 “可是娘娘,您瞒不了多久的!”碧溪看了一眼我尚且平坦的小腹,担心道:“过了先前的两个月您的肚子就会渐渐隆起,那时候无论如何都瞒不了了……” 紧抓住海棠的手渐渐松开了,我垂眸盯着流黄的地面,神情凝重,碧溪说的对,再这么样我也只能拖两个月,况且谨慎如他,要在这两个月内瞒过安辰橪也不是件易事,我一定要想办法在他发现之前逃出去,可是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皇上驾到!” ------------ 49、别逼我一世恨你 “皇上驾到!” 内侍细长的嗓音毫无预兆的响起,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我仓皇起身收拾好心情,上前去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屈膝行礼。 “参见皇上!”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我身后的碧溪跟海棠,冷冷吐出几个字;“出去,沒有朕的吩咐谁都不准擅自进來!” 见皇帝面色不善,海棠跟碧溪迟疑着不肯走,我回头冲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放心,她们这才担心的行礼退出门外。 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身子猛地被人打横抱起,然后狠狠摔在床上,我揉着撞疼了的后背,沒好气的吼道:“安辰橪,你有病啊!” 他冷笑:“他对你是不是很温柔!” 他到底在说什么?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只是一眼,那眸中深深的冰冷和残酷便让我忍不住心底轻颤,于是扯过被子,道:“我困了,你走吧!” 然,下一秒被子便被人狠狠夺走,待我反应过來,安辰橪早已欺身压了上來。 我心中一惊,慌忙伸手去推他,两只手却被他牢牢抓住,钳制在头顶动弹不得。 “安辰橪,你疯了,!” 我开始拼命挣扎起來,他冷笑,手上猛地用力,手腕处便立刻传來一股钻心的痛。 “如果是安辰轩…..如果是他,你就不会反抗吧!”他附在我耳边,低低开口,声音再不带一丝一毫的轻柔与怜惜,有的只是嗜血的妒意。 “这一年多以來,他是不是夜夜拥你入睡!” “是!”我回答的沒有丝毫犹豫,声音决绝得竟比外面的白雪还有冷上几分:“这一年多以來,在他身边我过的很快乐,现在在你面前的我,几天前曾躺在我心爱的男人怀里睡得很好!” 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渐渐变为嗜血的红,我明知道他在生气,却仍然不怕死的笑出了声。 “…我跟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你若想听,我可以一一说给你听!” 我眼睁睁的看见他猩红的眼眸愈演愈烈,心底抽痛过后,却渐渐释然,安辰橪,既然恨我,那就早点放手让我走。 忽然,他眸中的猩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残忍和冰冷。 “既然,你跟他的回忆那么多,朕就多留下些你跟朕的回忆,让你,永生难忘!” 我一惊,未來得及开口,衣服顷刻间被人猛力撕开,布帛破碎的声音响彻屋内,白玉般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我浑身忍不住一阵轻颤,但很快我便不敢再动了。 安辰橪眸中燃起的零星火光,因为我方才的颤抖愈演愈烈,这种光芒我曾在安辰轩眼中见过,但我却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安辰橪而不是我的四爷。 “安辰橪,你想怎么样!” 他淡淡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双原本熟悉的双眸却让我从心底油生出一阵寒意:“你是朕的皇后,今日是我们成婚之日,你说朕想怎样!” 狂乱的吻如同骤雨般落在我的身上,我缓缓闭上眼睛,突然连挣扎的力气都沒有了。 有冰凉的液体轻轻滑过眼角,我缓缓开口,声音透着自己都未曾想到的绝望。 我说:“安辰橪,别逼我一世恨你!” ------------ 50、怀孕?! 他浑身一颤,薄唇勾出一抹苦笑,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扯过被子盖在我身上,然后抓起龙纹外衫,起身,走出几步又停了下來,绝美的侧颜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微的冷光,竟比那月光更要凄美上几分。 “对不起!”这是他出门前最后对我说的话。 殿门在眼前合上的那一刹那,泪水也顺着眼角滑落,我抬手抚上温热的小腹,忍不住便长舒了口气。 不管怎样,他终还是不忍心逼我,但…我轻轻皱眉,我曾经在冰国皇宫的事是北仓所有人的忌讳,到底是谁有如此大胆竟敢跟他提起……而且…..竟让他失控到这种地步。 安辰橪出去不过片刻,碧溪跟海棠立即冲了进來,见到床上狼狈不堪的我忍不住落泪跪在床榻前。 “娘娘…是奴婢沒用!” “不怪你们,只是…”我微笑着握住海棠发凉的手,神色渐渐凝重:“你们记住,我有了身孕的消息切不可外传出去,今后要更加小心!” “可是娘娘,最多再过两个月……”碧溪望着我欲言又止。 “这两个月之内,我要是能等得到他來那万事都好,如果不行……”我轻扬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却异常坚定:“如果不行,我只能也必须要逃出去!” 四爷,你会赶來的对吗? 会的,一定会的…… 冬日破晓的天色依旧是昏暗的,那座被夜明珠点亮的宫殿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男子一袭流纹白衫负手而立,绝世容颜淡漠如水,目光却紧凝着身前挂着的那副画卷,画中人容颜清丽,一袭素色长裙在风中诀袂,未施粉黛的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弧度,虽淡,却足以倾国城。 修长如玉的食指轻轻滑过女子的面庞,目光渐渐柔和,但黑眸中那浓浓的余悸和恐惧却是如何都挥之不去的。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终缓缓停在了门外。 “朕吩咐的事,办妥了吗?” 萧珞然深凝着画中人,缓缓开口,明明淡若秋风的声音,却让白文清听出了一股寒意,他握了握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说的,白文清从未怀疑过,但这次请皇上恕白文清不能从命!” “恕难从命!”萧珞然缓缓转过身,薄唇轻扬勾出一抹弧度,屋内的温度在降到了冰点:“不听吩咐的奴才,朕留你何用!” 明明是淡然的语气,在白文清耳中却比那冬雪更为冰冷。 在他眼里,这位年轻睿智的皇帝一向是冷静的,从复国到兴国,他是跟着他一步步走过來的,无论再大的困难,他也从未变过脸色,他做事向來都是周全谨慎的,但这次,他却要调动所有主力军队进攻北仓,这就意味着到时候少了防御的冰国将会变成一座仍人窃取的空城,那这些年來他的心血都将付诸流水…… 白文清一咬牙,涨红了脸道:“皇上,臣知道您对燕妃娘娘的感情,但冰国是您这么多年來的心血,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就这么毁了……” “既然是朕的心血,何须你來操心!”萧珞然黑眸渐冷,冰凉的语气让白文清听得心颤,本欲脱口而出的话生生恰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响。 “明日之内调集好军队,吩咐夏侯尧后日清晨出发!”萧珞然淡淡说完,背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 “皇上……” 白文清还有话说,却被一道严厉的声音喝住了。 “白丞相,时候不早了,皇上也该准备上朝了,若无事,你就退下吧!” 白文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谢桑,轻叹一声,终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起身离开了。 见他走远,谢桑这才走进屋内,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 “皇上,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紫烟那边呢?” “她已经进入了宫中,但还沒能见到娘娘!” 谢桑躬身答道,耳畔隐隐听见一声轻叹,还未等他细细分辨,身前的男子已淡淡开口:“准备早朝!” “是…”谢桑略一犹豫,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皇上为何不把您的计划告诉白丞相!” “朕不是不信他,只是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泄露出去的可能性便会多一分…”萧珞然轻凝着身前的画卷,神色柔和得让人心疼:“…谢桑,你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朕唯一输不起的便是她!” 谢桑浑身一颤,抬头怔怔盯着眼前的男子,半晌,露出一抹苦笑。 帝王专情自古为祸,因为这专情是与天下相系的,皇上跟娘娘的感情这段日子他也是看在眼里,他对她的在乎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说先皇对戚妃的宠爱是祸国殃民的溺爱,那皇上对燕妃的宠爱便是毁天灭地的挚爱,但先皇为戚妃亡国,他也许会惋惜,但如今他却更希望皇上能为燕妃舍弃天下…… 方躺下睡了不多时,我便被海棠叫醒了。 “娘娘,该起來了!” 我睁开倦意正浓眼睛看了一眼天色,又重新倒了下去:“等天大亮了再叫我!” “娘娘…”海棠无奈的伸手來扯我的被子:“明妃娘娘她们都已经在大殿候着了,您再不去她们可该急了!” 明妃,混沌的大脑渐渐清醒过來,我翻身坐起,皱眉略一思索,抬头对海棠微笑道:“海棠,让明妃去别间候着,就说我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海棠看了我一眼,虽疑惑却也不多问,提醒了一句‘娘娘快点起床,’便转身离开了。 我目送她离去,唇角的笑意逐渐黯淡,纤瘦的手抚上依旧平躺小腹,目光渐渐深邃...... 无论如何,这两个月,我一定要护身边的人周全,也一定要好好护住自己,为了海棠,为了碧溪,也为了我跟四爷的孩子,就算非要卷入一场后宫争斗,我也一定要赢。 *************************************************************************************** 不好意思,断更了几天,让大家久等了~ ------------ 51、身不由己 待我赶到别间,明妃正端坐在那儿清浅的喝着茶,竟沒有半点不耐的意思。 我淡淡一笑:“明妃妹妹久等了!” 她放下茶杯,微笑着上前屈膝一福:“参见皇后娘娘!” “别多礼了!” 我轻轻摆手,示意她起來。 明妃起身,目光落在我头上通体晶莹的玉簪上,不由得一愣:“姐姐戴上它了!” “怎么,不好看吗?”我伸手拨弄了一翻发间的玉簪,反问道。 明妃微笑着轻赞道:“很漂亮,跟姐姐很相称!” “多谢妹妹送的玉簪,本宫也备了份礼送给妹妹!”我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海滩,她立刻将手中半开的锦盒递了上來。 “明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特地为您准备的金兰步摇!” 明妃脸色略变,却仍笑着推辞道:“姐姐贵为皇后,妹妹给姐姐送些礼物自是应该,但姐姐这金兰步摇,妹妹怎么受得起!” “既然你我姐妹相称,又哪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來,本宫替你戴上!”我取过步摇,作势要替她戴上。 明妃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 “多谢姐姐一番好意,妹妹自己來便是!” 见她取过步摇戴上,我这才淡淡一笑:“宝钗配美人,妹妹戴上果然好看,时候不早了,莫让她们久等了,我们去大殿吧!” 未至大殿,我便看见碧溪不安的身影在殿门前來回走动,一见我來了,连忙欣喜的迎上來。 “娘娘……” 我暗自握紧了她的手,碧溪立刻会意,欠身行了个礼,领着我走进屋内。 虽说新后册封,众嫔妃皆该來参拜,但安辰橪所封的嫔妃并不多,能叫得上名的贵妃更是少之又少,今日清晨來参拜我的,自然只有几个名分皆高的妃子,加上明妃,便只有四人。 第一眼,我的目光便落在左边一袭鹅黄锦裘的女子身上,第一个滑过我脑海的词便是惊艳,接下來目光落在她正对面的一身红色宫装的女子身上,她的美艳并不比那黄衣美女逊色,但,我淡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屋内另一名女子身上,她一袭素色束腰长裙,端坐在一旁,她容貌普通,相比起方才两位惊艳的美女实在差了许多,但眉目间却有一股温婉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 一翻寒暄过后,我也倒弄明白了她们的身份。 先前那黄衣惊艳的美女叫卓娉婷,蒙古将军,,桌牧野的女儿,是安辰橪在我來之前不久新册封的。 那红衣女子便是已故的孙太后的侄女,,华敏。 至于那位温婉的女子叫洛婉惜。 “不知洛妃是哪家名门显贵家的女儿!”我轻泯了一口茶,问道。 “婉惜福薄,投错了胎,是个孤儿!”洛婉惜轻轻一笑,但那笑容却沒有办法自嘲的意思。 投错了胎,我一怔,也随她笑了起來,如此不卑不亢的性格,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这深宫中的女子,我却是不敢轻易相信的,毕竟她还位于四妃之中,若半点都不会玩弄权术,她又是如何保全自己一步步坐上四妃的位置。 华妃冷冷一笑,对我道:“姐姐,这后宫麻雀变凤凰的事自是多了,但麻雀终究是麻雀,飞不了多高的!” 话虽是对着我说的,但这讽刺却是明晃晃的指向了洛婉惜。 我不语,抬眸看着一旁依旧神情温婉的洛婉惜,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华妃姐姐说的是,洛婉惜无才无德,不过是只山野麻雀,飞不了多高,能跟姐姐平起平坐是婉惜上辈子修來的福分…” “你……” 华妃正欲发怒,洛婉惜早已率先起身,走到我面前屈膝道:“时候不早了,婉惜告退!” “既然洛妃要走,本宫也不强留了,碧溪,送洛妃!” 我目送她走出大殿,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洛妃果真是口齿伶俐的主儿,只是不知心眼如何。 “一个野蹄子,本宫早晚收拾了你!”华妃狠狠道。 我轻轻皱眉,这个华妃在后宫口无遮拦,若不是凭着孙皇后家族的权势,她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华妃妹妹话切不可乱说,我们自家姐妹彼此了解自是不打紧,不过皇后初來,要是不了解妹妹口直心快的性子,恐怕会要怪罪的,不过…”卓妃笑了笑,一双明眸直直朝我望來:“…皇后母仪天下,自是宽宏大量的!” “卓妃姐姐这话可就说的妹妹不明白了!”明妃看了我一眼道:“既然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何來怪罪一说,姐姐一时糊涂了不打紧,这话若是被不明事理的人听了去,说不定哪天便会又传出对皇后不利的传言,可是要出乱子的!” 卓妃虽略有怒意,脸上依旧是带笑道:“皇后娘娘入宫不过几日,便结实了姐姐这样的好姐妹,如此肝胆相对,倒真是让妹妹心生妒忌啊…” 她轻瞥了一眼明妃头上的步摇,目光顿时明朗:“这金兰步摇倒是做的精致漂亮,不过妹妹从未见姐姐戴过金兰花式的步摇,莫非是皇后娘娘送的!” “这……” “这步摇是本宫送的,卓妃若喜欢,本宫也可以送你一支,但金兰花式的,便只有那一支了!” 我说完看了一眼明妃,冲她淡淡一笑。 卓妃冷哼一声,道:“皇后娘娘如此大度,妹妹受不起,妹妹宫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华妃本无心多留,见卓妃要走,便起身随她一同离开了。 “那敏儿也告辞了!” 明妃起身道:“既然二位姐妹都走了,琳儿也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 一时间偌大的大殿内便空了下來。 我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却并未渗透眼底。 “娘娘,那步摇果真是你送给明妃的!”碧溪撅撅嘴,略有些醋意的问道。 我轻笑着扯过她坐在我身旁,道:“这宫中我唯一信的便是你跟海棠,方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不过空有一个皇后的头衔,沒有凤印,她们根本就不曾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我只能靠自己來护我们周全!” “娘娘,我还是不懂!” 见她一副苦恼的模样,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柔声道:“碧溪,有些事情你不必懂,我也不想你懂,你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 我也多希望我能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懂,不必算计,不必猜测......只是在这宫中,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想保护的人,我只能身不由己的走下去...... ***************************************************** 求长评啊!~最近要学习,更新不定,不过过几天就会更一两章啦!大家放心好了~不会弃坑的,多多订阅啊~ ------------ 52、警告 冬末的天恰是融雪的日子,更加冷了起來,我身子有些弱,冬天尤易着凉,纵然性子再怎么坐不住,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只得闷在屋里了。 “娘娘,梅林的冬梅开得可好了,我给你摘了两支!” 碧溪一路小跑进來,将手中开得艳丽的梅花递给我。 我伸手摸去她额角的汗珠,柔声斥道:“雪天路滑,看你还跑得这样急,若是滑一跤可怎么好!” “娘娘,屋外有几位嫔妃求见!”海棠走进來,看了一眼碧溪,眼神略有责备:“如今冬天寒意未过,你若是感了寒,我可不伺候你!” “哼,有娘娘在呢?我才不怕你不伺候!”碧溪朝她吐了吐舌头,亲昵的挽住了我的手。 我无奈的笑笑,起身道:“别让那几位嫔妃久等了,我们去看看吧!” “参见皇后娘娘!” 见是我一人出來,在外候着的几位妃嫔面上都难免有几分失落,我心中却明朗,她们这些不受宠的嫔妃会來拜访我倒不是因为我是皇后,只不过是想在我这儿碰碰运气,看能否见皇上一面,好让皇上多少有个印象,如今见这里沒有她们想见的人,难免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几位妹妹不必拘礼!”我拂裙坐下,道:“海棠,给几位姐姐奉茶!” 我扫了一眼四下面带笑容的妃子,淡淡开口:“几位妹妹今日來可有何事!” 沒有凤印在手,我不过是个虚名皇后,若不是安辰橪经常出入长清宫,恐怕沒有几个妃子愿意來我这儿,如今安辰橪不在,问她们有沒有事等于就是让她们喝了茶快走。 “梅林的梅花开得俏,卓妃跟华妃娘娘在梅亭备了糕点邀我们几个去,路过娘娘这长清宫,便來看看娘娘是否有空,愿意赏脸一同前去了!” “本宫身子有些不适,你们去便好!” “可请不去皇后娘娘,华妃娘娘她们可是要怪罪的呀......” “呵呵!”我冷冷一笑:“那你们就不怕本宫怪罪!” 她们兴是被我突变的脸色吓住了,一时皆慌了神。 “吾等知错,请娘娘莫要怪罪!” 我轻扫了一眼地下跪倒一片的胭脂俗粉,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敢來当说客,本宫还当们多大胆子,不过一群草包...”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一干嫔妃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原本端坐的清丽身影却早已掠过她们径直朝门外走去。 “罢了,本宫近日在屋里也闷得慌,就随你们去一趟吧!” “娘娘...”海棠有些迟疑。 我拍了拍她的手,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躲不了,我就不躲了,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有何本事对付我!” 此一去,我也明白绝非赏花那么简单,既然卓妃华妃她们请了那么多嫔妃,我就借此机会树立威信,也更好护得自己周全。 梅亭坐落在梅林中央一片开阔处,向來是幽静所在,实在让我很难想像这种地方也会变成热闹处。 但后宫中的地方不管再僻静,也难免染上尘世。 “皇后娘娘來了!” 有眼尖的妃嫔瞧见了我,原本挤满梅亭的丽人顷刻走出來上前参拜。 “参见皇后娘娘!” 倒是华妃跟卓妃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我面前,娓娓屈膝。 “见过皇后娘娘!” 我浅笑着扶起她们:“二位妹妹请起,你们也别跪着了,今日赏花,大家姐妹齐聚,就不要如此拘礼了!” “本宫就知道皇后姐姐定会赏脸前來,所以特为姐姐备了上座!” “卓妃娘娘有心了!” 我坐下,抬头见她们还干站着,便道:“都坐了吧!” 一众嫔妃看向我身旁的华卓二妃,见她们不语,这才谢过我,依次坐下。 我心底差异。虽然华妃跟卓妃位列四妃之中,但沒想到在后宫竟能让后宫其她妃嫔如此畏惧,其手段之利害恐怕我还远沒有领教过。 “今年的梅花倒是开得美啊!”我惊喜的看着四周锦簇的梅花,不由得赞叹道。 “是啊!可惜...”卓妃淡淡一笑,面露惋惜之色:“这梅花再美,也终究到了季末,就是冬日里再冠压群芳,也始终气数快尽了,娘娘,本宫说的可对!” 我莞尔一笑,端起手中的茶杯,慢慢道:“就算气数快尽,可如今这梅花依旧是群芳之首,本宫想其它花蕊就算再艳丽也,只能屈居其下罢了!” “不过这梅花终究不能艳丽多久......” 旁边一嫔妃想借此讨好卓妃,出声欲助她,我用力放下手中茶杯,冷声道:“放肆,本宫跟卓妃说话,岂有你开口的份!” 那嫔妃被我突來的怒斥吓的白了脸色,一旁的华妃道:“皇后娘娘何须动怒,萍儿不过就事论事而已,莫非皇后娘娘由事及人,想到了自己!” 我冷笑:“若本宫是这气数殆尽的梅花,华妃妹妹是什么?墙边杂生的野草么!” “你敢骂我!”华妃一向喜怒于色,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我轻轻扫了她一眼,然后抬起茶杯朝她脸上泼去。 这一惊变让众人始料未及,连一向震惊的卓妃也差异的起身。 我瞥了一眼华妃满脸水珠茶叶的脸,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拍了拍手上的茶渍道:“华妃姐姐火大,本宫替姐姐降降火!” “你这个贱人!” 她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來,海棠忙挡在我身前,不等我开口,卓妃已经冷了脸色:“惋碧,还不拉住你家主子!” 被唤作惋碧的宫女忙拉住华妃,却被她甩手狠狠赏了一耳光。 “你这个贱婢也敢帮着她们,!” 惋碧瘫倒在地,瑟瑟发抖,一双明眸望着自己主子写满了恐惧,华妃却沒有放过她的意思,扬手又要打,我看得于心不忍,鄙夷道:“华妃你若有胆子就冲本宫來,欺负一个小小宫婢算什么本事!” 她回过身,咬牙切齿的瞪着我:“燕长清,你别以为仗着皇上宠爱本宫就不敢动你,如今这个皇朝我们华孙两家举足轻重,就算我今天废了你,皇上也不会......” “朕也不会怎样!” 一道清冷的声音穿过纷扬的花瓣传來。 亭内众人皆变了脸色。 “参见皇上!” ***************************************************************************************** 小浅回來啦~~~撒花撒花,抱歉,让各位亲久等了。 ------------ 53 、今生欠了太多 “参见皇上!” 安辰橪却是看都未看一眼那跪满一地的妃子,径直走到我身旁握住我微凉的手,轻声道:“不是让你在宫里好好呆着吗?” 我扫了一眼还未从大惊失色中回过神來的华妃,漫不经心的道:“你的妃子有请,我岂敢不來!” 言罢,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目光自始至终未在他身上停留。 他似沒察觉到般,脱下身上的锦袍盖在我肩上,揽着我朝外走去。 “天冷,你身子虚,以后若谁再有请一概不许出去了!” 我沒答话,一路上他也未再开口,直到走到长清宫门前,我转身要进去,他出声唤住我。 “清儿…” 我停在原地,等着他接下來的话。 “朕明日要去圣安塔接华容太后返宫,可能要去一段时日……” “你不用担心我!” 我轻声说完,毅然走入宫内,自始至终未敢回头。 “皇上,为何不告诉娘娘,您去圣安塔其实是为了从太后那儿取回凤印呢?”一旁陪同的公公忍不住开口。 年轻儒雅的皇帝淡淡一笑,温润如玉的声音却比那满地的白雪还要平淡。 “朕离开的理由不管是不是为了她,她都不会在意!” 只是虽然明知你不会在意,但朕还是希望朕取回凤印放在你面前时,你会有一分欣喜…哪怕一分。 “娘娘!”海棠在身旁轻声唤我。 我勉强朝她一笑,这才发现手心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原來,我竟俱他到了如斯地步…… “娘娘,您这样对皇上会不会……” 海棠欲言又止。 刚才的情形纵然是她这种看惯了宫里事的人也于心不忍,那样儒雅俊美的帝王在娘娘踏入长清宫的瞬间黯淡了所有光芒,帝王专情,果真是千古不变的祸。 我轻扯了扯嘴角,却终究露不出一抹笑。 “他若厌了我,那便最好!” 你若厌了我,我们就可从此天涯,两不相欠,可为何明明我都冷漠到这般,你却还不肯松手。 “娘娘,皇上为您做了这么多,您当真一点感动都沒有吗?”海棠忍不住问。 我苦笑一下,伸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对她道:“海棠,我这里装满了那一人,我欠安辰橪的太多太多,我可以为他去死,但今生他却是如何也走不进我的心了!” 心里若装了一人,红尘纠葛,再与我无关。 只是,,,我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晨光下,美好如斯的白衣少年朝我款步走來,笑如春风,,,,,。 入夜 忽明忽暗的灯火在长街的寒风中摇曳,我坐在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上的皇城布防图,连窗口吹进了寒风也浑然不觉。 “天哪,这窗子怎么开了!”碧溪慌忙放下手中的冬被,跑來关紧窗户,确定不会再透风进來,这才回头略有怒意的望着自己主子:“娘娘,您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啊!” 我却听若无闻一般,手指划着地图,喃喃低语道:“南城门最偏僻,守卫相比其它宫门要薄弱一些,可是城墙足足加高了五米,翻墙出去基本上不可能了…” 碧溪翻了翻白眼,在暖炉里添了炭火这才走开。 一道黑影迅速从窗前闪过,我猛一抬头。 “什么人!” 话音未落,海棠早已率先追了出去。 ------------ 54、除去这个祸害 我吩咐了一句:“碧溪,呆在屋里。” 也随之追了出去。 屋外月光冷清,微融的雪在寒光下散发出零星的冷意,四周一片死寂,除了我,再无别人。 我一向是好清静的,所以长清宫里我只留了碧溪跟海棠,白日还有几个收拾的婢女,但晚上却只有我们三人,但安辰橪出于担心也加派了精兵在外面守着,一般人是决计进不来的…我心中一凛,这也就说明来的若不是宫中人,那势必就是高手,海棠怕是难以应付。 ‘嗖’ 一把精短的匕首贴着我的脸颊擦过,原本垂散在耳际的一缕青丝悄无声息的折断。 未等我喘息,数枚银针已接连射来,我小心避过,一时不敢有丝毫分神。 “娘娘…” 碧溪听见声响欲出门看个究竟。 我忙高声喝住她:“碧溪,待在屋内不要出来。” “燕长清,你受死吧。” 我冷眼望着说话的黑衣人,唇角微扬:“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取我性命?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上” 数只长剑迎面刺来,我摸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凌空一跃,雪白的衣袂在夜空划出一道绚烂的弧度。 待他们再回神,我已站在他们身后,本可落刀将他们一一斩毙,但想起那血腥的场面,我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只好飞身,将他们踢开几丈。 黑衣人的攻势愈来愈猛,我挥动匕首一一挡去,肚子却传来一阵疼痛。 看来只有速战速决了。 我暗暗运气,忽然间却提不上力来,我心下一惊,长剑早已迎面劈来。 ‘碰’ 一块石头在千钧一发之际弹开长剑,紧接着紫衣诀袂,一股股淡淡的幽香袭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睁开地上早已留下一滩血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娘娘,你…有孕了?” 紫衣女子轻轻凝眉。 我抬头看她,不由得一惊:“紫烟,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皇上安排我来的。” “我就知道四爷一定会来带我走的……”我满意的扬起嘴角,心头溢满幸福,却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最后闭眼间仿佛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四爷……” “燕妃娘娘…” “娘娘,”碧溪慌忙跑出来,一时慌了神,“娘娘…” “别说那么多了,快扶她进去。” 紫烟沉声说完,顾自架起昏迷的女子朝屋内走去。 碧溪摸干泪,慌忙跟上。 只是谁都未发觉,有一只手在血中轻轻弹动了一下…… 夜,诡秘的可怕 女子一袭华裳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茶,望着面前跪着的黑衣人缓缓开口:“你是说,皇后她有身孕了?” “奴才装死时听到的,千真万确。” “娘娘,这可怎么办?皇后如此受宠,若是再有了子嗣,那日后岂不是更无娘娘立足之地?” “呵呵,好个燕长清,”女子淡淡笑着,眼神渐露杀意,“既然这件事皇上还不知道,我们就先下手,除了这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