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妖娆小姐腹黑男全文阅读 第一卷 青楼有女初魂断 ------------ 第一章 打个照面 当林文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有什么明晃晃的东西反射着灼眼的光,刺得她两眼生疼; 她觉得受伤的地方很疼很疼,似乎麻醉药的药效已经过了,刀片的光亮离开她视线的刹那,痛得她几乎惊叫出来,可长大了嘴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文妙张皇失措,可眼前就像蒙着一层薄纱,只觉得炫目,却看不清楚。她能感觉到身体比刚出事的时候更差了,那种刺骨入髓的痛迅速在她身上蔓延,刺激着她每一寸神经。 惶然记起自己在排练时从高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散落的铁片刺穿了她的身体,直到她被推入手术室,肩胛上的伤口仍挫骨扬灰的疼。可如今,当她的视线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那儿已再不是冷冰冰充满药物气味的手术室。 飘零的落英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又被风拂去。 一名陌生女子正背对着她,手里郝然拿着沾满鲜血的长剑! 啊?!这是要干嘛?! 文妙顿时毛发倒悚,她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走秀模特,她不过是登台演出想要博得头彩,她不过就是漂亮了不止一点点,怎么就惹来了杀身之祸? 咦,感觉不太对劲啊!她明明是在医院里,莫非这是被人拖出来“鞭尸”了?谁跟她有这么大仇恨呢? 她使劲地想要扭动身体,或者睁大眼睛看清楚面前的这个女人,可现实是,不论她怎么努力,身体都不给任何反应,就像电视里演的,躯壳已经死亡,可灵魂却尚在人间这种情况,她越想就越害怕。 面前的女子收剑入鞘,转身离开了她的身旁,本就模糊不清的面孔更加无法捕捉。 四周飞快地跑来三名身穿青色衣服的男人,文妙想要求救,却见他们对着那女人单膝跪地。虽然面容不清,说的话却十分清晰响亮。 女子声音阴柔低沉,冷淡而带有蕴火:“追上他了么,杀了么?” 良久,才听有男子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主、主子,那厮狡猾无比,属下无能……让他、让他逃了。” 文妙见那女子身子动了动,青色的身影就在地上滚了几圈,很快又飞快地爬起来靠近那女子,俯首磕头的,从动作来看很是畏惧的样子。 女子冷哼:“到底是他云暮容真的那么福大命大,还是你们都对他手下留情?他中了我三剑,三剑!你们居然能让身负重伤的人就这么逃走,不是饭桶是什么?!我姐姐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我凌仙宫到底,到底养着你们何用?!”女子越说越激动,话语里竟然带起哭腔:“是那云暮容杀了我姐姐,你们怎敢让他活着?!” 文妙听得云里雾里,但总觉得他们在说的事情很可能跟她有关。 “杀了”?这是在指她吗?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文妙拼了命地想要发出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铮”的一声,那女子将手中长剑掷落在文妙脚下,文妙想要低头去看,却发现眼睛无法自由转动,简直就像被定身了一样; “主子,可要将妖娆小姐的遗身带回凌仙宫?” 女子怒不可竭,撕心裂肺地喊道:“不准碰我姐姐!全都给我滚回去。滚……!等等。回去告诉宫主,让他一定,为我姐姐报仇雪恨……” “遵命。” 青衣人“嗖”地消失在文妙的视线里,而那女子却悄然来到她的身旁,文妙心想这下能看清楚她的模样了,可那人侧坐她身旁,将手伸到她人中处探鼻息,刚伸过来,手指便像触电似的缩回去。再伸手想去合上她的眼睛,却颤抖了几下,又收回去。 文妙无法扭头转眼,倒是听到耳畔那女子啜泣声愈来愈重:“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云暮容的,是他利用你,是他害死你,不是我……我要让他为我们一家血债血偿!”说罢,用小指勾了勾文妙的小手指头。 她能感受到那女子温暖的触觉,可她却连动动小指的力气都没有。 文妙心道:“我又不是你姐姐,我也没有死,拜托你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演戏也差不多就好了吧!他们都走了。” 女子将身上披的一件绸缎外衣脱下来,盖在文妙的头上,快步离开了她的身边。 文妙被这一盖差点气背过去,真当她是死了啊?可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又慌张起来,孤身一人被扔在这荒山野岭的,想不出事都难,对了,他们好像说她“死了”…… 她呆呆地坐在树下整整一个下午,天色由明转暗,无数种可能性在她脑海里飞速运转。这到底是绑架?谋杀?还是她的神经搭错了线? 正纠结着,眼前豁然一亮――那件柔软的绸缎披风突然被扯飞了! 是那女人发现她没死回来找她了?当然不是! 别说文妙没有力气高兴,她就算能动,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只见眼前的事物因为无比靠近而清晰无比,那个人满脸鲜血,就像一个被切开一个口子的西瓜,只看得到红,眼睛鼻子都找不出来。 毕竟还是未成年的少女,看了不少鬼片,此时被这满身满脸是血的生命体一惊吓,文妙竟然失控地大叫了出来――“鬼啊!”还没叫完,就连咳嗽了好几声,窒息感憋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那人盯着她的脸怔了怔,带血的牙齿露出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尔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竟然还活着。”说罢完全不在乎自己头顶开了个“窟窿”,快速地撕开她肩上的衣裳,在她的伤口上紧紧按住,然后胡乱包扎了一下。 她用力地呼吸新鲜空气,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管来的人是敌是友,便心慌意乱地用嘶哑的声音叫着“救我、救我”,可是伤口一点也不痛,哪里都感觉不到痛,反而她觉得那人现在应该比她的状况更糟糕呢。 “你果然不想死!”他包扎完伤口,就拼命摇晃她就快要散架的身体,文妙精神有点恍惚,眼前都是当时脚手架掉下来的幻影,那人絮絮叨叨在她耳边呼唤:“对,你还要去孤城兰苍,要去找你的静寒,你还想复仇,杀了我云暮容……哈,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死?”他的声音带着哼笑嘲讽的味道; 还没等气息缓和,文妙就恨不得马上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货就是云暮容?” 刚才那女子边哭边喊的名字已经深深扎进文妙脑海里了,这一抬头居然就打了个照面,实在吓得文妙不敢直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绑架她的人呢。 渐渐身体好像能动了,却感觉到对面人的身体慢慢压在了她的肩膀。 “糟了,他该不会失血过多吧?!”文妙顾不上自己的伤,忙伸手把他扶起来,那人的血滴滴答答像下雨似的直往下掉,沾了她一身都是。“救、救、救命啊!” 一只大手按在了她脸上,怀里的男子虚弱地道:“闭嘴,你还没死够吗。” 文妙老实地点点头,低下头看他,那人微张的双眸乌黑明亮,闪烁着野狼似的攫取的光芒,这么一点也不温柔面带煞气的男人,很难让人觉得他没干过坏事。难道那女子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文妙就有点想扔了他自己跑路算了,现在是敌是友都还没有分清呢?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好啊。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她否决,她拉开男人的大手:“别说话了,你流了好多血,对了,你手机在哪,我给你打120。快。” 说着文妙就在他腰间摸索口袋,毕竟是人命,在濒死边缘挣扎过的她,知道生命的可贵。 男人闷哼,猛皱了一下眉头。 文妙去找手机的瞬间就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她仔细看了看这人身上的衣裳,又揉了揉眼睛更专注地看,这个人一身破烂的绸缎锦袍,用镶满宝石的粗布带系腰,完美古代打扮,别说找手机了,就是连个口袋她也没看到。 “什么情况啊喂?!”文妙跳起来,一脚踩在自己的衣服上,她的身上裹着一袭瑰丽长袍,长发单肩垂下。身上的伤口已然结痂,可总觉得有哪里很不对劲。 她盯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那个伤口跟她被铁架戳穿的伤口分明在同一个位置,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披散下来的时候,竟然有及臀长度,她的头发原本只有及肩长度,这难道是假的?用手扯了扯,脑子里瞬间乱的扭成了团团。 环顾四周到处荒山野岭,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密林,她所在的小山丘上除了丛生的杂草,就只有七八棵像她身后这样盛放的紫荆矮树。 “妖娆!”那个叫云暮容的人勉强地撑起身子站直,低声向她唤道:“去给我躲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章 狠辣心肠 话音刚落,就听见密林中草木晃动的声响,可就这么点地方,她能往哪里躲? 文妙一个激灵,忙坐回原来的地方,双眼紧闭; “咦?他怎么也叫我妖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但约莫能够估计得到,是不是有个名叫妖娆的女子,同样因身上的重创而死了,而她现在,正莫名其妙地在这个女子身上重生了呢? 她有点怀疑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可眼前的一切根本不像演戏。 又有几名青衣人飞快地从山丘下面的丛林里扑上来,大吼着:“找到了!云暮容在这里!” 文妙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终于把这群人的面目看个清楚,他们各个穿着同样纹饰的青色衣袍,衣摆很长,袖口宽大,头顶都梳着高高的发髻,扎着像笏的巴掌长的玉片,形态轻盈飘逸,很是仙风道骨。 这些人不闻不问,看见云暮容,就恨不得一人对他补一剑。 云暮容来时手无寸铁,眼见地上有那女子丢下的长剑,便拾起来,艰难地挡开攻击。 他每动一下,文妙都能看见大滴大滴的血从他头上落下来,随着“嘶”的割裂肌肤的声音,他终于无力招架,跌落在地任人宰割。 青衣人嘲笑道:“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我现在就替兄弟们报仇,替妖娆主子索你狗命!” 文妙本就看不下去了。虽然她很害怕,但杀人什么的,她怎么能眼睁睁坐在旁边看着,何况这个人根本没有加害于她,即便他害死了妖娆,可她是林文妙,不是妖娆!她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现在听那青衣人称妖娆是“主子”,正义感突然就有了底气。 就在那一剑要刺穿昏死过去的云暮容时,她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他们扔去,大叫道:“住手!” 文妙本以为会得到受人尊敬俯首称臣的效果,哪知道那些人看见她站起来,居然后退好几步,还有人大喊着“妖娆小姐诈尸了”。 文妙被这叫喊声气得一脸囧,不过这只能说明,她现在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妖娆”没有假了。 于是她趁机赶紧过去看云暮容伤势,那人身上有多了数条血痕,又没有可以急救的办法,怕是没有救了。文妙指着其中一名青衣人道:“你过来,快把他送医院去!啊不,快去帮他找个大夫!” “妖娆主子,这恐怕……”这些人还对她是真死还是诈尸有所怀疑,心里不胜畏惧,见她肩上那么大个伤,血都凝成暗紫色的痂了,竟然还能谈吐自如,谁看了心里不起毛毛。 文妙试探性地用手指指着自己问道:“我是你们主子对不对?” “对是对,可是……” “对还不快给我照办?信不信我拖你们一起下地狱啊哈?杀人偿命,他是恶人,你们难道就不是了?” 一说到鬼神事,他们立马有了反应,都环视左右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青衣人里面的首领只好招呼兄弟把昏死的云暮容背起来:“妖娆主子,我们只能把他送到附近的城里找大夫,可您最好离他远一点; 。他想杀了您,您还待他这般好,这恶贼到底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别啰嗦,动作快一点。他都要死了。我才不要跟这货一起死。你们若不要按照我的要求送他看大夫,不然的话……”说着,文妙伸出食指去捅了捅自己的伤口,鲜血迅速涌流出来,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我就让你们变得跟我一样。” 她没想过这么有效,那群笨蛋吓得魂不守舍,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云暮容抬走了。人死了那么久了,血还怎么会流呢。 说也奇怪,怎么伤口一点也不疼啊? 文妙想想也觉得情况很不乐观。待青衣人跑得不见踪影之后,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慢慢地往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去。 密林的尽头,定是繁华的城市吧!她要怎么在这个世界存活? 她现在是谁?又能去哪里? 妖娆这个名字,似乎负担着比她想象中更大的恩怨,多少人为她流血为她死。 妖娆,你想让世人看见什么?才召来我或许本该死去的灵魂。 夕阳的余辉铺洒在稀疏的树林里,美丽的晚霞却比不过她衣裳的华丽,她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里闲晃,直到夜幕降临。 文妙很迷茫,穿着磨破的绣花鞋在山林里行走,像一个没有神志的丧尸。 忽然,她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个青衣尸体。其中一个正是唤她作“妖娆主子”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送云暮容去看大夫吗?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查看他们身上的创伤,各个都是被宝剑锁喉毙命,死相狰狞恐怖。 她脖子一凉,竟有把长剑抵在她的颈上,所谓人吓人吓死人,文妙被这冰凉凉的长剑吓得猛打了个冷战。 那人站立不稳,哼笑着:“池妖娆,我真想杀了你,所有的事情便一了百了,为什么你偏是不肯去死?!” 文妙来不及质疑,颈边的长剑凛然一抬,剑锋已微微嵌入她的皮肉里,鲜血沿着剑刃流淌滴落。可她依旧感觉不到疼。 文妙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看,他那双攫取的充满恨意的双眸,被宝剑映得发着精光,十分骇人。可是?不知是她真的不怕死了,还是妖娆的身体尚对他的双眸有着深深的记忆,她看着他的眼睛,就打心眼里觉得他不会杀她。 果然那人双眼狠狠一闭,把剑掷开。 “池妖娆!”他怒吼。 文妙瞅着他痛苦的表情,看着那坚强的满是伤痕的男人自相矛盾地搔首顿足,她低下头静静地道:“我没有想害死你,而是想让他们救你。” “救我?!这样的谎话你也说的出口?把我钉死在树上就是救我?; !就你池妖娆也会想救我?” 文妙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出尔反尔,明着一套背地里又一套:“不,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 “你是白痴吗妖娆?你脑子坏掉了?那个用尽一切手段心机算尽的池妖娆……”云暮容愤恨的面孔忽然顿了顿,抓住她的双肩贴近细看,半天没有下文。 文妙心里直慌,不知道告诉他真相该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知道了她不是妖娆,会不会干脆就把她杀了呢?那才是真的“一了百了”了,那她在这里复活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半响,云暮容才放开她,冷冷地道:“池妖娆,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你们池家让我背负的苦痛,我会让你们尽数偿还的。” 文妙别开头不再看他,早知道这货对妖娆那么意图不轨,她就不跟他走一个方向了,自己跑掉说不定还安全得多。 他从青衣人身上掏出一瓶药剂,洒在她的伤口上,似乎以为她会痛得大喊大叫,好戏谑她一番,于是每洒一点就抬头看看她的表情。 真叫他失望了啊!文妙心道,这伤居然怎么弄都不疼。 云暮容冷言道:“你身上的毒会致慢性死亡,失去痛觉已经是毒发到极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没有死。但既然你活过来了,那过不久等毒素清除以后,你的痛觉就会回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挫骨扬灰的痛她尝试过一次就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她当真不乐意恢复痛觉什么的。“这是药吗?有用吗?” 云暮容再度抬头盯着她的脸,举起小瓶摇晃道:“这是止血药。” 文妙把头压得很低,才能看清自己的伤口,伤口成黑紫色,结的痂要掀开才能清理毒素,还好她不疼。 可是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她中了毒,还能快速从死人身上翻出止血药,看来这事真的跟他有关系。那么他不杀她,岂不是想慢慢折磨她?!文妙面部抽搐了几下,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做出很痛苦的表情蒙混过去才对啊。 “……”云暮容又是一声冷哼,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什么气力,给她疗完伤,又从青衣人那里拿了些药物往自己身上抹:“我杀了他们,一是我不想死,二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没死。” “为什么?”文妙好奇地问道。 云暮容伸出粗糙的手,捏着她的下巴:“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章 真身花魁? 夜里,当文妙在密林中沉沉睡去,梦里响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流火初,流火初,云荒路,天涯有门有归处;细雨雾,细雨雾,幽冥路,密境有宝千金储。” 歌谣伴着一声声怨念的叹息声,流入她的脑海:“我不甘心……什么是非对错,什么海誓山盟,真可笑,我一生颠沛流离错事做尽,到头来不过换回一句谎言……孤城兰苍,哼,我们注定谁也去不了了……” 迷茫的云雾间,她看见一扇熟悉的玻璃门,推开门,房里那张雪白的病床上,有一个女人正打着点滴坐卧着,文妙进来,她便投来目光。 那面颊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镜子上,那么的熟悉,此时却出现在她对面。 那女人的妩媚高傲,无神的眸子依旧似水柔情,面带一抹嘲讽似的笑容,她像女王般高贵端庄,即便女子看了,也必然为之深深臣服。 “你是谁?”两人同时问道。 女人嘴角微微挑起,坏坏的笑意在她身上,竟有那么强烈的压倒性的气息,怎么文妙她从前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女王御姐气质? “池妖娆; !”那女人铃儿似的声音娇滴滴地道:“百花楼的花魁。” “你就是池妖娆?!”文妙觉得自己呛了口水:“还是花魁,也就是失足妇女?!我我我勒个去……” “怎么,你不喜欢?”妖娆笑道:“可我很喜欢你这里呢。” “废话!姐姐我可是风靡一方的模特!啊!我怎么穿越成失足妇女了?” “你与我的伤口分毫不差,不但同龄,模样又一摸一样。鬼王说,既然我那么怨念,就给我个机会重生,正好你也死了,瞧,我这是在帮你!”妖娆完全不在意文妙的苦恼,她从床边拿起一样东西,抛给文妙:“好姑娘,那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文妙根本不想看自己接了个什么东西,冲妖娆抱怨道:“你那个世界乱七八糟的,我怎么活得下去。还有,到底是谁杀了你啊?” 妖娆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那间病房慢慢消失在文妙的梦境,只有妖娆的笑意仍在她脑海萦绕不去,她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回荡:“相信你自己看见的……”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反正也是些没用的,文妙心道:这梦纯粹是来嘲笑我的吧? 她的神志渐渐清醒,睁开眼,只觉自己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在悬空而走。 脑袋晕乎乎的,许久才发现原来自己正被云暮容背着,走向山下一座灯火通鸣的城市。 文妙半睡半醒,从懂事的年纪起,她就再没有被家人背过。吵吵闹闹的家庭很快分裂了。虽然法院把文妙判给了母亲,可母亲并没有带走文妙,反而将她寄养在生活拮据的姨母家。 为了什么才走上舞台的,她已经不大记得了,但是从没有任何一种灯光,能将她照耀得像此时这么温暖。 那人的背结实有力,托起她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文妙觉得特别舒服,就不知觉抱紧了些,那人立即顿住了脚,猛使劲扣住她手腕将她从背上扯下去,警惕地盯着她的举动。 她眼前一花,瞬间整个人跌坐进草丛,手里抓着的东西也随着甩飞了。 “你这是做什么?”文妙天旋地转的,手臂上的皮肤被草木刮破,红红痒痒的,就甚是来气。 那云暮容冷言道:“别装了,池妖娆,你别以为还能骗过我!”他边说着,边四下警惕地看了看,似乎想找到什么罪证:“我对暗器很敏感,你不是不知道吧?上次杀我没有成功,这次难道就会得手?” 他的话里带着戏谑的语气,文妙觉得很是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她挠了挠手上红色的刮痕,委屈地道:“我哪来的暗器,我只不过……” 她想说她喜欢被背着,她想说她这样感觉很温暖,但对着这貌似敌视她的男人说这么煽情的话,根本就是自讨无趣。 说起暗器神马的,文妙倒的确觉得手里少了点东西,摊开手想了想,呀,妖娆给我的东西呢?; 她登时跳起来,趴在锋利的土石间四处摸索,因为不觉得痛,夜里也看不清楚,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才摸了两三下就满手血红。 兴许是练武的人对血腥味很敏感,她的双手忽然被身后的云暮容抓住,那男人怒火中烧地喝住她:“不必找了。天色那么晚,我们要马上赶路,明天之前我必须回城。” “不是,那东西对我可能很重要!”文妙双膝跪地,双手被高高举起抓住,就像拜佛一样的姿势,很是诡异,即便这样她仍要跟云暮容顶嘴:“说不定那东西能让我回去呢。你刚才真的觉得我手里有东西?” “快走了!” 她话音未落,背后的人烦躁起来,一把反拖着她的手,拉着就走。妖娆身子柔软纤细,皮肤很是细嫩,她被拖着走的时候很容易划破皮肤。 这么粗暴的举动立马制止了文妙的任性,但倘若那真的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她又怎么可能拿到妖娆给她的东西呢?这么想一下似乎也有道理。那不让找就不找吧。 “真霸道!”文妙小声嘀咕着,伸出双手,在月光下一瞧:“我去,怎么回事?!” 云暮容哂笑道:“这点小伤没什么?碍不着你生意。” 生意?文妙的小小敏感点瞬间被戳中了。她翻身跳起来,瞪大眼睛道:“你说妖娆她还接客?!” 云暮容脏脏的满是血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连声音都变得冷漠恐怖:“你……莫非不是妖娆?” “不、不不。我不是妖娆能是谁啊。”文妙强颜欢笑,月光照不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只是记性不好、记性不好。” 现代社会的女模特,尤其像她这么十七八的年纪,在不被潜规则的前提下能走多远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以为穿越得到的身体身前能善待自己,好歹古代人也讲究个守身如玉什么的,原来真是异想天开,早在听到妖娆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这点。 不过还好,她对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不是让她自己去做就不成问题。但是她不可避免地对妖娆的“尸体”腾起更高层次的厌恶,忽然的想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便问他:“还有多远?” “不远。” “我们是要去哪里?” “百花楼!”云暮容想也不想就答:“把你卖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章 孰是孰非 “喂!” “百花楼的花魁,谁不认识,想买的人不计其数!”云暮容淡淡地说着,似乎“卖了她”这事已经板上钉钉,毋庸置疑了:“你想被卖到哪家?” 文妙也怒了,本就不是开心的事,还要被他当作玩物来取笑,于是接话道:“云家!” 云暮容的头低下来看她,遮住了她眼前皎洁的上弦月,神情古怪:“就凭你?” “怎么,厌恶红尘女子?”文妙反拽着他,来气道:“你以为我想要这身人尽可夫的破躯壳,你以为我不想一死百了?我也知道想回去根本异想天开,更没有人在那边等着我。我在哪里都不过是多余的存在这样可以了吗。我不要跟你走了,我自己进城。” 文妙的脾气酝酿了已经有“一千多年”了,从现代到古代,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虽然妖娆让她自己看,可她怎么看这货也纯粹是想折腾她取笑她。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无依无靠还要遭人戏弄,向来性子耿直的文妙实在受不了这种心灵折磨。 云暮容一把将她拉回来,怎么也挣脱不掉,他一字一顿地说:“要怎么处置你是我的事,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你走,你哪都不许去。” 文妙很是不爽,上辈子妖娆欠他什么债了,要被他这么欺负?“干嘛非得要听你的,你以为你的伤势比我轻吗?”说着就伸手戳了一下云暮容的伤口,痛得那厮连忙松手倒退几步。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怒斥道:“妖娆你疯了?!” 她双臂抱胸,恨不得再踢上一脚解恨,扭头自己先走,把他扔在山林里不管不顾。 徒步跋涉,眼看着山脚很近,可走到城中时,天已然大亮了。 还没有站定脚跟把眼前的城市看个清楚,身边就突然冒出来两个人,这两人一身淡紫色罗绮百褶裙,还没待文妙反应,就架起她往巷子走去。 文妙心里慌得很:“诶,等等!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她扭着身子要挣脱她们的手,然而这两个女子虽然样貌平平,身高还不到她耳垂,看上去纤细瘦弱,实则力大无比,别说想要挣脱了,她就是扭个身也无比艰难; 。这二人的手,可比那天搭起来的脚手架给力得多。 这时,其中有人答道:“您放心,少爷吩咐我们接您还府,更衣洗漱。您随我们去便是。” “少、爷?”文妙愣了愣,惊讶叫道:“云暮容他真把我卖了?!还是个有钱人家?” “您莫大声喧哗,少爷不喜欢太大动静。这里是清原城云府,不是你们烟柳之地。” 文妙心里一凉,感情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失足少女? 她尴尬地红着脸,一言不发地随她们扶着她走。 走过半圆石拱门,平滑的鹅卵石小径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一片迷茫雾中,小径两旁碧绿的小溪在桥下流淌,被薄雾笼罩着,神秘而迷离。 百花香气扑鼻而来,两名紫衣女仆将她领往小径尽头,那热气腾腾的泉水正潺潺流淌,瑰丽的花瓣漫天飞舞。 文妙被眼前仙境般的景象吸引住了,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豪华的浴室…… 那是个天然的温泉,泉眼四季不干涸,加之两旁种有百花无数,树木丛生,在这个落花的季节泡温泉,感觉甚是舒畅。 不过文妙还是看得出来这两名女仆厌恶她风尘女子的身份,替她褪去衣裳,便心不甘情不愿地用竹木制成的水勺开始往她身上淋水,闷声不响的,让人情绪低落。如果文妙是这里的主子,她肯定会想让她们下去她自己洗算了,问题是她貌似没有这样的资格。 文妙脱了个精光,站在有矮石围起的泉中准备浸泡。 突然,身后响起了云暮容独特的冷淡的声音:“你们下去吧。” 文妙打了个大大的冷战,尴尬地回头望去,只见朦胧的水汽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越靠越近。“呀!你干嘛进来?!”边说着,边往他所在的地方泼水。 那云暮容的身影飘然一闪,竟然瞬间来到了她的身后,如此快速的动作,哪是那种身负重伤的人能做得到的事。 她连忙蹲下身子,把自己埋进水中,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货往矮石上一坐,拾起水勺就往她头上敲:“走开。” 文妙咬唇,他果真是云暮容,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妖娆当作女人啊!古人不是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吗?他不管不顾也就罢了,看见女人的酮体怎么完全没有兴趣似的,莫非他的性取向有问题,还是……他们以前早就看多了呢? 还有,听那女孩说的,她在云暮容身上砍了“三剑”,那三剑都伤哪了?怎么他看上去啥事也没有。 文妙偷偷瞄着他,云暮容一身单薄的素色亵衣,舀起泉中温水便从头淋下。 洗去暗红的血迹后,满身皮肉伤痕就清晰显露了出来,那一道道跟衣服上整齐的条纹似的痕迹,看得人心惊肉跳,文妙忍不住指着他的背影问:“你的伤痊愈了吗?” “小伤; !”暮容道:“不至于死。也轮不到你操心。” 他淋了几勺,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就转过头,向文妙伸出手道:“把拿走的东西还给我。” 文妙的小心脏猛烈地地跳动着,那只粗糙起茧的大手,竟然来自于一位那么俊朗的主人。 云暮容乌黑的长发高高梳起,白瓷一般的肌肤上,五官精致秀美。虽然眉宇间的煞气仍重得骇人,神情严肃而冷漠,可又是那么的俊俏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文妙正想回答,忽地看见云暮容额头又开始冒血,血丝夹杂在清澈的泉水里,一刻不停地遮掩这男子的美貌。 文妙忍不住指着他的头大叫道:“流血了,你流血了!” 那长的俊俏却粗暴的男子随手在头上一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他很平静地道:“妖娆。虽然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傻,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敢把钥匙交给凌仙宫,我会让你活着比死还狼狈。”说罢,也不再逼问她要什么?将温暖的泉水淋在伤口上,不发一点动静。 文妙心里很是好奇,这凌仙宫到底是什么地方?那自称是她妹妹的女子口口声声说着“我们凌仙宫”,那妖娆到底是凌仙宫的人呢?还是云暮容的人?后者想想也觉得不可能,那她岂不是回到凌仙宫更加安全?至少不用天天被这货威胁折磨。 她边想着,看着自己身上划破的伤,再看看那个本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视作重伤的男人,文妙就打心眼里腾出一阵阵的好奇。终于,她忍不住问:“你到底跟凌仙宫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跟我们姐妹作对。说实话,自从被刺伤后,我就不太记得这些事了!”她胡说道:“你也别想骗我,有些事情我还是记得的。” 云暮容抬眸,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难怪!”他许久才道:“你若是真的忘了多好,反正也是错误的记忆……” “对错我自己会分辨,我想要活下去,即使忘了更好,我还是要知道是谁对我下的手。我不能云里雾里地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陌生的世界?”云暮容冷哼,漂亮的丹凤眼流露丝丝戏谑的笑意:“岂止是失去记忆的人,就算是记得其中千丝万缕,这世间仍然冷漠得让人陌生。你想知道是谁杀你的吗?我告诉你。” 文妙屏息静听,还以为会是怎样的纠葛情愿让他这般狠心,对一个青楼女子下此毒手。怎知,从云暮容嘴里,她却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池糜叶”。 这个人跟妖娆一样都姓池,难道说这个人是……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章 毒发 “正是你的妹妹。”云暮容半带挑逗地道。 “这怎么可能!”文妙几乎跳起来,要不是她赤着身子坐在水里,对面就是个男的,她肯定要站起来理论一番。虽然她也并不知道真相,但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云暮容似乎懒得和她理论,拖着湿淋淋的长亵衣,起身而去:“瞧,我告诉你,你也不过是质疑而已,跟没有失忆之前又有何分别,你根本没有必要刻意去记起什么?我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话音未落,他便起身离去。 “但是……”这家伙纯粹是来搅局的吧!文妙脑子里越来越乱。 “哎呀,不管了。”文妙泡得有点久了,感到很热,就打算起身出浴,然而,就在她稍稍起身的那刻,她猛然一怔! 她的身体不是一般的白,像被漂白水漂过一样,她可不是在自夸,而是近乎于惊恐,身体白皙没有血色,而且有些地方颜色特别深暗。虽然这样的部位并不多,但足以引起爱美少女的注意。 怎么回事?! “云少爷!喂!来人呐……”文妙慌张起来,她记得人死后,尸体会僵硬发冷发白,还会长出尸斑,她现在该不会就是这个情况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想得到谁的帮助,却又怕被看见后当做异类处理,刚叫出口便自己捂住嘴巴,渐渐泪水就涌了上来,亏自己刚才还那么淡定地装失忆,可要装活人得怎么装啊? 她觉得泉水越来越热,冰冷的肌肤泡在水里,有种灼热感,泡得越久,皮肤上暗淡的地方就越来越多。 “谁能来帮帮我?”文妙心里哭道。 可是?谁也没有来,就像当时自己被推入手术病房时,除了那些担心自己演出利益的人,没有亲人会来看望她,也没有人为她的生死而焦急。 她一直想要找到那样的归宿感,可时至今日慢慢腐烂,仍然没有人在身旁。 “妖娆!池妖娆!!” 她能感受到云暮容的呼吸,也能听见他的吼叫,可是?却渐渐淡去了他的触感。那有力的双臂拼命地摇晃着她脆弱的身躯,她却只能感到身体没有知觉地前后摇晃。 “这毒为何如此反复?!大夫呢?!”云暮容抓起一名看诊的大夫,吓得那人话也说不好了:“我已为她解毒,她为什么还会这样?” 大夫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小的,小的不会治……” “烦人; !你都不会治还做什么大夫?!” “可这毒……”大夫还没来得及解释,人已经张大了嘴巴悬在了半空中,是云暮容盛怒之下拎起了他,狠狠地摔出门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是吗?这毒无法医治啊!”文妙心道:“看来我想代替妖娆活下去,也不过是个假设。” 她突然被拉起来,身后一股股暖流,极力地想要灌入她的体内,可是她的身体丝毫没有反应,所有的热量尽数流散。这时,身后的人“哇”的吐出一口浓浓鲜血,连呕带咳的,看上去很是辛苦。“没用的,不要勉强了……” “闭嘴,谁说无法医治!”云暮容怒道:“我说过,你只准死在我手里。” “不是说如果我没有复活,如果我失忆了,很多麻烦事就不用再延续了吗?你为什么还不肯放手。” 云暮容完全不作应答,自顾自地说道:“我要去一趟凌仙宫,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文妙虚弱地回头看他,那人已经这副模样了,还去要将他千刀万剐的凌仙宫? “来人,给我看好她,不许任何人进来。” 文妙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忽然有种想要唤住的冲动,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要苦苦纠缠她们姐妹。她看不出他的目的,她没办法分辨云暮容的动机是好是坏,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希望他去凌仙宫。 侍女将大门紧锁,侍卫将房间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文妙心里很不安落,她很害怕云暮容再也回不来了,或许,她只是不想死也不想看到别人死而已。 奇怪的事情却在他走后不久发生了。 子夜时分,一直难以入眠的文妙忽然发现暗淡的斑开始减退,身体里暖流萦绕,感觉好似热血沸腾。 她不再僵硬难受,倒是饿得慌,全身乏力。 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总算能起身去吃些东西填饱肚子。 文妙身子还不能平衡,拿起茶壶也弄个呯嗙直响。可是守卫们提着灯笼站在门外,纹丝不动。 吃饱喝足,总觉得肚子里有股气憋得难受,体内一股暗劲就是使不出来。相比起去了凌仙宫的云暮容,这不过是小事。要不是有了那凶杀案似的相遇,她绝对不会对他要去凌仙宫抱有那么大的恐惧感,于是她拍了拍紧锁的大门:“请问,可以让我出去吗?” 一守卫转过身来,提起灯对着妖娆的身影:“少爷吩咐,不许您离开房间。” “可是我真的没事了,大哥,您就让我出去吧。” “恕不能违抗少爷的命令,您请歇息吧。” 就在她跟守卫争执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声,听上去至少有七八个人:“是什么人在呼叫?”文妙心里毛毛的,大半夜的,有人在嚎叫,竟然没有人去帮忙? “妖娆姑娘,我们并没有听见声音,您莫要为难我们了; 。” 没有听见吗?文妙掏掏自己的耳朵,那些呼叫声撕心裂肺,叫得让人心慌,怎么可能没有听到。要么就只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体变化,导致听力也变强了? 这时,有人来到她的房门前,众守卫纷纷对其行礼:“琮管家。” 那人声音低沉浑厚有力,像是在这里地位十分尊贵的长着。琮管家道:“妖娆姑娘起身了?” “嗯,您是这里的管家吗?我已经没事了,您可不可以叫云少爷别去凌仙宫?”文妙道。 那老者嗤笑一声:“少爷的行动哪里是我们可以干涉得的,倒是你,愚叟希望你能尽快离开云府。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愚不希望你留在这里,坏了云家名声,更不希望那江湖人称正派的江湖武夫日日来此烦扰。你知道应该怎样做吧?”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走?”文妙心直口快,最不习惯打哑谜了:“不是说你家少爷的行动不能干涉吗?他叫我留,你却叫我走,不怕他回来找你麻烦?对了老管家!”文妙指着吼叫声音传来的地方,门外的人们看着她的影子,也能辨清方向:“那边有人在惨叫,你们不去管管吗?该不是你们在做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门外的老管家身影一矮,似乎倒退了两步:“你,你可听见声响?” “不是很清晰,但应该不是我幻听吧?与其干涉我的去留,不如去那里看看。” 便听门外老者拂袖声响,转身而去:“你们给我看好了,不许她走出这房门半步!” “是!”守卫们应道。 文妙郁闷得很,在房间里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这时候,就听有人在追杀猛打:“给我抓住他!莫让他逃了!”是那老者的声音。 只见一道黑影疯了似的在府中乱窜,门外的守卫都去抓人了,一下子无人守护,文妙轻轻推,门外上着锁出不去。 突然,那黑影一下子蹩进了她的房间,只见灯影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身穿凌仙宫衣裳少年,一把抓住妖娆手臂想要作为人质,可当她把妖娆看了个清,立马“噗通”的跪倒在地:“妖娆主子?!妖娆主子您居然没有死,天助我也,求求您救救我吧!求您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六章 求药 文妙认出了他的装束,忙把他扶起来,仔细看去,发现这人竟被狠狠鞭笞过,体无完肤:“你起来慢慢说,怎么会这样?” “那云暮容不是人,他这该死的混蛋,这天杀的将我的师兄弟折磨致死,还带走了若向师兄,只有我勉强逃了出来,其他人,其他人都……”这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哭起来止也止不住; 听见声响,许多守卫便向她的房间靠过来。 文妙忙捂住他的嘴巴,把小小少年怀里一夹:“走,我们去凌仙宫找他。”说罢,脚下生风,身子无比轻盈,健步如飞,几步飞驰,竟像翩飞般腾空而起。除了生前的池妖娆本就有这武学造诣,她不敢想还有别的理由。 月色之下,文妙的身形如仙如魅。 小少年惊魂未定,紧紧抱着文妙手臂。他们在山林里疾驰而过,迅速掠过了来时的山丘。 文妙问道:“你们看起来很像修仙的啊!不会自己疗伤、飞啊什么的吗?” 小少年摇摇头:“妖娆主子,您没有死实在太好了。若不是您,若不是您……” “不提这事了,我听见声音没有及时相救,还连累了你那么多师兄弟,是我不对!”文妙想起之前让他们带云暮容找大夫反害所有人为之丧命,心里就很不舒服。她没有办法说出谁对谁错,却也没有办法看人白白死去:“凌仙宫在什么地方?” “快到了。”小少年指着野外那片茂密的丛林,若隐若现有个尖角的宫殿。原来这凌仙宫与云家的距离,在她林文妙的身手下不过几步之遥,并不是十分遥远,想当初还不如撇下云暮容,直接来凌仙宫呢。 文妙感觉自己几乎在腾云驾雾,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她觉得自己活得不太真实:“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云暮容这样对待你们?” “妖娆主子您忘了吗?这嗜血恶魔,是他嫉恨池家得到兰苍秘境的秘宝,是他毁了你们池家将你们灭门,是他逼你们走投无路,您和糜叶右使才投入我凌仙宫的。” “灭门?!那我怎会落入青楼?” “您那时说为了复仇,入帮派不是唯一办法,便自寻他法,离宫去了!”小少年看着身体很难受,却强忍着不哭闹:“您怎会出现在云府呢?难道您也被云暮容抓起来了?!” “说来话长。云暮容现在在凌仙宫,我们得快些过去才好。” 找到云暮容她该说什么好呢?劝云暮容回府,还是劝糜叶放下怨恨?还是,劝自己对云暮容憎恨。 小少年说的跟云暮容说的出入很大,要是妖娆能给她解释一下这到底是谁做丑角谁是好人就好了。 凌仙宫的宫阙腾空架在山腰上,山下缓缓溪流汇入湍河,茂密的丛林将凌仙宫包裹,越发让人感到神秘。 文妙飞驰了许久也不曾感到疲倦,夜越深,身体的力量就越足,她瞬间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凌仙宫底下。 “若向师兄!”小少年大喊。 她猛然一顿,忙捂住小少年嘴巴静静在丛林中窥望。 他们爬上高高的树上,才能勉强看到对面山崖发生了什么; 凌仙宫门外站着一名华袍男子,身形高大,长发飘飘。他长剑所指的地方,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俯卧在地。 不久,凌仙宫大门“咿呀”洞开,走出几名青衣男女。 最后出来而站在最前方的男子,貌美秀丽,胜似女子,温文尔雅,与那凶暴残酷满是伤痕的云暮容,有着截然相反的优雅气质,让人很是怀疑他俩的身份是不是错乱了。 那人开口说道:“云暮容,我欲杀你,你便躲入府中。没错,江湖不能与朝廷当面对峙,所以我们会以城府为界,不敢轻易动你。可你反而自寻死路走上门来,又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就听“刷”的一声,一名女子拔剑相向:“云贼!还我姐姐命来!” 那就是糜叶?!文妙极力想要看看她的长相,却被那男子挡住。 “唉!糜叶,不要冲动。杀他,何必脏了你的双手。” “静寒!他杀了姐姐,你难道就不想为姐姐复仇?!” 秀美的男子低头安慰,轻抚糜叶面颊,眼底流露的悲伤不亚于她:“你先回去,让我听听他是想做什么?你忘了,你姐姐最想要实现的,就是找到兰苍秘境。我们还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信息。” 糜叶哼了一声,扭头而去。 静寒回望云暮容,眼神攫取而狠辣:“你杀了妖娆,还这样对待我的弟子,还上门挑衅吗?” “我不是来挑衅,我是来要挟的!”对他们之间说的话,云暮容既不反对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道:“听说你们宫里有天香续命膏,我想来借用借用。” 文妙暗骂:“你这么说谁肯借给你啊。话说你倒是辩解一下啊!你明明跟我说是糜叶杀了妖娆的。” 静寒秀气的脸不愠不怒,上前伸手挡开云暮容的剑,扶起地上的若向弟子。云暮容的剑立马抵在了他的喉结边:“你要是不给我,就别想带走他。” “你要天香续命膏做什么?莫非你也有心爱的人死去吗?你能体会我心爱之人被你所杀的感觉吗?哼,你想要天香续命膏,下辈子多积积德吧。” “啊!对!”云暮容冷笑:“我忘了告诉你,你所谓的心爱之人现在就在我这里,如果你不把天香续命给我,她的尸体可就要在我这里腐烂了。” “你说什么?!”那名叫静寒的男子万分诧异,几乎松手让怀里的若向弟子跌倒在地:“妖娆为何会在你那里?!” “你家妹子杀了人不埋,我为何不能拿走?”云暮容平静地道:“而且她也很乐意呆在我那里。” 听他们说着,文妙身边的小少年打起了冷战,用十分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妖娆主子,您是,是死是活?” 文妙在他头上一敲:“傻瓜,当然活着了!”原来云暮容是来给她找药啊!“那个什么天香续命有什么用吗?” “嗯,那是我们宫中供奉的神药,它可以使死者永葆容颜,使活人延年续命; 。” “能解毒吗?” “能否解毒我倒是不知道了,据说与玉蟾蜍协调,可以压制尸毒,我就没见有人中过尸毒。” “云暮容,你连死者都不肯放过,良心何在?”名叫静寒的男子怒目而视,面对寒冷刺骨的长剑没有一丝惧意。 云暮容平静的脸上忽然勾起弯弯笑意:“既然在我手上,我喜欢怎样是我的事情。你以为你不把天香续命膏给我,我就没办法拿到了?” 短暂的静谧,突然两人猛地蹬地而起,云暮容挥剑直向静寒砍去,而静寒则青色身影轻巧闪烁,翩然避开对方的攻击。 长剑呼啸,疾走如龙蛇飞舞,刀光剑影间看不出谁占据上风。 “怎么就打起来了!”文妙抓住手边的小少年:“快去把你地上的师兄带走,我去引开云暮容。” 小少年惊恐地点了点头,刚要走,又马上转身扯住文妙问:“妖娆主子,您还回凌仙宫吗?” 文妙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云暮容发现了。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就算回去了,我也不再是你们的妖娆主子了”,可对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说这么诡异的话,似乎也不太人道:“会的,我会回来的。”文妙拍心口说道。 小少年满意地先行一步,飞快地循着小路上山,冲向打斗的二人间,努力把地上昏迷不醒的若向师兄从乱斗中拖出来。 在这么高耸陡峭的山崖边上打斗,他们也不怕掉下去。文妙从对面山头靠近他们所在的山崖时,发现幽静的小道上,躺着无数被云暮容放倒的青衣守卫,循着这条盘山路走,便能到达山上,相隔看似很远,但有轻功在身的武人则能快速登山。她林文妙现在的情况就是――飘着上去很快的。 她真的不知道妖娆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怎么可以飘得跟鬼魅一样,自由自在,凭虚御风,不觉打了个寒战。 云暮容跟静寒的武功不相上下,那静寒身如飘燕,轻巧无比,赤手空拳,弹指之间,真气喷发,把云暮容的剑弹得“铮铮”作响。而那云暮容也绝不是等闲之辈,他迅速追上静寒步伐,招招逼人。 当然,这些文妙是看不懂的。 就在这僵持时刻,文妙站在山腰,捏着鼻子大喊道:“云大少爷,琮管家说你家软禁的那丫头跑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七章 跟随 云暮容一愣的刹那,静寒连弹三指,气流擦着他的面颊而过,顿时脸上多了三条血痕。 他收剑远退,蹙眉看向山间,郁郁葱葱的,水流如注的大山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听到声音,静寒也收手往下看,那女子的声音虽然低沉怪异,却很是耳熟。“何人在那?!”静寒扬声问。 那男人的声音极是温柔,严厉而不凶悍。 云暮容脸色变得很差,调头就要走,静寒忙命人拦下:“你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百花楼啊!”云暮容嘲讽道:“青楼花魁不是常常出没么,我还以为这里就是红尘之地呢?”他说着,脸上的愁云依旧消散不去:“天香续命我不要了,反正那该死的女人早就在我心里腐烂了。”他低声道。 “不行!把妖娆的遗体交给我!” “休想。我就算带一个尸体回沙漠,向池家的老头子认个错也好,才不会交给你。” “……那,那你把续命膏拿走!”静寒迟疑道:“改日我定登门造访,把妖娆领回家。” “啧。” 山间流水湍急,阻碍了文妙的听力,她隐隐约约听见云暮容在说话,却又听不清是再说什么?唧唧歪歪的,那么久还不走,心里就有些慌,不知道再喊什么能把他给喊下来。 正纠结着,便见一道锦绣身影从山上狂奔而来,那人边跑边怒斥:“是谁违抗我命令,把你放出来的。” 文妙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就死死地扯住她胳膊,将她拎下山去。 云暮容冷酷的冰山脸贴在文妙的身上,撸起她的宽袖,反复仔细地看她的皮肤。 文妙刚想骗骗他说“毒解了”,怎么知道云暮容放下她衣袖后,只把她往自己牵来的马上一扔:“跟我回去。” 马背上颠簸坚硬,坐着十分难受,文妙宁愿自己飞奔回去,既快捷又舒服,有这么好的身手干嘛不用呢。但是她低估了云暮容的实力,不论她用多大的力气挣扎,都无法挣脱云暮容的束缚,反倒得来云暮容的质疑:“你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文妙不好解释,嘟嘟囔囔:“你管不着!”然后乖乖坐在他身前随他离去:“云大少爷,你为什么要对凌仙宫的人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与你无关!”他道:“你该在意的是我的管家,你既然能离开,那便算他擅离职守,理应重罚。”云暮容淡淡地道,他再不多看文妙一眼。 “是我自己逃走的,你罚他干什么?你以为我逃跑就那么难吗?”文妙指着山顶的凌仙宫道:“我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呢。” 文妙回头看他,发现他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他说道:“那你为何还要跟我走?” “……因为,人家好奇兰苍秘境这个地方嘛; 。” “兰苍。哼!”云暮容是神色越发难看:“忘了那么多事,唯有这个死活忘不了。” 文妙抬头看向山顶的凌仙宫,心说:我是不想去那个奇怪的地方啦!万一要一直困在那个山上,我岂不是活得很无聊,再说了,你手上的解药不是帮我求的么,我走了还怎么解毒。 云暮容策马疾驰,对文妙一言不发,文妙郁闷起来,只好自己搓自己手指,拍拍打打,好生无聊。忽然,十指相对的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迷茫。 “啊啊……嗯……哈啊……” 是谁的**声,那么挑逗,那么迷离。 是谁红艳的晚礼服裙摆,被撕作两段,散在雪白的长腿边,随着身躯的摆动婆娑着真皮太师椅。 是谁的双手紧紧环绕陌生男子的粗颈,樱桃红唇微微颤抖着,吸吮那男人厚实的耳垂,吐着妩媚而娇滴的喘息。 文妙的脑子好一阵懵,许久才把眼前的景象看个一清二楚――“我我我勒个去!妖娆!你用我的身体在干什么?!”文妙几乎爆发出惊世骇俗,撕心裂肺的吼叫。 面前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妖娆,正在办公桌前与一个她林文妙完全不认识的西装男缠绵不休?!而且她看见文妙居然还眨着笑眼迷离地看她,挑衅似的加大了身体扭动的力道。直到见文妙要气疯了,她才与那男子耳语几句,穿衣离开。 文妙发现,不论自己说话还是摇摆,除了妖娆,谁也听不见看不见,就像是在梦里,又像是空虚的灵魂,在人世徘徊。 妖娆把文妙引导一个隐蔽杂物室,暧昧地贴近她道:“小姑娘,你在一具已死的尸体上重生,还甘愿替我找兰苍,我真的很感谢你呢。” “谁他妈的在尸体上重生?!”文妙气不打一处出,凭什么池妖娆好吃好住赖在她的身体里,而她林文妙则要倍受折磨呆在一个破躯壳里,她指着妖娆道:“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这身体的主人是我!我要活给抛弃我的人看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妖娆伸手,抹掉文妙妖媚俏脸上的泪水:“傻瓜,那样的你,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林文妙,你是池妖娆。” “我不管!这不行。”文妙十分不满加鄙视地道。 妖娆笑得越发阴魅:“是不是暮容跟你说了什么?” 文妙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什么原因,听妖娆这么叫云暮容,她就有些不太舒服。“他不过告诉我你的身份罢了。” 妖娆嘴角稍收,笑意不减,她贴在文妙唇边,轻声细语:“你是不是也看上我们家笨笨的小暮容了?不然为什么要脸红?” 文妙气得面红耳赤,头顶生烟,她发誓她真的再也不想看见池妖娆了。“谁会看上那种混球啊!” 她大叫的时候,脑子又“嗡”的一声。 低头发现右手被扯着,一个面容凶煞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 文妙尴尬地笑了笑:“你都听见了?” 马下的云暮容将她扯下来,冷冷说道:“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 文妙被硬拉下来,身子都还没站稳呢?云暮容就松了手,直奔向自己的房间。 侍女们唯唯诺诺地站在她的身旁,领她走进府邸,便一整天再也没看见云暮容。 若说这清原城云府到底是怎样的地方,文妙私底下问过那些嘴巴关不严的侍女。云府是清原城的财阀,更是被封邑的前朝诸侯后裔,对当朝朝廷有功,说句不好听的,就叫做谋朝篡位成功后分了一杯羹的乱党贼子,因而云家虽然财大气粗,位高权重,但在很多人眼里却并不被看好。 云家家主已然辞世,如今云家仅有云暮容及其母二人。 原本云家只要安安静静做好本分就好,朝廷自会给云家好日子过,可云暮容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非要去招惹江湖中人,尤其得罪江湖中首屈一指的武学正派凌仙宫。 他不但阻断凌仙宫的财路,滥杀与凌仙宫有关的人士后,随意给他们安了个所谓“妨碍朝廷命官”的罪名。 被云暮容伤害过的人,没有不疯疯癫癫,抑或残肢断骨的。 如今云暮容的嗜血狂妄,心狠手辣,没心没肺早已人尽皆知,侍女们说,曾经云暮容几天几夜守在妖娆所在的外,吓跑了当时所有争相要娶走妖娆的才子贵客。这件事轰动了朝廷,要将云家处罚,可云暮容却轻描淡写,将几名要员的账簿一摆,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句话总结就是,得罪云暮容绝对没有好下场。 文妙生生吞了口口水,尽管凭她的能力要走完全可以,可是她自己在古代能干什么?找个山村野夫嫁了当作一辈子? 第一她可是随时会僵硬会毒发的病人,第二她怎么敢从那个云暮容的眼皮底下溜走然后找别的人呢?第三真让她干别的她也不会啊。 越想越头疼,还不如见步行步。 起码在云府还能好吃好住,日子过得逍遥就行,要是云暮容有兴趣,那就一起去找妖娆想去的孤城兰苍。如果没兴趣,那就养着她过一辈子,直到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她的灵魂,她就变作孤魂野鬼,到处漂泊继续替妖娆找兰苍。 这么想想,怎么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没有出息。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八章 郡主来访 果然文妙开始过上了不一般富足的生活,她每天日升而息,日落而起,夜里就在房间后面的小花园里闲晃。丰衣足食,衣锦无忧,各种各样缤纷满目的珍宝时常陈列在屋。 可是这一切对于现代女性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在她这种十七八岁的年纪,比起像老人一样逍遥安宁的生活,她更渴求一种奔放、自由的生活。 她试图去了解自己的身体,除了那种由内而外的力量时时散发,武功大进之外,血仍照流,但不论是什么样的伤害都感觉不到痛,除了晒太阳,她晒不到半个时辰皮肤就会开始痛。虽然是血肉之躯,可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她每天喝药,如果是毒,也应该都清出去了吧。 云暮容从来不到她所在的房间来看她一眼,似乎他早已忘记了,世间还有这么一个女人,正半人半鬼地活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云暮容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他就自顾自地每天忙忙碌碌的,好像没有工作结束的一天; 然而,终有一天,林文妙这悠哉的日子到头了。 这一天天将毛毛雨,云府内朦朦胧胧,被湿气笼罩,天与地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路,也辨不得人。 文妙从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雾气水汽,就打开窗子看了阵子,哪知道不多时,身体竟然又开始发僵。文妙暗叫不好,估计这潮湿天气对妖娆的身体很是不利,可是有什么毒能让人变成这样啊!她就不能跟妖娆用她的身体那般能跑能跳的吗。 正要关窗,忽然听见金铃碰撞的声音,和十几人步履前进的声响,一辆马车驶进云府,熟人将车上之人搀扶下来,一人将他背起。那人身形很是纤细窈窕,看上去像个女人。 他们背着他靠近了她所在的地方,文妙忙往窗台侧身躲开,偷偷瞄去,那被背起的女子一袭雪衣罗衫,面容憔悴,却长得玲珑圆润,秀丽可人。她是云暮容的妹子吗?不是说府上只剩下云暮容和他母亲了吗。 文妙很是好奇,忽然听到那女子扬声问:“那房里有人在住?是谁?”她的声音不似妖娆的细嫩娇媚,也不像文妙那样清晰甜美,而是略带压迫感的,腔调颇重,尖锐又带着稚嫩的声音,一种很令人烦躁的嗓音。 文妙缩了缩脖子,她与云府的人很少来往,他们都不会理会甚至很是鄙夷府上住着的青楼女子,现在有陌生人问起,文妙便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这时,有人在背后诺诺答道:“郡主不必在意,府邸偶尔也会住些外人,与少爷有交易往来的人不少,这后面还有几人住着。” “原来如此,失礼了!”女子望着她的窗子没有移开视线:“只是这里原本住着的人,让我很是不快,不过听说那人已经死了。是我多虑了吗。” “郡主,这其中是非愚叟不敢多言,您还是问少爷的好。” “嗯。回房吧!我累了。”说罢,便不再看她。众人迎送她,队伍十分壮大热情。 群主?是她听错吗?怎么郡主也跑到云府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体越来越硬了,还是赶快关上窗门,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地抱头大睡的好。 文妙翻身床上,想要睡上一觉,可身体实在耐受的很,像是被钉子固定了一样,动也不能动,真担心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会不会被潮湿的空气腐坏了,她想想就睡不着。 听说云暮容向凌仙宫的静寒要天香续命膏给她,那东西对身体有没有帮助呢?真想试试啊!这样子也睡不了觉。奇怪,云暮容回来也没跟她说起天香续命的事情,难道他没有拿? 文妙又站起来,来来回回几番踱步,决心还是问问云暮容的好,这么下去妖娆的身体可要支撑不住了。 门外无人守候,道上侍女侍从零零散散,估计大都跟着那个什么郡主去。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去过云暮容的房间呢?云暮容不来找她,她也从来没想起来要去他那里。 文妙拉住一个正在打扫的侍女就问:“小姑娘,我能问问,你家少爷的房间怎么去?” 或许是因为雾大人稀,她这一问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妖娆姑娘,您找少爷有事吗?奴婢可以为您传话; 。” “不必劳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就告诉我吧。”文妙轻声细语,她想着要是见不到云暮容,自己翻翻找找也行。 “可这……” “就算被发现了我也不会说出去是你告诉我的,放心吧。我一诺千金。” 看那小姑娘为难的样子,文妙已经打保票了她还是不敢说,也难怪,那云暮容的为人她可听多了,如果是云暮容说不可以告诉她,那若是谁说了出去,就是性命难保的事情。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了!”文妙说罢,一把抢过小姑娘手中的扫帚,轻轻一折就断作两截,其中那截分岔比较多很是尖利的那头,文妙就拿来对着小姑娘,可把小姑娘唬个魂飞魄散:“告诉我可以吗?” 小姑娘忙把小手往南面一指:“少爷就在大堂后面的房间。” “这才乖嘛。”文妙把断成两截的扫帚还给她,自己则缓缓向她所指的方向过去。 尔后文妙才发现,也并不是小姑娘怕她的威胁,这里的人各个武功高强,怎么可能受她危险,事实上是她的行动很诡异。 因为身体僵硬而走动不便,她走路的时候一步一步,走得很生硬,估计刚才这段扫把的时候,表情也十分怪异才把人家给吓着了吧。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 文妙慢慢向云暮容的房间移动,她没有打伞,雨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知觉,不冷不寒。 好不容易来到大堂,那厅堂与后院四合建筑,厅堂宽而明亮,桌椅整齐成列,高堂典雅。文妙见自己湿答答的,便不敢直接穿过厅堂,只好从两侧小门进入。 只见正对的那间房间气势恢宏,大门紧闭,匾额上金字书写着“兰苍阁”,文妙愣了愣:“兰苍不会就是指这个吧?”她自言自语道。 还想多看两眼时,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文妙慌慌张张躲进其中一间侧房。 这时,云暮容的房门打开了,那男人双手背在身后,傲然而立,而从厅堂穿行而来的,是被下人背着行进的,那个有名的郡主。不知为何她比文妙早离开却迟了才到。文妙从门缝偷偷看去,云暮容身影一动不动,对郡主的到来既不迎接,也不行礼。 却听他唤道:“淑琴,你来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九章 为谁治病 要说为何郡主会跟云暮容有来往,那也绝不奇怪,以云家的财力势力,攀上皇亲国戚都不奇怪。 文妙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兴趣,她只是想尽快摆脱身上湿答答,僵硬僵硬的感觉。 门缝间看到的淑琴郡主锦衣华服,笑靥如花,早已从他人背上下来,踏着小碎步,扭着水蛇腰走向云暮容。一改尖锐声嗓,娇滴滴地道:“都怪淑琴不争气,不过这小小的水汽云烟,旧疾便复发了。皇上特许淑琴来找云大哥,知道云哥哥必定有法子医好淑琴的。” 文妙偷偷看了看云暮容的表情,那男人竟扭头回房,边邀请道:“鄙舍简陋,郡主若不嫌弃,就请进吧。” “当然不嫌弃!” 淑琴郡主的确脸色苍白,看上去确染有疾病在身,可怎么说也是她林文妙更严重一点吧!怎么没从没有见到云暮容邀请她进去,难道是她自己不主动的问题? 淑琴郡主屏开众人,自己上前,可还没走两步,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脚踝,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云暮容。 云暮容回头一瞥,正要说什么?忽然往文妙所在的地方移目看来,文妙连忙躲到门扉后面。 就听淑琴“呀”的一声轻唤,接着是房门关闭的声响。文妙再探头去看的时候,奴仆们正悄无声息地从两侧小门退离出去。 这时,云暮容所在的“兰苍阁”里,传来了女子的喘息声。 那声音跟当时文妙看见妖娆时的几乎一模一样,女子娇媚轻喘,时而唤着“轻点,云哥,轻点……”惹得文妙面红耳赤,脸颊绯红。 这混球,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对方还是高官贵人…… 再看看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文妙觉得自己除了识趣地离开之外,没有其他理由赖在他的门外不走。 文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她没有想到,云暮容这货不但心狠手辣,毫无人性,而且还玩弄女子感情。她本以为云暮容跟妖娆是有一腿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出于某些她尚不知道的目的罢了。 “云哥哥。” “还疼不疼?” “不疼了。云哥哥好厉害。淑琴在郡主府也常常扭伤,要是云哥哥在身边就好了; 。” “咳……” 文妙顿住脚步,感情这货是在帮人家治疗脚伤啊!何必弄得神神秘秘的,害她多想了。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多想好像也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又听云暮容说道:“淑琴,你的病已经拖了太多时日,加上长途跋涉,多有不便。” “云哥哥是要留淑琴住下?”淑琴兴奋得连话语里都充满了兴奋。 云暮容迟疑:“我特地为你从灵山上讨来了灵丹妙药,能够根治你的病。这样也能免去你的病痛之苦,跋涉劳累。神药难得,淑琴郡主不会不赏脸吧?” “怎么会呢?云哥哥特地为淑琴讨药,是淑琴的福分。可淑琴更想要留在府上陪着云哥哥。” 药?什么药?他不是为了妖娆才去凌仙宫讨药,还跟静寒大打出手的吗?现在这是在借花献佛吗?还是他觉得她不需要了,就给那个什么淑琴郡主?这货太不要脸了,什么谎话都说的出口。 “淑琴想要留下便留下,难得过来,我怎能拒绝。这是天香续命膏,淑琴你拿去好好服用,对你的身体定有好处。我希望淑琴郡主健康莹润,我不喜欢弱不禁风的女子。” “是,云哥哥。”淑琴的声音甜腻腻的,听得文妙心烦气躁。 盏茶时间过去,云暮容又问:“前段时间让淑琴准备的行装,淑琴可有替云某筹备?多少报酬都不是问题,云某只是需要朝廷的支持。” “这有何难,可为何哥哥非要去塞外呢?那里风大尘大的,有什么好?” “这个淑琴莫问,届时我定带些好东西给淑琴。” “真好!那淑琴也不打扰哥哥休息了,先行告辞。” 文妙轻哼,心想:“终于舍得走了?还以为你要留在里头过夜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烦躁,打心底里厌恶这个淑琴郡主,已经腾升到了要在心里言语相讽的地步了。都怪那云暮容,干嘛要把天香续命给淑琴啊!明明是她更加需要才对…… 眼见着淑琴要出来了,文妙却发现自己寸步难移。在侧房里僵直地站着,连头也不能移动。 最初在妖娆身上苏醒的时候,也遇到这种不能转动的状态,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后僵直,但清晰的脉搏又确凿地否定着这有神论的猜测…… 难道她要站到大雾散去为止吗?天晓得这里有没有人在住,刚进来都没来得及看个清楚。 那些奴才侍女不知道是不是跟淑琴郡主心有灵通,她说要走,那些人就唯唯诺诺地从侧门又走进来,背她的背她,开路的开路,洋洋洒洒,来去都那么隆重。 怎么就没见到她林文妙受到这种高级待遇,想她在现代还是时装模特的时候,登台可也有无数人捧场相迎的。虽然下了台便全作陌生人极少交流,但也不至于受此冷遇。 忽然,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冷冷响起:“你还要在我这里站上多久?” 文妙心里大慌,她可从不知道,这四合院似的的房间竟然是贯通的?; !云暮容真是神出鬼没,她躲到哪里都没有用。 “我,我偏不想走!”她嘴硬加装傻道:“那个女的是谁?” “你躲那么久原来不知道啊?淑琴是我的未婚妻。我是她的郡马爷!”身后的声音渐渐靠近,直到贴在她的耳畔:“既然淑琴来了,那我只好把你送还百花楼,别让她看见你。” “把我送到百花楼?!”文妙重复道,声音里充满了惊恐:“我才不要去,凭什么你把我领回来,现在未婚妻来了就送走?!” 耳畔的声音顿了顿,声音很是低沉:“妖娆,你很奇怪。即便是失忆,你也不是这样的。你到底还有多少把戏要玩,能不能一次使尽了,别让我猜得心烦意乱。” 他的称呼让文妙心中一震,是了,她并不是林文妙,她是妖娆,是百花楼顶级的花魁来着…… 文妙的声音跟妖娆的声音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文妙就算怎么装,也装不出那种妖媚感,她是清纯的,天真的。云暮容到现在才觉得不妥,只能说明,他本来就不了解妖娆。 “我是怎样的,看见你把药给别人了,我应该给什么反应才是你认识的池妖娆?!” “自作聪明,我又怎会为你……”话还没有说完,云暮容猛地倒退一步,手掩口鼻,脸色铁青。 “你闻到了?”文妙冷笑道:“我还以为你闻到会被毒死呢。” 在这种湿气过重的天气下,她的身体会挥发一种气,练武之人应该能分辨得清。看见他眉头紧锁,文妙猜想他肯定又以为她要毒害他了。 那个人总是怀疑妖娆要伤害他,对妖娆恨之入骨,非要亲手杀死才甘心。文妙猜想过,是不是自己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容易受别人的误导,所以才会错误地觉得云暮容无害。妖娆姐妹怀疑他是灭门的罪魁祸首,如果他是真的杀人恶魔,那用瘴气毒死他也是替天行道了。 文妙尽力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边道:“既然你已经把药给了她,那我也没有赖在你房里不走的必要了,如果你要送我到青楼去,不如把我仍在荒郊野外的好。” “你的命是我的,我要把你放在哪,就放在哪。”云暮容的声音越来越冷淡,她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缘由,也不想知道:“先回你的房间去,记得不要让淑琴看到。否则,我不止把你送到百花楼那么简单。”说完立即消失在侧房。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章 对抗的下场 文妙回到自己的房间,扑进满是花瓣的香床上滚了两滚,掩盖那些灵敏嗅觉一下子就能闻出来的毒气的气味。 在云府的日子实在闷得慌,她坐在妆台,被水汽笼罩的铜镜里,浮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个充满秘密的聪明的女人,流落红尘,出卖肉体还来的,到底是不是她所希望的结果? 文妙摇摇头,拔出头上的发钗,这东西她直到现在还不太会使用,披散着头发多好,何必左一支钗右一朵花的搞得那么复杂。就像这纷纷扰扰的世界,明明已经够乱了,却仍有人忍不住要锦上添花。 除了云暮容,难道就没有别人知道孤城兰苍在什么地方了吗? 文妙刚要把钗放下,忽然眼睛定在妆台的锦盒旁。 圆形的木制涂彩锦盒边,静静地摆放着一青色小盒,拳头大小,盒身晶莹透彻,盒上有张白绢条,黑字写着“天香续命”四字。 文妙顿时一愣,这是云暮容拿给她的吗?! 不,绢条下有落款,那毛笔勾勒的小字她隐约看得出,分明写着“静”字。是静寒! 这么说那凌仙宫的宫主知道她“尚在人间”的喜讯了,为何没有派人来接她,反而任她留在心怀不轨的云暮容身边。难道也是跟妖娆有着同样的希望,为了从云暮容嘴里套出兰苍的所在? 这个想法很符合文妙的逻辑,毕竟在选美大赛中,逻辑问答题目的得分可是数一数二的。 文妙打开盒子盖,将天香续命膏勺起服下。似乎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便翻身上床睡下了。 半睡半醒间,听见屋外吵吵嚷嚷,议论纷纷,隐约听得那淑琴郡主独特的尖锐嗓音。“快找找,到底哪里去了,要是找不回来,我要你们狗命!” 找什么慌慌张张的,天塌了似的。文妙慵懒地翻了个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房门被“砰砰”敲响,住了多日了,还从没人敲过她的房门,这个陌生的敲门声没有引起文妙的在意,就仿佛那只是梦里一个多余的场景,转瞬就会消失。 然而,淑琴郡主的声音却靠近过来,她扬声问道:“是谁住在里面,如此大胆!本郡主驾到竟不开门迎接?!” “郡主?我还皇后娘娘呢?看《甄嬛传》看多了吧你……”文妙睡个迷迷糊糊,居然张嘴应答。 但凡是站在门外的,此时都能清楚发现他们的淑琴郡主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睁得斗大,樱桃小嘴翘得极高,眼见着怒火已经腾上了头顶了:“来人; !给我把门砸开!” 奴仆们七手八脚,得了郡主的命令就像吃了豹子胆一样亢奋,连踢带撞地把文妙的房门强行打开。 这种事要是换做法治社会,恐怕也只有警察叔叔和截访人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做。 文妙这才从她恍惚的梦中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淑琴那张因怒火和恐惧而变得扭曲的脸。 初初窥探淑琴,发现她胭脂香的脂粉覆盖下,容貌姣好而秀丽,成熟中不乏傲气。可现在看来,文妙不会正对着一名满大街随时都能碰到的泼妇。“你这贱人果然还活着?!是云哥哥救了你,还是你赖在云府装死?!” 奴才们把文妙从床上拖下来,立即就有人发现妆台前那被文妙用得干干净净的天香续命膏。 淑琴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十分骇人:“贱货,你连云哥哥送本郡主的东西都敢偷!” 文妙身子轻盈而有力,加上武功大进,区区奴仆怎么拦得住她。她挣脱奴仆的束缚,完全忘了云暮容让她不要被淑琴看到的事,冲上去抢回天香续命膏道:“这东西要是你那该死的云哥哥的,我还不稀罕用呢!” “你?!贱人,你!” “你什么你?你有没有礼貌啊!郡主怎么了?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这两个字,人人都是平等的。你破了我的门进来,连招呼也不打,这算哪门子郡主,连最基本的常识礼仪都没有。”文妙指着自己被撞个七零八散的房门,就怒火纷飞,连自己现在是哪个世界的人都没有搞清楚,就开起了战火。 “好你个淫胚子,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今日不叫你在我面前死个彻底,我上官淑琴的名字就倒着写!”淑琴郡主几乎站立不稳,挥手下令:“给本郡主将云暮容找来,我倒要问问这事他要怎么向我解释!” 文妙这才想起云暮容的叮嘱,不过为时已晚,话既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她跟淑琴大眼瞪小眼,谁看谁都不顺,生前的妖娆,想必也跟她一番好斗吧。 云暮容闻讯匆忙赶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检查淑琴有没有受伤,文妙远远地站着,被好几个奴仆死死围住。 淑琴一反娇滴柔媚的姿态,撒泼地指着文妙:“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说不清楚,车粮我都收回去!”说着,两股热泪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未婚夫妻,她在这里站着很没有立场,可是她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是云暮容没有提前告诉她自己是有妇之夫,也是云暮容和妖娆都要她留在云府的,她只是做了他们希望的事情,怎么却变成了她口中的“贱人”,那么见不得人了呢。 云暮容的冰冷的双眸在文妙身上扫过,严肃地对身后的人说道:“琮管家,把她抓起来。” 琮管家诺然,直冲着文妙走来。 “抓我?!云暮容你有没有搞错?我做错什么了?”文妙大叫起来; 他淡淡地道:“你最好尽快把钥匙交出来,云府不欢迎你。” 那个伤痕累累满是是血,却会叫她躲起来的男人,此时竟然形同陌路,对她说“这里不欢迎你”,明明是他把她拐进云府的,明明是他将爬到凌仙宫山腰的她领回来的…… 文妙使劲地摇摇头,试图用武力挣脱年迈的琮管家,可那琮管家虽然年岁已高,但行动无比利索,武艺高超,即便文妙武功再增大一倍,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放开我!”文妙的天真幻想到此结束了,她真的以为云暮容会让她好吃好住一辈子吗?她真的以为云暮容说的“我要你死在我手里”只是说说而已?“我现在相信糜叶的话了!你丫就是个双重性格的变态!” 云暮容全当听不见,命人将她绑在后院的木桩上,便领着琮管家离去不再理会。 文妙大声叫骂,却只有得意的淑琴郡主在对面冷笑:“看来云哥哥留着你,只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真可怜,像你这种人,除了死和被利用,根本没有其他价值可言。” “我呸!”文妙不知道将几辈子的勇气拿出来使,她平日里除了遇见实在看不过眼的事会路见不平,其他时候极少会与人冲撞,那个灯光下理智文雅的林文妙,被逼急了也会显出这般面目啊!“算我好心被狗吃了,眼睛长歪了看错了那该死的云暮容,以为他真有隐情才会纠缠我们姐妹。钥匙钥匙,我就算是有,这辈子也绝不会给你的!这灭池家家门的混球!” 淑琴见她只冲着云暮容骂,恨得手脚发痒,非要折磨她一番才能出气。“好个不饶人的三寸不烂舌,让你骂我的云哥哥。小红,给我掌她的嘴!” 她身旁高高的丰满的侍女走上来,向她行礼毕,快步走到文妙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掌下生风:“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掌掴,五个指印极力地想要印在文妙脸上。 可是文妙毕竟感觉不到疼痛。那名叫小红的侍女“咦”了声,惊奇地看着她的脸,又怕被淑琴郡主怪她没用,便立即补了一掌。这掌力气更大更响,响得不论云暮容走多远,都能清楚地听到。 文妙哼也没有哼一声,只冷冷冰冰地瞪着双眸看着他们。 “郡主,她似乎不怕痛……”小红打了不下十下,终于忍不住跑回来向淑琴郡主汇报。 淑琴扇了她巴掌:“怎么可能不怕痛!那你就用别的法子啊!” 小红委屈得要命却不敢发作,忙命人准备工具,打算对文妙用刑。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一章 可值得守护? 傍晚时分,烟霞殷红,映照着文妙遍布血色的身体,显得悲壮而绮丽。 淑琴郡主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我看你嘴硬到何时,你要是早点把云哥哥要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爽快一点。用刑!” 文妙以前从来不会想象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绑在树桩上,受人鞭笞、针刺,她闭着眼睛不想看,他们便上来翻开她的眼皮。幸好身体并没有出现云暮容说的“等毒消退了,痛觉就会回来”,不然,她肯定连半个刑法也撑不过去。 她实在不能明白,古人为何要想出那么多离奇古怪,手段高端的刑法来折磨自己的同类,而不把这些头脑用在促进社会的发展上。 她知道淑琴郡主家世显赫,云暮容不过是个官路江湖通吃的商人,他是不敢轻易得罪她的。若要与淑琴开战,云暮容怎敢帮她。 可是?即便她会被淑琴捉弄死,他也不敢与她做对吗?! 文妙抬头望着天空。晦暗的天空中,乌云密布。 淑琴郡主见她没多少反应,自是愈加恼火愤怒。几名被累得半死的鞭笞文妙的小奴,都已在文妙耳边偷偷说着:“你装装样子,让郡主开心一下不就过去了,死撑什么呢。” “我看你是真要跟我对着干,好啊!刑罚你不喜欢是不是,给你来点你喜欢的如何?”淑琴声音又挑高了几度,使了个颜色,六名五大三粗的壮汉便站在了文妙身前:“要弄死你,法子好多了去了,本郡主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 文妙心口闷痛,这是要当场**她?还真敢做啊上官淑琴。“不过是生对了人家,就这么嚣张跋扈。只可惜历史上能安稳终生的郡主,其实并不多呢?指不定哪天,你也会有跟我一样的下场。哼,我怕你什么。不就是个破烂躯壳么。可你要是没把我弄死,我保证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哟,这么乐观,那还哭什么啊。”淑琴终于眉开眼笑。 文妙的双眼通红,泛着粼粼泪光。十七年她从未经历人事。虽然在现代早熟的孩子来说十七已经是大龄了,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将会成为几个陌生壮汉的玩物,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此侮辱。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天上滴滴答答地,雨点由小到大,竟然下起了雨来。一时间大地被密密麻麻的雨珠点缀,没有丝毫间隙。 淑琴很不甘心就此作罢,但又不想湿了身子,只好回到屋里避雨。“你们谁都不许放她下来!跟云哥也这么说。” 文妙完全被大雨淋湿,竟瞬间全身僵硬。她低着头让雨水从脸颊流下去,跟泪混作一团。“云暮容……你果然不来救我。爸爸,妈妈,为什么文妙就算死去,你们也不来看我一眼; 。难道文妙不论想在哪活下去,都不过是场天真的梦?” “妖娆……我好讨厌你的身体……”文妙最后一次啜泣叹息,被雨声吞没。 她的全身失去知觉,脸色死一般沉寂,双目紧闭。要是有人此时靠近她,就会发现现在的她,简直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大雨漫漫,下了整整一个时辰仍不见停歇。 就在淑琴等着雨停好继续出气解恨的那时候,雨中忽然出现了个摇摆不定的黑色身影,正歪歪斜斜地向他们移动着。 明明看着还远,霎那间人影出现在他们紧闭的门上,又倏地不见了。淑琴大惊失色,尖叫着躲到下人的身后,胆大的守在门口,胆小的缩作一团。“你们说,那个会不会是妖娆啊?”四下喧闹起来。“看上去好可怕。” “别乱说,那贱人被绑着呢。”淑琴说着,只觉肩上脸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动了几下也还是痒。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张白皙无神的脸正对着自己! 那个人趴在梁上,头耷拉下来,乌黑的长发垂在淑琴肩头。空洞无神的双眼圆睁着,瞳孔也放大到了不是正常人的大小。那人面无表情,在梁上爬行缓缓爬行,每一步看似十分僵硬,但下一刻,那人又以肉眼无法扑捉的速度站在了谁的身后。 众人惶恐,却见淑琴郡主身后,一张披头散发的恐怖的脸,慢慢探了出来,张开大口,正要咬向淑琴的脖子。 淑琴吓得手脚麻木,连叫带吼的,但是没有人有胆量上去救她。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被谁从后面抱住拖开,大喊着:“快带淑琴离开。”几人才敢冲上去拉走吓晕的淑琴郡主。 云暮容使劲勒住怀里的妖娆,这个女人的力气牛一样大,身体无比僵硬,他唤了几声,发现她已没有任何神志可言。 妖娆胡乱扭动着,张开的五指好似鬼爪。 似乎发现有人在阻挠自己,妖娆停下来,歪着头缓缓地转身,阴沉的脸上木无表情。 下一刻,她猛地扑向云暮容,撕抓着他身上的衣服,每一下都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而她则疯狂地舔舐那斑斑血迹。云暮容被她推倒在地根本无法还手,光是阻挡被她咬到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妖娆!快醒过来!我是暮容。”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她,妖娆的身子定了定,竟怒号一声伸手要去掐他的脖子。 云暮容鼓足了力气,才扯开她双手,将她翻倒在地,手足无措地拍了几下她的面颊。冰冷的触感传到指腹,惊得他险些缩手。 “难道是蚀骨之毒――白眉血染?传说中此毒者恍如行尸走肉,全身毫无知觉,命不过一年。我本以为是凌仙宫擅用的单纯麻痹人的蛊毒,以为她不会如此心狠手辣下手这么重……”云暮容心中凉透,神情哀伤:“服了天香续命竟也毫无效果。罢了,妖娆,我带你回家吧。”说着,做好了手刀的姿势,对准了妖娆的颈部。 “我不去; !”身下那个神志几乎为零的女人突然说道:“不去。” 云暮容的手立即软下来,捧着她的脸,那脸颊渐渐有了温度,仿佛在他的掌心间融化的冰块,缓和了红润颜色,瞳孔逐渐缩小,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可怖了。他理了理她散乱的长发,伸手去捂热她的小手,发现这样很有效果:“醒过来了吗?!” “我没有家,小妙永远……没有家……”妖娆的身子硬梆梆的,说起话来也十分结巴。 可是?“小妙”是谁,云暮容始终不能知道。 待她终于安定下来,云暮容就背起她,打着油纸伞走回自己的房间。 云暮容根本不曾想过有一天那个妖孽般的女人,真的跟鬼魅似的疯狂撕咬另一个人的脖子。他是想杀了妖娆让她不要那么痛苦的,可为何听到她的声音,他便下不去手? 他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从找到受伤的妖娆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被那从未听过的声音吸引。自认识池妖娆以来,他一次也没曾听见过她那样说话,那么清灵干净的声音,是直爽的,开朗的,欢快的……这似乎永远不可能属于妖娆,妖娆是神秘的,隐晦难懂的。即使追溯到十几年前,她也绝不是这样的丫头。 妖娆一直没能醒来,总在时不时地胡言乱语说着梦话。淑琴也被吓得离开了云府,连连好几天心绪不宁,却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收回送给云暮容的马车和粮食,不知是否因为太害怕而遗忘了。 云暮容也并不在意结果,因为淑琴郡主并不能以云府有鬼而给云家治罪,至于婚约,她要履行还是要拒绝,他更加没有兴趣知道。 府中再也没有看见琮管家的身影,连唯一会陪伴在他身边的老奴也消失了,他身边还能有谁呢?那天制服毒气四溢的妖娆的时候,毒气侵体,让他连吐了三天三夜的血,没有人在身边照料,他也全不在乎。 下人们传言说,是琮管家擅作主张毁了少爷的计划,才被少爷“解决”了的。相信鬼怪存在的人不少,但更多人相信,没有哪个鬼神比云暮容更加闲着无事,以杀人为乐。得罪鬼也不要得罪云暮容啊!所以下人们即便听说了府中有鬼的传闻,也一个都没敢离开。 连续几日阴雨连绵,地面门扉窗子到处湿漉漉的,惹得人心里毛躁。 这天云暮容入宫面圣,回来的时候,他脸色骤变! 房间里到处都看不见妖娆的身影! 他分不清妖娆是跑出去害人了,还是被人带走了,只得发动所有人去找。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二章 丫鬟的亡灵 塞北寒天山玄冰打造的冰室里,静静地陈放着一具貌美如花的遗体。 那个人被打扮得如生前一般美丽动人,穿着最华丽妖艳的衣裳,梳最好看的发,上最靓丽的妆。 可是?那个人脸上再也看不见妩媚的笑容,她满的愁容,像是即便离开尘世,也忍不住在质问着谁的良心。 他从云府将她带出来的时候,她只不过跟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在房间的软榻上动也不动。 已经“死”去那么久了,可云暮容却没有好好安置她,相反可怜的她像是遭受到了不可想象的虐待,全身布满了奇怪的伤痕。要不是云暮容不在府上,而他又急不可待想要带她回来,即便是触犯了规定,他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厮的。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清秀美艳的面颊。虽然告诉自己无数遍“她只是睡着了”,可心口偏是阵阵隐痛,提醒着他,一切已经不能重头。 那张灵秀儒雅的脸庞沾满哀伤的神色,他极少这样难过,即使听见妖娆的死讯,也不比此时看见她的模样更为痛心。为了让自己不再继续沉浸在没有结果的痛苦里,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尽是云暮容的身影,他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付出比死亡更沉重的代价! 待那道青蓝色身影从寒天冰室里离去后,一双明澈的眼睛却缓缓睁了开来。 文妙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也不想知道。空洞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四周飘着冷气一样的雾,这要不是云暮容想出的新花招,难道能是殡仪馆的冷藏库? 文妙扯了扯嘴角,想逗自己笑笑,可是那一点也不好笑。她是知道自己当时对淑琴郡主做了什么的,可身体根本不由得自己控制。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应该跟郡主道个歉呢?郡主想要欺负的是妖娆,而对郡主下手的是她文妙,这样不太符合逻辑呢。 有时候文妙觉得妖娆其实挺活该的。如果她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云暮容,云暮容又怎么会总对她提心吊胆?如果郡主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从一开始郡主就看她不顺眼? 妖娆你到底做了什么……? 身体硬得跟石头似的,除了睁眼闭眼,其他还都做不了,这些东西想多了虽然头不会疼,但是叫人脑子晕乎得很,索性还是不想了。 这时,有人飘然进来,开门声很奇怪,像是有巨大的石门在移动,摩擦地面的声音特别的喑哑响亮; 那女子没有靠近她,还没说话,便是几声低沉的干咳声,咳得很是辛苦难受,好像肺也要吐出来了。“他喜欢的是你,在乎的是你……为何你总能得到他的爱,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那么爱你,怎么你还要刺杀他?” 她没说几句,就咳上好几声,听得文妙都有些心疼。 这人又是云暮容的哪位啊?声音听陌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肺病什么的,咳得太多连声音都嘶哑了。 文妙想要应答,不过她没有资本那么做,连动动嘴都还不能做到,更别说开口讲话。 “我明明记得你跟我说过,云暮容很在乎你,可为何他没有将你埋葬,而要狠心地将你弃置一旁任由腐烂,还让你浑身是伤。就算我憎恨你伤害那个人,但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折磨你。是云暮容伤害你的吗?姐姐,若你在天有灵,可还会听信云暮容的鬼话?” 姐姐?这女子难道是…… “据探子来报,前不久朝廷的淑琴郡主去过云府。为了之前的计划姐姐曾得罪过她,是不是她跟云暮容一起欺负姐姐了?若不是这样,姐姐温柔的脸色怎会不见呢。糜叶答应姐姐,绝不会让她活着。姐姐,我们说好的,让我们难过的人都不能放过。糜叶替姐姐活下去,替姐姐杀光所有对不起我们的人。” 妖娆什么时候答应过她那么可怕的事情了? 文妙的灵魂努力挣扎着,想动一动,给这传说中的妹妹解释一下情况。然而整理整理思路,她忽然发现怎么前面说的跟后面说的对不上呢?她说妖娆要刺杀谁?谁又爱着妖娆? “姐姐,郡主府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明天!”她又咳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十分难受:“明天就让他们知道,跟我们池家做对的下场。” “不要这样,我没有事。”文妙很想这样说,可是等她勉强能够动动手指的时候,糜叶却离开了。 最让她担心的是糜叶,云暮容对郡主的敬畏和疼爱,又怎么可能任她随便伤害郡主。 保持冰冷对文妙来说还是很有利的,她觉得身体能迅速摆脱潮湿感。虽然身子是挺僵硬,但总好过连醒也醒不过来。她强行动起来,扶着冰棺的壁缓缓直起身子,然后艰难地爬出去。这完全进入了“诈尸”的领域了嘛,还好没人看到她的这连串举动,不然准要被吓个半死。 “难道我现在不在云府了吗?该不会他们两个又打起来了吧。”文妙心想。 很有这样的可能,一心想要“弄死”妖娆的那俩混蛋夫妇,又怎么会轻易罢手让糜叶把她带走。即便糜叶的武功可能在云暮容之上,但另一头可系着朝廷呢。文妙还是晓得后果的,她又不是没有读过书。跟朝廷做对,哪怕是混得很好的江湖人士也要吃不消啊。 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自身所在的地方,这里就是个“太平间”,说得古代点就是“藏尸阁”,在四四方方百平米的冰室里,整齐地陈列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冰棺。 就算有多余的力气,她也不愿意走过去细看,即使自己才刚从这其中一口雕着冰花的棺材里头爬出来; 冰室的大门也是冰造的,在没有冲击钻的年代,一扇三十厘米厚度的冰门,一旦被固定好了,大部分人就这辈子也都别想打开。 文妙贴在冰门上,边寻找着开门的办法边享受这寒冰给身体带来的舒适感。 温暖的地方,文妙的身体会像普通人般行动自如,寒冷的气温,她的身体就会自然修复伤痕,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虽然行动就很是艰难。只要不是太热或者太湿气,温度并不怎么影响舒适度。 就在她纠结着怎么开门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呼唤,那声音中带着既惊喜又诧异的感觉,很是稚嫩:“妖娆小姐?!是妖娆小姐吗?” “你是谁?”文妙扭头不便,看不到是谁站在她的身后叫她,突然被别人发现了自己“诈尸”,她心里有点忐忑。 那声音忽然贴近了些,简直兴奋到了极点:“您还活着吗?我的妖娆小姐,小妖可算见到您了。小妖好害怕,小妖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妖?”她怎么可能有印象。 听她好像记不起来的样子,那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难过:“您不记得小妖了吗?!” 文妙忙解释道:“的确不太记得,而且我也看不到你。” “没关系的,只要小姐能醒过来,就算不记得小妖,小妖也……呜呜呜……”这孩子变得好快啊!前一秒还挺坚强似的,下一秒就哭得昏天黑地的。女生果然很善变啊。 她能感受到这女孩难过得心都要碎掉的感觉,不知什么缘故,这女孩的心情居然容易流入她的心底,像是会传染似的。 这时,自称“小妖”的女孩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声音在冰门上响起,可文妙竟然没有看见她的人!“小姐,小妖是您的贴身丫鬟,您不记得便罢了,小妖会跟生前一样,继续陪伴着您的。” “我的丫鬟?我不是失足妇女吗?怎么还有丫鬟?”文妙诧异地摸着跟前的冰门:“生前也就是……莫非你也死了?” “也……?小姐……”那声音有些颤抖,半天的寂静让文妙心都慌了。 文妙知道说错了话,忙辩解道:“啊!我的意思是,我是说……” “你不是我的小姐!”那娃斩钉截铁,声音变得警惕而严肃:“我家小姐哪里去了?你到底是谁?!”这孩子变得怎么这么快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三章 真凶 不过果然贴身丫鬟比较了解妖娆,哪像云暮容,这么没有认知力。文妙也不担心被识穿了,被鬼识穿了能怎样呢?她现在跟鬼也没什么区别了。要是有人能听见这女娃的声音,估计他们早就找法师把她办了吧。 “算了,我的确不是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征用了我的身体,跟我互换了。” “怎会如此呢?”小嫩娃很好奇地问道。 “因为她和我都死了啊。对了小妖!”文妙趁机问道:“是谁杀了妖娆?” “……我可以相信你?” “那当然,我是为了你的主子才复活的,你不告诉我,谁又能帮她呢。”文妙诱惑道。 这娃想了想,竟然又“哇”的哭了起来。文妙只觉得身上一重,似乎那娃趴在了她的身上:“都怪糜叶,都怪那心狠手辣的二小姐!是她把我家小姐害成这样的……呜呜呜。” 真的是糜叶杀了妖娆?! 虽然她很不敢相信,但鬼没有理由骗人,这话她不信也不行了。 看来骗她的并不是云暮容,而是妖娆的亲妹妹啊。 “您真的愿意帮助我家小姐吗?感谢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等到了,谢谢您。”小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正一把鼻涕一把泪似的,哭腔很浓重。 “不知道看见我复活,妖娆的妹子会不会也认为是奇迹呢……”文妙继续寻找着出路,可想到出去后可能会刺激到很多人,就多少有些退缩,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那么多余的存在,见到谁谁都一脸不想看见她的模样,好像她根本不应该存在,不论此时,还是彼时。 “小姐,小妖知道怎么出去。您等着。”小妖丫鬟说罢,声音便在冰门消失了,文妙有种错觉,这娃该不会从冰门穿过去了吧。 在冰门边站的久了很舒服,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文妙最怕想到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怪事,时至今日她还不肯相信,自己正置身于一场逃离不了的恶梦里,她多希望穿越这扇门,就能回到自己独自一人生活的寂寞生活里,总好过勾心斗角,生死难测。 “小妖,你还在吗?小妖?”文妙呼唤两句,没有回应,这娃跑远了。 不多久,门外响起陌生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您且回避,小妖这就给您开门。” 文妙听着这大男人发出忸怩的声音,顿时三条黑线从头上挂下来,感情这娃还会附身?附个女的身上不好么,干嘛附在男人身上这么可怕,难不成开门还要用推的? 还真给她猜了个准,这门果然要用推的! 大冰门很笨重,开门的时候“轰隆轰隆”的直响,也不怕惊动了旁人。文妙就远远的站着,边想要是有人此刻冲进来阻止的话她要怎么应对,不过这么想也是白想,因为就算有人进来了,看见她跟个行尸走肉似的爬起来直动,早就吓得掉头就跑了,哪还有心情管他是谁开的门。 大门半开,就见一个身形无比魁梧的壮汉贴在门上,手臂青筋暴起,神情扭曲地使劲推门; 文妙张大了嘴巴,心道:这也行?“小妖你附身在谁身上了?这太平间的门还能随便开的?” “这有何难,他们来看你的时候我见过许多次了,不就是几个机关么,他们又看不见我!”大汉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像发花痴的呆瓜,扭扭捏捏很是好笑:“这个身体是他们的冰室守卫的,只有这里的三个守卫可以打开大门。先不说这个,您快点离开这里,小妖附身能力不强,耗力过度元气会大伤,您出去等等小妖就好。” 文妙点头答应,快速从只容一人通过的大门蹩出去。 但是她此时走起路还是一拐一拐的,四肢僵硬,才走出去就把赶来的另两名彪悍守卫吓得怔在那里,俩人齐刷刷那手指捏着鼻子,眼珠子瞪得老大,大气不敢喘一口。 文妙“噗”的差点就笑出来了,一边装着样子抬起双手蹦蹦跳跳往长廊的尽头走去,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经过。 “咚”的一声,帮文妙开门的大汉倒地不起,看来小妖是跟过来了。可这一下倒更把两个大汉吓得毛发倒悚,肯定打心眼里怀疑自己的伙伴给让鬼怪吸走了精气。 “岔路好多,小妖,我们要怎么走。” “您跟着我便是!”小妖的声音果然出现在她身边,这让文妙心安了许多:“小姐,小妖该怎么称呼您呢。反正别人也听不见,你就告诉小妖吧。” “我叫林文妙,是未来世界的人。你们家小姐已经在我的世界逍遥自在呢?还找到了心仪的对象。小妖就不要担心了。” “真的吗?!”那小妖兴奋得大叫,还好她的声音只能流进她的耳朵,不然整个长廊都要被她叫得回响老久:“太好了,那小妖就能放心地成神去了。” “哈?”文妙顿足,脸色难看极了:“你先不要成神啊!妖娆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呢。你要是走了,妖娆的事怎么办?”文妙这时候思维转得飞快,难得遇见能够帮助她活下去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 “原来小姐是心愿未了才把您召唤过来的啊。” “是啊!”文妙想也不想就答:“你家小姐向来很想去兰苍秘境,这你应该知道吧。怎么说也是贴身丫鬟,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家小姐心事。” “您要帮我家小姐找兰苍?!”小妖又兴奋了,文妙也不知道找兰苍到底有什么那么重要,大家听了都喜上眉梢的,不就是一堆金银财宝么,在古代要找传说中的宝藏,就跟现代人想中一张彩票一样,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中,也不知道能中多少,更不知道中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对文妙来说,这种赌博似的事情是从来不做的。 小妖的声音领着文妙穿过九转十八弯的长廊,左右都是密实的铜墙铁壁,为了个太平间犯得着弄那么长的廊道吗。 还好让小妖暂时打消了成神的念头,不然她还是回冰室躺着算了,那犯得着遇上那么多烦心的事情。 “兰苍是我家小姐的心结。为了兰苍池家遭遇了灭门惨案,至于灭池家的是云家,事情真假小妖并不清楚,只是小姐说是便是; 。小姐死去的时候,一定还心念着兰苍。” “可不是,‘我不甘,我不甘’的,就是那声音害我从脚手架上掉下来的。”文妙回想着,忽然觉得有道理,这么说起来明明是妖娆害她丢失了身家性命,干嘛她还要这么拼命地为妖娆活下去呢?!顿时心情就很不好,但又不好在小妖面前说妖娆的坏话,便脸一阵黑一阵白的。 “云暮容要我还什么钥匙给他,小妖你可知道妖娆拿了人家钥匙?” 小妖诧异道:“钥匙?我家小姐的确从云暮容那里拿走了钥匙,可是就在跟糜叶小姐争夺的时候,把钥匙吞进肚子里了。” “神马?!”文妙张大了嘴,下巴差点贴到地面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吞下去了?!” “是啊!”小妖道:“这事糜叶小姐也知道,那时候小妖可高兴呢?让糜叶小姐那么嚣张,敢对我家小姐下毒手,小妖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她身边想好好教训教训她,可是小妖精力有限,没能把她怎样。” “糜叶跟妖娆这闹的哪出啊!她们不是姐妹吗?” 文妙的疑问戛然而止,她的眼前豁然一亮,身前就是高耸入林的山石,而脚下空空荡荡,她所在的冰室分明建在了悬崖上! 文妙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她并不畏高,也知道自己健步如飞,但要她真的飞起来,这难度可是顶大顶大。 林中鸟儿惊飞,青葱的林木灰暗的丛山间,唯有她身上妖艳的衣裳最为鲜艳,点缀空荡的山林。 “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她为难道,左右看去,并没有其他道路通往山下。 小妖的声音已经轻轻飘出悬崖,很是逍遥自在:“文妙小姐不能飞吗?” “不能飞不能飞!”文妙坚定地道,就算能她也不飞,她就不信糜叶他们上来也是用飞的,又不是鸟人,而且当初救的小少年也点头说不会这些神行千里的功夫,再厉害的轻功,也不能完成这等难度吧。 小妖这时说道:“不必飞,您只要顺着这条藤和山石爬上去就行了。他们功夫好,三两步就能下来。等您身体恢复要上去并不难,小姐的轻功修炼多年,已是人中龙凤,您摸索着便知了。” 文妙闻声,颤颤巍巍扶着山壁探出头往山上看去。 这一看便觉眼熟,高耸的宫阙映入眼帘,从山巅突起出来――凌仙宫?!”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四章 静寒宫主 文妙脚踩悬崖石壁,猫儿似地窜上这百来米高的山崖,倒也不费力气。 伸手扒住最后一块石块,文妙“咦”地唤了出来,那触感冰凉光滑的,已然不是粗糙的土石,而是仿佛水晶质地被整齐铺好的板砖,想必这顶崖定是另一番光景。 “小妖,快帮帮我,要支持不住了。”文妙轻声道,便感觉身下被人托起,身子缓缓稳定在山崖外。她偷偷地探出头去,看这顶崖情况。 确实让人诧异,放眼望去,这顶崖竟是偌大的祭坛形状,中心祭祀台,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冰冷透明的水晶被打磨光滑,铺在地上作为道路,从她手边延绵直至祭坛中央,祭坛五十米开外是层层不见尽头的花圃,百花盛放,煞是迷人; 这么个仙境般的地方,果然如凌仙宫其名,凌驾于九霄浮云之间。 还没等文妙再仔细考察,只觉身子一升,被小妖顶了起来,身子不稳,一下子伏在水晶小路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别,小妖,我觉得我不该上来的……” “小姐别怕,出了再大的事都有小妖陪着您,直至妖娆小姐的愿望实现。小妖都不会离开您的。” 这话真叫人安心,不过文妙心里腾起的那股不安却不是空穴来风,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文妙在地上婆娑着想要起来,因为腿部僵硬还没有全部化解,要立即站起来实在不太容易,就慢慢地慢慢地拱着身子。 忽然,一阵怪风卷土袭来,飘零的花瓣划过她的面庞,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向她缓缓伸来。 文妙察觉有人,猛然抬头,便与那男子四目相对。 那是一副带着既诧异又惊喜的面容,在清秀儒雅的面庞上,绽开了如莲般纯净的笑容。“妖……娆?!” 他的声音极是好听,在崇拜小清新男生的年纪里,这声音无疑迷煞万千少女,比起明明是大少爷却粗鲁低沉得要死的云暮容好上百倍。文妙定定地看着他,倒有几分垂涎上了她美貌少女的心头。 没等文妙回答,那人一拂袖,就有股轻盈的感觉窜上她的身体,与小妖的推力不同,仿佛是一阵风将她扶起,他便顺势将她搂入自己怀抱。 他的怀里有种清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子骨单薄瘦弱,又或许是跟他修习的武功有关。文妙怕身份暴露,连忙触电似的推开他:“你是何人?” 小妖在她耳畔轻轻说话:“小姐,那是静寒宫主。” 这个人就是云暮容的仇人、凌仙宫的宫主静寒?!难怪看着特别的眼熟。 可文妙话已问出口了,假装失忆的事情不知能瞒到几时,可对方反应却比想象中还要淡定:“妖娆你……身体感觉如何?” “啊!我,我没事,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文妙圆谎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静寒垂眸,明珠般的眸子中流露出难言的哀伤,却有忍着不发作。他的脸很美,难过的时候更美,比起妖娆,更有一番灵澈的美感。 他原本肯定不是要问这个,可却没有继续追问,拉起文妙冰凉的小手,便牵着往他巨大的连绵群山的宫阙走。 “小姐,您要是告诉静寒宫主您不是妖娆,您就死定了。”小妖提醒道。 文妙当然知道这道理,所以她从来没告诉云暮容自己不是妖娆。 静寒的目光投向她,那带着疼爱怜惜的目光,谁又忍心伤害:“你不必知道,只要你回来就好; 。” “妖娆小姐以前管他叫小寒,您若是喜欢也可以叫。虽然静寒宫主向来很讨厌这个称谓。小妖便不打扰你们了,如果文妙小姐有需要,只管叫我便是。”说着,小妖的声音就此远离。 文妙捏了把汗。虽然这个男人的确长得温柔恬静,可是人家毕竟是一宫之主,整个人由里到外透露着仙风道骨的气息,站在他身边,总有种被压倒气势的感觉。要她管他叫“小寒”,还真心叫不出口。 静寒如墨的青丝从两肩垂下,风吹来,便轻轻扬扬地扫过要文妙的面颊。 他一定不想听她说任何跟死亡有关的事情,更不会想知道她在云暮容那里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少累。 对于文妙来说,仿佛那些都是已经醒来的恶梦,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它们忘个一干二净。可有云暮容的例子再前,她再不敢随便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跟妖娆有关的人。“那个……我记得我有位妹妹,不知她现在在哪?”文妙忽然说道。 静寒脚步顿了顿,拉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笑容却愈加灿烂,这个温柔腼腆的男子,果真比云暮容单纯得多:“她尚未回宫,等她回来,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我很想见她。” 文妙被拉着穿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殿堂,亭台楼阁数之不尽,在现代没有哪一个高级别墅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这等规模,即便不是首富也得是高官啊。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些弟子们看见她的脸色。 说也奇怪,明明那小少年知道她没死的,怎么大家看见她时仍然像看见鬼一样。她本来还以为静寒知道她活着,才给她送药呢。不管怎样,她对静寒的好感度都远远高于该死的云暮容。 xxxx 人人见到她都齐刷刷地恐惧反应,唯有静寒面露喜色,把最好吃的留给她,换掉身上下葬的衣裳,住最豪华的房间。如果真的想要被人养一辈子,那留在静寒身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尽管云暮容也这样款待她,可在云暮容身边,这种安逸感是从来没有的,她常常会害怕云暮容发现她的身份,初见时恐怖的身影时时在她脑海徘徊。 静寒疼她宠她,就算把整个凌仙宫的要事全扔下,也要陪着她。 可文妙,却一次也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糜叶。 长久下去别说要帮妖娆了结心事,就连出门也变得懒惰了。 “你在凌仙宫呆着也有些日子吧!我想出去走走,能给我带个路吗?”文妙一个人留在房间实在无聊,就对着空气说道。 空气果然中传来小妖清脆如铃的声音:“若是我们一走,静寒宫主来了找不到您,岂不是不好?” 文妙本也在考虑这问题,那个脱俗俊秀的男子,日日跑来她居住的地方陪她,既不问过去的事,也只字不提糜叶的事,就静静地照料着她的身子,给她最好的东西。太过于安静,反而更让人觉得奇怪,自己想想如果静寒认为是云暮容有意毒害妖娆,导致妖娆一直假死,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虽然她的确相当讨厌云暮容的行事作风,但毒害她的毕竟不是他,从文妙遇见他起,他就没有对她说过谎。 “你口中的静寒宫主是妖娆的小寒,却不是我的谁,我要是与他走得太近,小妖你就不怕你家小姐吃醋?而且事情久了肯定要败露的,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去兰苍秘境的线索。” “说的也是,小妖没曾想到,还请小姐恕罪。” 文妙听着文绉绉的对白就寒毛倒悚,她实在受不了古人的约束:“不必拘谨,我们是朋友身份,不用把我当成你家小姐,往后需要小妖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是!”小妖应道:“小妖这些日子一直跟随糜叶小姐,倒没曾去过凌仙宫很多地方,只听人说过,凌仙宫把秘密都藏在后山的禁地里,小妖没有兴趣,便没有去看。” “禁地?”文妙隐约觉得那里很可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可真要去找,又忍不住害怕起来。 “小妖劝文妙小姐别去。那禁地是静寒宫主的大忌,他本人都极少会去,而且去的人十之**有去无回,极为不吉祥。而且静寒宫主还下令,所有靠近禁地的人,皆当死罪,不能饶恕。所以小妖觉得您还是别去了。” “那你可有听说过别的跟兰苍有关的事?” “据小妖所知,没有人比云暮容更加清楚兰苍了,就连静寒宫主,也为了兰苍的事三番四次想要捉住云暮容,从他口中套出些秘密来。以前这份苦差事都是妖娆小姐去做的,而且对云暮容那是屡试不爽,小妖跟随小姐的时候,只听云暮容说过,那兰苍隐藏在沙漠的最深处,不是寻常可见的,必要等到特殊的日子前去,才能找到。” 文妙愣了愣,她得到的信息量有点过大了,怎么,妖娆生前果然去缠着云暮容拐骗信息,难怪云暮容对她怀恨在心。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震惊道:“那么说,被妖娆吞下去的那把钥匙也是……” “正是从云暮容那里得来的,反正这宝物本就不该由他那贼子得到,还是妖娆小姐心慈手软,那时没能将他杀死,给自己留了后患,如今才会致死。说来都是那云暮容的错!” 文妙脸色难看,怎么是云暮容的错了,她分明听出来是妖娆谋财害命嘛。 “不管怎样我要出去走走,再这么下去,我有预感,静寒一辈子也不想让我看见别人了。” “那好吧!小姐随我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五章 推下山崖 流水潺潺,草木葱郁,凌仙宫到处是悬崖绝壁,宫中之人却来去自如。 文妙让小妖摇动身上会发出声音的佩环,引着她往居所外面走,可实际走出房门,见脚下云雾弥漫,仿佛腾云驾雾,没有半点真实感,又让文妙有些害怕; 。“这凌仙宫难道是修仙的?怎么住在云顶上。” 她一身艳丽霓裳,小妖说那是妖娆生前留在这里的衣裳,并不是静寒可以让她穿得鲜艳,可这身拖地长袍,袒肩露乳的装扮,着实叫她行动不便。 从居住的“倾城阁”出门,直望百米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迷蒙的雾中甚至看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崖。 才走不远,听力灵敏的文妙便听见耳熟的声音。她忙挥手让小妖停止击佩,小心去听。 “糜叶得手了吗?”竟是静寒温柔富有磁性的嗓音。 有人答道:“是,糜叶右使已顺利劫下太子的宝马香车,往天之涯去了。那封密函只要被侍卫找到,就足以让云暮容人头落地。” “就这样?” 那人又喏喏地道:“除了劫走太子外,还命人把云府庇佑下成立的几个分舵给办了,一时半刻他必然找不到人帮忙脱身。” 绑架太子?!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貌似听到了很不好的事情,文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什么意思?” 小妖的声音非常遥远,似乎是急着去替她看个究竟:“看来宫主要对云暮容出手了,宫主果然会为我家小姐报仇,真是太好了。” “糟了……”文妙的脸上浮起一丝为难:“既然我不是被云暮容害死的,为什么你不告诉静寒,煞费苦心做这么没天理的事情,难道也是正派所为?” “小姐有所不知,以后小妖再与您解释。” 小妖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听静寒继续道:“云暮容人脉广,生财极快,你毁他的舵能有何用。” “宫主不知,云暮容近来正大规模筹集辎重打算远行。分舵被毁,物资难筹,如此一来,他就算插翅也难以离开我们脚下的清原城。” “你们倒会自找麻烦。让他把能人力士都招到自己府上岂不是更加麻烦,你真以为,云暮容手下那些人没有点功夫,又怎敢在他手下混?也罢,你找几个人,去把他的未婚妻带来。” “属下愚钝,您若是把郡主带到凌仙宫,不就成了有意与皇廷挑衅吗?” “我自有主意。” 文妙听见“未婚妻”这三个字心里就恨得要命,满脑子都是淑琴郡主的影子和该死的云暮容对她见死不救的景象。虽然身体已无大碍,可真问她对两人恨是不恨,她是没有办法给出坚定答案的。就算池妖娆再怎么欺骗云暮容,再怎么挑衅郡主,受到如此对待的却毕竟是她林文妙。 “小妖你还在吗?”没有人回应。 文妙只得避开静寒的所在地,自己试探着走下山去,不知到底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以云暮容那样残暴肆虐的性格,若发现妖娆被凌仙宫偷偷带走,肯定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比如“那个女人果真是假装失忆来欺骗我,她果然该死”这样的想法,到时候在被他捉到恐怕有理也说不清楚,那就背离了要帮妖娆解脱的原意了。她只是特别的害怕,怕自己停错了地方,所以必须一直走,直到亲自确定孰是孰非,都不敢轻信这世间任何一人。 “我留在这里很可能再被糜叶谋害,她们姐妹的事情实在稀奇,我还是别插一脚的好,难道妖娆就没有别的可以落脚的住所吗?非要辗转在这两个奇葩的男人身边做什么。要是能远离这些事,就算不管妖娆的愿望,能落下脚想办法活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回到我的世界,恐怕已经不可能了。”文妙心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间。 她得在静寒发现之前离开这里,那男人满脸爱慕怜惜的模样,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心软。 就在她快步下山的时候,忽然迎面上来一名青衣女子。 这女子行路匆匆,似乎没有看见她。要知道没看见身穿着大红色瑰丽长袍的漂亮女子,该是多专注于走路才能无视了她。 文妙也没有想到这一路没见到几个人,突然遇见了陌生人,心里有些慌张,便加快了脚步,沿着当初来找云暮容时走过的小道冲下山去。 本想着是要这样光明正大地跑,免得让凌仙宫的人再度误会是云暮容使诈,但她的设想果然理想过头了。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背靠悬崖,心惊胆战地踱着步下山的时候,忽然背后有股力大无比的推力,文妙脚下一滑,脚边的沙砾软得没有依凭,瞬间身子飞快地从山上滑下去,她吓得心脏狂跳,仿佛就要飞出体内了。 “啊――!!”她一边大叫一边挥手乱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小妖!!小妖!!” 此刻所有思考能力都被剥夺了,只有下坠的恐惧感占据了全部思绪。眼见着山下到处是高耸的山石土木,一旦坠落就再无生还可能,她就拼尽一切可能想要挖掘出更多妖娆的能力,可终究没有能力挽回。 眼见着就要到底,却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道:“凌静寒,你带走妖娆,不也是一样伤害着她。” 这时,身体猛然一紧,下坠的方向登时改变,缓冲了她的惯性。 有人正抱着她,脚蹬青松,轻盈地转身,便搂着她缓缓落在高耸的一座山崖上。 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童话般的意境,此时竟然落在她她的现实里。那男子一身锦衣华服,长发飘飘,逆着风,长长的刘海遮住半边面庞。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环着那人的脖子死也不放手,小心脏还砰砰乱跳着,始终没能平复下来。 “你是……”文妙就算喘着粗气,全身颤抖着,却也改不了好奇的坏习惯,在这种既防备又依赖的状态下,她竟然还有心思去细看对方的脸。 这一看可把她吓得差点挣脱了他的手直接掉到山崖下面去。文妙使劲推开他,自己抱着山崖的大树,警惕道:“云暮容?!” 眼前的男子虽然正是云暮容,可实际上却又有些陌生; 。她从来没有看见云暮容眼底竟有这般愤怒的神色,凛冽的目光死死盯住山顶,双拳紧握,杀气外漏。 她的确很喜欢静寒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孔,也喜欢静寒的体贴温柔,但不知为何,看见云暮容,即使是那样对待过她的云暮容,心里却腾起了无法抗拒的依赖感,居然还想跟他哭诉自己遇到的各种不公的事,像是他根本不在场一样。她完全弄不懂自己的心情是妖娆的身体在从中作梗,还是真的以为云暮容是个好人。 云暮容一如往常地对她淡淡的问道:“你自己跳下来的?” “怎么可能?!明明有人推我。” “那是谁推你?”云暮容低头看着她,神色中有些明知故问的感觉:“凌仙宫的宫主既然那么喜欢你,即使是你死了化作尸首,偷偷摸摸也非带回去不可,又怎么会加害你。” “我跑下来的事情静寒并不知道,可是到底是谁推我下来的……我并不知道啊。”文妙摇着头委屈道,她看着云暮容那种坏坏的表情,总觉得他有话故意不说:“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你们又打起来了。” 云暮容好奇地看着她,脸上似乎浮起一丝笑意:“你叫他静寒?” “额……”文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估计正是小妖所说,妖娆喜欢暧昧地用甜腻腻的声音唤着静寒作“小寒”,可即便被暴露也好,文妙是断不会这样喊他的。 虽然很对不起静寒的照顾,可文妙还是拉起云暮容急着要走:“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快离开吧!他们想拐走淑琴郡主,你快去保护她也好啊。” 云暮容表情淡漠:“他们嫁祸于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恐怕过不多久云府就要被查封,你若是留在凌静寒身边,还可以好吃好住,不如我送你上去?” “你没看见我被人推下来吗?好不容易跑下来,就是为了找你,你怎么能让我回去?” “你不怕我也会伤害你?”云暮容的神情依旧饱含了一种试探性的感觉。 文妙貌似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忽然抬头往山上望去,总觉得在烟霞之中的半山腰处,定有个她不曾见过,却与她关系千丝万缕的人在:“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你不必再试探我是否与凌仙宫合谋,再不走就麻烦了。” 云暮容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诡异的光芒,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吃惊、高兴还是疑惑,但静寒肯定不会轻易放她走,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云暮容竟扯着她,平白无故地道了句:“你不是池妖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六章 古宅 怎么这下子连云暮容也发现了? 文妙登时乱了心神,被小妖知道那是难免的事,而小妖也会帮助她,可被云暮容知道,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云暮容见静寒已带人从宫门出来,便拉着她展开轻功一跃而下,在群山遍野里飞快游走,瞬间就隐匿在青葱林木中,无人能发现他的身影。 他一边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让文妙换掉长袍,一边指着她说道:“就比如我让你换掉这身衣裳,若是妖娆,她会毫不犹豫当着我的面就换,从我认识妖娆开始,她就是个直爽又有富有心机的女人,所有麻烦都有办法自行化解,而你不是。淑琴对你百般欺凌,可你却逆来顺受,只会耍嘴皮子。那个当初把淑琴逼得忍气吞声,来去自由的妖娆,岂是你这样的傻丫头能比?” 文妙躲在树后换衣裳,心里毛毛躁躁的,不知云暮容说真说假。“我是那样的吗?” “换好衣服你就走吧; !我不想看见你。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假冒成妖娆模样,劝你还是别淌这滩浑水的好。”说完,便再没有声响。 等文妙换好出来,本以为会再看不见云暮容身影,可他却只是静静地坐在树下调理气息,哪也没去。 这男人难道认定了她不是妖娆,还以为她是假扮的?自己身处陷阱不说,反而先来凌仙宫找她,还说不是在乎妖娆呢?谁信。 文妙想着想着,小嘴都嘟了起来:“妖娆妖娆,你们就知道池妖娆……难道是我自己想变成她吗?!” “能听听我的解释吗?”文妙凑到他跟前,想圆谎已经找不到好词了:“这浑水我已经在淌了,想逃也逃不掉啊。” 云暮容闭目问道:“你叫小妙?”文妙被他吓了一跳,想说其他的都不敢说了:“你神志不清的时候自己说出来的。如果你肯告诉我是谁委托你假扮妖娆的话,我就算找遍天下,也会为你解开身上的蚀骨之毒。” “我没有假扮任何人!”文妙打断他道:“也没想对你们做任何坏事,我只想好好地活着,只可惜这副身躯不能让我如愿。你可以叫我林文妙,可如今我就是名副其实的池妖娆,不论你信不信,也不论你觉得我与她像是不像,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你若是不待见我,何不先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事,何必再跑来救我。我也没求你们非要信我不可啊。” “林文妙……?”当她转身要走,他却一把将她拉住:“并不是假扮的,也不是因为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文妙身上穿的是云暮容拖下来的外袍,里面除了肚兜几乎没穿别的,衣服宽大,被云暮容一拉,就从肩头滑落下来,羞得文妙一手拉着衣裳一手挣脱着云暮容的拉扯。 云暮容一脸坏笑,却平和了许多:“哼,知道羞,怎么可能是妖娆。走吧小妙,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他叫她名字了,他居然叫她名字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终于可以不用是妖娆了吗?文妙顿时眉开眼笑,仿佛这一去,便会有正常的未来在等待着她:“嗯!” 云暮容把她打扮成男人装扮,将腰带系得紧紧的,免得她的衣裳再滑下来。 经过清原城,一路上听到不少人在谈论太子失踪的事,而云暮容能光明正大地在路上走动,大概是因为静寒他们所说的密函并没有被人找到,嫁祸尚未成功的缘故。 他们没有回到云府,也没有离开清原城去更远的地方,反而在郊外一栋古宅前停下来。 古宅没有匾额,里面冷冷清清到处都是蜘蛛网,轻推门,灰尘便迎面袭来。 阴阴森森,只见地上还弥留有大滩大滩的暗红色印迹,看上去十分骇人。 文妙触目惊心,被呛得直咳嗽,很想退出去,却又不想让云暮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没曾带她们来过,估计凌静寒也不知道这里!”他挥散灰尘,径直走向大堂,像是对这里十分熟悉:“这本是妖娆和糜叶的家,不记得多少年前了,她们一家三十七口被血洗残杀,只剩下两姐妹,被人带着逃离此地; 。可惜最后那个人并没有保护好她们,让她们落入了仇家手里。” 云暮容做了个请的姿势,竟然迎接她进入这个死过人的而且除了尸体外其他都没被清理过的古宅?! 文妙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摇着头:“你在开玩笑吧!我不要进去。” 云暮容哈哈大笑着,也不再继续吓唬她,负手自己走进堂内,清亮的笑声在古宅里回荡:“这有什么可怕,比起你那天吓唬淑琴的情景,这里还真好得很。” “我那是无意冒犯她的,是她自己害得我毒发的嘛!”文妙远远地站在门外抱怨道,她差点忘了,走入厅堂的那个人,是江湖中人人敬而远之的杀人恶魔:“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啊。难、难道……杀了这家人的凶手果然是你?!” 文妙退了几步,厅堂里没有回应。可这样想想倒也不对,糜叶和妖娆最后都不在云暮容身边,而“当年”,在连妖娆也没什么记忆的年纪,云暮容又有多大岁数?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如今带走了两姐妹的凌仙宫人? “云大少爷?”文妙喊了几声,心里开始慌了,这男人该不是趁机扔下她走了吧!还是,被这里的恶鬼给吃了? 她壮着胆子自己往厅堂里走,每看见一滩血迹,都怕得直打冷战。就连水汽颇重、大雨瓢泼的日子也没能冲刷掉这些痕迹,这里当年是有多可怕啊!完全不科学嘛。 “这里隐藏了很多秘密!”云暮容忽然说道:“是我后来故意返回这里,对血迹陈尸做了手脚,以防那些不明真相之人入室来住。此案虽然惊动了朝廷,但却无人敢管,也就这么一直放着。你过来帮我清理一下,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住在这里?!”此地虽然不在市郊,却也离市郊十分之近,不过它周围树木茂密丛生,阴气逼人,倒也没什么人敢来接近。 文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弄堂,跟在云暮容脚后,他走一步她便跟一步:“你也住下来吗?” 云暮容回头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你既然自认是妖娆,那凌静寒必然要找你,找不到你,自然就会害我。倒不如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我处理完了我的事,再带你去兰苍看个究竟。” 是她的错觉?怎么总觉得云暮容现在温柔了许多,莫非说云暮容是杀人恶贼这事也不过是讹传而已吗。“你明知道我不是妖娆了,为什么还愿意带我去兰苍呢?” 他不回答,自顾自地拿出一些清洁用品,全部摆在弄堂的空地上。 “稍后我会命人给你带些用品来,你可以把这里打扫打扫住下来,也可以选择到百花楼去住,更可以选择让我相信你跟静寒是一伙的,打着什么歪主意。”云暮容说着,把工具交到她的手上:“你在这里不必受淑琴的欺负我更放心一点。” 说到淑琴,文妙才惶然记起道:“静寒派人去诱拐郡主了,你怎么还有闲情愣在这里。” 云暮容先是一愣,忽然冷俊的面庞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那把你一人留在这,我去英雄救美如何?” 文妙立马反应过来:“唰”地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别,别留我一个人; 。”想到云暮容离开后这地方便陷入比他的冷漠更冷的境况,她倒宁愿跟云暮容一起去。 “你怎么会替淑琴担心,她在你身上做了什么?你该不是忘了吧。” 文妙把扫帚塞到他手里。虽然也很想他去救淑琴,可也觉得淑琴在静寒手上应该不会有危险,她神情尴尬,说原谅什么的,怎么可能呢。“没什么?既然我的身子感觉不到疼,恨她也没多大意义。换做是我,看见有青楼女子在未婚夫的府上,自然也会生气的吧。” 云暮容听得很认真,却不发表意见。 扫帚在他手里完全就是个多余的摆设,作为大少爷他又怎么会自己动手搞这些脏兮兮的活,于是就这么眼定定地瞅着文妙扫干净了居室和厅堂。 这时文妙已经累得有些脱力了,整个人软在红木椅上,像条软皮蛇。 坐在一旁的云暮容递来雪白的手帕,文妙刚要接,他却又自己为她擦起汗来,那么仔细,那么柔情…… 文妙的脸蛋绯红如晚霞,动也不敢动一下,那妖媚的模样此刻看来特别的可爱诱人。 云暮容也顿了顿,干咳两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襟危坐道:“我知道凌静寒带走淑琴是为了什么?你不用为她担心。子夜我会回来陪你的。” “当真回来?” 没有得到他的答复,云暮容起身快步离开府邸,转眼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偌大的池府旧居,卫生估计一个星期也做不完,不过不论如何她还是要壮着胆子住下,这里总比无可奈何跑到百花楼去住来的好,况且妖魔鬼怪这种东西,遇见小妖以后,她现在也不那么害怕了,边哼着歌,跑到更深处的居室打扫。 然而,就在宅院的外墙边上,云暮容神色阴沉,凛冽攫取的目光中,闪烁着无比阴险的光:“给我盯好她,如果她与凌仙宫有任何交流,立即向我禀报。” “是。”躲在阴暗处的一人跪地应道。 “如果我没能成功解救出太子,你便把那女人送到皇宫里去。该怎么做,你可明白了?” “属下明白。” “以子时为限,我若没回来,你就动手。” “属下遵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七章 捉弄? 整个夜里,文妙呆在古宅里眼睛也没敢合一下,就这么苦等某人回来,感觉就像已嫁的媳妇等着丈夫回家的一样。她试着叫了几次“小妖”,但也许是从凌仙宫走得太匆忙所以那孩子没能跟上来,即使是鬼,也有找不到人的时候啊。 可是这么久了云暮容还是没有回来,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月亮升到了最高点,她心里就越慌。 忽然,屋外发出“咿呀”一声推门的声音。 “是他回来了?!”文妙连忙站起来,趴在门后偷偷地向院子外面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朝她房间走过来,缓缓地靠近,步伐却又有些踟躇犹豫。 不对,这个人不是云暮容! 不论是从身形还是从举动来看,这个人都不可能是他。那么这么晚了,会是谁偷偷摸摸地跑到院子里来呢。文妙想起云暮容说的这宅子发生过的事,忽然感觉毛骨悚然,如果不是冤魂来索命了,那就肯定是仇家发现有人来住,于是回来补刀的! 可是这里不是荒废了好多年了吗?明明云暮容都说没人会靠近这个领域了,怎么突然会有人出现…… 越想越害怕,文妙实在抑制不住恐惧,双手已经颤抖了起来,慌忙去吹熄了桌台上的蜡烛,自己缩进刚收拾好不久的衣橱里。 衣橱很小,只容得下一人,而且经久糜烂,木头已经有些不牢固了,她往里一蹲,便发出很大声响。 由于太过害怕,文妙并没有想太多,手忙脚乱地伸手将衣橱关上,自己在里面瑟瑟发抖,透过衣橱上被利器凿开的那道指头大小的口子往外看; “少爷不会突然回来吧?” “你怕什么啊!反正这女人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有上次郡主的事做例子,你以为少爷还会护着她疼着她吗。” 有两个人?! 文妙吓得身子使劲地抖,怎么回事,他们说“少爷”……是指云暮容吗? 云暮容的手下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她门外,而且眼看着他们的影子来到门口,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啊!她忽然觉得自己躲在衣橱里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一旦被他们对她有不轨,并且发现了她,她根本连往外逃的机会也没有。 “郡主归郡主,我们怎么能比,万一这事被少爷知道了,我们会不会死啊?” “你这没用的胆小鬼!”那人声音暧昧挑衅,身体却雄壮有力。虽然不是粗暴的彪形大汉,可就算有两三个文妙,也完全奈何不了他:“你忘了少爷向郡主认错的时候,那可是把她说得一文不值。这种青楼女人,本就是供人享乐的,要多少有多少,少爷又怎么可能放在眼里。好了,你不要做的话就滚出去守门,我自己快活去。” “诶?好事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占去,我也去!” 文妙顿时觉得背后寒凉,使劲把自己缩到衣橱的角落,她似乎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她紧紧抱住的身体,终究是个青楼妖姬的身体,是任人摆布的躯壳,不知从哪一天起不再是只属于妖娆的,而如今也不是她林文妙的。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在小孔中越来越大,靠得越来越近,她就满脑子只剩下“刚才要是跑出去躲着就好了”这样的念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期待他们千万不要找到她。 “她可能睡了,小声点。” “咦?!那女的不在房里?!” “不可能,我们奉命守护这里,可没见她出去过。” 两人把床上床下搜了个遍,愣是没有看见妖娆,于是便张扬起来,只听“唰”的一声,其中某人从腰间拔出了佩剑,提防地扬声道:“难道是有刺客?!” “你别一惊一乍的!”那男人眼神十分犀利,有力的臂膀一抬,便把旁边男人手中的长剑拍到衣橱上:“以为躲起来就可以了吗。” 那把长剑嵌入衣橱三分,从文妙脸颊边擦过。 另一人立马打开橱柜的拉门,把吓得魂飞魄散的呆滞的文妙从衣橱里拉出来:“哈,果然青楼的姑娘脑子都不太好使,还是你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文妙惊魂未定,眼珠子直打转地寻找出路,边挥舞着手臂大喊:“别碰我!你们是什么人?” 发现她的那名男子笑起来面目狰狞,大手一把抓住她细小的手腕,把她扔到不远的床上:“偷听了半天,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云府的人吗?别装傻了妖娆姑娘,你应该也很高兴才对吧!明明在府上的时候,把下人们都迷个神魂颠倒。怎么现在倒害怕了?” 那个身形较瘦弱的男子登时扑上来,按住她的双手,甚至连说话也顾不上,就要去亲吻她美丽的面颊; 她身上还穿着云暮容的衣裳,脂粉也早被抹去,这样的模样他们还这么如狼似虎,吓得文妙哭嚷着护着自己的身体,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走开,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话,是云暮容带我离开凌仙宫的,他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对我?” “他当初带你回云府,还不是同样遭郡主这般对待?”雄壮的男人扔下刀,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就要扑上来。 文妙身上的衣裳被扯开来,露出她丑陋的伤痕,那道伤口完全没有痊愈,可依旧怎么碰也不痛。 她害怕至极,什么能想到的功夫都运用起来,因为妖娆本就是习武之人,所以文妙就算乱挥乱打也比常人有力得多,一时间那瘦弱的男子竟然要用武力招架,但这到底没有持续很久,她很快又被压倒了。 “放开我,混蛋!” “咦?你怎么还不来?”瘦弱的男子对同伴抱怨道。 可是那浪笑的人却表情僵硬,站在那动也不动,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就栽倒在地,血染三尺。 显然瘦弱的男子比她还要害怕无数倍,忙从床上跳下来跪地求饶:“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我让你们这么做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文妙心里空荡荡的,神情十分迷茫,那人一走,她便软瘫在床。 “少、少爷,我们、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啊。” “是吗?”话音未落,便又听到一声倒地声,再没有那瘦弱的人焦虑的喘息响起过。 文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要遇上这些事,她真的很恐惧,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值得相信,为什么妖娆她就注定要独自与整个世界做对,如果小妖在的话,事情会不会要好得多,可是?小妖早就不在身边了…… 就算告诉云暮容自己不是妖娆,他还是这样誓不罢休吗?即使告诉全世界妖娆已经死了,他们还要这样折腾她吗? “小妙。” “够了!”文妙冲他吼道。 你骗我……你骗我……她其实想这样说,话到口边却发现,原来再也说不出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八章 温柔的称呼 偌大的池府,此时鸦雀无声,仿佛再次回到无人居住前的,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眼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默默地淌着泪,似乎很久以前的妖娆,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许久,才听见文妙冷冷地道:“你说要把我送到皇宫里去不是吗……怎么还不启程?”文妙的眸子抬起来,眼底的云暮容,依旧一片淡漠,她的心忽然平静如水,哼笑道:“没错,都是骗你的,我就是池妖娆,辛辛苦苦大费周章,活下来就是为了杀你!千次百次都不厌倦!我妹妹没有错,就是你这混蛋欺辱我一家上下,只有你,我今生绝不放过!” 是他,绝对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以玩弄她为乐,亏她以为是他救了自己,亏她以为离开凌仙宫就能好好活着,原来一旦落在云暮容手里,就是千次万次的戏弄。 她分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如果他没有按时回来,就要把她送进宫献给皇上,当作是对淑琴的赔罪。 云暮容并不解释,反而冷静地道:“难怪凌静寒会让你跑出来。” 文妙垂头,突然当着他的面脱去了他给的外衣,不是说是妖娆的话就会这么做吗?妖娆会做,那她就会做。“快点,要么你来,要么就按你的计划送我进宫啊……” 要知道此时的文妙,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子,此刻有多崩溃,多冲动; 。她完全处在了一个大脑不运作,胡言乱语的状态,也许刚才受到的刺激的确太大了。明明想再信他一次,明明听到了也当没听到,等了他整夜,居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之间云暮容骤然脸色难看,竟然转身扭头而去,他走得很慢,或者说,他走得很蹒跚,像是腿受伤了:“快把衣服穿上。”他甩下这么句话。 这时文妙才如梦初醒似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么疯狂的举动,不顾后果的行为,一点也不像她。可那逃也般转身就走的男人,难倒就像他云暮容了? 文妙懒得上去询问究竟,她扔掉云暮容的衣裳,搂紧床上布满灰尘的被褥想睡,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闻到被子上古怪的味道就有种像冲出去大哭一场的冲动,她林文妙,究竟为什么要沦落到如此地步,偏偏池妖娆心机算尽,天下为之倾斜,可就有那好命在她身上重生,继续她看似平淡的人生。如今她竟然也期待着回去了,回到那个没有人陪伴的世界。 其实林文妙接受了身处的这个世界,多多少少有些逃避的意思,她羡慕池妖娆,羡慕她有那么多情人眷侣为她上心,可没想到这里面暗藏了十指数不完的机关诡计啊。 她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入睡,否则云暮容在外面说的话,全都会流入她的耳朵。 几个人进来,将两个大男人的尸体从她房间拖出去,关上了她的房门。 文妙在被子里静静的想,如果刚才云暮容扑上来会怎样,她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冷静地看待那个疯狂的男人,是他从百丈悬崖上飞身上去救她,是他即便满身伤痕还拼死来到去世的妖娆身边,她是不是不该对他发那么大的火才对? 不过火也发出去了,这下子话也说出了口,她可真的成了池妖娆本尊。 不知离那时过了多久,迷迷蒙蒙,半睡半醒之的时候,文妙忽然感觉有人伸手拉开她的被子。 她立马警惕地清醒起来,但却没有动。 那人把被褥推到一边后很快又在她身上铺上了一张暖和的被子,带着茶香味的被褥盖在身上,十分温馨舒服,比起满是灰尘的那张要好得许多。 只见那个人的脸庞依然俊朗,一副孤高的模样,可估计没有想到文妙会突然睁开眼的缘故,怔了怔,表情有些骇然,却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平时的淡漠。 文妙白了他一眼,就合眸转身继续睡,装作没看见他。 “不把我送进宫,不要紧吗?”她故意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怕被人听出她声音中的哭泣和颤抖,更讨厌被云暮容看扁了。 “你从哪里听说我要把你送入宫了?”标准的云暮容式嘲讽再度传入她的耳朵:“青楼呆厌了,居然想高攀到皇宫去?”仔细看时,本以为云暮容身上的血是那两个男人死时溅上去的,此时洗去血丝才发现,原来颈上手上平白多了几道伤痕,估计他不在身边的那段时间,定是一场恶斗。 “嗯?难道不是这样吗?”文妙嘟着嘴问道:“哎呀,你干嘛敲我的头。” 云暮容在她头上敲了一记栗子,神色很是喜悦似的:“不管你是妖娆也好,文妙也好,给我老实点住下来,如果让我知道你又跟凌静寒走了的话,我就对你实施淑琴郡主上次没做完的酷刑; 。你最好听话点。” “那淑琴郡主呢?你救她了吗?”文妙想起淑琴郡主这人就心里很不好受,她自己也有些不大清楚,到底希望云暮容救她,还是不希望。 “自然已送回宫里,你道听途说的能耐不是很自豪么,没见到子时已过?” 文妙顿时弹起身来,这个恶魔果然还是说了那样的话了,如果没能平安把淑琴送进宫里,那她岂不是…… 他嘴角上扬,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弄讽刺:“送进宫岂不是更好,既不必被池家之事纠缠,也不必再被谁谁折磨。” 文妙听出了话里的诡异,但没有追问下去,说实话这其中百般纠缠,再不是问了就能知道真相的了,她宁愿以后自己亲眼见证,也比傻傻地相信他们说的话强得多。“既然你送她回宫,那太子的事……” “小妙,但凡与凌静寒有关的事,我绝不会跟你提起。如今你等于被我软禁在此,就不能乖乖的睡觉别那么多话吗?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咦…… 说“已经习惯了”的那个人,却开口叫她“小妙”,而不是“妖娆”?! 文妙被这称呼吸引着,仿佛已经有上千年没再听过这亲昵的呼唤。她甚至忘了云暮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个性,更忘了云暮容对她的各种戒备,只一句呼唤的感动,她忍耐许久的眼泪忽然“哗啦啦”地落下来,抱住云暮容的手臂又是哭又是笑的,模样很是奇怪。 “你要是能一直叫我‘小妙’就好了,我真的不想再变成池妖娆,我害怕……” 是真的,厌了怕了,哪怕只这一声唤也好,告诉她她如今仍是舞台上光鲜耀眼的清纯可人的林文妙。 云暮容的反应虽在意料之中,却比意料的要迟许多,许久,他才把她推开,一脸漠然的道:“凌静寒一日还认为你是池妖娆,我就必须把你当是池妖娆对待。对池老爷的愧疚,毕竟不比我的命重要。听懂了就快睡觉!” 说着,他把那床软和的被褥蒙在她头上,自己“嗖”的离开了房间。 愧疚么……? 文妙边抹着眼泪,边偷偷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事情实在离奇,但她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十九章 何其脆弱 被禁足在古宅的文妙好不容易得到了些许宁静,而远在凌仙宫的静寒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凌仙宫。 九曲长桥卧波,浮云间宫阙隐约。 山峦之巅,青衣男子傲然独立,凝眸负手。 那温柔的面庞上,不知何时起神情再无法舒展,凌静寒的双眸总是那样深邃,看得那样远,只有自始自终留守在他身边的池糜叶知道,那眸中的伸出,究竟隐藏着谁的身影。 糜叶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直直地眺望着那座被怪力摧毁的山峰,微微下垂的嘴角轻轻颤抖。 凌静寒忽然伸出手掌,鼓足一道真气,猛的向山峦劈去。掌风带着劈山斩石的威力,顿时又崩飞了一座高耸入林的巅峰。他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清秀俊俏的容貌都有带着浓浓恨意,即便斩断天地,也斩不断他的情丝和愤恨。 “云暮容他到底在哪里?我就不信太子被虏他竟能如此淡定!怎会有胆子此时跑来我凌仙宫。” 身后的女子松开紧握的双拳,垂眸轻声道:“属下也没能预测到云暮容做事竟这般不合常理,太子此行是与宁候同行,目的为做客云家,他会抛下太子的事先来凌仙宫,究竟是为何呢?” 那一向镇定自若温文尔雅的男人突然转身,搂着糜叶的双肩使劲摇晃,面容既是欢喜又是遗憾:“你不知道,糜叶你不知道!你的姐姐妖娆,她活过来了!” “什、什么?!”糜叶瞠目,神色间不知有几分是惊喜:“我姐姐竟然……”她说着说着,不觉凝噎起来,只好捂住嘴唇。 “就在你回宫之前,云暮容那厮竟将她劫走了,我怀疑这个人分明知道妖娆没有死,却故意骗我。”静寒狠狠拂袖,心中的怨恨又能有多少发泄出来。 他的双手抓得她肩头生疼,可她脸色不改,朝他单膝见地:“是属下无能,没能早些赶回宫,才让那恶贼有机可乘带走了姐姐。属下……属下还没曾与姐姐说上一句话。” “这事不怪你。只是妖娆醒后行为举止甚是古怪,我担心是云暮容对她做了什么手脚。如今修行未成,我无法离开凌仙宫,但想必云暮容不会带她走出清原城。糜叶,我就托你去跟踪妖娆,有任何发现立即报我。” “是,属下听令。” “如见云暮容,杀无赦。” 是什么事足以让那个斯文的宛如仙祗的男人变得如此暴躁易怒,将那个温柔的形象从此从她心目中抹去; 她垂首听令,心中却无限苦涩。什么也没说出口,她转身消失在云山之巅。 凌仙宫上上下下约莫三千子弟,规模庞大,宫主之下是左右护使,右使池糜叶手下更是拥百名死士为之效力,将肃清天下作为目标,疯狂肆虐过天下危害百姓的乱臣贼子,因而在江湖中有正派之说。可到底凌仙宫并非开门立派的地方,建立凌仙宫的初衷鲜为人知,却只留下“清君侧,灭恶贼”的祖训。 如今云暮容家财万贯,显赫一方,却又恶名昭彰,无恶不作,自然成了凌仙宫头号目标。 然而,十多年潜心修行,十多年行走一方,池糜叶终究知道眼见为实这个道理。 即便云暮容再如何作恶多端,真犯得着举宫上下只与他一人为敌吗?而且,奈何总要为了兰苍秘境,这个传说中的地方而死咬云暮容不放。如今她姐姐险死于其下,连自己也命有不保。 这么想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待池糜叶回房,卸去真气的支持后,顿时身子一斜软倒在圆桌旁,破碎对玉杯,就如同她的生命一般脆弱。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干咳声传遍整个右使阁,幸好她早已屏开众人,只剩她独自在阁。咳嗽几声,便看见掌心满是暗红的血迹。 这并非她回来以后才发生的事情,早从姐姐“死”后,身体便每况日下,咳嗽也愈来愈激烈。虽然没有让宫主知道,却也借此机会出行,好好疗养疗养,没想到一旦回宫便又是如此,不得复原。 “这难道是你的诅咒么……你便这样待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你事事都要与我争?为什么你即使活着也非要回到这里不可!”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号,便又是一阵脾肺穿裂般的剧痛。 本答应了宫主今日内要再次离宫寻找池妖娆的,可她忽然眼前一黑,便再不醒人事。 迷蒙的梦境之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身前,手持金藤百花长鞭,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嘴里念念有词道:“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家小姐,我说过,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二小姐,你要多心狠手辣才会满足,我以为你会为我家小姐尚在人家有一丝动容,没想到你竟仍想杀她?!” 这人似曾相识。 “我家小姐确已离开人世,转世重生只求一睹兰苍圣境。就这小小的愿望你也不肯答应吗?” 鞭子越勒越紧,糜叶几乎觉得无法呼吸了,奋力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那个人,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的身影。 这时,有双冰凉的手掌握在了她的手上,焦急地呼唤着:“糜叶!糜叶!” 她又多期待再亲耳听见这声呼唤,此时终于听到了,无论如何也要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果然眼前正侧身坐在她床边的男子,正是凌静寒。他把手背贴在她的前额上,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怎么也不与我说,这么乱来。” “宫主……” “不要再乱动了; 。”凌静寒按下她的身子,为她掖好被褥,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丝。 “糜叶没事,宫主不需在意。若不早些去找姐姐,糜叶怕云暮容对姐姐不轨。” “不急,我已经派了若向去。” 糜叶蹙眉道:“若向已经被云暮容捉了一次,怎能再让他去。” 静寒笑道:“放虎归山,自会有他的用。” 他的笑容虽然不是什么灿烂的阳光的笑容,却是极美的,她第一次被这笑容吸引,已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世上怎么会有人有着如此惊艳的美貌,有着如此神秘的美好的笑脸。如果能守护他的微笑一生一世,那该有多好。 糜叶别开脸去不再敢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在身上摸索着,终于从腰间取出一物,交到静寒手上。“属下外出时得到了此物,但见宫主又更加焦急的事情在心,便没有拿出来。” 静寒摊开手心一瞧,那小物件竟是一把钥匙,长相极为奇特,钥匙柄镶有珍珠宝玉,钥匙头有一圈各不相同的突起,相对于只有两排突起的平凡钥匙,这锁对应的宝箱,必然也是世间难得的极品。 静寒拿到手时确实十分诧异,也确实动了心:“这就是妖娆说对那个?你从哪里得到的?” “云暮容极少轻信他人,宝物也不随身携带。如您所知,前段时间云暮容向郡主求饶认错的时候,曾带了一车宝物器皿前去,属下猜是混在了那堆宝物里,便派人劫了车。这虽然给云暮容机会在郡主面前装装被抢劫的可怜样,但却让属下得到了这个。” 静寒表情微变,向来深思熟路的他,此时脸上更有些踟躇:“没有妖娆……我去兰苍何用。” “……您怎么能这样说!”糜叶眉头紧皱:“姐姐最在意的就是兰苍,为此从阴阳路上回首转身,您怎么能不为了姐姐梦寐以求的事情做点事,反倒与那个死不去的云暮容计较。属下很感谢宫主对姐姐情深意重,姐姐落在云暮容手里,糜叶也很是不安,可糜叶以为您明白姐姐宁愿死也想去兰苍的想法的。” 静寒握紧手中的钥匙,想也不想便道:“别担心,去兰苍的事,永远比不上你姐姐重要。” 没有人听见糜叶心底想说的话,千言万语,只他一句“妖娆更重要”,便全都,化作了无稽之谈。 是么,池妖娆更重要是么。 呵……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章 恶作剧 凌仙宫地理位置奇特,凌云环抱,隐秘于群山之中,极其难以寻找。虽然宫中规定谢绝外人入内,可这些年却总有青楼女子出没其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停止了往来。 江湖人对凌仙宫褒贬不一,但宫里并不看重这些见风使舵的谈论,一面收徒归为子弟,一面训练死士为自己效力。 如果非要说个是非对错的话,那便是它在与朝廷的抗争上,颇受江湖人喜欢,但凡能与那该死的魔鬼般的云暮容做对的人,他们都视为自己人。 因此“正派”这个词,并不是他们本来就有的,而是被世人封的。 凌静寒平日就极少出门,若不是急于见到妖娆,他是绝不会跑上云府去的。 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心情去修炼心法,凌静寒这样温顺平和的人也显得十分烦躁,他秀美的双眸一睁一闭,全映的是妖娆的身影。 “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却要离开凌仙宫到底为什么?你不再远远回避我的靠近,也不再用那样高傲凌人的神情看着我,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不记得我,却记得云暮容,你真可恨啊妖娆。我决不会让他如愿得到你,不论是生是死,你都是我的……” 静寒手中的花朵渐渐凋零,被他的真气摧毁,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这孤高寂寞的身影,已然在绝壁山上伫立了三天三夜,却始终等不到他在等的那个人。 相反,远在池府旧居的云暮容却没他这么悠闲,还能安安静静地在某个孤僻的角落站上三天三夜。 不但因为太子的事情没能妥善脱身,更因为耳边那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人实在叫人耳朵长茧。 从池府的厅堂走出来,四周已经一片大亮,古宅被打理过后,此时也被照映得熠熠生辉,渐渐恢复了当年金碧辉煌的大雅之堂,文妙住起来也不觉得特别害怕。 她捧着自己亲手烹饪的蒸糕,从柴房到厨房到厅堂,忙忙碌碌没点休息的意思,一个劲地追着云暮容问:“怎么样,好不好吃?你快告诉我吧!太子的事情怎么样了呀?” “啰嗦,与你何干。” 云暮容完全不理会她,抓起糕点就往自己嘴里猛塞。 文妙会这样问他并不全无道理的,他每每回到池府时,总是遍体鳞伤。据她所知不过是一场嫁祸而已,怎么至于打斗这么激烈。而这事既然与妖娆脱不了干系那她也不会闲坐着不管不顾。 “噗——咳咳咳咳——水; !快给我水!!” “知道错了吧!”文妙举着糕点盒子扭着小蛮腰,一脸得以的模样看着他,云暮容满脸通红得直冒汗,不停地挥着手掌往自己嘴里扇风,定是吃了文妙故意加了料的那块“辣辣糕点”:“你好好告诉我我就给你水。” “你——呵啊——” 云暮容向来淡定的脸上终于不自然了,跳起来四处找茶喝,可抓起茶壶往自己嘴里倒,却一滴水也没有,想来这恶毒的女人在这里住了几天,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使命要对他“下手”了。 文妙看着他上窜下跳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玩,极少见到这男人竟然也有被自己整蛊的时候。 不过,当他吐着舌头搂着她的双肩求饶时,她却脸红了。这男人洗干抹净了之后竟也是这么个美人俏胚子,尤其在他喘气的时候,虚弱无力的求饶竟显得那么可爱。“快给我水,混蛋……告诉你就是了。” 他蹦出一句极毁形象的话,文妙顿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把早已准备好的清茶从盒子底部拿出来,胜利似的道:“那你快说。” 云暮容猛灌了几口茶,从麻辣中缓过来,眼角瞥向文妙。 明明是妖娆的模样,却完全没有妖娆的感觉,这个女人还真是神奇啊!能有人装成这样吗。 而且,是从何时起,他竟然对她这般没有防备,但凡是她做的东西他都会狼吞虎咽的吃,但凡是有她在的地方,他都会习惯似的跟着去。以前他跟妖娆是这样的状态吗? 开什么玩笑。 他发现文妙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忙收回视线。 “好吧!实话说,那个栽赃我的东西到了太子手上,尽管有侯爷为我说情,但也难逃罪名。凌仙宫的计谋倒也缜密,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们便连太子带物资一并带走了,对我多加阻拦。” 文妙好奇地看着他:“怎么就没人帮你?” “哼,我这样的恶棍为什么别人要帮我!”云暮容冷笑着,稍微有些坐立不安,在木椅上摇来晃去:“前段时间我在江湖安插的分舵也被毁了,各方手下受伤惨重,我的家财顿时缩减一半,要再加派人手来帮我如何能够。况且别人卷入我的死罪行动里,你觉得可行吗?” “你在担心他们。”文妙忽然笑了,在妖娆妩媚的脸蛋上,绽开了冰莲似的温柔的笑容,便见云暮容脸色骤然缓和下来,再不盯着她的脸看,视线四处乱瞟。 “好了好了,你快去做你的事去,别在我眼前转。” 文妙朝他行了个欠礼,便笑呵呵地要回房间去。虽然古宅里没有什么下人服侍,但独来独往惯了的文妙正喜欢这样的自由,洗碗洗被,砍柴烧饭,都市人也是望之不可及的,只要能有宁静,能有陪伴,她便满足了。 临走前她忽然回头对他说:“那路上要小心点,我煮好饭等你回来。” “哈?”云暮容傲慢的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他家并未被抄封,手下虽死伤惨重,却也有无数人跟随服侍,他哪犯得着要回来这种邋遢又死过人的地方,吃她煮的不明不白的食物; 可现在才觉得奇怪是不是太迟了,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回到这里,哪怕是自己的家也没有受过这种礼遇。难道是池府从来就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小妙,你什么也别做,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后堂有个密道,我会让下面的人告诉你怎么走。如果你看见池糜叶就马上躲起来,听到没有?!”云暮容说完,起身便离开了池府。 文妙抱着点心盒子,缓缓走入后堂。 这段时间她开始明白为何云暮容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了,非但是因为这里出过大祸,屋子弄得恐怖吓人,更是因为这儿是受云暮容保护的地方,他的分舵多如牛毛,正将通往池府的路死死包围,陌生的人根本不可能安然无事地通过直到前来这里。 而让她感到好奇的凌仙宫的举动。那么那么在意池妖娆,派出无数子弟追杀云暮容死死不放的凌静寒,为什么没有出来找她?为什么那么偏执地用自己弟子的性命来骚扰云暮容那个恶魔?凌静寒这个人,真飘忽得让她捉摸不透。 一名壮汉冲她抱拳行礼后,快步走到天井边,蹲身敲了敲地板,很快便用手翘起一块石板,露出底下延绵的密室。 文妙没敢靠近他,只远远地看了看密道的位置。 自从上次**未遂的事情发生了以后,她就特别害怕这些云暮容的下人,尽管他们看起来将会是很得力的助手,可对于池妖娆倾城美貌,又有几人能够抗住。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何池妖娆看起来,却总比她迷人百倍。 庸脂俗粉不必涂抹脸上,她的模样已经胜过世上万千总美丽,而在舞台中心劲歌慢舞,灯光璀璨中做出各种看客喜欢的姿态的林文妙却感觉那么俗气,还比不上古代一个青楼妖姬。 大汉把板子重新合上,她没有等待,疾步离开了后堂。 池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它有着可以与云府媲美的别院,只要稍作整理,便能够焕然一新。 有个盘满紫藤的立有圆拱门的园子里,杂草丛生,百花争放,看起来杂乱无章。 她在这里整理了两天,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也没见把它收拾好。 正待她拿着铲子锄头跑来这里收拾,忽地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嗡”的一声,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一章 双亡 是不是又被袭击了呢? 文妙意识迷蒙,但似乎并不是身处一般的梦境。 她看着一个女人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模样非常的眼熟。 等眼前的事物逐渐明晰,文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墓园里,四周一排排耸立的墓碑十分骇人,即使在阳光明媚的中午时分,她也为自己眼前所见毛骨悚然。 “你可来了,林文妙。好久不见。”墓碑前跪坐的女人忽然说道。 她走过去看清她,那个跪着的人原来是她自己! 啊不,不对,现在的她,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看来这次的晕厥是她在召唤自己啊。 文妙看见她,不由得双拳紧握,多亏了这个女人,让她饱受了那么多耻辱和伤害。“怎么是你?我不是说了不要再见面了吗。你知道我很讨厌你吗?池妖娆。” 妖娆双眸垂下,一言不发,她卸下了脂粉,竟如千年之前一样美丽,根本不像她林文妙的模样。她们之间到底有哪里不同,为什么在妖娆身上的,总那么好看。 妖娆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墓碑。 只见碑上郝然横写着一行大字“林氏夫妻之墓”,下面竖写着几行小字:“夫林焕生,妻许美娇”。 后面写了什么文妙根本无暇去看,一时间眼泪就旺旺淌下来:“这是什么东西?池妖娆,我问你这是搞什么鬼?” 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是文妙从来就知道,父亲母亲并不疼爱她,她一个人寄宿在别人家里,过着孤儿一样的生活,即使后来知道他们离异了,自己也毫不动容,只当作听见了个新闻。 她“死”前后,父母都没来看过一面,就仿佛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她这个人,也不该存在她这个人。 可是直到看见他们的墓碑才知道,那种难过是来自血缘的,她连他们的面都没曾讲过,悲伤却像被水泵泵了起来,一下子传遍她的全身。 他们死了,不可能像她这样在某个世界重生,即便可以,她也失去了唯一的可以与他们抱怨的机会,抱怨他们当初为什么抛弃了她,抱怨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愿意见她一面,哪怕一面也好啊…… “我觉得还是叫你看看的好。千年以前我的父母也叫这个名字,尽管姓氏不同……”妖娆说着,声音里也有些喑哑,她的脸色极差,比起文妙还要惨淡:“千年以前,他们死去的时候,我就在身边,看着他们被砍杀至死。我以为成为了你,至少能为你守护好他们,没想到却还是没有实现。” “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 。” “你的母亲想见你,但跟你父亲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毙命。据我调查,他们这些年一直在从事科研项目,终于试验成功可以放行回家了,却没想到出现这种意外。” “……”这是比狠心抛弃更加让她意外的答案。 妖娆看着文妙一点点无语,一点点崩溃,眼泪流不动了,连说话也失去了力气。 她缓缓解开合十的双手,目送那个伤心欲绝的女人离开。 直到文妙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咬紧双唇,清秀可人的神情里,透露出浓浓的杀气和恨意,让她变成如此狠辣恶毒模样的,从来就是这个世界。 “是谁杀害了你们我心里自然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会让你们枉死的,即便是上天的懿旨,我池妖娆也定为你们复仇。” 就像在过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家里报仇一样,即使这种恶梦时隔千年仍继续萦绕,她也不会放下报仇的杀意。生活根本没有净土,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哪怕会再死一次。 文妙醒过来的时候,满脸都被泪水沾满了,咸咸的味道,警醒着她好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天色已是傍晚,是云暮容该回来的时候,可她怎么也支不起身子,就这么颓废地躺在草地上,眼前一片虚无。 很快,云暮容独特的嗓音在池府回荡起来,他似乎特别兴致高涨,连声音里也听得出喜悦:“喂,臭丫头,说好的晚饭呢?你要是敢偷懒信不信我……怎么回事!文妙?!” 他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冲过来的,声音一下子到了她的耳畔。 他抱起她焦急地道:“是谁伤害你了吗?你告诉我,我把他们全杀了。不,现在就把这里的人全杀了。”说着就要走。 文妙扯了扯他的衣袖,泣不成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扑进云暮容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死死地拽着他,像是生怕那些有可能在乎着她的人,会悄悄地离她而去。她已经再无法承受了,一个人什么都不想做,不敢想。 “到底怎么了……”云暮容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抱着她坐在杂草堆里不停安慰:“别哭别哭,我陪着你。” 文妙哭得失去了气力,瘦弱的身躯在他怀中不停颤抖。 他还是没有得到让她哭泣的缘由,只得先把她抱回房间去。 “云少爷……”床上的女子揉揉哭肿的眼睛,问着:“你喜不喜欢妖娆?” 云暮容脸色一沉,眉头紧锁:“为何问这个。” 文妙并不回答,继续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道:“那小妙呢……” 却见云暮容的脸上忽然浮现了绯红颜色,尴尬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你们喜欢文妙,就告诉文妙好不好,文妙很笨,文妙不会猜,再不想直到阴阳两隔才听见这样的答案了……”她握起云暮容的大手,边说着,边含着手指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丫头莫非出了什么事?”云暮容把她的小手塞回被褥里,自己独自出去询问。 跪在他身前的一个两个侍卫完全不知道她到底遇见何事,也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他们并没有成为这个秘密的牺牲品,至少云暮容虽然生气,但并不无思考。如果她遇见的是池糜叶或者其他人,她不会问他这个问题。 “太子失去踪迹一事,估计凌静寒再清楚不过了,我盲目去找也没有意义,你们替我走一趟,先将总舵的资金用在修复分舵上,集齐了兄弟再做打算。谅他们也不敢对太子轻举妄动。” “是。” “近来这女人有无奇怪举动?” “回少爷的话,妖娆小姐近来并无异常,但在西苑种植的时候忽然昏迷过去了。少爷警告过不许碰触小姐,属下没敢轻举妄动。除此之外真的不曾遇到其他事情。” “突然的?该不会是草里有毒……不,池家向来在东苑偷种毒草,西苑也有也不奇怪。你们去把东西苑的草木植物全烧了,明日之内搬来牡丹填补便是。” “遵命。” 云暮容回到文妙的房里,想看看她身上是否中毒有无伤痕。 但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在睡梦里一抓到他的手,便死死抱住不放,为了不吵醒她,只好坐到她的床上去。 文妙呼吸自然,没有中毒迹象。 她的眉头一直深锁着,从他在紫荆树下再次见到她起,她就一直表情凝重。 那个向来心机上瘾的女人,即便面对强力的要挟也不曾抖过眉,从在池府看着亲人去世后流过眼泪,那之后再没为任何事物动容过的女人,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既担忧,又惶恐,还天真……对着他云暮容还能有这样情绪的女人,天下间除了他的母亲,就只有她了。 他悄悄地用手指点着她的眉心,嘴角勾起微笑:“对,我是挺喜欢文妙的!”说完,他的神色却暗淡下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不是妖娆,我们就不去兰苍。”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二章 刻意忘记 “云少爷呢?”文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云暮容,看见有个陌生的妙龄女子站在一旁摆动铜盆,张口就问:“他还没有回来吗?” 女子忙放下铜盆,朝她行礼,低头道:“少爷昨日回府时见小姐昏迷不醒,便背您回房了,此后再未回过府上。” “啊?”文妙的精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既不愿意再想昨天的事,也想不起来是否见过云暮容回来过,于是不再追问:“罢了,话说你是哪位?” 女子低眉信手,俏丽可人,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小婢兰双,是今早少爷派来服侍小姐的丫头。所有守卫都被指派到府外守候,不会再随便靠近小姐了,小姐请安心居住。” “丫鬟啊!想不到青楼女子也有这等福分!”文妙笑道,单手撑着脑袋侧身躺在床上,笑容可掬:“是什么味道那么香?” 兰双依旧低头应答,似乎不敢直视她,估计在过去,那个身受万千宠爱的妖娆就有无数人服侍着,她抬眸挥手的一瞬间,便有千万人为之倾倒,多少人想服侍她还未必能有这样的机会。“回小姐的话,是少爷命人搬来的牡丹花香。西苑里满是各色争艳的牡丹,小姐喜欢的话小妖能陪您赏花去。但少爷有令,还请小姐千万不得靠近东苑。” “为何?”这些天处理西苑还来不及,也就没有往东苑去,况且侍卫们把那里守得很严,她更不想靠近。 “东苑是种植毒草的园林,小姐有病在身,更不适宜前去。” 这倒是提醒了她,自己身上还有那个蚀骨之毒的存在,还以为云暮容早忘了呢。 文妙极力想使自己从悲伤中缓过劲,但总觉得一腔冲动无处发泄,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做,难免又要胡思乱想的。“不急着去赏花,我现在才对妖娆说的话有些介意,应该还不迟。” “您在说什么?” 妖娆是聪明人,从云暮容跟她的对话就看得出这个女人心机颇重,回想一下在前一次与妖娆相见的时候,她分明把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手心,却因为意外被抛了出去。按照妖娆的性格,那东西必是有用的。“兰双能不能陪我到郊外走走?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自己去。” “可是您不能离开府上。” “我要走,谁能拦我。”说着,文妙自己动手,穿上前两天刚刚裁剪好的衣裳,那是被她剪成短装的曲裾深衣,妖红颜色十分夺目,而裸露的肌肤更是为古代所禁忌的美丽。 兰双似乎有些惊讶地盯着那身着装,再看看文妙的脸,顿时面色绯红:“小、小姐,您的衣裳怎么破成这样了?” “没事,是我剪开的; 。”文妙骄傲地道。 “这要是被少爷见了……” “被他看见了,会怎样?” 兰双不说,就越引起文妙的好奇,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跟妖娆一样有着喜欢挑逗人的嗜好,看着兰双满脸的羞红,她就很是得意,从前在舞台上,她就喜欢看别人爱慕的眼光,只是那些眼光,从来就没有变作关怀。 文妙现在可谓是“武功高强”,轻功过人,想要不声不响离开守卫森严的池府那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她逃出来以后,兰双只得乖乖地从正门出来跟上她的步伐。毕竟面前这个女人要是跟凌仙宫的人碰头了,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云暮容虐杀的。 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回响着布谷鸟的鸣叫声,窸窸窣窣的虫鸣,惊碎了寂静。 文妙贪婪地呼吸着山野清新的香气,很是沁脾舒畅。 她只跟着云暮容懵懵懂懂地来过这里一次,到底怎么走过来的,已经不大记得了。 蚊虫极少会叮咬她的身体,因为她体内的毒素是虫子们最大的敌人,这样既不鲜美又充满死亡味道的躯体,它们是不会靠近的,所以短衣短裙,也没有虫子愿意靠近。 “兰双,哪条路是通往凌仙宫的呢?” 听她这么问,后面紧跟的兰双心里狠狠一沉,坏了,这小姐该不是真的要去凌仙宫吧。“这怎可以,小姐青自重。少爷待您已是极好了,您就不能别再去凌仙宫,以此来伤害他吗?” 文妙神色一沉,回头好奇地问道:“他哪里待我极好了?除了救过我之外,我怎么就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兰双但凡见到文妙看她,总是会把头压得很低很低,羞答答地道:“小姐记性也太差了,明明昨天在少爷怀里的时候还是醒着的,下人们都知道的吖。” 文妙神情明显疑惑得很,极力想要忘掉的昨天的事里,是不是还掺杂了别的事情?“不提这事!”她果断打断道,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想记起来。所以她的声音,是那么的严肃那么的愤怒,以至于太突如其来,把兰双吓了一跳。 “是,兰双知道了。” “我要找一样前段时间丢弃的东西,不会去凌仙宫的,你就放心好了。” “是……” 兰双真的被她喝住了,也不敢再扬声随意说话。文妙心情不好。虽然知道自己粗鲁了些,但没有安慰她。 顺着兰双的指向,她边走边找,希望得到些相类似的东西也好。 山林里干净得不被世俗之物污染,几乎没有一样能让她认作是“凶器”的物品。 “小姐,今日天气并不明朗,您请早些回去才好。”兰双提醒道,她陪着文妙在地上搜索着那据说是锋利的东西,手上平白多了几条刮痕。 文妙知道她在说蚀骨之毒的事,但没有理会; 她把所有的心情都放在了搜索上,或许这样能让自己更平静些。 “兰双,我能顺便问问吗?”文妙握起她脆弱的双手,那双手虽然不是千金小姐不沾阳春水的光滑肌肤,却因为刮伤的痕迹让人很是怜惜。居然让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替自己满山野找东西,实在有些不大人道:“我不是凌仙宫的人吗?怎么会在青楼生活?” “小姐过去的事情兰双并不知情,但您出事前确是凌仙宫的探子没错。是您欺骗了少爷,亲手将匕首插进少爷胸口的——为了拿走钥匙。” “哈?!”听兰双毕恭毕敬地说着的事,却让文妙有些不自在,果然妖娆很过分。 不过说到钥匙,小妖不是说被妖娆吞进肚子里去了吗?难道这还能有假。 文妙重新埋头寻找,山林之大,只有她的身影如此艳丽,万绿从中点红,无比耀眼。 而与此同时,云暮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太子的信息。 据分舵的几个兄弟禀报得知,太子被带到了凌仙宫东方的天之涯去了,这个地方非常隐蔽,却又是难得的世外桃源。虽然与世隔绝,遗世独立,却是极其美妙的地方。 阻拦他的人依然那么的多,想要通过这些障碍去到太子身边简直难如登天。 云暮容盘腿端坐在地,偌大的练功房里,只有他一人独坐。 新的管家年纪很轻骂他推门进来,不敢滋扰,等到云暮容睁眼望他,才敢诺诺答话:“少爷,去往天之涯的装备已经备好,您请准备上路。” “好。即刻启程。” “遵命。” “妖娆那边怎么样了。” “下人回报说,那位小姐情况稳定,并无异常。只是,小的还是建议您不要再管她了,为了她,您这是在与朝廷与天下作对啊……” “你的话怎么跟琮管家一样多?我自有我的打算,你照做便是。” 他说着的时候,眼里是极少见的温柔,如果是陪伴他多年的琮管家一定会很惊讶的。 这样傲视天下的男人,竟然也有柔情的时候,只不过,他是不是动错了情,表错了意。时间会证明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三章 乔装女子 马车徐徐前进,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悠扬悦耳的响声。 碾过菁菁芳草渐行渐远,这支只有十来人的队伍正驶向无人居住的荒地。 在清晨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刻便启程赶路,他必须在这几日尽快找到太子,又要避开耳目,又要找到路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凌仙宫的人早已将他云暮容的模样牢记在心,又怎可能轻易放行,让他前去只有凌仙宫东侧的群山才能抵达的北部天之涯。要去沙漠的事情被越拖越久,他已经很不耐烦了,早早解决了太子的误会,或许还能从中捞一笔。尽早筹集资本去沙漠才是为今上计。 行伍左右各有一名侍女跟随,除了驾车的两名马夫,前后各有四名守卫。 车帷被悄悄掀开,里面露出一张妖孽般倾城绝色的容颜,那人眉心点缀着暗红的朱砂记,明媚的双眸左右环视着四周,一副孤高不可亲近的模样,丝毫不畏惧这荒山野岭的寂寞。明明身为男儿身,可这张面容,即便是两侧的侍女见了,也不禁自愧不如。 放下了车帷安心静坐,他整理起自己色彩斑斓的绮罗霓裳,缓缓抚弄着百褶的裙摆。 不久,车夫忽然紧扯两匹赤色骏马的马缰,任由它们嘶叫着,烦躁地蹬着双蹄。 一侧的侍女掀开窗帷,恭敬地对车内的人说道:“主子,有人拦车。” 透过小窗,云暮容平静如水的眸子望向窗外风景,已是林密草浓,再往前走,恐怕越是危机重重。想要渡过这重密林,怕是要经历不少次这样的阻挠。 他并不在意是谁拦车,脸上既无恐惧也无愠色:“谁?”声音相比普通女子的要粗几分,可粗中又带着些许暧昧娇气。 婢女直言不讳道:“山林野夫罢了。” 听这小婢这般不屑的语气,拦路的大汉怒气冲冠:“好个小丫鬟,竟这般小瞧爷爷,看爷爷把你捉回寨子里去好好****你。” 车中之人轻哼,嘴角微微扬起轻蔑的笑意:“烦人,全杀了。” “遵命; 。”婢女放下车帷,冲前头的四名护卫挥手示意。 护卫拔刀的瞬间,马车已然再次开始行进,完全无视着拦路的人。 刀光血影之间一条血路铺展满地,即便从山上冲下再多人数的山贼,也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下次这种事不必问我,直接杀了就是。”长长林道,略粗的声音在林间悠悠回旋着,那声音甚至懒得嘲讽满地的尸首。 直路北上,披荆斩棘,前面的人不停地为她开出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供马车前行。 隐隐约约听得见瀑布的声响,这荒山野林地方,美丽动人的景致总吸引着人的注意。 云暮容倚身车中呼呼大睡,不到日上三竿也懒得睁开他乌黑漂亮的眼睛。 这时,窗外景色已是断崖绝壁的地方,马车就准备停在这高山一角。可还没等马夫把车停稳,便听见后面有人大叫着:“你们是何人?此处乃凌仙宫禁地,外人不得靠近,请速速离开!” “草木繁茂于兹,妾身喜爱清秀好游山玩水,既不是宫廷重地,哪有不让举步的道理。”车帷被马夫掀开,露出里面侧身斜坐的貌美主人。 两位没见过世面的青衣弟子看着眼睛都直了,只见车里那人屈起一条腿,褶裙褪至股间,一截雪白如瓷的长腿显露眼前,一股鼻血顿时塞满鼻腔。“姑、姑娘请自重。宫主有令,不得外人接近就是不得接近,还请姑娘莫要为难我们啊。” “我要偏是喜欢为难你们,该如何是好呢?”他掩唇,学着某个青楼妖姬的矫情模样,笑嘻嘻地说着玩笑般的话:“不往前走倒也可以,这路走着倒也十分不便,你们若是愿意告诉我怎么能到北边去,我便不走此路。听说北边的山巅有个名叫天之涯的地方,甚是有名,悬崖绝谷,千里迢迢来到怎么也想看上一眼。” 两人似乎对这个慵懒的“女子”毫无戒备之心,听说她愿意离开禁地,忙替她指路:“天之涯并非凌仙宫范围,为您指路是我们的荣幸,还请这样走。”说着,就伸手给马夫示意。 “妾身谢过二位高人,月荷,还不快赏?” 两人喏喏地接下受赏的银子还不算乐乎,非要跑到窗边,透着小缝猛瞧那绝世容貌,小婢赶也不走。 没想到这就得到了天之涯的信息,还真比想象中的容易百倍。凌仙宫子弟向来极少与世人打交道,即使能防备别人靠近隐秘的宫阙,也难防其他心机。 马车还没走多远,队伍里的人便能听见身后的两名子弟痛苦**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响亮,而且很快便没有了气力。小婢重新用牛皮纸将所谓的银两包好,放在自己的包袱里。那不过是两块被打磨成与银锭差不多模样的石子,涂上了剧毒的银色漆物,触之即死。 云暮容眼睛也不眨一下,依旧笑容满面:“凌静寒想害我,还要多在宫里修行几年,否则出来了,也迟早要被我‘吃掉’的。”他边说着,边解开发髻,散落的长发斜披在肩上,慵懒并妩媚。 “少爷,似乎前面便是天之涯了。”名叫月荷的小婢指着山上被刻字的巨石道。 他们竟把太子带到这种地方来,到处都是陡峭悬崖,想必没有让他生还的打算,朝廷江湖,早就势如水火; 到底是谁给凌静寒出的主意,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他难道就不知道,以云暮容今时今日的地位,朝廷根本不敢动他分毫吗?区区凌仙宫,不过武功高他些许,倒也敢出此下策。凌静寒那个懒人,也该出山来瞧瞧他云暮容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了。 他从马车上走下来,在侍卫的辅助下徒步登上高山。 眼前的景色倒也十分别致,因为天之涯地势极高,陡峭且难以攀登,山顶是百来方圆的平地,普通人一旦上去,便不好随意下来。 云暮容登到半山腰时,便逐渐听见有人在山上抱怨的声音。 “那个该死的云暮容究竟把我们带到这里是何打算,现在物资也被他夺走了,还把我们困在山上,简直是造反,造反!” “太子息怒。虽然证据确凿,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此事是他所为。太明显了不是吗。” “那侯爷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带着圣上的口谕给他送上物资,他居然自己来截也就算了,连太子也敢挟持?” “太子爷,就是这样才更加不妥。” 云暮容边听边乐,想不到还有人帮他解围,这个宁侯倒是个沉稳机智的人。 他于是快步登上山去,扬声说道:“太子也太不赏脸了,人家明明好心好意给太子找些乐子的来着。” 正在惆怅的太子和宁侯听见这娇滴滴的男人声音,不禁寒毛一悚,警惕地望着从山下爬上来的人。 太子一身金黄锦袍,早在试图下山的几次小试中磨得穿孔,连发髻也有些凌乱,听见是云暮容的声音,本是极度愤怒,恨不得要把他当场碎尸万段。怎料得,从眼前出现的那人,竟是个蝉蜕蛮腰,柳眉薄唇的绝世美人,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宁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这样平和稳重的男人,看见云暮容竟也目瞪口呆。“额……云……?” “讨厌!”云暮容挥舞宽大的袖子,害羞地掩面道:“太子还喜欢吗?这个地方?” “喜、喜欢……”太子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光秃秃的山崖顶上,傻傻地回答他的话,直到被宁侯撞击手肘,才恍然醒悟:“诶?云暮容,你这贼人还敢来见我?!”太子的底气越来越虚,他好奇地看着云暮容,真看不出来这个眉心点砂的女人,居然就是他这两天咬牙痛恨的云暮容!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四章 钥匙 乔装得美丽姣好的云暮容此时咧嘴笑起来,不再装女人腔调:“您送我的物资,我已经派人运回府上去了。让太子受惊,暮容实在罪该万死。不过近来暮容为了帮助朝廷削剿江湖贼子,被江湖人士憎恨。如果不把您送到这里,恐怕会遇上比这更糟糕的事,暮容不愿见太子受惊,便委托下人送您来天之涯了。” “你太可恨了,云暮容。”太子眉头紧皱,脸色羞红,低着头不去看他时,才能勉强恢复思考,他似乎并不能轻信于云暮容的说法,质问道“那这封密函怎么解释?” 云暮容接过下人递来的文帛,仔细一看,里面说的竟是如何绑架太子的事,这么露骨的字眼,亏凌静寒的下人能想出来。但云暮容骤然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天之涯上没有凌仙宫的守卫,又做这么显而易见的陷阱,看来凌仙宫很可能有备而来,这么说,反而落进圈套的是他云暮容了。 见云暮容神情变化,太子忙退到宁侯身边,颤抖手指指着他问道:“果然是你做的吗?” “怎么可能是我!”云暮容随手扔掉帛书淡定道:“我若想对太子不轨何必大费周章,这东西不管是谁嫁祸我的都好,我不想牵扯太子进来,所以真话假话太子自己斟酌损益。只要太子知道,以我云暮容的姿色和财势,根本不必跟朝廷较劲。” 宁侯看得出云暮容态度有变,赶紧上来打圆场:“太子殿下,这其中很可能牵扯了不少江湖恩怨,云公子不想说,我们也不适宜插手。您该知道云家在朝廷的地位的,他若想叛变,早就做了,何必还做这么花俏的准备。” “您看我为了躲开耳目弄成这副打扮,就当是委屈了太子,您就相信暮容如何?”云暮容继续谄媚道。 太子还是有些犹豫踟躇,要知道他这两天被吓破了胆子,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顶上,想着必死无疑了,无数遍诅咒过云暮容。但此时见到他本人,却又实在气不起来,毕竟他的乔装比女子还要妖艳,即便知道他是男人,还是难免要动心的; 。“要我相信也行。你说这是你让下人带我来的,怎么好带不带偏带到这种地方。若是能有个惊喜什么的,我就原谅你。” 云暮容撇了撇嘴,好看的容貌显得有些娇气,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刚刚一路杀人如麻的样子。 都这个时候了,要从哪里给他弄余兴节目啊!而且还很有可能有凌仙宫的人埋伏在旁,他能找到这个笨蛋太子已经是费劲心思,连肉体都出卖了,还想怎样啊。 宁侯深思熟路,观察入微,他了解过云暮容的日常作风习性,因此多少对他有戒心,只要云暮容脸色微变他就十分担心太子的安慰,可是太子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也无法平白收回去,那会显得很没威严。无可奈何,他也只有投目光于云暮容。 这可为难了云暮容。 他此时心里正烦得很,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还不待细细去听云暮容就心中一撞,血压直上,急忙抓住一旁的侍卫说道:“快,我们把衣服换过来。该死,是哪个混蛋把她带过来了,看我回去不宰了他。动作快点!” “兰双,你确定是这里吗?唉!好难爬,衣服都破了。”那个声音是那么熟悉,分明就是他一直在意的女人的。 山峰非常倾斜,但对于轻功了得的人来说,并不是十分难爬,所以文妙三两步就冲了上来,比起在凌仙宫的“太平间”爬上来,简直容易百倍。 那瞬间四目正好相对,一个是忙着换衣裳的,还扎着女子单髻的男人,一个是猫儿似的窜上山顶的,男人般粗鲁的女人。 即刻的宁静很快被云暮容的嘶吼声震破,那男人大叫着:“谁让你来的?!还敢顺着我辛辛苦苦开的路来?” “咦!”文妙愣了愣,指着那个人的身影问道:“兰双,那不是你家公子吗?” 云暮容分明听见两个女子忍不住发出了“噗”的笑声,顿时怒火沸腾:“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们!”八名侍卫连忙拦住他,生怕他到时候把“妖娆”杀了自己又死不承认,把罪过加在他们头上。 倒是一直在旁边静看的一人猛地失了魂魄般,死死盯着文妙的身影,双唇的颤抖始终不能平复。“你,你没,你没死?”说话的人正是冷静沉着的宁侯。 文妙抬头看了看那人,只见他模样标致,五官清秀,是个颇具阳刚气魄的男子,可这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真奇怪,她还是第一次在古代觉得某个人这样眼熟的,似曾在现代见过!“兰双,这位是?” “回小姐,这位是宁侯。” 文妙看他眼神就知道这人一定是认识妖娆的,她已经见这种眼神很多次了,不知何时开始,她不再隐晦自己的记忆,或许是有云暮容在身边,说话便更加有底气:“奴家并不记得您。青楼女子,怎会与朝廷显贵相识。说起来,前段时间世上流传着妖娆逝世的传言,那不过是为了给两位公子准备今日的见面。” “诶?”太子看着眼睛又直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美女如云,想不到两三天没看见良辰美景,受尽风沙屈辱,今儿个倒是把不爽快全忘记了。 云暮容和宁侯两人却神色一沉,诧异地看着她; 文妙身穿短衣短裙,被裁破的霓裳毫不保留躯体的美丽,尽显着妖娆每一寸精心呵护过的肌肤。 “云公子早已料到外面有人追杀,不便与太子直接见面,此事真假您看他身上的伤便知。奴家体力不好,走了些许日子才好不容易来到此地,还望两位见谅。山下风景迷人,不如就让奴家带两位四处走走如何?”文妙说着,望向云暮容:“云公子怎么还不派人送两位下山。” 云暮容完全没有搞清楚林文妙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咬着牙恨不得抓着她的脖子问个清楚,不过她的出现倒是给他解了个天大的围。 他边招呼下人稳妥着送两人的行伍下山,边瞪着文妙。 忽然文妙觉得身上一寒,才发现是云暮容瞪她的眼神有些杀意,他问:“你现在是文妙还是妖娆?” “我是文妙!”她悄悄走到云暮容身边,乐呵呵地抓起他的大手:“你猜我找到了什么?作为感激,以后就不要再烦扰我了如何。” 云暮容摊开手掌,那上面冰冷的沾满泥土和血丝的铁器,竟突然显得那么耀眼。 这可恶的东西,这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东西,她是怎么找到的? 云暮容握紧了手中的钥匙,转眼双手抓住文妙的双肩,狠狠摇晃道:“找到这个你就想走?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话了?” 看他一身女子打扮,说着依旧凶煞逼人的话,文妙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虽然不太记得昨天跟这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事情,但被他怎么一摇,仿佛又回想到了什么。 她忙挣脱他的束缚退到一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还给你了,还想拿我怎样。” “我要的不是这个!不是!”云暮容急了,显得怒不可竭:“你给我等着,我去换套衣裳。” 他穿着一身女装,着实连发脾气也没有底气,他有多想这个女人清楚明白,他要的是她乖乖留在他身边,他宁可不要这世上化解恩怨的秘宝。 更衣的手在半空停留了片刻,举起手中的钥匙,又缓缓放下。 从前为了找她,实在花费了太多心机气力,为的就是取回这把钥匙。不,似乎哪里错了。他并不是为了找钥匙而找她,而是从更久以前就为了她,甘愿被刺穿心脏。是文妙弄错了,能够解开恩怨的并不是钥匙,是她。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五章 爱慕之情 云暮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裳,眉心的朱砂还没有消掉,就急急忙忙扭头寻找文妙的身影,可到处都没有看见她,只有陪着文妙的侍女兰双被留在了山峰边上。 “你为什么会把她带来?无视我的命令擅作主张可知后果?”他眉头紧锁,恨不得把面前娇小玲珑的丫头提起来。 兰双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双腿发软,低着头戳着因磨损而布满血丝的小手,紧张地道:“是、是小姐跑得太快,兰双、兰双实在跟不上……”她脸色铁青,以云暮容此时的愤怒程度,她想要活命简直难如登天。 云暮容气得伸手要掌掴她白嫩的面颊,但又惶然想起来文妙了得的轻功,于是这巴掌愣是没有拍下去,只倒是自己生吞了一口苦水,低声啐道:“没用的东西!” 这时林文妙已经跟随大队慢慢下了山去,她甚至没有跟云暮容打声招呼。 那把长相奇特的钥匙如果真的被妖娆吞了下肚,又怎么会出现在世上。而更奇怪的是,这便证明了当初妖娆的确把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上,这钥匙穿越时空了啊!那么说她自己也能穿越时空离开这个时代吗。 文妙命人在山顶拉着绳索一端,自己先行离开了这座陡峭的山峰,再在下面接应太子和宁侯。 三指粗细的麻绳,一次最多只能供两人使用。虽然山体并不倾斜到不靠绳索就无法立足,但太子贵体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她就在山下扶着从山上下来的人,先是太子,再是宁侯。 太子颤颤巍巍的,好几次站在半山腰就软了双腿,不上不下的让人好是为难,陪同的侍卫有不好为难他。文妙咯咯笑起来:“太子再不快点,妖娆可就不等太子了。”太子一急,脸色大红,几乎直接双手松开了绳索,想要直冲下来,幸亏侍卫及时拉住了他。 却见宁侯脸色难看得很,站在山顶迟迟没有动身的意思。 后面的脚步缓缓跟来,停在他的身后:“这个女人很奇怪,连我都弄不清楚她现在又在想什么; 。” “暮容!”宁侯声线较低,沉稳有力,却又温和动听:“妖娆她,确是过世了吧?” “是的。”他似乎是带着很高兴的语气在强调这个事实。 文妙并没有等宁侯和云暮容下山,反而陪着太子先行离去。 此时的她,仿佛正想尽办法在放低自己的身段,驱使自己用失足妇女的手段迎合着官人的胃口。从她是林文妙的那天起,她的娇媚,她的柔情,从来就没有对他云暮容用过!这也是云暮容嘲笑宁侯的同时也嫉妒太子的原因。 为何那个女人要在这时出现在他身边,如果为了解救他的困境,那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装下去了才对吧。 “她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兰双喏喏地来到他和宁侯的身后,如实禀报道:“少爷,小姐说过绝对不会去凌仙宫的,请少爷放心。” “除了这个呢?”两人回过头去,不想再看山下那个女人硬生生摆弄着妖媚躯体的模样,说起来她虽然很美身材妩媚,但她的行为举止实在生涩,像是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献媚过一般。 兰双使劲想了想,怕云暮容一不高兴会杀了自己,忙逼着自己回忆:“兰双没能听得很清楚,但隐约听小姐自言自语说,‘有了这个,就能把家里的事情查清楚了吧’。” “家里?”云暮容凝眸深思,神情严肃起来:“是说池家吗。” 这时的云暮容,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这个女人终于开窍了,如果能把事情的始末跟她说个明白,或许他不必再独自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 然而。 文妙把太子领到了天之涯西部的一个空地处,那儿不再是茂密的丛林,也不是高耸的群峰,而是临近水源的平地。 她带太子梳洗,为太子打点,凡事陪同左右,好像对他再好一点就能得到什么好处一样。当然,太子也会不停打赏她,可她并不对那些瑰宝抱有任何态度,就像那不过是些石头破布。 可云暮容渐渐发觉不大对劲了,自下山以来文妙看也不看他一眼,即使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身上的伤痕也妥善处理了,再或者故意对失礼的属下严加管教,这些都完全引不起文妙的注意。这是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她黏在太子的身边寸步不离,他真想把这个女人拉到面前问个明白! 想不通,只有跟志同道合的家伙一起纠结。 他边灌自己烈酒,边搭着宁侯的背道:“我去救她的时候,那女人已经离开世上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人,她不是妖娆,却做着妖娆的事情。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一看便知她不是她。可你从哪里找到跟妖娆一模一样的人来,又想做什么?”宁侯正襟危坐在满是沙砾的土地上,视线忍不住总想去看她,却被云暮容的一席话引回全部的注意。 云暮容哼笑了一声,眼神暧昧地瞟向宁侯,甚至直呼其名:“不甘心吧; 。圣烨,你也不甘心吧?被那个名叫池妖娆的名妓,当棋子一样耍了十几年,现在她忽然死掉了。你觉得我会甘心吗?!”他喝醉了,从来没有醉得像今天那样快。燥喉的酒都仿佛失去味道,麻痹了的精神逐渐失去控制。 “你喝多了!”宁侯闭上双眼,向来冷静的他此刻正不停给自己找借口:“看你醉的,死人,又怎么可能复生呢。也许她到如今还在利用着你我呢。暮容你可知道,当年我为她派去沙漠的军队,早已不知所踪,全部留在了沙漠里无人返回。不论是她还是你,我都不希望你们再去触碰这个地方。” 云暮容把酒递给他,做出“请”的手势,非要看着他把酒喝下:“哼,世人都把兰苍当圣地。” 宁侯抿了一口,思绪飘得很远很远:“你该早点告诉她们。最近江湖与朝廷越变水火不容,关外更是狼藉,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云暮容醉倒在宁侯怀里,伸手五指都变得模糊不清:“圣烨,我好累……” 委屈算什么呢?这些年杀了那么多的人了,双手早已沾满鲜血,说不定那一天,这些死去的人们也会像她一样回来,向他索命。他早就不像在为自己活着了害怕什么委屈呢?只是太累了而已,只是,想像那天一样有某个人陪着,稍微温馨那么一下下而已。 为什么那个女人忽然要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他,昨天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他不能想象的事情,让那个自称林文妙的天真无邪的女人,变得像妖娆一样不可理喻。 他眼角依旧盯着她的身影看,看她小心呵护着太子受损的手,看她绽开迄今为止应该只有他看过的纯净的笑容。 该死的她,居然敢利用他的爱慕之情…… 宁侯忽然感到肩上一轻,便见那个熟悉的单薄的身影从自己面前离去。一股不安感猛然窜上心头。 “沙”―― 摩擦沙砾的声音。 文妙突然感觉手腕手一紧,便被人从身后生生拖着站了起来,两脚一绊,重心不稳地往后栽去,却栽进了那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你要做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酒气就喷到了她的脸上,她被这酒气刺激得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只见一个男人的脸凑得那么近那么近,几乎完全贴上了她的脸颊。下一刻,她的脑子“嗡”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感觉嘴唇猛地被灼热的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 他居然亲了她?!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六章 愤怒的来由 文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把他推开,因为那个人第一次像今天那么孱弱:“嘭”的一声跌坐在地。 他居然当着太子的面亲了她,他居然亲了她?! 高傲的孤僻的,防备且又憎恨妖娆的云暮容,这是在向太子宣誓他的占有欲吗。她明明是为了解救被人诬陷的他,才会辛辛苦苦装出个妖娆模样来引开太子的注意,这岂不是让她白费了功夫。 但文妙完全没有多余的功夫思考后话,她诧异地盯着云暮容的脸,自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觉得脸颊滚烫滚烫的,几乎烧得七窍生烟。可与此同时,却有另一种情感涌上了心头,惹得她眼睛有些湿润。这就是所谓的被爱着的感觉吗?那个人根本不可能爱她的啊。 忽然文妙被谁拉开了,推着她送往准备好的骄子:“云公子似乎精神有些恍惚,姑娘还是请回吧。” “嗯……”文妙回头一看,原来是宁侯,他总是充当这样的中间人协调着云暮容和太子间的冲突,如果她继续呆在这里,恐怕会继续制造矛盾吧!“也对。太子不必误会,不过一个是青楼女子,云少爷酒劲上来也难免失去控制的。此地是凌仙宫地盘,太子宁侯不便久留。妖娆也且先回百花楼了。” “百花楼?”坐在地上的云暮容突然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跟在文妙身后的兰双见状也忙冲上来,试图解围道:“小姐,家在是池府啊!我们回池府如何?” “不,为了迎合云公子的计划,已经借用池府多日了,果然我这种身份的女人不好呆在那样达官显贵的家里; 。兰双,我们快动身吧。”文妙“啪”地拉起兰双的小手,拽着她就走。 连宁侯都不敢接近那个满面怒光的云暮容,待文妙真的走了以后,才把梳洗准备好的太子接上骄子。 果然太子也素闻云暮容的变化无常,此时也敢多问,他毕竟知道,以清原城妖娆花魁的身份来说,认识达官显贵再正常不过了,其中有些什么利益纠葛,也极不应该过问。不过是一介名妓,他不会很放心上,只是,即便远远眺望着河岸边醉意浓厚的云暮容,也忍不住觉得可怕。那个能够化妆成如此美丽女子的云暮容,果真有着妖魔般的杀气。 离开天之涯,云暮容骑马护送太子回城的路上一言不发,随行的队伍见状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沿路云暮容说要杀的拦路人,他们就杀,说要下马下车的地方,他们就乖乖下来。就连与他相识多年的宁侯,也头一回见他神色这般恐怖。 很快夜幕便要垂下来了,队伍好不容易走到了凌仙宫的警戒线以外,云暮容突然不走了。“他们的目标是我,宁侯请送太子回城休息,过一宿便返京吧。” “他们?”高头大马上的宁侯极目眺望,四下巡视,却全无异常动静,无奈只好问:“那你呢?” “我累了。”说着,他从马上翻身下来,随手把身上的佩剑丢到草丛里去。 宁侯大惊失色,忙命人送太子先走,自己也下马留下来:“这是什么话?” “我不知道。” “你这无所谓的态度,迟早会害死你的。方才你真不应该当着太子的面那样做,她是在帮你。即使你也喜欢上她了,也该清醒一点吧。” 背对着宁侯的云暮容脸上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什么叫也……她又不是池妖娆。清醒?像你一样吗升烨?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她的妹妹残杀至死,看着她为了复仇走入青楼,出卖自己的灵魂和理智吗?她又不是妖娆,凭什么跟我赌气,也学她去百花楼?!” “你在欺骗自己吗暮容,使手段,耍心机,不就是池妖娆么。我听说她在你那里就已经感到很奇怪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宁侯眼光独到,观察入微,可他还是猜错了。 云暮容并不解释,当听到“出事”这个词时,他猛然一怔。确实呢?昨天哭得那么凄惨的林文妙,变作今儿个故作妖媚的她,难道真的是昨天的事让她烦心了吗? 两人沉思着,这时身后的树木开始摇摆不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冲他们跑来,以非同一般的速度。 “也该到了,凌仙宫的杂碎们……”云暮容一把推开宁侯,顺势抽出宁侯手中的宝剑用力一挥,顿时草木被整齐斩断了大片,露出里面向后猛退的青衣众们:“怎么,你们家糜叶右使终于痨病过世吗?这么好的时机居然让我们的人白白走掉。” “该死的云暮容,死到临头竟还敢口出狂言。”青衣人气不打一处出,登时飞窜而来,誓要取他性命。 宁侯见果有埋伏,忙倚靠着云暮容招架的时候从草丛里捡回长剑,砍倒三四名青衣人。 这些人年纪轻轻便被教导与朝廷作对,实在太可惜了,他把几人打得不能动弹,却不杀他们; 。可云暮容却不会这么手下留情,他甚至会杀掉被宁侯放倒的人,全因为心情不好。 “去把糜叶给我叫来!”云暮容一剑刺穿了那人手臂,边摇晃着插在手臂里的宝剑边要挟道:“一个时辰内我若是没有见到她,就把你的兄弟们全都钉死在树上。” 那人痛得嗷嗷大叫,又被云暮容吓得浑身发抖:“不,不可以,右使她……” “嗯?难不成还真的死了啊?那好的很啊!我云暮容背着这罪孽过完一辈子也挺好,省了你们烦我。” “不,右使重病在床,日日咯血,尚不能动弹。”几名青衣想要何止他,但显然这个人比较怕死,原原本本把他们家右使的伤势说个一清二楚。 宁侯看不过眼,按住云暮容折磨人的剑:“不必如此消极,你才刚从塞外回来不久,她们不肯信你也是必然的。糜叶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不若让我去看看她?” 云暮容抬起空闲着的手制止他的想法,反而问青衣人:“咯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从、从这前些天回宫时起。” “啊……是这样啊!”云暮容伸脚踢开青衣人,抽出刺入骨肉的剑,一脸傲慢地道:“你们滚吧!我没兴致了。” 为了防止云暮容临时改变主意再伤害这些人,宁侯赶紧牵来未被吓跑的马匹,与云暮容同乘一骑,死死地用牵着马缰的手臂夹住那个醉鬼。“好了,要去哪里我送你。” “走,去百花楼。”云暮容醉醺醺地指着前方道。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宁侯向来平静的脸上闪现着几分踟躇,再看看被云暮容砍伤杀死的人们,心里恍然有些不安。如果妖娆真的还在利用云暮容,等哪天这个人真的不愿意再被愧疚折磨下去了,她一定会死的。 从郊外去清原城并用不了多少功夫,可是云暮容却歪歪斜斜地在他怀里睡着了。对于这个每天生活在杀戮中的人来说,安静地享受一次睡眠,怕也是很奢侈的事吧。 “你何必让自己这么累,直说了不好吗?她们终有一天会记起来,在某年某月的血色夜里,是个男孩把她们从灭门惨案中救出来……” 马儿停在了云家大院的门外,见到了琮管家后,宁侯便离去了。 而宁侯的目的地,在百花楼。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七章 遥远的缠绵 兰双挡在了文妙跟前,死活不肯让她靠近巷尾的百花楼,一旦她走到集市中心去,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妖娆没死的事实,点名想得到妖娆的人那么多,还是她家少爷好不容易把他赎出来的,怎么能让她轻易回去。 文妙本就有心事,一想到要回池府就很不开心。她推开兰双,自顾自地往前走,兰双就一再地冲到她面前,张开双手极力阻拦,惹得她恼起来,忍不住用了些力气,把兰双狠狠扯到墙边。“又不是没了云暮容我就不能活。人家好心帮他,他却……”说起来,自己初吻被索的事情让她至今也没缓过劲来。 兰双完全没有料想到她会对自己使这么大的力气,身子失去平衡,猛地撞在巷子一边的墙壁上,胳膊生疼。 但她很快又立起身子,按着疼痛的地方急忙追上文妙的脚步:“小姐!您待少爷真不公平。昨日是您拉着少爷问他可喜欢你,这事留在池府的下人都亲耳听的,怎能今日就在太子跟前使媚?虽然少爷没有回应您,但您这样刺激少爷,会出大事的。” 文妙脸上一黑。什么?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她昨天迷迷糊糊的心情低落,根本不想开口,怎么可能跟云暮容说话,而且她丝毫不记得自己见过他啊。她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兰双,只可惜这丫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很明显确有此事。 “怎么会……他,他没有回答?”文妙羞红了脸,刚才那股恶气瞬间没有了。 见她动摇,兰双也不管她记得不记得,伸手把她拉着尽可能远离青楼。 可就在这时,竟然有人发现了狭窄过道中的她们,那些人一身平民布衣,相貌平平,见到文妙立马大叫起来:“那不是百花楼的花魁吗?!听说她被赎身以后也难逃红颜薄命,不是死了吗?” 这一叫立马引起了集市里的人对小巷子的注意,文妙一时间进退两难。她本来是想赌气在青楼便是兜上一圈就回去的,没想到真的那么多人认得她。怎么之前她经过集市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回事。 握着兰双的手紧了紧,她很害怕,本能地向后退去:“兰双、我没想到真会这样; 。” 兰双的身影立即晃到她的跟前,空手却做出招架的姿势:“小姐快走,兰双受少爷之命,即便是死也要保全小姐不受任何伤害。” 这可是罪过啊罪过,文妙是万不会赞同她这说法的,实在太不人道了,死什么的,怎么可以为了别人的性命牺牲自己呢?何况这些人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吧。 文妙把手搭在兰双张开的手臂上阻止道:“我轻功好,我们逃吧?” “咦,小姐果真不去百花楼了吗?” “本来就只是想散散心而已啦!不是真的想去。” 文妙话音未落,转角突然多了几名壮汉,身形魁梧彪悍,一个个胡子拉扎的,看上去十分粗鲁骇人。加之他们都穿着同样款式的粗布衫,怕是哪里来的同伙。 其中带头的大汉一巴掌拍开围观的路人,走上前来把文妙看个仔细,边嚷道:“都走开都走开,百花楼的人来亲自确认确认。” 文妙骇然,怎么百花楼还有“亲卫队”?而且这出现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要比轻功文妙即使带着兰双也能逃过这些人的追赶,但被发现“妖娆还活着”这事果然不妥,文妙尴尬地交叉双手做出大大的表示“错误”的手势,可不论她怎么解释自己并不是妖娆,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更何况她这一身装扮着实要迷瞎多少男人的眼睛才甘心啊。 不知道为何她总有种“云暮容会突然出现”的错觉,最害怕他神出鬼没了,即使被他救了不少次,但在这种群众中出现,怕是要出人命的吧。 忽然,嘈杂声戛然而止。 “咦,小姐你看!”兰双微微让开了道,指给她看。 只见人群中有一人正骑着高头大马徐徐走来,百花楼的“亲卫队”见状,竟纷纷鞠躬俯首。 那人威风凛凛,仪态高雅,必是人中龙凤。 文妙瞪大了眼睛,惊悚畏惧地看着那个人――很遗憾那人并不是云暮容,而是刚刚分别不久的宁侯! “宁侯怎会在此?!”文妙更尴尬了,要知道这个人她真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而且打心底里有种厌恶感、违和感,加上他对云暮容和妖娆似乎都很熟悉,更让她不安。 宁侯下马,屏退了众人。“妖娆已经赎身,即便没有如流言般离世,也与百花楼再无干系。你们速速离去,我与这位小姐有话商议。”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严谨地用“这位小姐”称呼她。 待众人退散后,他才冷冷地问道:“你是在利用暮容?你不是说过点到即止,不会对他动真感情,也不会伤害他吗。可是你竟然让他动了情,却又狠狠伤了他。你究竟是在做什么啊池妖娆?这不是我认识的你。” “我……”文妙顿了顿,心里觉得可以说:“我不是池妖娆。” 宁侯徒然蹙眉,吓得文妙打了个激灵,缩到兰双身后; 。“暮容说的是真的?” “池妖娆死了,她的后事由我接手,仅此而已。再说我也没有伤害云暮容,是他在伤害我,而我不过是……不过是生气罢了。”文妙边说边打量这个人物,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昂首挺胸的姿态、满眼尽是温柔却又时时严肃的这个人,她的思绪稍稍再往前延伸一点,就完全记了起来!“啊!是那个人!啊啊啊!跟妖娆那个的那个人!” 对了,她怎么会忘了呢?明明前不久才初次见面的啊。 那个,妖娆用文妙现代的身体,使劲缠绵的那个商务子弟! “叫圣烨来着。”她甚至记得起妖娆用妩媚带喘的语气喊着他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名姓是否一样,但分明就是眼前这个人! “你记得我。”宁侯定论这个事实,却质疑她的反应道。 文妙脑子顿时像炸开了锅,接二连三的事实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拒绝跟这个人有任何交流,她又羞又气,脸色紫红。转身反拉着兰双的手逃也似的展开轻功夺路而去,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怎么可以用她的身体做这种事呢?她反复想着这个问题。 可是?出现在古代的人竟然也出现在了现代,这种事不可思议呢。难道这个世界跟那个世界彼此间有着什么共通点? 其实,早在文妙决定寻找钥匙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想法。她假设里认为她认识的现代中的那两位,跟古代早早离开池家姐妹的两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不是她应该去做点什么?来弥补她的空白。 现在被这两件事一骚扰,连基本的想法也维持不住了,她恨不得一头栽进自家的被窝里,醒来拍拍脸颊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 两人飞快地跑到池家,文妙命兰双准备好换洗的衣裳,自己边脱边冲上房间的大床。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我要被窝,果然还是把自己投入温暖梦乡神马的最幸福了。 文妙脱个精光,钻进被窝使劲滚了两滚,想要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忘掉。 可是?她滚着滚着――卡住了! 有什么居然把她卡住了!文妙顿时脸色极黑,头上挂下了无数条黑线,乌鸦在来来回回盘旋着,警示着她某个恐怖的事实―― 床上特么的竟还躺着一个人!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八章 诱惑 那人睡得很浅很浅,浅到一碰会醒的那种程度,所以说文妙发现得太晚了啊。 手肘碰到那个人的刹那文妙已经神经反射地想要逃离出去,哪会想到那双令人猝不及防的大手,竟会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呼着,被拉进被窝里更加温暖的地方,一口酒气徒然喷她满脸,便见到云暮容的面颊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 想必云暮容醉得实在厉害,不但脸色绯红,而且还有些神志不清,他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竟是朦胧和迷离,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难道在梦游吗?这个人。”文妙小心翼翼地躺着瞅着他的脸,动也不敢动,如果不是听下人说云暮容睡得浅,喜好梦里杀人,她现在肯定第一时间裸奔也要离开他。 可文妙很快就知道后悔了。 虽然云暮容看她的神色很迷惘,很像梦游很像醉了,但文妙忘了这是个男人,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男人。 文妙浑身打了个冷战,从背后寒到骨子里,她差点忍不住惊叫起来。 手!这混蛋的手在摸哪里啊?! 那只钳住她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另一只手却搭在了她的脸上,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渐渐滑下去,滑下去……文妙脸色腊白,着实忍不下去了,立即拉住了他搭在她脸颊上的手,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受不了那股呛鼻的酒气。 “文妙。你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么。”云暮容突然开口说道,除去那些酒气让人敬而远之,他的人倒是一反常态地温柔。没有烦躁和猜忌,他竟也能是普通人的模样。 被这话一提,文妙心里更是慌得很,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啊。“我,我不是问你,吧……”难道是因为太嫉妒妖娆有这么多美男子作陪,难道是嫉妒她们可以被亲密的人所守护所以才问了奇怪的问题吗?这么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看来听者有意了。 文妙登时羞得想跑,不要,她不要听到回答。她既没有喜欢上他,却也不想听到被讨厌被遗弃的事实,他一定是喜欢着妖娆吧!即使亲了她,也不过是因为妖娆吧。 可是她越想逃,那只手却捉得越紧,紧得几乎正融化着她的孤独; 这时,云暮容突然地翻了个身,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整个人竟压在了她的身上!这么快速的动作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话说有人喝醉了梦游了能有这么快速的动作吗?果然这货会杀人吧!该不会等下要掐死她吧?! 文妙察觉到有些不妥,脸上既羞涩又恐惧,她下意识地喊着:“兰双,兰双快来!” 没想到这么一叫,身上的人似乎清醒了几分,看她的神情比刚才认真了许多。 要知道此时文妙身上连亵衣都没穿,她从前就有裸睡的习惯,来到这边也没能好好改过来,因为总是觉得古代的衣裳老不洗神马的很不卫生啊。一个大男人正压在上面,她每一个心跳他都能感受到,更不用说她肌肤的柔软和弹性了。这么让人羞耻的事情,云暮容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都说了没有问你了,也不要你的回答。 “我喜……喜……”他顿了顿,脸上的红已经辨别不清是醉意还是心意,当初被血沾染的面颊,此时看来如此俊美温柔。 文妙听着,心中一抖,他莫非是要说“喜欢她”?这是真的吗?明明说要亲手杀她的来着,如果不是为了代替妖娆留在他身边,拜托他带自己去一趟兰苍,她或许不会选择跟着他的呢。 然而那么那么想要听下去的话,云暮容却戛然而止,温热的唇轻轻对上了她的。 突如其来的亲吻总让她始料不及,正想推开,云暮容却越亲越激烈。原本只是青涩地贴在唇上,忽然却深深吻起来,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吸吮着文妙心中未知的悸动,她被迫迎合着这种感觉,直到那燥热的舌尖触碰到她的唇,她才如梦初醒地拒绝道:“别、别这样,云少爷……我不是妖娆,我不是……” 那人顺势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婆娑着,亲吻着,在她圆润的耳垂上用牙齿轻轻摩擦:“我知道你不是。” 边说着,他的左手忽然抚在了文妙的胸部上,那有着青春生命的悸动的地方,从未被异性碰触过的地方,此刻竟在他的鼓掌之中。 文妙反应极大,她用力想要扯开他的手,却不想他摸着少女敏感的位置,揉捏着抚弄着。 那种羞耻感和躁动感迅速传遍了全身,传说中的酒后误事,绝对就是这个了。她的恐惧加妖娆的力气,都完全没有办法挣脱这个男人的束缚,她害怕,其实最让她害怕的是,这个男人清醒过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不想成为酒精的玩物! “不要这样,我还没……还没结婚。”未经人事的少女,怎能不恐惧。如果云暮容真的喜欢她倒也不是不能考虑,问题是这个人的话说道嘴边,怎么却不说了呢。 云暮容脸上忽然勾起一抹平常常见的坏笑,通常她看到这个笑容,总会知道接下来没有好事:“嗯?妖娆早已不是完整的女人了,你的身上,有跟她一样的印记。你是她,但又不是她。没关系,别怕。”云暮容哄着她道。 说罢,他的手又向下移动起来! 文妙明白他的意思,可这根她不想被欺负是两回事。既然挣脱不了他的力气,那问个清楚总可以吧?“那么,你,你喜欢我?” 话还没问完,门外响起了兰双的呼唤声,那丫头是小碎步跑过来的,压根不知道文妙正在屋里被她家少爷折腾; 。“小姐,衣裳已经准备好了,兰双给您拿进来。” 兰双要是闯进来,怕是会惹恼云暮容的吧!况且文妙也不想被她看到。文妙赶紧叫道:“不要进来!快离远一点!” 没想到比文妙呼唤速度更快的是云暮容的内功,那家伙竟然不闻不问,鼓足内力的手掌向外一推,整扇门都飞了出去。幸亏兰双是云府下属中反应较为敏捷的,文妙一唤便登时弹开,否则这一击恐怕就没有命活了。 只不过,让文妙傻眼的是这下子大门也没了,两个人在床上一上一下的姿势完全暴露在外,他竟然没有停止动作的意思! 被褥已经因文妙的挣扎而褪到脚底,云暮容身上还穿着亵衣,可文妙果真一丝不挂的啊。 兰双见状,忙低头主动退下,顺便屏开了院子里其他下人。顿时整个房整个院除了他们俩竟没有他人。 这该死的云暮容,该不是想打开房门让全部人观看他非礼她吧!这货真的醉得不浅吗?是故意的吗? “你是不是醒着啊混蛋!”文妙慌了,用最大的力气把他推到旁边,自己拉起脚底的被子裹上。 云暮容搔了搔头道:“我是醒着。”他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像喝醉的人在说“我没醉”一样,看来还是不要太在意他比较好。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反正,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的不是吗?!”文妙自我否定道。 “啊!”云暮容放下搔头的手,叹了口气,终于从床上下去,缓缓地从空洞洞的门扉处走了出去,疲惫的身影越来越远:“是啊!对不起,我脑子似乎也有点不太清醒。” 这是什么意思。啊?“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啊?! 文妙呆呆地坐在那里,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原来真的是因为妖娆么,又是我被遗弃了,妖娆却得到了。 那个女人自从死后在她的身上复生,不但得到了心爱的人,还得到了所有亲戚的爱,得到了所有朋友的关怀,为什么她得不到,是因为她笨吗?对,她确实很笨,她不懂得跟别人交心,因为她害怕失去,活该她总是独自一个人倍受孤独的滋味。 明明都想要给他了,明明已经再也经不起他的诱惑了,为什么他却开口说了“对不起”,而不是说完那句“喜欢你”,哪怕,哪怕是欺骗她的也好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二十九章 挚爱妹妹 文妙默默地穿好衣裳,默默地把自己埋进被窝,默默地流泪。 她想过很多事情,比如,留在凌仙宫就好了,比如,是不是应该像妖娆一样,跟圣烨在一起。自从她遇上云暮容以来似乎就总是命运多舛。虽然大家都说只有他知道兰苍的地点,可是如果没有他会活得更好,为什么还非要去找兰苍? 说起来,找兰苍不过是因为她没事做想要给自己找点事罢了。虽然那一度成为了想要跟在云暮容身边的借口。那个如此在乎妖娆,如此疼爱妖娆,连灭门之仇也知道的云暮容,会不会也分她一点关怀,不要向凌静寒或是宁侯那般,只记得妖娆的存在容不下他人。 如果当初不是他呼唤了她的名字,她是不是就不会用这么认真的眼神地看着他。 “兰双。” “奴婢在。” 兰双虽然不是她的婢女,却对她十分尊敬。其实这些日子让她跟随自己,必然受了不少苦,文妙没有什么能赏给她的,她倒也全不介意。 “云暮容不会再来池府了吧?”她说话的时候,感觉很像被打入冷宫或是受到冷落的嫔妃,尽管自己对他而言一定还有利用价值,但如果知道他不会再来这里,竟也是件极度忧伤的事情。 兰双扶她起身,知道她不会再睡了,便为她梳理长发:“小姐多虑了,少爷还在池府从未离开。” 文妙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再看看窗外,已然明月高照:“从下午到现在他都没走吗?那他在干嘛?” “少爷命人煮了许多解酒汤喝,喝过后便去侧房练功了!”兰双说着说着,像想起了什么?便小声在文妙耳边说道:“小姐,听下面人说,凌仙宫的糜叶右使得了重病,眼见就要因咯血而性命垂危了。尽管少爷提醒过不要与小姐提起此时,但自小姐谋杀少爷未成以后,兰双便知道小姐与糜叶小姐情谊深厚,您今日救了兰双的命,兰双实在不忍瞒着您。” “糜叶重病咯血?”这又是个震惊人的消息。不过,对于知道了糜叶两次想要杀死亲生姐姐的文妙来说,她只是震惊,却不在意:“我真的对她很好吗?即使知道她要杀我也是如此吗?原来我总是这么傻的人啊。” 兰双或许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她补充道:“小姐确实如此呢。” “好吧!你先下去。” 屏退了兰双,文妙此时五指交合,在没有房门的基础上,泰然自若地让精神穿越时空,去见见那个“幸福着”的女人。 随着脑袋的鸣响渐渐消退,文妙睁开眼,眨了眨眼皮,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看见她想看见的那个人呢?妖娆把她屏蔽了吗。 “啪”的一声响,无数盏雷射灯全部打开,光束聚焦在一个突起的平台上; 。只见那个女人双手被铁链高高吊起,双脚离地,她浑身暗红色的鞭痕,顿时惊悚了文妙的双眼。 文妙转头去看开灯的人,只见是七八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正行着正规的步子,走到主座台下落座,各个神情凝重地盯着被吊起的女人看。 “你为什么要盗取国家机密,是哪国派来的特务。” “你听不懂国语吗?我们调查过你的全部背景,可是只能查到你七岁之后的事情,你七岁之前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 “如果不从实招来的话,后面的刑罚还多着呢。” 妖娆始终双眼紧闭,对众人的问话毫无反应,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不想给反应。 文妙此时心疼的再不是自己的肉身,而是妖娆的自虐,她没事干去招惹了什么人啊。她赶忙跑到妖娆身边,想要伸手去解开铁链子,可是手却穿过了铁链,毕竟是灵魂啊!没有办法触摸现实。 她又急忙去看妖娆的脸,那女人非常非常虚弱,以至于尽管睁着眼睛却没有力气抬头去看她。“你来了啊……真不是时候。” “她在自言自语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在小黑房里不停回旋,震耳欲聋。 妖娆抬高了一些音量,对他们说道:“我不会说的,尤其在某个人在的时候,我更不会说。”说着,眼角瞟了瞟文妙,忽然嘴角扬起自豪的笑意,轻声对文妙说:“我晕过去的时候,可是跑到你那里看了哟,我们家,小暮容果然,很喜欢你呢。” 文妙别开头去,对此不加理会:“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怎么办才能救你。” “你不用担心,圣烨,他会来的。” “到底在干嘛啊池妖娆,这些是什么人?” “你来这里,有事?” 对于文妙的震惊,妖娆始终不作回答,嘴硬得像封了铁水一样,可这样的池妖娆,却无论如何都透露着可靠和安全的感觉,果然这样干练精明的女人,他更喜欢吧。 见她不作回答,妖娆继续无视着对面的几位“判官”先生,即使他们走过来想要用刑,她仍然脸上带笑地道:“文妙,你对别人太防备了,跟我妹妹一样。试着敞开你的心扉去接受别人,爱着别人,也许,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文妙害怕这些人的靠近,可当她想阻拦,却怎么也无法触碰,急得她几乎想要抱住妖娆。 “别怕,我感觉不到痛!”妖娆笑眯眯地说着:“所谓的蚀骨之毒,是我妹妹给我的礼物。千年时光,都能妨碍痛觉神经的好药。” 穿越时光这说法太离谱了,明显是你在地狱换灵魂的时候,就不知道用什么条件得到的这个技能吧。只是重点是:“你知道是糜叶杀了你?!” “是的。可是啊!我最疼我的妹妹了。不管世界上的谁,为了什么?想要伤害我妹妹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妖娆的眼神非常认真,如果让她知道了糜叶就快病死的事,会不会气得自杀再穿越回去啊?虽然这种事不大可能成功吧。 文妙点了点头,确如兰双所说,她很疼爱妹妹呢。“我没别的事了。妖娆,你快点结束这个自杀式的举动吧!明明能活得更好的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腾自己。” 妖娆也微笑着看了看她:“是呢?从前我就是,这么喜欢,破坏自己幸福的人。你难道,就不是吗?假装不幸,你和我,还有小暮容,大家都是笨蛋。” 话到这里便完全断开,文妙重新在自己漆黑的房间恢复神志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文妙叫来兰双,吩咐她下去了解一下糜叶的近况,随时向她禀报,此后便再无心睡眠,在院子里走走散散心。 想想原来妖娆是可以跑过来偷窥她的啊!怎么她一点也没发现。不过那个女人简直比云暮容还不可理喻,完全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兰双所说的侧房,大门洞开着,里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空床榻作为摆设。 没有进去,她选择了扭头就走。 对这个男人她已经无话可说,感觉就像被玩弄后各走各的路了。 她怎会知道,站在门后云暮容,其实正端着一碗喝了大半的解酒汤,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想要唤住,可实际却成了呆呆的傻站着,连见面也成了十分尴尬的事情。 “兰双,她要知道什么事?” 刚刚端第三碗汤进来的兰双早被扯到门缝里去了,吓得她大气不敢喘一下,此时听少爷问她话,忙回过神来:“少、少爷,兰双知错了,还请少爷原谅。小姐她听说了池糜叶的事情,想要打听近况。” “不是让你们别告诉她么。都把我的话当汤渣倒掉了吗?”云暮容很是愤怒,却又不敢大声说话,这副神态的少爷兰双还是头次见到:“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那个人一回来报告,你就当是你听见的,告诉她吧。但万不可以让她与凌仙宫的人有任何接触,哪怕只有一次,我都要你以死谢罪。” “是……是,兰双知道。” 知道了心爱的妹妹的病情,那个女人会怎么做呢。明明已不是姐妹,她根本不应该记得糜叶,为什么她还那么在意糜叶的事。云暮容同样无法安宁,他猜不透这个人,却又十分期待猜透,可麻烦的是,他再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靠近她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章 互不相让 听说糜叶的病情越加严重了,如今连下床都变得十分困难,据说还总是做恶梦,梦见有人要杀害她。真是的,不知道静寒有有没有好好照顾她呢。 文妙坐在后院的老榕树下乘凉,古代的六月没有现代的那般炙热,往有树的地方一坐,便能感受到四处来风,十分怡人。 池府增添了守备军,里里外外把池府围了两三层,本就极少人经过的空宅顷刻间就“热闹”起来,把她如笼中鸟一般软禁着。 他们实在多虑,文妙根本没有想过出去寻找糜叶。即便妖娆很在乎妹妹,即便妖娆说让她多“爱”别人一些,可那是妖娆的生活方式,不是她的。从兰双的描述来看,文妙约莫能够猜测出糜叶所梦到的人,必定就是被留在了凌仙宫的侍女小妖,她对糜叶恨意日渐浓烈,难免是要做出的什么的。 虽然觉得糜叶被鬼魂纠缠很是可怜,可那个年纪轻轻就遭人谋害至死的妙龄女孩,难道就没有为自己性命复仇的资格了吗? 这么想着,就觉得自从来到了古代,自己的思维都变得可怕了起来。 不远的长廊中,有个粉色衣裳的女子正朝她碎步走来,手上端着一盒桂花糕,清香的气味悠悠传来,给乘凉增添了几分惬意。 “小姐,您别在这里坐太久了,小心着凉。来,尝一口兰双亲手做的桂花糕如何?”说着,她便将金丝镶的锦盒递到文妙面前。 文妙抬眸仔细看了看兰双,这个女孩还很年轻,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云暮容,才被派来服侍她林文妙的。这些天又是满地找钥匙又是跋山涉水,实在苦了皮光柔嫩的她。“谢谢。”文妙轻声道。 兰双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便靠着她一同坐在榕树下的沥青做的平台上,晃动着双腿:“小姐客气了,能服侍小姐是兰双的荣幸。” “是吗。”文妙感叹道,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但那并不是疑问,反而夹杂了些许遗憾的感觉。“对了兰双,你家少爷怎么还赖在池府不走,他难道不用回自己家吗?” 兰双掩嘴偷笑,指了指这个地域面积颇大的古宅:“小姐,这个地方早已归至少爷名下,他想去想留,我们做下人的又怎能干涉。您便安心地住在这里吧!您若是不喜欢,是绝对不会碰上少爷的。” “不会碰上,是什么意思?”文妙听得云里雾里,刚明白了这里已是云暮容的地盘,却又对后面半句不能理解; 兰双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忙跳下来向她行大礼:“兰双冒犯小姐了,还请小姐息怒。”看她的模样刚刚还好好的两人像亲密的朋友似的,怎么突然就要跪下了。 文妙忙把她扶起来,伸手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尘:“傻丫头,息怒什么啊!我不过是个被软禁的妓女,你不用太把我放在心上。如果你不嫌弃我一没钱财二不得势力,就把我当朋友对待好了。” “不嫌弃不嫌弃,兰双宁愿永远跟谁小姐,也不……”她双眸乱瞟,似乎在窥视四周有无耳目。这孩子,怕云暮容怕得要命呢。“小姐,云少爷早年为了积累实力,确实做了不少坏事。” “你在说他坏话吗?不怕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吗。”文妙提醒道。 “不,您在的话,他是不会过来的!”兰双重新坐在她身边,低眉回忆道:“兰双说句公道话,少爷会变成今日模样,都是为了你们池家姐妹。被他玩弄过的富家小姐十指不能悉数,倾他人家财,归至自己名下,那些为他所利用的富商权贵,全都不得善终,妻离子散的无法尽说。” “为了池家吗。” “是的,小姐,他所积攒的一切全都为了池家。可当他得到了这些势力的时候,您和糜叶却成了他的反派出现在他的面前。” 兰双看上去年纪比她还小,到底跟随了云暮容多少年才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啊!文妙忽然有点反感,但她自己并没有发现,那种反感,竟然来自于嫉妒。“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少爷喝醉的时候说的,为减少睡眠少爷从许多年前就开始喝酒,却极少喝醉。那一次我们听说此事,正是您刺杀他的次日。”兰双严肃起来,略带请求的神色专注地看着她道:“小姐,兰双不敢揣测少爷心事,但多少能够明白少爷对你们姐妹的情谊非同一般,愧疚也好喜欢也罢,难得少爷那么喜欢小姐,就让他多开心一会好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好吗。” 文妙闭上眼睛,默默地将桂花糕的盒子重新盖上,放进兰双手心,接着,起身离去。 她对兰双所说不再提起兴趣,有关云暮容的一切她都不想接触。再说了,明明是那个人对她做了可耻的事情,怎么反而要她来逗他开心,怎么逗,总觉得逗他开心是要付出生命和尊严的。 “小姐!”兰双想唤住她,似乎还对自己的想法抱有期待。 这时文妙忽然站住了脚,低头沉思片刻,道:“兰双,如果可以,你能帮我个忙吗?” “欸?” 从那次聊天以后,文妙就极少出门了,她把自己困在房间里终日无所事事,当然,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像是为了逃避现实,她总是跑到妖娆那里去,尽管一言不发,也不干扰妖娆生活,但她所见的每一眼都让她觉得眼瞎了更好。因为池妖娆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等到圣烨,相反,是她从那神秘的小黑屋逃了出来,流亡海外,过起了既埋怨圣烨又满心仇恨的生活。 文妙陪着她整个下午坐在伦敦街头咖啡馆外喝咖啡,直到听着钟声敲响了十二点正,始终没有人先开口; 而远远站在文妙门外的兰双,更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心中泛起浓浓的不安。 兰双极尽了力量去为文妙完成她的请求,仿佛只有完成了那个工作,她才可以重新自在地站在文妙身后。 终于,这一天来得飞快。 探子很快回来报告事成的消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文妙,急急忙忙就想从厅堂冲去后院,却不料先撞上了她家少爷。 云暮容休息了几日,该醒的全醒了,可整个人看起来仍十分疲惫的模样。他拦住横冲直撞的兰双,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她问道:“什么事情匆匆忙忙的?” 兰双吓了一跳,跑得太快了所以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她忙行礼道:“少爷,是妖娆小姐想要的信息。” “你是不是忘了先禀报我呢?”云暮容咬牙切齿,话中满是愠气,这些天探子事事与他禀报,倒是这个兰双,居然私底下把文妙跟探子联系在一起还不跟他报告,简直是想把他气死。“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成了你的主子啊。” “奴、奴婢知罪!”兰双急忙跪倒在地,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那内容呢?”云暮容逼问道。 兰双并不是为难,而是她确实不太明白文妙这个指令到底是何意思,她不过照做而已。想来想去,兰双把头压得更低了,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少爷若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小姐。” 云暮容慵懒的脸上忽地一黑,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神色比任何时候都严肃得可怕。 他凑近兰双,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看着那张满脸狰狞笑容的面孔:“胆子大了不少嘛,兰双,你是跟她学的吗?你知道我有很多气没对她发出来,自己想亲身试试了?” 兰双全身上下都自我警告着这具有严重危险性的后果,可她偏是要在这个时候嘴硬:“少爷,您,您明明在意她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她是真的很想听您说的啊……” 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有东西狠狠撞破了一扇墙壁,接着整个的房屋都被震毁了,瞬间化作一团残垣断瓦。夜叉般的男人带着悚人笑容,缓缓离开了那个地方。 “本少爷不擅长做那种事情,还是杀人比较适合。知道了吗。对我没有用的人,我不会留着他……”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一章 自言自语 云暮容从来没有猜想过林文妙会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可是自兰双失踪以后,文妙竟一次也没曾提起过,她既不询问旁人,也对厅堂侧边倒塌的房间视而不见。 他派给去伺候她的新侍女,就这么吃了闭门羹又回来了,满心委屈地向他诉苦道:“那位小姐说不需要人服侍了。” 比这更奇怪的是,当他某一天心情大好,跑到她门外想要聊上两句的时候,忽然听见文妙“咯咯”的笑声,那笑声比在他面前笑的任何一次都要快活,难道屋里有人?他好奇地戳破纸窗窥探,却发现里面除了侧身坐在圆桌旁的文妙外,外没有其他人,而文妙就这么对着对面的空气有说有笑。 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以为林文妙在抗议兰双的事,但一连两三天了,总看见文妙笑呵呵地一个人独来独往,从厅堂走去厨房,又从厨房走到庭院,所有的活她都自己来做,而且尽管只有她一人,却有时谈笑有时责备,简直不亦乐乎。 任何人都看得出云暮容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偏偏林文妙从他身边来来回回地走过,却把他当作透明人! 这一天正好天下大雨,文妙毒素发作全身难受,躲在屋子里没有外出。她并不知道,就在她刚从外面跑回来之前,有个男人已经偷偷地躲在了她的衣橱后面,露出半边脸,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屋外湿答答的,听着雨滴敲打瓦砾的声音,文妙虽然觉得很是疲惫,但听着这样的声响,心底却又很是宁静舒服。 她发了一会的呆,缓缓抬起僵硬的手来地为自己斟茶。 这连串动作并没有任何不妥,云暮容猜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忽然却听文妙清脆悦耳的声音扬起道:“兰双怎样了?”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始料不及,被发现了吗?她的警惕性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高。云暮容啧了啧,心里不耐烦了,就打算出来。 哪知道林文妙却看着另一个方向缓缓叹了口气,居然说道:“是么,是这样啊。那就好。” “……!”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兰双的事,是他亲手做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可这究竟是谁再跟她对话?是他的探子吗? 趁着文妙侧头的时机,他又把身子探出去一些想看的更加清楚,尽管他百分百确定屋里绝无旁人; 。明明什么也没有,那不是疯了就是见鬼了! 他被自己这个猜想吓了一跳,把灵异事件往那个相当于“借尸还魂”的女人身上一套,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说实话我还没好好见过糜叶,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文妙顿了顿,似乎很认真地在听谁说话,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不留在这里难道真的要去青楼吗?我才不去。” “话虽如此……” “我还是不去!” “没错,云暮容确实很讨人嫌,我本打算能安安稳稳地每天在家里煮好饭等他回来,也过上梦想中老夫老妻的生活。白痴啊!怎么会用在那个人身上呢。我真的很想,很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不想找糜叶问清楚任何事,不想知道这个府上发生过任何的错误。可是不去做的话,他们都会不开心的吧!包括那个笨蛋的云暮容,他们都为了这个秘密在拼命不是吗。” 云暮容听着听着,几次怒火冲上来都被按下去。他确实没有考虑过文妙的想法,就像他认定了这个人已不是妖娆那样,一句“对不起”就注定要她背负妖娆的使命,第一次觉得做残忍的事情很不忍心呢。 不过,果然对那个跟文妙对话的“人”很不爽,云暮容终于有点按耐不住了,不把那个人揪出来他就不姓云! 这时文妙似乎有了答案,从她侧脸来看,所谓的答案并不让她快乐,反而是很沉重很消极的事。“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反正,反正云暮容他也不喜欢我。早点了结了这些事就能还他自由了不是么。好了好了,我去做点点心,你跟我一起来吧。” 她的落寞尽收在他的眼底,伸出的手,却连她的背影也无法扑捉。 躲在墙角的云暮容既踟躇又纠结,咬着牙恨恨地道:“谁说我不喜欢了,我,我……我喜……” 他这副受伤的模样又有谁会知道呢?该看的人早就离开了这里。他垂下双眸,心里很不舒畅,总觉得酸酸涩涩的,又带点疼痛感,似乎是哪儿的气血被堵住了一般。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耳畔有股莫名的风声,那风中鼓动着像女子笑声般非常鬼魅的颤动,听在耳里极不舒服。 突然他察觉到颈边仿佛有发丝般柔软的东西划过,对暗器特别敏感的他立即蹲身,急转夺门离去。 才走出不多远,忽地心口一阵闷疼,一股沉闷的气息压在了心头,用力一咳,掌心都沾上了红得发黑的血丝。 他是谁,他可是叱咤天下的云暮容,这点事哪能瞒得过他。 如今留在林文妙房里的那“人”,恐怕就是原本缠着池糜叶的那一个!原来兰双并不是不肯说,而是她也不能明白这其中缘故,果真只是照办了而已。 要想那被凌静寒捉走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逃出凌仙宫,没有这“朋友”的帮忙,根本办不到; 想到这里云暮容既想笑又生气,刚才自己待文妙离去后说的话。虽然没说什么?被它听去了实在不舒服,而且还不知对方是雄是雌,居然跟她呆在同一屋檐下! 不开心,他越来越不开心了,转了个方向朝着厨房走去。 佳肴的香气从厨房猛钻出来,逆着滚滚柴油烟气,云暮容快步走上去拍门,可是清亮的叩门声响起来,他又有些不知所措,不晓得该跟那个女人说什么才好。 不久,厨房里走出一个腰间围着麻布,头发既不盘髻也不戴花,反而用草绳单调地扎成马尾巴模样的女子。她嘴上含着一棵红得发亮的辣椒,手里还握着没放下的菜刀,懒洋洋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什么事?”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打扮,就是在这么烟熏气染的地方干粗活,她依旧有着最清丽脱俗的模样。 待烟雾散去似乎她才把眼前的人看清楚,云暮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她猛地低下头,快速退了两步:“嘭”地把门关上,自己缩回厨房。 云暮容生生咽了一口口水,着实没想到自己来找她是要干什么。 厨房里的噪声非常大,他甚至不能确定她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没有下人服侍你,还习惯吗。”屋里没有任何应答。 他死不放放弃地贴在门上,声音又大了些:“你到底是在为兰双的事生气,还是在为我们上次的事生气啊喂?!” 突然大门打开了,差点没让他摔进去。屋里静静站在的女人,脸上不露任何喜怒神色,平淡如水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看。“云少爷,这世上的女人多得是,您想要玩弄哪家小姐与文妙无关。既然这是您的地盘,那您喜欢文妙住文妙便住,若不喜欢文妙便走。但请您不要再骚扰文妙。” “……” “如您所知,文妙不是妖娆,从没试过跟任何异性睡在同一张床上。如果只是带着玩玩而已的心态,您不如杀了文妙吧!唯有自尊文妙绝不会向妖娆的学习。”说着,再不看他,从厨房里端出做好的玉米羹和点心,擦着他肩头离开,头也不回。 看来这女人真的怒了啊!怎么感觉这时候她比他还可怕。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他傻站在原地被文妙一顿训斥完全无力回驳的样子,绝对要嘲笑他好几天的。 事实上也确实有人看到了,而且,那个人还会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的始末告诉林文妙!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小妖,你说的事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说个不停,就不能静一静么?”文妙捧着一本薄薄的古书,坐在软榻上阅读。本来能看懂的古文字就不多,加上小妖吵吵嚷嚷的,不禁有些心烦。 尽管如此,她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有了生气,她不再是独自对着空屋子过日子了,心中也有几分窃喜。 抬头环视这间干净整洁的小房间,被她布置得粉红典雅,颇有少女气息。 她满意极了,埋头继续看书。 小妖的声音才安分了一刻钟,立即又再她耳畔滔滔不绝地响起来:“文妙小姐,您真该去看看,就算是我家小姐故意引诱他的那段时间,也从来没见他有这种反应。他肯定是喜欢上您了。” 从厨房回来就开始听她说这件事,听得耳朵都快长出茧了,文妙笑着摇摇头,捂住耳朵不想听。 “文妙小姐,捂住耳朵可是没有用的哦!”小妖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起来,吓了文妙一跳,她把书扔开,恨不得钻进被子里不再理她了,小妖终于不再说笑,反而神神秘秘地道:“您打算在池府长住吗?小姐?小妖可不赞成您这样做。池府的事远超过了您所能承受的底线,既然您在小姐身上重生,那便是小妖的主人了,小妖必须提醒您,到了月圆之夜这里的事肯定会惊扰到您的。” “什么意思?”文妙扫视着四周,这个地方她已经来来回回许多次了,倒从没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 小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并不容易向她解释清楚。 可是除了池府她能上哪里去呢?这里不是妖娆的住所么。小妖的言下之意怕是希望她回青楼去,青楼才是池妖娆的常住之地,只不过她林文妙,怎么可能去那种烟柳地方住啊!岂不是白羊送狼口,自讨苦吃么。文妙假装没听懂,下床自顾自地整理东西。 自从天之涯的事情过后,云暮容并没有被太子追究责任,他总是在外奔走,重建他被毁的分舵,据说跟凌仙宫更是闹个水深火热。 文妙很没心没肺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以说,对凌仙宫的冷漠只是出于她对安全感的选择,她决定相信云暮容,决定等到有一天云暮容愿意带着她去兰苍,了结妖娆一桩心事,同时也是出于对糜叶性情飘忽不定的恐惧。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她就没有好好睁眼看看自己未来将要生活一生一世的地方,她害怕去对比这里和过去的不同,她宁肯相信这不过是为了外景拍摄什么的而付出的代价,模拟着古代人的生活。她能够忍受没有电器、没有娱乐,因为她从前就不需要这些,宁静的夜晚,除了朋友偶尔打来的电话,她更愿意将自己封闭在屋子里,缩在角落看书。她不爱热闹,过去是,现在也是。 这段时间小妖经常会跟她说起凌仙宫的事,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说,是凌仙宫的老宫主从罪恶的云家手里救走了池糜叶,而在那场血腥的杀戮夜里,妖娆却被云家的人带走了。大家都以为池妖娆会知道些内情,可年仅十岁的她非但不记得,还从云家手里逃出来,投奔了凌仙宫; 凌仙宫的下人都是这样传说着过去的事。 十岁的孩子,会看不出是非对错么,妖娆明明曾亲口对她说“我看着双亲在眼前死去”,可如果妖娆看清了,为什么还摇摆不定地离开凌仙宫,独自去追求真相? 文妙的逻辑能力是被舞台锻炼出来的,然而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把它用在推理妖娆的过去未来上,她默不作声,其实不过是想让自己从父母的死亡中缓过劲来,继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安安稳稳活下去。她不像妖娆,她不要勾心斗角的人生,管他谁对谁错,她不在乎。 “等我从兰苍回来,我想嫁个好人家,结婚生子,一辈子。”文妙这样回应小妖的说法。 她毕竟不是小妖的正主,这些话在小妖耳里听着,不过使命结束那天的圆满结局。 下午太阳正烈,晒得人发昏,偏偏文妙有点呆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小妖是怨气所聚的鬼魂,晒不得过烈的日光。虽然想要劝说文妙不要四处乱走,这世上对妖娆图谋不轨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不过在文妙的誓言保证下,她还是将信将疑地许了她自己外出。 不过多少次,要从云暮容安排的侍卫底下离开池府,那简直易如反掌。 文妙打着碎花油纸伞,慢悠悠地在喧嚣的闹市走过。 古代的生活环境绝对没有电视里拍的好,文妙左右环视着,即便在这样繁华的城市里,街上还是非常的凌乱,人潮涌动,更有一种汗味四处洋溢。 楼宇间隔非常稀疏,街头巷陌,错落有致的“井”字规格让她不至于迷失方向。左右两旁叫卖的小贩顶着大太阳不停地吆喝,总算接触了人气的文妙心里满意极了,她压低了伞沿遮住自己的脸,晃进一家布料店,想给自己买身平常点的衣裳,不至于这身妖红如此妖艳夺目。 她前脚刚抬起来想要踏进店铺的门槛,忽然有谁在她肩头拍了一拍。 文妙打伞的手便是一抖。虽然小妖已经提醒过她,走在街上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她幽幽地回过头,心里还没想好要以什么表情面对这人,震惊却已经先一步来到她的面容上。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却有一名女子精准地将她的手拍在了文妙的肩上,她面上惨白的神色,丝毫不亚于文妙。 这个女子显然刚从骄子上下来,四角缀花的华丽骄子重新被轿夫抬起来,让道道路一旁,钻进宽阔的巷子里待命。那名从骄子上下来拍她的女子身后跟随着两名青衣侍女,她们垂首不作声,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文妙仔细打量着这名陌生的女子,她一袭雪衣,青丝带飘然垂在两臂弯,乌黑的秀发,用镶玉的银线扎起单髻,垂在右肩,装扮很是清丽脱俗。她的脸非常眼熟,柳月眉下一双如水的桃花眼正死死地等着文妙看,脸上露出震惊而又略带诧异的神色。 文妙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女人,防备之心却是有的,她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让女子的手离开自己的身体:“你找我有事么?” 女子似乎并没有想到她竟用如此冷漠而又陌生的语气问她,脸色更是铁青,拍她肩膀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放; 。她挥挥手,屏退跟随自己的两名侍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要将文妙让到对面的茶楼里去:“我们借一步说话。” 文妙心中一沉,这个略带嘶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她有印象。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清楚吗?”文妙心里乱糟糟的,越看对面那张温婉美丽的脸,越觉得心虚,边说着,她又退后一步,脚跟顶到了布料店的门槛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女子深深地皱起眉头来,漂亮的脸上有些愠气。但这种愠火立即被忧伤取代,她垂下双眸,咬唇问道:“你恨我了,对不对?” 文妙听她这么说,便站住脚跟,立直腰板,重新打起小伞与她擦肩而过:“对不起,我生过一场大病,丧失了记忆,完全不认得你。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跟云府的人说,现在我的命是他们的。”说罢,快步离开她的视线。 想着那陌生女人会不会跟上来问个明白,但是那人没有,她不紧不慢地继续散她的步,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 直到太阳落山,回到府中的林文妙一如出门时那般快活,她跟小妖炫耀自己买到的东西,尽管她看不见小妖的神情,但能够拥有一副皮囊重生的人,果然还是幸运的。幸好小妖并不在乎。 文妙安安静静地下厨做饭,片言只语也没跟别人说起过,即使,她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不得了的人了。 将要入夜了,她的心情很难平静,过去的几天每到夜里她总会上妖娆那里看上一看,因为她实在不能理解妖娆到底在受什么刑罚,又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今天本也应该如此。 可事实上她的计划被无情地打断了。 文妙正用银针扎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喂养靠血液维持魂魄的小妖,可就在这个时候,南面的窗子忽然“嘭”地打开了,声响很大,却没有引起侍卫的注意。 文妙以为是云暮容回来了,从中午之后便一直没有见着他,心想是不是又醉了跑到她这里撒野来着? 这想法登时被驳回,一个雪白的身影嗖然出现在她的窗台上,那人身手矫健,一跃从窗外闯进来。 文妙大吃一惊,僵直了身子站起来,碰倒了身后的木凳。“你怎么来了?” 面前的人正是下午在街上遇到的女人,她此时孤身来到池府,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三章 因果相生 “你是怎么进来的?”文妙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那女人不但白衣胜雪,仔细看去,才发现她面色苍白,病态外露。才从窗外跳进来,便忍不住低声咳嗽,几欲咯血的模样看得叫人心疼。 文妙缓了缓情绪想要扶她坐下,耳边小妖的声音却果不其然地炸了开来,至于小妖说的话,文妙全当作没有听见。她伸手去扶女子的瞬间,女子触电般拒绝的反应足以回答她的猜测。 被拒绝了,文妙并不在意,她自己扶起木凳做回原来的地方,斟茶小道:“姑娘不知道吗?我如今是被云暮容所软禁的囚徒,而这里守备如此森严,只要我喊一声你便无处可退。我以前与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般偷偷摸摸来见我?” 女子看她的目光一亮,脸色却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她侧头瞟了眼窗外,从她还没靠近的那时起,就早已知道云暮容的守备是多么隆重,只是,这个地方她从不想靠近,也绝不想像现在这样与那个美得几近妖孽的女人共处一室。“我不相信,你真的会不记得我吗?你真的能忘得掉我对你做过的事吗?”女子咬唇,能让她这么激动的原因只有一个:“为什么你甘愿跟随云暮容,也不再回凌仙宫来,我听说是静寒亲自把你带回宫的,你怎会不留下?” 能忘掉吗? 对那个亲手把毒剑刺入她肩胛的女子,某个至今仍然幻想着在抚摸她柔顺乌发,拥她入怀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忘得掉。文妙的脑海中闪过妖娆曾说过的话,淡然一笑,为她盈满茶杯:“静寒是谁?我知道云暮容待我不好,却对这个人有很深的印象。至于静寒,我不认得他,自然不想留在他的身边。” 雪衣女子神色非常诡异,深深的好奇中,更多的是诧异。许久的默不作声,她轻轻坐在文妙对面,望着釉瓷杯里的茶出神。“你连说话的方式都变了……” 文妙心中一沉,尽管云暮容以前也时常这样说她,却怎么也没有从这个女人嘴里听到让她觉得不安。 她仔细盯着女子的脸,很像,真的跟自己长得很像,就像在看一面镜子,就像在看过去的自己。那名女子有着温婉如玉的脸,娴静而静雅,然而除了源源不断的忧伤从她的双眸流露外,她的神色中还有浓浓的防备和恨意,像是跟前的人欠了她不少钱一样。 “对了,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姑娘?你是静寒宫主的侍女吗?”文妙明知故问道,声音很是温柔。 女子愣了愣,眉头蹙得比下午更加深沉,她忍不住拉着文妙倒茶的手,难言的苦涩溢上心头:“是,算是……我名叫小叶……” 文妙对她笑笑,收回自己冰凉的手:“小叶姑娘还是快请回吧!若是被云暮容发现了莫说我无法替你解释,就连我自己也自身难保。” “区区云暮容算什么?”那张娴静脸庞的主人忽然吐出一句怒言,喑哑的声音带着魄力和杀意,吓了文妙一跳:“都怪他,都怪他; !” 文妙想安慰几句,可旁边的小妖实在吵得令人心烦气躁。非但如此,似乎被小妖的怨气所使唤,屋子里的摆设、床、桌椅都随之剧烈晃动起来,而自称小叶的女子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滚滚的鲜血。 见小叶拼命掩饰自己吐血的事实,掩面转到一边,运气强逼着自己又把那口黑血吞咽回去,拿出丝巾来将手心的血迹狠狠擦拭。 她的小心翼翼实在震惊了文妙,文妙连忙制止小妖的愤怒。她低声对小妖说道:“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我不允许这个女人活着出去,我要她死!”小妖的狂暴已经丧失了理智,她早已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文妙摆手,用最小最小的音量简洁说道:“你可记得妖娆生前最疼爱的是谁?你以为她死后就会改变吗。” 小妖似乎立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否定这个与自家小姐心灵互通的女人说的话。她迟疑片刻,终于室内恢复了平静,至于小妖还在不在屋子里,文妙并不确定。 她顾不上被震得跌落在地碎成好几瓣的花瓶和茶壶,快步走到小叶身边,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她看得见,小叶防备的眼神死死将她锁定,又任性地掩饰住自己的伤,不让她发现一丝一毫。“我没有事。”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女人呢?文妙苦笑,要知道对待朋友的关心时,她也永远是这种态度。 “你快回去吧。我知道静寒宫主有上好的药,你呆在凌仙宫里,就不要乱走了。”文妙提醒道。 小叶正要回答,突然警惕地看向门口。“恕小叶不能久陪,下次定然还来陪伴您。”说罢,身形闪动,以最快的速度又从窗子离开了房间。 文妙来不及去送,忽然反应过来小叶的慌张是来自哪里,赶紧扑倒地上去拾起满地零零碎碎的茶壶。 是云暮容快回来了! 屋子外面标志性地响起各种各样奔走应答的声音,众人唯唯诺诺将那人迎入府来,依次向他汇报府上情况。这些时候云暮容总是快步走着听着,应也不应半句。 重建被毁分舵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几乎没有时间来池府看她,而她仿佛也成了这里被贵养的小姐,衣食无忧。不知道云暮容那么着急回来是未来什么事情呢。 奇怪的是,今番回来云暮容居然开口向下人询问起来,要不是文妙耳力好,这么小声她估计很难听见。“真的来过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得意。 “是的,已经放他进来了。只是……”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事快说。” 没听见后话,却听见云暮容“噔噔噔”朝她大步走来的声音。不是小说上都写着,武功高强的人走路悄无声息的吗?这货怎么跟一大狗熊似的笨重。可这脚步声越重,她就越心慌,满地的碎片她要如何解释? 果然,云暮容推门进来的第一眼就盯着她的手边看; 。劳累一天风尘仆仆的男人,满脸“被我抓个正着”的得意盖满了他的帅气,狰狞地笑着朝她走来。“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以为打碎我的东西不必赔偿吗?” 文妙哑然失笑,从那天起她便不乐见着这个人,尽管她的身体没有知觉,纯粹是心里的动荡带来了生理的反应,可这个男人确确实实地捉弄了她的感情。“要我赔我赔给你就是,我又不是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依赖你过日子的,不过是一只茶壶而已。”说着她连忙收拾地上的碎片。 奇怪的是,云暮容并不反驳她的话,换做以前他早就暴怒得跳起来了。文妙偷偷看了看他,只见那人的目光投射在桌上的两杯洒了一半茶水的瓷杯,明明只有文妙独自被软禁在这里生活,何须用到两口瓷杯呢? 云暮容满意地一笑,很快把目光重新锁定在文妙身上:“那茶壶可是皇上御赐的白玉游龙壶,你能赔得起?” 瞎吹,明明就是前段时间她自己托兰双去买的,文妙撇撇嘴,这云暮容一口咬定的事,就算反驳也没有意义,毕竟她现在所用的一切,基本都是云暮容给的。“这么说你是嫌我赖在你身边吃你的用你的,像被包养了一样吗?我才不稀罕呢?我自己也会做事啊。”十多岁起,她就以姿色胜人几筹,养育她的姨母便借此机会让她参与拍摄工作,当起了平面模特,自己养活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向来不齿那些被阔佬包养的有手有脚的漂亮女人,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冠上这种头衔。 云暮容却越加来劲,看她的眼神里直放亮闪闪的晶光,狐狸般奸笑的面孔让她几乎毛发倒悚:“你确定?” “有什么不行的,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文妙口硬道,心里却虚得很。 “那好!”云暮容抚掌大笑,一把将正在收拾的文妙扯起来,拉着就往屋外走:“反正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从今往后我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哈?”感情这男人把她当小秘使唤了?原来古人就已经有了这种癖好,专门剥削女人劳动力么。文妙大为不爽,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茶壶么。再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看着她再往前走,就要来到池府大门了:“等、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她紧张地拖住云暮容的手,心中惴惴不安。 “去见客。”云暮容淡定道。 见客?! 文妙的头一个反应便将这个词与现代的用法联系在一起,她是那种在舞台前抛头露面的女人,却不是在官员阔佬前自我贡献的人。这么想着她更加抗拒,死死拉住守在门口的一名护卫:“我不去见客,要见你自己见!”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四章 宴会 彪悍魁梧的侍卫被她死死扳住,却动也不敢动,任由云暮容火辣辣的视线在他被文妙拉扯的手臂上烧灼。 文妙打死不肯放手,大喊:“云暮容你好狠的心。”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是狠心,就该把淑琴接来跟你一起住。”云暮容松开手,张狂的脸上浮起狰狞的笑容,他本该英俊帅气的脸,估计早就毁在他那颗乌黑发亮的心上了。他对侍卫说道:“你们都回云府去,从今天起这里不需要守备了,只留下两三侍女六名侍从便是。” 被拉住的侍卫如获大释,当即允诺,拉开文妙的手,迅速奔走相告这道指令。 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自顾自的跑了,这下她可为自己方才信誓旦旦的说法悔青了肠子:“云、云少爷……您要带我去见客?可是?您不是不想让世人知道妖娆还没死吗?” “我现在不在意了!”云暮容捏起她的下巴,笑容揶揄地道:“你这女人早已经去过了所有我不想你去的地方,见过所有我不想你见的人了,继续藏着你还有什么意思。” 文妙蹙眉凝望着他的笑容,她实在弄不明白一天变一次脸的云暮容心里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那个口口声声亲昵呼她作“小妙”的人,究竟认不认可她不是池妖娆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还要把对池妖娆的气往她的身上撒?难道他就笃定她离不开他,非得寄于他篱下苟且偷生吗? 对了,她忘了,云暮容并没有肯定她不是妖娆,他只是不那样叫她而已,是不是叫她“小妙”,仅仅是出于对妖娆这个名字的厌恶。 可她并不是为了谁谁的怨恨,谁谁的因缘才留在这里的,她很没出息地承认,她是想活得更好,最起码能活下去才留下的。 每过一段时间,云暮容便会为她清理体内毒素,尽管那些缠人的毒似乎永远都不愿意离开她的体内,顽固不化,但云暮容向她输出的内功让她无比温暖,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如今即使雨天潮湿,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僵硬不能移动了,更不会散发出让人恐惧的毒气。 换做静寒,他会这样待她吗?对待一个有可能已然不再是妖娆的人,他会乐此不疲地为她治病吗? 文妙不去想,她毕竟恐惧那个说不定哪天就挥手一掌将她拍死的传说中的妹妹,更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因果情缘。 然而此时的云暮容,竟然想要将她从安逸的生活中拉到残酷的现实里,她不要啊!不要接触这个陌生的世界。 “你被我养着很开心吧?可是我累得很,既然你也说要赔偿了,不如过来陪我?”说着,自己坐在横辕上,命令车夫扬缰启程; 这是通往哪里的旅行呢?文妙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全然没有察觉,这一切,都将归结于一个“阴谋”。 马车很快在一家酒香四溢的地方停下,那酒馆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古朴,红漆匾额高高地挂在二层阁楼外的檐上,典雅肃静,可那扇木门之后,酒楼里却是出奇的喧嚣嘈杂。 文妙长年表演走秀,早已习惯了西方文化的宁静淡雅,反而对这千年遗留的热闹气息好感很差。 她眉头拧成疙瘩,要她此时下车,她心里可有千万个不愿意。 见客是谈生意的意思吗?文妙忽然这样想,兴许她是直接把云暮容跟禽兽对等了,料想他做的事也准没好事。不过这一回,他竟然还真的是为家族事业上了心。 云暮容拉开帷帐,一张平淡如前的脸即可跳入她的世界:“走吧!快下车。” 文妙愣了一愣,起身从另一边走下车,理也不理他。 云暮容失笑,他本来也不想笑,便使了个颜色,顿时两侧骑马跟随的布衣侍从便将文妙扶住,硬生生把她架到了他的面前。“别到处乱走,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宴会?你的宴会叫我来做什么?”文妙心知自己逃不掉,但被这么强硬地架到他的身边,心里简直不爽到了极限,连眼睛里射出的光都是凶狠暴躁的:“我要回去!” “怎么,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吗?”云暮容边问着,边推着她的背往里走。 眼前酒桌延绵,往来人群皆锦衣华服,油光满面,看上去大富大贵高不可攀。女子们窈窕纤细,点绛红唇,艳丽其中。文妙有些害怕,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虽然那是云暮容给的绣着玫瑰的褥裙,可总让她心有却意。“这么多人,都是你要见的客人?” “这宴是我家办的。”他回了一声。 此时喧闹的酒馆顿时安静下来,两层楼阁的人一致看向了他。“咦,云大少爷来了。”有人喊道。 云暮容举目四望,对欢迎着他的人们回以目光:“感谢各位赏脸,云某鄙陋,若不是靠得各位鼎立相助,恐怕现在云某早已露宿街头了。请不要客气,喜欢什么?尽管吩咐酒家便是。”说着,抬手一饮而尽下人单来的酒盏。 酒馆里立即又如雷轰炸过一般闹腾起来,吵得文妙心烦意乱,她想走。躲在云暮容身后的她用力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离开。 可就在这时,她毫无悬念地就被认出来了—— “欸?这姑娘好生眼熟啊。”一名年轻俊俏的宾客笑盈盈地走过来向云暮容搭讪,却先是被他身后的女子吸引住了,他抬头使劲回忆,总觉得应当见过,却又说不上是在哪里。 旋即又有三个、四个人逐渐围上来,将云府的人团团包在其间不能动弹,各个口中念叨:“这位可是云少爷的夫人?”“真是清秀可人的女子。”“太不够意思了,如此倾城美艳的女子云公子何藏着,不带出来让兄弟见见;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却见云暮容脸上浮起坏坏的笑意,文妙便知道肯定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了。 她素知云暮容为人狂妄,出手阔气的同时又对得罪他的人钉死不放,所以清原城的人都知道这回事,都不敢与他接近,如果不是为了应邀来庆功,他们根本就不想出席云暮容的宴会,如有不慎言行,就算天王老子难保小命。因此,如果有人醉了上来胡乱搭讪,总会有各路好友上来跟着搭讪,以缓解云暮容很可能有的对某个人的不悦。 可这一次,她觉得云暮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群宾客上,反而是在她的身上。尽管她不明白为何他要把她带来,但他肯定不会轻轻松松让她吃喝玩乐然后回去睡大觉的。 文妙既没有涂脂抹粉,也没有多余修饰,她不过刚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有些倦意。她看上去非常秀丽,即使在疲倦袭来的时候,它们仍能以无比靓丽的姿态向世人展现。 没有人真正把她记起来,估计妖娆从来不卸妆,厚厚的脂粉就是她的一生。 她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这些纸醉金迷的人们,怕他们会对她产生任何好奇,怕云暮容会把她交给他们。越这么想,她就越往云暮容身后缩。 突然,其中一人两眼放光,扬声大喊道:“咦,这不是百花……” 文妙已经做好了被人围观的最坏的准备了,可云暮容的声音猛地将他打断:“这位是我远房的表妹,名叫文妙。” “……!!”文妙震惊地看着他,他那张向来不是平静地毫无表情,就是狰狞着笑着的脸,那个总想要将她推入无尽黑暗深渊的人,居然会帮她说话,而且,他还清清楚楚说出了她本该有的名字!“暮容……”她眼神如同一只萌猫,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结果,她却看到了云暮容坏笑的神情。 云暮容拉起她的小手,从众人之中开路走向二层阁楼,嘴上说道:“我今番找她回来,是为了完成我的婚礼的。这一天不远了,届时还请各位赏脸。” 众下哗然,云暮容要娶妻了,他要娶妻了?! 没有人比文妙更加震惊这句话。他怎么可能会娶她,他骗人,他骗人! 为什么他不可能娶她,因为他有淑琴郡主,他有婚约,因为他恨她,恨极了她! 文妙惴惴不安地想拉走他,可现实是,她非但没有拉动,而且还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无比凶狠狰狞地盯着她看!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五章 懂了 为什么你要说谎呢?把我拉进这个可怕的陌生的世界,真的那么有趣吗? 文妙惶恐地看着面前那张几近狰狞的面孔,那个熟悉的女子正狠狠盯着她的脸看,半带警惕,半带怨恨,比自称“小叶”的女子更甚。那张拥有灵秀俏美姿色的脸庞,是怎么把“狰狞”二字做得那么淋漓尽致的。 文妙心里大惊,这个女人在这里他竟还把她带来?这是什么意思? 哦,我懂了,我懂了…… 你云暮容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林文妙,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在你面前表露出窃喜和兴奋让你觉得高兴是吗? 文妙这样想着,她看云暮容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另一种味道,那神情绝望到了谷底,憎恶到了极致。她一把甩开云暮容的手,声音低沉地唤道:“小妖,我们走。” 云暮容似乎猜出她肯定会有这种反应,幸好楼上的淑琴郡主只是远远盯着他们,绝不靠近,他可以拦住文妙好好说,慢慢说。“你不是要陪我办事么,这么急着走,你这女人真没耐性。” 文妙瞪着他,早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打心底里不想听他说话,当时被淑琴折磨的情景她仍旧历历在目,看见那个女人的面孔,她的脑海里就不停地浮现着痛苦的回忆。 “小姐!”小妖忽然在耳畔说道:“您不会以为云暮容是要娶您吧?怎么可能呢。我们家小姐为妓数年,早不对达官显贵抱有期待,他们也绝不可能为了您这样的身份放弃大好前程。虽然这样说很对不住您,但小妖必须告诉您这个事实,您跟着云暮容本就是个错误,他们这些臭男人根本不会因为小小的暧昧就对您暗许芳心,从前他就不爱我家小姐,只是受我家小姐引诱罢了; 。您何必为了他伤自己感情。” 文妙静静垂头听着,周围的嘈杂她两耳不闻,可小妖的话却字字入心。 她不会真以为云暮容会娶她吧?这想法真的天真到了可悲的地步。 双亲的墓碑钻进脑海,她开始回忆起当时为何自己那么那么的悲伤,以为可以了,伤痛够极致了,老天爷可以放过她给她一点点幸福,所以她问云暮容:“你喜欢小妙吗”?喜欢吗?只要你一句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站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前头,用尽我所有的力量为你们实现愿望。 可是你没有开口,至始至终…… “噗哧”,文妙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形,明眸皓齿,贴在云暮容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将他步步推上二层楼阁:“跟你们开玩笑的啦!哥哥您跟淑琴郡主的婚期是什么时候?小妙定准时参加的。前段时间得罪了郡主,小妙这里给郡主赔不是来了。”她边说着,边把云暮容往淑琴身边推,自己还要双膝见地给淑琴赔礼。 身穿瑰丽华服的淑琴连忙扭开头去,头上珠钗的垂珠发出“当当”好听的碰撞声,这么雍容华贵的女子,当然配得上财阀云大少爷。 文妙完全没有发现,陪着淑琴一起来的竟然是宁侯圣烨,他伸手阻止了文妙的跪礼,身穿紫色衣裳的他此时正蹙眉凝视着她,比平时看起来更加严肃认真:“文妙姑娘不必多礼,相反我今番来此,是特地带淑琴来向姑娘致歉的。淑琴不知姑娘身份,也不知姑娘中毒在先,对姑娘实在失礼了。淑琴,快来道歉!” 淑琴是先皇兄长平海王侯的女儿,对宁侯来说便是亲戚,名义上是表妹。虽然关系扯得比较远,但两人却是多年青梅竹马,以兄妹相称。 淑琴俏嫩的小脸有些羞涩,她还是很怕文妙,尤其是,她根本不想去看这个女人假惺惺的笑容,此时的文妙,比当时鬼魅般的她笑得更加让人恐惧。“你有什么好高兴的?”淑琴轻轻扔下一句话,便连干两杯清酒。 “郡主不计前嫌,不为难你我哥哥,当然高兴。”文妙这么说着,可她碎裂的心,却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偏偏她自己却仿佛毒已入心,不知疼似的…… 圣烨扶着文妙在淑琴身边坐下,四人围坐一团,与楼上楼下众宾客痛饮起来。 宾客哗然,举杯庆祝宴会,全然不觉楼上无声的战火硝烟。 云暮容被文妙的神情变化给震住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缓过神来,他从前一直想要欺负折磨的那个女人,竟会用那么绝望悲伤的神情看着他,又徒然笑起来,假装释怀地成全他。这种心口疼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搔了搔头,求救似的看向圣烨,可那个人自顾自地喝着酒,理也不理他。这事是他做错了吗? “车马已经为你备好了,后天就可以出发。你收拾收拾,准备走吧!我们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回来便与淑琴成亲。”圣烨抿了一口酒,终于看向云暮容,声音非常淡漠。他们都是十几年朋友了。虽然知道云暮容经常做这些过分的事情,但他没想到他真的狠心对那个已经不是池妖娆的人还这样做,何况,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你,你又有什么能耐伤害到她; 。你到底想验证她什么呢?云暮容?你得到的答案还不够多吗? 云暮容撇了文妙一眼,只见那女人飞快吞下两杯酒,昏昏沉沉挨在圣烨肩膀上装睡。他淡淡地道:“没关系,一个月时间足矣。淑琴,我会早日回来的。” “嗯,你答应过我的,要带礼物给我哦!”淑琴见文妙醉过去了,云暮容又与她搭话,心里不胜欢喜:“云哥哥,如果行装有不够的,你只管跟淑琴说,不论什么事,淑琴都愿意为你做。” “我也愿意的……”文妙哼笑着,可她的心声永远没有道出来的机会。 文妙用微醺的眼眸看了看身边的宁侯,她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非认定云暮容能保护她呢?为什么就认定只有云暮容才知道真相呢?她可不可以不要真相,只找一个对的人活下去,然后告诉小妖“对不起,我尽力了,不想再找了”。 “小姐!”小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却比平常温柔数倍:“小姐生前最爱的人,便是您面前的宁侯。这个人常来百花楼楼下看望小姐,可他从来不进去。他会吹笛给小姐听,把小姐带到屋顶上,彻夜聊天赏月。有他陪伴便是小姐最幸福的时光。可为了引诱云暮容,小姐让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接近他就是为了云暮容,这伤了他的心,可这个人从来不怨恨小姐。他对小姐的爱,连小妖也为之叹息。” 是吗?难怪,穿越时空,池妖娆还是得到了幸福啊。为什么总是池妖娆?这不公平…… “不公平!”文妙无法自控,倒在宁侯肩头的她,唤出了宁侯才听得到的话:“不公平,我也想得到幸福啊……”她看宁侯的眼神更加幽深迷蒙,这漂亮引人犯罪的脸蛋,正对着谁娇嫩地轻语婆娑:“再疼我一次好不好?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这下别说宁侯,连小妖也震惊了,她难道想再变成池妖娆,从宁侯身上得到不属于她的感情吗?这除了让她更加痛苦,能有别的好处吗? 是她醉了吗?怎么她觉得宁侯的脸那么温柔,那么温柔。即便被伤害了,即便他知道他在等的人已经不在了,即便他知道她并不爱他,可他仍然用那么怜惜,那么心疼的目光看着她。他俊俏的沉静的脸,为什么露出跟她一样寂寞的神色。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宁侯在她耳边轻声道。 文妙想也不想,点了点头。 宁侯把她领出酒馆的时候,云暮容那双狼一样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可他必须留在淑琴身边,为他的酒宴着想,不能随便离开。可是?宁侯看她时候的神情却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为什么那么紧张不安呢。为什么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六章 不是非你不可 文妙其实并没有醉,那个千杯不醉的池妖娆,又怎么可能被一两杯清酒熏倒。 她之所以渐渐失去意识,是因为她想去看看那个活得比好,死也比她好的女人,现在到底会被谁爱着,用那样没人怜爱的林文妙的身体过着怎样孤独的日子。 当文妙视线清晰起来的时候,镭射光已经耀眼夺目地射来,这五彩缤纷的亮丽的光曾经她是那么喜欢,她喜欢躲在雷射灯下,带着面具似地走着,看着台下芸芸众生期待的目光,做一些自己也不知所谓的标准动作; 可此时夜空中闪烁的光是为谁闪耀的呢? 文妙举目望去,站在偌大的舞台中心的女人一身华丽的贴满晶片的礼服,她炯炯有神的眼眸充满暧昧,如同妖精般的女子,在舞台上独自翩翩起舞,集万众瞩目于此。这么翩跹自如的女子,为谁而舞呢?她以前是这么自由自在,倍受关注的人吗? 直到这个女人被热烈轰动的掌声从舞台上送到幕后,文妙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她这样,独自登上属于自己的舞台,做着用真情演绎的动作。她似乎天生就是表演家,面具打出生前就已经印刻在了胚胎上,跟着她,时时不忘。所以她是能在任何男人怀中辗转,博得任何她想要博得的人的喜爱,能够永远笑着,绝不说自己痛的女人。 而她林文妙能吗? 她默默地尾随池妖娆走进更衣室里,池妖娆知道她在这,可她并没有理会她。 然而,就在那个凌乱堆满化妆用品的房间里,有个人正坐着等她,见她进来,立马起身微笑:“表演很成功,祝贺你。”这个人笑得很天真,很灿烂。虽然他的动作和话语里满是僵硬生涩,可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喜悦。 “当然,有你在,我怎么会不成功呢。”妖娆妩媚的声音娇滴滴地传出来,她快步走上去,贴在了那人怀里,死死环住他的腰间,那个人的脸庞就这么对着门口站着的文妙。 “……云暮容?!”文妙心里大吃一惊。那个搂着池妖娆的男人,有着跟云暮容一摸一样的面容。“圣烨呢?你不是喜欢圣烨的吗?”文妙忍不住扬声问道。 池妖娆“呵呵”地笑起来,笑得很甜,甜到入心,如果林文妙也是男人,一定会被她醉倒的。 “那你可要奖励我哦,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你是我的了。”妖娆用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婆娑道。 男人脸颊红得跟吃了辣椒似的,非常明显,他也是男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她的要求。 “池妖娆!”就连文妙也脸红了,她真的看不下去,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爱一个是一个,连云暮容那种男人也不放过?她疯了吗?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裳就来。”说罢,妖娆在男人脸上深深一吻。 她的步子很轻很轻,跟文妙走在一起,甚至分不清谁才是幻影。 她似乎并不想说什么话,好像很多事情在她而言已经沉淀了,可是文妙没有,文妙还有很多疑问,很多苦恼。 “你觉得疑惑吗?”妖娆忽然问道:“我怎么没有跟圣烨在一起?” “当然疑惑!我在你的时代见到圣烨了呢。” “你喜欢他吗?” “……” “文妙,我并不是非他不可的,如果有人背叛了我,我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 。文妙,我不是个好女人。” 文妙回头看了看过来的方向,如果她在自己的时代继续生活,是不是也会遇见云暮容呢?“你在跟他做什么?” “千年以前做了什么?现在就在做什么?”妖娆忽然这样说道:“我开始记得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我仍然会选择利用他。你回去吧!如果你还想在那边活下去,我劝你一定要阻止云暮容去兰苍。” 她笑起来,笑得既洒脱,又无奈:“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藏有秘宝的古城,而是你的葬身之地。回去吧。千年以前的故事,不过在这个时代又开始了一遍罢了。” 说道,她转身就走了,主动断开了和文妙的联系。 可她的话却像一根钢针扎进了文妙的脑子里,从前那么想找到兰苍的池妖娆,现在却跟她说“如果要活下去,就不要找”。明明那么喜欢圣烨的她,却说起了“背叛”,说起了伤害。 文妙恍恍惚惚,隐约中察觉到有人正贴在她的脸上,身上有很重的压力。 她努力睁开眼睛,让神志回到这个世界来,却只见有个人正按住她的双肩,双唇紧贴着她的,将她死死压在墙壁上亲吻。“宁侯?!”文妙没有叫出声音,妖娆那句话将她的想法挡了回去“我并不是非他不可”。不是吗?云暮容,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的啊!能保护我的人明明有那么多,跟哪一个在一起我都能安稳地度过我的余生不是吗。既然不用去寻找兰苍,我何必再与你纠缠不休? 这么想着,她便没有反抗,佯装醉过去了,就那么任由宁侯将她拥入怀中,细心疼爱,深深亲吻。 可是?这一切映在旁人眼里,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会把他狠狠推开的林文妙,此时却跟本不该认得的宁侯圣烨卿卿我我。“你明明记得他的吧!池妖娆,你一切都在骗我?骗我?!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圣烨不喜欢我,那你何必勾引我,你要的东西已经拿走了,你要去的地方我很快就带你去。为什么你们还是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再继续骗我有意义吗?” 本带你来是想验证你对我的爱,我以为你会生气,会用你不能理解的思维冲动地赶走淑琴,可以,我可以为你不娶她,可以不去兰苍,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池妖娆,所以没必要非带你去那个是非之地。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计划,骗我一次又一次…… 你觉得跟着圣烨会更幸福是吗? 你会后悔的,池妖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七章 自欺欺人 云暮容刚离开巷子的同时,文妙大概觉得累了,伸手推开了圣烨; 。那个男人立即从失魂中回过神来,尴尬地不敢看她:“对、对不起,我本是要送你回去的。” “宁侯!”文妙看着他失落的目光,她知道这个男人失去了挚爱,心里有多么难过:“你是不是对妖娆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圣烨愣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他那样腰杆笔直,刚正不阿的男人,那样正气凛然威武不屈的个性,此时看来却仿佛受了极重的打击,顿时直不起腰似的。“是……她让我带她走,可是我没有。” 文妙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了关押妖娆的那间小黑屋,那个漂亮的坚信着“圣烨会来救我”的女人,她一定是失望了吧。“我猜,她并不恨你。即便世人都说她是机关算尽的女人,可她穿越千年,却爱的只有你。真的能做到‘并非你不可’吗?” 圣烨没有弄懂她在说什么?可这句话如果当成是妖娆自己说的,那她的意思是不是,她其实就是妖娆,她其实已经原谅他了?! 他的俊朗严肃被喜悦团团包围,如果是她,如果她原谅了他,他愿意现在就带她远走高飞,管他什么身份地位世俗眼光,他为了自己爱的人已经错过一次,怎么能一错再错?“我们走吧!离开清原城,离开凌仙宫和云暮容,我不想再看你使尽心机手段,被这个伤害被那个诬陷,那些秘密你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文妙呆呆地看着他,就像他说话的对象真的是自己一样,伸手抚摸他带笑的面颊:“不,我不是池妖娆。我永远都不是。”她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她幸福,没有她那样的资格被你们爱着,对不起,宁侯。妖娆确实已经死了。带着对你的遗憾,轮回到下一世与你再续前缘去了。” 圣烨听罢,冷静下来,他有点泄气,但并不失去理智。他固然是知道这个事实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没关系,不论你是谁,都好。云暮容是必定会娶淑琴的,你难道还要跟着他?” 文妙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跟着他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他,过去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现在我连兰苍也不想再去,还跟他走做什么?只是!”文妙退后一步,用手指指着自己:“我毕竟是青楼女子,不是凭你们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还请您自重。” 宁侯点头,紧闭双眼:“那好吧!你喜欢便好。” 他的目光那么落寞,妖娆,下一世,谁知道你爱的那个人,他会不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护你守护你…… 目送文妙离去,他已经懒得再猜她,圣烨的目光从落寞中缓和过来,恢复他一贯的严肃谨慎。 这时,一个白色身影一晃从对面屋檐飞身下来,飘然降落在圣烨的面前,那身影有些摇晃,落地有些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最终扶着墙壁才直起身子。她冰冷的眸子冷冷看向面前的圣烨,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你在跟我姐姐说什么?” “她不是你的姐姐!”圣烨也不去扶她,负手凝视:“糜叶,你姐姐如果在世,她会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再为凌仙宫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哼,伤天害理?”糜叶神情鄙夷,深深憎恨着对方的自以为是:“圣烨哥哥,若不是我姐姐喜欢你,你敢这样袒护云暮容那狗贼,我糜叶定头一个送你去死; 。” “我相信暮容,我所知道的真相你既然不能接受,那我多说无益。只是你再这般折腾自己,莫说复仇,就连走到云暮容面前也无能为力。”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她每走一步都仿佛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好似有无数银针扎进心窝,锥心刺骨的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糜叶皱了皱眉头,脸色越加差:“我来找你,就是是想请你替我姐姐报仇,都怪那该死的……” “糜叶!”圣烨吼住了她,响亮的嗓音震碎了那个自我麻痹的幻想:“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到底是谁杀了妖娆,你自己会不清楚吗?!” “……” “蚀骨之毒无药可治,是池老爷从西域回来自行研制的,你们在搜索池府的时候是谁带走了它?”圣烨甩袖,愤怒地瞪着眼前自我欺骗的女人。有时他觉得她很可怜,所以他一直不想戳破,可她的身体实在太差了,差到就在他的面前也会吐出血来。 糜叶呼吸顿时紊乱了,大口大口地吸气:“闭嘴,闭嘴!” “为了凌静寒,你做得太过了。你姐姐已不在世上,不会有人再与你争,你不必再跟着那个女人。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不管她记不记得,她都是我姐姐!咳咳咳……”糜叶抚着心口,雪衣沾上了血点,她怒道:“我对姐姐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只要为了姐姐,我可以放下一切,也可以为她铲除一切。你不要,不要妨碍我!” 圣烨闷哼,却还是快步上去搀扶,他的正气凛然显然在磨平糜叶的不安和戾气。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那个跟糜叶一样死脑筋的某人不在,他才抱起这瘦弱病殃殃的女子。“不妨碍你,但你不要伤害她。” “自然不会再伤害她,她是我姐姐,是我姐姐啊!”糜叶捧着脸,嘤嘤哭泣起来,其中多少心酸悔恨,外人倒是无法捉摸。 圣烨眉头拧得更紧了,眼睛眯成了细线,却更加英气风发:“暮容从凌仙宫带走她时,曾说她是被推下山的。那不是你做的?” 糜叶一愣:“你说什么?” 她模样中的诧异已经给出了答案,圣烨没有解释,抱着她往药铺走去。 “圣烨哥……我提醒你,出关的日子就要到了,你再护着云暮容,我怕你会出事。” “嗯!”圣烨脸色比来时更难看了,这个“出关”意味着什么?会让他那么在意那么介怀,他顿了顿步伐,看着糜叶欲言又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八章 西郊旧塔 与此同时文妙自己回府,确实个很漫长的旅程。她原想着自己能帮上云暮容的大忙,让他眼前一亮少小瞧她,怎么知道却遇到了这种事。 他要娶谁就娶谁,做什么非要让她知道。 可她觉得就这么回去实在有点丢脸,难得出来走走,就当是旅游吧!况且……“小妖,你能附身多长时间?”她还有朋友陪着。 “约莫两个时辰,眼看就要日落了,如果小姐喂我血喝,到下次太阳升起之前都不成问题。小姐有什么事吗?”小妖感到莫名其妙,但声音听出她依旧很顺从; 文妙浅笑,信手一指身后行走着的陌生男人:“就他吧!陪陪我好吗小妖,我突然不想回去。” 就听见小妖身上好听的佩环音轻响飘离,突然那男人神色有变,竟暧昧乖巧地看向她。 这个男人一袭青衣,腰配长剑,步履轻盈,看是武林中人。他的容貌很是普通,在路上信手抓来各个与他差别不大,唯一的区别是他很年轻秀气,隐约透出点点灵秀气质。 “小妖不是说他一直跟踪我么,那就让他再跟紧点。”文妙乐道。 男子立即按剑弯腰行礼,文质彬彬地道:“是,小姐。” 这无疑让文妙暗爽了一把,她从前就幻想过自己成为备受保护的公主,现在小妖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环起了男子手臂,亲昵地挽着他走在大街上,绝色美女配屌丝青年,着实惹来不少目光。 可是小妖明白这是她在自欺欺人,明明身边没人陪伴,却想出这种做法填补自己的寂寞。虽然任性,这给身为魂魄的她将造成很大的压力,她却不愿意拒绝。 “小姐,小妖带您去好地方走走,包您心情大好。如何?”男子指着东北的一座高耸的老塔,微笑着道。 在旁人看来这是多么亲近温馨的举动,没有人知道这是两个本应轮回下世的“鬼魂”正在对话。 “好,我们就去那里,今晚就算不回府上肯定也没有问题,刚才听宁侯说了,云暮容会带淑琴回云府做客。”文妙低声道。 “小姐,您就不要再想那厮了。今儿小妖陪您,喝酒吟诗作乐,小妖可是无所不能的,看,小妖哪点比不上云暮容那个蠢货?”说着,男子忽然靠近了她,身子贴在她的身上,温暖的气息喷上了文妙的脸颊,温润湿热,却又十分暧昧。虽然知道灵魂已被小妖占据,但这仍然让文妙面红耳赤。 “好好好,有你在就好。”文妙笑起来,恬静温雅。 小妖从前最看不惯的就是女子惺惺作态故作高雅,可她面前的文妙,明明有着那么绝世倾城的妖媚容颜,竟却又高雅自然地朝她微笑,天真得仿佛没有一丝心机。她淡淡回以一笑,用她此时粗壮有力的臂膀搂住了文妙的小蛮腰,将她搂在怀里轻步而去。只有她知道,文妙此时有多需要一个依靠,只是,云暮容没有给她。 小妖遮遮掩掩不肯告诉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一看,不过怀揣遐想去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倒也是一段很有趣的旅行。 走近了看那座破旧残损的老塔,灰白的墙壁有着明显破损的痕迹,灰色的粉末下,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露出青绿色的泥块,它已经太老旧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一个人登上去的重量。 这座塔四四方方,起棱起角,在现代倍受保护的古建筑中并不少见,当然她也明白,这种不到十平米的老旧小塔,根本等不到一千年以后。 文妙心里掂量了一下,人在郊外,看余辉洒落大地,染满地金灿灿的煞是美丽景致,确实也十分想登上去看个透彻; 。“我们上去没问题吗?你确定它不会塌?” “自然不会!”男子神色柔和,仿佛待她如自己的至亲一般呵护备至,搀扶相送:“以前小妖经常陪小姐过来,小姐身段子轻,奈何不了这老塔的。” 而小妖则在塔下等着,她并不上去,也许这个男人身躯的重量会让老塔折寿吧。 文妙自己去,那楼道非常窄小,只能容一人通过,每到楼间转角就会看到一只巨大的青铜铃。虽然四面通风,铃却不动不响,看来十分笨重。越往楼顶走,铃铛越小,窗外精致也越不一样。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小妖想要让她来,并打包票说绝对能让她心情好起来了。 矮窗外,绿野青葱,林木轩榭错落其间,看袅袅炊烟升起,看夕阳西下,大地沉入平静。这一切此时在她眼里,竟与千年之后的乡间世界无异,让她忽然平静了许多,安心了许多。原来,古代的世界也是安静祥和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她飞快地登上顶层,可是顶层并没有大钟铃铛,却有一个被保存完好的题诗石壁,上面写着“小楼东风胭脂香,纸醉金迷把秘藏。只见盛世酒当歌,不知西郊人断肠”。 文妙伸手轻触那个被涂上蜜蜡保护的石壁,指尖的触感很是熟悉。 “那是小姐亲手提写的,后来是糜叶小姐为她封存的。”小妖在塔下说道。 也许是太过静谧的原因,即使是这样五层高的塔,听小妖说话也非常清晰。文妙点了点头,半带开玩笑地道:“你家小姐很喜欢糜叶,非常非常在乎她,所以小妖以后不要再欺负糜叶了。要是让你家小姐知道,说不定又会拜托鬼王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小妖明白!”她最近好像也不怎么追问妖娆的事情了,是怎么回事?“前不久小妖刚跟游魂野鬼聊起过,听说地府早因一女子而被闹翻了。大家都说那人绝色无双,勾引了鬼王乱写生命簿,想那一定是小姐做的。” 文妙忍住不笑,人家鬼王这上千上万年的,什么美色没见过,真会受池妖娆这种程度的影响吗?恐怕不然吧。不过只要小妖能安心,她并不想戳破什么。 她转身小心翼翼地走到楼外延伸出来的围栏边上,将风景尽收眼底。 这景色确实美得离谱,她可以更清楚地看见烟霞辉映大地,一览众山小似的俯视这片蜿蜒曲折的净土,广袤无垠的土地上,人们生生不息地生活着,明明可以如此宁静,明明可以永垂不朽地自由,可最终妖娆是不是仍在她那片酒香四溢胭脂味浓的小楼里,继续着她的战争,这地方才能让她如此销魂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三十九章 叨扰 文妙正欣赏风景入迷,塔下小妖静静守护的时候,倒有一点点不和谐映入了她的眼中。为什么东北角的树丛里,总有什么东西以不太自然的形态弄得那周围的树木摇摆不定。难道是有人在? 突然,文妙隐约听见了病人交接的声响,是有人在打斗! 她立即从欣赏美景中被拉回来,只听楼下小妖诡异笑道:“有血的气味……” 小妖是鬼魂,人血能使她力量增强,也更有精神,所以她对血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 文妙很担心那里发生的事情,便对她道:“小妖,我们去看看?” 小妖当然点头赞成,如果文妙稍不注意,她就能趁机得到不少好处。 她伸出双手,做出要接住楼上的文妙的动作。这让文妙楞了一下,难道她就这么着急,连跑路的时间也想省下,让她直接跳下去吗?要知道下面伸手的那个人,他本身可是个男人。文妙有些尴尬,但急不可待的小妖并没有发现不妥,文妙也不敢叨扰她,只得飞身从五楼护栏外一跃而下,翩然落在男子结识有力的怀抱中。 可,就在那一刹那――小妖的灵魂飘走了! 那个男人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抱着她,一动不动。他的神情突然的迷茫,诧异,然后变得震惊,然而那个美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女人,脸庞身躯都已经贴进了他的怀中。 文妙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男人的力量像突然停止了,让她这巨大的冲力差点导致她一个踉跄把他扑倒。“怎么回事啊小妖?” “妖、妖、妖……”那人霎时甩开了手,神色无比慌张,像真的见到妖魔鬼怪了一样; 文妙眉头皱起来,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小妖那只混蛋的货,居然说走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想想就让她气不打一处出。不过这都是次要的,首先还是把面前的人给安抚下来要紧。“你是?”她装傻道。 男子一脸“被发现了,被揭穿了”的恐惧表情,许久才以一种非常局促的神情朝她抱拳拱手,道:“小姐,弟子若向并不是跟踪您,只是,只是路过罢了,怎么小姐也在此啊?” 嗯?跟踪?你自己可都说出来了啊!而且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叫路过。 文妙“扑哧”笑得很欢,那男人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头,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如此陌生的地方。 可下一刻文妙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了:“你叫若向?” 这名字好熟啊……“若向师兄,若向师兄”那个小弟子好像是这样叫的呢。此时一看,男子一身青色的装束飘飘入仙,的确很像凌仙宫的风格。 “凌仙宫的人让你来的?”文妙脸色大变,堤防道。小妖应该认得这些人,却没有告诉她啊!难道小妖没见过他,或者对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不不,小姐误会了……” 若向正要解释,只听林子里发出了响亮的惨叫声,这比他的解释更引起文妙的注意。“先陪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回头再问你。” “是。”若向应许道,快步陪她奔向东北角的树林。 大片大片的血洒落在地,仿佛展开的硕大牡丹,耀眼夺目,却又那么的恐怖悲壮。是何人在此互相夺取性命,做着这么丧良的亵渎生命的事情? 文妙的漂亮衣裳都染上了血斑,她本该感到恐惧,本该害怕得想逃跑,可兴许身体本身早已对这些东西司空见惯,尽管她并不想看见杀戮,可身体里并没有肾上腺素分泌的冲动,也就没有什么让她感到意外。 倒在地上七零八散的人痛苦**着,就在不远处,便有一栋不太显眼的矮房群,若不是大门外悬挂的巨大匾额,上写着“乾鹰派”,乍一看还以为是土匪盖的的山寨子。 这些衣裳随意的伤员估计就是“乾鹰派”的人,因为若向站在那儿,跟打人的那伙人看上去,衣着上几乎没有分别,而他左顾右盼,见文妙质疑模样,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帮助谁。 身穿青色长袍,高高扎起的发髻用玉片修饰的男子约莫三十来人,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多,这些人面容冷漠,各个体态神情如出一辙,文妙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似乎每一次见到凌仙宫的人时,他们都正在打打杀杀,仿佛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这要是也被江湖人士称为“正义”,那这世上肯定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正义。 “你们住手,见到妖娆主子还不行礼?”若向很是尴尬。 文妙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人面面相觑的表情,看看地上垂死挣扎的可怜虫,良心又发现了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凌仙宫的人素闻池妖娆尚在人间的消息,见若向也如此说法,三十多人纷纷收起佩剑,前来将文妙与地上的伤员挡开; 。这些人显然比头一次碰上的聪明得多,让文妙没有机会去保护他们。带头的人面冷颜厉,扬声说道:“没想到竟在此荒郊野外遇见妖娆主子!主子快随我等回宫吧!马上就到宫主出关的日子了,宫主若是见到主子定会欢喜的。” 文妙瞥了他们两眼,总有种土匪要绑走妙龄少女回去做压寨夫人的感觉,难道只要你们宫主欢喜了你们就会做吗?就不用顾虑别人的感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跟乾鹰派也有过节?” 青衣弟子互相使了个眼色,看来他们连她“失忆”的事情也清楚得很嘛:“主子不必知道这些事,我们今儿有幸见着了主子,定会保护您安全,还请快快离开此地,莫要被这些贼子伤了。” “若向!”文妙忽然呼唤道,招手把他叫来,记得那小弟子的说法,这若向师兄理应在凌仙宫有些地位:“是你把我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比起尴尬疑惑,若向此时的表情更倾向于踟躇,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地上将死的人,迟迟没有反应。 他们伤得实在重,一点也不亚于当初她第一眼看见云暮容的时候。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云暮容有办法一夜之间治好所有的伤,但她知道他们做不到那样的神乎其技,再不治疗的话,必死无疑。 “我之所以不喜欢呆在凌仙宫,你们从前就应该知道原因,何必现在还来找我回去。这些人已经没有活命机会了,你们只管回去复命便是。若向,我不待见凌仙宫的人,你要是不把他们给我赶走,我就算回到了凌仙宫,你们就不担心再发生像之前一样的事吗?” 只见众人齐刷刷色变,凌仙宫的人脸色变得跟他们的衣裳一样青,看来当年有事的不止是妖娆和云暮容,她和凌仙宫肯定也有事发生。他们真当她是笨蛋么,练就多年的逻辑推理能力可不是盖的,她在太平间时听糜叶口气,就知道这女人杀她肯定原因不简单,而传说中很喜欢妖娆的凌静寒又没有急不可待地找她回去,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若向得了这道指令似乎比刚才精神得多,让她错有种“他居然很开心”的感觉:“是,弟子明白。” 说罢,他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对众凌仙宫弟子道:“你们且先回去,乾鹰派本就穷途末路了,不必穷追猛打,宫主出宫之后,自不会再给云暮容翻身的机会。你们就莫要刺激主子了,免得她回去又做出那种事来。” 弟子们哑口无言,都推开一步稍稍远离了文妙,收起了方才的架势。带头的人道:“那好,这里就交给若向师兄了,我等会如实向宫里禀报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章 无意杀人 直到凌仙宫的人就此离去了,文妙仍然没能安下心,随着夜幕慢慢降临,天色给她的心理铺上一层浓浓的阴影。她想要帮助面前受伤的人,可是她又很害怕若向的怀疑,毕竟若向是凌仙宫的人,而不是她的。 然而同样的,若向也同样动也不动,看看她,又将目光移向乾鹰派,不知起的歹意善意。 对了,小妖在哪里? “妖女……妖女!”地上的人声音沙哑地道,听上去犹如黑夜中的鬼魅在叨叨诅咒,非常骇人,他狠辣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文妙,一边勉强自己站起身,一边抽出身旁的长剑来:“拿命来!” 若向反应极快,立即抽出佩剑:“当”的一声脆响,挡开了那人突如其来的袭击。“主子快走吧!” 文妙也被他吓了一跳:“可是……”她想说就这么放着他们死,还不如刚才就让人家给杀了来得爽快呢。 然而,她立马就要为她的天真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把冰凉刺骨的长刀“嗖”的一声毫无预兆地刺进了谁的心口,一声悲鸣彻底结束了这场解救活动。她真的太天真太傻了,她以为自己是谁,帮助别人就会得到回报吗? 喷涌而出的鲜红血液如同绽开的玫瑰花,滴滴答答零落在地,点缀着寂寞冷清的夜空。 她的眼里闪出无比的惊异,她惊恐地看着面前上演了一场悲剧,清风不动声色,加速了人们的窒息感。 “嗒嗒嗒”痛苦的表情被月光照得越发狰狞,半刻后,那人才身子一斜,无力地倒在地上,胸口还插着那把雪亮的长刀; “练哥!练哥!”出手的人早已面容扭曲,他疯了似的拖着残破不堪的躯体跪坐在被刺穿的人身旁,地上的人面无血色,本就失血过多的他,此时带着对这世界最大的疑问离开了尘世——他的师弟竟然亲手杀了他?! 文妙捂嘴惊讶,这是怎么回事,面前的人想杀她,身后的人却杀死了同门? 那人刚刚没了气息,便听见小妖“咯咯”的奸笑声:“哼,活该。敢对我家小姐出手的人,全都要死。” 果然是她干的。文妙不敢答她的话,身边退无可退,那些疲惫受伤的人纷纷踉跄着支起身子,对她痛恨到了极点,两眼圆睁着,通红通红的,想来他们这个师兄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居然就这么让小妖给附了身,当成挡箭牌给一刀捅死了。这跟她自己杀的有什么区别,文妙叫苦不迭,忙凭空挥手试图阻止小妖的疯狂。 若向会帮她吗? 她求救似的看向他,可那人早已飞快扑到那死去的人跟前,探他鼻息,然后无奈地冲众人摇了摇头,似乎他跟这些人的关系早已与“仇人”二字不能挂钩了。文妙这时看出了端倪,忙转身要跑。可凉夜寂寂,四处皆兵,她又不识得路线,能往哪里跑呢。 这时,两名红着眼睛的汉子已经举刀朝她冲来,怒吼着:“你这妖女,害了舵主不止,竟又害死我师兄!” 他的声音震天一般响亮,吓得文妙心里一阵颤抖:“我,我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站起来的。” 见文妙词穷,又怕得直往后退,他们就越加勇猛。 徒然间,青色大袖高高甩起挡住来人的去路:“不要对她出手。她现在是舵主的人。” “舵主受她迷惑看不清楚是非我们不怪他,可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她分明,分明与凌仙宫是一路的!”那些人面目模糊,血气氤氲,在夜里行走实在犹如野鬼般。 “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不然又何必让若向支开他们呢?你们还是快去止血的好!”文妙心急如焚,她不单只是怕跟他们解释不清,更是因为她不想跟古代的男人纠缠不休,一方面被外人看了不知道又会想入非非些什么?一方面男人心海底针,说不定又做出些让她厌恶反感的事情来。 若向听罢,仔细瞅着她的眼睛不放,似乎是在测谎。 “你若向况且背叛了凌仙宫,又怎会不知道我林文妙根本不屑与凌仙宫为伍呢?每次见他们都喊打喊杀的,你以为我喜欢跟这些人做同伴吗?再者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待见凌仙宫的人。”文妙一番解释,人已经退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干边上,被人团团围住。 若向自然不会轻信她,但他也知道她方才的确什么也没有做,乖乖地站在他身边一动也没有动过,相反若不是他们的练哥挺身遮挡,那此时早已酿成了大错了。“我奉舵主令跟随池姑娘,就有责任保护她的安慰,若是让她有了些许差池,你们可晓得后果会如何了?再者,在此遇上你们纯属意外,她适才支开凌仙宫弟子正是为了搭救你们,阿练就是为了不让你们犯下大错才挺身而出的,你们该感激才是。” 他们会听信凌仙宫的“叛徒”说的话吗? 文妙心里没有谱,但是她首要做的事情是安定小妖的情绪; 。“别这样,小妖,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能帮我去药铺买些止血药回来吗?” “药铺早关门了,小姐,您何必让他们苟延残喘,连天都不帮他们呢。” “别啰嗦,快去。”文妙用最小的音量说道。 “……”小妖沉静片刻,终于还是带着“嘟嘟囔囔”赌气似的声音离开了她身旁。“小姐,若向是凌仙宫的叛徒,不过看着是他传话把小妖叫来陪着小姐的份上,小妖就不与他计较了,您跟着他小妖还算放心。” 话音刚落,忽然怒气最盛的那名杀人的小师弟全身打了个冷战,愤怒的神情就此平复下来:“他们说的没错。那我先去买药给你们止血,反正有若向在,回头再计较也不迟。”说着,不论他的师兄弟如何唤,他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文妙松了口气:“你们真的不必防范我,以我的武功,要了断你们这些高级伤残何其容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只知道凌仙宫与云暮容有仇,怎么跟你们什么什么派的也有仇啊?”文妙问道。 哪知对面的人全当她装傻,再有气无力也要嘲讽她:“池妖娆,你对着我们有什么好装的,怎么,你以为我们会像舵主一样傻乎乎地相信你的话?” “舵主?”文妙的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个词眼,再一看若向,她当即恍悟了这个词的真谛——“你们都是云暮容的人?!” 若向摸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安:“主子,此事若向一直瞒着您,若不是朋友有难,若向当真不想告诉您此事。即使所有人都说您失忆了,若向也不会相信您。” 池妖娆是有多不可靠,文妙心里有谱,她不怨不怒,撕开自己身上的衣襟为乾鹰派的子弟包扎:“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那我也不必多说。你是云暮容的人更好,顺便帮我给他捎个话。我猜他今晚定是带着淑琴郡主回云府去了,让他不用担心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再他面前了。赔礼的事,就跟这个抵消吧。” “什么?!主子这个我……” 文妙才不理会他的难处,替他们包扎好了以后,就让若向挨个的扶进帮门,等着小妖带药回来治疗。可正当他把最后一个伤员背回帮里时,空荡荡的野外却再没有了她的身影,只剩几只孤零零的寒鸦被梦惊醒,发出几声低鸣。 若向大声叫苦,这要是被云暮容得知了,岂不是得要他的命啊。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一章 你死我活 直到若向满脸苦痛不堪地离开了乾鹰派,躲在屋后的林文妙这才露出了侧脸。她才不会那么傻离开乾鹰派,一者怕小妖找不到她,二者觉得这是个隐藏自我的好去处。 树影晃动,寒风凛凛。虽然还是夏季,这样的风却刺骨的寒凉,尤其在孤独的夜里站在陌生的地方,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有却意。她开始淡忘在现代的生活了,沙发的温暖钢琴的触感,就连夜晚的风,也不再如今天的这般现实。 她踮起脚尖放缓步子,偷偷溜进了乾鹰派的大门。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凌仙宫的人今晚必定不会再来,云暮容也不会来,在这里呆上一宿然后次日启程去她想去的地方,这打算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与此同时,在这场凛冽的寒风里,形单影只的瘦小身影却在街头孤独流浪,那个身子单薄的孩子已经快要支持不住,浑身不断涌流的血液让他意识模糊,连路也无法好好看清; 这个时辰街上早就空无一人,要说去哪里讨要止血药,还不如自己去山上采摘拿回来研磨来得快呢。 可想到这个身子无法撑到采完草药,男孩还是摇头作罢了,继续他挨家挨户拍门求药的旅程。想他一只孤魂野鬼,此时竟有机会连夜敲人家门,生人闻声拒绝,就像知道门外呼门的是鬼一样。 这些人也真是的,就给点止血药有什么难嘛。下一个再不开门,我就进去吓你们一吓,再自己拿走药! 小妖这么想着,步子已经挪到了大街尽头。 她正要敲响最后一家的大门时,忽然见到巷子里有灯光闪耀,继而宝马香车缓缓从巷子里驶出来。 小妖大喜,这有钱人家,出门肯定会带药吧!就算没有,她附身在一个体魄健壮点的人身上也总比贴在这个孱弱男孩身上的好。今夜月光明媚,她又吸饱了精气血液,自然能力大增,转到能人身上,说不定还能就此跑过去把云暮容给杀了,就算杀不成她自己也没有损失。 她一乐,便快步冲上去想要拦车。 “送我到城门就好,我好多了!”车里女子的声音没有世俗女子应有的娇媚柔和,她说话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声听去就像是在忧伤着,听得人不禁恻隐:“哥哥与我同车,就不怕叫人看见?”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她下手?嫉妒吗?糜叶……”男子声音掷地有声,这么刚正不阿的人,却给不了旁边女子一点点融化悲伤的力量,不知是他不愿意对她温柔,还是她不愿意接受。虽然此刻的他正觉得身子发热,一股悸动猛往心头涌,很是不舒服,但他一直忍耐着不与任何人说起,只当是病了。 然而这呼唤名字确认了小妖的猜疑的瞬间,站在巷子口的满身是血的小男子顿时瞠目,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可怖:“是了,是她了……池糜叶,池糜叶!你竟然跟我家小姐心爱的男人厮混?!”她激动得甚至忘了脱身肉体,就这么疯狂地使用着早已不堪重负的身躯,跌跌撞撞朝马车猛扑过去,嘴里喊着:“你得死,你得死!” 马车夫显然被这个夜里举刀朝他们扑来的血娃娃吓破了胆子,深更半夜的,他这是见着鬼了吗?!“诶呀妈呀,侯爷、侯爷救我!吁――!!” 马车夫紧急拉住马缰,他还不急躲闪,只见那血娃娃已经飞身扑来,一脚蹬在马头上,内力震晕了牵车骏马,扬起一片尘土来。那人落在车辕上,伸脚随意就踹飞了马车夫,手中长刀想也不想就往车里猛刺去。 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换做旁人谁能抵挡,可偏偏车里发出清脆的“当”的铁器碰撞声,郝然一把匕首正抵上了他的长刀。“你是何人?有胆子与我为敌?”车里女子冷嘲道。 宁侯见有不妥,急忙要拉开车帷一看究竟,却被糜叶扯回软座上,他蹙眉:“你的伤还没好!” 这时车外男子哼笑不止:“有我在,这贱人也想好?” 说罢,刀锋一转,以它长度的优势擦着匕锋直朝糜叶心口指去。这功夫好生眼熟!糜叶愣了片刻,见匕首无法阻挡,她鼓足内力,左手两指关节徒然在长刀上一击,刀顷刻碎作铁片断落在地; 那男孩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出招,竟隔着车帷“怕”地扣住了她的手臂,猛发力将她从车中拽了出来! 江湖人打斗向来看得人惊心动魄,宁侯素知糜叶为了凌仙宫不惜树敌众多,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好出面帮助,且就算他出面,以他的能力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让他就这么坐在车里冷眼旁观,他又如何能够做到。 当他掀开帷帐看时,却是心中一凉:“怎么是乾鹰派的人……” 乾鹰派算是暗中帮助朝廷的一支武林帮派,备受江湖人排挤,视为异党,近来才刚刚归入云暮容分舵,受云暮容保护。宁侯私下见过他们几次,多少有些印象。 那股躁动变得越发的强烈,他每看糜叶多一眼,这种冲动就增加几分。“起来,我们去云府!”宁侯踢了踢昏死过去的马车夫,急不可待地道:“快去为我找匹马来,要出大事了。” 两人斗得面红耳赤,这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似的小男孩,怎么使着她凌仙宫的招式把她逼得这般紧。 如果就这么招招式式地打下去胜者肯定是糜叶,问题是这一点也不顺利,只见少年眉目清秀,却徒然表情可怖,他表情一变便是狂风大作,别说风沙迷了她的眼睛,重要的是,自打见到他起,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痛,很痛,痛得她边打边咳,血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你究竟是……” 正当糜叶已全然看不清那人模样,眼见着身子就有垮了的时候,有个人冲上来,徒手挡住了少年的攻击,站在狂风之中凛然不屈,神色肃穆。那一刀刀锋急转,才所幸保住了他的手臂。 宁侯正色摇头:“你不应此时对她出手,难道你想让乾鹰派成为凌静寒出关后的头号目标吗?快回去。” “为何宁侯要保护她?”小男子扔下刀,神情飘忽,四肢摇摆,其中的怨气戾气非常浓重:“您竟然庇护这个凶手?!呵……” 凶手? 糜叶睁大了眼睛仔细从模糊的视线中寻找他和记忆中某人的共同点,可她越是看不清楚,对那人的熟悉感却愈加强烈,只是那个人早已被她亲手杀死,不可能会是她。 小男生诡异地哼笑着:“罢了,幸好我没杀了你,她还想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呢。哈哈哈,池糜叶,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定不会!” 说罢,那小男子扬着怪异而仿佛越来越遥远的笑声,渐渐无力地倒在地上。他因失血过多,体力透支,当成气绝身亡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二章 媚药 糟了糟了,这下出事了,这乾鹰派素来行事乖张,云暮容那些作奸犯科的恶事基本上都是他们出的手。现在乾鹰派的弟子突然在他宁侯和凌仙宫右使面前暴毙,岂不是等同于告诉云暮容他与凌仙宫通敌?不但给自己带来了祸患,还给朝廷带来了祸患。 宁侯让马夫将牵来的骏马送给糜叶,他不敢多言,命下人扛起地上的尸首朝云府走去。 他几乎是以最快速度朝云府去的,刚到府邸,便与正门下环手抱胸的云暮容撞个正着。显然他的出现让云暮容有些意外,在他的计划里,宁侯至少得次日才会怒气翻飞地冲到他的面前来。 “宁侯,深夜造访是有何事?”云暮容那张俏脸摆出无辜的模样道。 宁侯一手抓住要往屋里退的云暮容,一手抚着自己胸口,焦躁地怒瞪他道:“给我解药,云暮容; 。”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云暮容还要装傻,面色潮红的宁侯却突然贴近了他,将他越拽越紧,隐忍了那么久的时间,毕竟忍不住了,那股冲动即使是对着云暮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泄出来。 幸好宁侯武功不及他,不然以这药的力量,他云暮容可要被宁侯坏名声了。想着想着他就一脸灰:“进来吧。” “出事了……”宁侯居然连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这药效还真强劲,他边使劲忍着不敢大口喘息,边命下人把尸首抬到云暮容面前。 云暮容只是皱眉,却不说话,让人接下尸首送到了后屋去。 这些江湖争斗武林官场的事,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地位,比起那些,他从酒馆出来就把淑琴送回王府,自己久久伫立在门外为的是什么。自然不是为了见他宁侯被下药的样子了,他根本不想见到一个被下了媚药的男人大半夜地跑到他府上来。 可宁侯既然从酒楼一直忍到现在,他既然来了,云暮容还是会好好招待他的。 屋里的宁侯立即屏开所有侍女,独自坐在床榻上运功逼毒,听见云暮容推门进来,便道:“你给我下药是什么意思?” 对上那双正气的眸子,云暮容远远地坐在他对面茶座边,奸诈笑道:“没什么?你我多年兄弟,被我利用一下有什么的。” 宁侯怒不可竭,他浑身直冒热汗,呼之欲出的冲动惹得他心急如焚,扭头不去看云暮容妖孽似的挑衅的眼睛,他道:“让你试出什么来了吗?” “当然!”云暮容道:“这女人不值得我为她动情,她骗我。” “那你还站在门口等谁,等淑琴?难不成是等我?”云暮容见被他揭穿了,心中不爽,起身正要出门,那耐不住的宁侯终于发飙了般扑上来,一把将他按在门扉上,撞得云暮容腰身生疼。“你利用了我半天,结果就试出来她不爱你?如果你想得到她的爱,为何还要当面告诉她你要娶的是淑琴。云暮容你有病吗?” 云暮容被人唾骂多了,可从没见过宁侯这么大火气:“难道不是么,她明明可以像之前那样冲着别人发火,可她没有。她分明记得你,亲你爱你,却还想听我说‘我钟意你’。” “她是个好女人,不会破坏别人的幸福,你以为她是你么,把所有坏情绪都摆在脸上?亲她,当然亲她,你对我下这么重的媚药我能不亲我最爱的女人吗?!你知道我会见到糜叶,是想让我对她的妹妹出手对不对?云暮容,是你自己亲手推掉幸福的,如果你不想爱她,就让我来爱!”宁侯借着药效怒火更旺,仿佛想把手中抓着的男人活活瞪死。 可宁侯的话并没有说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毛病,明明他把文妙亲手推走,却还傻傻地等她回来。 云暮容默不作声,也不敢抬头看他,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静。 不过这僵局很快被打破了,宁侯话锋一转,死命抓住云暮容身子摇晃:“解药啊!我受不了了,混蛋!” “咚”的一声,云暮容还没反应过来,宁侯已经将他拥入怀中,偏偏他站的地方又是死角,不用武力根本推不开宁侯; 他可没有这种嗜好,可他不得不说被宁侯抱着是件很温暖的事情,因为在这冰冷凛冽的寒风里,除了那天某个一剑刺穿他的女人给过他怀抱,他还真的没再被拥抱过。“你快放手,变态,这药是我从池府拿的,哪知道有没有解药。” “哈?”宁侯抓狂了:“你才是变态好不好!对自己的好朋友做这种事?!” “我以为你今晚会很快活呢?喂,喂喂,不要!”云暮容用力推开往自己身上蹭的宁侯,想不到这男人白天装腔作势一副高雅凌然不可亲近的样子,夜晚居然这么凶残。 而宁侯则半开玩笑地再一次扑倒他:“是吗?那我也让你快活快活?” 他跟云暮容打架从来就没有赢过,不过用上蛮力,把云暮容给丢到床上去倒一点也不成问题,当然前提是那个男人不跳下来武力反抗。气头上的宁侯把云暮容压在身下,狠狠地撕了他那身锦衣华服,让他那么嚣张,让他那么笨! “啊!你疯了!”云暮容挣扎起来,他雪白如女子般的肌肤袒露着,上面有道道暗红的伤痕。没见过别人中了**会像他这样对下药的男人乱施淫欲的,连云暮容也吓出一身冷汗。“别,别那个……圣烨,我要生气了!” “你还有脸生气?”宁侯压着他不依不饶,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贴在他耳边吹气道:“我给妖娆复仇来了。”说罢就要上去亲他。 “咕咚”,云暮容挣扎的时候,头都撞在了床沿上,无奈地看着张牙舞爪的宁侯,他心里却安落了不少。 他的朋友没有做出任何让他自我悔恨自我厌恶的事情来,他的本意也不是想那样做,他只是太气愤了,太气愤了…… “她怎么没跟着你?”云暮容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给宁侯运功逼毒。 “你最好命人去查查看她到底回池府了没有。如你所知,她的确不是池妖娆。拜托你可否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宁侯冷冷回头瞥他一眼,见他在笑,就深深叹气:“你这傻瓜。” “我没试过被爱着,我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爱。与其再被骗一次我宁可不要相信任何人。”云暮容淡淡地道,一想到文妙眼神就难过起来。 毒解到一半时云暮容忽然停下,不是他不想继续解毒,而是他觉得指尖突然有种刺痛感,而那痛感立即传往全身。他猛的缩手,身子往后一仰,神色很是痛苦。“你等、等我一下。”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三章 正面冲突 “怎么了?”宁侯见有不妥,忙伸手探他额头。 云暮容浑身冰凉,身子抖颤,若是旁人定会以为他是病了,可宁侯却马上想到了什么?“不用再帮我解毒了,你快休息。” “啊……我真是自作孽啊……”云暮容自嘲地看着他。 “说什么傻话,谁让你非要练那种功呢。放着不管,池家姐妹也一样会过得很好的不是么。你看,现在妖娆不记得你了,糜叶又恨你,何必呢?” “啧,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在为我被浪费的青春向她们复仇。你以为我真的想带她们去兰苍?兰苍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不是池家老爹临死前嘱托我保护好她们两人。要不是池老爹救过我,你真的觉得我为会了这两个是非不分的傻子折腾自己?” “到底是什么秘宝,非要寻找它不可。” “我不知道,但凌仙宫的人那么想要得到它,以至于带走池家姐妹,我猜肯定不简单。我跟糜叶接触过很多次了,那丫头变得很强,加上我又‘伤害’了她姐姐,这样我们更加无法沟通。慢慢的我不想再把她从凌仙宫拉回来,因为我这些年根本找不到回兰苍的路,加上目前辎重又不够,凌仙宫还天天追杀我,更加让我没有办法好好去找; 。如你所说,能让她在凌仙宫好好生活也是件好事,可问题是她并没有好下去。” “是么?说起糜叶,我们方才遇到了很奇怪的事。”宁侯焦虑地凝神专注,一想到刚才那少年说的话,不知怎的心里竟有股凉意,而且糜叶神情也显然不大对头。 “凶手”么?乾鹰派的人呼她作“凶手”,为何他却听起来这么不舒服,是出于对糜叶的保护吗? 云暮容从痛楚中慢慢平息下来,眼角流露出的不屑全然不管有个尸体刚被抬进他的府邸。 要说这乾鹰派,可真叫他伤透了脑筋,若不是皇帝让身边的禁卫军硬塞给他管理,他才不想接手这么个麻烦的帮派。 乾鹰派仗义朝廷的保护滥杀无辜,强抢妇女,无恶不作。可这些恶贯满盈却尽数盖在他云暮容头上来了,他碍于朝廷压力,身为商贾这种弱势群体,他还不得不接受这恶名。 早些时候他刚从沙漠回来不久,乾鹰派就仗着圣名,坏他商行,强行抢夺金银。这才招致他云暮容的怒气,一出手当场了断了犯事者,这会乾鹰派才开始听话,对他有所畏惧。当然,自打那时起,恶名更没再从他头上摘下来过,他也不在意,反而越加猖狂。 只不过让他很不安的是,乾鹰派的人毕竟是独行恶霸,他们没什么文化,行事冲动,极容易受人挑衅,想着迟早是要出事的,没想到会这么快。“糜叶跟他怎会结怨的?发生什么事了。” 宁侯摊手,面有难色:“我不晓得。不过此人一死,必惹大乱。暮容,你可信我?”即使云暮容说人不是他派出去的,表现出一脸无所谓模样,他还是不能安心。他与云暮容的关系本该早早进入白热化,妖娆是离开他投奔了云暮容,被刺杀的暮容却没有怀疑是他献的美人计。云暮容依旧待他如挚友,这让他不太能理解。 “我若不信你,还会让你上我的床吗?”他拍了拍自己的软绵绵的床榻,一脸坏笑道。 看这人一身赤条条的,被自己扒了昂贵的金丝玉衣也毫不生气,宁侯这才松了口气:“说实话,这个男子的死让我很诧异。他与糜叶打斗时的场面你肯定想不到,用那副残破的身躯敌对糜叶,简直不似凡人。” “是么?”云暮容异常淡定,就像心中已有了答案:“圣烨你不要担心,我自有打算。” 圣烨眉头不展,对云暮容说的话半信半疑。 云暮容“噗”的笑起来,一反平日冷酷,他靠在床背上自我调息,让宁侯睡在里面:“今儿便不要回去了,侯府那边我会命人去通知的,你好好歇息。” 次日黎明,天还没有大亮时云暮容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他去检查过乾鹰派弟子的尸体,那伤确实很不正常,明明满是剑伤,却还拼了命似的剧烈运动,更大限度地撕开了伤口。 他没有留下半句话,就离开了云府。 以乾鹰派极灵的信息收集能力,这事不过多久就会传到他们耳中,眼下凌静寒又要出宫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郡主的辎重可有备好?”他骑上马背,垂头问自己的新管家; 。这回的管家是个中年大叔,长相憨厚老实。 管家喏喏应道:“是,已经备好,停在了西北城门旁的驿站那儿,少爷去了便能使用。” “池妖娆不见了是吗?” “是的。” “去给我找。找到她后便带她到驿站去,捆在马上。我日落前就回。”说罢策马扬鞭,云暮容飞快地消失在凌晨薄雾之中。 他飞快驾马前往乾鹰派,他不能让朝廷的人尽数死在凌仙宫的手上。他们与凌仙宫起冲突虽然已有多时,但多半是出于他的指令,没有真心为他办事,若让他们倾巢而出与江湖对决,肯定必死无疑。他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不能让他们跟凌仙宫较真劲。 “驾!”骏马疾驰,不多久就到了郊野。 树林里窸窣作响,温度偏低,云暮容放缓速度,抬头四下望了望,这寒意惹得他到身体直起疙瘩。在黎明阳光微弱,雾气弥漫的时辰里,这片树林显得特别阴森。 他越行越慢,心里有了些答案。“是你吧。何不去跟着你家小姐,反来跟着我?”他扬声问道,冷哼闷笑:“难道你以为能够伤我?” 树林里猛地狂风大作,惊得马儿双蹄乱蹬,几欲夺路奔跑,都被云暮容死死制服了。 可却无人回应。 云暮容策马在原地转了三圈,忽然听见敲击佩环的响声。从前他曾在妖娆身边听见过这个声音,悦耳,非常熟悉。“真奇怪,尘世究竟有何值得你们留恋纠缠,非要捉弄生人。”他淡淡地撇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 为何要捉弄生人,妖娆也是,小妖也是。 因为你们,给我云暮容添了多少麻烦你们可知道? 我不想你们寻找兰苍这个地方,池老爷也不想你们找到它,如果你们知道要去那个地方必定会死,如果你们知道那个地方不过是一个堆放白骨,毫无珍宝的坟地,你们还会想去吗? 妖娆,既然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你不是想死吗? 我陪你就是。 让你死在我身边你应该会很满意吧?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四章 错过 “小姐,云暮容正往这边赶呢。” “诶?他怎么会来?话说你怎么没把药买回来?” “这个……这个……” 文妙看出其中不妥,因为柴房外一时间轰乱起来,纷纷传着“糜叶杀了师弟”的说法,要不是看不见她,文妙真恨不得瞪死小妖:“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伤害糜叶么?!你怎么没有听我的话?” “可是她勾引小姐心爱的人,小妖实在看不过去才出手教训她的嘛。” “心爱的人?”小妖这句“小姐”称呼没有指代,是指圣烨,还是,正在赶来的云暮容?“罢了,我们快走。” 文妙待门外声音一停,立马伸手推门,纤细窈窕的身影一蹩而出,立即闪到围墙边去,猫身蹲下,准备展开轻功离开。 空气中的气氛忽然有些令人窒息,文妙心里慌得很,果不其然,身后便响起了一声呼唤―― “妖娆……” 这是近似暧昧的呼唤,伴着男人的喘息声突如其来; 这声音完全出乎了文妙意料之外,她原以为来的人应该是他,应该是那个充满愤怒又霸道的人,可她错了。 文妙回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静……” “叫小寒。小姐。”就连鬼魂小妖也被吓一跳,她的声音充满了颤抖,正如文妙自己所见,这人一身青衣,容光焕发,比上一次见时更加妖孽,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妖邪气质。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小,寒……”文妙一字一顿,脸色铁青。 凌静寒见到她,不慌不忙,朝她伸出右手:“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来,跟我走吧。” 他伸出的手满是血腥味,尽管她看不见闻不到,小妖却很敏感。“宫主的神功练成了?!” “什么神功?”文妙没有问出声,她看着凌静寒那充满爱慕的神情,仿佛不可抗据的压力不断袭来,她就越来越害怕被他识穿身份。“你专程来这里找我的?”她不安地问。 静寒一笑,他原本冰冷的容颜温柔起来:“如果这会让你高兴,我肯定说是。”宽袖一拂,他便将她搂进怀里,毫不给她逃脱的空子。 这个笑容如此温暖的人,为什么她今儿看着却有种可怕的感觉,上次还觉得暖和的怀抱此时竟然那么冰凉。 可她不敢反抗,一路走, 薄雾中隐约可以看见无数青衣人驻守道路两旁,而本在这里你来我往的乾鹰派的人,却早不见的了踪影,他们跑掉了吗?看看地上那大滩大滩的血迹,她就知道答案。 文妙心中凛凛,被静寒牵着的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他看着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像云暮容一样识穿她的身份。 “小姐,您,别去!”小妖声音断断续续的:“小妖有不好的预感。” 尽管她这么说,可文妙哪有脱身的机会啊!身体没有痛觉,可她很清楚地知道凌静寒到底用了多大力量握着她的手,从这个寒意逼人的男人身边离开,能有可能吗? “我不要去凌仙宫!”文妙挣扎道,她指着地上的血迹,道:“这都是你干的?我还想着脱离了你,脱离的云暮容,就能借此机会远离那些秘密,好好活下去,这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当初被你带回凌仙宫,是你的人推我下山的,难道你以为我想回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生活?” “妖娆!”凌静寒说话了,他眼眸温柔似水,语气平和,可那种不安仍然时刻侵袭着她:“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谁都不能。在凌仙宫伤害过你的人已经不存在了,你大可以放心地跟我回去。你不是很想去兰苍吗?糜叶把钥匙交给我了,只要逼问云暮容路线,我们就能去了。即使他不肯说,我也一定会亲自带你去的。” 他杀了推她下山的人?推她下山的不是糜叶吗?他这是对糜叶做什么了? “你,你把我妹妹怎样了?; !”文妙惊慌失措地问道,神色无比恐慌,一副如果静寒说了“是”,她就会当场拍死他的模样。 哪知道面对她的质问,凌静寒杳然浅笑:“你果然是我的妖娆。” “哈?” “我没有把糜叶怎样,倒是云暮容的人让你妹妹受了好重的伤。我便是来瞧瞧的。已经好久没有下过山了,每次下来都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静寒说罢,四下看了看。 小妖惊悚地地在她身后唤着“小姐”,她一个鬼魂,有什么好怕的。 “打伤糜叶的并不是云暮容的人,是我的人!”文妙继续挣脱道:“我都说了我不想回去,她偏要来叨扰我。我的人看不顺眼就对她出了手,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说了!”静寒俊得出众的脸上布满了笑意:“是小妖干的吧!她跟我说了。” “啊?” “可是我仍然对云暮容的人看不顺眼,这些山野莽夫,无恶不作,我这是替天行道。” “你……!”文妙来不及去想他杀人的事情,她现在终于明白小妖为什么那么害怕了,怎么,被糜叶发现了?她到底都对糜叶干什么了? 这下文妙更没了反抗的力气,任由凌静寒命人将她送进马车。这些准备完全的行装,似乎正是为她而作的,就像来一趟乾鹰派,只是为了带走她罢了。 云暮容正在赶来,要是我现在逃出去的话,会不会与他相遇。 明明是想躲云暮容的来着,现在连凌静寒也要躲。 “我是真的不想被扯进这些奇怪的事情里了,妖娆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文妙心道。 “小姐,以前静寒宫主不是这样的人的,他现在好奇怪。”小妖说道。 以前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小妖之前的跟她说的时候,她明明记得,这是一个花美男似的温柔公子,他对妖娆的爱和崇拜都埋藏在深深的思念里,即使被妖娆调侃引诱,也从不表露出任何感情。可为何自妖娆死后,凌静寒竟仿佛变了一个人? 难道是因为他闭门修炼的武功让他走火入魔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五章 不轨 想也知道,凌静寒哪会给机会让她二度逃跑。 她被牵着往马车里送,前前后后无数宫人死守。她看着静寒时,发现静寒也正看着她,他一言不发,却貌似很是欢愉。 世人都说凌仙宫乃正经帮派,行事磊落,可怎么她今日所见,不但滥杀无辜,还强抢民女的怎么是他们? 一只有力的手臂缠在她的腰际,在马车着小小的空间里,与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不了解的男人同坐,还搂搂抱抱的,直让文妙心烦意乱。她真想踢开他自己逃走,可想想连小妖都能明显察觉到不安,她逃走真的没事吗? 文妙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倒也不期待云暮容及时赶到过来搭救她,那货又不是什么白马王子,就算来了,也不过是让她更加心烦罢了; 此时马车启程,颠簸而不知所向。 文妙心里没底,不安地捏着自己膝上衣襟。 忽地,腰间手臂一紧,将她搂进了怀中,她一个不稳撞在静寒身上,可这单薄的男人却浑然有力地承载了她所有的力量:“妖娆,过不多久,我就会提着云暮容的首级回来见你,别担心,我会为你复仇的。” “我,我不要这样……”文妙词穷,又不敢多说其他,就拼命地想推开他,劝阻他。 静寒漂亮的脸蛋上划过一丝不满,但很快又恢复亲和:“你对他那么手软可怎么行,你忘了么,池家的人都是他害死的。” 池家,不是他害死的!直觉这样告诉文妙。可她哪敢说。 就在此时,静寒的脸忽然贴上了她的,她打死也不会想到,这个帅得跟天神一般的男人竟出其不意地就吻了她,而且一吻住便再也不放了。 他的吻青涩深沉,文妙越想拒绝,他的吸引力仿佛越强大,不断挑动着她身体里的欲望,一手握住文妙正奋力想要推脱他的手,向身后一拉,更将她整个人贴入自己掌控。 这吻如疾风骤雨般袭来,文妙避之不及,她连想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温热湿润的舌尖触及她的薄唇,受不了这种骚痒的文妙不觉张嘴轻喘,那舌头便探入口中,翻腾席卷着她的世界。 “寒……放开我……”文妙既羞愧又痛苦,被帅哥湿吻虽然是某部分女性成天遐想的事情,可对文妙来说,来的太快太激烈的感情她不能接受。 然而身边的人不但没有停止,还愈演愈烈,他才不似云暮容那般柔和吞吐,只抬手一扯,便将文妙身上本就有些松散的霓裳直接由两肩褪下,露出她雪白细嫩的肌肤。他甚至不给文妙任何惊讶的机会,亲吻越加狂暴,他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胸口,用力婆娑起来。 这男人闭关那么久,到底都练就了什么啊?! 文妙登时剧烈反抗起来,嘴里嚷着:“变态!” 静寒哪里会放手,别说他此时正用他强大的力量勾碎了她身上仅存的肚兜,还一脸媚笑地贴在她耳边说话:“妖娆,以后都不必再去青楼了,这里很快就是我的天下,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杀谁,就杀谁。” 糟了,这男人跟“正派”俩字越来越脱线了。 说起来:“正派”本就是武林人因凌仙宫对抗朝廷而得的称号,有谁敢肯定他们真的是正派吗? 文妙全然没心思担心那个,她只觉得凌静寒有一种把她脱彻底了的冲动,腰间布带被扯得碎作两段,那人毫不停留就将手伸向她的腿间。此时文妙袒胸露乳毫无防备,羞得她满脸通红,她死命拽着自己的衣裳想要遮掩,可马车的颠簸却使她左摇右晃,完全抵抗不了凌静寒的疯狂。 是么,妖娆生前,每天就过着这样的日啊…… “小姐,小姐你快逃吧!”小妖提醒道:“我家小姐也一定不会想这种事发生的; 。静寒宫主对我家小姐来说就像是兄长,却不料他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逃不掉!”文妙大喊了一句,不理会静寒听了会有什么反应,她全身的燥热开始夺走她的理智:“放开我!” 文妙动用身上所有的力量,一击朝凌静寒打去,他只是笑笑,轻轻用身子对上她的手心,本身巨大的冲力在他身上竟全然没有效果,力量都不知散到了哪里去。可这更让文妙暴露遮无可遮,凌静寒趁机将她的霓裳扔到马车外面去,一脸高兴:“妖娆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样挑逗我的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我不是……” “小姐!”小妖及时提醒道,她知道文妙现在开始头脑发热了,万一让凌静寒听见她说自己不是池妖娆,恐怕现在被扔下车的就会是一具裸尸。 文妙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还是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哪经过人事。现在手中仅存一件单衣可以勉强遮挡重要部位,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响。 凌静寒手中竟凭空多了一支长长的箭,他两指夹住,拇指轻轻一按,箭就断成两截。 远远想起来马蹄声,有个男子扬声而问:“你杀了我的人,就想从我的地盘逃走?” 是云暮容?! 文妙瞪大了眼睛,几乎站了起来,头顶到马车蓬上,死死撞了一下。 局促不安的文妙根本没有看见静寒的目光正凛然放在了她的脸上,听见云暮容来了就到处想躲避,是为什么…… “逃走?我哪像你,犯得着逃吗?”凌静寒的声音依旧满富磁性,可此时文妙听来,却由心地希望他马上闭嘴,她真的,真的很害怕。 “嘭”,马车顶被轰飞了,马车四壁像花瓣一样散开,毫无悬念地露出车里搂抱暧昧的两人。 被搂在怀里的文妙抬眼就看见了那个张弓搭箭,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男人,那人也正好看见她。这个时候,凌静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放开她,起身从马车上走下去,留下毫无遮掩的文妙一人在扯上。 “暮容……””救我“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的心里就怕起来,怕云暮容看见她赤条条的身体,怕云暮容误会,怕他生气。 可事实是――云暮容一声冷哼过后,他真的生气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六章 寂灭鬼灵 凌仙宫除了杀进乾鹰派的人,还有无数在树林里埋伏着,此时他们纷纷现身,把云暮容围个滴水不漏,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 “好啊!很好。池妖娆,真有你的!”云暮容冷哼,一把甩开手中抢夺来的弓箭,视线透过重重包围,攫取的眸子直视马车上的林文妙:“你们以为就凭这些人,就能把我怎么样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文妙心中很想解释,可仔细考虑就知道,跟云暮容那么执拗个性的人能有什么好解释的,说了他也不信,反而得罪了跟前的凌静寒,就更麻烦了,眼下她还是不要管他们,尽快逃走的好。 凌静寒浅笑,抬手示意众下进攻。“云暮容,你真以为你练的镜月神功还能再救你几次?” 云暮容不慌不忙,颜色不改,仿佛对方在说的人并不是他。“不管几次,我都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传说中镜月神功是被禁止修炼的西域上乘武功,此功能将修炼者所受所有伤害尽数隐藏,就像一口窑子,收藏了所有伤痛的镜月神功没有散化这些伤害的力量,终有一天这窑子会饱满,而这一天,就是修炼者的死期。云暮容深知修行此功每三年伤就会复发一次,发作时痛不欲生,可他还是在西域找到了这本秘籍,修成了回到中原。 之所以能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凌仙宫,以白手在中原起家,成为一方首富,这与镜月神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想到凌静寒这个整日只知道躲在宫里闭关修炼的人消息真灵通的很。 云暮容下马,踢倒一名朝他冲来的青衣众,抢了他的长剑便立即朝凌静寒刺去。凌静寒动作极快,轻一侧身就能闪避,并反手就要抓云暮容的手臂。云暮容不急收招,另一只手腾空举起,横手一推对上了凌静寒及时握作的拳头。云暮容趁机而上,长剑已经指在了林文妙的面前! “他要杀我?!”文妙大惊,身子猛向后缩,可她身上衣不遮体的可怎么躲闪。 “小姐,别管什么尊严了,快走,小妖帮您挡着。” 听小妖这么说,文妙已经一个打滚翻身,差点从没了四壁的马车上滚下去,云暮容想也不想,举剑就刺。 但显然凌静寒的武功高他好几个层次,一掌伸来,只觉一股热浪扑面,她倒是没有知觉,可云暮容双手一垂,整个人踉跄几步后,便是一口腥红血液喷涌而出。 文妙倒吸一口冷气,要从凌静寒眼皮底下逃走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又是狂风凭空而起,飞沙石砾打得人无法睁眼,这是小妖作祟。她分明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又是大白天的,眼见着太阳就要升上树梢,她怎么能这样勉强自己? 可文妙不敢耽搁,若是错过小妖这番心意,那更不值得。 她只一件肚兜,顺着马车边滚下来,徒然展开轻功夺路而逃。她身体感觉不到,所以不知道疼。她不知道被小妖的灵力打伤的人是有多疼,只要她转眼,就会看见身后所有凌仙宫的子弟被折腾得满身鲜血,衣破如丝,像小妖这样的小小的鬼魂,要使出这么大力量,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不知道。 凌静寒和云暮容抬手遮挡的瞬间,文妙早已不见踪影。 是的,他俩在打的时候,这个主犯居然自己逃了! 她好大的胆子。他云暮容过来救她,她却跟凌静寒暧昧不休。他云暮容被凌静寒殴打吐血,她却夺路而逃。池妖娆,你找死!云暮容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正愁如何从凌静寒的眼皮底下成功脱出时,突然有一只手臂将他拉住,向后拖去; 乱沙迷眼,暴石伤人,就连武功已到了另外一个高度的凌静寒也不能例外――因为他似乎正被所有沙石集中攻击着。 云暮容心里慌,去看那是谁在拉他,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 那青衣人边推着云暮容上马,边张口说话,可半天他才听见声音:“云公子……我们小姐其实不想去兰苍,她只是想过好日子。求您放过她……好不好。” 云暮容还不及回答,那人已挥手拍了马屁股,送他飞快离开此地,而他自己则昏死过去,顿时飞沙停歇。 站在原地的凌静寒稳住身体,他迷蒙好看的丹凤静静地瞅着空空无也的马车,眼角流露出强烈的愤怒。“把人叫来了吗?”他张口就问。 几个伤得不成样子的弟子勉强撑起身,软弱无力地答道:“是,已经请到了。” “小妖,你若是帮我,我还可以放你一马。但你竟然帮着云暮容,重手残害糜叶,甚至一次又一次放走我的妖娆,我不会再放任你不管了。”静寒的俏脸上浮起阴霾,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这么俊俏的男人,心思却这么绝决。 小妖有话想说,可她没有力量再与他说了,灵魂变得很不稳定,漂浮在半空,随时都会消散似的。 不远处,一名道士正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看他手中的工具,就知道凌静寒是什么意思了。是么,我小妖就到此为止了么。 不管怎样,真希望小姐您能保重。 小妖没能陪您到最后,真的很对不起。 不过这样也好,小妖这就随妖娆小姐去了,能见到我家小姐的您,相信不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道士的金铃震碎了她最后的灵魂,她是鬼,她只有灵魂,没有痛苦,即使最后被收服了,去往投胎转世,她除了感觉不甘,为文妙感到担忧,她其实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本就该死去的灵魂,却还在这个时间徘徊者,文妙小姐,您真的会得到好结果吗?小妖很期待。 很期待…… 远远逃跑的文妙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脑海里唤着“小姐,小姐……”,是小妖吗?可那声音太缥缈了,她听不清。难道是幻觉? 文妙回过头去,远远凝望着自己跑来的方向,小妖,你一定要跟来啊!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七章 平城玉烟楼 文妙独自一人逃跑,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她就这么面朝西北方向一刻不停地飞奔,以她的速度,云暮容肯定追不上。 抬头已然可以看见平城的巨大城门。平城离清原城很近,马不停蹄只要半日就能到。 文妙心想,如果能在这里换一身简便的衣裳,如果能有一匹马,是不是就能离得他们更远,让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她。这样的想法是很好,但也很不顾后果,毕竟没有了云暮容,她甚至不知道怎么以这张妖艳美丽的外表生活在这浮躁的社会上。 她身上衣不遮体,本来习惯了西方的暴露的她并不在意只有一件肚兜单裤,但经过几次险被欺负的事后,她大想若无人地走出去的想法完全被打消了。 就在她躲在丛林里的时候,忽然有个女子迎了上来,她身上的脂粉味颇浓,文妙一下子警惕起来。 这女子她并不认得,她见文妙躲在丛林里,就好奇跑过来看看:“呀,我远远看还以为是野兔呢。姑娘你真白; 。”女子吐了吐舌头,不再靠近。她很年轻,个头比文妙矮,看上去也柔弱得很,要真动气手脚估计文妙还能占不少上风。 她小心翼翼地退开几步,准备往平城的方向去:“姑娘好生漂亮,可为何躲在这里?” 文妙不敢信任她,但如果需要有人帮忙的话,这个女人必不可少。“请您帮帮我好么,我遇上了抢匪,惨遭蹂躏,还请姑娘怜惜,借我一套衣裳可好?”她没有银两也没有资本跟她谈条件,愿不愿意帮她全看这女子心地了。 女子掩唇轻呼,脸色一片惨白:“呀,姑娘竟遇上如此事情,我这里刚好有要送给姐妹的衣裳,你换上后随我来吧。” 文妙接过她从手中篮子里掏出的衣裳,那是一套三层霓裳,她不会穿,只得麻烦这女子帮忙。说实话她并不想让别人牵扯到她的事情里来,因为不知道何时云暮容或者凌静寒就会冒出来,伤害她身边的人。 这女子有些尴尬,估计把她当作哪家被欺负的富家小姐了,竟然连穿衣服都不会。但她还是很热情地帮她:“我叫虹香,是玉烟楼的下人。看姑娘这般细皮嫩肉的,恐怕不宜与小的有太多接触,这身衣裳是嬷嬷让我替新花魁准备的,还请姑娘随虹香去一趟,虹香把这身衣裳换下来,给姑娘别的衣裳。” 她这想法还真单纯,若是文妙把这身衣服穿坏了穿跑了,她还用回去复命吗? 不过看她这么毫无心机,文妙倒是安心了些。“把这么好的衣服给我穿没问题吗?” “没事的,姑娘看上去那么漂亮,家里肯定很富有,怎么会贪图一件青楼的衣裳。倒是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她实在谦虚了,她一直低着头不去看文妙的脸,可只要她一抬头,就会看见绝美的光景。 文妙穿着这身衣裳不大不小刚刚好,大红的绫罗陪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尤显艳丽,绝世风华,美貌无双,这身长裙实在有些显眼了,她必须尽快去城里落脚。嗯?青楼? 文妙心里掂量了一下,本以为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乾鹰派来找,没想到两人都来了。这么说不论她去哪里,估计他们找到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那么,她何不回到本就该去的地方。好好地拒绝静寒的话,他应该能懂的。 “虹香姑娘,我如今无家可归,可否去你所说的玉烟楼歇脚?” “啊!姑娘,那可是青楼啊。” “你听说过清原城的花魁妖娆吗?”文妙试探道。 虹香这才抬起头来,把她的脸仔细看了看,果然大吃一惊:“咦、咦?!” 文妙打着油纸伞在城中行走,平城比清原城要冷清一些,往来的行人总是依稀而冷漠,看见她的鲜艳也不过侧目片刻便离去。 所谓的玉烟楼是名副其实的青楼,是烟柳巷里芸芸青楼中的一间,楼面已经有些破旧了,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人光顾。 “嬷嬷,嬷嬷,虹香回来了。”她们才到楼下,就听见二楼楼阁上有一个慵懒而娇嫩的声音扬声喊道。 大门应声而开,这时候天刚刚亮起来,鸟儿清脆鸣叫着,别有一番味道; 门内走出一个年有四十多的妇人,不知是不是没有上妆的缘故,容貌有些憔悴:“虹香,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虹香掩饰不住兴奋地道:“嬷嬷你快看,我把谁带来了!” “没用的东西,我让你去买衣裳,你给我整个人回来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们玉烟楼没钱买姑娘了吗?”妇人大怒,抬手就要打人,瞟一眼文妙,心中更火大:“你怎么回事?居然把我让你去买的衣裳给别人穿了去?!” 听她这么说,楼上又探出几个曼妙身影,其中一人跺脚怒道:“诶?那衣裳可是要给我的啊。贱人,快脱下来,你不脱,我就帮你脱去!” 大清早的就这么吵闹,这些女人此时在文妙眼里竟也活得挺欢乐的,如果可以她也愿意这么轻松地活着,死去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尝试了。文妙收起伞,冲着嬷嬷笑起来:“给您添麻烦了,不过还请您收留我。”林文妙啊林文妙,你疯了,人家穿越你穿越,怎么你却要去青楼做姑娘?难道就没有别的活法了? “诶哟妈呀!”嬷嬷顿时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诶哟,诶呦,这不是,你不是那个……” “是,道上的传言没有错,我就是花魁妖娆。” 文妙笑得天真,可对面的嬷嬷和楼上楼下的几个姑娘都差点跪下来,油纸伞下面的人有着一张多么倾城的容颜,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这张绝世容颜已经在道上消失了好一段时间,就在大家都快要遗忘的时候,江湖上却传来妖娆还在世的消息。能够得到妖娆的青楼必然会一夜暴富,她简直就是青楼的镇楼至宝啊。 “我到您的玉烟楼来,不可以吗?如果不可以,我这就去换下这身衣裳离开这里。” “可以!当然可以!小秋、小雅!快带姑娘进去洗尘,为姑娘打扮打扮。诶哟妈呀。虹香,我要赏你,快快快,要多少银子我都赏你。这下太好了。” “嬷嬷,我以后能服侍妖娆小姐么,我不想再去清原城采购了。那么可乱了。” “当然,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们是有多欢迎她的到来啊!文妙尴尬地笑了笑,比起那个不待见她的云暮容,比起那个小妖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的凌静寒,这里对她的欢迎程度让她非常满意。 只不过,来到青楼意味着什么?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八章 是谁先来 妖娆在世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平城的大街小巷,玉烟楼立即成为了整个烟柳巷最火的店,男男女女,或带着好奇来看传说中的花魁,或冲着她的美色,都拥堵在这小小的玉烟楼下,难进难出。 楼上的文妙看着这跟挤火车站一样的场面,心里一阵好笑,可她现在笑不出来。 嬷嬷把最好的衣裳给她穿,给她吃好吃的,把她打扮得像个公主。可是这一切是有代价的,她必须为了这间小店做点什么。当然,文妙不希望出卖自己的身体,而且她也明白,如果自己胡作非为的话,待他们找到她时,她一定会后悔的。 在玉烟楼许多天了,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玉烟楼的人会为她安排,拒绝所有想要得到妖娆的人。因为妖娆越是神秘,就越是值钱。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包装好的商品,摆在最显眼的货架上,却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但这样对她而言是极好的。 既然成了花魁,文妙也该做点花魁该做的事情,就让玉烟楼的姑娘们准备好了舞台,华美的倾尽玉烟楼大部分资产的布置,吸引来了这么大群的观众,又对外宣称“妖娆大病未愈,只能出面一秀”。 她的到来无疑给烟柳巷带来了丰厚的利益,那些挤不下玉烟楼的客人只能在其他店里歇脚,只等妖娆出面; 文妙终于学会了穿上古人左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她自己为自己打扮。 已经这么多天了,不论是凌静寒还是云暮容,以他们的速度找到她,这个时间已是十分宽裕的。她的担心与日俱增,她不知道先来的会是哪个人,但她也知道凌静寒此番大功练成,根本不可能让她逃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与其连累别人,还不如坐在这里等死。 虹香手中的木梳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担忧:“小姐,您不舒服吗?您的脸色好差。” 文妙听在耳里,愁眉却难以舒展,美得那么惊世骇俗的容颜,此时都被愁云遮掩了。“不,没有事。”说着,她从虹香手里取来木梳,自己用力地梳了两下,头皮酥麻的感觉让她精神稍微振奋了些。 今天是说好要出面秀场的日子,整个烟柳巷都被挤满了,只等着她这一天。 文妙穿着大红的绣着大朵牡丹的长裙,涂上传说中妖娆习惯涂抹的两层脂粉,将自己完全浸没在模仿妖娆的生活里,甚至忘了自己的谁。如果不这样做,她是绝对不会愿意下楼的,因为此时在这里心乱如麻,担惊受怕的人,本就不该是她林文妙! 就在这时,虹香似乎被谁唤出了门去,连招呼都不打就突然下去了,文妙初时并不在意,忽然,镜子里郝然多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叶……”文妙双眸睁得老大,这惊吓简直要把她的小胆都吓吐出来。她立即回头看去,果然是那个一袭雪衣,束着单髻的清秀女子,文妙声音一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脸蛋跟衣裳一样白,白得有些凄惨的颜色,叫人看着心疼:“姐姐,宫主让我我来接你。” “……凌仙宫。”文妙哗然起身。虽然早有预备,但没想到是糜叶先来。对了,糜叶不是被小妖伤了么。文妙眨了眨眼睛,走上去搂着糜叶的肩膀仔细打量:“你的伤怎样了,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面前的糜叶表情肃然,忽而又是一笑,非常自然:“我很好,姐姐。” 文妙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关心有点过度,便道:“小叶,小寒他好奇怪,我不想回凌仙宫去,你让我走好不好?”文妙近乎请求地道。 糜叶恢复了方才的神情,既肃穆又带着些迷茫的感觉:“您若是想走,又怎会在此等着。宫主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只是太想念您了。” “哪怕他伤害我也无所谓吗?”跟她真说不通,文妙紧皱眉头,不再看糜叶的表情,她无奈地松开了她的肩膀。 既然糜叶在此出现,那么大概凌静寒也会在附近,她费的千辛万苦在小妖的帮助下来到了这里,终于还是到此为止了。 楼外千呼万唤,嘈杂的声音胜过农贸市场,文妙推开糜叶,面无表情地拖着昂长的衣摆下楼去。 果不其然,她才一出门,便看见楼下最显眼的位置上,正坐着七八个青衣人,围着一位容貌清俊的男子。 文妙佯装没有看见,自顾自地秀起身段来; 玉烟楼毕竟帮了她的大忙,还收留了她,怎样也要帮他们挣回一笔才算合理。 文妙能文能武,妖娆妩媚,赢得满堂喝彩掌声,有钱人纷纷掏钱想要赢得与她亲近的机会,可千金落盘也只能换得她回眸一笑,斟茶一杯。 凌静寒不动声色,只看着她走来走去,看得她心惊肉跳,连行动都有些不自然了。 文妙用眼角瞟着他,生怕他突然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酒过三轮,文妙端着的酒杯每次只抿一小口,绝不干杯,可醉意还是迎头而上,恐怕是谁在酒里动了手脚,文妙默不作声,仍然默默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她觉得头晕脑胀,连直线也慢慢开始走不好,男人们的笑声女人们的喋声在她耳里变成非常嘈耳的声音。 她甚至没有看清自己已经走到了凌静寒身边敬酒,才一举杯,就被凌静寒伸手拉住。 文妙精神一震,反射似地想要甩开他,却被他用力地拉进怀里:“妖娆,你还想从我这里逃?不是说了么,我不会让你逃走的。”他的声音温柔轻缓,非常好听,非常醉人,可为什么文妙却那么的害怕。 众下哗然,纷纷望向这里。认出凌仙宫的人会觉得很是奇怪,怎么正派武林人士竟然会出现在青楼,而且如此明目张胆地拉着人家的花魁。 可凌静寒根本没有给他们质疑的机会,觉得怀里的女人的确药效起作用了,就将她拦腰抱起,一个箭步飞出了玉烟楼。 糜叶往嬷嬷手里塞了一大包银子,她脸色异常难看,呆呆地看着凌静寒离去的方向,不动声色,挥手让弟子们离开。 文妙虽然被晕得天旋地转的,但她毕竟还有些神志在,双手软塌塌的没有力气,好久才抓住凌静寒的衣襟:“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对我纠缠不休。” 凌静寒笑容不改,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坐在后面驾马起行:“妖娆,我想帮你。我们以前不是约好的么,等我有朝一日修成神功,就不再让你流离青楼,复仇的事只要交给我就好。你忘了吗?” “我忘了!”文妙毫不犹豫,她受够了欺骗,是他,肯定是他把小妖弄不见的,这种讨厌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消之不去,如果他真的那么残忍可恶的话,干脆也杀了她算了,反正云暮容也恨她入骨了不是么。“我全都忘了。放开我,我不想继续被你们拉着越陷越深,那不关我的事!” 静寒脸色一变,十分阴沉,许久他才道:“我会让你记起来的。”说着,加快了速度。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四十九章 奏效? 凌静寒点了文妙的穴道,不让她有一丝逃跑的机会,竹林小道,听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越是冷清僻静,文妙心里就越加恐惧。 就在这时候,只听耳里“嗡”的一声,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文妙知道这感觉意味着什么?她竟然有种得救似的感觉,尽管此时她的身子仍然被凌静寒紧紧地搂在怀里。 眼前景色逐渐变得清晰可见,那地方既狭窄又黑暗,只留下一道小缝透出非常灼眼的光。 “文妙!”妖娆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差点吓着了文妙,这么狭窄的地方她根本没有看见池妖娆:“对不起这么久了才想到要找你。” 文妙仔细看周围的环境,她感觉自己正在衣柜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件衣服挂在横木上。而妖娆正在用意念跟她说话,那面色苍白的女子唇齿动也不曾动过。 外面在做什么呢?好像又什么声音。 文妙下意识地想要探头去看,却猛地被池妖娆喝止:“不要看; !”她的声音又凶又带着命令的口吻,好像外面真的有事情发生着。 文妙不悦:“怎么,你有事情就把我叫过来,还不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我遇到那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来看看我?” 她此时就像受了伤的孩子在寻求母亲的安慰,指责母亲没有照顾好自己一样。真可笑。 可是除了对池妖娆发泄,她还能怎么做? 妖娆顿了顿,她漂亮的眼睛正文妙,眼神有些哀伤,忽而神色一亮:“你……你上妆了?” 文妙见她伸手想要摸自己的脸,反射似的躲开,其实她并不需要躲,池妖娆并没有办法碰到她的灵魂。“拜你的凌静寒所赐,我就快要失身了,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不要这样。” “小寒?!”妖娆大惊失色,像是文妙在胡说八道。 文妙深皱眉头,都说得这么真切了她居然不相信自己,罢了,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她更好奇衣柜外面的事。于是她又要探头。 妖娆声音终于再度想起,阻止了她去偷窥的欲望:“这不可能的,小寒待我就如姐姐,而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妹妹喜欢上了他,那天我就应该杀死他。” “欸?”文妙脑子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尽管设想过妖娆肯定对凌静寒做过什么?“你要刺杀的人不是云暮容吗?” “我的确对云暮容下了手,但我觉得云暮容可信,就将信将疑地回去调查凌仙宫。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想过,凶手很可能就是养育我们的人。可事实就是这样,是凌仙宫的人对我们池家下的杀手,老宫主去世了,就应该他来偿还!他必须偿还!”妖娆越说越恨,这段时间里她一定是想起了很多事情来,却一直没有找她说个明白。 那么温柔那么清秀的凌静寒,那么喜欢妖娆那么想要得到妖娆的凌静寒,在妖娆心里却是不应该存在的恶人。 让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 “我以为你会更讨厌云暮容,所以我一直躲着他。” “小暮容早已恨我入骨,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你跟着他,也不过是成为他发泄的对象罢了。要逃过小寒其实很简单,你听着……” 妖娆话音刚落,文妙就听见柜子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打架,又好像是一男一女在搞暧昧,她实在有点忍不住好奇心,可妖娆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一边把她送回那个世界,一边告诉她解决办法。 凌静寒是嫉妒心很强的人。强得超乎了文妙的想象。 马儿停在竹林中最静谧的地方,只听到鸟虫鸣泣,却不见任何人影。 凌静寒抱着她一动不动,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奇怪的事,他只是在听到文妙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这般阴沉着,像一尊会散发寒意的雕像。 “为什么……”他忽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额,从老宫主给我命令那天起,我就是他的人了; 。”文妙红着脸,说着不要脸的话。她刚才被妖娆教着,说出了“我是云暮容的人”这种话,从那时开始凌静寒就特别的阴沉可怖。 可是?这个不知道是否练功走过的凌静寒,真的会像妖娆说的那样放过她吗?还是,会更加残暴地扑上来? 文妙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她的定身穴还没有解开。 突然,静寒的手搭在了她的腿上,顺着她的大腿逐渐向上抹去,而他整个人也越贴越近,直至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颈窝。他吹起似的用非常柔和的声音问道:“妖娆,你喜欢他?” 文妙不晓得为何自己那么害怕,明明静寒比云暮容待她好那么多,她却不想跟他接近,难道只是因为先认识了云暮容吗?“对、对……” “呵,哈哈……”静寒笑得非常妩媚而惨淡,干涩的笑声在文妙心底激起了更大的恐惧:“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是么,所以才会想刺杀我。可是啊!妖娆!”静寒果然伸手扯开了她的衣裳,即使周围没有人,她还是忍不住大叫“不要”,尽力想要抵抗:“我不会让云暮容活着的,你是我的。就算你死了,也是我的。” “别!放开我!”骗人的,妖娆说的这个方法不奏效?! 不。很显然它真的奏效了,只是…… 静寒并没有继续脱她的衣裳,只听一声“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颊就有一股腥味传入鼻腔。 文妙没有痛觉,也不会觉得痕痒,可是?大滴大滴的血从面颊上滑落,她就由衷地感到脸上很疼,应是很疼的…… 他竟然划破了她的脸蛋?! “妖娆,云暮容是喜欢你的漂亮所以才会上钩的,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来,我带你回去。”说罢,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次搂住了她。 “你疯了?凌静寒你疯了?!”诧异不足以形容文妙此时的心里。 尽管那不是她的身体,可却是她要持有一辈子的躯壳,她虽然不在意美丑,但那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地在上面留下痕迹。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话,云暮容会不会真的……不喜欢她了呢。 “没有。”静寒想也不想就答。 他果然从出宫那天起就好奇怪,从他在太平间跟她的“尸体”说话时起就好奇怪!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十章 软禁 文妙被软禁在凌仙宫里,房门紧锁着,谁也不让进出,只有凌静寒跟糜叶出出入入。 看着镜子中被划破的容颜,文妙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就连糜叶眼底都不禁流露出诧异,她自己又怎么能不难受。 听着潺潺流水声,她缓缓披下长发。 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凌静寒抓回到凌仙宫的,忘了他们说过的一切,此时此刻她呆呆地坐着,心中飞速闪过很多很杂想法。 在现代,参加选美女子们恨不得去韩国整个容再回来表演,想出名更是撒大钱去做这整那,有谁会想过有天自己被人毁了容貌会是怎样。怎样?再去拉个皮换个脸,很难么? 文妙冷哼一声。这在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有考虑过,而当她开始想的时候,早就没有了那样神乎其技的技术了; 糜叶推门进来,把疗伤的药品纱布放在她的身边,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坐在她的身侧,伸手拿走了文妙面前的镜子。“对、对不起。” “你向我道什么歉?”文妙冷淡道,狠狠从糜叶手里抽回镜子,她一直假装不记得糜叶直至今日,她宁愿把糜叶当作凌静寒的侍女,时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叶不知道静寒宫主竟然这样对待姐姐,如果早知如此……” “早知道又怎样?你跟他有什么不一样。”文妙扭头看她,脸上火红色的长长的痕迹,正狰狞地凝视糜叶:“我让你放我走,你为何不放?还有,你凭什么叫我姐姐?” “……”糜叶站起身,神色中严肃却又带着敬畏,她对妖娆比较是有几分敬意,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文妙也懒得听。 文妙自是心情极差,尽管头一回推自己下悬崖的人显然不是池糜叶,但也绝非善类。“出去,我要休息了。” “不管怎样,还请您绝对不要再提云暮容,更别尝试离开凌仙宫!”糜叶郑重警告道:“宫主的脾气捉摸不定,小叶不想在看到您受伤害,只要您留在凌仙宫小叶保证您不会有事的。” 雪衣飘出视线,文妙用力把镜子扔在床上,她知道此时再不会有人来救她,很可能凌仙宫就是她的一生。原本正常的人生再不可能回来。忽然觉得,即使是被遗忘被抛弃的生活也比这里好上千千万万。 指尖轻轻抚上面颊的伤痕,触及惊心,那儿真的受伤了,真的不再漂亮了。 妖娆你一定想象不到吧!如果你知道他会这样做,肯定不会让自己的肉身受这样的侮辱。凌静寒变了,他会照自己说的杀死云暮容,会软禁她一辈子。 在凌仙宫被软禁的这几天文妙从来没有想过出去,她不想见任何人,甚至把门反锁,她不饿,也不疼,每天都呼呼大睡,睡醒总会看见糜叶偷偷从窗外递进来的饭菜。 如果凌静寒真的想进来,他有的是办法进来,可是他若没有,这样大功练成的人物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去追杀云暮容了。 她躲在乾鹰派的时候偷偷听说了些事情,云暮容的分舵分得很散,自从被凌静寒派人摧毁分舵以来,大家都慢慢集结到清原城去向云暮容寻求帮助,这似乎是个集中力量的好机会,可凌静寒真的会为了毁掉他的分舵而让他们聚在一起?当初听凌静寒淡定的口气,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是了,若向那个叛徒呢? 躺在床榻上的文妙翻来覆去,这些天了,也没有看见若向回来,小弟子的身影也没见着,难道这地方真的被设为禁地了? 她到底是希望云暮容快点原谅她快点来救她的。虽然凌静寒没有对她做更过分的事,可她的担心却与日俱增。 眼见就要到满月的日子,所有秘密都在心里有了底的文妙,忽然在琢磨着把糜叶带过去,带到池家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夜里,文妙透过那扇可以从两边打开的木窗,抬头望着皎洁的月亮; 这窗子很矮,她只要一翻身就能出去,就算有石头木头挡着,以她的能力也完全形不成阻碍,可碍于被凌静寒捉回来之后的结果,她便懒得去想。 千年的月亮还是如此,一成不变。 忽然,月光下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远远地站在另一个山头看着她的方向。她认不出那是谁的身影,如此飘逸。 风中悠悠扬扬响起了委婉动听的笛声,期期艾艾,空谷传响,如此清灵的笛声,顿时消去文妙心头大半烦扰。 这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站在凌仙宫的地头吹笛子? 会不会是……云暮容?! 文妙心中一动,还没人清楚就小鹿乱撞心中咚咚乱跳,面颊绯红。想他上次突然出现在凌仙宫救了她,今番会不会也是这样? 但仔细想想,文妙就彻底滴冷静了下来。 以云暮容的身手,此时怎可能还是凌静寒的对手,以前不阻止云暮容带走她,那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强得如此离谱。 “那是小寒……”身边有谁在说话。 “诶哟妈呀!”文妙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这声音响亮得直接断了笛声,恐怕是被那人听见了。 可是文妙完全无暇顾及山头是谁,只见池妖娆的灵魂就在眼前漂来晃去,从她的身后飘到窗外,又飘到她身后。既然文妙可以让灵魂到现代去,妖娆又为什么不可以过来? 果然这种模式太古怪了,文妙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什么人死了还跑到自己的肉身旁边转悠的。 “你来了,快,快看看你的脸!”文妙近乎哭丧着指着自己的脸道,仿佛指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妖娆的灵魂中,竟似乎也多了一道伤痕,所以妖娆并不诧异,她漂亮得足以倾城的容貌,此时毁在曾经的弟弟如今的仇人手上,她会有什么感受? 文妙能够揣测,她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伤口,所以迫不及待地跑到这边来看了,那么,她会放过凌静寒吗?那个心机叵测、手段狠辣的女人。 文妙弱弱地看着妖娆的灵魂,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妖娆忽然看着那山头的人影大笑起来:“好啊!凌静寒,你终于对我下手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五十一章 激情缭绕 文妙瞥了一眼身边的鬼魂,再看那山头时,凌静寒已经不再那里了。 别说妖娆帮不上什么忙,就算能帮她也不想让妖娆搀和着越搅越乱。她低声对妖娆说道,“你的脸现在就跟画了谱一样,你看,这么长的痕迹。我再相信你,到时候再多几条痕迹,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 妖娆浅浅一笑,那道痕迹在她的漂浮的灵魂上,却似乎一道光鲜的点缀,丝毫不影响她笑靥如花,在发丝间若隐若现,竟也是别样美感。 “这道小伤,你以为我会在意吗?”她透明的手指穿过文妙身体,在伤痕处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去,“小寒变成这样,我有点担心我的妹妹。” “你对糜叶的关心能分给别人一点么。” 文妙的质问还没有得到答案,远远见着凌静寒的身影正在靠近。文妙住的地方是主殿正对面的一个山巅,四处都是悬崖绝壁,虽然丛山之间间隔不远,但对不会轻功的人来说简直难于登天,而且凌仙宫的防守又是如此森严,再寂静的地方也暗藏着极大的杀机。 文妙不想看见那个人,正要关窗,一只大手已然反手扣住了窗子。 凌静寒的面孔一点点随着他拉开窗户而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张脸是那么的俊俏,文妙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这么帅气的人如此防备,就像他真的对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一样。 “你为何躲着我呢,妖娆。”静寒眼神凄凉迷茫,过去那么多天了,他仿佛是现在才想起来问她。 文妙离开窗子,与他保持相当的距离,正想说话,就听妖娆在耳边答道,“这个问题,从我去青楼起你就该知道答案。” 文妙眨了眨眼睛,她面前的凌静寒并不能听见妖娆说话,依旧那边天真疑惑的神情看着她,文妙便把妖娆的话原班复述一遍。 “我不知道。当初你离开我,为什么,就一次也不回来看我?”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叫人怜悯,不过这并不在文妙的关心范围内,就好像他正透过她的眼睛她的灵魂,在跟另一个人说话。 这不是文妙想要的人生,她现在甚至感觉连自己唯一生存的空间都在被妖娆挤占。 “因为你们家就是真凶。我只不过记不清楚了,所以我离开了凌仙宫自己去寻找答案。你们让我杀云暮容,我去杀了,可是你们却暗中派人跟踪我,并要杀死我。就在我逃跑的途中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妖娆情绪很是激动,暗红的刀痕在她脸上越发诡异。 如果照着妖娆的话说出去下场会怎样,文妙又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她捂住耳朵,所有妖娆愤怒的暴躁的话语,都已然在她心中沉淀,眸间淡漠,道,“放我走。” “我放了你,好让你去找云暮容吗,”凌静寒双手撑在窗台上,一副随时都会翻身进来的架势,文妙凝眸连忙又往后退,他的笑容就越加的惨淡,“忘了他,妖娆。我已经拿到了钥匙,也派人找到了去兰苍的路了,你随我走吧。” 他找到了钥匙?!是从云暮容那里抢去的? 文妙震惊,听妖娆在耳边说“什么,你怎么把钥匙给他了”,她赶紧用意念回应妖娆并不存在这种事情,而且,那么重视钥匙宁愿亲手杀死妖娆的云暮容,若不是死了,又怎么会让钥匙落在他手里? “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你,你把暮容怎么了?!”文妙脸色惨白,几乎跟妖娆异口同声地冲他大叫。 凌静寒脸色差到了极点,他美如女眷的俏脸已然布上了一层明显的怒意,似乎愠火随时都会爆发。从怀中掏出那把金色的雕刻细致的钥匙,那把即使要复制也非常困难的钥匙,就静静地躺在他掌心,展示在她眼前。 分明就是她好不容易在山头找到的那把钥匙,他果然…… 文妙咬住了嘴唇,突然冲上去要抢夺,妖娆在耳边唤她也没能唤住,她就这么冲动地扑向凌静寒,扑在那个徒然收手,却一把将她搂住的男人的怀里。 “过分!我认识云暮容那么久了,从来没见他对你做过什么,你为何要伤害他,为何要这么做!”文妙用力挣扎,边挣扎还边想从他身后抢回钥匙,毫不顾虑自己这想法是有多么天真。 “没有做过什么?”凌静寒捏起她的下巴,亲吻着她脸上的疤,笑道,“他从我这里抢走了你,难道罪还不够大么?”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文妙使劲挣也没能摆脱他的束缚,就这么隔着一道窗子,成为了他掌心的玩物。“妖娆,过不多久,你的世界就再不会有云暮容这个人了,复了仇,你想去兰苍我便带你去,你想浪迹天涯,我也可以放弃凌仙宫陪着你。怎样,想选哪一个?” “他变了……”妖娆在旁边摊开双手无力地道,身为灵魂她既没有能力阻止也没有办法干涉,她飘到文妙耳边轻声说,“杀了他,文妙,否则迟早有一天他会害死你。” 杀人? 文妙心中狠狠一怔,被这句话惊得甚至忘了凌静寒正搂着她亲吻。再怎么说杀人这种事也…… “嗯……”文妙的薄唇忽然感到湿湿热热,脸颊被狠狠捏了一把,嘴巴不自觉张开来,便有什么探进了她的齿缝间一阵狂热的搅动。 窗子本来就不大,还被他死死拉着,文妙整个人几乎都卡在了墙上不能动弹。 杀了他?这是好机会……只要摘下发际间那把细长锋利的银钗,那个云暮容托予兰双再转交给她的传说中的礼物,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这个毫无防备的时候杀了他。可是…… 文妙被吻得新潮攒动,一股股热浪席卷心头,就好似心中某一处受了伤的地方,正被面前这英俊帅气的男子轻轻舔舐。这种感觉谁又曾给过她。 文妙悄悄地把手举过头顶,摸了摸那把冰凉透骨的银钗,凌静寒便突然吻得更加深沉,更加狂热,就像是要用他的一切来填补她的空缺,温暖着她,守护着她,如他的约定那般。 跟凌静寒有仇的是妖娆,跟云暮容有怨的也是妖娆,那我林文妙在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静寒此刻吻的究竟是妖娆,还是我? “快点动手,文妙。”妖娆催促道。 文妙握紧了银钗,顿了顿,最后却松开了手,抵在了静寒的胸前。 此刻她早已意乱情迷,胸腔被热火缭绕一般,心潮澎湃。 用尽全力狠狠一推,文妙把凌静寒推得倒退了两三步,她不待静寒反应,便伸手“嘭”的猛地关上了窗子! ------------ 第五十三章 满月将至 “小叶。你进来。”真该让妖娆看看,她妹妹现在活得好好的,没病没痛,哪像她这样遍体鳞伤。文妙便唤她边快速穿好衣服,一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脸走向糜叶,“他走了吗?” “是。宫主已经离开了。您找我有事吗?” “我方才听你说,明天就是满月了对不对,小叶,”文妙拉起糜叶的双手,一脸熟络的样子道,“这一天对我很重要,它也许能帮我解开家族被灭口的秘密。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 糜叶一怔,忽而连连摇头,肃穆郑重地道,“不,我不能这样做。” “你不相信我?呵,也难怪,池家的事与你又有何干系,倒是让我跑了会让你在凌静寒面前难堪,你是这么想的?”文妙甩开她的手,眼看着糜叶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沉默为难,她就越要加重口气,“小叶喜欢静寒宫主对吗?不然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了,你不相信我也喜欢凌静寒吗?你觉得我离开了凌仙宫就真的会逃走?呵呵,你太小看我了小叶。” “你这又是打的什么心思,”糜叶几乎抓狂,映在文妙眼里的那双黑瞳,已然陷入了完全迷茫的状态,“你要是想伤害宫主,我绝不放过你。” “可笑,现在明明是我在被他伤害。”文妙松开掩住伤口的手,丑陋的伤痕雀跃入目。 糜叶倒吸了一口凉气,渐渐头也越压越低,“去池家就能知道秘密吗?我们都去过无数次了,再去有什么意义。” “你们找不到不代表我也找不到。别忘了当年的事我隐隐约约还记得。说不定还能就此记起些更离奇的呢。”说着,文妙试探性地伸出食指抬起糜叶的面颊,有意要让她露出这么恐慌的神情,好打消她详细分析自己动机的念头。 果然糜叶为之所动,但她更加为难,“可是明日是满月宴,小叶作为……作为宫主的侍女必须随行侍奉的。” “这是小事,我要让他准你陪我有什么难。” “……” 看糜叶完全无语的样子,文妙非常满意。 这时,糜叶忽然抬头望向身后,文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便开口说道,“进来。” 只见一道青绿身影跃然入目,俏丽的女子手中端着铜制脸盆轻步入门,见到两人先躬身行礼,一直头也不敢抬,“小的奉勤务司之令,前来给妖娆小姐洗尘。” 糜叶点头,挥手让她退至一旁,自己对妖娆解释道,“您来到这里多日了,还不曾有人能够接近服侍,近来外面的事稍微稳定了些,人手足够了,便唤了勤务司派人给您接尘。您好好歇息吧。明日小叶再来侍奉您。” “我跟你说的,你最好考虑考虑。我池家的一身血债,我不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的,你若不打算陪着我,届时我若逃了,可别怪我。”文妙重新捂上面颊,用很轻很轻的声音提醒道。 她看一眼被留下的侍女,再看看转身离去的糜叶,文妙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到底还是派人来监视她的嘛。 侍女走出房门,再次行礼送走糜叶后,“咿呀”将房门紧闭。 “咦?”文妙再次盯上那名侍女,总觉得好生眼熟,这时,女子也正抬头看她,“咦、咦?!兰双?!” “是,小姐,正是奴婢。” 身前穿着青衣的温柔的女子,恰是被云暮容打伤遣送到凌仙宫的兰双。文妙虽然早从小妖口里听说过此事,但事情一多她就忘掉了,没想到竟在这么难过孤独的时候重新遇到了她。 文妙比看见妖娆还要激动,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整个人扑进兰双的怀里哭个不停,“兰双、兰双我好害怕……” 兰双摸着文妙柔滑的长发抚慰道,“小姐莫怕,兰双这就救您出去。” “不可以。兰双,云暮容都被他打伤了,我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适才听小姐说满月要出去,这是为何?” 兰双扶着她坐在床上,给她斟满一杯热茶,又用绒毛布料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文妙心里暖暖的,人也精神了几分,“我也还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会有答案的。” “小姐您这是在冒险。就算让您知道了凶手是谁又能如何呢?” “呵,这只是为了了结某个人的心愿罢了。免得她老是过来烦我。知不知道真相都是我的一辈子了。与其被骗着,不如让大家都清清楚楚知道的好。如果真的不是暮容所为,也好还他一个清白。他不是很想自由么。” “兰双不懂您的意思。不过兰双留在这里是为了监视糜叶小姐。” “监视糜叶做什么?” 兰双铺好床榻,服侍文妙就寝,自己则忙忙碌碌地去修理窗子,“兰双也不能理解少爷的想法,但兰双猜测是,为了防止糜叶做些出格的事情来。” “什么意思?” “兰双以前便与您说过的吧。少爷很在乎您两姐妹,所以兰双觉得,少爷是在担心糜叶小姐。” 原来云暮容也还在担心糜叶啊,原来这么讨厌她,却在偷偷关心糜叶。文妙胡思乱想起来,总觉得自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也不知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不管他,我要睡觉了!”文妙抓起被子蒙住脑袋,闹别扭滴道。 兰双看着她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要是小姐能成为我们家少夫人就好了。” “兰双胡说什么,我一青楼女子哪里配得上。”文妙显然没睡,但凡有关云暮容的话题,她都能立即接上话。 “您哪里比郡主差了。只是,听说少爷辎重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西北,而今他却又被凌仙宫耽误不能动身,只怕是时候被逼着与郡主履行婚约了。” “什么。婚约?!他消失了那么久,原来不是在想怎么救我而是在准备结婚?”文妙登时坐起身,一双眼睛恶火直冒。 “这是不能避免的啊。除非少爷马上离开清原城前往西北,否则他没有其他借口再推迟婚约了。” 文妙握紧了拳头,可她还不能出去,她更没有资格去问个明白。那个人已经说过他恨她,也说过不想再见到她,那她还有什么借口过问他的事。 “呼”的再次用被子蒙住自己,睁着斗大双眼的文妙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 第五十四章 成婚 “你不忙么,老是来看我做什么?”文妙对着眯眼浅笑的凌静寒一整天了,总觉得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才对上眼,又赶忙把视线移开。 她不能理解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他生气的时候可以划破她的脸压着她做可恶的事情,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对着她笑几天几夜也不嫌累,似乎他的世界就是围着她打转的一样。文妙多少还是摸到了他的底线,只要不提云暮容,不离开凌仙宫,他就不会对她发火,也不会动粗。 “你好看。”他的回答一点新意也没有,可是对着那般俊美的明星脸,文妙仍忍不住脸颊一红。 “呆在这里已经够无聊的了,你再这么看着我,我更觉得我好像被你囚禁了。我又不会逃出去,少看一眼又不会掉几块肉的,老瞅着我有什么意思?” 静寒耐性颇好,他缓缓斟茶自饮,忽然,他嘴角高高扬起,全身浮起一层仿佛水雾一样的气,低温立即侵袭了整间屋子,若不是寒冷的气,又怎么会生出这么惊人的雾来。文妙吓了一跳,感觉他就像刚打开的冰箱。“你干嘛?” “妖娆,你看。”他说着,手中的茶杯“嘭”然碎裂,落为一地粉尘。 文妙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貌似武林人都喜欢炫耀自己的武功,他恐怕就是想告诉她,自己的武功已经到了可以一把把她捏碎的地步了。文妙皱起眉头,坐在床上晃着双脚,“我知道你很厉害,我又没想怎样啊。” “奇怪,妖娆你怎么变得那么笨?”看见静寒脸色微变,文妙忙坐上床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重新倒了一杯清茶道,“难道是蚀骨之毒的后遗症?” “我要是很聪明,对你还能有好处?”文妙反问,指着地上的粉尘,斗胆问道,“你这是?” 静寒摇摇头,止不住地笑起来,笑得很是爽朗开心,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妖娆,我会尽快找到蚀骨之毒的解药的,你等我。” “你嫌我笨?我才不需要解药,这样不会疼不怕受伤的岂不是很好。”文妙边开玩笑,边与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即使本该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话,在她而言也隔着千般距离。 静寒笑得正欢,忽然被门外之人打断,只听兰双的声音远远地响起来,十分急切,“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能有何事?”兰双刚进门,就正面遇见了侧坐圆桌旁的凌静寒,一时间吓得脸色铁青,话顿时全吞进了肚子。 文妙看着兰双脸色,心中暗叫不好,她怎么这么没有防备。文妙立即跳下床,故作镇定地走到静寒身边坐下,思绪快速在脑海中翻转,“兰双直说无妨,反正都是静寒宫主自己弄出的麻烦事,我猜平城都因为我乱套了吧。” 兰双毕竟服侍云暮容这样的神经病很多年了,心思自然缜密,她很快镇定下来,低头应答,“是,小姐。您让兰双去玉烟楼保护那些女子,可仍然有无数慕小姐之名而来的男子在闹事,整条烟柳巷此时岌岌可危了。” “怎么办,小寒,你可要对我的事负责吗?眼看就是满月宴了,你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走我,凌仙宫的地位怎么办,你就不怕满月宴变鸿门宴吗?”文妙紧接着话题问道,她可不如兰双镇定,要不是想着脸上的疤分散注意力,她肯定会露出马脚来。 她能确定,兰双要说的绝对不是这件事,而且还跟云暮容有关。要是兰双在凌静寒面前暴露了身份,她不敢想象后果。 静寒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们两人,忽然放下茶杯握起文妙的小手来,“这有什么难的,我带你回来就不怕世人知道,你要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合适,让你没面子,那我立即娶你就是。” “欸?”怎么感觉适得其反了,“娶、娶我?”文妙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前言不搭后语地道,“这跟,这跟我有关系吗?你完全不用考虑我的啊。” “诶呀,不是妖娆在担心吗?” 静寒“呵呵”地笑着,他似乎总在笑,可是一点也看不出他是真心笑着还是假意在笑,文妙心虚地搓着衣襟,不安极了。 “这有何不好,妖娆,你可知云暮容也要成亲了?跟那位娇滴滴的郡主。” 静寒忽然说道,他仔细地盯着文妙的脸看,文妙知道他在看着自己的反应,尽管她是那么的诧异,却还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他成亲又与我有何关系?这事我早就知道了。郡主到现在还把我当成云暮容的远房表妹呢。” “当真?”他放弃了继续逼问,这个答案就该让他满意极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那时我软禁郡主,为了救郡主,找不到媚药解药的云暮容可是用行动帮助了她呢,他们早该是夫妻了。” 文妙的脸一点一点失落,他的话一句一句扎进她的心窝,即使皮肉不会痛,却不代表心也不痛。她不说话,沉默既不是赞许也不是反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我美丽的妖娆,如果你愿意放下云暮容,与我成亲,我可以考虑放过他。”静寒的声音如同半梦半醒间的呓语,那般好听,在她心头微微点起波澜,就好像在读哄着孩子入睡的睡前童话。 文妙抬头看见兰双拼命地摇头,低头又看见凌静寒期待的眼光,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凌静寒当着她的面捏碎杯子了,是的,他不是要炫耀给她看,而是要告诉她,以他的能力,弄死云暮容就跟捏碎一个杯子一样容易。 “这事我再考虑考虑,待过了满月,我就答复你……”文妙淡淡地说道,再不似先前还能闲扯闲谈。 静寒也不强求,这么多天他都能等,不过一日而已有何难度。 “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文妙推着静寒,下逐客令道。 “好,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文妙点点头,她比原来更听话了,因为抵抗没有任何作用。 目送凌静寒离开,她双腿顿时一软,重重地坐在玉凳上,整个人像失魂了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有种即将骤雨袭来的样子,咬着的下唇渐渐颤抖起来。“兰双,这事是真的吗?” 兰双本以为她当真不在意,此时看来完全是假,忙上来安慰,“小姐,小姐别哭,我们去问个明白如何?” “问个毛,”文妙脱口而出。从前她绝不当众发脾气,更不会学着去说粗口,她永远是温婉如玉,单纯如纸,可如今是谁让她变成了这样?“他要娶就娶吧,我的确早就知道了,我嫁给凌静寒就是了!” “小姐,事关一生幸福,您怎能如此草率?” “幸福?兰双你看我,看着我的脸,你告诉我幸福是什么?” 兰双无话可说,眼见那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绝美女子,还不待芳华尽展,就已然被这尘世荼毒,此事泣不成声的样子,她的心都软了。虽然她们讨论过如果云暮容不去西北势必被逼婚,但事实摆在眼前,却又叫人这么不能接受。 文妙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兰双坐下,“对不起,我失态了……兰双,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带糜叶回池家一趟,你要帮我。” ------------ 第五十五章 心机计算 成亲不是她唯一的出路,文妙想了想,她决心在凌仙宫走走。 自从云暮容要成亲的事在江湖传开,似乎静寒就再也不软禁她的行动了,就好似看准了她不会再见云暮容。 “宫主,您不该把姐姐带来凌仙宫的。今夜就是满月宴了,武林盟邀请我们参加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担心他们会在玉烟楼的事情上小题大做。” 文妙是刻意去找糜叶的,不巧凌静寒也在,一道青衣一道雪衣身影,在从峦叠翠的山间格外秀丽夺目,她就坐在山腰的矮亭中听着,凭他极好的听力,这一点也不成问题。 “糜叶不要多事,你姐姐或许会答应嫁给我呢,”静寒心情颇好,说话都带着高兴的调调,“能找什么麻烦?在凌仙宫那么久了,仇敌已经明确,你们没必要再隐藏身份。” “可是宫主……” “又怎么了?” “您希望邀请武林盟共同对抗云暮容,这似乎有点冒险。尽管大家都知道要铲开朝廷的一角,云暮容是必经之处,这贼子谋害众多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但他背后的朝廷势力实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万一事情不成,我们的地位就会被动摇。” “地位于我是何物?当初我凌仙宫本是邪派,自与云家敌对以来才被冠以了正派头衔,你练的是什么功法难道自己不知道?糜叶。” 文妙探出头去偷偷看,只见凌静寒正捏着糜叶的下巴,表情有些惋惜怜悯,“如果可以,我真想阻止你修炼我们的武功。你看看你现在,遍体鳞伤。唉……” 糜叶退了几步,离开他的手指,把头压得很低很低,脸上的晕红全部暴露在文妙的眼底。是了,糜叶喜欢凌静寒呢,她怎么忘了。看来想嫁给凌静寒也绝不是易事嘛,文妙开着自己玩笑,忽而心中有了个想法。 “宫主不必为糜叶担心,只要能治好姐姐,只要能杀了云暮容为我家复仇,糜叶什么都愿意做。” “你先替我征询武林盟的意见,如果他们有意与我们结盟,我们便约见下一步行动。适逢云暮容大婚,这时机可以好好利用。” “是。属下遵命。” 糜叶行礼离开,转眼静寒的身影就不见了。文妙四下看看,自己坐着的亭子竟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如此正好。 糜叶手持长剑,独自下山,这样的女子浑身有种不可接近的感觉,明明糜叶长得俏丽粉嫩,却被强烈的敌意和冷漠包裹着,让她变得这么可怕。 “小叶,你要去哪里?”文妙忽然叫住她,即使是步履稳健的糜叶,也被亭子里屏息静坐的女人吓了一跳。 “姐……小姐。”糜叶快步走过来,恨不得贴着她坐下,一想自己此时跟她的关系,身子便是一僵,撒娇变成了恭恭敬敬的行礼。 “过来坐下吧。”文妙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座,八角矮亭一排坐可以容下两人,糜叶愣了愣,很听话地走过来,但却坐在了另外一排横石上。 “小姐怎么在这里吹风?兰双没有陪着您吗?”她不安地张望起来,估计陪着文妙坐着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小叶,你考虑好了吗?”文妙提醒道, “不,小姐,我不能这么做。” “那如果我说……”文妙咧嘴笑起来,她最引以为傲的逻辑思维此刻真是大放光彩,“蚀骨之毒既然能在池家找到,解药自然也会在那里呢?” 果不其然,糜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最薄弱的防御被戳中了。 “当时我住在池家,发现了一道密道藏在井下,里面堆满了奇怪的药剂,我已经忘记太多事了,分不清哪些有用哪些没用。除了想揭开灭门之事,我自然也想解开身上的剧毒。你说对吗,小叶?” “……是,这是当然的,小姐。” “真奇怪,我竟然记不得是谁给我下的毒了。若是能解开这毒,我就不再恨那人,再说还多亏了这毒,脸上被开了一道口子竟然也不疼。” 她的眼角瞟着糜叶,那在人前鬼神一般武功高强的女子,那个不可亲近寒气逼人的凌仙宫右使,此刻竟然如此战战兢兢,果然做了亏心事,一句两句都能引起她心惊胆战。不管这是看凌静寒的面子还是看妖娆的面子,糜叶都没有因为心虚而对她下手。 “小叶明白了。可是,小姐出去以后必须回来,小叶不能违抗宫主。” “当然,如果凶手不是凌仙宫的人,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只不过嘛,我怎么觉得小叶其实并不想我回来?”文妙试探道。 “小姐这是什么话?!小叶自然希望小姐回来,满月之夜难得团圆,小叶也希望……希望看见小姐跟宫主团圆的……” “是吗?那今夜可要靠你帮我了。” 糜叶还踌躇不定,身为右使,她毕竟不能说走就走,这不但会引起宫主的怀疑,还很可能在路上被她逃走,这么冒险的举动,她怎么敢随便做。“不如小叶替您找……” “小姐!是时候回去了,您在这里吹了好一阵风了。”远远出现了兰双的身影,这是两人事先安排的,就担心糜叶会提出自己去找的念头,毁了她的计划。 文妙嘴角扬起一弯坏笑的弧线,要不是有兰双在,她是不敢这么轻易挑衅糜叶的,兰双鬼点子极多,估计都是跟云暮容学的。 文妙回应兰双一声,起身就走,留下不知所措的糜叶。 她难得地穿着凌仙宫的衣裳,飘逸轻盈,她一直很喜欢这样的风格,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可以穿着这身梦幻般的套装到处招摇。 兰双毕恭毕敬地迎接她,却不靠近,她们之间明显的距离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没人在身边,兰双就会走上来为她用脂粉涂抹伤痕。 离开亭子一公里,是丛山中奔流的瀑布,瀑布与她的住所并不遥远,毕竟这里到处都是瀑布,轰轰水声噪耳,飞流直下有如银河,如此壮观景致,如今倒成了文妙散心的地方。 坐在湿答答的高高的磐石上,侧目看瀑布永不停歇,她忽然挡开兰双的手,这道伤痕不值得掩饰,她抚着自己的脸,邀请兰双坐在身边。瀑布声音响亮,旁人很难听出她们的谈话,“我听见他们说要跟武林盟同盟,共同敌对暮容,你可要去知会他一声?” 兰双先是一惊,武林盟规模非同小可,这么多人对抗一人实在大材小用,云暮容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大。但她还是连连摇头,“小姐不用替少爷担心,少爷自有办法的,比起这个,兰双更担心小姐今晚的行动。” “我会小心的了。不过你要是敢告诉云暮容我去池家,你就不要跟着我了。事后我会守约回凌仙宫,不能让糜叶为我背负责任,这么做不公平。我要在这里坐到晚上,兰双累了就先回去休息知道了吗?” 兰双躬身行礼表示明白,不过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 第五十六章 诱引毒发 水汽弥漫,湿气慢慢地渗透皮肤。 夏日时节的山巅格外清凉,人为栽培的树木郁郁青青,满眼苍翠,轰鸣的水流声震耳欲聋,湍急的水流如同天上来客,奔流而下。 文妙从中午坐到傍晚,从端坐吸收天地“灵气”,到整个人躺在磐石上动也不动,她知道身体已经开始起反应了。“是时候了,兰双快去。”她的声音也变得很古怪,感觉声线粗而低沉,没有气力。 “小姐,您可不要翻到瀑布里头去了,您小心一点,要么兰双把您从石头上扶下来?” “不,别碰我。” 拒绝了兰双的好意,文妙姿势僵硬地撑起身子,长长的衣襟被风吹得在磐石上乱摆,看上去这一身碧绿的女子现在更像一条要成精而挣扎的蛇妖,只是没了蛇的柔性。 兰双很听话,离开离开了她的视线,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走去。 文妙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身上一块块斑白比起脸上的伤痕更加难看。她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个怪物吧,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趴在石头上静静看流水匆匆,贪婪地享受着着不带任何杂质的清凉的风,虽然胸口有种很窒息的感觉,但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宁静,比起城市的灯红酒绿,能倦意山巅看日升日落,本就是她的追求。 很快便听见糜叶飞驰而来的脚步声,那步履沉重而急躁,乱了的步调正朝她奔来。 “姐姐!姐姐!”那女人边喊着边朝她狂奔,兰双却不再靠近。 啊,糜叶身上有血的气味…… 文妙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她没有扭过头来,只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糜叶,准确地说是盯着糜叶的脖子。她开始明白当时为何自己会袭击淑琴郡主了,那并不是她的本意,然而,她对血液的渴望却变得越加强烈。 兰双与她解释说,这蚀骨之毒一旦发作,怕是会引起她对血的贪嗜,所以才会对淑琴做出那种事来,所以她让兰双不要靠近她,她也就绝不靠近。 “右使大人,妖娆小姐她毒发了,您快想想办法啊。” “叫宫主过来!快!” “不可以,右使难道希望宫主看见小姐变成这样子吗?小姐说绝不可以。” 糜叶再度陷入为难,她已经不顾一切扑倒了文妙身旁,却对她的毒无可奈何。用力抱起文妙想把她带回房里,却不想此时怀里的人竟仿佛有两人重量,而且四肢无比僵硬,好生可怕。 文妙的眼神对上糜叶的,那带着浓浓杀意的,贪婪的眼睛,让糜叶大吃一惊,差点松手放开了她。 果然,糜叶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女人忽然消失不见,她只觉颈边湿湿热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动脉上! 兰双大惊,忙唤道,“小姐,不要!” 糜叶动作极快,她身子向前一冲,为避免伤害文妙而没有对她出手,反而这一冲,整个人都撞在磐石上,发出好大的轰响。 再回头已不见了文妙的身影,她心中恶寒,不知道中了蚀骨之毒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下一刻,磐石上垂下了细如银丝的乌黑长发,在糜叶的脸颊上缓缓扫过,她忙挥手抵挡,这一挡差点把石头上的文妙推下山去,但幸好她虽然身子僵硬,行动却超乎常人。 糜叶心惊胆战地要去拉她,文妙已然再一次来到了她的背后,双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糜叶心如死灰,自己的亲姐姐,居然要在这里掐死自己。“姐、姐姐……我是糜叶啊……你看看我啊,姐姐……”真是好笑,明明是她杀了姐姐,居然还渴望无条件被原谅,现在死在姐姐手上有什么不应该的。 “小姐!您清醒一下,咱们去找解药,有解药就能解开这毒了!”兰双在一旁干着急,想尽一切办法要让文妙恢复神智。 文妙的双手稍稍缓了力道,糜叶已被掐得满脸紫红,她用力扯开文妙的手,来不及缓和自己的身子,就抱起文妙飞快地展开轻功飞上山巅,远离这水汽氤氲的瀑布。 糜叶放下文妙,粗气直喘,幸亏不远就是文妙的住处了,附近没有设防,也就没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兰双,这是怎么回事?!”糜叶恶狠狠地问道,一想到她的姐姐变成这样,心里就非常不是滋味。 地上的文妙被糜叶钳住双手动弹不得,但她的力道极大,连云暮容也奈何不了她,糜叶又能抵抗多久。 “回右使,一旦入潮她就会毒性发作,但若暖化身体,应当能够恢复。” “暖化?”糜叶来不及多想,“可恶,我凌仙宫的心法是以阴柔为主,不能救济姐姐。我拉着她,你去生火!” “是。” “这到底为什么,姐姐的毒已是这般地步了吗……姐姐,糜叶对不起您……”糜叶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文妙脸上,狰狞的文妙的表情,就连那人前修罗般的糜叶也不禁害怕。 “姐姐,糜叶这就陪您找药去,咱们不去满月宴了,叫上宫主一起去池家。” 她拉着文妙的手也开始颤抖,地上的女人力量太大,她越来越无法抵抗。 兰双快速从房间里拿来冬天御寒用的暖炉,把能烧的都放进去烧灼,雀跃的星火立即吸引了文妙的目光,她定定地看着那道柔弱的火光,身子慢慢停止了反抗。 “兰,双……咳咳……去池家,吧。” “是,小姐,兰双这就去准备。” 糜叶反应很快,立即唤住了兰双,“宫主还没有回来,等宫主回来再去如何?” 文妙自然不想自己的心机白费,她身子刚暖下来,并不代表她完全恢复了自控能力,攫取的双眸往糜叶身上一落,立马让糜叶对自己的说法打了退堂鼓。“小叶,我,疼……”她说谎道。 糜叶心头被毫不留情地戳中了,她怎么忍心看姐姐难受,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她道,“好,糜叶陪姐姐去。” 文妙暗笑了一万次,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还是兰双的计谋厉害啊。只不过要是被真正的妖娆知道她这样整蛊自己的妹妹,如若不是糜叶身手能耐,很可能还会死在她手上,那妖娆准要托鬼王给她整个万劫不复啊。 不论如何,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那满月之夜,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能让小妖提醒她“千万别去”了。 ------------ 第五十七章 百人行伍 与此同时。 云府。大厅闹哄哄的,云府的厅堂本是恢宏宽敞,却也不见得能容纳这人山人海的数量。穿着各异的宾客四处穿行,毫无章法。云暮容此时头疼欲裂,忍耐力逐层下降。 “郡主还是请回吧,云某此时腹面受敌,实在难保郡主周全。来人,送郡主回府。” “我不要走。云哥哥武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人是哥哥的对手?” 云暮容看着这个穿金戴银的女人,俗不可耐不足以形容她,即使把所有好看的饰品都戴在身上,她也不过是个挂配件的空架子,没有一丝美感,加上他此时被这满打厅的人搅得燥火腾升,她的存在变得很是碍眼。 一旁有人走上来拉住淑琴,毫不客气地将她扯到自己身后,“淑琴别闹。” 那是刚刚不停劝诫宾客冷静而自己越加不淡定的宁侯,他像被这些人的气氛传染了一样,心里也是阵阵的烦躁感。“暮容,凌静寒这么厉害,下手这么狠,咱们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云暮容飞快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他暗含怒火的眸子里,看得出这些人都经历了怎样的可怕,他自己也同样身临其境过,见识过凌静寒的厉害。只没想到凌静寒竟然这么有闲情亲力亲为,一个分舵一个分舵地全给他摧毁了。 看着这些妻离子散死伤惨重的手下在自己府上扎堆,他不知该如何安顿他们才好,更不知道凌静寒有意放分舵主走,给他们集结在他府上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事情不简单,圣烨,你先带淑琴回去。亲事无论如何我不能应许,这是在拿郡主的性命开玩笑。如果可以保全这里的人,我明日就出发去塞北,再不回来。” “不回来?!暮容你……”圣烨意识到淑琴就在身边,话到口边最后不打算再说,他上前拍了拍云暮容肩膀,神色比本人还有忧愁。 “我从塞北过来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是时候要回去了。我打算把这些人安排到池家去,凌仙宫不会靠近池家。再说那里我已经腾出来了,他们若不想去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容身的。圣烨便替我张罗张罗如何?” 云暮容正自说自话,一旁听着的人却有了很大意见。只见一魁梧壮实之人扬声说道,“云少爷这是什么话,您想安置好我们自己对抗凌静寒那混蛋吗?我们跟随您那么多年了,这点小心思您以为溥阳看不出来吗?” “喂,别会错意了……”云暮容头也不回,他说话时声音冷淡下来,顷刻厅堂内就无人敢吱声,“我可是要扔下你们逃走,我被凌静寒伤得那么重,你们还指望着我自己冲上去与他对抗?” 大家都知道他在骗人,可是素知云暮容性情的这群舵主们,到底不敢再与他搭话。 圣烨拉着云暮容,不让他的怒火到处乱发,“今晚是满月,我与淑琴还必须回宫一趟,这样吧,明日我再替你的人安排入住池府。今日你先留他们住上一宿?” 暮容蹙眉,这么庞大的人数要挤在他家里,要是让母亲看到,必然又要担心这担心那的,再有个万一谁说漏了口,他多心的母亲势必要立刻赶他会西北的。 “圣烨,能不能带我娘入宫?我担心她留在这会遭遇不测。” “没问题。我只怕你不愿意让我带她老人家走呢。” 云暮容环视四周,这群人纷纷扬扬,各路好汉集聚,留在他云府绝对不好。莫说朝廷会怀疑,就连江湖人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揪着刚才那名叫溥阳的壮汉的衣襟就往外走,“我今日还是先带他们去池家,圣烨,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你们,跟我走!” 原来是如此,凌静寒让他们汇聚在云府,恐怕就是为了找个借口邀请武林盟来对抗他啊。 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云少爷,这池府,咱能不能不去啊?就是迟一两日也好啊。”溥阳嘀嘀咕咕在他旁边说道。 云暮容毫不迟疑地把他往马车里塞,凶巴巴地喝道,“不成,今日就要去!” “可是云少爷……”后面也有人在抱怨,“听说池府闹鬼啊。尤其是满月。您不怕,小的们还怕呢。” “什么鬼没见过,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快点,不然等武林盟的大军过来,你们就都变鬼了。” 他跟圣烨一同将众人赶上马车,浩浩汤汤百来人,就这么跟随这云暮容的骏马一路驰往池府。路上的行人看了,都难免侧目,简直如同军队一般的行伍,可里面的都是什么人啊,有的看上去凶神恶煞,有点温婉如书生,有的似乎达官显贵,有的又似地痞行乞。 云暮容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只带着这行人尽快前往池府。 另一方面,正往池府快马加鞭的是池糜叶三人。 她把僵硬的文妙乔装成宫中弟子模样,说是出宫看病,这说法实在牵强,她堂堂凌仙宫右使,哪个弟子能有那么好的福气与她接近还被她带出去治病的。 文妙拉开帷帐偷偷看她,小声问兰双,“这不会给糜叶添麻烦吧?她看上去好像很生气。” “不知道。小姐,您真的不要趁机逃走吗?难得出来。” “先看情况吧。”文妙心里同样没有底,一切都要看今晚会发生的事来定夺。 身子感觉很难受,本就没有能力移动,在颠簸的车上更有种身体要散架的感觉,她有些想吐,便趴在车窗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时,隐隐约约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身影闪现了一刹那,就消失在了另条岔路,随行的好几十辆马车延绵不绝,场面很是壮观。 文妙凝望着那道背影消失的方向,似乎那条路在她的记忆里有些印象。咦,那不才是通往池府的路吗?她记得那道分叉路口,她先去还时常带着小妖跑出去过的。 糜叶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啊? 文妙立马将身子收回车里头,迷惑地看着兰双。 兰双示意她不要作声,任由糜叶带着她去,如果糜叶要不轨的话,兰双定会保护她的。 此时离夜晚还稍有距离,月亮要几时才能升到头顶她也不确定,但让文妙在意的是那队伍,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从凌仙宫的地盘下去往无人居住的池府路上? ------------ 第五十八章 路径有所不同 文妙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由于早上还没有吃过东西,现在胃部正一阵翻腾。 兰双扶着她,慢慢将自己的内功输入文妙体内,她的功法虽不深厚,却练得阳刚心法,将文妙的身子缓和起来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此刻,兰双也看见了那壮观的队伍,神色突然慌张起来,她用手肘撞了撞文妙的腰,见文妙没有意会,又做了个毕恭毕敬的行礼姿势。 文妙刚才还晕乎乎打不起精神,一下子就给这动作弄醒了,“你是说,那是……云暮容?!”基于车外的池糜叶对云暮容的厌恶,她没敢吭声,但眼神的交换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云家的马车,兰双见得多了自然不会认错。但这可怎么是好,偏偏在她们前往池家的时候遇上了云暮容。 文妙使劲滴摇头,心烦气躁地胡乱挥舞着手臂,想回心转意不要去,却又觉得不甘心。好难得才让糜叶跟她去池家的,难道要这么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飞驰中的马车突然在一声长啸声中停下,帷帐掀开,露出一个女子干练而英气风发的模样,“姐,啊不,小姐,小叶有点在意那边发生的事,可否让小叶去看看?” “看看?你说要去看看,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文妙拂袖道,“我不允许!” 文妙一眼也不去看那至今没有走完的行伍,她的漠不关心似乎让糜叶有所宽心,糜叶垂眸,眼角还盯着行伍在看,“可是小姐,他们所去的方向恐怕就是池府。” “哈?那你为何不走去池府的路线。”文妙抬起糜叶的脸颊,让她的视线回到自己身上。 糜叶脸色晕红,才一看到文妙的脸,立即又把头压得更低了,不知是那道伤疤让她不想看她,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小叶曾与姐姐约定,有生之年如若没能杀死真凶,绝不从正门进入池府。” “池府还有侧门的呀?怎么我呆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罢,我说不准去就不准!你到底听不听我的?”文妙继续扮演着她的霸道形象,决不允许池糜叶有机会接近云暮容,他们两个身体状况都不好,见了面肯定要打要杀。 糜叶的俏脸缓缓有了犹豫神色,嘴里絮絮叨叨“姐姐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最后一眼横眉冷视那道行伍,糜叶手中马缰一甩,马儿嘶叫着再次踢踏双蹄,快速朝她们原定的方向奔去。 马车且停且行,她们选择的这条道路非常坎坷,几乎四处都是高低不平的土石,显然平时极少有人会从此地经过。文妙毫无怨言地随车摇摆,几番撞在兰双身上,她被兰双不小心撞到倒没什么,她不怕疼,但她实在不晓得这么下去,脸色铁青的兰双会不会无法承受。 “小姐,您要是饿了,兰双这里有些干粮。”兰双索性伸手去抱抱文妙,不让她四处碰撞,要是碰伤了哪里就更不会了。 文妙本是娇小玲珑的女孩,可自从穿越到了池妖娆的身上,她不论是走是坐,都觉得自己浑身仿佛有种不可言表的霸气,与其让人保护,倒是她来保护别人更说得过去。再不是娇小瑟缩的女子,她把腰杆一挺,右手一抓,将兰双搂进自己怀里呵护起来,“我不饿。害你被那混蛋罚了,还安插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自然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兰双大惊失色,双颊红润,被绝世倾城的女子搂在怀里,若是男人又怎能坐怀不乱,哪怕是女子也无法抵抗,这礼遇,这气质,简直要把她给迷晕了,可惜了她不是男儿身。 车子徒然剧烈一震,车轮卡在了两块石头之间,行动困难。 文妙探头去看时,糜叶已经纵身跳到车轮边站着,举手正要辅助马车前进。文妙看了看兰双,互相使了个颜色。 “你给我下去!”车上响起文妙的怒吼声,清脆的巴掌声立即响彻树林,惊飞了四周树木上歇息的鸟儿。 “怎么了,小姐?”糜叶忙从车窗看过来。 文妙用力推了兰双一把,只见兰双力气虚弱,在车辕上绊了一跤重重掉下车去。文妙心头一寒,这孩子演技太过了,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见糜叶看来,就道,“这丫头在车里撞来撞去,弄得我满身都是她的臭味,让她滚出去,别跟着我们。” 糜叶是极为理性的人,自然不会听文妙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就连文妙自己也很清楚,估计池妖娆生前绝不是这样性格的人。糜叶上去扶起满身沾有泥尘的兰双,她水灵的黑色双眸里满满全都是警惕,她替兰双拍了拍身上的尘,不悦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你出来随我一起驾车。” 文妙诧异起来,原来糜叶是这么好性子的人,难为她一直把糜叶当成恶人,但现在不是赏识糜叶的时候。她神情一转,怒道,“这里是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我不要她跟着,你让她下去。要再让她跟着我们,我宁愿再被毒死也不要去了。” “您这是何必,她不过是个下人,您以前不会跟下人计较的……”糜叶终于忍无可忍,她的脸几乎与她雪白的衣裳同色。安抚兰双,让她坐在车辕上后,糜叶自己冲进马车里,拉着文妙的手深深凝视,“您变了太多了,连声音也好奇怪。小叶甚至怀疑您到底是不是她。” 好啊糜叶,眼神挺厉害,文妙不怕她,她跟兰双两个人足够制服她,害怕和退缩只会在聪颖机警的糜叶面前露陷,何况她如今早已深深入戏,她跟池糜叶早就融为一体,哪有是谁不是谁的说法。“呵,你这是在怀疑我?” “不,小叶不敢。小叶宁愿希望您是真的,是您变了。” 文妙将糜叶往车里的空座上拉,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意,突然她拉开自己肩膀上的衣襟,露出那至今没有痊愈的剑伤,“我是假的,呵,这话听着就像小叶知道谁在我身上留下了这伤口似的。小叶,你要告诉我这是云暮容留下的吗?” 感官刺激明显敌过了理性分析,文妙说了一句全不靠谱的话,那伤痕却毫不留情地夺去了糜叶的理智。 她就是擅长做这类的分析,她在选美时理论和讲演总分总是高人家一大截,直戳要害。 糜叶的眼睛四处乱瞟,不再看她,“那、那您想怎样?” 这孩子真单纯。“让她下去。我不要看见她。你给我驾好车。啊,是了呢,若是你帮我查出来是谁刺伤了我,我还可以重重赏你的哦。” 糜叶连忙退出马车,黑着脸,拍了拍兰双的肩膀,“你先下车,等我们回来,我会说服她带你一起回去的。” 兰双点点头,随着车轮被推出石头缝,马车再次在颠簸中启程。 文妙与车下的兰双对上眼睛,大功告成,委屈兰双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说不定可以不跟云暮容撞上。 ------------ 第五十九章 乱葬岗墓碑 文妙摊开手心,整只左手手掌都红彤彤的,这自己手打自己手的办法她老早就会了,没想到兰双这么配合,外面的糜叶又深信不疑。她深深地舒了口气,真不容易啊。 她不再闲坐在车内,反而把身子挪到扯远上,一屁股坐在了糜叶身边。 她想好好看看池妖娆的妹妹,自从认识糜叶以来她就没少发脾气,不知道这孩子的小心灵有没有受挫,她可是看在池妖娆那么在乎她的份上才这么斗胆出来陪坐的。 车外没有车内的闷热,眼前是杂乱无章的林荫小路,非常偏僻,荆棘腾满密布,低矮的枝桠经常会打在糜叶身上。看见她突然从车里出来了,糜叶忙伸手去挡,“别出来,这条路不好走。” 文妙拉开她的小手,这手不是一般的粗糙,本该细皮嫩肉的女孩,竟然饱受这么大的摧折,她的一举一动都十足像个男人。文妙比她稍高,坐在她旁边完全成了枝桠拍打的对象,她也完全不在意。当然,这多亏了她蚀骨之毒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不会驾车,”文妙笑呵呵地道,“所以委屈你了。” 糜叶看了她一眼,眼看着树叶枝杈扫在她身上她却无动于衷,神情忧伤中带着疑惑,“您方才为何那样对兰双?您不疼的吧,为何还要糜叶带您去池家。” 文妙抬头吸了一口清新的深林气息,此时她就好似被猎人带出来的白雪公主,随时有被糜叶猎杀却无人知晓的可能。 她不作任何回答,既然已经成功把糜叶带出来了,还说那么多解释干什么。 糜叶也没有回头的打算,快马加鞭,多半是想着如果妖娆打了什么鬼心思就早早把她带回去之类的。 马车很快驶出了深林,进入一片矮灌木丛,丛生的杂草有半身来高,几乎吞没了车轮子。 天色渐晚,郊野被铺上一层诡异而神秘的阴暗。 “到了,可以下车了,我们走过去。”糜叶突然勒马,一跃而下。 这是什么鬼地方,别说看见池府大宅了,这儿除了草还是草,一望无际的荒凉,伴着刚刚升起的月亮而越发阴森。 这种地方多半不会有人靠近,他们为何要在这里下车,明明都没有靠近池府呢。文妙不安地看着糜叶,而糜叶的坚定却给不了她任何可以安心的答案。 跟着糜叶下车走上两百来米,突然,进入文妙视线的事物吓得文妙身子狠狠一哆嗦,“妈呀,坟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眼前一丛丛的墓碑,有点被杂草覆盖着,有的因阴雨而长满了青苔,有的已经断掉一半。在夜里遇见这样百多口墓碑,着实让人胆寒。 文妙缩到糜叶身后老远,飞窜的老鼠也能把她吓得跳起来,“这里是去池府的路吗?你确定?!” 对于文妙的诧异,糜叶锐利攫取的目光狠狠盯在她的身上,她扔下文妙,自己径自走到其中一块墓碑下,拨去墓碑上的藤蔓,用力扯掉地上多余的杂草,尔后“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一连三叩拜。 文妙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定眼一看,黑暗之中的墓碑反射着月光皎洁的光亮,文妙借着月光去看,那墓碑上血红的大字郝然入目,只听“咚”的一声,还不及自己反应,双膝已然见地! “爸爸,妈妈……”这一声毫无思想准备的唤,本该听见这声呼唤的人与她相隔竟是阴阳相隔,两行斗大的名字刺得眼睛生疼,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她可以忘记,她现在是池妖娆了,她可以把那些伤心事藏在心里,因为日子还要过。然而—— “池氏夫妻之墓。夫焕生,妻美娇” 这只与她父母一姓之分的墓碑上的名字,直接让她站立不稳,双唇颤抖。 糜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看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垂落在地,好似那哭着的女人心刚被捏碎,如此突然,“您,记得这里吗?” 文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擦拭眼泪道,“不,我不记得。但这确是我父母的墓碑。” 她小声啜泣,不想被糜叶看见自己的懦弱,此时跪在双亲坟前的人应当是池妖娆,是池糜叶的姐姐,是两个前辈的女儿。池妖娆能为她林文妙的父母立坟长跪不起,她又怎能不进女儿之孝,更何况,这阴差阳错如此巧合,兴许千年以前,这座坟的主人便是她前世的亲生父母。 捧起一撮泥土呵护心前,在古代还没有火化一说的时代,这小小的鼓堆下,就埋着父母的肉身。自小没有过多有关父母的记忆的林文妙,此刻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贴近他们,心中的难过和感动如何也不能平复。 此地一连百来座坟墓,是池家一家百口数目,如此庞大数量,现在在文妙眼里已不是恐怖,而是无法释怀的难过。 她越发想要知道是谁伤害了他们,这个凶手她一定要亲手揭穿,为了她死去的亲人和今生今世唯一的妹妹。 “小叶,走吧,我们去池家。” 糜叶默许,随她起身,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谁允许你们去的?” 这声音极具穿透力,荒郊野外本就宁静异常,他这一句怒吼出来似的话语,比起黑夜寒鸦还要惊人。 糜叶“刷”的抽出佩剑直指那人,大喊道,“滚出来!” 文妙抬手压低她锋利的长剑,朝那人说话的方向看去,心中隐隐对这熟悉的声音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抹去眼泪,脸蛋还是红彤彤的,她把糜叶往身后推,带着喑哑的声音小声道,“你先去池府等我。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但是……” “我会回来的,一定回来你身边,看在爹娘的份上你就相信我吧。”文妙推开她,这是出于对糜叶的保护,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云暮容,那让糜叶快走才是上策。 糜叶显然觉得自己对付来者没有压力,迟迟不愿意离开,但说道父母份上,她还是确认了一下文妙的目光,转身离开。 文妙脸上略有愠色,明明让兰双回去把云暮容带走,怎么反而云暮容跟过来了。 “你跟踪我们?”她扬声问道。 那男人顿了顿,从树木的阴影中走出来,一身绫罗绸缎,腰身笔挺,“池妖娆,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不留在凌静寒身边?哦,难不成是想回到我身边?” ------------ 第六十章 难以掩饰 一步步朝她走来的人果然是云暮容,那天他与凌静寒对抗,不知伤势如何了,是不是还会像被糜叶刺了三剑那般瞬间痊愈? 文妙下意识地看看糜叶的去向,确保她真的离开了,以糜叶的性格她怎么会相信自己放心离开,文妙来不及考虑,如果他们真动起手来,自己还要费心思阻拦实在麻烦。眼看着云暮容就要来到跟前,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文妙立即将脸捂起来,不让他看见自己哭过,这一捂才茹梦惊醒,梁上的伤痕如此突出明显,要是让云暮容看到…… “谁、谁会想跟你。别自作多情了,池府是我的家,我还没问你带着人跑过来干什么呢?”文妙退后一步,缩到高大的墓碑背后去,让阴影遮住自己的容貌。 月色下的云暮容笑容格外狡黠,可是他说话时仍是淡淡的口气,就仿佛那淡淡的情绪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愤怒不想爆发而已,“对啊。池妖娆当然属于池府,我来这里也不过是借个地儿住住。既然你们池家人自己也不要了,那我从这些年对池府的保护中拿一两点回报,也没什么不对吧?” 文妙不敢看他那双透露杀气的眼睛,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即使他在笑,那眼神已经如饿极了的野狼般攫取。“今天是满月,只要一天就好,你们先别进去好吗。” “哈,池妖娆,你在跟我讲条件?”眨眼功夫,墓碑前就多了一个清俊的男子。 他与她离得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笑容下的虚伪,以及那一触即发的愤怒。 文妙来不及往后缩,已被云暮容一把死死拉住,并往他的方向拉扯,他没有松手,却扭头去看那墓碑上的文字,垂眸,表情失落,“你还知道来看他们?我以为你为了掩饰你的心机连他们都忘了呢。” “我没有掩饰。”文妙拼命挣扎,他越用力她就越害怕暴露,怕他看见自己脸上的伤。 一番拉扯,文妙几乎都蹲下了身子近乎央求地道,“我,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答应过了,只来看一眼就回凌仙宫。你放开我,放开!” 暮容,你知道吗,我怕你看见我的样子,我怕你嫌弃我。我更不想你再接近凌静寒,因为我知道你打不过他。去娶你的淑琴郡主吧,我成全你。 “放开你?怎么我看着你跟凌静寒在一起的时候,你没对他说一句‘放开’?!” 云暮容忍耐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他的力气非常大,虽然文妙手腕不疼,可她分明听到手腕“喀拉”脆响,不知道手断了没断,只顾得反抗的文妙哪有心思去管它,她一手被云暮容拉着一手掩着脸,根本无处躲藏。“你有郡主了,还对我有什么执念,我来池家又不是为了伤害你……” “唰”—— 文妙从云暮容颈边的空处看到一个雪衣女子正持剑刺来,亮闪闪的长剑直至云暮容的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云暮容放开了她的手,身子向旁边一侧,顺手将文妙往墓碑后推开。长剑刺了个空,却立即改变了方向,带着风的呼啸声,急朝他转去。 云暮容身手敏捷,抬脚一踢,踢到女子手腕,长剑脱手而飞,而女子当即下俯,鹰爪去抓他的脚,云暮容紧急翻身腾空旋转,带起一阵飞尘,而这片刻功夫,长剑再次落入女子手中。 这连串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长剑招招咄咄逼人,云暮容身影如同魅影飘忽不定,竟好似不分上下。 然而赤手空拳的云暮容几番有机会夺了糜叶长剑,都随手扔掉,糜叶赤手也能敌对,于是僵持不下。是他在让她。文妙心中一冷,尽管他那么恨,那么恨了,却还是没有对她们下手…… “住手!”文妙突然介入两人中间,糜叶收手不急,一招打在文妙身上。 云暮容大概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远远站着一时也没有靠近。 文妙嘴角留下一条血痕,她表情严肃,张开双臂挡在中间,“我让你先去,为何又不听我的?” “可这贼子他……” “我叫你马上离开。”文妙还是头一次对女性发这么大的火,糜叶“哼”了一声,甩头就走。 这一掌被打得颇重,头发都散乱下来,可是她却没有心思继续掩饰。 转身面对他,文妙慢慢撸起发丝,露出了她可怕的伤痕,眼看着云暮容的表情变了又变,她一点一点低下头去,“我祝,祝你们幸福。请别再纠缠我。” 说罢,她放下发丝遮住脸颊,循着糜叶的方向去了。 这一次云暮容没有再跟上来,他真的没有跟上来。即使她那么希望他能追上来抱着她,告诉她“不论你逃到哪里去,你都是我的”,告诉她“我不会嫌弃你的”,可是他没有。 原来凌静寒说的是真的,他只是看上了池妖娆的漂亮罢了。罢了…… 文妙揉揉泪眼,追上在前方等她的糜叶,两人并肩朝池府走去。 “咯啦咯啦”,手指关节因紧握拳头而发出古怪的声响,留在原地的男人表情越发狰狞。“你竟敢对她……凌静寒,你竟敢……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咚”他双膝见地,跪坐在土坟之前,“暮容不才,没能保护好两位小姐,这些年让她们受了不少苦。还请您放心,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辜负期待,绝对,不放过那厮。” 晴朗的天空,点缀这几颗明亮的星星,这幽幽的光铺洒在大地上,没有一丝温暖,却还散着透骨的寒意。一轮浑圆的明月挂在天际,本是共婵娟的好日子,她们却在陌生的丛林游荡着。 文妙随糜叶闷声不响地走着,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终点。不知道去到池府能看见什么呢,不知道她能不能如愿告诉糜叶所谓的真相,不知道糜叶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正视这个真相呢。 文妙心情颇为不好,她回头看了看乱葬坟,心里越是凌乱。 ------------ 第六十一章 诉说 她们沿着墙根走,远远就能听见原本死气沉沉的古宅传来热闹的人声,想是那群人已经入住进去了。 糜叶冷冷啐了一声,牵起文妙小手,拉着她离正门越来愈远,偏僻的小路满是锋利打滑的石子,道路非常难行。她们所走的地方接近西苑,西苑种植的毒草前段时间被云暮容烧光了,现在已经闻不到那里的香气。 文妙抬头望向那明亮的月亮,心里慢慢有点发毛,拉着糜叶的手也变得更紧。糜叶循着她的目光去看,压根没明白她在看什么,便拉着她快步行走。 突然,文妙甩开了糜叶的手,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表情恐惧。 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像是北风在耳边呼啸,又像有人在呜咽抽泣,夹杂着“嘤嘤”的尖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简直有种进了鬼城魔都的感觉。“好可怕,是谁,是谁在说话……?”文妙大声嚷起来,表情就像被谁吓着了。 糜叶连忙抽出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可是并没有看见有人靠近。“您听见什么了?告诉小叶。” 文妙摇摇头,她听不清楚,可是寒毛却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小妖?”她试问道。 周围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减弱,那鬼哭狼嚎的哭声笑声混在一起,在荒郊野外听来格外可怖。“我是妖娆啊,你们是谁?” 糜叶蹙眉,感觉她疯了,为人敏感的她听见西苑的脚步声,立马捂住了文妙的嘴巴,把她往原计划要去的地方拉。“嘘,别出声。您先跟我来吧。” 在西苑不远的地方,那面与其他地方无异的墙,竟是一道“隐形”大门,门被涂上与墙壁一样的纹路,没有匾额没有门槛门框。这是一道密门。 文妙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管这道门,似乎听见了她的话,风中那哭泣的声音变小了,反而感觉有什么正在靠近,她感到不安,不自觉像糜叶的地方退去。要知道,即使是小妖那样能保持清醒的人,在遇上仇人时也会变得那么不理智,不但嗜血而且胡作非为,从声音来判断这数量一定不小啊。 “小娆……糜叶?”忽然她听见了一个男人清晰无比的声音,这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低沉而嘹亮。 文妙心中猛地被撞击一般,明明不会感觉疼痛的她,却似乎感受到了心口的痛感,一句轻唤多口而出,“爸爸?” 没错,那男人的声音跟她记忆中的亲生父亲一模一样,她小时候最喜欢听这个声音,每次爸爸从外面回来她都兴奋得不得了,但那短暂即逝的相聚总让她遗憾,可最后他们却离她而去了,把她扔给亲戚双双离去,她所有的记忆都仅仅靠说过的话做过的约定维系,所以父亲的声音她毕生也不会忘。 我是文妙,爸爸……我是文妙,求你再叫我一声小妙,好么…… 糜叶收起剑,诧异而恐惧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文妙哽咽着说不出话,手却自然而然地捂住了自己受伤的脸,怕被爸爸看见,怕他伤心,像自己一样伤心。 天啊,谁来救救她,她此刻深深陷入与父亲生活过的画面的无法自拔,多希望再抱抱他,谁来告诉她,这个人的妖娆的父亲,不是她的。 “小娆,你是我的小娆。你,你能,能听见爹说话吗?”那声音同样哽咽道,“孩子他娘,快过来!快过来。老三老四也快点!” 随着母亲的声音响起,文妙抓住糜叶的双肩,一头埋进她的怀抱里哭起来。 她用极小的声音对糜叶说道,“爹和娘来了,他们就在这里。” “请您别开玩笑。他们已经死了!”糜叶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愤怒得多,她几乎是怒吼着,完全不顾及有人在后面偷听,“您是不是中毒太深,小叶这就去为您找药。” “别走,”文妙死死拽着她,“我就是为了让他们告诉我真相,才想尽办法让你跟我一起来的。” 耳边的声音又道,“虽然不知道小娆为何能听见我们说话,但小叶不相信也不足为奇。当年她还太小,你忘了么,她那时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娃子。你是来找答案的吗?小娆。暮容在哪里?” “暮容?”听见他的名字,文妙立即四下寻找这个人,他刚才就没有追上来,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小叶告诉我暮容是凶手。” “不得胡说,”他的声音极具威慑而又不凶暴,“是我拜托那孩子带你们逃走,当年他才十岁,又怎么可能伤害你们。” “可是小叶不相信我,小娆恳求你们告诉我该如何做才好。” “……嗯,小娆,在西苑的地下埋着我们从兰苍带回的物件,里面有一封信,它会告诉你那时发生的事,如果你找到它,估计小叶就会相信了。” 文妙振作精神,深深看了糜叶一眼,糜叶那想信又不信的模样让她很为难,就好像她在自导自演一个笑话。她叹了口气,自己生前没有妹妹不懂得照顾妹妹是什么感受,她一个人的时候不需要解释太多,可问题是身边有糜叶,她是为了把糜叶带离凌静寒身边才非要跑到这里找答案不可的啊。 “糜叶,你知道那时候伤害你的人是我的小妖吧。如果你能相信那是小妖而让凌静寒灭了她,为什么不相信我现在说的呢。”她不再解释,自己去开那扇密门。 “姐、姐姐,你没有失忆……?你骗我?”糜叶不安,略带怒意道。 “糜叶,我要是告诉你我记得,你还会陪我过来吗?” “你!”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最好相信我的话,等过了满月,我猜他们就不在这里了。”她失落地道。 门上有一把铜制的锁把门锁着,她正犹豫要不要用手刀把它劈断,便听见糜叶“噗通”跪倒在地。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妖娆生前对糜叶有多好,死后也是有目共睹的,她自然也相信姐姐不会平白无故骗她。 “姐姐。糜叶不该对您那么做的,可是糜叶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您那样对待宫主。他那么喜欢您,那么的喜欢,可糜叶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姐姐,糜叶很想相信您说的‘真相’是真的,然而糜叶又不敢相信。”她淡淡地道,就地三叩首,“爹,娘,糜叶对姐姐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无脸面对二老,还请两位忘了有糜叶这孩子吧。” ------------ 第六十二章 密卷 文妙吃惊地看着她,糜叶竟然说这样的话。不过他们已是阴阳相隔,何必再让糜叶为这事非有难过伤心的情绪。 却听父亲问道,“怎么回事?糜叶她对你做什么了?”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他才好呢,文妙尝试用像与小妖联系那样用意念传达,文妙垂眸,“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不是池妖娆了,您真正的女儿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重生,而我是与她对调的人。” “……什么?” 文妙没有想到自己这句直白的话会引起什么后果,她觉得跟父亲应该坦白,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只见晴空落下一道青紫色霹雳,轰隆声无比惊人,就连跪下的糜叶也吓了一大跳。这瞬间的闪烁间,似乎有无数人影正投射在灰白的墙面上,文妙正好瞥见,一时间魂不守舍,“还请各位不要生气,小叶她也不是有心这样做的。我不是池妖娆这件事请你们一定要谅解,我会在她身上重生,那是全是因为她向鬼王拜托,希望我查明真相,替她照顾妹妹啊。” “轰隆隆”,晴天里电闪雷鸣,身后的院子爆发出吵闹的人声,大家一定都被这古怪的现象吓到了,毕竟这里闹鬼的事早就传出百里。 糜叶同样看到了身后墙壁上的影子,这下子想不相信也不行了。她到底也是女孩子,遇见被小妖附身的男孩时已经开始颤抖,现在直接看见有鬼就在眼前,她哪能不怕。“姐姐,这是为什么?他们生气了吗?” 远处尾随而来的云暮容见此异象,也展开轻功飞快来到了西苑墙外,一见两人被吓得缩在墙角,他忙冲过来将两人护在身后,“你们先屋进去。” “我不进!你这贼人,还有脸来我池家?”糜叶说着又要拔剑,她真是硬性子,能对云暮容恨得这么执着,比孩子气还要孩子气。 她话还没有说完,电闪雷鸣得更加剧烈可怖,文妙耳边直听见有人在说“孽障,你这孽障”。 “请各位喜怒,”云暮容平淡张开双臂,毫不畏惧落雷,“如今妖娆过得好好的,何必还为这件事动怒?” “小娆,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的脸。”闪电歇止那时,父亲这样说道。 文妙忙把另一只手也搭在脸上,紧紧捂着不放,“不、不行。请您别为难我。” 云暮容一脚踹开密门,将两人往里推,怒气冲冲地道,“进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文妙拉起糜叶走进西苑,这里满眼都是荒废的土地,颇大的种植园空空荡荡。毒草被烧毁后,这里坑坑洼洼泥土松软。文妙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埋在哪里,就四处空手刨起来。西苑没有灯,焦土的气味又薰臭难闻,连她也有点受不了。“你也来帮忙。” “姐姐是要向我证明凌仙宫的老宫主才是凶手么,”糜叶扯住她不让她继续盲目刨土,“您大可以不必这样做,您是不是忘了,糜叶为何要狠心杀你?” “……?”难道是她误会了吗?文妙站起身,非常疑惑地看着她,糜叶难道想告诉她这忙忙碌碌的一切原来都白费了,她根本就没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糜叶俏丽的脸蛋布满了忧愁,从她见到糜叶起就没有见糜叶笑过,从来没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娃,竟然被仇恨累成这副模样,她喑哑的声音稍稍降低了音调,愈加的声沙,“无论姐姐说什么糜叶都愿意相信。可是姐姐,老宫主已经去世了,您为何要听信云暮容的一面之词,把仇恨撒在静寒宫主身上?您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文妙愣住,她记得妖娆最近一次说过,他们的家仇要让凌静寒来偿还,她当时就默许了这个说法,根本没有考虑这事是不是跟凌静寒毫无干系。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直愣愣地看着糜叶,真相抽这孩子一下啊,怎么也不早点说。 她强忍无处可以发泄的怒火,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尽管如此,把糜叶带到这里并非毫无收获。“那为何我让你别与云暮容较劲,你却非要与他过不去。你若不这么做,我会为此担心非要让你知道真相不可吗?” “……云暮容这贱人,”糜叶说话很不客气,要不是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像个粗鲁的男人,她真要教训教训这丫头了,“他,他虐杀了我无数的手下。而且,自打他从西北回来,他就占着姐姐不放,整天对姐姐眉来眼去的,我早看他不顺眼了。瞧,姐姐‘死’后他立即与郡主订亲,这种男人,我杀他一万遍也不够!” 文妙侧目,片刻又俯身继续挖土,“不论如何,我想得到父亲说的那个东西,就当是我们家被灭口的证物也应该把它拿出来。” 她非要挖出来,是想给妖娆一个交代,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重生还有别的什么意义,但既然不允许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该知道的又知道了,那为她做完最后的事也是应该的。 “姐姐。您不恨他?”糜叶单膝跪在土上。 文妙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恨。” 糜叶看着她用力地刨着土,起茧的手指也跟着杵进了土里,一点一点挖起来,“对不起,姐姐,我该保护好你不让宫主伤害你的。” “糜叶,我很开心。能再听见父母的声音,我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过来。” 看姐姐挂着泪痕的脸带笑,她忍不住扑进了姐姐的怀里,甚至都忘了自己刚才还一掌打了她呢,不过这也是文妙自己没有反应的缘故。她只觉得走路有点累,却不知道自己伤得重不重。 文妙笑着抱着她,“好了,继续挖吧。” 整个天空一直电闪雷鸣,墙上黑影重重,非常可怕,两个女子低着头一看也不敢看,就拼命地刨土。 大概是云暮容说了中听的话,好一阵子过去后,终于没有继续闪电。他们毕竟不想自己的女儿受伤,不然光凭小妖一人之力就可以附身,可以扰乱现世,他们又何尝不能做到。 云暮容从密门进来,关上大门,盯着两人背影道,“别找了,那东西我早就拿走了。” “……”两人齐刷刷地怒瞪他。 文妙恨不得抓起手中的泥土扔他,难道古代人都喜欢把重点放在后面才说吗?如果所有事情一次说清楚了还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出来吗?! 他冷然说道,“那密卷已经在我手上很久了,还想不想要,还要不要信那都是你们的事。” “要!”文妙大声道。 她这一声太过嘹亮,府中的人都听见了,火把立即向西苑聚集过来——“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 第六十三章 选择 文妙将糜叶护在身后,看来时马车的数量可想而知此时池府里有多少人,让他们看见这两个穿着凌仙宫衣服的人,估计肯定要闹起来。 “把密卷给我,”文妙伸手,不想跟云暮容浪费时间,既然他也看见了自己的脸还有什么可能会喜欢她,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她不是么,“那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不该占有。” “交出来。”糜叶也跟着恶狠狠地道。 云暮容嘴角上扬,一声闷哼,盯着文妙低声说道,“你们池家的东西,我一样也不稀罕,”这话一下子戳伤了文妙的心,是么,他不稀罕,感觉心口越来越痛,那种窒息的感觉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痛觉要回来了,“密卷就埋在我被你刺杀时的那个地方,自己去找。”说罢拂袖而去。 文妙哪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还想追问,火炬之光已经朝她们逼近了,糜叶立即拉住她离开池府,飞快地回到她们马车所在的地方。 天色已然不早,要是再不回去,会让兰双和糜叶为难的,原本的计划就是见到亡灵有了答案就走,为什么,她还会看向池府的方向,期待某个人把她留下。 文妙跟上糜叶的步伐,扭头而去,随风轻扬的长发遮住她的伤,也遮住她的难过。 她们找到马车的时候兰双就站在那儿守着车,没让马儿把车带走,文妙看见她,心里腾出一股不满,一把将她拉进车内,糜叶扬缰启程以来,文妙就一直盯着兰双没有说话。 “小、小姐……兰双不是有意的。兰双本想欺骗少爷就说小姐回云府了,可马上就被少爷就看穿了。兰双实在拦不住少爷。”兰双扯着自己两手的衣袖不知所措,脸色铁青。 文妙仍然没有说话,她不是怪她,没有怪她,文妙只是很伤心,听不进去谁说话。她想问一句,云暮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可她不知道该问谁才好,所以她只是看着兰双,只是看着,却没有答案。 暮容,如果你告诉我去沙漠就可以不娶郡主,如果你告诉我你本来就不想娶郡主,那我肯定留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却说“不稀罕”,从一开始就选择相信你的我,到头来就换回一句“不稀罕”。 看着文妙的眼泪再次从两颊滑落,兰双更加害怕,她跪在文妙面前久久不敢起来。 过了许久,文妙才声音哽咽地问她,“……兰双,我,池妖娆刺杀云暮容的地方是在哪里?” “回小姐,就在清原城西郊的河滩边上。” “你去为我找一样东西吧。找到就交给我。”文妙声音很是低沉,那么好听那么清脆的声音,此时却似乎是从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里发出来的,没有一点感情。 文妙跟随糜叶回到凌仙宫,还没上山,文妙就让兰双离开了,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凌仙宫,已经不是什么会让人害怕的事,比起不喜欢她的云暮容,至少静寒还是很在乎她很担心她的。 难得的正面在房门口碰上凌静寒,他却没有生气。 除了提到云暮容,他似乎从来就不对她生气。 大概从傍晚他们出去的时候他就发现她不见了,一直就在她的房间里等,此时她跟糜叶进去,一眼就看见他静静地坐在圆桌边喝酒。 那个男人如此温柔,看见她回到自己身边是那么的开心,脸上灿烂的笑容写满了“幸福”二字,文妙脸上的阴郁完全没能影像他的笑容。“妖娆,你回来,就好。” 文妙愣了愣,把站在门外低着头的糜叶拉进屋里,让她依着静寒坐下,自己坐在对面。“是,我们回来了。” 桌上放着一壶酒,文妙看也不看,就自斟自饮起来,被它呛了一鼻腔,呛过之后继续大口大口地喝。 凌静寒看了看糜叶,多半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但他仍然不动声色,依旧那么温柔地看着她,抢走她手里的酒杯,“好了别喝了,今儿是满月,我们应该好好聚一聚才是。” “你推掉武林盟的满月宴了?”文妙侧目问道,她的酒劲上来,人也有点晕乎乎的。 静寒看她的瞬间,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他一定没少见过,妖娆的妩媚她的惊艳,就连醉酒也是如此美艳销魂模样,可每次见到他总会为之动心。如果妖娆知道就是因为她老是这样才会让静寒对她如此痴迷,或许她就不会那么胡作非为了。 “当然,你们对我而言更重要。” “霍拉”一声,糜叶起身告退道,“聚也聚过了,糜叶还有别的事要做,宫主先陪陪姐姐吧,糜叶先下去了。” 静寒并没有反对,也没有问她要做什么,就这么默许她的离开。文妙一把拉住糜叶,“走什么,你不是喜欢他么,为了他才那么做的不是吗,那还走什么?不准走。” “姐姐你醉了?!”糜叶瞪大了眼睛,不安地看向凌静寒,那个男人永远那么沉静,喜怒不形于色,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文妙果然醉了,她“呵呵”一笑,眼睛眯成了细线,“我觉得你们挺配的啊。” 糜叶极了,又不好当面说她,更害怕她会把是自己杀死她一事告诉静寒,想来想去,还是“啪”一声关门溜出了她的视线,要说出去也没办法,毕竟那的确是她所为无疑,要怎么惩罚她她都接受。 见糜叶走了,文妙伸手抓了个空,有点遗憾,转而去看静寒,她朦胧的媚眼里没有静寒这个人,映的全是云暮容的身影,“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那个人拉着她的手,忽而身子一轻,被谁拦腰抱起,放在舒适柔软的床上,“你怎么这么不胜酒力。先睡睡吧,明儿再说。” “别走,别走……”文妙拽着他的衣袖,她的眼里,温柔地看着她的人明明是云暮容,忽而又觉着是静寒。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把那人看清楚,这时忽然感觉身边一阵清凉的感觉,她松开手,只见那个男人正搂着她的双肩,贴近了她的面颊。 那个人用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述说着她最想听的话,“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是我的,我会一生来保护你。” 文妙听见这话心里十分满足,抿了抿嘴后,沉沉睡去。 可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无意的表露,正将两个男人引向极端。 哄她入睡,直到确定她真的睡着了,气息也平稳下来,凌静寒脸上的笑容霎那消失不见,愈变阴沉的脸色充满了杀意和愤怒…… ------------ 第六十四章 咎由自取 云暮容负手在池府踱来踱去,方才举着火把跑过来凑热闹的家伙们此时正一个两个地黑着脸,躲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喝闷酒,生怕他一个脾气发出来,自己首当其冲。 “那该死的女人,来了居然还想着走,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云暮容挥拳,身边本就经久失修的围墙顿时开裂几道粗纹,“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凌静寒迟早要让我没有反身之地的,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来人!替我给朝廷送封信去。” 晴朗的夜晚,夜空恢复了宁静,整个池府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因为有云暮容在,所以他们即使再害怕也不会张扬,又看见他心情不好,更不敢喧闹。 西苑外不再出现古怪的黑影,那些鬼魂说的什么云暮容听不见,但方才他说的,他们却听得真真切切。 那时狂风大作,把两个女子推入池府后,云暮容跪倒在地,他高贵的脑袋都碰到了地面上,“对不起,是暮容失策。暮容当年没有能力保护好两位小姐,却去了西北修炼武功。如果暮容早点知道姓池的已经归西,当时就不该回来,若暮容不回来,两位小姐起码能安稳的生活。” “这不怪你。委屈你了,小容。”可他听不到。 “如今暮容辜负了您的期待,愿在杀了凌静寒之后任由处置。当年若不是池老爷救了我和爹爹,我们早就被沙漠吞噬,此恩不报如何为人。暮容本以为让两位小姐跟着静寒也好,暮容自小与静寒一起长大,知道静寒脾性本不会伤害她们,怎知……” 方才的自言自语话还在脑海徘徊,他心情低落。送出书信后,他双手伏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十年以来他时常都来这里,看同样的风景,然而今时今日竟又如此不同情绪。 那个池妖娆到底是不是本人?她到底是不是? 烦躁得几乎想要抓头,可窗外呼啸的风却没有答案。明明从再遇见她起自己就很清楚她们的不同,却总要怀疑她的心机,只差谁来肯定他的想法而已,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他。 离开清原城的时候,他曾与宁侯说,“圣烨,你虽然不认得凌静寒,但至少也与糜叶关系甚好,你为我查查池妖娆如何?” 但那个混蛋却这么回答他,“我为何要为你查?是你告诉我她不是池妖娆的,我才接近她的。怎么,当年因为你我放弃了妖娆,她也背弃了我,如今你怀疑她,那么说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在了,是我可以介入了的意思吗?” 去你的圣烨,当年是因为百花楼设有众多埋伏,我怕你会出事才不让你靠近她,并没有想过要得到她,你这是在埋怨我让你们错过彼此了么,别忘了当年我可是一剑被池妖娆刺穿了,你觉得我会喜欢她么? “你不喜欢妖娆,却喜欢长得与她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子。这是为何?暮容,有凌静寒夹在中间,你就不怕受伤吗?” 怕,当然怕,我的身体已经痛成什么样子了别人不会比你更清楚,可是,可我没办法放下她,即使看到了那样的事,我仍然觉得我应该把她带回来。比起怕,我现在更觉得累,更想得到那些天曾经有过的温暖,哪怕告诉我是假的也好…… “可是你却要回西北去?” “我不能娶淑琴,你知道我是骗她的。” 他没有想过要欺骗任何人,“欺骗”这个字眼恶心得让他想吐,一想到当初池妖娆为了得到钥匙而甘愿献媚献身,最后得到的却是冰凉的铁剑刺穿心脏,他就觉得全身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他付出所有想要保护的两个女人,却让他受尽了伤,真是咎由自取,当初若不要答应池老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到底为了什么他要这么拼命,倒不如回到西北去,再这么痛下去,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然而,即使这样,看见了她脸上的伤口,全身的血液突然沸腾了起来,就好像有股恶气突然冲出身体,觉得让她受伤的人,绝对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那个女子有着世上少见的温柔,她的一双迷茫的眼睛四处寻找着安宁,他知道她在躲,她很弱,她只是渴望被保护着,没有想利用任何人,看见弱小的人会忍不住用超出自己能力的方式保护他们。这样一个女子跟那个凡事站在人前,几乎所有可以利用的人都是她的肉盾的残忍的女人,根本一点共通点都没有。 他喜欢欺负她,喜欢的不得了,每当她听见自己要娶淑琴的时候就会露出非常遗憾难过的表情,比起本该觉得被淑琴欺凌而生气的情绪,她竟然表现得那么失落。 她一定是喜欢他的,不然她为何每次见到凌静寒都逃,见到他却那么开心,她得到了一切,再逗他也没意思不是么。 背对月亮,提起酒壶一饮而尽,麻痹的身体可以减轻痛楚。可要与凌静寒斗谈何容易。 “信送出去了?”他问道。 窗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毕恭毕敬地道,“是,信件已经送达,王爷同意派兵支援,还请少爷筹划时间。” “是么。” “还、还有,少爷。王爷让小的传话,问少爷何时履行与郡主的婚约?” 云暮容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他没有回应,也不知如何回应。若不娶郡主,派兵又如何可能。 再取酒来,他闷声连饮三壶,窗外的手下一直拱手站在那里,主子没发话,他又哪里敢动。 月亮已然沉沉落下,眼见着那手下也要站不稳了,云暮容最后一壶酒“嘭”然摔在地上,惊得他立马又站的笔直。 “去回王爷。如若事情能成,我也不必去西北了,事成之日便是成婚之日。” “是、是。小的这就去。” 云暮容醉意袭来,伏在冰冷的桌上静静看月亮落下,迎来了黎明,清凉的晨风吹进人心底,却有种无比寂寞的感觉。 迷蒙的薄雾随着最后的月光洒进屋子,凉飕飕的,有几分寒意。 忽然,云暮容似乎看见有人正站在身边,熟悉的身影正对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笑意盎然。那貌美如画倾国倾城的女子如此眼熟,惊得云暮容立即站起身子,可醉意并没过去,即使他站起来了,仍然左摇右晃。 “是你……?!”他大惊失色。 ------------ 第六十五章 寻求帮助 这是什么感觉? 本在沉睡中的文妙忽然打了个寒战,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肩,把身子往被子里缩去。 侧头一看,文妙心中大惊,那个有着清秀模样的凌静寒,正靠在床柱上睡着。 文妙没敢吵醒他,就躺在那儿看。现在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了,凌静寒没有错,池糜叶没有错,妖娆、暮容都没有错,这原本就是上一代的恩怨,被领回凌仙宫洗脑后的他们产生了一系列的错觉,才开始了互相的厮杀。 亲眼目睹了当年腥风血雨的是妖娆和暮容,他们心里有恨有怨,这本是应当,但老宫主既然不在了,池家的人也不在了,为何所有事情不能随着他们入土为安,非要继续争来斗去? 文妙经历几次凌静寒的愤怒,不敢再提云暮容的事。 可她一点也不知道,他们之所以斗个你死我活,原因其实全在于她而已。 此时,浅睡的凌静寒也醒过来,文妙连忙移开视线,往被子里缩了缩,“你醒了?” 静寒张开手臂伸展腰身,满脸笑意道,“为何不继续看着我?” 被发现了?文妙脸颊一红,这家伙是装睡呢。“你既然醒了就快出去吧,我要起来了。” 静寒却靠过来,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笑眯眯地说道,“我今儿还有要是要做,若不多看你几眼,怕要到晚上才能再来看你。” “你要去做什么?”文妙几乎坐起身来,幸好静寒收手够快,不然准要撞在他额头上,“今天又是什么日子?” “妖娆只要留在宫里就好,别的事情不用知道。”静寒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住,不论怎样都挣脱不开。 文妙慌了,心想他要去做的准备不是善事,九成要与云暮容有关,于是放弃了挣脱,转而说道,“别去。你今儿陪我如何?” 本是心情极好的凌静寒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抱文妙的手却松了一松,文妙便知道他又要生气了,不觉心跳加速。可是她这么害怕凌静寒,只会害了云暮容的,她不能这么畏缩,明明不怕痛,明明不喜欢凌静寒,为什么不直说。“我既然都愿意回来了,你为何还要对他那么执着?如果你要伤害他,我一定会离开凌仙宫。” “妖娆,你忘了他可是……?” “他不是,害死池家的人不是他。不论你生不生气我都要说,如果你是为了我们池家,就请你不要伤害他,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我,那更不用去与他较劲。他既不喜欢我,也不在意我,更不会为了我与你做对。他都打不过你了,就这样你还不能放过他吗?”文妙恳求道。 凌静寒的眼神变了变,却不是善意,他忽然捏着她的下巴贴近道,“你果然没有明白我为何非要杀了他不可。” 就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便离开了房间。 不懂啊,她当然不懂啊,男人的想法怎么那么莫名其妙,但他果然是去伤害云暮容的,她又怎么能安稳呆在凌仙宫。 她快速穿好衣裳,正准备出门,门口却有无数守卫守着。 守卫将她推回屋里,门窗都有人把守,一个青衣少年端着白粥进屋,看见她醒了,兴致勃勃地放下粥跑到她身边来,“主子,您身体如何了?” 文妙正心烦不能出去,也懒得低头看这小东西,她咬着手指四处看哪儿可以出去,难道要挖个地道什么的。被这少年一喊,才低头去看,只见这孩子正是当初带自己来凌仙宫的那一个。 他此时伤口痊愈,整个人都颇为精神爽朗。 文妙心中不禁乐起来,或许这孩子可以帮助自己。“是你?” 小少年见她突然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己,心里也没多想,就点着头高兴地道,“弟子叫莫浅。主子先吃点东西吧。主子你昨儿喝酒了吗?” 文妙笑了笑,不知道怎么之前没看见这孩子,但他来得果真及时,“主子不饿,莫浅,主子想让你帮个忙。你愿意吗?” 莫浅却突然摇摇头,“主子若是想离开这里那莫浅可不敢答应,宫主已经下令绝对不许您出去,谁若放您出去便是死罪。主子,留在这里不好吗?” 文妙早已料想会这样,她不会让他来承担这个责任的,他还小,“不,主子不出去。只想问问莫浅,你那若向师兄可还在宫里?” 莫浅眼睛一亮,“在,主子若想见他,莫浅这就去把他叫来。” “那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文妙有种看见曙光的感觉,立马下命令。 莫浅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房间里,文妙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她不想再留在两人之间继续招惹是非,必须要走,不但能够逃过凌静寒而且还能成全云暮容的亲事的话,只有一个法子。 莫浅再次出现在房间外面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人,那人相貌平平,却也算眉目清秀,腰配长剑,行为举止正经严肃,一眼看去很有踏实感觉。“若向!”文妙迫不及待地飞奔到门口去,“你能否进来说话?” 若向眉头微蹙,转头看了看莫浅,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他是不是还在为上次她扔下他消失的事生气呢。 终于文妙期待的目光还是赢得了他的同意,他出示令牌,门卫倒也让他进来。 文妙把他往内室拉,眼见都要到内室了,若向突然甩开她的手,站在正厅低着头道,“您找我何事?” 文妙这才意识到古代人的男女有别,可是站在这里说话难免会被听见。“能再借一步说吗?反正你能留在凌仙宫,也不怕被凌静寒戳破不是么。现在你家的少爷有难,你真不愿意与我商量对策?” “就你也会为他着想?”若向忽然来了脾气,压低声音怒道,“你若真为他着想,就不该带着对他的脾气回到凌仙宫来,明明是你一次次害他,还敢说自己为他着想?池妖娆,你能更绝一点吗?事到如今还想利用我伤害少爷?” “……”文妙愣住,她昨天做了什么,有些不大记得了,可被若向这么一说她却心里无比难受。“我跟你一样不希望看到他们这样,也许我做错了。但你听我说,只要我消失,这一切就能完结。你能帮我吗?” ------------ 第六十六章 理想的方式 她咬着嘴唇看着若向,直到那人心软为止她不会放弃的。 “你又想逃走?既然要逃,你还回来做什么?”若向问道。 文妙摇摇头,她想说什么但又不能直接说,可惜她只能跟灵魂意识沟通,不会跟人用腹语。见她表情那么为难,若向终于还是心软了,大步走进内室,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 文妙高兴地跟进去,小声说道,“听你那么说,是因为我才挑起了他们之间的斗争,而不是因为池家的灭门?既然如此我更应该让他们再见不到我才对。” “你有什么办法?”若向想了想,突然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她,“你要自刎?” 文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去他丫的自刎,要这样做我还重生做什么,“我才不要。” “那您是要做什么?刺杀宫主?” 好了你别猜了,怎么猜怎么错。文妙道,“我听说你们少爷已经准备好了去西北的辎重,你可知道在哪里?” “我岂会告诉你,万一你对少爷打了坏主意,再次毁了他的辎重,少爷绝对会要了我的命。” “我以为你被安排在这里应该是不怕死的啊,没想到还那么贪生怕死。若向,要知道我杀了你也很容易,”文妙握拳示意道。 若向全不领情,“您杀我有何用,我宁愿被杀也不会背叛少爷。” 这小子还挺正气,既然他眼里少爷那么重要,那她的建议他应该会接受,“正如你所知,云暮容本来准备辎重是为了带我去沙漠,这些东西本就是为我准备的。现在我只是想尽快离开他们两人,我可以自己去沙漠,那样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不是吗?若向你想想,要是凌静寒知道我自己跑到沙漠去了,他还会把注意力放在云暮容身上?” 若向似乎也对这个说法有所赞同,站在那里半天没动静,许久,他的长剑终于入鞘。“那你要如何做?现在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 “我不急着走,前日听他们所言肯定还没有与武林结盟,我在这里等兰双,你无论如何要替我保护好兰双,她手中有池家被血洗的证据。如果她回来了,就带她去见糜叶。然后你去告诉池糜叶我不是妖娆,她不让我出去也不行的。” “你不是池妖娆?开什么玩笑,这些话谁会信。” 文妙笑了笑,摊手道,“你照说就是。不信也得信,因为我的确不是池妖娆。” 若向一副将信将疑又一副觉得她是神经病的样子看着她,领了她给的任务,快步离开了房间。 不信也得信不是吗,我不是池妖娆,却让两个人为了我打起来。因为我怕凌静寒伤害我所以选择对他保密,现在所以真相都知道了,还对他保密那就是欺骗。不能因为自己怕死而让别人替自己死不是吗。 她就这么自行筹划着,身边没有兰双也没有小妖,幸好还有个莫浅小弟子陪着她,不然她真要无聊死了。 她没有办法主动进入妖娆所在的世界去,不然她可以到那边打发时间。想想就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池妖娆就可以主动召唤她,还可以随便跑到自己这边来,她却不可以,是不是池妖娆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又会拜托鬼王又找个人换来换去。 在这边呆的时间越多,她越觉得还真不如呆在现代,为什么当年自己那么憎恨那个世界,现在却觉得至少是个法治社会,人们不会轻易为了一句不和就灭人家门,对另一个人穷追不舍的,就算有也只是少部分心理变态。 她一整天无所事事地呆在屋子里,都快要发霉了。 遗憾这天气不错,身体没有发生异常,若是发生了异常,估计要从这里出去再容易不过了,光是她的全身僵硬外加行为诡异,就足以吓跑这里的所有守卫。 莫浅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他会找些特别有趣的东西给文妙,文妙喜欢看书,他就带书给她看。文妙看不进去,他就去捉萤火虫回来给她玩。山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打发一天时光还是可以的。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文妙也玩不起来了,她有点担心凌静寒什么时候会回来,这宫外面又发生着什么事情。 然而,整晚凌静寒都没有过来,文妙的担心转而去到了若向和兰双身上,万一他们出了事,她就更加罪大恶极了。不,应该不会,若向既然能在宫里呆那么久,必然有他的法子的。她宁愿相信是这样。 可随着夜色降临她就越加不安,忍不住拉着身边的莫浅问道,“小浅,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静寒宫主回来了没有?” 莫浅非常听话,他点点头就去了,很快又跑回来,“主子,宫主还没有回来。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还不回来…… “那糜叶右使呢?” “右使跟宫主一道去的,自然也没有回来。” “你去为我看看他们到底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可是主子,莫浅不能出宫,莫浅受命陪着主子一步都不能离开凌仙宫。” 见他那么为难,文妙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可她不能再找若向来了,一天找两次,绝对会让人怀疑的。可是这不好的预感究竟是为什么? 突然她身子又是一冷,总觉得这两天的晚上有点奇怪,这到底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妖娆,对了,还能让妖娆去帮自己看看啊,这该死的怎么事不关己似的,明明他们是为了她在打架,为什么她反而悠闲地在那个世界喝下午茶,这太过分了有木有。 文妙尝试去看那个世界,但那边一片漆黑,并非她想看就能看见的。 就在她抱怨妖娆的时候身子又是突然的一寒,太奇怪了,即使这夜起风,也不至于这样全身发寒,鸡皮都起来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吗? “莫浅,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再唤你进来。” “是。主子。” 文妙屏退莫浅后,凝神倾听,她正尝试呼唤身边的鬼魂,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正如小妖可以附身,同样的她也可以被附身,但她顾不上这么多,比起受伤,她更担心他们会出事。 ------------ 第六十七章 谁的灵魂 文妙万万也想不到,自己搜索到的周围的灵魂,竟然会是那个人。她吓出了一身恶寒,赶紧断开意念,但是已经太迟了。 只觉比被冰封还冷还难受,她本是不会觉得冷的,但这显然是外界的力量造成的。 “是你,都是因为你害死了我,是你……”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躲都躲不掉,文妙本就能感受灵魂,没想到这一呼唤却把那人唤醒了。 “还我命来,贱人,你该死。” 文妙捂住耳朵,但声音依旧流进了脑海,她道,“怎么是我害死你的。你到底是谁?” “你忘了,当初你下山那时,你就应当去死,为何你还活着,为何你活着!都是因为你,宫主正眼也没好好看过我们家小姐。”那个声音非常尖锐,颇有淑琴吵闹时候的感觉。 “啊,就是你啊。”文妙被这一提就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当初把她推下山崖的人,就是她啊。听说凌静寒把她赐死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能够听见我说话,你这女人何等可怕,是用了什么妖力迷惑了宫主?”那声音越来越激动,又离她越来越近。 文妙慌忙摆手道,“你不要激动,你先不要激动啊。我不是池妖娆。” “你不是妖娆?你骗谁。” 见她冷静了些,文妙连忙见缝插针地道,“你想想啊,你家小姐理应已经将池妖娆杀死了不是么,中了那种毒,又被刺杀,难道还能活下来?再者,生人怎么能听见你说话呢。” 那女子的声音顿了顿,半天没有再响起,文妙猜她正在听自己说话,便又说道,“你好好听我说,你既然担心你家小姐,我也同样担心她,从今天下午她就跟你们宫主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我若不是找不到人帮我,又何须冒险呼唤鬼魂?” “你担心我家小姐做什么,你怕她没出事么?”那声音忽然说道,但听声音仍旧咬牙切齿,恨意难消。 文妙生怕说错话会耽搁下去,再被附身的话,恐怕这辈子她就得作为这鬼魂成为池糜叶的跟随了。可她也不能糊弄,万一让这鬼魂知道自己是重生的,说不定会想歪点子,就岔开话题,“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你家小姐争的,我虽然不是池妖娆,但我并不想留在凌仙宫,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尽快去帮我看看糜叶怎样了,我怕他出事。” “当真?”那人多次试探问道。 文妙必须不停地表明自己肯定会离开凌仙宫,肯定对凌静寒没有意思,她才放下了怨恨。 “那好吧,我去找我家小姐,但如果你三天后还不离开凌仙宫,我就要你的命。” “是是,知道了,你快去吧,”文妙忽然又唤住她,“对了,还请你千万不要伤害云暮容。他救过你家小姐的命,如果你伤害她的话,你家小姐可是会恨你的。” “小姐不对他动手,芷盈就不动他。”说罢,声音就飘出了房间。 可是身体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化解开来,不安感在心底不停地扩散。人家都说孪生姐妹身体会有共鸣,难道糜叶真的出什么事了吗?她要是出事了,她要如何跟妖娆交代。 就在文妙不知道的地方,正发生着让她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 昨夜,烛光摇曳,寒风侵袭。 冰冷的房间充满了奇怪的香味,本坐在房间喝酒的云暮容突然起身后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就站在面前,他以为自己醉了,却又如此真实。 “杀了她吧。杀了她就能了解所有的事情不是吗?”那女子如是说。 “你胡说什么?文妙,你没跟糜叶走吗?”他心里觉得不对,可是此人却切切实实就是池妖娆的模样! “文妙?呵呵,哈哈……”女子扑哧一声大笑出来,掩唇侧目,容貌绝世,言笑摄魂,如此笑意中含沙射影的女子,哪是林文妙那样多愁善感的女孩能比的,“小暮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家林文妙了呀,居然连我也忘了?” 那女子轻轻飘飘似无实体,她来到云暮容面前,一挥袖,拂来一阵醉人的芳香,“小暮容,我家爹娘都原谅你了,你就不要苦苦纠缠,糜叶年轻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呀?” 云暮容几乎站立不稳,这个用手指指着他心口的女子,竟然,竟然就是池妖娆本人! “你、你是妖娆?”云暮容明知故问。 她飘起来,伸手似乎捧着云暮容的面颊,却无法碰触,她的笑非常难以琢磨,她的想法也让人不能猜测。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以至于他根本不想见到她。“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嘛,小暮容,我可是看你陷入麻烦了,好心过来帮助你的而已。” “我不想见到你。快滚。” “诶呀,小暮容还真不客气,哪怕文妙会为了让你们不要打架而自己跑去沙漠也无所谓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只是不想我的身体毁在她的手上,去兰苍这种事我可不答应,当然,被凌静寒占有我更不答应。”池妖娆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看起来有点可怕,“你只要听我说的去做,就能杀死凌静寒。” “我已经派人向朝廷请兵,不需要你的插手。” “噗,”妖娆再次大笑起来,“刚刚还在思考文妙跟我的关系呢,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凶啊,不要我帮忙,你可永远没办法跟林文妙在一起。” “你……”云暮容无法辩驳,池妖娆的出现完全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个露面彻底打消了他对林文妙的猜测,那个女人不是她,一眼看向这飘忽的池妖娆他就肯定了这个想法,她们,除了身躯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共同点!“那你有何办法?”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问道。 “哈哈,容易得很,你不要求朝廷派兵。你不是不想娶郡主吗?容易,你只要把郡主送上凌静寒的床,朝廷自然就会派兵。呵,才不需要你去求。” “你还是老样子,只会利用别人。” “当然,你以为我会像林文妙那么蠢,自己牺牲自己,却什么也没做好。” “不许你侮辱她。”云暮容怒了,伸手要抓住池妖娆的肩膀,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这惊吓着实不小,即使是云暮容也被吓得心里一抖。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再次挥手拦腰穿过池妖娆虚无的身体,“你真的已经死了?” 池妖娆笑起来,“你快去找她吧……” ------------ 第六十八章 腹黑 文妙靠在窗边,窗外有人把守,她并不想把头探出去引起误会,可直到月亮升到了最高点,却还是没有见到那个叫作芷盈的回来。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见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 “芷盈?”她试探地问道,慢慢往圆桌走去。 “主子您该就寝了,”莫浅不敲门就冲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子,他兴高采烈地道,“您派出去的侍女已经回来了,让她服侍您就寝吧。” 文妙眼前一亮,门口站着的笑靥如花的女子,正是她的兰双。 莫浅知道自己不宜深更半夜出现在主子房内,很快便又退出去了。 兰双手里搓着一张信条,她把它交到文妙手里,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文妙打开那雪白的字条一看,竟是若向的留笔,“马车已备好,你若去兰苍,我便与你同去。子时过后,东面山脚。”文妙合上字条焦急地拉着兰双道,“稍等些时候可以吗,我有点担心糜叶,要等芷盈回来才好。”可转念一想,那鬼魂飘回来到处附身不让她走,又该怎么办。 “小姐,您不能犹豫,备车逃走的事若被发现,我与若向都得死。”兰双道,然后又从身上取出了另外一物。 文妙捧起手中的书简,这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吗?为了这书简,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她咬着唇,正欲拆开来看,突然,耳边的噪声再度响起。这回她确实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立即跳起来,吓了兰双一跳。然而,她这恐惧并不无道理,因为就在她方才坐着的地方,正有一个透明的女子站在那里,双眼攫取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 突然被这么一惊吓,文妙几乎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你、你来做什么?!” 面前那把自己打扮得如此瑰丽的女人一言不发,伸手就穿过了文妙的身体,她嘴角难得的没有笑容,如此可怕。 “住手,你干嘛,妖娆?!”文妙完全碰不到她,双手乱舞,书简也扔到了地上,完全不顾上兰双对她好奇的视线。 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慢慢的有种身子跟灵魂不同步的感觉,这种感受非常难受,就像醉了酒的人,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似的。 妖娆你居然这样做,你得到的还少吗,你得到的还少吗? 文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能清楚地看见那副身躯缓缓睁眼,一股妖邪之气豁然脸上,那道伤口完全成了她的点缀,而非丑恶的记号。 女子朝兰双伸出手去,妖媚一笑,“来人,把这个女捉起来,还有,山下的若向试图捉我向云暮容复命,这叛徒也捉起来。” “池妖娆你……你……”文妙几乎气得吐血,然而那个高傲的女人却投以嘲讽的眼光看着她,一手抓住了兰双刚好伸来的手腕。 素知池妖娆是出了名的恶毒,对,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恶毒,她这么一叫,兰双和若向岂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太过分了,你是要害死他们?!” “要害死他们的是你。”池妖娆突然回了一句,恶狠狠的声音不带一丝初见时的娇腻,“你不但要害死他们,还想害死我。” 兰双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女人,眼看着外面的人要进来了,她怕得死命要挣脱池妖娆的手,但妖娆力量实在太大,她竟然无法挣脱,“为何你要这样做,小姐,我是兰双啊。” 门外的守卫一下子冲进来,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看她,“请问小姐有何吩咐?” “来,把这女的扔到山下去。” “哈?”毕竟是被封许久的正派武林人士,听到她的这句命令,当下所有人都好奇极了,“您、您是认真的?” 池妖娆故作媚态,态度却没见好,“我让你们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提出异议?是不是我被若向捉了,你跟凌静寒请个罪就能了结?” “不、不,小的不敢。” “走吧,我要看着你们把她扔下去。” 好可怕,这个女人好可怕。不论兰双怎么挣扎,她都挣脱不了,旁边的弟子看了也不知道闹的是哪一出,可让他们把她扔下去,他们又哪敢啊。 天色一片昏暗,微弱的灯火都是人手上提着的不死风灯。 文妙用尽了法子想要阻止妖娆,可那女人却越走越快,已然将无比恐惧的兰双拉到悬崖边上。“小姐、小姐求求您不要,不要啊。” “住手!池妖娆你住手!”文妙大喊道,所有的怒气所有的恐惧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凭什么,凭什么池妖娆什么都可以做,她却像个多余的存在,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就在这时,妖娆却说道,“你们过来,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所有守卫她房间的弟子们都走过来,生怕她逃走,他们此时非常为难,但是这个穿着华丽,笑容无比妖孽的女子,却与他们曾经见过的女子无异,反而那个弱得不似她的女人才让他们不习惯。 于是他们还是勉为其难地走过来,以一共就十来人,抓着兰双的就去了七八个,其他的仍站在后面守着。 就在他们把大惊失色几乎飙泪的兰双往悬崖外面推去的时候,突然,他们同时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股巨大的推力,所有人几乎同时与兰双一道落入悬崖。 “不要!”文妙大喊,她的愤怒值已经上升到了极限。 这刹那间,文妙顾不上自己是个魂魄,她急忙伸手去抓兰双的手。 “啪”—— 如此真实,如此温热的手心,她,她竟然捉到了!! “小姐!” 文妙几乎闭着眼不敢看,但是,她的手却切切实实透过这无数的人之间抓到了兰双的,回头看时,妖娆的灵魂已经在身后了。 文妙用力将兰双拉上来,其他人却没能救上来,山谷响彻了绝望的叫声。 文妙咬紧牙关,心中恨意腾升,忽而听见池妖娆爆发出一声可怕的笑声,“哈哈,啊哈哈,好骗,你们真好骗。” “池妖娆,那是人命啊,”文妙指着山下已经没有声息的地方,愤怒再也无法掩饰,“那是人命啊!!” 对,她都忘了,对池妖娆来说,人命不过草芥而已,是不是妖娆最后伸手去拉兰双,她林文妙还得感谢她啊? 剩下的所有弟子纷纷拔出佩剑,万分惊恐地看着她。 ------------ 第六十九章 人非草芥 妖娆之所以突然这么做,估计就是为了阻止她去兰苍吧,没想到果真狠毒。 文妙怒瞪着她,将兰双护在身后,意识到这其中问题的兰双并没有说什么,就躲在文妙身后。 弟子们已经忘了什么叫“恐慌”,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文妙,就像是她杀了人一样。“快、快去禀告宫主。对了,去、去把若向师兄找回来。” “文妙,”妖娆掩唇笑道,“人非草芥,可惜,你却杀人了呀。” “池妖娆,你跑到这边来做什么?如果你在那边活腻了,就跟我换啊!让我回去!你这算什么,我林文妙不是多余的,不是你的附属,你给我消失、消失啊!” 她这么一吼,众人更把她当作了疯子。 文妙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的确离要发作不远了。兰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想不透妖娆为什么要阻拦她去兰苍,但这切切实实没有机会了,她不可能下山,而且很快凌静寒就会赶回来。 一想到这些事她就心情无比低落,“妖娆,为什么,你喜欢凌静寒吗?” “不。”妖娆双唇轻颤,一个“不”字犹如珠落玉盘般清脆,但是,这个字却显然让文妙听懂了。既然不喜欢,那她要做什么,从看刚才的事文妙就已经很清楚了。 “你。静寒是为了你啊。” “与我何干,他该死。文妙,他该死。哈哈,啊哈哈哈……”妖娆说话如此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羞耻掩饰。就这么狂笑着,她的灵魂消失在了夜空里。 文妙和兰双被锁回房间,一步也不准她们离开,屋外的弟子朝着悬崖的方向嘤嘤哭泣,不停地咒骂屋里的人。 兰双惊魂未定,不敢吱声,却看着文妙头痛欲裂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安。 这样一来,若向就只能回云暮容身边去了,他不可能再帮助她。可尽管这么说,下山这么久不见动静的凌静寒和糜叶,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这也确实让她担忧。把凌静寒叫回来,恐怕就能避免他跟云暮容的争斗。 可是,若凌静寒回来,她是不是还会被池妖娆占用身体,然后杀了他? 不,她不能这样做,糜叶会伤心的。 文妙重新拾起地上的书简,翻开来看。上面写是什么字体她居然没有认出来,只好让兰双来念。 上面的大致内容是池家与云家约,要去沙漠寻宝,但是云家与江湖凌仙宫交厚,凌仙宫请求同去。两家都认为多一份力量更安全,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可是,在茫茫沙漠里死伤往往不可预计,一场沙尘暴将凌仙宫与两家集体离散,云家长子被埋沙漠中,池老爷纵身杀害将他救起,自己却被沙掩埋。 当他们以为池老爷必死无疑时,云老爷却觉得沙底另有天地,于是带着儿子拼命寻找其他入口,最终他们发现了这个沙底世界,从地上立着的石碑来看,这竟是兰苍古国,池家祖籍原是塞北住民,住处正是兰苍。 也就是他们去寻宝,没想到却寻到了池家祖宗的故居。他们找到了濒死的池老爷,也在兰苍看见无数森森白骨,根本没有什么宝物。唯一他们找到的是一把金制的钥匙,上面等待的人通知说,马上又要起沙尘暴了,让他们立即上去。他们躲避沙漠后,却再也找不到兰苍的入口。 回到清原城,没想到本以为凌仙宫已然全军覆没,他们却比两家更早回来。那几年两家发展很快,这招致了凌仙宫的怀疑,家中时常无缘无故的有人失踪,老家族就猜测是凌仙宫起来嫉妒心,认为他们果真找到了秘宝,还在江湖上散播奇怪的歌谣,让很多人都误以为兰苍确有秘宝。 书简就记录到此,后面的事情想也知道该是如何了。 文妙揉揉太阳穴叹息,扔开书简,如果这个就能还云暮容清白,让他们不要再打了,她是不是就能好好生活了? 开玩笑。 她可是亲手杀了人啊。 池妖娆不想她去兰苍,云暮容也迟迟不带她去,原来那里竟是沙尘暴频繁的地方,而且都说了下面没有宝藏,还要冒生命危险。 她看了看兰双,这女孩一定被吓坏了吧,刚才整个人都飘到山崖外面去了呢。“兰双不要害怕。没事的。” “小姐……”兰双支支吾吾地道,“兰双素听少爷称小姐作文妙……难道,小姐并不是妖娆吗?而刚才那个,那个……才是?” 文妙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 兰双很聪明,至少她这样想能让大家都安心得多。“可这样若向就死定了啊。凌静寒不会放过他的。” “你放心,虽然池妖娆杀人不眨眼,但她既然会救你,自然也不会让若向轻易去死,对池妖娆有利用价值的人,都能苟且活着。比如我……” 兰双没有接话,她真的怕了。 文妙把书简平放在桌上,不再顾忌地说道,“等凌静寒上来肯定要出事,我不想她再杀人了。毕竟静寒是无辜的不是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行。” 兰双摇摇头,“如今我们真的再不能出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屋里再次响起了声音,文妙登时站起来,精神反射地道,“谁?!出来!” 兰双也怕得站直了身子,不自觉靠在了窗边。 只听有人说道,“你怎么了?妖娆主子,你没事吧?”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情绪。 文妙在脑海里飞快地对这个声音回忆了一遍,终于涣然大悟,这人就是她在等的人啊,“芷盈?!” “你出什么事了吗?吓成这副德行。” “不,没事。糜叶她如何了?”文妙连忙问。 芷盈的声音顿了顿,许久才又响起来,“我家小姐倒没什么事,武林盟也结成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云暮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觉得好奇,就想去看看,哪知道才一靠近池家,就浑身剧痛,也不知怎么回事。” 池妖娆,她难道也去找云暮容了?不可能,这没有道理,他又看不到她。 但至少知道大家都还安好,那就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的吗?出去,她又能去哪里? 摊开自己的手心来看,一切这般真实又这般虚幻,她不是她,她活着,却又并非真的活着。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个要求很难么,她只是不想他们再为一个死去的女人打架了,不应该吗? ------------ 第四卷 此爱缠绵是千年 ------------ 第七十章 守护 收到消息的凌静寒很快便回宫了,比她预想的还要快得多。 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按照兰双说的,举杯在桌前洒下三杯酒,以敬那些被妖娆害死的人们,一怕他们的灵魂从山下飘上来闹事,二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为了她的事,却把他们害死了。 文妙抬眼看向凌静寒,她对那些弟子的歉意无法传递,因为凌静寒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比起死了人,他更担心她。 “妖娆,你是心情不好,还是他们待你不好?”静寒上来就拉着她的双手,关切地问道。 文妙上下打量着他,静寒身上既没有伤痕也没有血迹,他的表情除了关心更看不出别的,因而也无法知晓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文妙退后一步,心里的歉意挥之不去。“我没有心情不好。不过还请你把他们撤走吧,免得再出类似的事情来。” 静寒犹豫了片刻,他清俊儒雅的脸蛋布满愁云,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我若把他们撤下,你真的不会逃走吗?妖娆,你知道,我很想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让你走的,如果你会走,我宁愿哪里也不去,就只守着你。” 如果她不会每时每刻都想起云暮容受过的伤,如果她不会想起云暮容欲言又止的“喜欢”,如果她对凌静寒有几分感情,而不是对他的痴心如此漠视,她也许会说“好的,那你就守着吧”,可面前的男人喜欢的是池妖娆,一生也不会为她改变,然而他深爱的妖娆却一心一意要他“还债”。 文妙既不想害死他,也不想他为了不是妖娆的她而这么痴缠,但这并不容易。“我会留在这里的,我累了。请你先回吧。” 静寒显然对她的冷淡很不满意,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比犯愁更糟的表情来。“妖娆,你为何总离我那么远,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即使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文妙侧头,不去看他的脸。这么暧昧伤感的话,她并不想听,“小寒,趁我还没有生你的气,请你快出去吧。” “是么。”凌静寒点了点头,脸色肃然,一股反常的寒气腾然而起,“是在他那里,是他。哼,你做这种事让我回来,说会留在我身边,其实都是为了不让他被我杀死吧。妖娆,池妖娆,云暮容他什么时候开始对你那么重要了?!” 想让他快走,那纯粹是为了他好,如果等下真的池妖娆出来了,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尽管她毫不明白妖娆为何有本事挤走她的灵魂。“小寒,你没必要这么做。我说过的,如果你愿意放过他,我留在这里一生一世又有何妨。可你为何不听我的?是你变了。不是我。” “留在这里,你就会喜欢我了吗?”凌静寒女孩般俏美秀气的脸已然有了怒意,看上去让人心中有些胆寒,“你不喜欢我,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当初你说要去诱骗云暮容,其实你根本就是喜欢上他了!从我们还是青梅竹马的时候你就喜欢上他了!” 文妙心中微震,他们是青梅竹马?那么说,若不是遇上池家事变,原本云暮容跟凌静寒本该是感情深厚的朋友,而非如今互相置之死地的仇人。 池妖娆,这都是你自己惹的祸,为何让他们斗成这样,你还要掺一脚乱。我林文妙绝不允许,就算静寒真的变了,我也不许你这样待他。 “我没有喜欢云暮容,这点你就算问他他也会给你同样的答案。不想你伤害他,是因为讨厌你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没有伤害池家,也没有夺走我,你却让你曾经的朋友不停受伤,还打着为了我的名号,岂不是很可笑?”文妙甩开他的手,她现在不害怕静寒动粗了,她又不疼,怕什么说狠话。 静寒似乎也被她的话惊了一下,怒色稍有缓和。但他没有说话,甩手跟门外等候的糜叶离开了。 他们就这么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在古代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们却把自己弄得好像很忙碌的样子。灭门的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是为了妖娆而对云暮容充满恨意。现代虽然是法制社会,但很多时候人们仍然为了感情的事你争我斗,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可笑,这道理竟千年不变。 待他们离开,文妙便让兰双备好洗澡水,准备洗漱就寝。只要她和凌静寒不接近,妖娆就没有机会伤害他。只要凌静寒不下山,不亲自与云暮容打斗,暮容就不会受更重的伤。 所以她要做的,不过是牺牲自己的生活这么简单,不过她一直都想借机逃走,不乐意接受这个最后方法罢了。 兰双去备热水的时候,雪衣女子却去而又返。 跟文妙预计的差不多,送走凌静寒之后糜叶肯定会回来,因为桌上的书简,她是知道那个东西的。 可糜叶才一进门,她腰间那把银闪闪的宝剑便脱鞘而出,直指文妙心脏,“你别太过分了。” 文妙不紧不慢,脱下最外层的纱衣,身上的伤口依然夺目,她不知道这些伤什么时候能消下去,但她至少明白,没有谁会喜欢她这些丑陋的伤口,即便面前的“妹妹”也一样。“不要再用剑指着我。我是你的姐姐。”文妙轻描淡写。 她要把池妖娆从这个世界彻底挤出去,她不是游魂野鬼,她已经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了,不会再排斥,不会再拒绝,不会再害怕。 比起刚来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平静多了。“东西就在桌上,但对你来说真相不是不重要么。我不会伤害凌静寒的,只要他不再伤害暮容,我就不会走。” “为什么。”糜叶没有收剑,长得跟妖娆有几分相似的她,本该俏丽可爱的模样有了些沧桑的痕迹,她薄唇微颤,缓缓吐出了她的疑问,“为什么静寒宫主那么中意你,你却喜欢上了那该死的云暮容?他到底哪里好了,姐姐。” 文妙顿了顿,她心里有答案,但却说不出来。 她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用自己的眼睛看的,用心感受的对或错,作为局外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是非非。但是为何呢,为何就特别的在意云暮容呢…… ------------ 第七十一章 变故 半梦半醒之间,文妙还会习惯地抬手去看表,下了舞台的她总会随身带着表,她希望时间走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是了,爸爸说过“十年后,我们就会来接你”,所以她始终在等,在等……直到十年都过去了。 手腕上空空无也,单薄的亵衣袖子从雪白的肌肤滑落。 她捂着面颊,那儿的伤疤因叫兰双用冰敷过,所以不再泛红,渐渐的它甚至会好。可是爸爸,文妙没有变成你想象的那种坚强的女孩。从前那么的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可如今周围都是人,却让我很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小姑娘,你可是我的女儿。”声音一钻入文妙耳中,她立即清醒了,不是梦,那声音严厉中带着温柔,确实是那个人,“不好意思打扰你就寝了,但满月已过,我们就只剩三日时间,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爸爸。”文妙再次脱口而出,思念多年终于听到的声音,让她怎么还能入睡。 池老家主的声音飘飘荡荡,又看不见他的人,实在没有实感,要是他也能像妖娆那样显出真身,她肯定会扑上去拥抱的。“我叫文妙。” “好,小妙你听我说,不论是小娆还是你,我都不希望你们再为了池家的事操心。暮容那孩子听不见我说,可他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 “误会?” “我让他保护你们姐妹,却不是让他非要守住这个约定不可,既然力量不敌,那是我女儿自己的错,不是他的错。小妙,我想请你带他走吧,不必让他再为这事烦心了。” 文妙摇摇头,关于这事她都试过太多次了,不论是云暮容还是凌静寒,都是说不通的货。“我若跟他走,那静寒准会发疯的。” 池老爷的声音顿了顿,忽而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小妙,我问你,你喜欢云暮容吗?” “啊?”文妙脸蛋绯红,在亵衣的衬托下,与烛光一色,“您怎么这样问。” “呵呵,当初我的小娆若不是经历事变,她如今已是侯爷是妻子了,我早早为他们订了亲,没想到后来暮容告诉我,这傻孩子为了得到钥匙,把婚约给推了。小妙,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感情更重要,你既然喜欢,他也喜欢你,那有什么不可以抛弃的呢。” “他……他不喜欢我。” “傻丫头。你果然不是我的小娆,”他大笑起来,倒没有嫌弃的意思,“小娆可是敢作敢为的人,你怎么这么畏首畏脚的。” 她都不敢告诉他刚才妖娆杀人了,并非所有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不是么。但她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说,再多说一点,她就更高兴一点。 “你稍后就会知道的,没有什么比爱情更重要。如今我与内人仍能守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也根本不需要畏惧。云暮容虽然是执着的孩子,但他尽力了之后却得不到任何回报,就会知难而退,他若不喜欢你,如今他便不会再回来了。呵呵,傻丫头。” 文妙心中复杂,对于云暮容她并不是完全的了解,只知道这个人很忙碌,不知道在忙什么,只知道这个人每次出现在她身边时,不是伤害她就是保护她。她不懂,真的不懂。可是一说到他,却觉得非常温暖,哪怕被淑琴欺负了,哪怕知道他们要成亲,她还是满心的希望他带她走。 这是不是因为听了兰双的谣言的缘故呢。 门扉打开,屋外的弟子们都点着风灯提灯守卫,一个俏丽的女子端着脸盆走进来。 “兰双,我的衣裳呢?” “呀,小姐,您怎么起来了?是兰双吵着您了?”她连忙走进来放下脸盆,上去搀扶文妙。 文妙摆手笑道,“我又不是残疾人,去帮我把那套最好看的衣裳拿来,我要去找凌静寒。” 兰双心中吃了一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小姐为何要去?深更半夜的,兰双不许您去。” “兰双,我又不是池妖娆,也不是你家少爷的谁,你拦我是为何?” 她吱吱唔唔半天,仍然没有去拿衣裳的意思,“小姐,您真以为兰双来只是为了糜叶小姐吗?” 文妙想她又要给云暮容说好话了,索性不听,自己下床翻箱倒柜去,“难不成能为我?顶多也就是监视‘池妖娆’罢了。” 见兰双果真没回话,她反而心里有点酸涩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顿时席卷全身,是么,被认可了这个想法,竟然是那么让人难受的事情。 她默默地从箱子里取出一套桃粉边雪裙罗衫,这件居然还是箱底唯一偏素的,想穿好看点,但也不想太过招摇,想那些低胸露乳的,滑肩露背的,她才不想穿,天晓得在古代池妖娆就这么开放了,去了现代她是不是打算穿着内衣满街走。 兰双打开化妆盒,为她拿来一张面纱,是她亲手做的,几天前就做好了,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文妙觉着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再用长发掩面,像鬼一样。 深更半夜的她们却在梳洗打扮,门外的侍卫都很好奇她们搞的什么鬼,文妙知道他们不会让她出去的,也没打算用温和的手段。 想去见凌静寒并不是为了要说服他,而是她想要知道,自己对云暮容这份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见了凌静寒却没有。她想要尽快搞懂这回事,也想跟他坦白清楚自己不喜欢他的这个事实,如果即便如此他还要把她留在这里,那也没有办法了。 打扮好后,文妙撩了撩自己的裙摆,这条裙子十分轻薄,齐边衣摆也不会拖沓脚步,那么等下要打要跑也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兰双还想阻止,可就在这个时候,山底却响起了非常吵杂的声音。 又是喊声又是骂声,在山谷幽幽共鸣着,屋外的弟子也惊惶起来,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双这时一把拉住了文妙的手,突然展开轻功飞快地窜出房门。 文妙还没有准备好,就被兰双拉着纵身一跃跳下门前的山崖。 为什么要跳崖啊,文妙倒吸一口冷气,天晓得兰双是怎么想的也不跟她事先商量。只觉得全身突然下坠,长发长裙都向上飘起,一时间自由落体直直地往山下掉。 “啊——”文妙惊恐地拉着身边的兰双,兰双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小姐,小姐快去那边的山头。” 你开玩笑的呢兰双?我在跳崖,还能去对面山头?文妙想吐槽,可是下坠感太强烈,以至于说出口的只有一声大大的尖叫“啊……” ------------ 第七十二章 来夺 落到半山的时候她已经被山上的树木刮出了几道伤痕,文妙尝试着拉着兰双一脚蹬在山壁上,想要施展轻功跳到其他地方去,但这并不容易。 兰双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突然用了很大力气,把文妙往她说的那个方向推去,她却撞在山体上,一下昏迷过去。 “兰双!”她轻功高强,没有兰双的话她立马就能飞窜到那个山头去,但是眼见着兰双下落,她又怎么呆得住,马上又要冲去救人。 这时,身边一个身影先她一步冲出山头,追着下落的兰双而去。“别乱走,等我接你。” 好耳熟的声音,好眼熟的背影!即使在如此漆黑的夜里,她也知道是他。 文妙忽然惊惶起来,他怎么还敢来凌仙宫,他就不怕这时凌静寒出现,会让他再次受伤吗?可是她没有离开原地,她乖乖地站在那里,似乎心里正期待着他来带她走。即使这个想法很可能害死他。 不多久,那男人就带着一个女人来到她面前,这强有力的臂膀,她知道上面有多少伤痕。 放下兰双,云暮容满脸严肃地盯着文妙的脸,缓步朝她走来。 这个山头太小,根本退无可退,文妙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他的眼神那么凶,就像要把她吃掉一样。然而,时隔几个晚上没见而已,她竟然很想念他。想念,却不敢告诉他。 她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兰双给她的面纱已经松开了一边,她连忙摸起面纱的另外一头想要遮住丑陋的伤痕,边说道,“你来干嘛,我可没有拜托你来救我。” 云暮容没有说话,他越走越近,直到鼻尖都快碰到了她的,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吓得她欲退无路,心中直慌。 突然,她的腰间被紧紧搂住,随着晚风的吹拂着她的面纱,那人已一手搂她一手抚着她的面颊,突然亲吻上了她冰凉的薄唇。 越吻越深,这疾风骤雨的亲吻代替着见面的千言万语,他想告诉她的,她不明白啊。当初在太子面前亲她,她就不明白啊。 文妙想要挣脱他问个清楚,可云暮容的力量大得惊人,他死死地搂着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唇上的争斗也越演越烈,他燥热湿润的舌头已经探入她的口中,一下子夺走她的理智。 云暮容总是粗暴的,他不会像凌静寒那样循序渐进,他要得到她的一切,比凌静寒更强烈百倍。 文妙挣脱不了,被这吻吻得心头融化,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云暮容了,她依赖他,信赖他。这个马上就知道她不是池妖娆的人,这个会温柔地唤她作“小妙”的人,这个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跟凌静寒争抢她的人,她爱上了。即便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对什么都不熟悉,所以才选择了云暮容,然后执着到底吗? 可是,有了未婚妻的他现在却在亲吻她,这算什么意思? 文妙清醒了几分,用力推开了他。 “你还来找我,就不怕淑琴生气吗?我可是成全了你们才留在凌仙宫的,别告诉我你们不想在一起,那我这伤算什么?算什么啊?!” “对不起。” 文妙无比激动,却听到了云暮容的回答,他从来都那么淡定自若,却没想到这淡淡的话语,却让她的心那么疼。 云暮容拉起她的手来,“对不起,我怀疑你是池妖娆这件事,是我不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从一开始我就会告诉你了。文妙,我喜欢你。很爱你。能不,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文妙张大了嘴巴,使劲地眨眨眼间,呆呆地看着云暮容脸红的样子。 她想听这句话已经很久了,然而他突然说出口,她又觉得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心口砰砰乱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你、你在说……” 云暮容干咳两声,低着头,好久才红着脸说道,“跟我在一起吧。小妙。” 山上发出兵刃相接的声音,喊声噪耳。文妙转移注意抬头望向山顶,可这山上的事情她当真还能入心吗? “我打不过凌静寒,而他如今又与武林盟结盟了,朝廷也不得不介入此事。现在山上的人是朝廷的兵马,他们暂时能顶一顶,走吧,我带你回家。”他伸出手来,要拉文妙的手。 回家?真的好久好久没有人带她回家了,她的家在哪里呢? 文妙看向他,看他那认真的神情,心中已经足够温暖了,“好”,她温柔地笑起来,不问任何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跳崖的山顶忽然响起了凌静寒的声音,那声音依旧磁性缭绕,却充满了杀气,“你要带我的妖娆去哪里?” 云暮容冷笑,“我管你的池妖娆在哪里,我可没有兴趣。小妙,我们走。” “站住。”凌静寒果然不听他讲,飘飘而下,如仙似神。他只双脚往山上一蹬,就朝他们飞窜而来。 文妙忙躲到暮容身后,拽着他的衣角,“别跟他打,你不能再受伤了。暮容,你先走吧,我来跟他说。” 云暮容大手一挥,把他护在身后面,面对凌静寒飞快迎击。 两人徒手打斗,但显然云暮容处于下风。 文妙急了,在这么小的山顶打起来太过危险,万一云暮容被凌静寒扔下山,她没有把握能把他拽上来。再说,兰双还在昏迷不醒,她这番行动,肯定要被凌静寒误会的,再回去显然不可能。 她介入两人的打斗,突然站在两人的中间,双手一撑,停下两人打斗。“不要打了!” “妖娆,你要跟他走?”黑夜里,凌静寒的眼睛好似泛光,非常凶煞。 她还没有回答,就被云暮容一把拉进怀里保护起来,云暮容道,“不必理会这个呆子,他想妖娆已经想疯了。就让他继续等着那个女人吧,哼,说不定下个满月就能遇见了。” “你真的遇见妖娆了?”文妙心里不爽,池妖娆居然不声不响的去找了云暮容,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想来居然有点吃醋。 云暮容点点头,脸色有些阴沉地看向凌静寒,“老宫主在世时不是提醒过你,绝不要修炼那种功法,你为何偏要练?对付我,就让你那么愉快吗?你明知道池妖娆死了,为何还要纠缠不休。我劝你早点放弃吧。她已经死了。” 凌静寒脾气上来,浑身被一团冰气包裹,就像他那天在她面前展示的那样。文妙知道那招厉害得很,连忙把云暮容往后推。“静寒,我当真不是池妖娆,我晓得我说了你也不会听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不要跟着他一起骗我,妖娆,我说过的,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他死。你却偏喜欢这样的结局。” ------------ 第七十三章 顺流而去 眼看着凌静寒运起他那不可一世的神功,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冷却了下来,孤零零的小树被冻得“咔咔”作响,非常可怕。 他们都明白,以云暮容此时带伤的身子与他斗,绝对是斗不过的,但他却这么淡定,想必是有什么法子。 文妙感到不安,但不会再靠近凌静寒半步,她再也不想暮容误会她和静寒之间的关系,也不想成为静寒威胁他的手段。“怎么办,暮容,要么你带兰双先逃吧?” “逃?小妙,你真要重新认识一下我了。”云暮容笑着,在文妙的侧脸上亲了一口,“那边有我让若向搭好的路,你去叫醒兰双,快快下去便是。” 文妙红着脸手足无措,抬头就看见凌静寒愤怒的眼睛,心里更是不安,“你千万要小心。” “女人真啰嗦。快走。” 文妙摇醒地上晕迷的兰双,凌静寒要来阻拦,云暮容便出手制止。文妙担心地看向他,这真的没问题吗,要是他又为了她而受伤,她宁愿受伤的是她自己。 醒来的兰双带着她从山体另一侧离开,那儿有藤蔓编制的天梯,另一头深深嵌入山石之中,而藤蔓深不见底。要不是兰双拉着她走,她是不愿意离开那儿的,这叫她怎么能放心。 这里离她住的地方相差约七十来米,又离山下两百米,山体陡峭难行,要下去谈何容易。 文妙本来是畏高的人,但自从在妖娆的身上复生以后,竟然奇迹地不害怕了,这恐怕跟体质有关。 百步梯果然只有百来米,到下面就断了,而且藤蔓并不十分结识,她担心它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想过让兰双先下,但兰双却道,“到藤蔓终止的地方便可以了,这山下是湍急河流,小姐只要跳下去,自会有人接应。” “你们没有骗我吧?暮容他真的会下来吗?不行,我还是上去看看。” “不,小姐,来不及了。” 兰双便说道边往下退,她在文妙的上面,所以她一退,文妙也得跟着退。 很快她们到了藤蔓的尽头,藤蔓的旁边有一条从山上垂挂的铁锁,足有手臂粗细。没想到他们在这种地方动工,凌静寒竟然没有发现,若向当真隐藏得很好嘛。 兰双见她不肯离开,便突然抽出小刀斩断藤蔓,抱着文妙顺锁链而下,这如此大的冲击,她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手会因此磨损出血。 “兰双,你,这,暮容他还没下来啊!”文妙大惊失色,望着被切断的藤蔓离那绳索还有好长距离,她心里就有了更不好的预感,“你怎能这么自作主张。” “小姐随我来便是,其他莫要多问,少爷自有他的办法的。” 兰双的手在长长的铁链上留下百米血迹,但她面色不改,直到将文妙抱到山地,那儿有一搜吃水很浅,在湍急的水流中飘摇的小舟,船夫将船系在铁锁一端,才不至于被水流冲走。 文妙被兰双扔到船上,命令船家马上开船,丝毫没有等待云暮容的意思。 “你们果然骗我!”文妙站起身抓狂地道,“回去,马上回去!这是为什么,我想离开凌仙宫,绝不是以暮容的性命为代价的。” “小姐,您先冷静一下。” “要我怎么冷静才好?!”文妙怒了,两手搂着兰双的肩膀,“我不管,我要回去找他。”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但兰双显然被她弄痛了。小舟在激流中顺流而去,犹如脱弦之箭,若不是船夫驾驭极好,小舟早就在山体石壁上撞了个粉碎。 小舟左摇右晃,两名女子根本站立不稳,激溅的水花喷湿了她们的衣裳。 文妙恼得厉害,但也因小舟的剧烈摇晃而坐在船中不能起身,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因为才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小舟就已经脱离她方才那个山头千米以上,只能望着远处咬牙切齿。 突然间,远远听见来的方向发出一声爆炸般的声响,顿时似乎有无数东西正“咚咚咚”的落入水中。 文妙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她瞳孔放大,扑倒兰双怒问,“出什么事了?爆炸?!” 兰双点点头,目光分明饱含着忧虑神色,气得文妙七窍生烟。“你、你们……!” “小姐切莫生气,这是少爷的意思还请小姐尊重他的选择,”兰双低着头不敢看她,“少爷行事,没人能够干预,兰双自然也不能。但小姐去了也不过给他添乱罢了。少爷既然说会回来见你,就请您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少爷不会有事的。” 文妙又怎会想他有事,可是,打过的包票,说过的约定,谁说就一定能兑现啊。她被约定骗了多久,又怎么可能忘得掉。 这并不是兰双的错,她再生气也没有意义,执着如云暮容,又怎么会听别人劝。 文妙咬唇,飞涌的水花扑了她一身一脸,本就惨白无色的脸此时更加惨青。她慢慢地将面纱掩好,掩住她担忧的神情,缓缓坐到小舟一侧。 这种舟子非常细,吃水浅,无法逆行,但把握的好,便能轻盈地躲开山体礁石。 文妙呆呆地看着他们前行的方向,经管声音还无法平静,她也只能尝试着转移话题,“那我们是要去哪里?” “这个……兰双并不知,少爷恐怕只跟船家说过。” 文妙从兰双怀里取来小刀,警惕地备在身边,她自从来到这里,被骗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不会相信这个船夫当真是云暮容的人,他可能是凌静寒派来的,也可能是淑琴的,总之,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要是云暮容活着回到我的面前来,我定要狠揍他一顿。”文妙不爽地道。 他们真把她当外人了。自从被搅入这个世界以来,她哪一天曾是外人过,此时竟然这么见外。 兰双忽然“呵呵”一笑,握住文妙冰冷的小手,“小姐不要担心,少爷福大命大,难得与小姐坦白心事,又怎么会放过与您在一起的机会呢。” 文妙撇撇嘴,被她这么一说,倒也脸红心跳,心中有些滋味。虽然担心云暮容,但她也愿意相信他。 “兰双不要借机讨好我,你们胆敢骗我,这梁子可是结下了。” “好嘛,小姐,等少爷回来,兰双甘愿一同受罚。” “他最好快点回来。” 九转十八弯,早离那山头十万八千里远,她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真希望那个人快点出现,再快点,她是真的真的,好想见到他…… ------------ 第七十四章 亲密无间 被江水淋得久了,身子很快毒性发作。她早早让兰双点了她的穴道,免得她在穿上做出什么有违科学的事情来,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知道能撑多久。 小舟驶出恐怖的丛山,眼见着山上垂下的瀑布将小舟排斥在外,船夫将小船停靠在山的一侧。 这个男人皮肤黝黑,臂膀坚实有力,她们从来没有在云府见过这个人,所以心中难免会有防备。 他突然走过来,将被点穴的文妙往自己背上一扛,又对兰双道,“少爷吩咐,让我们先去躲躲。我与若向事先探查过此地,知道这里有个山洞,你们随我来。”说着就示意兰双一同上去。 兰双抬头望去,果然在瀑布之中似乎有个黑点若隐若现,但那并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大汉才说完,忽的纵身跳到正头顶的一个山窟窿里去了。 这洞开狭窄而隐蔽,外面有许多青苔藤蔓,百草为掩,非常难以发现。 文妙神志不清醒,她没有去看。去到哪里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会不会跟来。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即使身体感觉不到周遭环境的恶劣,可乱七八糟的梦却让她的睡眠质量差到了极致。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没有睡过好觉,醒来不是空荡荡的鬼屋,就是有云暮容或凌静寒在身边的榻。 睡着睡着,文妙忽然惊醒了,她知道有谁在她的脸上婆娑,即使感觉变得极弱,她却仿佛是用第六感捕捉到的一样,但定身穴却没有解开,她不能马上挡开那个人。 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就在自己的跟前,那人堆着满脸邪恶的笑容,正看着自己饶有兴致地端详着。 “暮容?!你真的回来了?真的回到我身边了吗?”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的行为并不是这样做的。 穴道立即被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开,文妙疯了似的扑向那个人,想要扣住那人喉咙。明知道那人可能带着一身的伤,明知道那人喜欢自己,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就好似这身子的主人愤恨着世上所有的人,恨不得通通要掐死那般。 她说不出话,眼睛瞪得圆圆的,示意云暮容快走。 身前的云暮容一袭淡蓝色单衣,方才见到他时的那件青袍已不知去向,他竖着很好看的发髻,高高扎起的发,垂在肩上,比女子的还要柔顺黑亮,他的眼睛也如此明亮,即使看见她像鬼一样朝自己扑来,他却不躲不闪,反而张开了怀抱。 “文妙,扑到我怀里,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他笑呵呵地道。 文妙心底一寒,天晓得这男人心里想什么。 可恶身子怎么不听使唤,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了,还要做出这种恐怖事情来,真丢脸。 话说谁要扑到你怀里,要是能反抗,本小姐肯定离你远远的。 就在文妙接触云暮容的那瞬间,按道理来说恐怕又会像当初那样力气过大压倒他,可这一次,这家伙恐怕是做足了准备,竟然突如其来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向前一扯,自己却从背后抱住了她。 一时间文妙整个人都被困在了他的怀里,而且身体僵硬,并不能转身反抗。 云暮容直乐,抱着她“嘿嘿”地笑,“我听兰双说了,很担心我,是不是?我要是不回来,那跟拱手把你让给凌静寒又有何分别。傻瓜。” 放开我啊,别抱着我说话,有话好好说。文妙心里道。 “这毒是不是让你很难受?我在池府找过两三次,可解药实在找不到,如若你能跟池老爷接触,不妨问问他。”云暮容道。 她当然想解开这个毒,可她也知道如果把这事说出去,恐怕妹妹在家人的心里就更没有地位了,她尚且不在意,何必要连累别人,这毒也挺好的不是嘛。 云暮容对她这心理想法意外的表示很赞同,“挺好的,要是你想暂时解开这个症状,我可以帮你。” 他继续道,“这段时间我拿蚀骨之毒研究过,似乎有两种方法可以减缓病发。你的身子不能受潮,要么得降低体温,要么升高体温。我这里没有凌静寒他们家的那种千年玄冰,不过……要暖化你对我而言可容易得多。”他抱着文妙,再次点了她的穴道。跟兰双的力道不同,他的力道更加浑厚难以解脱。 干什么,这男人是在说啥? 云暮容将她抱到一块干净平坦的大石头上,整个山洞宽敞而通过透光,山体一个个小孔投来温暖的光束,就照在她身下的石头上。“凌静寒暂时也不会跟来,他已经是第几次失去你了,估计你下次再被他找到,他会更疯的。所以文妙,你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会很危险的。” 文妙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精神上她是很清新的,可是眼神却很迷茫。 云暮容他该不会是想……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都超出科学地灵验,这头云暮容还说着凌静寒的事,那头他右手已经开始去解她身上的丝带。 “这样的你才好看。不妖不艳,不虚伪不攻心计,”他说道,俊俏的脸庞上,显露出温柔的微笑,“我不想你一直被毒素困扰,当然,这也出于我的私心。小妙,做我的女人如何?” 她没有办法回答,更没有机会回答,霸道的云暮容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可又如此的真实。她不知道他是怎么逃离凌静寒的,她只知道此时这个男人正笨手笨脚地为她宽衣解带,她只知道自己羞红了脸,躺在应是很硬的石头床上,承受着一个男人的重量。 可她打死也不会相信,就在这已不是第一次的亲吻中,舌尖突然有了触感,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温热的舌,轻轻触碰便有如触电感觉,扰得她面红耳赤。这是假的,这肯定是假的吧?她…… “嗯……暮容。”吻得越深,她的体内越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似乎有什么未明的冲动很想释放。习惯的触感使她迎上云暮容的亲吻,回应他的狂热。 这竟然有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所有的感觉了呢。 那,会痛吗? 云暮容的身子贴在她吃果果的身上,那身衣裳是凉的,他肯定落入过水,漂亮的长发还没有干。 他的眼睛变得愈加意乱情迷,愈让文妙心神不宁,褪去他的蓝色单衣,两人相互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她专注地看着,感受着。云暮容说过爱她,云暮容不会骗人的,他肯定爱她,所以才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是吗? ------------ 第七十六章 糜叶的心 遥远的山巅,瀑布断流,山石崩毁,被救回的男子额头上布满了鲜红的血渍。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血染红,推开糜叶上来搀扶的手,“去给我找。” “宫主,您不要再找姐姐了,您明知道姐姐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再去找她,就能改变姐姐的心意吗。” 静寒扬起嘴角冷笑,对糜叶的迷茫和质问,他并不暴躁,“我想你姐姐回来,是不希望她继续被那贼人欺骗,如今钥匙已经在我们手上,早日将你姐姐带回来,我们去兰苍岂不是更好吗?” “可姐姐她不想去。”糜叶道。 “胡说!”静寒有些不悦,语气稍重了些,“糜叶,你怎么也受了云暮容的影响?你若是想跟他,最好现在就去。别在我面前说写不三不四的话。你忘了我爹当年救下你们姐妹时说过的话了?就算你忘了,我也不会忘的。” 看着静寒坚定不移的模样,糜叶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跟在了静寒身后。 为了今儿跟随静寒去结盟的事,她特地穿上了鲜艳的衣裳,有着跟妖娆相近模样的她,打扮起来丝毫不逊色于妩媚的池妖娆。那身彩色霓裳,是与姐姐出门时买的,静寒宫主还称赞过好看。可是,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赞过她,他的注意力永远只停留在姐姐的身上,也许赞美她也不过是对姐姐的一种恭维。 糜叶垂头慢步,与静寒的脚步越离越远。 那个男人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她不论是跟上,还是不跟上,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他只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只在宫里有任务的时候才记起她。到底要等到何时,他才能想思念姐姐般思念她呢? 糜叶呆呆地想着,心里却没有答案。 看过了父亲的密函,看过了这世间的对与错,可她仍然选择了沉默不语。 当年害死池家的人已经死了,她要杀死姐姐,是因为姐姐想要伤害她的静寒,而她当时别无选择。如今姐姐仍然在伤害着她的静寒,是因为姐姐并不爱他。姐姐没有错,她的静寒也没有错,犯下错的人,都不在了。 如果宫主能放下这段恩怨,如果他能把给予姐姐的爱分给她一点,哪怕只要一点点,她必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去爱护他守护他的,像自己一如既往的这样做着。可是她没有名,没有份,她只是他的随从他的糜叶右使,她只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妹妹,仅此而已。 糜叶抬起右手,轻轻地擦拭自己的眼睛,那儿似乎有泪,却没有流出来。 “芷盈,”她习惯地呼唤自己侍女的名字,突然想起她的侍女因为谋杀池妖娆而被处死,心中更是一凉,“……呵,你已经不在了啊。芷盈,我想离开这凌仙宫。宫外的世界,真的那么有趣吗?为何姐姐即便是死,仍然对外面的世界那么向往。世界那么大,你说,为何她偏偏就要去云暮容的怀里。呵,姐姐她真奇怪。” 深深吐了口气,她快步跟上凌静寒的脚步,朝着他们预定的目标去。 宫中闹事的朝廷兵早就被宫人控制,凭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与人脉甚广的凌仙宫对抗。这些人的出现,纯粹是云暮容三两句的说辞从朝廷请过来的送死的,所以人数并不多。 不过这样一来着实让武林与朝廷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为了自保而引朝廷出来做垫背的,这并不太像云暮容的作风,倒像是…… 糜叶摇了摇头,今儿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心绪不宁,想东想西的,还很不靠谱。 凌静寒拭去血迹后,左眼一直没有睁开过,他不让糜叶过问,但看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多半是没事的。“竟然是硝石。云暮容的贼子,想这么恶毒的手段对付我,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硝石?这是做什么用的?”糜叶取来下人从那被轰飞的山头取来的石子,低头去闻,居然有股硫磺味道,和焦味混在一起,十分古怪。 “不知道,这些鬼谷法子,也亏他能用在我身上。” 若不是那是云暮容挨他一掌,却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山崖,他此时恐怕早已与那山头一样化为灰烬了。 “宫主,两岸河道都已派人去搜索了,您还是先歇息去吧,我们傍晚还要动身去武林盟。”糜叶提醒道。 凌静寒冷冷笑着,他的温柔只对妖娆一个人展露,“你先去准备,我要去一趟禁地。” “是。”糜叶不敢过问,行礼告退。 她不敢留恋他的身边,她怕多呆一会,自己会更加担心他,会更加在乎他。为了这个人的,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可是他仍然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如果他知道是她伤害了妖娆,该会如何对待她呢。 糜叶心里有点难受,她用忙碌来消磨自己的痛苦,可那丝毫没有减轻。 不论是备马还是调兵还是挥剑起舞,她的眼里都是姐姐带着超肥味道的笑容,都是静寒冷漠的眼神。“芷盈,芷盈,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忘掉他?” 我想去无边无际的草原,看无边无际的原野风光。我想去海边,搭一间小木屋子,看潮起潮落,任晚风拂面。凌静寒,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白色的花朵,我喜欢白色的衣裳,喜欢飘荡自由的白云。我讨厌血红色,可是那却是你爱的颜色。因为你爱,所以,我也愿意去爱。 收剑入鞘,糜叶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捧起藏好的书简,再次细细阅览过后,将它丢进了不远的柴房的火炕里,任熊熊烈火将它燃烧殆尽。 “姐姐,如果你回来,能不能把糜叶带走?糜叶想跟您一起走,糜叶也想去流浪。以前糜叶不懂,可现在糜叶真的累了。”看着火光星星点点,炸开的火星跳到炉子外面,很快又消失不见,她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水光,似乎是这样。 准备好了行伍,将所有朝廷的兵全数俘虏,或杀或放,全听凌静寒一人意思。 糜叶出神地看着这些落魄的人,当真不知道他们是为的云暮容哪一句话才来送死的。她没有兴趣去问,人为何想送死,这么奇怪的想法,她其实并不想明白。 活着该有多好,就像她知道姐姐没有死的那一刻,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高兴……。 ------------ 第七十七章 哪有隐瞒? 路途漫漫,文妙时不时地捏捏自己的脸颊,可痛觉却一点没有,她好奇地看向云暮容,可瘫在船上呼呼大睡的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向她作解释的意思,而她看着他的脸,更觉得全身心地不好意思。 暮容忽然睁开眼睛,对上了她的,羞得她立即转身坐到船尾去,衣服都浸泡在水里了也全没发觉。她的脸红得就像一个番茄,用面纱也遮不住。 他真的累了,身上的伤即使不告诉她,她也知道那里肯定有,偏偏这男人练了一身能隐藏伤势的没用武功,逮不着哪天就到了上限痛不欲生了,想想真叫人担心。 文妙好不容易想到这个话题,兴高采烈地转头想与他搭话,怎知才一转过去,便发现他竟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对周遭毫无防备。 “呵,傻瓜,你就不怕我是池妖娆假扮的,等会把你宰了?”文妙乐呵呵地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子,趁他没有反应的这段时间好好捉弄他。 刚想学他们点穴,捏起两指就要戳他笑穴的时候,云暮容大手一伸,突然就将她搂入自己怀里,光天化日搂搂抱抱,伏在云暮容胸膛上的文妙羞得头顶升烟,“干、干嘛又抱着我。” “再使坏,我就把你扔进水里。”他说话的声音淡淡的,低沉的,虽然不温柔,却很好听。 “可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听下人说云府已经搬走了。”文妙不死心,她虽然知道他累,可却真的很想听他说话,为了这点点自私,他就委屈一下又有什么要紧的,指不定哪天她又会离开他的身边…… 他的手扣在她小小的脑袋上,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砰砰砰”平稳跳动的心口上,“是搬了。我们不去云府,是去王府。” “王、王府?!”文妙以为他不去云府,大概就会去找宁侯,然而他却要去王府,去那个淑琴所在的地方?! 文妙登时挣脱他的手,双臂撑在他的头边,不安地道,“你明知道淑琴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带我去?” “当初在茶楼不是说过了嘛,你是我的远房表妹。” “你!” 面对云暮容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实在受够了,什么远房表妹,这该死的该不会想得到了她又去占有淑琴吧?她不答应,绝不答应这种一夫多妻制度!尤其她跟那个女人不能共存的前提下,这种事情更加免谈。 “气什么呀?”眼睛都没睁开的云暮容,脸上却挂了一道好看的弧线,真难得,他居然笑了。 “我不要跟你去了,你自己去!” “那可不行,”他说着,猛一个转身将文妙压在身下,坏笑着睁开眼睛,深邃而迷离的眸子盯着她看,忽而视线顺着她的脸颊下滑,停留在她丰满圆润的胸脯上,“我去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你给我记着,你可是我的女人。” 啊?还有这种道理,人家做做男女朋友哪见过你这样的,真霸道。偏偏文妙又是自由主义者,之前不拒绝他那是她怕他,可既然他说了“爱”她,那她就要得到像一个正常的女朋友应该得到的东西。 还没等文妙开口,云暮容就偷袭似的吻住了她的唇,边吸吮,便用手上下揉搓她的身体。 文妙在妖娆身体上重生多时了,早就习惯了这个身体的一切,尤其是那种哪怕没有真实感觉也会凭借想象力而感觉害臊的心情,怎么也没办法消去。“放开我啦,你要是要淑琴,就不要碰我。哼!” 文妙用力地推开他,自己搂紧衣衫坐到一边去。 云暮容“嘿嘿”地笑了两声,继续睡觉,做着他该死的春秋大梦。 文妙都快气炸了,她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他难道真的跟她想的一样要去娶淑琴吗? 讨厌,什么事都不说清楚,老是让人猜猜猜,我林文妙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对喜欢的人的独占欲可不少于你这混蛋。可是一想到失身也失了,现在想用离开他做借口处理一夫多妻,这对她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谭嘛。 行船约要一日一夜,只得在岸边停下来过夜。 云暮容身子回复得很快,但他不会自己去劳作的,野兔山鸡都是船夫去打来的野味。 他不紧不慢地生火,挑起那些“噼里啪啦”乱溅的火花,粗鲁地拔剑劈开一棵大树,做成篝火。野外豺狼咆哮,虫鸣蛇走,住惯了城里的文妙就算再多在这里呆几次也绝不会习惯的。 很快她就臣服于环境,被野狼的叫声吓怕了,只好放弃坐在云暮容对面观火的念头,乖乖走到他的怀抱里。 “怎么,这么快就怕了?狼和淑琴,你更怕哪个?” “……” 文妙不搭理他,缩在他温暖而结实的臂弯中烤火。 从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自己喜欢的人的怀抱里,度过一个野外的夜晚。这个夜晚将既不浪漫也不华丽,可却十分温暖。 她不禁笑起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着乐,哪怕是暂时的也好,让她忘了那些不愉快,忘了伤忘了痛,好好被疼爱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云暮容的声音再一次冷淡下来,原本在挑火星的他也转过来,面颊就对着文妙的头,“小妙,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吗?” “什么?”她有点意外,从凌晨起她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事了。 “还在装傻,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不能依赖吗?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也说了我爱你,可你还是没有信任我么……” 这突然莫名其妙的是干什么?文妙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肯定是妖娆跟他说了什么不会错。 “我没有事情瞒着你啊。” “你也学妖娆骗我?”云暮容有些愠色,抬起怀中文妙的脸颊,“那你家人的事,为何不告诉我?!那天在东苑晕倒是因为家里出事了不是吗?” “……你,知道了啊……我的身份,我的家,我的一切……”是,就是池妖娆告诉他的,这些事根本没有必要说出来,说来也不过让人笑话,顶多博得怜悯罢了。她已经尽力在遗忘它,为什么还要提起? 可云暮容显然不这么想,他咬了咬牙,嘴里“咯噔”作响,怒气累积了不止一些。 许久,他将文妙死死地搂进怀里,抱着,抱着,就像是为了温暖其真没有感觉的她,“你告诉我,我就不应该在那个时候伤害你。你相信我,我就会回答你,文妙,我就在你身边,其他人谁也不要,我只要你,只爱你。别怕,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 第七十八章 孪生姐妹 文妙呆呆地望着云暮容真挚的眼睛,这些年,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去感动,除了几个交心的姐妹,所有人的接近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她想过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再跟家人团员相聚,却从没想过,原来被人爱着竟也如此快乐。 能依赖你吗?暮容,能永远保护我疼爱我吗? 文妙别开头去,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见文妙心软了,他的大手便将她整个的搂进怀里。整夜翻云覆雨的缠绵后,疲惫催人入睡。 奇怪的是,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感觉如此强烈,这是心里作用吗?还是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感受到了。 若不是明日还要赶路,文妙真想把这个男人摇醒问个明白。 次日醒来,她的身下垫着宽大的外袍,身上是穿着单衣沉睡的云暮容。 柴火几乎燃尽,剩下渺渺长烟直耸天空。凌晨的河畔弥漫着水汽,静谧的郊野别有一番味道。 就在文妙生怕吵醒云暮容而动也不敢动的时候,身上的暮容突然清醒,两眼放着攫取的精光,登时跳起身来,抬手用力一卷,将文妙卷进她身下的衣袍里,自己则慌忙抽出倚靠在树干旁的长剑,想也不想就朝那空无一物的地方刺去。 只听“铮”的声响,惊碎了宁静的黎明,阳光透过缕缕水雾,射进湖畔边的这片小树林里。 文妙看清了云暮容打斗的对象,那竟是个花衣裳的女子,她登时大叫起来,“啊,暮容快住手!” 云暮容退了一步,给那人退路,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对抗这单枪匹马的女人不在话下。 女子没有强烈的敌意,她见云暮容收剑,便绕过他飞快地朝文妙奔来。 是糜叶么,她穿着这身衣裳真是好看,这么漂亮的女人,都让她误以为是妖娆又来了呢。 “姐姐。你。你跟云暮容他……”糜叶咬牙切齿,她脸上的神情不是嫌弃,只是单纯的不愉快。 文妙愣了愣,看向暮容,那个男人搔了搔头,扔掉手里的剑,慢慢走到河边梳洗整理去了,他能这么放心,那么糜叶果然是一个人来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文妙裹着外袍问道。一天之内,就算再快的舟,也要在这丛山找上一找,她怎么就偏偏知道她在这里? 糜叶道,“你忘了吗,姐姐,我与你可是心灵相通的,你在哪里我又怎会不知,你想爱谁想杀谁又怎么瞒得过我。” 文妙愣了愣,“那你怎么不告诉静寒呢。” “姐姐,你还配被宫主爱着吗?他那么爱你,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你还要伤害他,为什么?!”糜叶越说越激动,她能够瞒着凌静寒找到这里来,除了孪生姐妹的心灵感应之外,恐怕也下了不少功夫。那漂亮清纯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女子死死抓住文妙的双肩,用力摇晃,她恨,她恨她爱不到,可得到那些爱的女人却毫不在乎。 “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啊,”文妙莞尔一笑,“我不喜欢跟我的妹妹争男人。而且,妹妹觉得我跟着静寒会幸福吗?” “跟着云暮容一样不会幸福的!”糜叶已口无遮拦,抖出她知道的所有事情,“姐姐忘了吗,是他背弃姐姐去跟郡主成亲,是他毁了我们本该有的生活,他不该出现,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文妙看着她不做声,此时跟糜叶说什么也没有用,她怎么会变得这么激动想也能知道。 发了一阵牢骚后的糜叶冷静下来,恢复到她平日的冷漠沉静,盯着文妙不悔的眼睛,她急得心好痛。“姐姐。你真的不要宫主了吗?” “糜叶,你快回去吧,静寒会担心的。” “呵,宫主被云暮容伤了,你却不闻不问,姐姐,这还真像你啊。” 文妙大惊,不知静寒伤势如何,云暮容那人下手极重,不过看糜叶会跑过来找她,多半他是没事的。 待到糜叶的冷笑过了,情绪过了,伤痛越来越浓,文妙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摸着糜叶的脸颊。 “糜叶你不懂,如果我再去插一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混乱。我知道跟云暮容在一起未必就会幸福,但是没关系,哪怕只是几天就好,我会离开清原城,离开他们,我可以一个人去沙漠的。糜叶,静寒就拜托你来照顾了好吗?” 糜叶徒然正经了神色看她,声音变得严厉而愤怒,“你说什么?” “我要去兰苍。” “不许去!姐姐你疯了?!”糜叶看过密卷,知道兰苍到底是什么地方,姐姐想要去那里送死,做妹妹的哪里可能镇定得下来,“云暮容他知道吗?” “不知道。虽然我不希望,但他要是娶了淑琴,以后的生活会很好过的。我会跟随他去王府,然后……” “你不要妹妹了?姐姐,我……”糜叶欲言又止,文妙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姐姐,猜不透她的意思,要是妖娆在就好了。 文妙笑了笑,温柔地道,“糜叶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我也有自己的选择,为了我喜欢的人们,为了我喜欢的生活,糜叶成全我不好吗?” “……”糜叶低着头,脸色非常难看,“你真的爱上云暮容了吗?” “嗯。” “罢了。我早猜到是这样。说着喜欢圣烨哥哥,最后还是爱上了那个混蛋。他真的有那么好,比圣烨哥哥、比宫主都要好吗?” “我不知道。” 糜叶收起剑,转身往河边走去,不想再与她纠缠。 文妙跟着她一起走,为她送行,可是刚刚走到河边,两人都愣了。 只见糜叶乘坐的快船被劈成两半,一半搁浅在河岸边,一半已经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 “这、这……云暮容!!”糜叶眼里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恶狠狠地道。 文妙拦着糜叶,不让她冲动地拔剑去看手无寸铁的云暮容,但这混球居然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他是想闹哪样啊。“糜叶,你真的赶着回去吗?不如跟姐姐走如何?” 糜叶突然愣住了,转头看向文妙,“姐,姐是想让文妙,跟你走?” 文妙点点头,“不过糜叶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干涉。如果糜叶能接受云暮容,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要我跟云暮容一起,别做梦了,我才不会跟这恶贼同行。”糜叶来了脾气,不过即使有船,逆流而上也是非常困难的事。 ------------ 第七十九章 王府 文妙拿她没办法,这么固执脾气,想让她同意跟云暮容同行绝对是妄想。 糜叶冷冷地道,“你们快走吧,我只是比宫主先行一步来到这里,他们随后就会到,要走就趁现在吧。”她顿了顿,望向云暮容,“姐姐你可要小心一点了,武林盟的矛头已经对准了朝廷,云暮容首当其冲。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快扔掉他回到我们这边吧。” 文妙摇摇头,对糜叶伸出手去,“你真的,不跟我走吗?跟姐姐在一起,不好吗?” 糜叶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忽而又是一红,低着头不去看她,颤抖着想要伸出的手,最终却又放了下去,声音淡漠,“不走。” “姐姐请多保重吧,糜叶想陪着宫主,他一个人会钻牛角尖的。姐姐如果还认我作妹妹,请您千万不要去兰苍好吗,曾经伤害过您是糜叶做的罪错的决定,糜叶今生今世也不想姐姐出事。求您了好吗?” 糜叶可怜楚楚的模样哪还有先前气派凶煞的气势,就好像那些都是她刻意装出来的可怕,用来掩饰她内心的脆弱。 没等文妙回答,云暮容已经摸了一条大鱼回来,他朝糜叶喊道,“你若是再回凌静寒身边,难免我会为了自保而伤害到你。我对池家已经尽力了,你若再逼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跟我们走,我给你找个比凌静寒更好的男人嫁了。” “谁稀罕。”糜叶摆出一副臭脸,甩头转身就走。 云暮容耸耸肩,叫来船夫就地生火烤鱼,边对文妙说道,“不用管她,她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她也看过密卷却还要与我做对,那是因为凌静寒,不是因为家仇。如此我还心安一些。” “你不必对池家感到愧疚的,”文妙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伏在他的背上倾听他心跳的声音,“池老爷先前与我说过,他不怪你,怕只怕你再这么自己伤害自己,他会感到很抱歉的。” 他叹息着,把木架上的鱼翻了半圈,呆呆地看着湍急的流水,“我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如今妖娆已经去世,糜叶已知道真相,复仇对象也不在了,我,只要安置好你就好。” 文妙温柔一笑,心里的真实想法并未透露。“暮容。谢谢你,你是好人。” “这话听着好别扭,我以为兰双会告诉你我是罪大恶极之人呢。” “是罪大恶极没有错,那么多好端端的姑娘都被你毁了,现在我也毁在你手上了,还不是罪吗?” 云暮容将她从背后拉到跟前,搂进怀中认真地道,“文妙,伤害你的人都该死。所以,就算会受伤就算会死,我也不会让凌静寒再靠近你半步。” 文妙皱了皱眉头,“他只是想得到他喜欢的人,他没有错。” “可是他再等的人已经死了,你是我的。记住了,你是我的。” 看他认真到几乎夸张的样子,文妙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很迷人,能迷醉这世界最恶毒最心狠手辣的男人,也能迷倒最痴情最温柔原本善良天真的男人。 “别,别笑了。”晕红又从他的脸上透出来,方才的愠气瞬间消失无踪。 他们吃完烤鱼后,接受了糜叶此前的提议,凌静寒的人确实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而下一站目标,显然就是她最最不想去的王府。 行舟三天两夜,每次休息,都能感知到凌仙宫的人就在不远的山头搜山,火光漫天。 云暮容因有神功在身,身体恢复极快,即便文妙怎么劝他不要练不要练,这也不过是一句废话罢了,他不让伤势快点好起来,又怎么能保护她呢。 第三日傍晚,他们已经抵达了城市河岸,下船转骑马百里,就是王府所在地。 文妙整个路程困得要死,可是这么颠簸她又完全睡不着,太想念现代社会平稳的交通工具了,几次做梦都能回想起在自己时代生活的点滴,还如此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她并不很想回去,因为在那边,没有一个叫云暮容的人用这么温暖的怀抱保护着她。 晕晕乎乎就到了王府,宁侯圣烨正骑马在门口等候,一见到云暮容的马匹,立即就快马加鞭奔过去,却不是笑脸相迎,“你可算来了,再不来,里面那丫头就要闹翻天了。” 云暮容傻笑着,假意的憨厚总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你就在门外等着?” 文妙迫不及待地想从云暮容身前下马,她才不想被淑琴看到他们共骑,“宁、宁侯,我想避一避,可以吗?” 宁侯下马,伸手要去抱云暮容跟前的文妙,云暮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依旧乐呵呵地说道,“一边凉快去,别碰我的女人。” “呵,几天不见就这么亲密了?你是想通了?” “哼。” 估计是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声音,只听淑琴郡主特有的娇滴滴的喊声立即从偌大的王府深处传来——“云哥哥!!” 文妙登时打了个寒战,从马上跳下去,靠着圣烨不敢走开。 “云哥哥,我们何时成亲啊?!”还没出门,就先听见了她的质问。 云暮容淡定自若,不作应答,直到这个穿得雍容华贵的女子从王府冲出来,一下扑进他的怀里,他才笑道,“不是告诉过你,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我不想淑琴陪我受苦,你好好在家呆着就是。王爷可在府上?” “人家不要呆着!”淑琴不悦道,她秀气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看上去很是漂亮,只不知道云暮容怎么看,“人家不害怕,就要跟哥哥在一起。王府那么多守卫,高手如云,害怕几个江湖武夫不成吗?” “别闹,淑琴,快给你云哥哥带路。”圣烨看淑琴黏上云暮容放不开了,担心身边的文妙吃醋,就上去把她拉开,“王爷正在府上,你快进去吧。文妙,你随我在外面等。” 文妙初次听宁侯直呼她的名字,这个生相俊俏俊朗的男子,用她很不习惯的正气凛然的声音唤出了她的名字。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应了两声“哦哦”。 她不知道云暮容到底来王府做什么,除了婚约的事,还能做什么别的。 她不安地看着淑琴,那个女人冷冷瞥了她一眼,便又继续黏着云暮容进屋了。 ------------ 第八十章 再伤害一次 “王爷,凌仙宫在清原城外盘踞多时,对朝廷积怨已深,如今更与武林结盟,对朝廷蓄势待发。您如今有兵权在手却不拯救朝廷水深火热,这是何用意?”云暮容与一中年男子对坐棋盘两侧,语气毫无商讨之意。 王爷虽然上了年纪,但眼光却是十分锐利的,他顿了顿,黑色的棋子敲打着盘面,“啧,本王为何听说,那凌仙宫的黄毛小子是冲着你来的。你与他的恩恩怨怨,怎么能算到我朝廷身上?” “暮容素知王爷目光如炬,这点小事蛮不得您,然而,私事归私事,暮容若死,您觉得这便能停止武林盟的攻势吗?暮容不怕谋反,说句不好听的,朝廷腐败,本该灭绝,若不是暮容动用各分舵力量每年进贡巨大财富,您以为这王朝还能保得几时?暮容不在,那每月上万两黄金白银谁来进贡?王爷您来吗?” “……”中年男子又是半天的沉默,他偶尔抬头看向云暮容,见小子面色毫无惧意,看来今儿非要给他一个交代才行了,“暮容,你答应过会娶淑琴,可如今却又不想履行承诺。这要本王如何帮你?” 云暮容“哼哼”冷笑,白子不留情面地压在了决胜位置上,“王爷这话真是可笑。暮容自小认识淑琴,也算青梅竹马的伙伴了,暮容尚且担心她搅入乱局,您却偏要将她往火坑里推,这不是奇怪是什么?难道淑琴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你!淑琴当然是本王的女儿。”王爷站起身,拂袖怒面,“本王自然也不想淑琴范险,可你知道淑琴钟意你,本王可以为你安排最好的侍卫,您就跟淑琴去避难,待本王平定了那般乱党,再接你们回来便是。” “王爷是答应要出兵了?”云暮容真搞不懂王爷是怎么想的,他既不想出兵,又想让他娶淑琴,这不是很矛盾? 王爷见自己被绕进去了,心里更是不愉快,“出兵之事再做商议。” “您到底在怕什么?”云暮容目光变得锐利,他仔细地分析这个男人,忽而有种想法跃然入脑,“哦,王爷是怕被冠上谋反的头衔吗?不过是动动兵权而已,就让王爷这般害怕。那王爷说要保护我的事,我当然也不敢相信了。王府的兵力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被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毫无反击余力。王爷是想让他们保护我的,还是想让我看笑话的呢?” “够了!” “既然如此,我们的谈判也到此结束,”云暮容敛起笑意,抬手喝下桌上摊凉了的浓茶,卷袖就走,“请您保护好淑琴,暮容可不能保证她不会受到牵连。” 王爷没有搭话,他毕竟不敢与云暮容正面冲突的,云暮容既是朝廷的红人,又武艺高强杀人无数,他才不愿意与这种可怕的人摊事。 眼看着心爱的人刚进屋没多久,又从屋里出来了,淑琴心里非常忐忑,她忙扑上去挽着云暮容的手臂道,“云哥哥,爹他怎么说?我们成亲的事他确定了吗?” 云暮容眼里闪出坏坏的神色,搂着淑琴道,“小可怜,你爹爹不出兵,即是不想我娶你。淑琴不害怕那些恶贼,云哥哥我可是怕得要死呀,”说着,一手捏着淑琴的下巴,抬起她受宠若惊的羞红的面颊,“便罢了。淑琴要照顾好自己,云哥可不想淑琴出事。知道了吗?” 淑琴两眼放光,听他说完更是又爱又气,“爹爹他居然没有答应,他怎么可以不答应。淑琴找他说去,云哥哥等我,淑琴肯定说服他的。淑琴想跟云哥哥在一起。” 云暮容松开手,看她花蝴蝶似的从自己怀里飘走,边用娇气的声音喊着“爹爹”,边不时回头看他走了没走。 他心里到底有些不安落,这些年为了她们,他利用了太多人,伤害了太多人。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必须为了文妙再伤害一个人,这是随后一个了,真的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淑琴,云哥哥对不起你。” 很快就听见屋里闹腾了起来,云暮容抬步离开王府。 文妙早在外面等得急了,见他出来,忙将他拉得远远的,“里面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了?” “没事,是淑琴在闹呢。”云暮容淡定地道,随后讲马匹牵来,准备要走的架势。 圣烨上来拦住他,不安地看了看王府里面,“王爷不肯出兵?” “嗯。” “他不出兵,你就让淑琴去闹了?” 云暮容看了文妙一眼,辩解道,“我可没有让她去闹,我只是提醒她照顾好自己而已。” “你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话。快跟她解释清楚吧,再这么纠缠下去,文妙会很为难的。出兵的事,我为你解决就是。” “不必。我担心淑琴这是有道理的,圣烨务必信我,保护好她。” “什么意思?” 云暮容不再解释,策马准备离开,“文妙,走吧,我们今天先找地方落脚。” 文妙并没有在听他们说话,她愣愣地看着雍华的王府出神,这么漂亮的地方,即便是站在现代的紫禁城里,也没有这种味道。她喜欢这种宁静,可一切又并非真的那么平静。 直到云暮容的马匹来到她的面前,她才回过身来,“咦,要走了吗?” “哟,你还想留在这里跟淑琴分享吗?” “才、才不是……” 云暮容一把将她抱上马,连招呼也不跟圣烨打就驾马而去了,也亏圣烨在这里等了他半天。 文妙缩在云暮容的怀里不出声,她在想什么,这男人一辈子也不会懂。 “只要再多几天就好,再陪我几天就好。我离开你们,你们就不会打了。我会找到兰苍,或生或死,这一生也算圆满了,本就是为了这个妖娆才死的,我若不去,这一生仍是妖娆的一生,我不要,不要为她活着,我想了结这一切,哪怕会失去现在已经拥有的东西。包括,暮容你……” ------------ 第八十一章 不老实 看着云暮容二人离开王府,圣烨还在为云暮容所担心的事情搔头的时候,府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有些异常,往常不论发生什么事,屋内总会响起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想起方才云暮容说的,圣烨不免有些担心,连忙快步走进王府。 只见淑琴站在父亲面前,脸上还挂着一行清泪,可是人却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谁也不理。 “淑琴,怎么了?”圣烨上来关心道,就连王爷也摸不着头脑。 可是就在圣烨这一碰的瞬间,那本是清秀娟丽的女孩,忽而妩媚一笑,高高扬起的嘴角,在圣烨的眼里竟是这般熟悉! 圣烨喉中如哽,险些喊出声来。 淑琴不待他反应,转身就从主厅出去了,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圣烨那总是严肃认真,平静如水的神情,此刻早就溃不成军,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心道,“是不是该问问暮容?不,怎么会有这种事,是我看错了。” 他自言自语一番,朝王爷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谁也没有把淑琴这怪异的举动放在心上,谁都没有,谁都不会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在想着什么,除了,她的亲妹妹——池糜叶。 乖乖跟着云暮容走的文妙格外开心,完全忘了自己身后坐的是什么人,兴高采烈地指着城市最繁荣的街道,“暮容暮容,我们去看看吧?” “你疯了?”云暮容尽泼她凉水,好心情差点都给他浇灭了。 “为什么不去?难道有危险?” “当然危险,”云暮容不在意地道,“他们要是看见我,绝对会打包袱走人要多快有多快的,只有你这傻子,才会坐在我身前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啊?他还真是那么可怕的人啊?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骗人,暮容,你是好人。” “你是笨蛋吗,这世上哪有好人。” 文妙乐呵呵的,不管他说什么,她心里都有了答案,若不是人好,何必为了她们姐妹做这么多无偿的事,他才是笨蛋呢,明明没有答谢,却还是坚持了近十年,为此修行,为此遍体鳞伤。 云暮容的身子又压了下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今儿就在客栈住吧,这里是清原城西面,离凌仙宫的水道有些近,一有不妥我们就要赶路,我早点安排让你去歇息吧。” 文妙没有表态,这好端端的有钱少爷,本该过着金山银山的好日子,可惜了被卷入这两代恩仇。 “有件事我真的很好奇,”文妙心道,“妖娆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那我现代的身子怎么样了呢?而且,妖娆既然能把我挤出去,难免会做出其他更过分的事的,我还是堤防妖娆更重要。” “暮容。你别怪我提她,”文妙侧头问,“妖娆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 “……嗯。你家的事?” “不,是关于她的想法的,她想做什么?” 她问完,云暮容半天没有吭声,似乎是在沉思,又很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她正要回头,云暮容便搂紧她道,“没有,这算不用小妙来担心。” 他们在悦来客栈入住,这间客栈的住户最多,也最好藏身,云暮容本身是喜欢热闹的,但是他太显眼了,只能让戴着面纱的文妙去订下房间,他自己再从外面跳进去。 这些举动让文妙看着非常无聊,要跟他在一起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勇气和耐性。 文妙订了两个房间,这是云暮容的要求,另一个房间用来接待他的分舵主。 他一出去就很久都不回房间,文妙等得很心急。 她只是想再多陪陪他多看看他,怎么就那么多人跟她争呢。 “你在等云暮容?”身边响起的声音把文妙吓了一大跳,这竟是芷盈的声音,“呵呵,这种人也亏你会喜欢。我们主子怎么会有你这样差眼光的姐姐。” 文妙皱起眉头,平复自己的心情,“你不跟着你家小姐,跑来跟着我做什么?” “哼。” “干什么?”见芷盈不说话,文妙也有些不耐烦了,她可不想再被云暮容看见自己自言自语。 芷盈输了口气,道,“您能不能把我家小姐带走?芷盈有不好的预感。” “是她不愿意跟我走的,何况我带着她,能让她去哪呢?” “喂,你还想着去兰苍不成?我家小姐都叫你别去了。” “与你无关。” 文妙的硬脾气上来,就连鬼魂她也要上去争吵。文妙并不是不想回到她喜欢的生活,并不是不想追求安逸平凡的日子,可她已经发现那些想法无法实现了。她是一个现代人,她会用现代的眼光看待这些斗争,这不过因为一个应该死的人而产生的,她有勇气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同样也有勇气为妖娆结束这场不该存在的打斗。 她并不懦弱,虽然也没有什么谋略,所以,去兰苍是她觉得最好的选择了。 “芷盈,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我来的?” “从小姐来找您开始就跟着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淑琴?” “我看这贱人做什么?”芷盈说话从来没客气过,声音又是这么尖锐,在文妙耳边说话非常嘈耳。 文妙咬唇,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最终还是道,“算了,就当是我多虑了。” 芷盈还是不肯放弃,“我说大小姐,您真不怀疑云暮容是利用你吗?云暮容是什么人,芷盈都清楚,您会不清楚吗?” “现在纠结他是真心假意的,还有意义吗,芷盈,我不想知道他们是真还是假,我只想结束这一切,在我觉得还挺幸福的时候,让它结束。” 正说着呢,云暮容就推门进来了,脸色有些不好,但抬头与文妙相对,他立即又展露出一脸痞气,好像刚才的惨白只是谁的错觉,“你跟谁说话呢?” “我是在骂你呢,这么久都不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的事,女人管那么宽做什么。”云暮容凶巴巴地道。 旁边的芷盈就开始起哄道,“瞧瞧瞧瞧,这是什么鬼脾气。” 文妙被芷盈的鬼魂戳中笑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显然触犯到了云暮容的线,那男人青筋跳上额头,“怎么,你还真想管我?” 说罢,毫不客气地扑上来,把文妙压倒在床,“我就教教你,什么叫‘给我老实点’。” ------------ 第八十二章 心机攻防 云暮容是明白的,为什么凌静寒宁愿去练他父亲说的禁功,也要他的命。从一开始凌静寒就反对妖娆去青楼收集情报,为此他还与父亲大吵了一架,这些事他都听若向说过。 他不在中原的这些年,若向就是他的影子,是他深埋在凌仙宫的棋子,当然,自他回来以后,这颗棋子就不好用了。 十年以前,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静寒比他小一点,总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明明静寒才是练功人家出来的孩子,看上去却比他文静多了。他们甚至说好,以后要同时成亲,做一生的伙伴。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静寒以为他们爱上了同一个人,直到今日,暮容才发现他们爱上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他爱的那个,是天真到有些傻的仙子,静寒却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女。如果不是那日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以池妖娆的能力,装不出一副纯情来。 床上的文妙奋力抵抗,喊着“不要不要”,脸蛋羞得跟番茄一样红。他本就是不听别人说话的人,见这女人反抗,便来得更是粗暴。 “为何不要?难道还有人看着你不成?在荒山里怎么不见你害羞,现在上了贼船还想反抗,太晚了吧。”说罢,“嗤啦”一声扯破了文妙身上单薄的纱衣。定眼一看,这身衣裳如此素,竟是当初妖娆勾引他那时穿过的衣裳,他看了更加不悦,一下全撕作条条。 他自然不会知道有个叫芷盈的侍女正在旁边恶意围观,惹得文妙难堪极了。 突然,文妙猛地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大声道,“你、你够了!” 这纠缠推攘间,云暮容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忽然吸引了文妙的视线。 钥匙?怎么之前不见云暮容戴在身上呢,咦,有哪里不对劲吗…… “暮容,你,把钥匙给过凌静寒吗?!”文妙问道。 云暮容蹙眉,不快地看着她,“我怎么可能给他,你又发什么傻呢?” “可我明明见到他身上也有钥匙的,还以为是你给的呢。” “他身上?”云暮容完全不在意她说的事,反而对她的用语十分在意,“你在凌仙宫那几天,凌静寒可有把你怎样?” 文妙语塞,说实话她哪几天着实吓的不浅,可就这短暂的不语,就让云暮容鼓足了醋劲。 “果然做了吧?!你、我就知道,当时我见你跟圣烨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反抗,”云暮容恼羞成怒,他一生气,整个房间顿时能升温数十度,“你说,是妖娆对他们念念不忘,还是你起了色心?” “这是什么话,妖娆现在对凌静寒恨得入骨,我……” 文妙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解释。 云暮容含恨又气恼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大手一翻,把她推进床的内侧,将外衫一裹,“嘭”地关门离开了她的视线。 这家伙的醋点怎么这么低啊,虽然说在凌仙宫确实很危险,但她也不至于见到男人就往上扑吧,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文妙不开心地坐在床上,听芷盈在旁边“咯咯”地笑,心里也不禁有些失落。 “我要准备去兰苍的行装了,”文妙忽然说,“芷盈,你去为我看看,君主为云暮容准备的辎重是否还在原地。” “我去为你看?凭什么?” “你也不想你家小姐伤心的不是么,如果我消失了,你家小姐就能高高兴兴地陪着凌静寒了。” “……你为什么要为我家小姐牺牲,名叫‘文妙’的你,并不是池妖娆不是么。” 文妙抬起头来,莞尔一笑,“芷盈,我喜欢云暮容,是因为觉得他好,也许是我从前从来没有得到过慰藉,所以依赖他更多。可正如你说的,这并不代表云暮容真的喜欢我。呵,在我们的时代,早就没有真爱这一说了,大家不过都互相利用着一点点的温暖,用过了便罢了,忘记一段感情就跟从手机删掉一条短信那么简单。” 芷盈自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她也不表态。 “运气好的话,我从沙漠出去,就能到西边国度了。过去我一直很想抛弃一切独自去旅游,去北欧,没想到这个梦想兴许能在这个时代实现,”文妙自说自话,想起芷盈还在旁边,便又提醒道,“所以你帮我,我们都有利益不是吗?” 半响,芷盈冷冷地回了一句,“哼,说你不是池妖娆,谁信。” 谁信嘛,云暮容信就足够了。文妙憨厚笑起来,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这个身体上还残留着某个人的温暖,可是,她却不敢敞开心让他去触。 在父母丢下她的时候,姑母也曾说过“别怕,有我们照顾你”,可到最后,她也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寄人篱下,那些表面的温暖始终没有流进她的心中,暖过了,就淡了。她原来也是那么贪心的,什么都想要更多,却没有主动去寻找,结果到头来连父母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她还谈什么想要温暖呢。 穿上云暮容留在房里的女装,她悄悄地跑到他们洽谈的房间外面偷听。 这云暮容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好不容易从凌仙宫出来,他又在搞什么鬼。她都要走了,能不能拜托他们不要再打了呢,再多看她几眼,不是比勾心斗角更好吗。“暮容……其实,你是恨凌静寒,多于爱我吧。其实,你占有我,只是想向他炫耀你的成功吧。呵呵。”文妙心道。 “武林盟十日后就会攻来,可是朝廷的兵马至今没有下拨,如今我们各大分舵一一被凌静寒所毁,大家很多都是生意人,没有多少武功,就算集合起来也是斗不过他的啊。”屋内有人说道。 “朝廷不拨兵,就意味着我们必须等死。混蛋,亏我们平日里给他们进宫那么多钱,关键时候竟然也不帮我们一把。” “就是就是。这下我们还能有何办法,还不如作鸟兽散了。” 文妙听着他们说的,捏紧了拳头,这些人的语气听来很是害怕,可凌静寒的目标尚且不是他们,而是云暮容,他本人都没有说话,这些人却在退缩。 就在这时,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露出那男人凶神恶煞的面孔,“你真当我的武功是白练的?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 第八十三章 争吵不休 文妙不走,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世人都说那云暮容心狠手辣,可是在她眼里他却总是弱不经风的,不是受这伤就是挨那骗的,但要说云暮容不会杀人放火,那她也绝壁不信。 “我怎么就不能听?”文妙不悦,伸手挡住他要关上的大门,“凌静寒既然已不可能与我们握手言和,事情因我而起,我也有必要对此负责。” “谁要你负责,你不给我捣乱我已经万万岁了。”云暮容抓狂地道。 “我哪有捣乱啊,从一开始我就在帮你,是你自己一直不领情而已嘛。” “大小姐,你那叫帮忙吗?叫凌仙宫的人给我找大夫,也算是帮忙?” 两人突然就旁若无人地吵起来了,隔着大老远的事情居然也能挖出来谈,文妙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跟一个古代人恶人拌嘴,她,真的很在乎他啊,因为没有他的话,她真的很害怕啊。 事到如今,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去,凌静寒也有办法找到他们杀掉。 她不知凌静寒到底练就了一身怎样的本领,但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可以再轻易接近了,她不想他再靠近她喜欢的云暮容了,即使天下所有人都说云暮容不好,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屋里的人似乎没有认出挂着面纱的她,对她跟云暮容亲昵的交谈显露出非常好奇的神色。不久就有反应人过来的人上来劝架,“外面耳多人杂,两位先进来说话。” 话音未落,云暮容就一把将她扯进屋,狠狠甩上了大门。“啰嗦。”他冷冷地吼道。 那人似乎与他关系还算不错,虽然也不敢介入他跟文妙之间,但还是搭话道,“虽然云家的实力依然远在世人之上,但今时不同往日,凌静寒对我们如此赶尽杀绝,无视朝廷与武林签订的协议,您还是先躲躲的好。” “躲什么躲?我虽然畏惧他的能力,但不代表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他只针对我一人,你们可以不跟随我,各自散了,我不会怪你们。”云暮容的声音慢慢冷淡下来,“凌静寒这人就算再怎么疯狂,还是有理智在的,你们与我割袍断袖,从此不再联系,他应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少爷!”那身形魁梧的男子“噗通”一声双膝见地,满脸惨白地道,“少爷这是什么话,我岚安跟随少爷从西北来到中原,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是那凌静寒逼我们,岚安誓要为兄弟复仇,怎可能与少爷背弃。”他说完,屋里七八人也跟着下跪,同声道,“愿跟随少爷。” 文妙见状,有些崇拜地看向云暮容,没想到他这么单薄年轻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生死相随,刚才说要“作鸟兽散”的不知道是谁来着。 然而云暮容却冷哼一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亵衣,胸膛袒露,走到其中一人的身边,“刷”地抽出他的佩剑,手起刀落,便将那人衣袖划破,那人来不及吃惊,身边的人也跟着被划破衣裳。 “少、少爷你!” “别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嘛,”云暮容脸上没有笑意,他仍说着平日里最喜欢的狠话,“我等的是朝廷派兵,不是你们拖我后腿。好了,滚出我的视线吧,没了我,你们也能跟以前一样活得好好的。” 他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云暮容却扯下了文妙的面纱。一直站在旁边摸不着头脑的文妙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只见所有人顿时露出吃惊的神情,继而那种表情变得愤恨厌恶,不是对一个绝色美女应有的爱慕,就算她的脸被毁了,这也是不正常的反应。 “是她?!”有人问。 云暮容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在文妙脸上烙下一吻,“这样,你们可以滚了?” “原是为了她,您才跟凌静寒正面开战的。竟然又是这该死的妖女!”魁梧大汉瞠目怒道,“是她害死了我的兄弟,您竟还与她这般亲近?!”说着,啐了一口浓痰在地。 文妙咬牙,眼看着云暮容好心好意让他们离开这个死亡陷阱,他们却对此感到憎恨,忍不住上去一把扯住了大汉的衣裳,怒气冲冲地说道,“是我又如何?不怕告诉你们,我死过一次,所以知道死的滋味很痛苦。有机会让你们活着这是为你们好,又没有拜托你们帮助我,别那么多废话要走就走!” 被拉住的男人忙挣脱她的手迅速后退,就好像她的手上沾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他们用非常厌恶的眼光看着她,却又对她说的不表态。几个人窃窃私语几句,朝云暮容一拜,便就此从窗子离开了。 剩下的人一是刚才唤他们进来的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一是被文妙拉过的大汉,还有一人一直坐在床上动也不动,仔细去看,文妙才发现那竟是若向!他的脸色非常差非常差,那天被妖娆陷害之后,不知道他是怎样离开凌仙宫的,此时他又会有多恨她。这么想着,文妙心里就很害怕。 云暮容瞪着她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说林文妙,你也会凶了不是?池妖娆教你的?” “我还犯得着池妖娆来教吗?你看看妖娆都把若向搞成什么样子了,”文妙生气地指着床上的若向抱怨道,“那天发生的事已经够不可思议了,我才不要像妖娆那样。我不过是觉得没必要让那么多人去送死罢了。” “呵,你还真怕死。” “我当然怕死,你没死过不知道而已。” “哼。”云暮容不跟她吵,正确地说他没几次吵过她的,每次吵起来他都是姐姐败退,真不知道这女人以前是不是吃豹子胆大的。 文妙抬头看了看大汉,“你不走吗?” 大汉道,“与你何干。池妖娆,等我们收拾了凌静寒,你就等着死吧。” 文妙呵呵一笑,她会洗干净脖子等着的,可是她并不想凌静寒死。因为糜叶喜欢他,因为他跟暮容毕竟是朋友,为了一个死去的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他们这么做是何必。 文妙本来就不能理解现代人为什么会有些神经病到处拿着凶器杀人,在这么理智的情况下却要打打杀杀,简直把生命当作儿戏。生命是这世上很容易得到也很容易失去的东西,他们怎么就学不会珍惜。 ------------ 第八十四章 为谁出兵 那女人睁着一双媚眼,饶有兴致地玩弄着手中的白玉琉璃杯。 下人们从没有见过郡主这副神情,纷纷觉得古怪,上去询问,那人却又不理不睬,只抛来妩媚眼神,从这张可爱如娃娃般的脸蛋上显露出妖孽醉人的笑容,实在让人奇怪得很。 可就在下人们按照她的要求去打水为她洗漱回来时,屋里本该不安分地坐着吵闹着的郡主,竟却不见了踪影! 王府顿时喧闹起来,到处流传着“郡主被绑架”的事,王爷下令找不到郡主全部格杀勿论,因而大家人心惶惶,府上府外找了个遍,却愣是没能把她找回来。 “去,去叫宁侯来!回来。给本王将那云暮容也找来!”王爷大发雷霆,心思紊乱,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他的宝贝女儿,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女儿丢了,她的性命实在没有保障啊。 可是又有谁知道,那个原本步履缓缓的小女子,此时正打着一把艳红的油纸伞,满脸诡异的微笑,朝云暮容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淑琴?”雪衣女子倒吸一口冷气,眼看着那位他们原本设计要捉为人质的女人正快步朝他们而来,她的心却被提了起来,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凌仙宫一行五十来人,从顺流而下的小船急赶而来,很多人丢掉连夜燃烧的火把,此时多少都有些晕眩,只是宫主没有发话,谁也不敢歇息。看见那个女人从繁华的地带走出来,来到这无人问津的河岸港口,所有人都不禁为此感到吃惊。 从船上下来,凌静寒看向那个女人,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人家既然亲自来了,何不好好招待?” “慢着,宫主,这其中恐怕有诈!”糜叶拦阻道,长剑已然出鞘“那云暮容才到这里没多久,不可能走远,这女人说不定就是他们放在这里的陷阱。” “呵呵,”不远的淑琴郡主笑起来,那张脸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让人讨厌,本就瘦瘦尖尖的脸蛋,笑起来更有种狐狸精似的感觉,“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亲自送上门的呀。我亲爱的妹妹,还有,小寒。” 话音未落,糜叶身边的凌静寒“忽的”一闪,徒然出现在淑琴的身边,大手一伸,就扣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提了起来。 淑琴比凌静寒矮了整整一个头,此时被他一提,两脚便悬了空。 然而淑琴的脸上半点变化也没有,她本应当窒息,应当难受,可她并没有。 妹妹…… 糜叶为这两个字深深中伤了。“这也是你能叫的?!” 凌静寒加大了力道,他俊俏儒雅的面庞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杀意,“来人,把这个女人锁起来。” “呵呵呵,”淑琴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加张狂,“你在怕什么呀,小寒,不是说好了要帮我报仇的吗?小寒,你,可以为我自杀吗?” 只见那武功几乎练得登峰造极的男人忽然双手一颤,扣住喉咙的女子被扔在地。他两只充满惊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满心不可思议。 “不。你不是她。是云暮容教你的?”这么想让他心里好过,凌静寒再次走上来,一把将淑琴抓起来,扔到手下的跟前,“锁起来!敢冒充妖娆的人,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糜叶抿嘴看着地上的女人,她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但被云暮容唆使的几率很大,而且自己的姐姐尚在人间,这淑琴郡主说得再怎么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淑琴仍旧在笑,转眼对着旁边的糜叶说道,“傻妹妹,明知是错,还要跟着他。姐姐恨他,姐姐恨凌家所有人。既然妹妹要忤逆我,就要承担代价。” 一字一句,锥入糜叶的心里,这些话会是那个为云家出生入死的男人教她说的吗? “呵。小楼东风胭脂香,纸醉金迷把秘藏。只见盛世酒当歌,不知西郊人断肠……兰苍啊兰苍,真是可惜……。”这是淑琴用妖娆的口气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突然全身打了一个寒战,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非常奇怪,对周遭的一切都非常吃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那天,整个凌仙宫下来的队伍都被这奇怪的一幕给吓到了,尽管大家都认为这只是淑琴在演戏,可是糜叶这“噗通”跪地却让所有人由心底里感到了寒意。 “起来。”凌静寒冷冷地命令道。 糜叶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双腿发软,她没有办法从那个女人的眼神中振作起来,更不会告诉她的宫主,这个女人有着跟姐姐一摸一样的眼神,而现在,那个“池妖娆”却没有。 凌仙宫的人绑架了郡主一事,从他们来到清原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众所周知了。淑琴身上带了被凌静寒伤害后的伤,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还有更多刀伤,尽管凌仙宫矢口否认这么做过,但武林盟还是以此为契机,认定凌仙宫的人对郡主的伤害是向朝廷宣战,竟然一鼓作气地要集结起来,提前他们的攻时。 暮容和文妙几乎是在这件事已经炒热的第二天才知道消息的,如果不是圣烨找来,估计以他们闭门在客栈的形势来看,还要好久才会知道消息。 “淑琴被绑架了?这怎么可能?王府周围安插了不少我的眼线,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凌仙宫的人去过王府。”云暮容诧异道,“而且听你所说的,我怎么感觉倒像是她自己走出去的?” 才说到这里,文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默不作声,她不想在圣烨的心里给某个女人的形象大打折扣。既然在凌仙宫上能发生那种事,那么在淑琴身上自然也没有不可能。可是,妖娆她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个世界徘徊,而且,明明不能碰触到生人的她,为什么却能占有别人人的身体?! “我也觉得不思议,但不管怎么说王爷已经被触怒了,决定要派兵围剿武林盟。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暮容,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圣烨的意思是我利用淑琴了?”才这么半会功夫,这两人又吵起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文妙从他们的房间退出去,自己独自思考,她尝试去感应妖娆的所在,但那个女人完全捉摸不透。 ------------ 第八十五章 止步 两个人不知道在吵什么吵得那么激烈,最后若向竟然敲响了文妙房门。 文妙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有点愧疚,一时不知应该请他进来好,还是先道歉好。 若向脸色不好,他向隔壁瞄了几眼,摇摇头,叹气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文妙忙点了点头请他进去坐,听力极好的她,却也听不出隔壁在吵什么,只觉得噪耳。“他们还在为淑琴的事互相责怪?”她问。 若向抓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声音也比那之前冷淡得多,“姑娘,你能不能离开我们家少爷?” 文妙心中一怔,加上他,这是第几个人劝她不要跟云暮容在一起了,难道她就那么反骨,不能做的偏要做?“为什么?”她开口,这问题明知故问。 “你这人很危险。看上去一副善良没心机的样子,其实姑娘你事事都在为自己算计吧,”若向抬眼瞟着她,看得她心烦意乱,“妖娆主子虽然工于心计,但她的动机向来不是自己,你却是。利用我们少爷,会让你觉得安全是吗?不敢跟着宫主,是因为他对你太热情了,是因为他爱的不是你而是妖娆让你不快乐了?说着要离开这里自己去沙漠的你,最后不也没有走吗,能拖一时,就赖在少爷身边,想看看有没有奇迹出现,是这样吗?” 文妙哑然失色,端起茶壶的手颤抖起来。 他们不会明白从一个现代人的眼里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感触,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电,没有游戏,没有快捷的交通工具,人们之间互相争斗,说打喊杀的,血贱三尺。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足以正视这个世界。 这都是云暮容的缘故,当初他要不是回来寻找妖娆,这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有,凌静寒不会知道妖娆活着,兰苍的秘密不会再揭开,她可以就当回乡下了一样活着,可现实没有。 文妙放下茶壶,坐在若向的身边,她看着若向高高扎起的长发,看他宽大衣袍的袖子,看他一身古怪的正气,“若向,你说的没错,我是依赖他。但我没有利用他,也没有想过伤害你。”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若向冷冷地道。 文妙长长地输了口气,既然他不信,自己也没有办法,谁让事情的确说不通呢。“我只是想好好地活着,可这个愿望如今已经放下了,这还不够吗?” 若向顿了顿,忽然道,“塞北有位名医,名叫松南大师,他可以治好你脸上的伤。去塞北的马匹我都为你备好了,明天你就走吧。” 文妙听后,不禁喜悦上了眉梢,“当真?” “你为何这么高兴?” “正如你所说,我并不想拖累暮容啊,去塞北的计划本来就定好了不是么,若向,那天事情有变,但我的计划并没有改变,”文妙拉着他的袖子,认真地道,“你千万要小心池妖娆,那个女人比凌静寒还疯,她乱杀人,她要静寒死,代价可能是更多人的性命。你要帮助暮容。” 若向瞪起一双迷茫的眼睛看她,“不,我帮不了他。离开凌仙宫之前,宫主已经在我身上种下蛊毒,我不回凌仙宫必死无疑。但那没关系,我愿一生跟随少爷。” “别人都说他狠,你却要跟他?” “那你又为何跟他?” 文妙笑而不语,至于原因,兴许若向的猜测本身就是对的,她只是不想认同而已。她不想任何人揭穿她的脆弱,独自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孤独,被身体本身的灵魂排挤,无处可去的迷茫。 她怕,这一切她都怕,去兰苍不过是她想要逃离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的借口罢了。 就在他们都不说话的时候,隔壁争吵的声音也同时息止。云暮容推门进来,领着闷声不吭的圣烨。 文妙豁然起身,那是见圣烨嘴角有一道被擦拭得非常淡的血痕。这俩人竟然打架了?!“你们在隔壁搞什么啊?”她生气地问道,忙把圣烨拉过来坐下,“其他人呢?” “他们在隔壁休息。”圣烨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小,说完还附带两声干咳。 文妙立即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云暮容,“犯得着这么刺激吗?” “这家伙跟你一样不听话,偏是讨打。”云暮容边说着,边斟了一杯茶,冷冷淡淡地递给圣烨。“淑琴的事就交给我吧,虽然不能保证她不会出事,但也比你去强。” “好了别吵了,你们都知道那是谁干的不是吗。在这里吵吵嚷嚷难道就有意思了?那女人现在又不在。”文妙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武林盟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某人要的结果绝不是这么简单。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出面,这事交给我吧。” “不出面,淑琴怎么办。”圣烨道。可他应该知道,如果他们出面了,淑琴的处境会更糟糕,这就相当于告诉凌静寒,淑琴就是他们放出去的诱饵。 “宁侯,听说你跟糜叶关系很好?”文妙低头问道。 圣烨迟疑片刻,点头道,“是。” “你替我约见她可以吗?不要惊动凌静寒的前提下,能办到吗?” “……我们之间有暗号。”他说完,竟是“呵呵”咧嘴苦笑,云暮容也跟着笑。他们笑,是因为她真的不是池妖娆,否则这些幼时一同设计的暗号她又如何不知道。 云暮容不赞成,他把文妙往床上推,“你别给我闹事,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若向,你替我看好她。” “遵命。”若向随口就应答道。这臭小子刚才还赶她走来着。 “我再去与王爷商讨商讨,此事非同小可,圣烨,你也留在这里别出去。”说罢,他跃窗而去。 剩下的三人相顾无言,行动却很一致。 文妙坐在屋子里等,若向随圣烨则立即离开了屋子。 “听说凌仙宫的人都在郊外驻扎了,在等武林盟的人,真奇怪,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要谋反不成?” “嘘,别乱说话。” 文妙听到楼下有人在攀谈,便好奇地凝神去听。 “怕什么,他们能谋反,我们就不能反抗了?这朝廷如此腐败,早不能用了。欸,那凌仙宫的宫主年轻有为,素来对人民都是极好的,每到旱涝时节总会派人来救济大家,这人物要是当上皇帝,倒也不错。” “那也是……” 凌静寒要当皇帝? 文妙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年轻有为,武功好,多金又善良,这样的人物,为何被池妖娆糟蹋成这样。 ------------ 第八十六章 不对劲 不多时,若向又一个人回来了。 他身上的蛊毒似乎又深了些,脸色比出去时更差,“糜叶右使拒绝见面。” “她拒绝?”文妙大惊,自己这个“姐姐”的角色扮演了这么久,看来是穿帮了啊。池妖娆,你只要轻轻一出面,我的一切你就能随意夺走了,那我还留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文妙大笑起来,笑容十分苦涩。“罢了罢了,若向,你备好的车马呢?” “都放在北郊,你去了就能见到。恕我身体孱弱,不能与你一起去。但是,请你不要骗我,一定要去。”若向再三叮咛,眼睛里闪烁着严厉和怒色。 “我知道了。”她垂头收拾包裹,要带的东西很少,基本能满足日常需要就可以了。 若向塞给她一些银两,文妙把银袋捧在手中的时候,特别有种韩国电视剧的感觉,若向是挑媳妇的恶婆婆,赶走了儿子心爱的女人。不过,她也并非真的是云暮容心爱的女人。这世上的一见钟情本就不可靠了,能让憎恨妖娆的他喜欢上自己,确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他让文妙先等等,明日再去,因为今日云暮容夜里会回来的可能性很大,而次日他约见了朝廷命官,让她离开的时间会更加充裕。 文妙闲得无聊,就伏在案上偷偷写了一封信,留给云暮容以后看的。 等了一整夜,云暮容都没有回来,亏她还把包袱藏得稳妥,这下心里乱了,到凌晨也没能入眠。 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是若向身体不好,她真希望他快去看看。 然而,她等到的并不是云暮容,却是声音变得古怪的芷盈! “他是混蛋,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 “你怎么了芷盈?芷盈?” 芷盈没有回答,反而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文妙并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的环境已经完全改变了,她躺在一个树林里,身上素色的衣裳染了几点血迹。 她尝试呼唤芷盈,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林荫路旁竟然有一辆马车停靠,车夫十分眼熟,似乎是上了年纪的人。 “这里是……” 文妙话还没说完,那“老人家就已经看向了她,睁着一双半眯着的仇恨的眼睛,“快上车,在少爷发现之前快跟我走。” 文妙吃惊地看着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知去向的琮管家。 “您是来接我的?是若向安排您在这里的吗?” “废话少说,你若不走,我便杀了你。”琮管家咬牙切齿,不知为何对她这般怨恨,她并没有做什么特别可恨的事情啊。 她不想与他多说话,知道这个人很讨厌她。她的身边有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正是她收拾好的那一个。真奇怪,她完全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只能抱着包袱快速登上马车。 这将会是一个很艰难的旅程,她并没有终点,如果她运气好,能够找到兰苍,能够离开沙漠,运气不好,还没到沙漠估计就已经命丧九泉了。她以前是个很喜欢旅游的孩子,但她绝不会独自旅行,孤独是让人生畏的,这也是她不愿意跟凌静寒靠得太近,却想得到云暮容保护的原因。即使知道他要跟淑琴成亲了,她还是希望能通过他,过上一些正常的生活。 “暮容……等你救了郡主,文妙祝你们幸福。”她心道。惨淡的笑容浮上了面颊。 童话中英雄救美,王子最后都跟他的公主在一起了,她是一个没有遇到巫婆的灰姑娘,只能过着被遗忘的日子,尤其是,如果他们不把她遗忘,悲剧将会继续延续。 他们的行程绕过了清原城和凌仙宫领地,直接朝北走,再从北部城市绕过平城前往西方。琮管家刻意绕了路,恐怕就是不想让他的少爷发现吧。 文妙实在有点担心琮管家的身体会吃不消,她不怕疼不会饿,但不代表琮管家也一样。 凛冽的风将他的脸吹得更加沧桑,一道道深沉的痕迹留在了他本就毫无表情的脸上。 文妙过不多久就会自己提出替他驾车,让他进马车里休息,期初琮管家并不信任,但在同驾几次,确认她不会改变心意之后,这位头发已然花白的老人终于还是忍不住累倒在马车里了。 然而,早已从清原城逃走的文妙不会知道,就在那一天,他们去拯救淑琴的日子,却发生了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事。 琮管家静默不语,总用非常恶毒的眼神看着文妙,看得她浑身都很不舒服。他们中途不停靠任何地方,她好几天没洗上澡,非常不舒服,吃喝拉撒都在大自然随意解决着,这种日子让她这样细皮嫩肉的小模特怎么熬。尽管身体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但她本身心里却非常抵触,越往西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琮管家,您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这里有些干粮,您吃点吧?” “我才不要你这妖女的食物。怎么,想毒死我,然后再回去刺杀少爷?” 琮管家的敌意非常浓,她甚至怀疑他随时可能一刀捅死她。 文妙摇头摆手,“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哼。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就快要到幽静域了,把你仍在那里应该没有关系。” “幽静域?我们不是要去兰苍吗?” 面对文妙心惊胆战的诧异,琮管家只冷冷一笑,“去兰苍?你真想得美,那种地方,老夫绝不想去第二次。” “你以前去过?” “你废话完了没有?” 琮管家生气的时候真可怕,可她当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凶啊。难道是因为她才让琮管家被云暮容赶走的吗? 文妙乖乖地闭了嘴。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试探性地呼唤芷盈,跟小妖一样,要维持形态的话芷盈也必须得到她的精血,而且不能离她太远,可照目前来看,芷盈却并不在她身边,芷盈说过,像她这种被唤醒的鬼魂是不能独立在人间太久的,必须得到依靠,那她现在是在依靠别人了呢,还是……出事了呢。 文妙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不好的预感腾上心头,却怎么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 第八十七章 沙漠之境 幽静域是什么地方?文妙可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地方没有草、没有树,能入眼的只有沙子。 跑到这种地方来云暮容总找不到了吧。文妙从扯上跳下来,伸展了大大的拦腰,一阵清风扑来,便是一脸沙子,要不是她带着面纱,沙子都要扑嘴里了。 文妙干咳两声,她的眼里琮管家的神色并不太好,似乎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老管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琮管家从马车里拿出一袋牛皮水袋,小小抿了一口,然后将水袋扔给文妙,“喝。” 文妙不渴,干燥虽然让皮肤变差,但身体也因此舒服多了,“老管家,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兰苍就可以了。” “哼,惺惺作态。”琮管家冷嘲热讽,眼神中多是轻蔑,“亏得少爷待你不薄,你们池家根本不知恩图报,池妖娆,这沙漠你便好好享受吧。” “老管家,我特别想翻过这片沙漠,您能给我指一条路吗?” “呵,你在做梦吧池妖娆,”老人家怒气都上来了,一手抓着文妙的小细胳膊,另一只手往西面一指,“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是少爷以前修炼的地方。奇怪,以前这里有个村子的,怎么村子没了?” “云暮容呆过的地方?”文妙张大了嘴,眼看着这里荒凉没有半个人影,他们的马车半个轮子还在最后一个城市的边缘,半轮子都进入了沙漠地带,这种地方竟是云暮容长大的地方。可他把她带到这里来是为何? 老管家拉着文妙,把她往沙漠深处拽,他的力气很大,但文妙身子很轻,这一拽仿佛能让她飘起来。“少爷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你跟我一起去找那修行者,找不到,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你说什么?!”文妙大惊,登时甩开了琮管家的手。 她满脸担忧神色,没想到到了琮管家眼里却以为她不想帮忙,“你就应该死在沙漠里,奈何我没有帮手,你既然想来沙漠,就成全你。” 他究竟在说什么事情?云暮容他怎么了? “琮管家,把话说清楚,什么他身体不行了?”文妙抓着他的双肩使劲摇晃,殊不知老人家因长途奔波身子骨快不行了,“凌静寒伤了他?还是怎么的?” “……”琮管家给她摇得有些够呛,半天脑子里还在晃荡。 文妙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开他马上往沙漠里跑,“那个修行者在哪里?我这就去找。” 琮管家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反应会这么激动,他忙追上去,“回来!我还要看着你,免得你逃走。” 他的年纪都这么大了,要追上她简直是困难中的困难,还说要看着她呢,她照顾他还差不多吧。“那你说清楚什么事。” “哼,你会不知道吗?当时我不在场,你却在场吧!”老管家终于抓到她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沙漠另一个小峰上,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洲城市,跟身后的城市挨得挺近。 琮管家“咦”了一声,先行朝那绿洲走去。文妙回头牵马,看在他年老的份上,先忍忍他,跟着他去。可她心里却越来越担心,她喜欢的暮容,她在意的暮容,他到底怎么了?她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马儿不听话,她拉不动,眼看着琮管家越走越远,文妙急得直跺脚,虽然嘴上说着让琮管家回去,可真放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沙漠里,她还是打心眼里地不乐意。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文妙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响,立即夺走了她的神志。 是嘛,那个女人终于想起她来了呀。 “妖娆,你给我滚出来!”文妙思维还没有清醒,就已经扯着嗓子在喊了。 只见漆黑之中,一个明亮的东西正渐渐靠近自己,不对呀,每次见到妖娆,她总会在现代社会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难道她又躲进衣柜里了?可这感觉,怎么觉得这空间仿佛是无底的黑洞? 那光亮的东西正是妖娆本人,她的身子发着光,非常亮。妖娆笑眯眯地靠近她,她才发现,这个女人身上沾满了血迹一样的大片大片的红色污渍,而就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光亮。 “文妙,你怎么跑到沙漠去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去吗?” “这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权利决定要去哪里?” “哪怕小暮容被刺杀了,你还是要离他那么远吗?他可是会误会的哦。” “刺……杀……误会?你什么意思?!”文妙大声问道。可这黑暗的地方仿佛会吞没她的声音,不管她再怎么用力呼吼,声音也不会变得更大。 妖娆淡淡一笑,“他,亲手杀了我的妹妹。”她只这么说着,身影离文妙越来越远。 “糜叶,糜叶她被暮容杀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身上,这不可能,云暮容明明那么保护他们姐妹,就算他说“不会对糜叶客气”,那也只是唬她的,一定是这样。 可当妖娆身后的白光渐渐清晰,从模糊中出现了糜叶沉睡状态的身影时,文妙彻底崩溃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当糜叶的姐姐,她虽然欺骗糜叶,却也真心想为糜叶好。她的确惧怕过糜叶,但在现代没有妹妹,孤身一人的她,难得有了可以守护的对象,却又这么容易就失去了。不是被妖娆抢走,而是,被她喜欢的男人亲手所杀?! “骗人。池妖娆,你骗人!” “不管怎样,我死了,我妹妹也死了,我们家与云家的纠葛就到此为止。你去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吧。去兰苍?呵,何必白费心思,凌静寒不会追着你不放的,他喜欢的是我,又不是你。” 文妙捂着耳朵,跌坐在地,与妖娆的联系就此中断。 妹妹……死了? 她想象过云暮容内伤发作,想象过凌静寒被暮容所杀,却怎么也没想过,糜叶会有被杀死的那一天。 空洞的眼睛,望着遍地的金黄的沙子,忽然变得如此落寞。那天果然发生了怪事的,他们却谁也没有告诉她。 芷盈呢,芷盈在哪里?她肯定知道了糜叶的事,所以那天才会发出那么怨恨的声音。自己之所以会失去意识那是不是被芷盈附身的现象?琮管家说她当时就在现场,可她明明哪里也没有去,是吧,大家都在骗她的吧。所有事情都是骗人的吧? “糜叶,我当时就应该带你走,我应该带你走啊……” 文妙抱头仰天长啸,她到底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她该怎么做才好,她要怎么做,现实才能不要这么残酷,给她一点点机会幸福一下子,不可以吗,这部可以吗? ------------ 第八十八章 幽静域的修行者 她收拾收拾心情回到现实世界来,放眼干燥的沙漠,是,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云暮容被刺杀一说从何而来,她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老管家说她当时会在场,而云暮容又会误会什么? 这都得先追上老管家,才能问清楚吧。 实在拉不动身边这匹笨马,文妙心里烦躁,就跳上马车,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然而马儿突然脱弦箭一样飞窜了出去,在漫漫沙漠上飞驰,一股脑儿地窜向那个沙漠之舟的绿地。 文妙被这猛的发力冲击得差点滚进马车里,她连忙扯住马缰,想要控制这匹马,但是无论她怎么使劲,这马愣是不肯停下来,眼看着离绿洲城市越来越近,她真担心会撞到人啊。 “停、快停下来!琮管家!”文妙看到前方有个人影,张口就求救道。 飞驰的骏马扬起阵阵沙尘,将身边的一切都卷入迷蒙之中。隐约见那人拉起身上的衣襟蒙在脸上遮挡沙尘,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她看。这不是琮管家?!文妙心里忽然打了个颤,这么短的时间琮管家跑到哪里去了? 不管了,先把马儿停下来要紧。 她正要再次呼叫,忽然有人从天而降,落在她的马儿身上,贴在马儿鬃毛上拍了拍马脖子,马儿嘶叫着,竟然放缓了脚步。 “谢、谢谢你。”文妙惊魂未定,倒吃了一嘴的沙子。 她连忙左右回顾琮管家的去向,不至于吧,她才离魂半刻而已,这老人家能跑这么远吗?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的啊。 再抬头看那帮忙的人时,那人却翩翩然落在了她身边的车辕上,单手拉着马缰,潇洒地一坐。 文妙见这人年纪大概也有四五十了,因长年在沙漠中,皮肤显得红彤彤的,却是很健康的模样,行为举止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人物。 中年人笑呵呵地道,“姑娘远道而来是有何事?瞧你这漂亮模样,不像是来沙漠旅行的吧。” “本来是的,”文妙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她现在独自一个人在沙漠,不是累死渴死,估计也就是被沙漠盗贼谋财害命了,“我是跟我爷爷来寻找修行者的,我朋友病倒了,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个人才行。” “你朋友病倒了,你爷俩跑过来求救?呵呵,真是有趣。这朋友想必也不简单吧。”中年人笑起来,样子有点滑稽。 “额……是,他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啊……” “那你爷爷呢?” 文妙被这一提,心里又毛起来,琮管家你到底神隐到哪去了,难道这么一点时间你是飞进城里的吗?而且这城看起来怎么好像没有人啊,这么想想,她心里更害怕了。这是明显的现实跟理想不成正比,她想要跨越沙漠去西方,却刚刚到沙漠的一角,就已经被吓得毛手毛脚的。 “呵呵,这城市是空的,所以此地才叫幽静域。这座沙漠之城是会移动的,非常诡异。”中年人大概看她为沙漠之城出神,就解释道。 “会移动?”难怪琮管家刚才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知道的地方不在他预想的地方,不过这老人家记性还真好额。 能穿到古代还能与死人对话,本来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奇怪的了,沙漠会移动估计用风蚀或沙尘移动也能解释通,她倒不十分在意。 “那您为何一个人在这里?”这才是文妙在意的! “哦呵呵,”中年人又笑了,这一笑实在让文妙心里怕极了,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在,琮管家为何又不在?“我在等一个朋友回来。姑娘不必害怕,哦,对了,你说你的朋友有病在身,是什么病犯得着姑娘来沙漠求医?” “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但我爷爷说他快不行了,所以我要尽快找到修行者,带他回去救他。” 中年人脸色一变,文妙也跟着心里一沉。 是吗?她还会回去找他,是这样吗?文妙自己也不清楚。可中年人这表情的变化足足让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来沙漠,找修行者。嘿嘿,这小子艳福不浅啊。”中年人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整个沙漠盘旋,嘹亮悠远。忽然,他伸手扯下了文妙脸上的面纱,脸色又是一凝。“果然是池家的丫头。咦,脸怎么了?” “您、您认得我?!”文妙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人家都说会有童话的,她这是偶然遇到救星了吗?这人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人啊?文妙生怕他会走了似的,把他的胳膊拽得紧紧的,因为感觉不到,所以要不是中年人眉头都皱起来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但容貌毁了,还中了蚀骨之毒。好丫头,你命运是多坎坷啊。”中年人自说自话,还一个劲“嘿嘿”的笑,完全分不清他是善意还是嘲笑,但文妙管不了那么多,什么蚀骨之毒,这都没有暮容重要。 “您别说了,快跟我回去吧。啊,对了,琮管家呢?” “琮管家?我还真以为你是跟你死去的爷爷来的呢。”这大叔是有多口臭额,文妙不想搭理他。 忽然,她看见城市里有个人影,正在朝她招手。“咦,他在那呢。” 传说中的修行者大叔一把拉住了她,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的,“别去。” “……为何?” “幽静域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中年人下车一拜,转而回到车上调转马头就要走,“琮老先生已经去世了。” “你胡说什么啊?!那里明明就有人,说不定是琮管家遇到危险了。” “他的确遇到危险了,他忘了幽静域是沙漠的陷阱,那里是鬼城,当年我把那小子从幽静域救出来,琮老先生应该知道那是不能靠近的地方才对。” “他可是为了找你才去的。你怎么能对他见死不救?!”文妙诧异地盯着他,眼神里恐惧愤怒极了,虽然琮管家很讨厌她,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把他扔在沙漠不管不顾,“城市才不会吃人,根本是你存心把他扔下吧?” 中年人愣了一愣,忽然认真地看着她道,“姑娘真是有趣。你不是池妖娆吧?“ 文妙被这一句话就给哽回去了,完全不知道应该跟他怎么说才好。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吹来古怪的风,一如小妖、芷盈来到她身边时一般。文妙不觉打了个大大的寒战……是么,又有人……又有人…… “少爷,替我,照顾少爷……” 文妙一下子呆跪了下来,终于忍不住,眼泪“唰唰”地直往下掉,“……是。我知道了。文妙知道了。” ------------ 第八十九章 回去? 她好不容易才从清原城来到沙漠,真要就这么回去吗? 文妙闷声不吭地呆坐在马车里,很有冲动就这么跳下车一走了之,可刚才为什么要答应琮管家,那声央求就让她那么心动,直接忘掉了自己的方向吗?可是,暮容他到底怎么了,她却又是那么的担心。 中年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大概是对她突然改变的反应摸不着头脑,但他并没有询问,反而道,“你可想知道这蚀骨之毒如何化解?” “不想。”文妙本就没有心情,现在他又抛出跟情绪这么不搭调的问题,她哪有心思理会,“比起这个,敢问老前辈为何在此守候?您是已经料到暮容会出事了吗?” 中年人笑了笑,忽然马车方向偏离了他们来时的道路,与他们的目的地有些南辕北辙了,文妙诧异地上去想要扯住马缰,“您这是要去哪里?” “担心什么,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中年人这么乐观,文妙却担心得快要疯掉了。 “他被刺杀了,我很担心他啊,很担心……”中年人马缰一甩,偏离文妙的小手好远,文妙没能拉住马缰,就去拉扯他的衣服,“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看姑娘并不想去城里,不如带姑娘去西北游走天涯,顺便给姑娘找个好人家嫁了如何?不若,就嫁我如何?” 文妙见这人长相仙风道骨的,没想到笑起来这么龌龊,当即离他远远的。可是,这个人却像能看透她心思一样可怕,竟然空口说出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她缩进马车,“霍拉”一声拉下车帷,挡住那些沙尘,也挡住那个人古怪的笑脸。“谁要嫁给你,不过去西北倒是好主意。”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担心得要命,再迟一刻回清原城,都不知道云暮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明明听说他被刺杀了,那么,他又用了那禁忌的神功疗伤了吗?犯得着请修行者回去,难道,是那个武功已经达到极限了吗?! 这么一想,文妙又忍不住掀开车帷,眼神焦急地盯着车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她来这里已经用了太多时间,现在回去恐怕也赶不及了吧。清原城在西南,她现在离开清原城已经约莫一周时间了,来回就是半个月,云暮容要真有事,哪还能撑到她回去? 憋了大半天,中年人就是没有回头的意思,马车根本没有调头过。这中年人跟暮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暮容需要他来救,而这人却可以在这么危机的时候对他不管不顾呢? “……拜托你,快回去救他吧,”老半天后,文妙终于忍不住冲出去大吼了一声。 中年人再次“哼哼”一笑。“要我救他,可以啊。”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在求他? 文妙银牙一咬,豁出去了,“是,求您救他。没错,我是想逃离他,我不想看他受伤,不想让他打斗,可如今他受伤了,我怎么能对他不理不睬的,自己跑到沙漠去?” “奇怪的丫头,你喜欢我们暮容?” 一句话哽住了文妙的候,她才不想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面前承认这种事呢,是又如何,云暮容杀了她的“妹妹”,她要用什么脸面回去见他才好? “我可以救他,但是,丫头你……”说着他的眼睛瞟到了文妙脸上,看得她非常不自在。 文妙皱了皱眉头,刻意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呵呵,”他笑道,“你得下车,自己到北方的城市去,再也不许见我们暮容。” “……什么?!”文妙大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中年人也跟若向他们一样,是云暮容的“家长”,见着她不喜欢了,要赶她走。她很快从诧异中恢复理性,也对,她没有必要缠着云暮容不是吗。“那,那你真的会去救他吗?” “会,但是要你离开他,彻底离开他。” “没关系。我走就是。”文妙下定决心,当即跳下了马车,双脚沉沉地陷入沙漠里。她头也不回,就朝着北方走去,“你答应过我会救他的,你一定要做到。” 她没有去看那中年人什么表情,但过了片刻,沙漠中却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你果真不是池妖娆。去吧,去北方。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文妙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不是池妖娆,这早已板上钉钉众所周知了,既不会因为她不是妖娆云暮容就更爱她,也不会因为她不是池妖娆他们就不互相残杀。她真想知道,那日糜叶的死,有没有让静寒对她有一点点的爱意,让她满足。如果糜叶的灵魂能够听到她说话,她真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文妙下车以后只能徒步前往所谓的“城市”,那里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城市,她毫不清楚。 白天风声如嚎,夜晚温度骤降,可她只是害怕孤独,却感受不到这剧烈的温差让身体变得多么难受。 她有时也会觉得干渴,但这条路就像传说中的茶马古道,差不多到她身体抵抗不住的时候,总有那么一行行伍从她身边经过,给她及时的帮助。而她因毁容,武功又好,并没有什么人能将她怎样。很快她就跟着其中一只骆驼队,到了传说中的北方城市。 她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西域的语言跟她的语言更加不互通,但是指指点点,她还是能找到落脚点,用若向和琮管家给的银两包餐一顿的。 可即便如此,寂寞还是无止境地朝她席卷而来。 她在这个往来行人络绎不绝的古城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大半个月,她像个西域人一样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很少说话,因为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反正也听不懂。 沙漠水很珍贵,她喝得少,都分给贫困的苦孩子。因而这个城市的人也格外喜欢她,总把好吃的瓜果塞给她,请她到自己家里住。就这么段时间,她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没有他,没有她,只有自己孤独的一个人,在塞北漫无目的的漂泊。 她想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就离开塞北,往西走,她要去北欧,去看一看尚未去过的国度。 可这个念头很快却又打消了,因为有来这里做生意的中原人告诉她,那边的世界正在征战,战火连天的,根本没有去的意义。 呵,这个世界除了打架还会做什么?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在不经意碰撞间弄掉了文妙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她的疤痕…… 那些人忽然围着她指指点点,不知道说的什么,也没有中原人过来翻译。她捂着自己的脸想要离开人群,却又被人拽回来。这些人平日里待她都是极好的,不知今儿是为什么这样看她。是因为她丑吗?呵呵,“丑”这个字,什么时候跟她结上缘分的,她都快忘了…… ------------ 第九十章 地下古城 她真搞不懂这些人要带她到哪里去,下意识觉得不对,但众手难敌,她又不想运功伤了他们,只好被拥簇着朝他们的方向去了。 在那个较之富饶水源充足的地方,他们将她推进一个灰白的帐篷里,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突然又都退出去了,整个过程文妙都不知所谓,一时愣在帐篷里不知如何是好。难道她做错了什么事,他们把她带来见族长了? “是你?”帐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他吐着有些含糊的中原话,缓缓说道,“嗯……跟画中的一模一样。” 文妙听这些话都听腻了,就算再怎么相似,她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您认错人了,我可以回去了吗?”文妙毫不客气,这段日子以来她逼迫自己忘记有关妖娆的事情,想要重新生活,可是怎么都没能办到。 老人撸了撸花白的胡子“呵呵”笑着,“你来西域,却不是想要寻找兰苍吗?” 文妙心里“咯噔”一下,兰苍,又是兰苍。“您弄错了,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更不想去。” “怪了怪了,你明明是她啊……老朽在此已等候多时了,一直守着与云老爷的约定,要带池家人再去兰苍的。”老人皱起眉头的时候,几条深深的皱纹甚至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更怪的是,前段时间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子的尸体进了那片沙漠,我见那女子极是眼熟,难道是老朽眼花了?” “眼熟?男人带着个女的,女的眼熟?”文妙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冲过来一把扯住老人家长长的胡子,“跟我长得很像吗?!” 老人家被她吓了一大跳,最终点了点头,“长得可像。” “……”这讨厌的猜测是什么?带着那个女人的人,又会是谁?“老人家,我就是池妖娆,请你给我带路好吗?” 见这丫头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老人张大了嘴,露出一口无牙。“你当真是她?” “别说废话了,快带我去!我要见她,我要见我的妹妹。”文妙拽起老人家就往帐外走,她说的什么,帐外的人也听不懂,这时候那管得上别人怎么想怎么看,糜叶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她虽然希望见到妹妹,却不希望妹妹死后还被人这样折腾,大老远地带到这沙漠之地来。 这位老人家是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前辈,对沙漠之地了如指掌,但是兰苍向来是西域人禁忌的地方,就算是他,也不敢枉然前往,若不是当年云家老爷相救,他也不会在此苦等十来年,直到两家后人再次出现为止。 不过就算他不说,文妙也猜到云暮容当年想必是住过这里的,那种幽静域不能住人,最近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他们之间有很多交集也不奇怪。文妙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再见妹妹一面,哪想其他许多。 很快他们就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中停下了脚步,这个地方跟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偏偏他就停在了这里。看过书简,文妙大概也知道兰苍深埋地下,如若想要到达,必然是要通过沙尘暴天气或者恐怖的流沙的。这跟要人命又有什么区别。但云老爷既然拜托了他,应该不会无所准备的吧。 老人家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在沙漠里乱摸一通,这么徒手不带任何道具的,他想怎么突破那个地下城? 文妙正疑惑间,老人家突然发力,双手重重地捶打在地,只见沙漠突然下陷,竟是引发了流沙?! “不好,快离开!”文妙大叫道。 老人不紧不慢,拉着她道,“不要怕,这条密道我知道。” “可,可这下去了我们怎么上来啊?!”文妙不安地回拽着他,她可不想这么英年早逝。 “老夫自有办法。” 文妙将信将疑,但更多的是被他强行拉下去的。 流沙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他们掉下去之后,流沙很快又将其表面填满了,这里风化不是一般的快,但流沙同样埋了文妙一身,如果不是老人家眼疾手快把她拉走,堆积而来的流沙肯定要让她彻底窒息的。 这简直跟探险一样惊险,文妙摸了一把冷汗。 瞧着地下,设计极为精细,很有种盗墓的感觉,可老人家这般熟路,看着又像被邀请去地宫作客似的。 就在不死风灯明亮的地方,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暴怒严厉的声音——“是谁?!” 这声音凶狠刺耳,本是静得水滴可闻的地方,突然被这声音吓一跳,着实小心脏不好受。 文妙看了老人家一眼,他道,“喏,就是那人了,真奇怪,他抱着那具尸体已经好多天了,若不是老夫经常带些食物来,他必死无疑啊。不过这地道也不宜久留,你们要么就进入兰苍,要么就快出去。妖娆,你去劝劝他吧。” 这里还不是兰苍吗? 也对,兰苍也不至于只是些石壁断垣这么简单。 文妙点了点头,悄悄地靠近那个人。 这个声音她早就熟悉得很了,那些日子的相处,她曾想过这个声音会不会对自己温柔,可事实上,这个声音的主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而且就算天地动摇他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静寒。是我……”文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在那盏明亮的灯火下,一个憔悴瘦弱的男人,抱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半跪半坐,模样十分凄惨。 “妖娆?”凌静寒一眼认出了他,但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糜叶,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愧疚。“我,我害死了糜叶。”他说罢,竟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文妙心也跟着扯了一下,她定神看去,静寒那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早已占满了血,那些血分不清是糜叶的,还是他的了。文妙安慰道,“谢谢你在乎我们家糜叶。就算在那个世界,她也会为此感到高兴的。可是静寒,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你想得到,所以糜叶为你什么都愿意做。没能把她从你身边带走是我的错。” “妖娆,你恨我?”静寒的声音忽然变了,是很脆弱的声音,可这种脆弱里却饱含着肯定,仿佛她说了“是”,他就会爆发很可怕的恶意。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凌静寒,又是为什么啊? “你不该带着我妹妹来兰苍。” “你恨我……” 这次静寒肯定地说着,他缓缓将死去的糜叶放在一旁,站起身来。 那个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男人,此时看来不仅憔悴,而且眼神里还透着比先前更惊人的寒意。“妖娆,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很喜欢。糜叶的死是云暮容的错,我带她来,是想了结她的心愿。这也是你的愿望不是吗?妖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的。你放不下。” 他误会了,她来这里完全不是因为兰苍,而是…… 可凌静寒却完全没有听她解释的打算。 ------------ 第九十一章 错乱的记忆 眼看着凌静寒吐出血来,文妙担心地走上去搀扶他,可这一靠近,凌静寒却整个人扑了上来,将她压在冰凉的古城石壁上,紧紧地搂住了她。 “我来这里,除了为了糜叶,也是为了你啊。妖娆,呵呵,我为了你出动武林盟,你却一刀捅死云暮容头也不回就走,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嘲笑我,没能把云暮容尽快除掉吗?”他说着文妙完全听不懂的话,神情却是那么的认真。 他说,她“一刀捅死云暮容”?!这又是哪门子的笑话。 “静寒,你是不是累了,是不是有幻觉啊?你别吓我,我带你出去吧。”文妙打心眼里不相信这是真话,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静寒冷冷笑道,“不管是谁杀的,都没关系,现在没人能够阻碍我跟你在一起了,走,我带你去兰苍。”说罢,便抱着文妙往地道更深处走去,文妙登时反抗起来,能进这里已经是极限,再往里走要是有哥机关什么的一辈子把她困在里面,那还不如生活在外面的风沙世界里。 “你冷静点,静寒。” “我知道你肯定会在这里,所以才带糜叶过来,见到我,你不高兴吗。”他仍然自说自话,可文妙却见他很是清醒,他平日里就是这样的神情,唯一不同的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吐出血来,看上去却又没有哪里受伤。 这让她忽然想到了云暮容练就的武功,难道凌静寒练的所谓的禁功,现在起副作用了吗? 她有点心疼,能在这里遇见他本就是缘分,她的面纱要是没有被揭开,而她又不着急来看妹妹的话,他肯定一辈子也找不到她的。是妹妹的死让他动心了吗?如果是,为何还要对自己念念不舍呢。 “静寒,你先疗伤,我带妹妹上去安葬,好不好?” “不,我听爹说,兰苍是个很富饶的国度,我们去那里生活,带糜叶一起去。” 文妙愣了愣,蹙眉说道,“你爹根本没有去过兰苍。兰苍是废弃之城,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非要去呢,这么多年了,妖娆都放下了为什么你还偏要去?” 这话显然刺激到了他,凌静寒眼神一变,散发出杀气来,一手扣住了她细嫩的脖子,“糜叶信我,你却不信我。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妖娆,你再装得像一点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文妙不觉得痛,但被扣得有些窒息,她睁着那双天真无害的双眼,哦,原来静寒早就发现了啊,那她也不用再装了。她正色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你只是来验证你父亲那句话是真是假的。为了这句话,你恨错了人,爱错了人。” “别说了!”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会吃人一样。 文妙是很害怕他,但她不会甘心就这么被掐死的,“放开我,要去兰苍你自己去,你既知道我不是妖娆,带我去有又什么意义。” “暮容。云暮容是被你亲手杀的,你却还能这么冷静,呵,十年了,我念在朋友之情,从来没有真的对他痛下杀手,不然以我凌仙宫的实力又如何不能杀死他。可是你,你却杀死他。我的妖娆很早以前就死了,如果你不出现,就不会有这一切,不会!” “你胡说!”文妙用尽了全力将他推开,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啊,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过云暮容,你不要乱说,我那么喜欢他,怎么会杀他。为了不伤害他我一个人来沙漠了,你还想怎样啊?!” 凌静寒冷静了几分,用非常诧异的表情看着她,“哦,看来你当真不知道?” 但他没有给她回忆的时间,一手扯住她的手腕,一手抱起糜叶,径直朝路径深处走,“太晚了,你就是想逃,我也不会允许的。”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破坏好事之外,还有别的吗? 文妙逼迫自己努力回想,可是,却有一个非常不和谐的记忆流入了自己的脑海。 那个女人喊着“他是混蛋,他该死”,她的回忆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只听见这么一句话,这是芷盈的声音,她记得。可那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醒来就出现在了郊外,这她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被若向扔过去的。 突然,有个非常奇怪的画面进入了她的记忆。 “云暮容,你竟敢杀死我家小姐,你好可恨,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她离云暮容越来越近,耳边还是芷盈的声音,可下一刻,一把明晃晃的小刀,猛然刺入了云暮容的心脏。云暮容没有反抗,没有说话,他用非常抱歉的眼神看着她,看着她……直到晕死在血泊中。 这是什么画面?骗人的吧? “啊啊啊啊……!!”文妙猛甩开静寒的手,抱头蹲坐在地上,“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凌静寒蹲下来,冷冷地看着她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要回去找他,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她甚至忘掉了跟修行者的约定,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见他,她的暮容,她喜欢的暮容,真的被她杀掉了?! “他已经死了,而你,只要跟我去兰苍就好了。我会将你跟糜叶葬在同一个地方的。” 文妙越加恐惧地看着这个人,看来妖娆的死,糜叶的死,暮容的死,真的让他崩溃了,所有他在意的喜欢的怨恨的人,已经全部离他而去,只剩下自己这个没用的替代者。 对,她是替代者,仅此而已,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什么好事都没有做过,是她害了所有人,是她扰乱了这个世界的太平,是她…… 文妙放弃了挣扎,死似乎也成了一种很好的解脱方式,从那天由脚手架上掉下来,她的一生就该结束了,而不是再拖累几条人命。妖娆,我真的厌倦了。如果你喜欢这个人生,为什么不回来继续你的生活,而要让我替代你呢。 妖娆可以随意穿行在两个世界,可她不可以,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多余的人,多余的…… 他们很快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门扉处止步,那扇铜门有个精致的钥匙孔,之间凌静寒从怀里摸出那把形状奇特的钥匙,不论大小还是孔的形状,都跟这门完全相府。 呵,她终于要见到兰苍了,可她真希望是跟暮容一起来的啊。逃了那么久,最终哪里也没能逃脱。 ------------ 第九十二章 迷途 金制的钥匙在空缝里转了几转,却像被什么卡住了,大门动也不动。 文妙像失了魂似的,见他半天开不了门,心情却也没有任何转变。她看着凌静寒愈见阴沉的脸,心里早已经打了无数个问号。这个本该憎恨云暮容至死方休的男人,却为云暮容的死而怨恨她,不,这其实是带着对确定妖娆去世的伤心才恨她的,要不是他如此痴心痴缠,她又何必被卷入这种苦。 “你的钥匙从哪里来的?”她忍不住问道。 静寒冷冷地盯着钥匙道,“这是糜叶给我的。” “难道不是从暮容身上抢来的那把吗?”她忽然有点诧异,被池妖娆吞下的那把钥匙,要不是糜叶抢去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糜叶手里的。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静寒顿了顿,收好钥匙转而瞅着她的脸,目光冰冷吓人,“快把门打开,否则……” “反正你也不打算让我活着出去不是吗,”文妙道,“这想必是糜叶为了骗你来兰苍,故意做的假钥匙。” “……”静寒竟然没有生气,他握紧手中的钥匙,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失落感,是为了糜叶,他难过了吗? 文妙伸手摸了摸面前这堵看起来非常厚重的门,她不是搞考古的,但这里面会不会有机关实在是让人担忧的事情,因而她觉得还是不要轻易进去的好。“静寒,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如你知道我身边有小妖的存在一样,那天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人,并不是我……” 静寒仍然没有说话,他缓缓地放下了怀里的糜叶,忽然蹲身坐在了地上,继而向一旁栽去。 文妙大吃一惊,连忙蹲身去看他的情况。 静寒负伤多时,状态很不理想,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好似没有气力,没多久,又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静寒!不行,我还是带你出去治疗吧。” 这突然一下子虚弱让凌静寒老实多了,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迷蒙的眼神告诉她他要反抗,只是他没有那样的力气。 文妙是女孩子,她带不动两个“人”一起走,但是放下糜叶她又十分舍不得。但人死不能复生,她就算把糜叶带出去也要埋葬的,还不如留在她的归宿地。 文妙将静寒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承受着他单薄的身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呼唤,“老先生,老先生您还在吗?”她意识到有些不妥,从她见到凌静寒开始就没有听见那老先生说话,难不成是除了事了?或者,他把他们抛下了?! 这么一想她就害怕,把活人硬生生弄到这地底沙漠不知是用何居心,就算是她跟静寒两个人合力,也不可能破得了这流沙。 “喂……”静寒非常柔弱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他不再叫她“妖娆”,却用“喂”这样冷淡的称呼,“是谁让你下来的。” 文妙心里一怔,说到底,凌静寒其实并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她,而他方才表现出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恢复理智。文妙搀扶着他走,可越走沙子越多,显然来时的路已经不通了。 文妙心里着急得很,听见他这么有气无力的问话,更是烦躁,“问那么多有什么用,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下来?!不是因为听说你在这里还能是为什么,要不是你,我在西域过上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 静寒立即精神了点,用很惊讶的表情盯着她看,脚步也有些跟不上了。 见文妙愣是不理睬他,还来了火气,他忽而一笑,“呵呵,难怪暮容觉得你有趣。” 文妙两耳不闻,真到她要面临死路的时候,那种将死的绝望感便席卷了她全部的思维,哪还管的上他在说什么。“少废话了,我要是死在这里,暮容会误会我一辈子的。暮容没有死,他绝对没有死。我得出去。” 不错,暮容要是真死了,那天妖娆来看她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妖娆是不想云暮容死的,她到底是个爱恨分明的女人,欠了云暮容的,她不会不还。 这条地宫隧道只有两条岔路,一条是通往刚才大门的路,另一条不知通往哪里,既然来的方向被堵了,门又打不开,那为今之计也只有走那条陌生的路了。而且沙漠虫多怪事频繁,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静寒一直回头去看糜叶的遗体,她知道他心有不舍,他不甘心,但没有钥匙他还能怎么样,还没有见到兰苍就在这里葬身岂不是很遗憾吗。 这时候,静寒拦住了她,细声说道,“有人。” 文妙也是听力极好的人,即使她感觉不到杀气啊内力什么的,但在这么安静的地方,要听见别人的脚步声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觉着有些怕。 “老先生?”文妙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老人不太标准的中原话,而是一阵剧烈的冲击感,她虽然不觉得疼,但差点脑子一空昏厥过去。 静寒显然被这一下给震晕了,他本就体力不好,现在更是虚弱。 “是谁?!”文妙抱着静寒大叫道。 只听那边有哥女子的声音传来,“你是池家的后人?” 文妙用了老大力气才扶起静寒来,但这下子想走就更难了,“我不是。私闯了池家的地盘是我的不对,我们这就离开。” “你们身上有钥匙?” “那是假的。还请您指一条明路让我们离开。”文妙近乎央求,她发现静寒的状况越变糟糕,他已经吐了很多血,神志又怪得很,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哈哈哈,这丫头真是奇怪。明明是池家的人,却要救凌家的小子。” 听这声音一直在说话,却不靠近,要不是有其他声响文妙真会以为这是鬼魂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别怕别怕,吾名松南。”这时,从不死风灯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窈窕的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女子,她一身西域打扮,很是迷人。 文妙这才放松了些警惕,“淞南……?” “我不过是来制作药引的路人,姑娘不用害怕,带您过来的那位老先生已经会村了,他遇见我时,让我治治你脸上的伤。”那姑娘说着,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的面前,速度之快竟让她不及反应。 松南这名字,怎么听着好生耳熟啊? 啊,松南大师?!若向说的那个人吗? ------------ 最终卷 兰苍秘境 ------------ 第九十三章 治疗 文妙要退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被这女子从凌静寒身边拉走。女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的伤疤看,看得她几乎面红耳赤,这道伤是她的遗憾,她想方设法不去计较这个痕迹,告诉自己她不是池妖娆,这没所谓,但事实上生活着的人是她,这不是没所谓的事情。 “我,我不需要治疗。反倒是静寒,求你替我治好静寒吧。他一直在吐血,好奇怪。” “我为什么要救他?又为什么要治你?” 文妙喉中一哽,完全无话可说,这人不是要治她,又看她的脸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好看?不,这不要紧,“不管怎样,我听说您是这里的名医,求求您帮帮静寒吧。” “我才不帮凌家的人,就是他们在中原闹事,云家一族都给赶到塞北来,明明是我们池家的恩人,却被凌家这样陷害。凌家的人都该死。” 她这话一出,文妙当即皱了眉头,这对话太熟悉了,让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她一掌拍开女子拉着她的手,将昏迷不醒的静寒护在怀里,怒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是谁,但我不准你伤害他。他是糜叶用命换来的,是暮容的好朋友,还轮不到你来伤他。” “哈哈哈,你当真是池老爷的长女吗?我怎么听说他的长女是个心机叵测的女人。你倒是这般单纯。”松南大师大笑起来,震下了不少沙子,简直有种想要把这里笑塌的感觉。 可她这一笑,文妙却又发现她不是妖娆。 “罢了,要我治他,除非你答应我一辈子也不要治疗这伤疤。” “没关系。”文妙爽快道,“我不稀罕。” 松南大师笑得更加诡异了,她指着凌静寒道,“他是你什么人,这么丑的脸,亏他还对你这么执着。” “你搞错了,他喜欢的人是池妖娆,我不是。” “呵呵呵,你不是妖娆?那你是谁?你是谁?搀和在这三家人里,如果你不是妖娆,那你什么都不是。”她笑得越是狂妄,越让文妙觉得难过。但现在不是她难过的时候,正如松南所说,她什么也不是,所以不能让他们为了自己受伤。 说起约定,文妙忽然记起自己跟修行者的约定来,她说过一辈子都不再见暮容了,这张脸,还怕什么。可是暮容如今怎样了,却真让她着急。 “那么你答应帮我治他了?我要看着你治好他我才走。” 松南大师点了点头,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真看不出来竟是闻名闻到了中原的能人。但文妙必须相信她,她自己可是完全没有办法治好静寒的。 “那把他带出去吧。我给你引路。”松南说着,领着他们离开。 文妙回头看向她的糜叶,这一生,你到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她一个人背不动静寒,只能跟松南一人扶一边,把他架出去。但松南显然对他很是嫌弃,才从那密道一出来,立即就将他甩在地上。“把他带到我的帐篷去。我治好他之后,你就回去吧。” 文妙点了点头,回看这一路过来,如此精密路线,又被沙尘掩埋,他们几乎是从沙堆里冒出头来的,这么隐蔽的地方,谅谁能找到。 松南大师的住所在古城的另一个僻静的角落,那里草木并不繁茂,她就住在与人烟隔绝的地方。 “这家伙走火入魔了,要治得花上好些功夫,你去沙漠里为我找寻药引来,我才能治。” 文妙听了她的偏方后,二话不说就出门去了,她担心药引太难找,会耽搁了静寒的治疗,还是快些去的好。 其实,她走这么快,更是因为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因为松南的话没有错,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所以她更想快点离开,一个人去静静。 “我不是妖娆,所以就注定一个人吗?” 她走进荒凉的沙漠,越走越远,早已经看不见村子和城了。 到处寻觅着沙漠毒蝎子的去向,她得天独厚的“不怕疼”在这时候能充分发挥作用了,任那些风沙扑打在她的脸上,也毫无感觉,只是觉得乱沙迷眼,要找那么小的红蝎子就不容易了。 为了静寒,这值得吗? 为了一个很可能很怨恨她的男人,为了这些只围着妖娆打转的可恶的男人,她要放弃城市生活,在这沙漠里自生自灭。“呵,真是可笑,人家穿越我穿越,我却这么没有价值。” 虽然这么想着,她却还是很快地半跪在沙漠里,按照松南的指示开始寻找起毒蝎子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过去的,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是被沙漠的虫蛇叮咬了,还是仅仅太累了而已。 可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然不在沙漠,却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静寒?!” 那男人面无表情,或者说,他的表情很难看,他一只手正放在离她脚踝处,隔空的掌下腾起阵阵雾气。这不是他的绝招么,用在她的脚上做什么?难道,他要让她永远也走不了吗?! 文妙登时推开他,滚到帐篷的一角,“你、你的伤没事了?” 凌静寒不言不语地看着她,眉头越皱越深。 她还是头一次好好地坐在凌静寒的对面,作为一个不是池妖娆的女人,与他沟通。“看什么?” 这男人要是没事了的话,那么说她找到毒蝎子了? “就会惹事。”半天,这男人忽然这么说道,继而竟又叹了一口气,“谁要你救我。” “我想救就救,你哪管我那么多。” “以你的伤为代价?”他问道。 文妙伸手抚着自己的伤疤,是了,它还在啊。心里自然有些失望,但她很快恢复过来,“既然你没事,我就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云暮容没死,”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凌静寒格外开恩似的说道,“我骗你的。” “欸?” “我骗你的。哼,可你真的很在乎他。” “……” “以云暮容的实力,他自然会用那该死的武功自救,但也看得出来他到上限了。至于后来是死是活我不得而知。”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凌静寒冷冷笑道,“像你这么傻的女人,捉弄起来也没意思了,既然伤害暮容的人不是你,欺骗我的人也不是你,再把对她的气往你身上撒也没用。” 文妙心中多少有些慰藉,他们不生气了,能心平气和了,就好。 她这么想着,想站起身,但突然一下子仿佛右脚使不出力气,整个人再次重重地跌倒在地。 ------------ 第九十四章 对谁的笑意 脚、脚动不了了…… 文妙第一个反应就是瞪着凌静寒,除了这个男人,谁还对她的脚动过手。但她还是冷静了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看看是不是被他的寒气冻坏了脚,但这一看却让她心里惊悚了一下,那脚踝已经呈现大片的黑紫色,当下她便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中毒了?!” 她去找毒蝎子,恐怕是被蜇了吧,想帮忙没想到自己倒是中招了,不过这身体毫不感觉疼,也算帮了大忙。 凌静寒道,“毒已经吸出来了,你不要到处走动,回去休息吧。” “谢谢你担心我,”文妙单脚撑起身体,缓缓扶着身边的箱子站起来,“我不需要你担心。话先说清楚,我不是有意假冒妖娆的,而且我跟妖娆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怪我伤了暮容可以,但我对你们真的没有恶意。”她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刚出帐篷,便看见松南大师端着药碗走过来,这漂亮的女子脸上挂着笑意,看到文妙,这笑容变得有些嘲讽的味道,“你出来做什么?脚没事了?” “红蝎子捉到了吗,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文妙搔搔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她碗里的药。 松南冷冷笑道,“蝎子自然蜇了你就跑了。” “什么。那,那我再去一次。”文妙说罢,咬唇要走。 松南吃了一惊,拽住她的胳膊道,“你疯了不成吗?为了这个臭小子你命也不要了?他是你何人,犯得着待他好?不就是个走火入魔的凌家人,早该死了。” 文妙甩开她的手,心里早就凉个透,“可笑,你们就这么彼此算计,明明有高深的医术却不救人,明明有这么好的武功却不帮助别人,我真的觉得你们很搞笑,就在你们敌对自己人的时候,外国的发明都先进我们一圈了。”这话她想说很久了,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从她来到这里开始他们就没有听过的互相残杀,不管是有意的无意的,他们谁都没有把自己的感情放在理智的位置上,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破了上限,到最后国人都死在了国人自己的手上,还大喊着“该死”。 文妙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但跟他们解释也没有意义,她索性调头就走,该找药就找药,她能做到的不会袖手旁观。 “站住。”松南的声音生生响起,“你这女孩真古怪。罢了,药不必找了。红蝎子的话我这里可多得是。哼,奇怪。”说着,她怒冲冲地掀开帐子,将药端进去,不再理会文妙。 原来这松南是耍着她玩的,文妙顿时无语。不过既然凌静寒有的救,她也就懒得跟松南理论。 文妙带着受伤的脚艰难地往自己帐篷走。 这些帐篷都是临时搭成的,城里人都住在城堡一样的房子里,那能防沙子,帐篷完全防不住沙子,要不是这里有很多草木,也有水源,沙尘暴一般不会打过来,否则他们住在帐篷里就是找死。 她难得可以休息一下了,重新把面纱掩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 她知道她的故事已经尘埃落定,所有矛头重新指向妖娆,而她,这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痛痒了,除了有点担心暮容,除了有点希望安稳的生活,她真的别无所求。 看了看脚上的青肿,她长长舒了口气,“如果可以,还真的挺想解开身上的毒的,我越来越不像正常人了。”这么傻呆呆地看了一阵,她目光忽然流转望向帐外的沙尘,“妖娆,你不来复仇了吗?你的静寒就在旁边的帐子里,你不来杀了他吗?为什么?你的妹妹死了,为什么你就不闹了?知道痛了吗?知道后悔了吗?” 她知道倦意徒然席卷她的思绪,忙忙碌碌的生活,到头来竟是替别人活着,这种感觉让她受够了。 罢,不若,就如你们所愿,我去兰苍就是了。密道行不通,还有大道,那位老人家一定知道兰苍的正路。 她目光收敛,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就要出门。 然而,门口却有人将她一拦,用力地推回帐篷,文妙一只脚保持不了平衡,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只见身上缠了不少绷带的凌静寒破帐而入,目光冰冷,直勾勾地看着她。“要去哪?” ”去哪里可是我的自由,你不要管我。”文妙揉揉腰骨,那儿不疼,她拍了拍尘,没事人似的站起来道。 凌静寒二话不说,快步走上去,将文妙拦腰一抱,就扔到了帐篷里的临时木床上,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走,“云暮容不在,你就归我管。” “呵,你在说什么笑话?”文妙用力挣扎无果,气恼劲儿一下子上来,“凌静寒,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池妖娆,拜托你不要再对我胡闹了好不好。没错,我之前骗你是因为我怕你。可是现在我没什么可怕的了,为了逃离你们我都来沙漠了,请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静寒俊秀的脸蛋突然一僵,这么俊俏的人儿,此时却是这么憔悴,可他按住文妙的手却完全没有松懈的意思,“糜叶是我害死的,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我,可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妖娆的身上了,是,你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把气撒在你身上。妖娆她从来也不正眼看我,去青楼做探子也是为了逃避我。所以你越是逃,我就越是恨。” “……” “但是,只是为了我的占有欲,却伤了你们所有人。你,就作为妖娆留在我身边不可以吗?我就只有这一个条件。” “我拒绝。”文妙斩钉截铁。 静寒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得十分惨淡,“是么……你,果然爱他……为什么?” 文妙眯起眼睛来,似笑非笑地道,“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了,我答应了这辈子都不再见他。但这不代表我会喜欢静寒你,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妖娆,没有我。” “那你为什么总要救我?!为什么还要对我笑?!”静寒突然大声说道,整张脸红得就像番茄,“没有人告诉你池妖娆她从来不对我笑吗,没人告诉你池妖娆绝对不会到我怀里来吗,没人告诉你池妖娆她……” 她看着静寒的脸一点一点失落下去,有晶莹的水光在眼里打桩,却硬生生忍了回去。 对,就是没有人告诉过她,对池妖娆来说,凌静寒就是一个她永远不想靠近的男人,然而她林文妙,从见到凌静寒的第一天起,就被他抱入怀中,傻呵呵地朝他笑着。 ------------ 第九十五章 烂摊子 文妙傻愣愣地看着静寒的脸,被按着的手放弃了挣扎。是么,原来是她勾起了静寒的爱,原来是她自己。 这么想想,她竟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因为她,而不是因为池妖娆啊。 “静寒……” 她话刚到口边,竟被静寒一吻给吻了回去。 这温热的吻浅尝辄止,很快离开了她的唇,凌静寒将她抱上床,继续运功为她的脚疗伤,“你想不想知道哪天发生了什么事?我便说给你听吧。” 然而,凌静寒说出来的跟真实发生的事情是有出入的。 事情要说到她知道的那一天起。 淑琴带着坏笑,看着雪衣霓裳的糜叶道,“姐姐恨他,姐姐恨凌家所有人。” 这句话听在凌静寒耳里,已是锥心的痛,他知道这个人是谁,正如他可以杀掉小妖,他自然也愿意相信这世上有鬼,而这个附身在淑琴身上的魂魄,显然就是他最在意的那一个。但他假装不在意,假装听不懂。是,他不懂,这女人为何会恨他入骨,他那么在乎她,为了她可以做所有的事情,可她却从来也不能理解。 淑琴昏倒在弟子的手中后,性格突然大变这也在他的预测之中了。 “宫主,您赶快将郡主放回吧,带着她,无疑是向朝廷宣战。”糜叶劝阻道。 “为何要放,宣战是迟早的事,现在她来我们手上,这不是正好的事吗?”凌静寒执意道,说罢便不再理会,任由弟子们将淑琴拖下去教训。 糜叶无法拦阻,只能让弟子们不要对淑琴太过份,但心里的不安却迅速滋长起来。 果不其然,淑琴被捉一事被云暮容加以利用,他不但得到了王爷的兵力,还胡乱在江湖上散播凌仙宫的坏话。一者凌仙宫此前当着众人的面带走池妖娆,引起了江湖很多不满,二者与朝廷为抗也是让很多门派心悸的事情,这种想法一拍即合,短短时间内云暮容得到的人手竟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右使大人,宁侯求见。”小弟子来报道。 糜叶正在思索用兵,听见是宁侯来了,心中觉得不妥,这个时候不该与朝廷见面,而宁侯来此的目的,她自然也再清楚不过了,“去回,就说我便不见面。” “遵命。” 宁侯这个时候来找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为了让凌静寒不要与朝廷对抗罢了。糜叶想想便有些头疼,她倚在窗边望着客栈外面极目可见的流水,心乱如麻。 武林盟的同盟者很快聚集到这方土地上,各门各派一致推举凌静寒做带头人。但这同样是糜叶担心的事情,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凌仙宫带走了淑琴郡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此番的目标不过是云暮容而已,却不知道遇上淑琴这个意外。 糜叶来到看守淑琴的房间,那个女人已经被折腾得残破不堪,就当是她对姐姐不敬的回礼,糜叶待她半点好气也没有。 她上去捏着淑琴的脸颊,“死丫头,你还敢假扮我的姐姐,知错了没有。” “求、求求你烦了我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爹是当朝王爷,你们要什么他都能给你们,”淑琴哭得梨花带雨,她本就体虚柔弱,被这么一弄,更是有气无力,只剩下求饶的能耐。刚开始她还是一副大小姐的模样指桑骂槐地乱嚷嚷,到现在莫说骂人了,就连句求饶也没力气说完。 糜叶自然不会心疼的,但不把她弄走,迟早会惹出大祸。“你老实说,是不是云暮容派你来的?” “云哥哥?你们,认得云哥哥?”淑琴像是看到了希望,错把黑手当救命稻草,“我哥哥会来救我的,你们,你们快放了我。” “……”糜叶的心比先前更加的乱,这个人,当真是独自走来他们面前胡言乱语的那个人吗?她不相信世上有鬼,却相信小妖与她打了一场对手戏,她不相信是姐姐的灵魂作祟,是因为她的姐姐还好好的活着的,除非……那个跟云暮容在一起的人,并不是她的姐姐。“把她放了。”她冷冷地对身边的弟子命令道。 “可、可是右使大人,这是宫主的命令。” “若不把她送走,我们会成为朝廷甚至武林盟的众矢之的,宫主不肯放她是因为执念,不能因此毁了凌仙宫的,你们听我的便是,有什么责任我来担着。” 她带着淑琴离开了小屋,然而,没有走出多远,就跟来寻救淑琴的云暮容碰个正着! 云暮容并不是独自一人来的,他身边还有宁侯圣烨,还跟着大内侍卫,偏偏糜叶却是独自带着淑琴。 本想隐藏自己的行踪的,哪知道淑琴这死丫头对云暮容的洞察却比她还要敏锐,突然就大吼起来,直接引来了他们的注意。如果只是让云暮容和圣烨注意到也就罢了,麻烦的是,她竟然还惊动了在周围安营扎寨的武林盟! “喂、闭嘴。”糜叶死死地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吼。 可淑琴却疯了似的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朝云暮容的方向去,“哥哥救我,哥哥!” 云暮容的身影一闪便来到了跟前,瞬间一把长剑已经对上了糜叶眉心。 糜叶身影晃动,展开轻功向后跳跃,避开了这一击,却也放了手,让淑琴溜入了云暮容的怀抱。“哼,好啊,很好,你果然还是疼爱淑琴多过我的姐姐。”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我还何必呆在你姐姐的房里,直到日暮之后才来救她。”云暮容不紧不慢,他指着这昏暗的夜色笑道,“要不是为了这几十万大军,我也不想来救她了。”说着,就将淑琴随意地往身后一甩,把她送还给圣烨。 糜叶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心里无限烦恼,却分明又有些开心,“那我姐姐人呢?” “自然在客栈里呆的好好的,池糜叶,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云暮容最后通牒道。 “事到如今,你这笨蛋还想救我?” “这是你姐姐的心愿。” “呵,哈哈哈,云暮容啊云暮容,你当年当真不必为了我们特地跑到西域去修行,你再回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兰苍变得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我姐姐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温柔,就连我,也变得是非不分。为了兰苍,我亲手杀了我的姐姐,为了兰苍,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只有我什么都不懂,只有我一直在犯错,你们却总是傻傻的原谅我。云暮容,这样的我没有资格跟你们走。也不想走……” 圣烨比云暮容更加担忧她,脸色也愈加难看,“糜叶。” 云暮容大手一挥,拦住了圣烨,“糜叶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决定,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逼你。从一开始我们就势不两立,如今又装什么好人。不过池糜叶,这烂摊子,你可要怎么收拾?” ------------ 第九十六章 刺伤 他们周围已经布满了武林盟的人,还没等云暮容考虑如何退离这个地方,凌静寒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既然来了,还急着走做什么?这么多武林盟的朋友,害怕招呼你不周到吗?暮容。” “我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的叫我,咱们俩早就不是朋友了吧,”云暮容也不紧不慢,让圣烨点了淑琴的穴道,将淑琴抱上马车,自己倒悠哉悠哉地靠近凌静寒走去,“深更半夜的,捉走人家黄花闺女,凌大宫主的口味越来越重了啊。” 在周围旁观的人发现来者竟是云暮容,纷纷跃跃欲试,他们大多数都是冲着传闻中云暮容的厉害来的,都想打败云暮容一举成名,可是凌静寒却伸手示意他们退下,“手下败将还敢与我逞口舌之辩。”说罢,便做好了打斗的架势。 然而,就在他们架势拉开的时候,忽然外围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听声来辨,约莫上万人。 来清原城参加武林盟的都是来自各个门派的首脑人物,他们虽然对这纷至沓来的马蹄声有所诧异,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凌静寒跟云暮容更是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在糜叶眼里,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和睦过,而两人打斗,云暮容也从来不曾赢过,哪次不是凌静寒刻意回避让着他。这些年,要不是老宫主去世了,宫主念在旧情上,与云暮容势分水火,一旦云暮容与朝廷接近,他便不再靠近,以此来消磨两人的恨意,偏偏她的姐姐却非要夹在中间。 糜叶身为凌仙宫统率三千子弟的右使,眼看着两人交战却不干涉,这是不可能的。 长剑脱鞘,为了保护她心爱的人,她早已做好了背负恩将仇报的恶名。 云暮容左躲右闪,显然不是凌静寒的对手,再加上糜叶,他以一敌二完全无法招架。 “你一再从我身边将妖娆抢走,云暮容,你在挑战我的底线。”她的宫主不再像以前的那样温婉如玉,而是暴躁易怒,对人冷嘲热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将他折磨成这副模样。 云暮容听罢倒也呵呵一笑,完全不在乎这周围武**林高手对他虎视眈眈,“我喜欢的女人,自然就要得到。何况人家又不在乎你,你何必与我来争。” 静寒被这挑衅得不轻,一把推开在保护着他的糜叶,“那你为何不带她远走高飞,却要回来救这个没用的女人。”说罢,他指向了宁侯怀里的淑琴。 云暮容自然也正头痛这件事,那林文妙真把他当作圣人了吗,救人这种事居然也能让他来做?不过,淑琴被捉走,完全正中了他的下怀,救人是其次的,那军马才是主要的。“静寒,你也不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你真以为你的皇帝梦能做得这么轻巧?” “闭嘴,”池糜叶大吼道,“谁稀罕做皇帝,要做你自己做去,我劝你快点带着你的人离开这个地方,有多远滚多远,带着我姐姐要走就走吧,你再与我们纠缠,就只是死路一条。”糜叶不再顾忌静寒的眼光,这句话她一直就很想说出来,可碍于静寒的心思,她不想说破。 “糜叶。” “云暮容,别让我对你说第二次!”糜叶扯着嘶哑的嗓子再次吼道,同时,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地飞向淑琴的方向。 然而云暮容全不为所动,他的眼里根本无关别人生死。或许他并不是想要救谁,也不是想要证明谁是对谁是错,他只是想要与凌静寒当面对峙,告诉凌静寒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他所有的努力都将要白费。他似乎只是想要宣泄这些年被无来由的仇恨报废青春的痛苦,正向凌静寒讨债。 幸好宁侯眼疾手快,接住了长剑,才不至于让她的剑刺穿淑琴。 两人突然开战,一触即发,不出三招,云暮容就已经占尽了下风。他这样的身手怎么能打得过凌静寒呢。 然而,云暮容并不着急,他的松懈是有道理的,即便是这上百人高手组成的联盟,也很快就为眼前发生的事务所震慑。 千军万马踏破铁蹄,将这百人围得水泄不通,所有非朝廷人士一律逮捕。 武林人士奋起抵抗起来,一时间天地弄乱,成为清原城郊外的一场大劫。 “汝等竟敢绑架郡主,该当何罪。”将军怒吼,可在场除了凌仙宫的人,谁又知道他们身边,竟然有个被伤害得遍体鳞伤的郡主在呢。 不过是一句挑衅,竟让凌静寒这般怨恨。糜叶心中苦笑,她不断地攻击着那些士兵,想要保护她的弟子们逃走,可奈何这朝廷兵马实在太多,她一个人哪有能耐招架。 “好个云暮容,果然动用了朝廷兵力。怎么,这回你非淑琴不娶了吗?” “哈哈,开什么玩笑啊凌静寒,辎重她为我备好了,你们这帮乱党她为我平复了,我现在不走,还等何时?”说罢,云暮容挡开凌静寒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三位将军已经落在了凌静寒面前,困兽之斗以三对一,凌静寒本练就了至高无上的能力,要打败这些人何其容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灵魂像是出鞘一般难受,重心不稳地左右摇晃了一下,却被三位将军刺伤了身体。 “宫主!”糜叶大惊,连忙飞奔到静寒身边来。”怎么回事?!” “没事,不用你理我。快走。”静寒脸色煞白,显然不太对劲。 “糜叶怎么能留您一人,来,糜叶为您开路,您快离开这里吧。”说罢,就挥剑敌对力量颇重的将军。 暮容顿了一顿,向后退去,大概觉得不必再斗下去了,便想要离开这个战场。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突然又停了,收回的长剑再次出鞘,只听“嗤——”的一声响,他的剑,已然刺穿了糜叶的右肩。继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不和谐的,欣然的笑容。 ------------ 第九十七章 无法离开 鲜红的血液从她雪白的衣裳里逐渐渗透出来,浸染了一片血红。 “够了,不要为难他了。你够了……”云暮容口里慢慢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在糜叶耳边轻声地说,“兰苍,我们便不去了,来,跟姐姐走吧。” 糜叶先是一惊,继而脸上露出了非常解脱的神情,松开手扔下剑,扑进云暮容的怀抱里。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的耳中传来了已然被静寒杀死的侍女芷盈的声音,那孩子大叫着“小姐,我的小姐”,可是,她真的非常疲倦了。 身上的伤口跟刺伤姐姐时的位置一摸一样,虽然剑上没有毒,但云暮容的力量很大,只要剑抽出来,就足以让她致命。 “呵,”糜叶侧目看向静寒,那个男人用他最厉害的武功,挡开所有人,拼命地朝她跑来,她看见那个人的脸上有非常惊惶的神色,却不是在心疼她,“姐姐你看,静寒他,还是那么爱你。” “糜叶!混蛋,你竟然对糜叶,你竟然杀了她?!”凌静寒飞快地奔到她的身边,一掌拍开暮容,自己将糜叶搂在怀里。“糜叶,糜叶!你醒醒!糜叶!” “别担心……宫主,这是糜叶的心愿。能死在宫主怀里……是糜叶的心愿。”糜叶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开始听不到静寒的呼唤,听不到这喧嚣的尘世在争斗不休。她最后一眼看着静寒痛苦的神情,是吗,真希望他是伤心的,能对她的死在意,就是她最心满意足的事情了。“静寒……宫主,糜叶,很喜欢,喜欢您……” “姐姐,宫外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好吗?姐姐,糜叶很想跟你一起走,一起看。姐姐去的地方,糜叶也要去。呵呵,真奇怪,我还以为姐姐是喜欢上云暮容了呢,我真傻,这种事,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她的心里慢慢沉淀着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 她的脑海里显现出当年姐姐还在凌仙宫的时候,曾那么那么的在意的人,是那位宁侯。看见宁侯,她便会展露出她倾国倾城的笑容,那真挚的笑容,除了他,对谁都不会有。 她慢慢的没有了力气,再看不到这世间一草一木。 可世界的争斗却仍然在继续。 眼看着糜叶在自己怀里死去的静寒,眼神越变凶狠恶毒,他狰狞地盯着云暮容,用眼神宣判着他的死刑。 他放下糜叶,一步步朝云暮容逼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云暮容的心口“噗”地捅出一把红刀子,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被这把刀刺穿了,而刺杀他的人,却是他们最最在意的池妖娆! “妖娆?!”静寒不知是惊是喜,手中运起的功立马散了去,快步朝妖娆跑来。 妖娆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自顾自地挡开凌静寒,将糜叶抱入怀中。 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很快朝廷的兵马就以人数压倒了武林盟的力量,那些武林高手散的散走的走,其实更多是因为发现了凌静寒捉住郡主这件事,引起了他们很大的不满,现在又在与池家姐妹纠缠不顾他们死活,谁会愿意在这事情上面搭上性命。 凌静寒正要带妖娆走,哪知道妖娆却大手一挥,怒道,“滚!”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妖娆就带着糜叶飞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急忙追上去,却在路中央见到了糜叶的遗体,妖娆不知所踪。这一句“滚”已经彻底让他如遇冷水浇灌,不论这话是不是妖娆本人说的,都让他彻头彻尾冷静了几分。 糜叶自小就跟随他,当年父亲收留她们姐妹的时候,糜叶还很小,不懂事。但她什么话都听他的,总是围着他打转,虽然他觉得有点烦,但不论如何有糜叶在身边,他总会觉得十分温暖。糜叶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样,是一家人。可他从来没有在乎过糜叶自己的想法,当凌仙宫在江湖上打响了名号之后,他就一门心思地想为池家复仇,其他事情想也不曾想过。甚至,如果不是偷看了糜叶烧掉的书简,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对不起……糜叶。是我害了你。怪我……糜叶,你不是很想去兰苍吗,我带你去,我们离开这里,到塞北去。”他将糜叶背起来,血从糜叶的身上一直流出来,湿了他一身都是。可他不在乎。 他知道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想过让那个女人假扮妖娆一生一世,他可以不在意,可那一句“滚”却惊醒了他的美梦。那个女人不爱他,自始自终。 这场战争不了了之,他就这么带着糜叶来到了沙漠,却不知道云暮容的身体后来如何了。 从凌静寒那里听到的不过是断章取义的一小部分,文妙想也知道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池妖娆”到底是谁,这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纠结也没用。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云暮容的担忧却在心里成倍增长。“那暮容被刺穿了心脏还能活吗?” “不知道。”静寒把她压在自己身下,冷冷地道,“如果没人救他,他肯定会死。但我听说你已经找到他的师父了。” “师父?那个修行者是他的师父吗?” “哼,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吧,这蚀骨之毒不解开没问题吗?”他是指她的脚,虽然她感觉不到疼痛,但这同样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是怎样的状况,有可能随时都会死,却不知道要自救。而解毒之后尽管会恢复痛觉,但却更容易自保。 “没事,我不需要。在这里终老也挺好,是死是活听天由命。静寒,你快回中原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有你在,我就哪也不想去,”凌静寒忽然这么说,压住她的身子又放低了一些,话音刚落,便突然一下子吻上了文妙的唇,“不要以为就这么假扮妖娆就可以混过去,让我喜欢上你,不是说放手就能放的。除非云暮容那混蛋出现,否则我不会让你再次溜掉。” ------------ 第九十八章 朝沙漠前行 凌静寒的吻越吻越深沉,几乎让她有点透不过气。 实在挣脱不开,文妙就使用她的必杀技——超级挠痒痒。只要有感觉的人,她还没见过能逃得出她这必杀技的。 果然文妙这一挠,就算是平日里看着儒雅冷静的他,也被痒得往后一退,用非常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也化作了一声叹气。 “静寒,我相信他会没事的。”文妙婉转地道,“就算他不来,我也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过。” 静寒愣了愣,慢慢坐起身,为她的脚疗伤,边道,“我与暮容自小兄弟一般,虽然我一度想他去死,但知道真相之后,却又希望能如你所言。” “你都知道了?” 他点头,目光投向帐外的风景,“我跟他本是说好,以后要一起来沙漠探险的,没想到,却双双栽在了你们姐妹手里。哦不,你不是妖娆,那你是谁?” 这家伙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她的名字吗,“文妙。” 她说罢,静寒又半响没有回答,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看。 她的脚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而且本来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的她,也更希望能够快点重新融入生活中去。“你现在不会再想着冒然去兰苍了吧,我该回村子了。你自己留在这里可以吗。” 钥匙是假的,想去兰苍也就只能通过那个很危险的方式,如果不是凌静寒把这一切解释给她听,她或许还是会觉得自己应该去送死的。但,现实显然没有倾向让她获得自由的能耐。 突然推门进来的人是松南大师,这个捉弄过她一次,差点害她中毒而死的女人,不知道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她笑呵呵地对文妙说道,“走吧,跟我去兰苍。” “什么?”文妙几乎与凌静寒异口同声地喊出来。她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池妖娆,她的确伤害了云暮容和糜叶,但她去兰苍除了送死没有别的意义,这位松南难道就这么想让她死吗? “兰苍不是藏得很隐蔽吗,为什么你跟那个老前辈会知道兰苍的位置?还有,带我去是要做什么啊?!”文妙一股脑地问出口,她同样也知道,像他们这样深藏秘密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把真相告诉她,可她真的受不了被人牵着走的感觉,这种不明不白的活她做腻了。 凌静寒挡在她的身前,他的身子还很虚弱,但眼神却依旧那么坚定,像他仍是一名尊贵而强大的尊者一般,“要不要去兰苍是我说的算,我既没有让你救我,也不会允许你来碰她。” “哼哼,哈哈哈,你算什么?姓凌的,老娘恨不得你们凌家的人全死了,你还有种在我的面前嚣张。”松南大师怒道。 从在地道里她就感觉很奇怪了,松南大师为什么那么讨厌凌静寒和凌家的人,凌家长年居住在中原,去沙漠也只那么一次而已,怎么就与这么厉害的人物结上了梁子。 “是么,想我死的人不可计数,也不多你一个。”凌静寒灵秀的脸蛋上露出了杀气,他是那么俊俏漂亮的人,根本不适合生气。 文妙连忙制止他们的冲动,自己从床上走下来,“有话都好好说不可以吗?你们就那么喜欢争来斗去,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才会变得那么复杂。松南大师,很感谢你救了静寒。要去兰苍本身没有问题的,但你要我去死之前,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因为我伤害了暮容呢,还是,你那么讨厌我们呢?” “哈?你才想太多了,”松南大师冷哼一声,转头而去,“有那家伙在,暮容又怎么可能有事,你快点收拾收拾,我们要出发了。” “真的?!”文妙貌似只听见了暮容会没事这句话,其他都不是重点。 暮容没事就好,反正她也答应了永远不能见他的,就当是谢礼,让她去就去吧。 “文妙,别去。”静寒拉着她,他的身子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根本不适合用力。 文妙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我既不是池妖娆,又不是凌家的人,她不会真的对我怎样的。你就好好留在这里休息吧。” “……” 文妙一瘸一拐地跟着松南大师出去了,静寒又怎么会坐视不理,他自然也要跟着去的。 文妙却忽然说道,“静寒,你不要去,也不要跟着我。糜叶死了,你却活着,这本来就是让妖娆很生气的事情。我知道你到沙漠来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糜叶。现在糜叶回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你就该回头了。明白吗?” “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我本该很惊讶,”凌静寒拉着她衣襟的一角,片刻后,却缓缓放开了手,“但糜叶的死对我是很大的打击,我不知道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可从糜叶看我的眼神里,我知道我为了一句空话让她遗憾了。带她回来是想弥补对她的亏欠。文妙,哪怕等不到云暮容,你也要留在这里吗?” “你回去吧……” 文妙留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自己跑到沙漠里来的这段时间,并不像她想的那么轻松愉快。即使每天对着滚滚的沙尘,即使每天都跟大家一起与水源战斗,她的心却从来没有从对云暮容的担忧上割舍下来。 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喜欢上了那个男人,还是将对他的愧疚、依赖、同情混成一团,扰乱了她的心思。 但毫无疑问,她很想见到他。 松南把双峰骆驼牵到了她的面前,将储备水和干粮都塞进了包裹,自己也登上骆驼准备启程。“还看什么,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以现在打断你的腿。” 文妙有点不知所措,正确的说,是她还很不熟悉如何驾驭这匹骆驼。 松南在前面,一手牵着文妙骆驼的缰绳,悠哉游哉地走向恐怖的沙漠地带。 ------------ 第九十九章 刺激感 大约走了半周时间,已然人困马乏了。 文妙有点脱水,坐在骆驼上,身子摇摇晃晃的,有点用不上力气的感觉。但松南大师带的草药水又十分好用,掺在饮用水里喝下去,身体就一抖擞,也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料子。 “到了。” 这是文妙听到的最让人振奋的话了。 文妙从骆驼上下来,眼前到处都是是沙子,石头还是村子什么的都看不见,有的只是茫茫的沙海。 天晓得松南大师是怎么分辨出来的这里与别的地方有不同。明显这里连个标志物都没有啊。 松南大师从骆驼上下来,在地上摸了一把,就像那老先生一样,难道他们都是靠摸来辨认地方的?“我们就在这里搭帐篷,等下雨我们就能进去了。” 等下雨?沙漠里降一次雨得是多么难得的事,她竟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他们的辎重根本不够用上几个月来等下雨,但文妙仍然不说话,早点死在兰苍地下被沙土买了,跟晚点被饿死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她已经做好了横竖都是死的打算,不在乎松南搞的什么诡计。 她们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是早上,然而还没有等到傍晚,蔚蓝的天空竟然下起了大雨来,这样稀少的太阳雨,难得的沙漠降水,简直来得太及时了,文妙都觉得自己身上要被太阳炙烤成人干了。 “流火初,流火初,云荒路,天涯有门有归处;细雨雾,细雨雾,幽冥路,密境有宝千金储。”文妙忽然想起了这首儿歌,是妖娆整天念叨的。她起初也觉得只是单纯的一句歌谣,但慢慢的,她觉得这是话里有话。流火是指七月,现在正是七月初,云荒是指沙漠一带,这细雨雾就更不用说了,看来这是个寻宝指示嘛。 当然光凭这句歌谣普通人完全是找不到的,沙漠这么大,他们难道都有摸沙子定位置的能耐,她可不相信。 可这雨越下越大,即便缩在帐篷里,文妙也逐渐感觉到身子不太对劲了。 下雨的时候很容易产生流沙,这么罕见的天气让他们遇上了不说,就在这种地方搭帐篷是什么意思,找死吗? “松南,松南大师,我好像有点不对劲……”文妙趁着身子没有发作之前,赶紧离开帐篷,到处寻找松南大师,让她离自己远点也好啊。 可是当文妙出了帐篷,却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本该在她帐篷旁边搭起帐篷的松南,现在连帐篷也不见了。 这下子文妙彻底知道了什么叫怕,整个荒芜的沙漠,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大雨淋漓,浇湿了她所有的希望,沙子由金黄变成了土黄色,她低着头,渐渐身子不能自控。 啊,这里就是她的末日了。 她这样想着,放弃了抵抗和寻找。 就在这个时候,她脚底的泥土开始流动起来,她所在的地方相对沙漠其他地方位置较高,一下雨,沙子就往旁边流走。一时间她脚底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沙漩,约莫有十米来宽,随着降雨范围越来越大。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掉下去了,或者被沙子吞没,或者,被吸到永无天日的地方去。 雨声很大,耳力很好的她却听到有人在叫“文妙、文妙”,叫得撕心裂肺,可她却无力扭头。是静寒吗,那个男人应该放下她的,见面不过是个意外,就如同她在妖娆身上重生也是一个意外一样。 那声音还在叫吼,片刻过后,她脚下忽然一悬,终于沙子流光了,露出了巨大的空洞,她毫无反抗余力地,就此落了下去。 有谁在这千钧一发拉住了她的手,但也许力量不够,她还是掉了下去。 整个洞大概有五米高,她从上面掉下去,却没有摔伤,反而她在非常微弱的日光投落下,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身下。 “额,痛痛痛……”那人艰难地抱起身上的文妙,将她放在一边,自己很痛苦地扭动了起来。 是谁?这个人是谁? 文妙心里很是好奇,什么人竟然跟着她一起掉下来,这分明是找死啊。 然而她的身体并不受控制,想去看那人的样子,实际上却脸朝地上动也不动。“谁……你是……谁?”她焦急地问道。 “嗯哼。”那人竟然冷笑了一声,听不出是谁的声音,突然,那人就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就地一压,整个人压倒在她身上。 文妙心里大惊,这个人跟着她被拉下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调戏她的吧?难道是静寒?!“不要,你,你快滚开。” 文妙用尽了办法想要挣扎,可地上流满了雨水,她的身子除了越来越不受控制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反应。 那个人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的手探到她的胸前去,缓缓扯开了她的衣裳。 “呀,你!” 文妙的心砰砰乱跳,整个人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人不加理会,就从她身后将她抱起来,贴在冰冷的墙面上,强行褪去了她的衣裳,扔在积水的地上。他的手在她身上不停游走,虽然身上没有感觉,文妙却羞得几欲咬舌自尽。 这还不单止,那人似乎对她有很大的成见,非要用自己身上的腰带蒙住她的眼睛,将她按在地上欺辱。 几次翻来覆去,文妙终于无法忍受了,尽管身体没有恢复,口舌倒还是很灵便,“你这变态,就为了做这种事就跟我一起掉下来吗?你是笨蛋吗?外面有那么多漂亮的好女人为什么不去找,非要来找我,你看不见我脸上的疤吗,你瞎了吗?” “我就是瞎了,林文妙,”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外面的女人再怎么好看,我喜欢的人仍然只有你一个。而且我瞎得很厉害,怎么看都觉得你漂亮。” 额…… 这是谁的声音,为何如此耳熟…… 到底是谁……? 文妙的脑子有点不太好使,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反应很慢,而是因为这人一边说话,手上的行动却没有停下来。偏偏文妙虽然觉得身子不由控制,身上某些部位却突然敏感了起来。“放、放开我,你这变态。” 她的视线被夺走,在一片漆黑之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她慢慢感觉到了,有人的大手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胳膊,有人正顺着她的脖颈,吻到了她的心口。 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本已让她快要忘记,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她便感觉到了这种刺激。 ------------ 第一百章 兰苍秘境 一阵云雨过后,她眼睛上的腰带终于被拿走了。 虽然已不是头一次,却仍觉得某些地方隐隐作痛。 她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面前俊俏又粗暴的,赤条条的男人,心里忽然热血沸腾。她长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一句话更在喉咙眼上,打死憋不出来。 “笨的要死,就你这样的笨女人,居然也有人能把你错认成妖娆。你知不知道,”他捏起了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狠狠烙下一吻,“你刺伤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恨我了呢,既然不是你做的,你跑什么啊。” “我……暮容……我……”文妙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她无法抑制心里的冲动,她是那么想见到他,是那么的想。 每次她有危难的时候,云暮容总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像一个奇迹,就像被命运绑定了一样。她就知道他还活着的,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这么一想,刚才气得想要一恢复力气就咬舌自尽的念头不但烟消云散,而且脸蛋还红得像个西红柿。 云暮容喘口气,又是深深一吻,他的伤并没有完全好起来,心口的位置还裹着绷带,刚才从上面掉下来的冲击,想必也让他的伤复发了,现在正往外渗血。“你知不知道,我本想着一死了之,让你也不用过的那么难过,要不是我师父跑来告诉我‘她就是个天然笨蛋’,我估计现在已经死了。你就那么想我死吗,林文妙?!” “我才没有想你死,我,我,我很想,很想见你的!”她含着泪说道。 云暮容的怒气丝毫不减,“还说呢,你给我老实一点。让本少爷的气消了再说话。” 说罢,又把文妙按住,来了一次强攻。 她没有想到自己跑来兰苍第一次遇到的是凌静寒,第二次却遇到了云暮容。她千里迢迢跑来这边受苦不就是为了躲避他们俩么,现在反而一下子就被找到了,真是太让人无语了。 同时文妙更觉得奇怪,为什么在云暮容压倒她之后,原本没有任何感觉的身体却有了各种各样丰富的触感,那些已然忘记的碰触,一下子回到了身上。她不懂,当然也不会明白问过她“你真的不需要解毒”的松南到底在想什么。 激情褪去后文妙基本上也就在另一个层次上不会动了,她侧开脸,幽幽地道,“暮容,我好痛……” “我背你,”他将文妙背在身上,缓步往这个地道的深处走去,“这个地方果然是兰苍的通道,还是池家的人清楚。” “池家的人?” “把你骗到这里来的那个女人,就是池家的后人之一,曾经来过西域的凌家家主曾喜欢上的女人,也是除了池家姐妹外唯一没有灭口的人。”暮容说道。 难怪她那么怨恨凌静寒,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欸,那你跑过来做什么啊?” “我自然是来接你的了。臭丫头,想从我身边逃走,你是脑子坏掉了吧?” 文妙顿时无话可说,比起生气,她更害羞得把脸埋进云暮容的颈窝。 “兰苍这里有能解开你身上蚀骨之毒的解药,来一趟也是好的。你要知道你这毒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发作的,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要让你痛不欲生了。这毒发作起来磨骨削髓,即便人死后仍然会继续腐化骨肉,你真的不想快点解开这些毒吗?” 文妙还是头一次发现这毒原来也有“副作用”的,既然被他说的那么可怕,怎么可能还不想解毒,“能解当然解啊,可是他们救我都附带很多条件……比如,让我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什么的。” “你。”云暮容气得几乎把她扔下来,“所以你就答应了?” 文妙点了点头,“我要不答应,他又怎么会去救你呢。” “你再敢答应这种无稽之谈,我就一辈子把你锁在小黑屋里不让你出门了。” 文妙撇撇嘴,“哪有这么霸道的,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做寡妇了,还不让我改嫁吗?” “反正你不是能跟死人交流吗,我就是死也要缠着你。” 正拌嘴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扇大门前,门是洞开的,没有上锁。云暮容很熟路地朝里面走去,但也同样小心翼翼。这个地方传说中是池家人的故居,他们将自己隐蔽在地下世界,与外界隔绝,下面应该别有洞天。 他们一路走过护城河一样的地方,穿过宫殿似的大门,眼前豁然一亮,竟来到了地面上!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方,这地方是否还有人,外面的人又是否能够不经由这条通道来到传说中的兰苍。但,眼前的一切确实将她迷住了。 即使是在夜里,漫天的繁星仍然像舞会的灯光般照亮大地,已然半身高的青草在沙漠之地上生长。清凉如南方的空气盈满胸腔,看着翠绿的萤火虫四处飞舞,郝然像进入了一个奇幻的空间一般。 “我当年也来过这里,如你所见,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倒是风景不错。”云暮容感慨地道。他快步走到其中一个木屋边上翻箱倒柜,可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食用。 文妙倒没有在意这个,她从云暮容的背上下来以后,就想尽办法想要跟池妖娆联系。那个那么希望见到兰苍的女人,一定正跟她的妹妹在一起,这么漂亮如同装饰过的世界,真希望她们也能看一看。 “死妖娆,该你出现的时候却不出现了。”文妙暗骂道。 “你在做什么?”云暮容突然靠过来问道,他的表情有点不太高兴。 文妙放弃了意念沟通,坦白地把事情告诉他。 云暮容却说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那天池妖娆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跟我说过,她在你的那个时代也滚去阎王殿报道了,现在正处于游魂状态四处漂荡,我可不想再见到她,你别胡乱给我叫她。” “什么?她在我的时代也死了?!!” ------------ 第一百零一章 与我成亲如何 这个说法实在让文妙有点接受不了,池妖娆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居然重生之后又死一次。难怪这段时间她老是跑过来把她挤走,原来是跟鬼王沟通好的。这该死的游魂,居然把现实中的林文妙给弄死了,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不过,会担心林文妙的人,又有多少个,她数不出来。 云暮容重新把她抱在怀里,随便找了一间屋子将她抱进去,仍在软绵绵的床榻上。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正确的说,松南大师经常都会来整理这个地方的,在沙尘暴非常严峻的时候,她会躲在这里避难,但从来不让外人进来。一者怕这些人发现秘境,二者也担心沙尘暴会堵塞出口,让他们有来无回。 文妙显然很喜欢这个地方,她在床上滚了几滚,笑呵呵地道,“没想到我们居然活着进来了。” “说的也是,我没想到松南大师还活着,凌静寒的老爸居然放过了她,”他说罢,就打算出门去,“你乖乖呆在这里休息,我去找找解药。” “嗯。”文妙应道。 她实在累了,被折腾了几次,她心满意足地进入了睡眠。 梦里有个女人,正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在奈何桥上看风景。这地府景色并不亚于兰苍的夜晚,看那星星点点的光在河畔上游荡。发现她在看着自己,女人轻轻地转过头来,欣然一笑,便是醉人的妩媚。 “文妙?” 这个人就是妖娆,和她的妹妹糜叶。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有个非常俊俏帅气的青年,正蹲在湖畔不知在捞什么东西,他看见文妙,也冲她淡淡一笑,继续捞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文妙好奇地问道。 “在捞很重要的东西。”妖娆笑嘻嘻地说道。 “很重要的东西?”文妙没有兴趣,倒是对她身边的糜叶很是抱歉,“糜叶,你,真的……” 糜叶仍是一袭白衣,声音却不那么沙哑了,她柔和地道,“姐姐,谢谢你。” “你去到兰苍了吗?”妖娆打断她们的对话,似乎有心不想让她多说什么。 文妙点点头,她当然见到了,而且真真切切的美丽已经映入了她的脑海,“我正想找你们一起去看看呢。” “不了,”妖娆果断拒绝道,笑着的容颜不曾改变,“祝你跟云暮容百年好合。文妙,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欸?” 糜叶说道,“差点害死了云暮容,是我们的错,不管如何,在对待恩人上,糜叶犯了大错,如今正托姐姐的福,让鬼王帮我在其他时代寻找合适的身体重生。您就不用担心了。” 鬼王?蹲在地上捞鱼的那帅哥就是鬼王? 文妙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池妖娆是在两个时代都混腻了,专门自杀跑地府来跟鬼王做伴的吗? 她没有继续交流的机会,忽然就清醒了过来,只见云暮容就坐在她的床榻边,用很紧张的神情看着她。 “做恶梦了?”他道。 文妙摇摇头,扑进暮容的怀抱,“没事,只是跟别人打个招呼而已。” “嗯……解药嘛,没找到,不过文妙,”云暮容乐呵呵地笑起来,眼睛里直放光,“我们就在这里拜堂如何?” “啊?”文妙愣了一愣,在这里拜堂?拜堂?是要跟她结婚吗? 眼看着文妙的脸突然从脖子开始红到了头顶,几乎头上都要冒出烟来,他就好似特别的欢乐,“以后会补给你的,八人大轿绕城三周什么的,可是我现在等不及了。怎样,与我成亲如何?” 文妙高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想,当然想啊。可是,她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吗? 她忽然把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这么难看的模样,他能不嫌弃吗?他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家财万贯不说,武功又好,天下人畏惧。而她,不过也只是残花败柳一枚,穿越到别人身体上的替身罢了。 “我……我不能。”她终于吐露道。 云暮容的脸色瞬间变得跟翻书一样快,凶巴巴地盯着她道,“你竟然拒绝我?” “因为我不明白啊,暮容,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为什么老缠着我不放,明明不用来找我也可以的。我没有对你很好,也没有很漂亮,甚至你一直都觉得我想杀了你。那怎么,怎么你还会想娶我?” 云暮容顿了顿,忽而又笑了起来,淡淡地说道,“说你笨就是笨,笨文妙,随便诱惑别人本身就是一种罪了,你还敢拒绝我的求婚?” 他一下子翻到文妙的床上去,硬生生把她脱了个精光,换上自己从某家的箱子中翻出的大红衣袍。 文妙力气颇大,一巴掌把他拍下床去,搂着衣裳道,“出去,我自己会换。” 云暮容邪恶地笑了笑,才满意地摸着后脑勺出门去了。 文妙抱着红色衣袍叹了口气,这家伙到底没有给她说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可同样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就那么期待他在身边。是,她喜欢他,她想独占他,想每时每刻都能留在他的身边,只要这一点没有错,她就很愿意嫁给他啊。 换上大红袍,挂上丝巾掩面,她贴在门边,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房门。 屋外的云暮容就站在门边,一听见屋里有动静,就兴高采烈地推门进去,“换好了?” 愣。 云暮容愣在那儿,眼光光地盯着她看。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文妙就很少穿很艳的衣裳,就算穿了也是被凌静寒强迫的,很少被云暮容看到。就这样一眼就足以摄魂夺魄,滴出口水来。 文妙很美,即使不用丝巾掩面,她仍然美得让人垂延,她有清丽脱俗的气质,也有一颗善良温柔的心。 “看什么啊?”文妙害羞地道,“不是要拜堂吗,去哪里拜啊?” 云暮容这才反应过来,拉起文妙的小手,笑颜如花地道,“跟我来就是了。” 他把她带到一片蔚蓝的湖畔边上,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沙漠里,还有如此碧蓝如镜的湖。 “天地为鉴,我们就在这里成为夫妻吧。”云暮容笑着,“噗通”一声双膝见地,也拉着文妙跪下。 文妙点了点头,与他一同,朝天朝地三叩首。 是了,她今生今世就是他的女人了,他会像他说过的那样守护她一辈子,他会永远牵着她的手,决不让别人碰触一下。他是她的,是会永远把她放在心上的人。 ------------ 第一百零二章 生日 如果在兰苍再呆上两个月,就快到她的生日了,没想到眨眼之间时间也快过去一年。 卷倚在云暮容的怀里,至今仍然像个奇迹。 他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炙热,世人都说他是恶毒的男人,文妙也曾见识过了,他用淑琴故意刺激她,不过只是为了验证她到底是不是妖娆,该证明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也许,她真的能够得到想要的安定的生活。 云暮容执意要留在这里,是想要找到传说中蚀骨之毒的解药,蚀骨之毒是池家人秘制的,在没有配方的前提下自行研制解药,这大概需要一百年时间都未必能够成功。 他等不了那么久了,他知道那些毒发作的后果,正如他的武功使用达到上限一样,一旦爆发,就再也不可收拾。他不会告诉文妙解开武功副作用的代价,就是失去所有的功力,在兰苍重新修炼倒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在想什么呢?”文妙抬头望着他的脸,看那男人俊俏的轮廓,心里非常满足。 “在想淑琴啊,”暮容带着笑颜道,“没能跟郡主成亲享受荣华富贵,倒是跟你这臭丫头在沙漠里头过日子,本少爷真辛苦命啊。” 文妙不高兴了,从他怀里跳起来道,“怎么,想她你就回去啊,我可没有拉着你不放。趁淑琴还不知道我们成亲了,你回去找她吧。” 云暮容倒也识趣,乐呵呵地抱住文妙纤细的长腿,“诶呀,吃什么醋,本少爷命都是你的了,还能从你手上飞了不成。我就是回去,也是祸国殃民的人。胜烨巴不得我永远别回去。” “那,后来朝廷跟江湖怎样了?打得那么激烈,该不会死伤很惨重吧?” “啧啧,战乱哪有死的人不多的道理。不过要灭国倒也不容易。”他拉着文妙的小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低头俯视她道,“喂喂,我说你对外头无关紧要的事情怎么比对我还要关心啊?”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家都说笨蛋不会感冒呢。”文妙朝他做了个鬼脸。 “臭丫头,胆子大了不少啊,你在沙漠吃什么大的?别跑,让我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也变大了。” 文妙19岁,34D的好身材,仍处在发育阶段,曾经她也是吸引了万千少年美男的目光,一度在模特圈惹来不少麻烦,可多亏了她冷淡倔强的个性,倒也是个出落纯洁得体的女子。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她拥有着过人的身手,窈窕修长的身材,随意扭动就能带动省风,拔腿一跑就飞出好几十米去,换做现代社会,这种脚力中考还是体育专业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了,绝壁第一啊。 跑着跑着后面的云暮容就不见了人影,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跟上来,怕他生气了,又连忙回头去看。 兰苍这个地方很美,到处都像是童话故事中的仙境,所以即便没有人,她也不会觉得腻。 回头看见云暮容正蹲在地上,滑稽的样子十分像她在奈何桥边看见的鬼王“捞鱼”,她悄悄靠过去,云暮容就在那些长满细长青草的沙堆里摸来摸去。 这段时间云暮容一直都在摸索地下的东西,他们大概从兰苍的地下层挖掘出不少的药罐子和铜器,云暮容可完全不懂得铜器的价值,文妙本身海觉得很珍贵,慢慢的她发觉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时代了,就也学着云暮容把那些个陶陶罐罐拿来做锅碗瓢盆,不要的就扔掉。 可是他们挖出的东西里,没有一个是能够解开文妙身上的毒的。 文妙的身体越来越差,即使不潮湿的天气,她也慢慢开始感觉四肢僵硬,然而奇怪的是,每当夜里情潮迭起的时候,那些感觉却又如此真实可靠。 文妙的生日是在初秋的九月十六。 她生日的那天不再有蛋糕和舞会,不再是众星捧月,但此时的她终于从孤独中解放了。 她生日的前几天,云暮容总是怪怪的,脾气也很大。 有时候她跟云暮容说,“能不能自己把衣服洗一下,很脏耶。” 这时坐在隔壁房间发呆的云暮容就会很烦躁地等着她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快去做快去。”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烦躁,是不是侍女不在身边他就成了彻底的懒人一枚了。 可是晚上洗完衣裳做好饭,这双重性格的变态又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安慰她,戳着她受损的小手心疼地道,“这种东西下次就不要做啦。” “我不做你会做?”文妙一句话顶回去。在古代大男子主义盛行的时代,这么一句回顶貌似是挺要命的,不过现实生活总归那么残酷,不落实到这点小事上,生活倒不那么真切。 云暮容笑道,“以后我们回家了,这些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他打算带她回去吗?万一被淑琴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就连凌静寒带走她都遭了无数人的白眼,他一个贵公子,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物,就这么把她娶回家,她又能算什么?但云暮容总有能让她心安的能力,云暮容说“没关系”,她就觉得没关系,与世界为敌都可以。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平淡下来,离她生日越近,他就越古怪越神秘。 文妙本来也没想着要好好过今年的生日,只是看着家伙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心中就腾起一股无名火。 九月十六。在古代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文妙却把时间算得很清。大概是在模特培训时养成的习惯,时间观念特别强烈。 文妙在房间里撑着脸颊,无聊地独守空房,要是有个电话在身边就好了,还能跟朋友联系联系。不过在现代的那个林文妙听说已经死了啊,就算有电话还是不要吓人的好吧。 可呆在房间里真心很无聊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语气还是一贯的低沉平淡,“喂,臭丫头,快出来。” 哼,一整天不理睬她,现在倒是跑过来就让她出去?他真大面子。 文妙按捺住不爽,缓缓往门外走去。 “啾——嘭”。 好熟悉的声响,有一条火光串上夜空,突然绽放出无比艳丽的花火。 ------------ 第一百零三章 解毒很容易 绽放的烟火璀璨了夜空,她呆呆地看着这美丽的景致,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占满脑海。“烟花?你怎么会有这个?” 就算兰苍这等神秘的地方,她也不太愿意相信他能就地取材整出个烟花来。 云暮容背着双手仰望他的“杰出之作”,这景色很美,美得让人陶醉,他却突然破坏气氛地道,“就这样啊,枉我搞了老半天。” 为了弄这个,所以才弄了好几天?不过话说这东西到底怎么弄出来的啊。 “喏。”云暮容冷不丁地从背后拱手送到她的面前,竟是一大束玫瑰花,花朵开的正艳,清香怡人。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怎么连玫瑰花都能送的出来,而且,这花竟然还是有包装过的!虽然外包装不过是牛皮纸,但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古代才会有的东西吧。 文妙眯着眼睛,既高兴又怀疑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跟妖娆串通好了的?” “啧,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捧着,我手累了,”云暮容扭开头去,故意不作解释,“看够了这东西就进屋去,要是着凉了我可不照看你。” 文妙撇了撇嘴,心中却很是高兴。不管怎样这方法肯定是妖娆教他的没错,他竟然也能学得会,真奇迹了。“喂喂,暮容,你等等我。还什么羞啊。”文妙快步跟上去,听着烟花绽放的声响,在如此美好的夜晚,抱住暮容,烙下深沉一吻。 云暮容羞得脸颊通红,看上去很不好意思,便伸手把文妙往屋里推,“得了得了,你们那个时代的人怎么这么麻烦,为了整出来跟那混蛋一模一样的东西我头都要大了。” “一模一样的东西?”文妙好奇地走进屋里,只见碧玉台上,静静地放置着一个圆形的青稞饼。 文妙当场囧了一下,要啃这么一个腰身那么宽拳头那么厚的青稞饼,这是作孽啊。但她却又“扑哧”笑起来,啊,是为了做蛋糕啊。拜托大哥,蛋糕是用鸡蛋做的,虽然这里没有食材,也不至于要用青稞吧。 这段时间并非只有他们两人住在兰苍,松南大师偶尔也会过来,给他们带点肉食,但是对兰苍的秘宝闭口不提,她本身就不是池家的人,也不好询问,人家带来肉给他们吃,已经是很好的礼遇了。要不是为了找解药,估计松南不会让他们进来。 “那家伙居然在上面插香,她是烧糊涂了吧,我不给你点香了,你就这么吃吧。”云暮容摸摸下巴,径自走过去,张嘴就在上面啃了一口。 文妙只觉头上一只乌鸦飞过,那明明点的是蜡烛,怎么成香了。 不管怎样,文妙还是兴高采烈地扑过去,抱起大蛋糕,啊不,大青稞饼啃了起来,“谢谢你。” “啊,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日快乐啊,文妙。” “讨、讨厌……” 文妙听云暮容说,这东西从他第一次看见妖娆的灵魂的时候,那女人就跟他说过了,当初在凌仙宫的地盘放炸药也是池妖娆教的。 池妖娆是很强大的女人,她学一样东西快得不可思议。她不但能在从没有见过炸药的时代,用非常流畅的语言把在文妙时代见到的炸药配方告诉云暮容,还有心情把文妙的生日也告诉他,怎么做烟花,什么是蛋糕,虽然云暮容弄得不太i像,但显然文妙已经足够开心了。 于是云暮容又爆出另一句很伤气氛的话来,“这烟花的方子要拿回去卖钱,我又能挣一笔了。” “……你是有多喜欢做生意啊。” “为了池家的人,本来我不喜欢经商的,现在不但爱打爱杀,还爱钱,额,当然最爱的还是你啦。”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难道他以前就是这样吸引到万千少女投怀送抱的吗? 美酒佳肴,烟花烂漫,月下缠绵不休。 她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日子,即使明知道身体正以自己感觉不到的方式越变越差。 云暮容的担忧是早就付之行动,他越来越喜欢在兰苍挖东西,而且越挖越烦躁,她知道他害怕,怕她很快就会毒发身亡,好不容易得到的感情,谁愿意就此放手。 文妙虽然身体不太适合走动,但云暮容一去出去,她就会走到外面去探索。 兰苍地域面积说大不大,感觉就跟沙漠一个小村一样规模,边缘是墙,外头是沙,可墙内的世界,除了二十来个屋舍,杂草和水,倒也没有见到其他什么东西,整个兰苍死一般寂静,虽然很美丽,但也让文妙想起少年派里头会吃人的岛。 她心中有些后怕,一逮着机会见到了松南她就会问,当年池家人为什么会搬迁。 幸好松南的答案很坚定,不过是流沙影响了居住罢了,这个地方不适合久留,让他们尽早离开。“我当初问你是否需要解毒,你为何说不要?”松南大师诧异地问她。 文妙搔了搔头,“那是因为那时觉得没必要。” “现在怕死了?” “呵呵。” “哼哼,傻丫头,”松南大师第一次正面解答解毒的这个问题时,文妙几乎吐出血来,既然是这样干嘛不早说啊喂,“蚀骨之毒本来就是西域的一种合欢性质的蛊毒。蛊毒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合欢也不用我解释了吧?” “……”果然文妙还是吐出血来吧。 “糜、糜叶怎会对我下这种毒?” “估计他们当年也就带出这么几种毒药,糜叶试过觉得这种好,让你不会觉得疼,她才下的去手杀你,就稀里糊涂用了这个药了。” “……” 冷不丁的云暮容就站在她的后面听,听罢他“诶嘿”一声奸笑出来,竟然也没有因为白费力气找解药而生气。文妙顿时全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 “松南大师,你怎么不早说额。” “你们只问我秘宝在哪,没问我蚀骨之毒的解药啊。” “……” 文妙彻底无语了,不过这么说,每次被云暮容欺负的时候都会有感觉,那竟然是因为毒性在减弱啊?可为何身子却越来越不正常了呢? “你们不要久留,我说过了,兰苍这地方不适合住人,云暮容你自己应该也有感觉才是吧?” 云暮容也中招了?他怎么没有跟她说。难怪每次都觉得他在挖东西的时候的脸色古怪,原来是受了影响。 “至于秘宝在哪,恕我不能告诉你们。要是有缘,你们自己会找到的。”说罢,松南大师就离开了。 文妙叹了口气,这么虚惊一场的事情还真是力气,至少吓唬了她大半个月了。 可云暮容的目光完全没有就此温和下来,那邪恶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又扫,忽然笑道,“文妙,我带你去解毒如何?” ------------ 第一百零四章 密道 留在兰苍,他们也会受到影响的,尽快离开才是先决要素。她即不想要秘宝,也不想要真相假相,她只是想就这么有人陪着,高高兴兴地在一起。 暮容摸着她光滑水嫩的肌肤,脸上忽然泛起愁色,将头埋进文妙的颈窝里,道,“是时候要离开了。文妙,我带着你在兰苍找药,并非只是为了解毒。你知道,凌静寒他恨我,我若与你出去,我怕你会被抢走。” 文妙“呵呵”一笑,静寒早就不恨他了,还觉得对不起他呢,要是让云暮容知道凌静寒说过“你伤了我都不愿意伤害的人”,他会不会对凌静寒移情别恋啊。“你在兰苍挖出了不少灵药,说不定吃了能功力大增呢。”笑话说两句,言归正传,“暮容,你觉得,三个重要的人一时间都在自己的面前失去了,静寒他会过得好吗?他知道我不是池妖娆了。” 暮容愣了愣,瞅着她认真的脸,“我被刺穿心脏的时候,感觉是他在为我输功,我还以为是错觉……” 凌静寒不可能放下被杀的糜叶,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就该死,所以,他们都能猜到他一定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治疗他们身上了,因而文妙才会在遇见他时,发现他一直都在吐血。 “上去吧,你的占有欲也该满足了。”文妙笑道,“静寒应该还在村子里疗伤,我们去跟他说清楚如何?” “不。没什么好说清楚的,他就算是救我,我们的关系也回不去了。”云暮容冷淡道。 文妙也晓得要是见面了,恐怕又不知道弄出些什么事来,还不如不见,但云暮容的口气真相情侣之间在闹别扭,实在让人觉得好笑。“好,听你的。” 他们又呆了几天,就准备上去回村。 文妙将暮容从地底挖出来的书卷和药品选几样放进包裹,数量毕竟也不多,但是两个人要把全部携带出去,倒是非常难的事情。 就在他们把一切都差不多准备好的时候,忽然兰苍秘境里面刮起了一阵怪风。 文妙没有很在意,因为在兰苍这等神秘而美丽的地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刮一次这样的风沙。然而正当他们在房间里埋头整理东西的时候,外面的风已经将木窗子吹得“咚咚”作响。 云暮容凝眸蹙眉,走向窗子,神情有些不安地看向外面。 “暮容,这……” “嘘。”云暮容越来越警惕,他开始将所有的门窗上锁,文妙的心也一时间提了起来。 外头原本清灵美好的景色一下子被笼罩在黄沙之中,那些看上去高长的青草不过是一种无用的摆设。飞沙走石,外面世界越来越黑,风声也越来越大。 这时文妙忽然大叫一声,紧紧地捂住双耳,“好吵,是谁在说话,好吵……” “怎么了文妙?!”暮容飞快地跑过来,抱着文妙双肩,见她有些不对劲,连忙将她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但显然屋里是没有人的,他所能想到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文妙又听见了他听不见的声音。 “有本事就快快现身把话说明白,不要吓唬我的女人,否则,别管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云暮容厉声道。 声音就像是听得懂他说话,竟戛然而止,文妙的耳朵也由此得到了一丝缓和的机会。天杀的竟让她可以听见鬼说话,她可受够了,天晓得这世上得有多少鬼,耳朵不用要了吧。 不久,有个男性的声音传入文妙耳中,那声音很是急促,很可能刚才一时间有很多人在跟她说话,也有可能他因为刚刚被唤醒而说话不清楚。“快进密道,这沙尘暴是要命的。不管你们是谁,来兰苍是什么目的,但我不想见死不救,你们快去吧。” “密道?密道在哪里?”文妙试图与之沟通。 声音道,“每个房间都有连通密道的密门,这是我的家,你们去将墙上那幅画拿开。” 文妙听话地去将墙上的水墨画摘掉,但那里仍是一堵平面大墙,没有任何区别。 “墙下有暗门。快一点。” 文妙摸索一番,果然在非常不起眼的地方看出了一条缝隙,这明显是能够开合的,文妙唤上暮容,用力地推向那面墙,果真一道只有半身高的洞口出现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风沙愈演愈烈。几欲破门。 “竟然有暗门?!”暮容诧异道,难怪以前我们都没有发现秘宝,说不定会在里面。他拿上他们收拾好的包裹,带着文妙飞快地离开房间。 密道跟她之前发现静寒的密道规模几乎一模一样,很干燥,但空气并不浑浊。 声音没有再响起过,但文妙知道当年他肯定没有走进密道,而是在沙尘暴中失去了性命。 密道四通八达,不论是暮容还是文妙,他们都知道这是可以出去的,而且出口并不唯一。但既然来了,秘宝什么的当然也想看到,为了这个东西,可是赔上了池家一家百口人的性命,也赔上了他和她们的青春年华。 文妙忽然说道,“那天我见到静寒的时候,曾经发现有道门需要钥匙才能进去。那个,我给你的钥匙还在你那里吗?” “当然在,难不成能给凌静寒?” 想也知道不可能,静寒手上的那一把,不过是希望能跟他离开喧嚣远走天涯的,糜叶的愿望罢了。 可文妙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门口,因为这里的密道简直能够媲美《地道战》,难怪流沙那么多…… “这里很久以前还是平地,围墙外面都是泥沙,围墙里面是地下城。池老爷曾与我说过,这密道是池家人为了自救,而临时挖成的。他们一边逃命一边挖,很多人就死在里面了。我们那时走的并不是密道,而是跟密道类似的一条通道,但那条路太危险,我不想尝试。” 文妙点了点头,整一个地下城只有池家人居住,也算十分富裕的啊。他们所看见的蓝天夜空,不过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凹陷之地,并非密封的死境,但他们居然这么多年也没有被找到,实在很是诡异。 他们快步的走,密道毕竟也不安全,不能在此久留,加上两人在兰苍呆久了,其实身体非常虚弱,耗时越多,就越危险。 ------------ 第一百零五章 终结 他们不能在隧道里逗留太久,岔路太多,要是饿死在里面,实在太遗憾了。 像迷宫一样巨大的密道,很多出口都被沙尘掩埋,完全无法通行。就算是文妙看过那老先生如何进入密道,她也不知道随便从一个出口冒头上面会是什么。 就在他们感觉力不从心,不知道要从哪里出去的时候,密道里忽然传来了松南大师的声音,“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沙尘暴,不知道他们俩死在里面没有。” 文妙和暮容相顾一笑,想死还真不容易,若是没有人提醒,他们估计早就被埋在了沙漠底下。 “松南大师,我们在这里呢。” 听到文妙的呼唤,那个女人立即奔了过来,看见两人像看见鬼了一样诧异,“你们小命可真硬啊。快离开这里吧,我带你们上去。” 两人不敢提秘宝的事,要是松南突然变卦,他们也就很难上去了。 可正当文妙跑到半路,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视线,她当即停下来,循着那身影看去,一时便怔住了。“等等,暮容,我们走这边。” 松南大师并不阻止,却问道,“为何要去那边?” 文妙坦白地指着那边的人影道,“有人在唤我过去。” 她知道松南和云暮容都看不见那个人,从他们的表情就看得出他们的疑惑,但这个在文妙眼前晃悠的人并非别人,正是糜叶。“姐姐,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秘宝大门。” 为什么糜叶会在这里出现,她不是投胎转世去了吗。 “我姐姐让我转世之前为您做点事情,作为回报,池家的秘宝送你们又有何不可。” 松南大师突然不说话了,她也没有跟着他们继续走,就呆愣在原地看向他们,“罢了,你们能去是缘分。我就在此等着你们,若是有幸见到那地方,记得给我带点好东西便是了。” 云暮容倒是冷静得很,松南一不在,他就跟上来调侃,“难道是糜叶?” “嗯。”文妙应道。 他搔了搔头,表情有些不好看,“该不是回来找我复仇的吧。” “那时附你身杀害糜叶的是妖娆自己,并不是你,她不会怪你的。” 跟随糜叶的指引,两人果然很快来到了那扇门前。仍是这个地方,这个她放下糜叶遗体的地方。可周围看了看,都没有看见糜叶的遗体。 “静寒宫主将我埋葬了。”糜叶道,“他埋葬了我的身体后,自己也回到了中原,姐姐不用担心。姐姐应该担心的人是云暮容。所有功力化为乌有,他没有跟你说过吗?你们这样子,再回中原真的不要紧?” 文妙被这一句话哽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听云暮容说起过?难怪总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本以为是中毒了,哪知道还有另外的原因。她恶狠狠地盯着云暮容,看得那人皱起眉头来。 “看什么?糜叶你乱说什么呢?” “糜叶没有钥匙,但姐姐手上有,作为惩罚,糜叶永远不会去看兰苍真相,指引姐姐到此,糜叶便去转世轮回了,还请姐姐不要挂心。再见。” 说罢,糜叶本就飘忽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妙心道这些女人怎么都执着得可怕,明明也没有谁欠了谁,既然这么想看兰苍看一眼又有什么不好。 那扇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密实,云暮容拿出钥匙,在小口上轻轻一转,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眼前的一切,都令人诧异惊惶。 …… 一转眼兰苍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 中原的某个城市里,一夜建起了一家云府,偌大的规模,堪比当地知县府。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通宵达旦的盛宴持续了三天三夜。 “那混世恶魔竟然又回来了。” “没想到遇上这么大的事,他一回来各个分舵照旧运作如初,这究竟是何等能人。” “武林盟哪还敢找他乱事,听说他虽然不再有朝廷保护,但能力还是强得吓人,现在凌仙宫被毁了,谁还是他的对手。” 听着这些宾客的对话,总是云暮容感到特别自豪的时候,他喜欢别人把他当作恶人,也喜欢像圣烨那样没心没肺的家伙为他担惊受怕。 突然回到中原确实惊动了不少人,他说不要再与朝廷纠缠,朝廷是不敢强迫的。而武林盟的余党,见他回来自是要欺负一番,哪知道才第一次剧集来他府上闹腾,就被他以不知道何种手段死伤上百兄弟,人人都说“只听轰的一声,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别人都传说他得到了神力,因而畏惧靠近,这是云暮容最喜欢干的事。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大到一定程度,他就会按照文妙说的,突然把所有财产全部散给下属或分舵,然后改行又做别的声音再次白手起家,基本每五六年就这么弄一次,只维持云府基本富裕的生活,既不会遭到朝廷的憎恨,又收买了不少人心。 云暮容倒是不在乎这个的,比起谁要伤他害他,他更想做的事是每天看着文妙,带着她游山玩水,欺负她疼爱她,额,更重要的是想尽快给上了年纪的老母亲整个娃子玩玩。 文妙在回到中原之前,不但毒素基本消失,松南大师还治好了她的脸,如此倾城绝世的女子,又如何能不引人注目。于是要个孩子,成了云暮容最后的手段。 文妙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凌静寒突然出现了。 静寒身边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他说是在路上遇见捡回来的,但文妙一看,就看出了这女孩眼神中有着谁的神情,甚至,在静寒不在的时候,这孩子在她身边小声滴说了一句“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静寒已经到南方去生活,他追求更强大的武学造诣,闻说两人已经成亲,在中原定居,便回来看望。虽然这“看望”二字不知含了哪些含义,他与云暮容彻夜倾谈的事,她也能估算几分。 让她烦恼的只有那淑琴郡主,宁侯告诉她“淑琴离宫出走了”,这真是作孽,为了池妖娆的事,害惨了这个女人。她发动了很大力气去寻找,但都没有找到。 到最好,只有文妙和暮容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生活。 所有秘密都在那两个女子的死身上画上了终结的句点,兰苍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她们至死都没有去到,也最终不想知道。 依偎在暮容怀里,文妙莞尔一笑,“以后孩子就叫兰苍吧。” “这是什么难听的名字。还嫌兰苍折腾为夫不浅么,再整一个小兰苍,为夫可要吐血三尺啊。” “呵呵……” ------------ 番外篇 ------------ 番外篇 奈何桥的约定 “姐姐,我想要像你一样得到能重生的身体。” “为何?” “因为想再守在那个人的身边……” “傻妹妹,一世情,还不够你受吗?” “这是我的希望。” 奈何桥上,两名女子背对背望着不同的风景。红衣女子蹲下身子,伸手在河水里晃动着,让清凉的河水流过指缝,冰冷严肃的面颊上,忽而露出和蔼的笑颜,“也罢,我去为你想想办法。可这一切的苦,你可要自己去承受。” …… “话说为什么你要帮助妹妹,反而是本王在受罚似的?”蹲在河边的青年不高兴滴撑着脸,一双明亮而深邃的黑眸直勾勾滴盯着面前的女人,“本王帮你转换灵魂已经触犯了禁忌,现在被发现了,想必你一时半刻都要留在地府,再被发现一次,你就不怕自己要永世留在地府不得超生?” “没办法,谁让那是我的妹妹。鬼王是那么厉害的人,难道连保护我的能耐都没有吗?这可真让我感到伤心。”红衣女子笑靥如花,娇滴滴地说道。 青年身上一阵酥麻,身为一届鬼王,他可不可以告诉大家他对人类的女子不分美丑,被这女人驾驭完全是她恶劣的个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刚开始帮助她灵魂转换,那完全是因为他刚刚代替父亲任职,不小心在账子上划错了,勾错了魂,这女人就一直威胁他,说如果他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让六道轮回所有人都知道现任的鬼王是“笨蛋”。 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他现在连“死”的冲动都有了。 他蹲在河边,心烦意乱地捞了起来,边过滤,边看看在刚刚过世的人群中,有没有合适她妹妹使用的,因为在账上直接查,会被下属副官发现的,他也就只能蹲在这里慢慢捞了。 正在他气得想吐血的时候,忽然有位白衣女子打着一把碎花小伞,走到了他的身边。 阴暗生冷的地府,四处飘散着彼岸花花瓣,碎花小伞并不能遮挡任何事物,却掩住了那女子的俏脸。“您就是我姐姐说的鬼王大人吗?”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十分好听。既不娇媚,也不做作,甚至连她的情绪也无法感受出来。 鬼王胥泽抬头看去,见到一张与妖娆十分相似的面孔,但这张脸上,果然看不出任何情感。 “你是糜叶?” “是。” “你想要怎样的身体重生,能跟我说说吗?” 糜叶忽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雪白的衣裙裙摆在她的身侧铺开,高贵而美艳。她低下她高傲的头,恳求道,“谢谢您帮助我,糜叶想要的身体,既不用漂亮,也不用好家世。我只想要一个能干的身体,去保护那个人就好……” “保护那个人?”胥泽看着这个女人,心中竟然没来由地有了一丝晃动。“好,我答应你,会给你一个好身体的。” 于是,他选择了一副“好”身体给她。 两年过后。 中原清原城的街道上,有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女孩从家里跑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下人的衣服,每跑几步就会跌倒,身体非常孱弱。过往的行人见了,不过是有些心疼,却没有任何人来帮助她。 “给我追!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 女孩听见后面的追赶声,银牙一咬,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奋力狂奔,可脑子里却越来越感觉天旋地转,渐渐连力气也被剥夺了。 就在她要跌倒的同时,一个温柔的男子从后面扶住了她,将这小小的孩子拎起来,抱在怀里。那个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抱起她,脚下一蹬,飞窜老远,身下带风。 是他…… 女孩抚着那张熟悉的脸,为什么,看见他的时候,总有种特别怀念的感觉,她从一开始就想要见到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可她甚至还没有说上话,男人就把她放在清原城郊外一个无人的木屋,快速离开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我要离家出走呢?我到底想要见谁?为什么看见他……欸?我怎么流泪了……”女孩摸着自己的面颊,心里被揪扯一样疼痛。 这时,一个帅气俊朗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你做本王的女人好不好?” “诶?!” “本王名叫胥泽,咳,因为又被发现偷偷帮人重生,于是打入现世与你相遇。我们的缘分已经相连了,人类女子,你逃不掉了。” ------------ 番外篇 一世凉薄(1) 七岁那年,她穿上新衣裳,迎接从塞北回来的父亲。牵着五岁妹妹的小手,站在人群的最前端,遥望父亲整齐的行伍归来,心中不胜喜悦。 她知道父亲一定从塞北带来了不得了的东西,家族经营一时间风生水起。但她却逐渐感到不安。家红遭人妒,总会有觉得父亲捡了便宜的人在。但时过半年也没见到发生何事,她便也不再担心。 可是那天果然还是来了。 “娆儿,叶儿,暮容哥哥来看你们了。”爹爹的声音在府中响起,打断了姐妹俩玩捉迷藏的游戏。 娆儿拉着妹妹走过来,只见一位清俊帅气的公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可这人长得太过纤细,她是不喜欢这样柔弱公子的,但对待哥哥,她还是十分礼貌,尤其是这个整天跑来她们家串门的哥哥,跟池家的利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拉着妹妹一同行礼道,“云哥哥早。” 那少年也彬彬有礼,拱手道,“两位妹妹早。” “好了娆儿,你们几个下去玩吧,我有一批货到了,记得可要好好招待你暮容哥哥,夜里云府的人便会接他回去了。”父亲道。 娆儿甜笑应答,便领着他们去了。 她只要一有机会看见暮容,总会缠着他问,“圣烨哥哥怎么没来呢?他还好吗?” 暮容笑道,“你若想他,怎么不自己去看。” “家里不许女子出门,哥哥也不是不知道。而且,妹妹哪有哥哥那么好的能耐,能与王爷见面。” 他不过笑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告诉他有关圣烨的事。 本以为今日也将与往常一样,是个毫无区别的宁静之夜,可夜里忽然刮起一阵腥风血雨,永远地阻断了他们原本平淡而幸福的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带着两位妹妹在屋顶吹风的暮容猛地站起身,他练过武术,杀气他能够感受。 屋下突然响起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火光满天,到处人心惶惶。 他正想要去帮忙,但一道迅疾的身影飞快闪现他的面前,“云少爷,快带两位小姐离开,快啊!”那是池府的管家,说完他立马又跳下了屋子,与不知道何人在交战。 娆儿紧紧抱住妹妹,生怕她会受伤害,拉着暮容蹲下身子,“有贼?!” “不,有刺客。”暮容没有多言,自己先跳下去,伸手去接她们。 刺客?!娆儿心里一沉,“那爹爹怎么办?!我要去找爹爹!” 然而,整个池府一时间满是黑衣人,他们手持大刀,见人就杀,像着了魔一般。娆儿用手捂着妹妹的眼睛,自己却吓得站立不稳。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爹呢,娘呢,他们怎样了…… 因为身形娇小的缘故,黑衣人没有马上发现他们,云暮容带着两人快速绕到别院,寻找两位老人的踪迹,但是带着糜叶毕竟是不方便的,她年纪太小了,难免要哭闹。“你带着妹妹先躲起来,你们太碍事了。” “那你呢?” “你不是要找你爹吗?我帮你找。” 说罢,云暮容将两人藏在一口大瓦缸里,撒上稻草掩盖,再盖上盖子。 娆儿心惊胆寒,但她也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行动不便,如果冒然出去,很可能连妹妹的性命也要搭上。可即便如此,眼泪还是簌簌地往下掉。 没过多久,有人掀开了盖子,那人一身是血,哭得像个泪人。他一把抱出自己,又接着抱出了妹妹,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拎着她的小手,不要命似的往后院跑去。 她看懂了,爹爹没了…… 可她不闹,任眼泪直往下掉,边唤道,“糜叶别看,没有事,没有事……”她拽着云暮容的一角,跟着他快速往自家的密道走去。 但很快那些灭她家门的黑衣人就跟上来了,他们是孩子,腿很短,脚力也不够那些大人的厉害,不管云暮容怎么用力奔跑,一大群黑衣人仍然黑压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大刀俨然已经快要抵上他的背后了。 就在这个时候,娆儿忽然从他身上把妹妹抱下,一把推开暮容,“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你快走。”说罢,自己抱着妹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边已经没有了妹妹,自己正倒在一间破旧的草屋里。 她大吼着,“糜叶、糜叶!” 却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在火光最暗的地方响起,“她被捉走了,我只救了你。” 娆儿呆呆地看着那个瘦弱的少年,他仍旧一身是血,所有怒气,她唯有吞回肚子,强忍着强忍着……最后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忽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为什么身处山峦之巅,幽幽地望着身旁奔流的瀑布。 她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名叫糜叶,是凌仙宫倍受关注的培养对象,是要成为宫主护卫的人,她知道自己有个敌人,名字就叫做——云暮容,是灭自己家门的人。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妖娆花魁,绝色倾城,清原城无人可比。 她离开了凌仙宫,以打听云暮容下落为名,实则从旁打听着凌仙宫的消息,不晓得是为什么,她竟然不太希望那个名叫云暮容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 她从来不跟凌仙宫的未来宫主接近,不论他对自己多么好,她也只是对他冷笑置之,她叫他做“小寒”,唤得很亲昵,但她唤他的时候,从来只有一件事,“我妹妹怎样了?” 久而久之,为了接近她,静寒总会把糜叶呆在身边,对糜叶极好,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因为如果糜叶受伤了,妖娆的脸色就会异常难看,简直是要吃了他。 在百花楼做花魁的第六年,忽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从探子那里打听,这人自称云暮容,功夫强得吓人,在来清原城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杀了很多江湖人士,现在根本没人胆敢靠近他。 是么,强得很厉害?足够杀死我家百口人吗? 她在心里这样揣摩着…… ------------ 番外篇 一世凉薄(2) 为了接近这个人,她动用了很多力量,可这人不知道是在忙什么,从来不与她会面,回到清原城后只是着手起家,一时间云府就建成了。那个人玩弄过很多女人,他是身边总是美女成群,或者她这个倾国倾城能够是他倾倒,但不论多少次正面擦肩,他却都视若无睹。 那些个大富人家纷纷拜倒在云家脚下臣服,云暮容吸金的方式出奇得多,武功又好,头脑也好,偏就是个杀人魔,江湖人士被杀的不可计数,尤其他手下那个叫乾鹰派的,更是滥杀无辜无恶不作。 她就算再怎么觉得家世与他应该无关,此时都难免会产生心里抵触。 尽管静寒非常反对她接近暮容,但老宫主却十分支持,还将剧毒的药散交到了她的手里。可她试图请他来百花楼作客,他从不曾来过。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就出现了。 那一天,妖娆正打着一把玫色油纸伞,一如既往地到郊外的西塔赏景,却见到塔下正站着一个青年,似乎正在等她。 这青年表情淡漠,他长得非常结实,但身材又不至于走形,高大而俊朗,严肃而淡漠,这样的人,似曾相识,却又与那黯淡的回忆相差甚远。 “娆儿,你还记得我吗?”他忽然问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当然认识,暮容哥哥。”她在说谎,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谎,可谎话却已经脱口而出,或许她只是,想知道一些被隐藏的秘密,仅此而已。 只见那人听罢,冰冷无神的脸上绽开了温暖的笑容,这笑容让她心惊,“那太好了,糜叶呢?我接你们回府吧。跟我住在一起如何?” “家仇未报,娆儿哪也不去。”她低着头,其实是心虚。如果这个男人知道她在骗他,会不会气得当场杀了她? 幸在跟随她同来的侍女小妖一声不吭,她要是像往日一样多嘴,现在他们的处境可就十分尴尬了。 “那糜叶呢,糜叶在哪?”他追问道。 “她被照顾着,哥哥不用担心。”他脸色忽然一沉,本还想问,看出不妥的妖娆立即高兴地笑起来,挽着他的手臂,“哥哥这么久不曾回来,娆儿找了你几次为何你都不肯见呢。你是不是不想娆儿?” 暮容脸颊绯红,不去看她的脸,“没。只是你怎去青楼这种地方?” “哥哥身边美女如云,还不敢去青楼吗?” “你这样怎对得起池老爷。” 暮容没有看见,她因愤恨而咬唇的模样,不许提起她爹,尤其是这个很可能是凶手的人。 但她还是说,“我想查明凶手,但又没有别的法子,自是青楼比较适合我。” 云暮容拉着她的手,虽然脸颊更红了,但仍然拉着没放,“我不允许,跟我回家。” 妖娆立即示意小妖回去禀报,自己就跟着他去。 云府。听说云家的少爷跟朝廷的郡主订亲了。想起来妖娆就一阵冷笑,如果他在乎过她们的家仇,又怎么会与郡主成亲。不过这倒是得到了朝廷的庇护,凌仙宫不敢轻易拿他怎样,现在得罪朝廷还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她去的时候,正巧淑琴郡主也来了。要比容貌,清原城哪个女人能比得过她。大白天地带青楼女子回来,淑琴又能不气? 但妖娆显然为了气她而故作熟络,在云府不但自由,而且权限颇大,她又会武功,淑琴哪里是她的对手,好几次下来,淑琴就被她折磨得身心疲惫,跑回宫里生气再不回来了。 说起郡主,妖娆倒有个很想见到的人——圣烨。 她去西郊,其实就是为了见到圣烨,那个人不能出没青楼,西郊是他们唯一可以见面的地方,他总会安慰她道,“暮容是个好人,你要相信他”也会对她说,“不要复仇了,小娆,我不想再让你在青楼倍受侮辱,我想你跟我在一起,跟我走。” “大仇未报,何以谈情说爱。圣烨哥哥,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可能会害死你!” “我不管。” “那我呢?小娆,你这样太自私了。” 家仇跟爱情相比,她选择了仇恨。 可是跟云暮容相处越久,她就越相信圣烨的话,“暮容是个好人,只是他的心很脆弱”。 从凌仙宫得到“云暮容身上有密钥”的消息,妖娆已经等不下去了,她有意爬上云暮容的床,想要通过缠绵探知钥匙的所在。 很遗憾,云暮容一发现她上床来,登时就跳了下去,整夜都不见踪影。 妖娆回到自己的青楼,正在踌躇怎么才能引起暮容的注意,忽然听到圣烨在百花楼下叫喊的声音,“池妖娆,你给我下来!” 她不想坏他名声,立即就出面将他带走,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圣烨哥哥怎么会来?” “你要对暮容做什么?我说过的,他是好人。别闹了,小娆你快跟我走吧,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知道……圣烨哥哥,但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说什么?” “我喜欢的是云暮容……”她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掉眼泪。她会按照宫里的要求将云暮容刺杀,而这一刺,凶多吉少的恐怕就是她。而比死更痛的,是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说自己爱另外一个人。圣烨一定很难过吧,但也比让他看见自己死去来得强。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缠着云暮容,但是自那天起暮容对待她的态度都有点怪,与其说回避,不如说躲避。 但总有那么一天,他在河边喝下了妖娆偷偷撒下合欢散的酒,为了不伤害她,他只能就地运功排毒。 钥匙就在他的颈上挂着,被引诱的暮容全无反抗能力,就此被拿走钥匙。那一把冷刺刺入他的小腹,本该柔弱的小手将他推入生冷的河。 呵,这就是她池妖娆,忘恩负义,手段卑鄙。 她蹲坐在地,等着凌仙宫的人来,可是,受伤沾染的鲜血却让她猛然想起些什么。就在凌仙宫将要找到的那一刻,她将钥匙藏入怀中,自己去寻找暮容的下落。 未果,估计那人八成是死了。 心中的疑惑渐渐滋长,她对凌仙宫的怀疑与日俱增。然而老宫主却不久就去世了,这一切无可查证。 她越加疯狂地开始调查凌静寒和凌仙宫,只为一个“好像被骗了”的念头,对凌静寒的恨意越来越深。 因而,当她拿到妹妹递来的毒酒时,她心中惶然一惊,“妹妹,你也是个执着的傻孩子。” “姐姐何尝不是,兰苍,不要管不可以吗?” “不孝。”她冷冷地吐露一句,在妹妹难过的表情中吞下了毒酒。 她的身体开始感觉不到疼痛,但她没有对任何人说。 突然得知了云暮容没死的消息,她知道糜叶肯定会怀疑她是被云暮容吸引,跟他一起反抗凌仙宫的。所以她心甘情愿被妹妹刺杀而死,毫无遗憾。 如果可以,她很想告诉糜叶,“被你杀死,只是我想解脱罢了。” 糜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个人,曾带着我们在樱树下玩耍,抱着我们姐妹俩爬上高高的屋顶看星星,给我们讲沙漠的故事……那个人,是谁来着……? 糜叶,我先走一步了,可这世间,真有我们希望的那么美吗,复了仇,就会快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