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情记:王爷别吻我!全文阅读 双龙之争 ------------ 第1章 命运的无奈 晨风夹雨,空气中有淡淡的泥土香气携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 “阿嚏”千寻紧了紧身上的锦缎狐裘小袄,一丝凉意入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小姐,您没事吧。”紫玉立在她身后,一脸紧张得望着她道。 “这雨下了有三日了吧?”千寻伸手去接廊外细如牛毛的雨丝,自掌心传来阵阵凉意。 “正好三日,也不知何时方能停。”紫玉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喃喃地说。 抬眼望着漫天纷飞的细雨,耳边隐隐传来雨水溅到地面,所发出的清凉之音。这样的天气,总是容易让人多愁善感。 “小姐,您脸色好差,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回来。”紫玉说着便要转身,却被千寻在身后叫住了。 “我想回屋睡会儿。”千寻说完起身进了屋。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千寻躺在那张散发着楠木香气的古床上,思绪像电影画面一样从脑海里飞速闪过。去年的今天,也是一个细雨纷飞的日子,她本是乘坐在南下的列车上,一觉醒来,却鬼使神差地躺在了一辆精致的马车里,身处在这个未知的古代世界,成为五国之一的黎国,镇国大将军司马昱的女儿――司马千寻。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具身躯的主人居然要在今年中秋之日,嫁给当朝丞相之子――欧阳曜。千寻无奈得想,这身体的主人看上去顶多也就十四五岁,却要嫁人了,黎国究竟是个怎样的国家?那个战功显赫,深受朝廷和百姓爱戴的父亲又是何许人也?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这仅仅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可是?整整一年过去了,她的心也终于在一次次醒来之后彻底绝望了。 “小姐,药来了”紫玉的一声轻唤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千寻看着紫玉手中那碗黑如墨汁的汤药,眉头立刻拧成了一股麻绳:“只是着凉而已,用不着每天都喝这么多药吧?”她终于忍不住再次低声抱怨了起来。 “小姐,常言道苦口良药,若药不苦,何以治病呢?”紫玉轻声哄着她。 从紫玉手中接过药碗,才一口,苦涩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胃里一阵翻涌,刚喝进嘴里的药汁,立刻悉数吐了出来。 紫玉也被吓了一跳,连连轻拍着她的背,帮忙将那股不适的感觉缓解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呀?”紫玉在一边急得直打转。 “算了吧!我头晕得厉害,想睡会儿。”千寻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那小姐您快躺下吧!有事记得叫奴婢。”说完,紫玉帮她掖好被角,轻步移出了房外。 后半夜雨停了,淡淡的月光透过朱红色的雕花窗子,映在床前的地面上,越发得清冷森寒; 千寻静静躺在那张古楠木镂空雕刻花纹的大床上,呼吸平稳匀称,玉容在月华的映照下,显得清丽出尘,不食人间烟火。迷迷糊糊中,她看见爸爸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朝她走来,便上朝爸爸奔了过去。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什么也没有。一转身,妈妈正坐在眼前一边织毛衣一边唠叨着。立刻又朝妈妈怀里扑去,一连扑过去好几次,却是什么也没有。一年多的思念加上此刻满心的委屈,千寻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泉涌般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她的哭声显得格外凄凉。 “小姐,快醒醒,醒醒……”紫玉推门疾步走了进来,企图将正在梦魇中的小姐唤醒。 蓦然转醒,眼前一切依旧,梦里出现的那些画面,是要告诉她,永远也回不去了吗?望着紫玉担忧的面容,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瞬间湿透了大片被褥。 “小姐,不怕不怕,有紫玉在。”紫玉轻拍着她的背,顺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千寻一边抽泣,一边喃喃自语。 紫玉只当她是在说梦话,轻声安慰道:“只是个梦,小姐莫要害怕,时辰还早,再躺会儿吧。” 见紫玉要走,千寻说什么也不肯,紧紧拽住她的衣角道:“我睡不着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么?” 紫玉答应着将手上的烛台放到一边,和衣靠着小姐躺下,才刚靠近一些,便觉她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奴婢就在这儿,哪也不去,小姐合上眼再睡会儿吧。”紫玉轻声道。 千寻看着身旁头发蓬松,一脸微笑的紫玉,心中顿时平静不少。 屋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将院子里的梧桐树吹得沙沙作响。千寻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构造结实的木质横梁,心里五味交杂,百转千回。至今仍记得临走前妈妈依依不舍地与她在火车站送别的场景。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不想这一别,竟再见无期。 虽说穿越了,可日子毕竟还得过下去。千寻想,爸爸妈妈如果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一定也希望她能够振作吧!伸手抹干了眼泪,千寻用力挤出一丝微笑,从今天开始,她要坚强得活下去,而且要开心快乐得去过每一天。 许是觉得累了,紫玉竟沉沉地睡着了。千寻抬头,望向那暗夜中忽明忽暗的点点繁星,一颗心也在此刻慢慢平静了下来。经过一年时间的适应,初时的恐惧早已不复存在。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只是能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平平凡凡地过完属于司马千寻的一生。可是?真的要把自己后半生幸福就这样交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吗?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章 镇国将军回京 时光如流水般匆匆而过,在往后的大半年的时间里,千寻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更从紫玉口中一点点地了解到整个黎国的大致信息。 在黎国,共有四大家族支撑着国家的兴衰走向。司马一族,手握整个黎国近三分之二的兵马大权,司马昱战功显赫,不可小觑。但是自古权臣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千寻不禁开始忧心自己的将来。欧阳一族,领丞相一职,在朝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官一族,掌管刑法典吏,整个家族中一连出了三位贵妃,可谓荣宠至极。西门一族,统领整个皇城禁卫军的调动与分配,也是四顾力量中,最受黎王器重的。 想到此,千寻不禁佩服起这黎国的君主来。若不是他如此煞费苦心地安排这四顾力量,以求互相制约,彼此牵制。说不定黎国早就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又何来今日之枭雄地位。 坐在妆镜前,千寻一本正经地看着镜中的女子,同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镜子道:“你好,从今天开始,我们便要合二为一了; 。”这张脸虽已看了多时,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铜镜内的女子,头绾简雅云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面若桃李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简直美得不像个凡人。 紫玉从外面走进来,正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在看到眼前这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时,硬是忘记来此的目的。面前女子,端庄娴雅,一身高贵的气质由内向外散发出来,似出水芙蓉,又如圣洁的莲花。只一下,便叫人再也移不开眼了。 “有事吗?”千寻转身,对着紫玉莞尔一笑。 紫玉只觉思绪顿时一片空白,愣是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千寻轻咳一声,紫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忙向她赔罪道:“奴婢该死,小姐恕罪。” 千寻并不反感,只淡淡道:“看你刚才急急进来,有事吗?” 紫玉恍然开口 :“老――老爷回来啦!” 千寻霍然起身:“人呢?在哪儿?”同时心中一窒,是这个身体的爹回来了吗? 紫玉道:“管家说,人已经在路上了,明个儿中午便到。” 千寻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心想,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据她所知,黎国驻守在外的大将,未经黎王召许,是不得轻易返京的,否则当以逆谋之罪论处。他此次未经传召,便私自归京,莫非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振国大将军司马昱归京,是黎国自开年以来发生的头等大事了。四更起,整个将军府便开始张灯结彩,放鞭炮,红绸锦缎挂的遍处皆是,到处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千寻被这满院的炮竹声扰得睡意全无,干脆披了衣服来到窗前。推开一扇梨木花窗,远远瞧见,自下而上升起一道道艳丽的色彩。那颜色升到半空中时,突然炸开一朵炫丽的牡丹图案。一刹那后,牡丹缓缓落下,最后消失在黎明前黑暗之中。 千寻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才牡丹图案消失的方向,那里应该是平都最热闹的大街。何时自己才能踏出那道门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叩叩叩………”一阵低低的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思绪。 “进来吧。”千寻理了理随风乱舞的发丝,对着门外道。 “小姐,已经五更天了,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吧。”紫玉缓步上前道。 千寻点头,从这一刻起,她便要开始成为真正的司马千寻了! 辰时刚过,就听门外有人来报:“小姐,老爷的车马已在百里之内了。” 管家一脸堆笑地看着她道:“小姐在此稍等,老奴这就亲率府上家丁,前去为老爷接风。” 千寻不语反笑,心下觉得这司马昱的架子未免太大,只是归京而已,竟要这么多人劳师动众地前去相迎;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今时今日也许他风光无限,但明日之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见她神色异常,管家忙解释道:“老爷此次回京,街道两边必有百姓夹道欢迎,老奴此去,一是为老爷接风,二则可以替老爷谢过这满城的百姓。”千寻笑而不答,只是觉得这解释未免有些牵强。 半个时辰后,唢呐声由远及近,千寻刚抬头,一群人已经跨过了门槛,径直朝院中走来。只见当先一人,年约四十,荣光满面,身材魁梧,远远望去,神武之气油然而生。千寻移步至那人一米远时,盈盈见礼道:“给爹爹请安。” 司马昱微怔,随即马上恢复自然道:“寻儿,快来见过你欧阳伯伯。” 千寻抬头,在司马昱身旁,赫然站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却略显书生气息的中年男子。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又是盈盈一礼:“见过欧阳伯伯。” 欧阳文若一脸笑意道:“就快要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千寻微怔,自己要嫁的就是这位大人的公子吗?紫玉见她想的入了神,忙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小姐………” 千寻立刻回过神,随众人一起往正对院落的厅堂走去。 紫玉一边走,一边在她耳畔低声道:“听管家说,宫里今日也要来人呢!” 千寻好奇道:“是王上吗?” 紫玉摇头:“是太子殿下和四殿下。” 太子南宫晨,王后所出,一出世即被定位储君之人选。年方弱冠,风度翩翩,学识渊博,身份尊贵,是无数女子倾心相许的对象。这也难怪,能得南宫晨多看几眼的女子,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可是?似乎人们总是忘记,想要飞上枝头的人多了,而母仪天下的人却只有一位。到时红颜未老恩先断,后半辈子也只能在自己精心编制的金丝笼里凄凉度日了。四皇子南宫奕,生母早逝,却颇受黎王宠爱,故恃宠生娇,嚣张跋扈,是个不学无术,且极度危险的人物,朝中大臣皆恐避之不及。 千寻心中疑惑顿生,若是只为犒劳臣子的话,来一个太子便足够了。若是想多来些人,以示对司马昱的重视,为何不是别的皇子陪太子而来,偏偏是四皇子。似乎听紫玉提起过,在四皇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才对。难道黎王心中另有其他打算……… 此念一出,就连她自己也险些吓了一跳。皇宫里的斗争向来都是阴谋不断,尔虞我诈,这些又岂是她这个局外人能够看明白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章 都是踢球惹的祸 正对厅堂的院子里,摆放了十几张梨木大圆桌。此刻宾客满座,各种声音,不绝于耳,一浪盖过一浪。千寻静坐在厅内,看着司马昱不时与这边推杯交盏,不时同那边谈笑声声,心中感触良多,明明心中不合,面上却故作深交,似乎古往今来的人,都喜如此。同时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司马昱的交际能力,能在这官场中混的如鱼得水,确实非等闲人物。 半个时辰后,已是正午时分。骄阳似火,刺目的光线反射在她白净的脸上,只觉一片火辣辣的难受。这场宴会虽热闹,却显得与她格格不入,犹豫片刻,千寻终于起身往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吩咐紫玉道:“若是待会老爷问起,就说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紫玉一听,立刻紧张地问:“小姐,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千寻笑着摇摇头:“哪里也没有,只是傻傻的坐在这儿实在无趣的很,我想先回房。” 紫玉心领神会地点头,然后目送小姐离去。出了前厅,千寻沿着青石砖铺成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不觉中已然信步走 到了后院。此刻的后院静的连只鸟也没有,跟前面相比,真算得上一块人间静土了。 踱来踱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的事情来打发此刻的无聊。心念一转,这会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院,必不会有人来此。想到这儿,她立刻调头奔回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椭圆形的球状物体。 别看她身材娇小,踢起球来,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从小她就喜欢跟男孩子一起踢足球玩,经常因为踢球摔得鼻青脸肿,却依旧是乐此不疲。她曾经多么希望,能够将足球精神发扬光大。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的繁重,成为一个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只能成为她心中最美的梦想。想着想着,脚下一个用力,球像长了翅膀一样,朝远处的空中飞了出去。千寻一声惊呼,差点吓晕过去,那个方向,不正是会宴宾客的方向吗? 欢笑声,丝竹管乐之声,将整个将军府包裹起来。门外忽然有人高唱道:“太子殿下、四殿下到。”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彻众人耳际:“是谁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偷袭本殿下。”随之映入众人眼帘的是 一张怒气腾腾的面孔,手里举着一个椭圆形不明物体,朝在座诸位官员吼道:“这东西是谁丢出去的?” 众人一惊,却又不明所以,皆用怪异的目光瞧着此物。紫玉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漏跳了几拍,那―不是小姐的球吗?待仔细看清之后,随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四殿下,可是众皇子中最声名狼藉的一个,为人残暴且性格暴戾。若是让他知道这个球的主人是小姐,后果不知会怎样。紫玉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得将目光转投向别处。心想,为了小姐,一定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原本热闹的氛围,全在南宫奕一声怒吼之下烟消云散; 。南宫晨无奈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四弟,走至他身旁,一阵耳语道:“四弟暂且息怒,今日可是奉父王之命前来为司马将军接风的,还请四弟稍后再追究此事。” 南宫奕不爽得看了他一眼,南宫晨缓步走到众人眼前,摆手道:“无妨,今日将军还朝,诸位理应不醉不归。” 司马昱忙笑着伸出手道:“微臣何德何能,两位殿下快请上座。” 千寻躲在房里,半晌魂不附体,直到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这才道:“谁呀?”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小姐,是我。” 千寻立刻松了口气,开门放她进来。 紫玉一进门就问:“小姐,刚才那个球,是你踢出墙外的吗?” 墙外?那就是没有砸到人了。千寻欣喜道:“没有人被砸到,是不是?” “小姐,被砸到的人,是――是四殿下。”紫玉颤声道。 怎么会是他?千寻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顿时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曾经有个宫女不小心将茶水溅到他身上,就被他命人活活杖毙。而今日,自己却叫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岂不是必死无疑。千寻后悔死了,好端端的干嘛要离开前厅呢?要是没有跑去后院,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倘若一切从未发生过,那该多好。 看着小姐的脸色渐渐灰败起来,紫玉只得小声安慰道:“小姐也别太担心了,整个府上,除了紫玉,再没有人知道那个球是小姐的了,大不了,到时死不认账,料他碍于将军府的情面,也不敢把你怎样!” 千寻心中叹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小姐,你在房里吗?”门外传来婢女的询问声。 千寻全身的神经立刻绷成了一条直线,倒是紫玉稍显得从容些:“小姐,你先呆在房里,哪儿也别去,奴婢先去外面挡挡。”说完,拉开门径直朝外走去。千寻感激的望着紫玉离去时的背影,整个心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司马昱吩咐丫鬟去请小姐出来,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只好干笑几声道:“女儿家未曾见过世面,定是害羞了” 南宫晨也不生气,仍是一脸微笑道:“本宫也有十多年未曾见过令千金了。” 倒是南宫奕,满眼不屑得想,怕是长得太过寒酸,不敢出来见人吧! 不一会儿,紫玉一脸焦急地出现在司马昱面前,一副要哭的样子道:“老爷,小姐她――她,病了。” 司马昱诧异地望着紫玉:“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到底出了何事?” 紫玉声带哽咽道:“其实这一年多来,小姐的身子一直时好时坏,前日,听说老爷要回来了,故而强打起精神来,不料,今日竟……” 司马昱心中一急,便道:“殿下恕罪,老臣这就去看看。” 南宫晨紧跟着起身:“本宫随你一起去; 。” 南宫奕本不想跟去,又实在好奇,振国将军府的千金到底是何尊容,以至于连出来见人也要吓得装病。 紫玉还想再说些什么?三人已一前一后朝内院走去,只好加紧步伐跟了上去。紫玉推开房门,引三人走进房中。床前虽隔着一层轻纱,依然可见有女子正病歪歪得躺在那里,微闭着双目。 紫玉走到床前撩起纱帐,轻唤一声 :“小姐,老爷和四殿下来看你了。” 千寻闻言,强打精神道:“给殿下――请――安。” 南宫晨隔着纱帐,伸手道:“小姐抱恙在身,不必多礼了。” 司马昱悲声道:“寻儿,是爹不好,没能好好照顾你,爹对不起你和你娘呀……”说着声音已转为嘶哑,俨然一位慈父的形象。 南宫奕反倒双手抱拳,斜倚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屋内的几人。 南宫晨出声安慰道:“将军舍家为国,这份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明。若是有需要,本宫可差宫中御医前来为令千金诊治。” 司马昱躬身应道:“老臣先谢过太子殿下一番美意了。” 紫玉刚要接话,却听南宫奕言语散漫道:“恐怕王兄请来再好的御医也没用。” 此话一出,众人均用诧异的目光盯着他看,却见南宫奕出声质疑道:“看来司马小姐病得可真是不轻,竟然连鞋子也忘记脱了!” 千寻和紫玉心中同时一窒,刚才一时情急,居然忘记脱鞋了。 “都是奴婢不好,刚刚见小姐差点晕倒,急急忙忙就把小姐扶上床,连鞋子都忘记脱了。”紫玉自圆其说道。 太子南宫晨也道:“事发突然,情急之下,有所疏忽,也实属平常,四弟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 南宫奕却颇有兴趣得望着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紫玉道:“你家小姐刚才可有去过别处?” 紫玉生怕他追究起刚刚被球砸到的事情,极力肯定道:“半个时辰前,小姐离开前厅之后,就由奴婢直接扶到房里了,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南宫奕唇边扯起一抹讥笑:“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刚刚如此精彩的一幕,小姐竟然给错过了。” 南宫晨生怕唐突了佳人,赶紧站在中间打圆场道:“四弟方才多喝了几杯,还请将军莫要见笑。” 司马昱正欲将两人请至前厅,却见南宫奕悠然走到床边,似笑非笑得说“前院干净整洁,你是否可以告诉我,这鞋底的泥土是从何而来?” 千寻一张俏脸此刻早已涨得通红,只见她慢慢由床上坐起,双目直视帐外男子道:“咳咳咳……千寻一介女流,身子单薄,有劳殿下挂心了,咳咳咳……”千寻几乎是边说边咳,让站在一旁的南宫晨顿生怜爱之意。 南宫奕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脸色红润,怎么看也不像是疾病缠身; 。不由心中已有些明了,却仍是卖关子道:“小姐既是身子不适,还是卧床静养的好。至于那些稍显剧烈的运动,还是少碰为妙,砸中什么人倒不要紧,若是扭伤小姐的脚,可就不太好了” 一番话说完,紫玉早已吓得面如纸白,手心里不停得冒着冷汗。虽只是些谨小细微的表情,却仍是未能逃过南宫奕的双眼。 千寻见势不妙,连忙用双手将嘴掩住,一阵猛咳,好像要连同脾肺也一起咳出来似得。缓过气之后,便睁着一双很无辜的眼睛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南宫奕道:“咳咳,四殿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咳咳,千寻自幼体弱多病,咳咳,就算有心,也无力去做你说的那些事呀。” 南宫奕听完,不但不怒,反倒邪邪得笑道:“哈哈,那还真是遗憾啊!本殿下还打算与千寻小姐一起切磋一下呢。只是看来小姐这身体,还是……” 千寻一听,马上接话道:“嗯嗯,是啊!我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踢球!噢,不对,是蹴鞠!” 南宫奕再次朝她邪魅得笑道:“那好,什么时候千寻小姐身体好点了,我们再一较高下,如何?” 千寻惊觉自己刚才说话的底气好像太足了一点,马上又咳嗽起来。然后对着南宫奕道:“四殿下抬爱了,可惜千寻根本就不懂蹴鞠!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南宫奕却不以为然,突然弯下身,凑到千寻耳边,轻声说道:“你那一脚还需再多用几分力道才行,本殿下有得是时间,以后可以慢慢教你。” 千寻原本白皙光洁的小脸,噌的一下红透了,不知是因为南宫奕洞察了她的谎言,还是他与她之间突然涌现出的丝丝暧昧之意。 南宫晨见时辰也已不早了,轻咳一声道:“小姐保重,本宫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司马昱颔首低眉地跟在他身后:“老臣送两位殿下出去。” 千寻正要松下一口气,突然,南宫奕毫无预料得一吻,落在她脸颊一侧。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得一吻,却仍是教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三人刚一走远,紫玉赶紧将房门关得紧紧的,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紫玉看着默不作声得小姐,低声道:“四殿下刚刚明明就是有意刁难小姐,会不会他已经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呀?” 半晌,千寻心绪仍未能平复:“走一步算一步吧。”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章 各怀心思 回去王宫的途中,南宫晨仍在回忆着方才将军府的一幕。初进司马千寻闺房时,乍一看,躺在床上的女子,确实一脸憔悴,面色惨白。但当他环顾四周时,却发现妆台上,一盒开启的脂粉,似是有人动过的痕迹。南宫晨嘴角扯起一抹轻笑,同时在心底,对这个十年未见的小丫头又多了几分好奇。而南宫奕心中,此时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日子平淡如水得过着,自从司马昱归来,千寻按例每日晨起之后必去给他请安,偶尔也会与他对弈闲聊。 这天,千寻照常去给司马昱请安,却听司马昱意味深长道:“寻儿,到了今年中秋之日,你也该过及笄之年了,与丞相大公子的婚事……” 话未说完,便听千寻道:“一切全凭爹爹做主。” 司马昱看着女儿,眼中蕴了丝笑意:“这样便最好了,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只要你幸福,爹就心满意足了。” 千寻在心里想,明明是卖女求荣的一番话,却叫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 半晌,司马昱忽然调转话题道:“听管家说,一年前,你去过临安城,你姑姑那了。” 姑姑?一年前的记忆是现在的自己所没有的,那时的她应该还没穿越到这个朝代来。待她穿越到了这具身体上时,已经在回程的马车上了。难道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穿越吗? 见她沉默,司马昱淡淡微笑道:“去便去了,爹又没有怪你,只是路途遥远,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千寻依旧不说话,脑中却在飞快地转换着一个又一个画面。 司马昱顿了顿,接着道:“你姑姑她,可好?” 千寻略一思索:“还是老样子。” 司马昱点点头,不再说话,似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在犹豫着什么; 自己突然穿越到古代,是在一年前。原本的千寻去临安城探亲,也是在一年前。这两者之间,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如果能够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千寻越想越兴奋,同时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再去临安走一趟,将事情的真相弄个水落石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窗户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千寻洗漱完毕,正要去给那个爹请安,却被告知司马昱此刻并不在府上。 眼瞅着四下除了她和紫玉,再无其他人了,千寻试探地问:“你可知这里离临安城有多远?” 紫玉道:“并不是很远,乘马车四五日便可抵达。”千寻哭笑不得,这还不远,那多远才算远呢?紫玉想了想,又说:“骑马的话,最快三日便可到了。“千寻眉头皱起,快有什么用,自己又不会骑马。 紫玉好奇道:“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千寻不答反问:“你猜如果这时我要出趟远门,老爷会不会答应呢?” 紫玉先是一脸茫然,随即一副十分肯定的语气道:“不会。” 千寻愕然:“为什么?” 紫玉耐心帮她分析道:“第一,再有不到两月的时间,小姐便要出阁了,老爷肯定不会让你在这个时候出远门的。第二,黎国有风俗,女子出嫁前三个月,是不宜出远门的,否则会有血光之灾。第三,出阁前,琐事繁多,光是忙这些,就够烦人的了,哪儿还有时间去理会其他” 听紫玉分析的头头是道,千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她唯一可能回去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试试。嫁人是吗?不知道婚礼前夕,新娘跑了,会不会闹翻天呢? 一晃又是一月匆匆而过,此时离大婚之期,仅余一个月零六天。紫玉说的没错,将军府为了这次大婚,已经足足准备大半个月了。丞相府出手果然大方,单是命人送来的聘礼,就欲填满整间屋子。通体似火的珊瑚项链,翠**滴的翡翠琉璃杯,名贵的字画……无一不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可惜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假如她有丝毫贪财之心的话,也必会为了这些俗物,选择留下。 夜已深,万籁俱寂,千寻倚在窗前,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满目星辰飘渺,繁星若隐若现,皎洁的明月便在这一望无际的银河里,来回飘荡。时而被丝丝云层遮住,时而一片明亮。此刻夜阑人静,而她却睡意全无。夏虫声声不息,夜风从面上拂过,带起一层细细的鸡皮小粒。 再有几个时辰,她就可以重获自由了,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今时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想到这儿,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安慰的笑容。 三更天,远处还是星芒一片的时候,千寻便开始动身了。早在一个月前,她就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整个将军府主要通道是前后两扇大门,她也曾想过,趁夜悄悄由后门溜出,神不知鬼不觉。但仔细一想,后门离下人所住的地方实在太近,稍有差池,在此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再想出去就不再那么容易了; 。最后,细细斟酌了许久,终于被她发现了第三条通道――东北角的那面高墙。 围墙高八尺,坚固整齐,无一丝缝隙。这可难倒她了,若是单靠手和脚,别说她一个娇小的女子了,就算身长七尺男儿,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条件下,想要越过高墙,也不见得是件容易的事。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院内紧挨高墙不足半米之处长着一颗高大的参天老槐,槐树枝干茂密且粗实,正好伸向高墙外面。千寻手脚并用,三下两下爬到那棵槐树上,借着延伸至墙外的树干,向外荡去,轻而易举地越过那道困了她许久的高墙,顺利下到地面。 大功告成,千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依然耸立在漆黑夜幕下那庄严肃穆的将军府,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最后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若是此刻,她能预料到未来将要发生之事的话,不知她还会不会选择就此转身。 “不好了……出大事了,小姐不见了……”五更天刚过,一名婢女从小姐门前经过,见门是虚掩着的,便想进去叫小姐起来。谁知走到床前,才发现室内空无一人,再去别的地方找寻,竟丝毫不见踪迹。 此时,房门外已经围满了丫鬟家丁。只见房内陈设依旧,未见任何打斗或是挣扎过的痕迹,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凌乱的感觉。司马昱站在房内,视线一一扫过各处后,沉着脸道:“立刻去衙门报官,就说小姐于房内无故失踪,怀疑是有武艺高强的贼人,趁夜将人掳走。”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司马昱愠怒道:“还不快去。” 管家赶紧回道:“老奴这就去。” 司马昱冷声道:“今日之事,老夫绝不容许有人泄露出去半个字。”语毕,众人应声退下。 平城府尹接到报案后,立刻率人亲临现场勘查,找寻线索,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 丞相府,欧阳文若听闻此事后,大感震惊。按例司马昱才回京不久,应该没什么仇家才对,怎会无故遭此横祸?不由看向从事发至今一直一言未发的儿子道:“曜儿,出了这等事,你也该过去看看才是。” 话音刚落,便见坐在一旁的欧阳城闲闲道:“大哥,何苦去白费力气走这一遭,天下谁人不知,将军府内戒备森严,皆非等闲之辈。若说堂堂府中千金小姐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被人劫走,怕是连三岁孩童也未必相信此事。” 欧阳文若叹息道:“不论此事是真是假,于情于理,咱们都该走这一趟,再怎么说,失踪的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欧阳城还想再说什么?欧阳曜已然起身走出了门外。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章 飞出牢笼 出了将军府,千寻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平城地形图。要去临安城,就必须先经东大街,再过南城门,最后一直往南走就能到达临安境内了。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坚固的城楼赫然耸立在她眼前,眼看再有几十步就能出城了。 千寻此时早已换了身轻便的白色长袍,秀发用玉带束起,脚踩白底黑布靴,观之儒雅俊秀,仪表不凡。理了理被风吹起的衣角,正要朝城门走去。突然从路中央冲出一队侍卫来。为首的那人转身不知对原本守在那里的士兵说了些什么?稍后便见两队士兵,数十个大汉,共同把守在城门两边,对来来往往进出城之人盘查得也更仔细了。 千寻一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而且反应好快。心底暗叫一声,好个老狐狸,果然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部署好一切。思来想去,好不容易才从那小小的四方天里逃出来,说什么也不能在此时前功尽弃吧!犹豫再三,只好先找个落脚之处,再从长计议了。 看着跪在书房内,瑟瑟发抖,一脸惊惧之色的紫玉,司马昱终于缓缓开口道:“说,小姐到哪儿去了?” 紫玉身子一颤:“奴婢―也不知道呀,求老爷明鉴。”说完拼命朝面前之人磕头求饶。 司马昱声音一凛:“来人哪,带她去倚翠楼。” 话音刚落,便见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上前,欲将伏在地上的女子拖出去。 紫玉吓得面无人色,使劲对着地面磕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直磕地头破血流,也不敢做停。 司马昱背对着她,冷声道:“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小姐去哪儿了?” 紫玉颤声抽泣道:“小姐―她去―临安了; 。” 司马昱脸色一沉,立刻转身吩咐道:“马上派人去临安,不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管家神色肃然道:“是,老爷。” 管家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来报道:“老爷,姑爷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司马昱扫了一眼伏在地上犹自哭泣的紫玉,神色恢复如常,迈出书房大门朝前厅走去。 紫玉心中难过之极,口中低喃道:“对不起,小姐。” 她不怕老爷责难她,更不怕替小姐隐瞒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打算站在小姐这边了。但她不想,因为此事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更不想沦为千人骑万人踏的娼妓,她不想活得连唯一那点尊严都没有。若是那样的话,她宁愿选择去死。可是她才十五岁,正是如花的生命,怎么忍心就这样葬送掉呢? 司马昱刚进前厅,就见一男子长身玉立在厅内,神情略带几分肃然,似在沉思着什么。管家一声轻咳,欧阳曜收回思绪,看着面前年长自己许多之人,语气恭敬道:“小侄见过伯父。” 司马昱顿时现出一脸疲惫道:“坐吧。” 许久,欧阳曜率先打破沉默道:“伯父,寻妹她……”话到一半,便止住了。 司马昱满脸哀伤道:“寻儿真是命苦啊!从小便没了娘,我这个做爹的又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好不容易就快有了个好归宿,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司马昱说得字字悲痛,直教人听得阵阵同情。 来时,他已想过无数种可能。许是千寻对这桩婚事反悔了,故离家出走;又或许是,司马昱心中另有其他想法,遂与女儿合谋,自导自演了这场闹剧来给他看…… 但是,不论是哪一种,诚如欧阳城所言,绝非被人掳走。若说真有人能从戒备森严的镇国将军府将人掳走,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任谁也不会相信的。如今听司马昱一番诉说,言辞凿凿,倒不像是在演戏。顿时心乱如麻,难道是千寻自己想要逃婚吗? 在客栈呆了整整三日,千寻再也沉不住气了。心中只觉惋惜,若是当时能快一步出了城门,想必现在已经到达临安了。何苦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不过从好的方面来想,目前她还是比较安全的。官兵没有挨家挨户的搜查,想必是不愿将事情闹大。毕竟不论将军府,还是丞相府,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此事若传扬了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来谈论。 千寻实在无处可去,干脆在酒楼之上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一来,城门附近不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尽收眼底。二来,视野随之开阔了不少,心中的烦闷也可稍稍缓解些。 此时,恰有一人一马从酒楼门前经过。骑马之人无意间瞥见二楼靠窗正对自己的位子,赫然坐着一位风流倜傥,举止优雅的玉面书生。只一眼便觉得心神荡漾,他还从未见过气质如此不俗的男子,虽不相识,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即一扯缰绳停了下来。 “小兄弟,在下可否与你同坐?”男子温文儒雅地问话声惊扰了她的思绪; 千寻立刻扭头望向别处,明明空位很多,为何眼前这人却指明要与自己同坐。戒备的眼神立刻投向面前长身站着的男子,修长的身形,瘦削的轮廓,俊逸潇洒的外表,举止投足间的出众气质,无一不是上帝精心创作后的完美结晶。 千寻只觉得此人并非自己讨厌的类型,便应声道:“兄台既不嫌弃,那就请坐吧。” “在下姓龙,单名一个啸字,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男子自报家门后,大方问道。 千寻略一沉吟,只道:“在下姓秦,单名一个枫字,因为家母喜欢枫叶,而我又生于枫叶灿烂之时,故取名秦枫。”想起以前,新学期自我介绍之时,总要说起自己名字的由来。在古代就是这点好,不用出示身份证,反正也查不到秦枫这个人,她便大方地说道。 “秦兄弟真是风趣,在下敬你一杯”那人说完便要拿起手中大碗一饮而尽。 千寻当即出手阻止:“龙大哥,你可知这喝酒也有许多学问要讲?”其实倒不是真的要向他卖弄什么学问,只是她原本酒量就浅,万一喝醉了,可就不好了,故而在此刻卖起了关子。 只见那人放下碗道:“这个还真不曾听过,愿闻其详。” 千寻微笑答道:“喝酒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就比如喝浓郁香烈的兰陵美酒,就得用雕琢精美的琥珀杯。记得有句诗叫“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而喝香甜甘醇的葡萄酒最好要用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千寻口中口若悬河,听得面前的龙啸津津有味。 半晌,千寻停下后,龙啸似是仍有些意犹未尽道:“方才听你念完两首诗前面两句,后面的快念与为兄听听。” 千寻一脸从容道:“前一首的后两句是,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后一首的后面两句即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随即她也更加肯定到,这里肯定是在唐朝以前,否则他怎么会连如此出名的《客中行》和《凉州词》都没听说过呢? 龙啸当即拍案道:“好诗,好句。今日能在此与秦兄弟相识,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说完豪迈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继而稍有遗憾地说:“好酒易得,可惜知己难求。” 千寻一顿,看来这位龙兄着实是位性情中人,在他心里想必也有着不为外人所道的惆怅与寂寥。随之与他更觉亲近了不少,当即出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我敬龙大哥一碗,不过提前声明,小弟酒量浅薄,大哥干了,我随意。”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6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龙啸笑了笑,也不推辞,拿起碗来又是一饮而尽。千寻觉得这位龙大哥性格豪爽,为人豁达,而且肯定是个有背景的富家子弟,不由试探道:“大哥,小弟与你结拜可好?”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这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更何况身在这陌生的朝代,毫不熟悉的地方,若得几个靠得住的朋友,对她来说实是胜过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哪! 龙啸一听便笑出声来:“今日与秦兄弟一见如故,为兄也正有此意。” 说罢,两人举起手中的酒碗,心有所惜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看着面前的男子,信誓旦旦,满眼真挚的模样。千寻赶紧闭着眼,在心里小声嘀咕道:“天上的诸位神佛,各路大仙,小女子绝非恶意欺瞒面前这位公子,实在是情有苦衷,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求你们千万不要将方才的话当真啊!” 龙啸看着她闭上双眼自言自语的模样,只觉面前这位小兄弟实在是招人喜爱,倘若是个女子,定要讨了回去,天天守在她身旁。 千寻睁开眼时,正对上面前男子那道灼人的目光,脸颊一红,赶紧岔开话题道:“大哥可知,近日城门进出,为何查的如此谨慎?” 龙啸看着她的眼睛,在那双如潭水般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蕴藏了无数种令人痴迷的情绪,好像是漩涡一样,要把他吸了进去。 见他怔仲地望着自己出神,千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哥,大哥。” 龙啸方觉失态,立刻收回贪恋的目光,道:“听说是有敌国奸细混进了城中,府尹大人接到消息,立刻对此展开调查,城门守卫这才严密起来。” 千寻不动声色地想,这个平城府尹还真会瞎掰,明明是帮着老狐狸来抓自己的,却找了这么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众口。看来也是个趋炎附势,善于逢迎拍马的小人。 两人彼此沉默了片刻,千寻再次开口:“方才望见大哥骑着马,似是往城门方向走去,不知是否打算出城?” 龙啸道:“秦兄弟猜得没错,为兄正是打算出城。” 千寻大喜过望,赶紧问道:“大哥可否带小弟一起出城?” 龙啸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之后才笑道:“莫非秦兄弟正是那混入城的奸细,所以才不敢出城,只好在此地观望。” 千寻心下一急,赶紧辩解道:“大哥不要胡说,小弟可是老老实实的善良百姓,只因不会骑马,故在此犹豫,究竟该如何出城。” 本就是一句玩笑的话,没想到她却当了真。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腾起几抹晕红,如同晚霞般光艳动人。 龙啸看在眼里,只道笑道:“那秦兄弟欲往何处去,若是顺路的话,为兄送你一程,如何?” 千寻欣喜道:“此话当真?” 龙啸淡淡一笑:“自然当真; 。” “小弟欲往临安投亲,不知与大哥是否同路?”千寻坦然道。 “巧了,为兄正好与你顺路。”龙啸朗声答道。 千寻在心底偷笑,真是出门遇贵人。不但白捡了个大哥,还能免费请他为自己当保镖,真是一举多得。但是能否安全出城,此刻还是未知之数。究竟这个新认的大哥能耐如何,稍后便见分晓。 酒足饭饱之后,龙啸抢着结了帐。走到楼下,龙啸牵过那匹雪白的高头俊马,回头看着她道:“为兄这里也就这一匹好马,秦兄弟若不嫌弃,可与大哥同骑。” 千寻感叹,这个时代的人可真是豪爽。也不扭捏,当下朝他点了点头。龙啸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对她伸出一只手来。那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灵敏迅速,似一阵清风徐徐飘落马背上。 千寻朝他伸出手,只觉握着她的那只手一个用力,整个身体已被轻轻提起,稳稳地落在马背之上。随即好奇地想,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啊? 不禁 扬了扬眉,若是有机会,自己也要找个师傅,学点防身的本事才行。一身的武艺既可行侠仗义,又可安身保命。 离城门越近,她的心也就越紧张,扑通扑通地挑个不停。龙啸感觉到怀中人的不自然,轻声安慰道:“第一次骑马,可是怕了。枫弟只管放心,大哥绝不会让你从这马上摔下来的。” 听完这番话,千寻心中自是安慰了不少。到了城门前,她担心自己一时紧张,露出破绽,干脆将整张脸都埋在身后之人的怀里。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香,让她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只听守门之人朝他二人喝道:“什么人,还不快快下马接受搜查?” 龙啸依旧纹丝不动地坐于马背之上,那人正要朝他怒喝,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块朱红色的令牌。为首的那人,看清令牌上面的字后,赶紧垂首跪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请。” 身后的一大群侍卫,也在为首那人的示意下,呼啦啦得跪了一地。千寻眯眼看着城门在身后,离他二人越来越远。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刚才那些人对龙啸的反应也太大了吧。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对他手上那块令牌的反应大才对。 千寻不禁咂舌:“大哥,你刚才给他们看得那块牌子上写的什么啊?为什么他们都像见到罗刹似的?” 龙啸但笑不语,眼中的笑意却明显浓了起来。往南走了大约二三十公里,路边的景色渐渐精致了起来。两人一边欣赏着沿途的美景,一路畅聊天南地北,没有丝毫约束。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刚认识的,反倒像是熟识多年的老朋友。 千寻突然调皮一笑:“大哥,能否让马儿跑快些?” 龙啸勒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胯下的马儿立刻纵身奔驰开来。道路两旁的美景,像是倒带一般,在眼前飞快转换着。欢快的笑声回荡在龙啸耳边,勾起了他心中珍藏已久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看见父亲在马背上驰骋。当时只是想,自己也要坐在马背上,尽情地奔跑,尽情地玩耍; 。但当他第一次独自跨上马背时,却又找不到那种向往已久的感觉。直到那一次,他被狠狠地摔下马背,便赌气地想,以后再也不要骑马了。后来,是爹爹教导他,万物皆有其性,人有人的智慧,马有马的灵性,只要你能做到知马,懂马,那么你便能随心所欲地驾驭好任何一匹马了。 听完龙啸讲述自己童年时的记忆,千寻忍不住道:“所以才有了那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龙啸赏识与钦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自从与你相识,我总能听到如此多的精妙之论。以你的潜质,若是投身仕途,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千寻淡淡一笑:“大哥过奖了,小弟也只不过是从别处听来的。”那可不,她所学到得知识,可是集合了中华五千年文化的精髓,那十多年的书,更不是白读的。 龙啸摇头道:“你的志向,若非发自内心,断不会有如此雄壮豪迈的气势。莫非你以为为兄人老眼花不成。” 千寻不再言语,到了临安,要么找到方法回去,要么隐姓埋名地做个普通人。总之一定不要,再与权利阴谋搅合在一起了。至于这个结拜的大哥,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想借助他的身份顺利出城。等到了临安,再与他分道扬镳。从此天南地北,谁又能永远记着谁! 看着怀里的人,面色有些黯然,龙啸心中一急,忙道:“枫弟可是累了?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达下一个镇上了,到时在镇上的客栈借宿一宿,天明再赶路。” 他已安排的如此周到,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只得答道:“一切全凭大哥做主。” 夕阳隐没,一轮皓月爬上苍穹。二人终于赶在入夜前,住进了安溪镇的云来客栈中。千寻住在与龙啸紧挨的一间上房内,骑了一天的马,此刻方觉屁股有些疼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铿锵有力的敲门声。 “谁啊?”千寻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开口道。 “枫弟,是我。”那声音道。 千寻从里面将门拉开道:“大哥,有事吗?” 龙啸面上有些异常:“我猜你第一次骑马,肯定有些不习惯,所以从镇上的药铺里买来了这个,你试试看!” 千寻心中一阵感动,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龙啸走后,秦枫立刻将那药膏涂在患处,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袭来,登时缓解了大半疼痛。于是忍不住啧啧称赞:“古代的药膏还真是好用,见效快不说,副作用还比较少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7章 小兄弟原是女儿身 夜幕降临,喧嚣了整日的客栈,此刻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空气中。 一想起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龙啸便无法安然入睡。日间发生的一切,被他反复在脑海里回忆了无数遍后,终于渐渐有了丝睡意。谁知刚闭上眼,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虽然那声音已经隐藏的极好,却仍是被他察觉到了。 侧耳聆听,好像是薄剑削木头,所发出的声音。龙啸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已迅速冲出房外。 只见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正在一间间地搜查,似乎在找什么人。见他从房内冲出,黑衣人立刻朝他扑了过来; 。龙啸边打边退:“嘭”地一声,将隔壁房间的门,用力撞了开来。 “枫弟,快醒醒。”龙啸一边应付面前的蒙面人,一边朝正在睡梦中的千寻喊道。 千寻睡觉本来就浅,一个激灵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当她见到十几个蒙面人一齐围攻龙啸,好几次他都险些腹背受敌,心中一急,便冲他们吼道:“我跟你们回去,千万别伤他。” 若不是无意中看见蒙面人腰间所挂的令牌,她断然不会想到这些人竟是来抓她的。为首的黑衣人起初并没认出,面前的俊俏公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直到千寻自己表明身份,蒙面人将她全身上下仔细大量一番,这才住手,道:“小姐,属下得罪了。” 龙啸心里一惊,小姐?难道她是女儿身。不由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她怕被人认出,像只小猫一样,缩进他的怀里。她喜欢讲话,一路上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她想要感受策马狂奔的畅快,却在马蹄飞奔而起时,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生怕掉了下去。 他不由轻笑:“我怎么就没发现枫弟原是个女子呢?”话语之中,带着淡淡的自嘲之意。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的。”千寻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神情。 龙啸却道:“这次,大家扯平了。” 千寻还想再出声,为首的黑衣男子已转身吩咐道:“护送小姐回京。” 千寻从他身旁走过时,瞧见他一脸的失神,似乎还是不能接受她是女子的事实。千寻突然伸手,扯掉头发上的玉带,一头黑色如瀑的秀发顿时散落在单薄的肩上。樱桃小口,柳叶眉,红妆一点尽妖娆。她的容貌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尤为惊艳,仿佛只是惊鸿一瞥,便足以令人终生难忘。 “对不起。”她的话语飘荡在他耳边,最后与周围冰冷的空气融为一体。再回头,她已被黑衣蒙面人带出了房门,四周恢复到先前的宁静,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我跟你们回去,千万别伤他。”她在紧急之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一想起,当初她费劲心思地逃出城,却只为不让他们伤着他,而放弃。他的心中一阵汹涌澎湃,他说过要保护她的,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 出了客栈,千寻被带上一辆马车,周围有十几名骑着马的男子随身保护着。她忍不住想,看来自己真是命该如此。 “吁……”一声高亢的嘶鸣声在马车外响起,随后,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千寻激动地掀开轿帘,一眼便看到,一人一马正挡住了前面的去路。马上坐着的,不是龙啸,还能是谁。 “大哥。”千寻兴奋得冲马上之人喊道。 “虽然你是女儿身,但你永远都是我的枫弟,只要有大哥在,定护你周全。” 千寻激动地朝他点头。为首的黑衣男子冷冷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语毕,双方立刻陷入一片混乱的厮杀之中。龙啸一个腾空跃起,眼看就要掠过众人头顶,却被黑衣男子一掌逼开了数米; 。黑衣人下手狠辣,招招夺命,只看得千寻一阵惊心动魄,心中不禁漏跳了好几拍。 几十个回合下来,龙啸明显处在下风。千寻猜想,看他这般以退为进,实是在拖延时间,难道他是在等待援兵到来?可这里离临安最少还得一日的功夫,援兵真的能及时赶来吗? 许久,为首的黑衣人,仿佛也看出了他的用意,匆忙下令道:“速战速决。” 就见十几道青碧色的光芒,在同一时间,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及招式向中间那人逼近,渐渐形成了包围趋势。黑衣人越攻越猛,龙啸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小心后面。”幸好她即使叫出了声,否则这一剑,他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为首的黑衣人迅速下令:“先送小姐离开。” 千寻脊背一凉,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龙啸再能打,终是不能分身。 “大哥,不要再打了,就让他们把我带走吧。”千寻声音呜咽道。 龙啸冷哼一声:“怕是现在我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为首的那人狞笑道:“说的不错。” 千寻顿时语塞,若是让他为了自己而送掉性命,就算她活着,也会终生有愧的。一咬牙,豁出去了。千寻驾着马车,朝他们打斗的方向快速奔了过去。几个黑衣人正全神贯注地打斗着,丝毫没料到,马车会在此时朝他们冲了过来,硬生生地被急速驶来的马车撞了个四脚朝天,哀嚎遍地。 龙啸嘴角扬起一抹赞赏的笑容:“果然是女中豪杰,我上官龙啸没有看错人。” “上官龙啸?”为首的黑衣人惊呼出声。 上官龙啸不再答话,手上却越来越利落。 “你就是临南城,三十万统军主帅―上官龙啸?”又是一声惊呼。 千寻的表情渐渐凝固在脸上,难怪他武艺如此高强,竟能以一敌众。难怪他出城时,守将看到他,就像是看到罗刹一般。难怪他听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时,会那么激昂,原来那便是于他真实生活的写照。千寻了然一笑,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十几名黑衣人,心中顿时没了底。若说碰上别人,倒有胜算的可能。可是偏偏碰上了他,一个在鬼门关前徘徊过无数次的人。他带领的军队,是黎国自开国以来的神话。百战百捷,从来未尝一败。因此他战神的名号,在整个黎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又恶战了数十个回合,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不成气候。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上官龙啸闭上眼道:“我不想赶尽杀绝,识相的就快滚。” 只见先前盛气凌人的黑衣头领,此刻已成了丧家之犬,灰溜溜地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奇快的是,等了许久,只听得有马蹄奔跑的声音,却瞧不见有任何援军的影子。 见她愣在原地,侧目张望许久,上官龙啸声音平静道:“不用看了,不会有人来的; 。” 千寻愕然望向他:“你不是说……” 话才一出口,就知晓了他的用意。这里离临南城守军驻扎的地方少说也有近百里路,就算再快,骑马赶来,也得到明天早上。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却将黑衣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同时暗暗佩服上官龙啸的心思缜密,若不是一开始,置之死地而后生,让敌人误以为他是在拖延时间,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她曾听紫玉说起过他,临南城大将上官龙啸是黎国所有少女心目中崇拜的偶像。当时只道,紫玉说得夸张了些,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长得好看的男人是不少,有智慧的也挺多,当然勇猛的更不在少数,但是若要将这三点加起来,能够符合此标准的人,还真是不多。恰巧上官龙啸就正好是其中之一。 见他已经走出很远了,千寻忙不迭地追了上去:“等等我,慢点儿……”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战神啊?”千寻手里拿着竹筷,眼睛却丝毫未从面前这张好看的脸上移开过。 上官龙啸静静扒着碗里的饭,沉默不说话。其实也不是他的错,自从昨晚亮出真实身份后,她就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什么“你是战神吗?”“原来你就是百姓口中的战神啊!”“你怎么这么年轻啊?”“你是不是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功夫啊?”“要不教教我吧。”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提问,年轻又不是他的错,更何况,谁规定了,会打仗的人,就一定得是个老头子啊? “你是不是没听清楚啊!那我再说一遍好了!”千寻不厌其烦道。 “够了!”上官龙啸放下碗筷,肃声道。 千寻赶紧闭嘴,其实她就想逼他跟自己说话。自从昨晚打完架之后,他连半句话也没对她说过。她真的好怕,他会就这样丢下她,转身离开。在没有遇到他以前,她是没打算依靠任何人,可是自从遇见了他,而且发现他对自己还挺关心的时候,她就有点离不开他了。 上官龙啸眸光明亮,温柔地注视她道:“我只是气你,从未真正把我当做大哥!” 千寻释怀一笑:“只是为这件事啊!我们不是早就已经扯平了吗?谁让你一开始告诉我的也是假名呢?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面前女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的他哑口无言。 “那好,从今日起,你得答应我,彼此坦诚相待。”上官龙啸认真道。 “小妹遵命。”千寻俏皮一笑。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8章 空欢喜一场 万顷碧空,水波荡漾。远远望去,天与地接连一色。 骑马走了三日,终于到达临南边境。站在一处斜坡上,千寻举目眺望远处的城池,水光山色,颇有一番意境。回过头,她亲昵地拉着上官龙啸的胳膊撒娇道:“大哥,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你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哦!” 上官龙啸一抬头,整个临安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再回头,眼中尽是宠溺与疼爱之意:“大哥将这里送与你可好?” 古有周幽王,为搏宠妃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她可不想做个被后代万世唾弃的女子,于是笑言道:“临安城可不是你家的,你这叫私相授受,我可不敢要。” 上官龙啸含情脉脉的望着她,轻声呢喃道:“这世间,除了你,怕是再难有女子能令我动心了。” 千寻仍是傻笑:“那你可要将我护好了,别等哪天我不见了,你才知道我的重要。” 上官龙啸对她的好,她又岂会不知。那日若不是他倾力相护,现在她应该已被抓回去了吧!这一路走来,若没有他的悉心照料,不知她能否如此顺利的到达此处。虽然很清楚他的心意,但是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万一哪天突然回去了,又怎么忍心叫他一个人在此痛苦伤心呢?于是干催扮傻充愣,装作不知,只要不挑明,他依然是她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好大哥。 进了城中,多是河道,两人打马从桥上经过,扬起阵阵清尘。千寻见了什么都觉得好奇,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望望那儿,很不安分。 上官龙啸用手箍住她的身子,在旁提醒道:“你若掉下河去,我可不会游泳。” 千寻听完,掩着嘴偷笑:“是啊!差点忘记了,战神原来也是人啊!”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上官龙啸无奈地看着她,只得由着她使性子。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两人终于抵达了临南将军府门前。朱红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宽大的朱漆牌匾,上面横书着“将军府”三个大字。 上官龙啸抬头注视着眼前的大门道:“我们到家了。” 稍后立刻有仆从过来牵马,千寻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庄严宏伟的将军府。一路走来,凡是遇到的仆从婢女,皆向两人问好。千寻暗自思付,若是真回不去,就一辈子呆在这个管吃管住的将军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在这里,她是绝对自由的。 到达临南的第二日,千寻便急着要上官龙啸带她去临安; 。上官龙啸见她心急的样子,答应即刻动身。这次她没有骑马,而是选择坐在轿内。因为她不确定,在这里是否也有人,正在等着抓她回去。 街道两旁,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商铺,店铺里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前面大街上,忽然挤满了人,人群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上官龙啸驱马来到轿旁,对着里面的人道:“前面看热闹的人挡住了去路,看来我们得绕道而行了。” 只听轿内传出一个悦耳的声音:“大哥决定便是。” 轿子一晃一晃地继续往前走,千寻心中装满了憧憬与期待,只盼着能够早日回去现代的家。失踪这一年多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爸爸妈妈。 一阵欢快的唢呐声将她正在游走的思绪唤了回来,耳边忽然传来霹雳啪啦的鞭炮声,然后又是一阵闹哄哄的锣鼓声。今天并不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家一齐办喜事呢?,千寻心感不妙,正要掀开轿帘,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醒来时,周围已然安静了许多。千寻正要放下心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刚才明明坐的是轿子,而此时却换成了马车。像是有一盆冷水顿时从头顶浇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假装镇定地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的陌生面孔。 那人见车上女子正怒目相斥地瞪着她,不由笑道:“小姐,别来无恙啊?” 千寻冷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人不禁得意道:“小姐可能还不知道,临安城到处都是咱们的眼线,别说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进了城,就算是一只蚊子,什么时候飞进去的,我们也了如指掌。” 听他说话时的口气,千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司马昱的野心远远不止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想到是在上官龙啸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抓走的,她就气得想要抓狂。原是想着,坐轿不易被人认出来,这可倒好了,弄巧反拙,也不知道当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怎样。一怒冲冠为红颜?还是由着他们将她带回去? 虽然在她心里是期望前者,但显然这种想法太过天真和幼稚。就算他真的追来,又能怎样?与其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起码彼此都还活着,要是连命都没有了,其他一切都是空谈。 夜色初上,空气里流动着丝丝凉意,她的心也在此刻缓缓沉了下去,仿佛要沉进那无底的深渊。 大概是怕上官龙啸真的追上来,马车一连走了两日,都未停歇。坐在空气不流通的马车内,千寻只觉阵阵恶心一齐朝胸口涌出来。 “快停下………”话未说完,她已吐出了一大堆污秽之物。 眼看就能回府交差了,人却突然病倒了。大夫说,是连日的车马劳顿,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只能静养些时日,方可见效,否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那人不敢自作主张,连夜向司马昱飞鸽传书,告知此事。司马昱的回信中,并无其他关切之言,只是交代将人看好即可,绝不容许再有闪失; 飘渺的雾气笼罩在整个客栈周围,睡得久了,身子莫名的重了许多。强打精神走到窗前,支起一扇木窗,一眼便瞧见满院子像雕像般伫立着的守卫。 千寻苦笑出声:“看来我这条命,还是有人惦记着的。” 在客栈整整逗留了三日,她的病情才渐渐好转,却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赶路。如此颠簸了数日,回到将军府时,她早已是筋疲力尽,紧跟着又生了一场大病。这一病,竟是数月之久。寒冬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临。 寒风夹着雪粒子,飞来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紫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来到千寻床前,怯声声道:“小姐,喝药了。” 千寻从床上坐起,皱着眉头将那碗苦涩的墨汁喝的一滴不剩。紫玉的眼泪登时就涌了出来:“小姐,都是紫玉不好,是我出卖了您。” 吃了十几副药方,一直不见好转,于是大夫都说,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可千寻的心病到底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不想嫁人吗?还是为了不能回去?又或是怕再也没有机会见上官龙啸了? 千寻睁着眼,看她道:“我不怪你,老爷那样做,是我也会说出来的。” 听她这样一说,紫玉更觉无地自容了,只盼小姐能够早点康复,必定当牛做马来补偿对她的亏欠。 丞相府,欧阳曜望着满眼被大雪覆盖的梅树,心中只觉无限凄凉。 “大哥,你又在想千寻妹妹了。”欧阳玲艳毫不避讳地说道。 欧阳曜抬步欲往别处去,却又抽搐着到底该往哪里去,不禁愣在了原地。 “大哥你对千寻妹妹,又何尝不是如此?你想放手,却又不愿放手,这样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觉得痛苦。如果千寻妹妹的心里,真的没有大哥,就算将她娶过门,她心里依然不可能爱上大哥呀!”玲艳说得一针见血,直戳到了他的痛处。 从他记事起,就认定了自己将来的妻子,只能是司马千寻。虽然很多年不曾相见了,但心底那份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保护的想法,却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强烈。原以为今年中秋之日,便是两人喜结连理之时,却没想到千寻忽然失踪了。后经过多方调查,他终于知道,她是自愿出走的。当日在临安,企图将她带走的人里面,也有他派去的人。 白雪皑皑,欧阳曜长身玉立在幽寂的梅园中,夕阳将他清俊的容颜映出一片动人的光辉,却依旧掩不住那满眼的凄凉景象。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9章 十年一梦终破碎 暖风吹拂,杨柳依稀,又是一年春来迟。阴霾了数日的天空终于开始放晴,千寻感觉身子似是有了好转的迹象,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 紫玉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出大事了。” 千寻一脸茫然 :“出什么事了?” 紫玉喘着粗气:“姑爷来―来府上退亲了。” 千寻身子不稳,险些摔倒。紫玉赶紧将她扶到床前坐下,千寻脸色随之恢复平静道:“老爷怎么说?” 紫玉道:“老爷先是将姑爷痛骂了一顿,继而便……” 千寻道:“继而怎么了?” 紫玉犹豫道:“继而便答应了。” 千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姑―丞相公子现人在何处?” 紫玉心中纳闷道:“小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这个时候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千寻不答,心里却在想,只要不嫁人就好,总有一天她会再想办法逃出去的。半个时辰后,千寻由紫玉搀扶着,来到了后院。那株傲雪独立的梅树前,赫然立着一个身材修长,气质温文尔雅的男子。 千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是欧阳大哥吗?” 欧阳曜微怔,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朝她走近:“身子可好些了?” 千寻微笑道:“有劳欧阳大哥惦记,已无大碍。” 欧阳曜犹自回忆道:“小时候,你把这株梅树看得如同生命一般重要。那时二弟只要偷偷折了梅枝下来,你总要冲他发很大的脾气。我当真以为,这一生你都只钟情于此物。于是回了家立刻去求父亲,终于求得他答应,让我在一处空院中,种了十几株梅树。这么些年,我一直小心呵护,只为有一天,能够与你一同欣赏那香雪海之美景……” 听着他回忆起那段童年往事,千寻心头竟莫名地颤动了一下,并非为梅树多年来的再无人问津,只为他眼中那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殇淡。 半晌,他自回忆中醒来道:“或许,我更应该感谢你。” 千寻眼中露出疑惑:“谢我?” 欧阳曜转头看向别处:“于我,至少你是坦诚的。” 千寻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面前的男子究竟拥有着怎样一副宽容的胸襟呢!逃婚本是她的不该,如今他反倒找了理由来安慰她。如果是原本的千寻,应该会选择接受他吧!毕竟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可是她,并不想欺骗他,所以只能在心里对他说声对不起了。 远处传来仆从的声音:“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欧阳曜转身离开,幽深的眸子里黯然无光,透着无尽的孤寂与落寞,最后只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深深印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千寻回头望着那棵已渐凋零的梅树,内心泛起阵阵伤感,却说不清是为何。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仍由在,雪海何处寻。 寒冬逝去,初春的景色已近在眼前,到处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宫中传来消息,立春之日,王后相邀,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女眷,皆前往宫中赏月。千寻本想以身子尚未痊愈而推脱掉,却听司马昱正色道:“王后相邀,实乃莫大的荣幸,若是不去,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无奈,千寻只好暗自思付,该如何应对这场元宵佳节赏月之邀。心中只恐防这是一场鸿门宴!各府皆以为此次进宫,是为赴王后佳节之约,浑然不知其实当中另有内情。 立春那日,华灯初上,皓月当空。整个王宫在一片朗月的照耀下,如沉睡中的巨兽静静伏于天地间。千寻出府后,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回想起那个老爹和紫玉刚才瞧着她那诧异的模样,千寻知道,这第一步,总算成功了。此时她这身打扮与装束,怎么看也不像是堂堂将军府的千金,整一个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模样。但宫里来接的人早已候在门外多时,也不好再重新装扮。 大约一刻钟左右,车娇缓缓停在宫门前,早有宫人守候在那里。随着宫人往里走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座朱颜粉黛的殿宇前。殿前的金漆牌匾上“昭凤宫”三个大字格外醒目。千寻莲步轻抬,在宫人的引领下,步入了华丽夺目的昭凤宫内。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每走一步,只觉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此刻已有不少佳丽先到了,千寻走至殿中央,对着凤椅上,一身紫红色绸缎,略显雍容华贵的美貌女子福了福身子:“臣女司马千寻,参见王后娘娘。” 只听一声柔媚却不失高贵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抬起头,给本宫看看。” 千寻略一抬头,只觉无数道眼风朝她所站的位置“嗖嗖”射来。有鄙夷的,又诧异的,还有不屑的,让她一阵说不出的厌恶。在这群女子中,也有一个不令她觉得讨厌的,那就是坐在右手边第二个位子上的女子。着一件浅粉色的罗裙,云髻斜挽,几缕发丝自然垂落在肩上,观之婉约秀气,赏心悦目。最主要的,还是她那毫无敌视之意的眼神,让人看上去,极为舒服。 王后摆手示意道:“起身入座吧。” 千寻直起身,只见那位看上去极为舒服的女子向她投来友善的目光,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千寻也不推辞,径直朝那女子身边另一个位子走去,却听得身后传来阵阵低语。她只当没听见,静静坐于那女子边上。稍后,又有三四位女子,朝殿中走来。千寻一一扫过在座的各府千金,环肥燕瘦,或秀气、或温婉……总之各有千秋。但她总觉得,在座众人皆比不过她身边的这位女子,此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是一股让人极想与之亲近却又不敢轻易亵渎的优雅气质。或许是爱屋及乌吧!总之在她身上,仿佛看不到半分瑕疵。 待人到齐时,王后一一扫过在座众人,方道:“今日天公作美,又逢此良辰美景,不知在座之佳丽,可愿与本宫一道去往御花园中赏月。” 千寻暗想,这里你最大,当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话音方落,在座众人脆生脆气地答道:“谨遵娘娘懿旨 。” 出了昭凤宫,眼前视野忽然开阔了不少。许是日日呆在将军府的四方天内,此时换了地方,心情顿时大好。千寻瞧着被众多宫女、佳丽簇拥在最前面的王后,虽已年过三十,却仍是风姿卓越,气韵犹存。千寻落在后面,正想着怎样才能不被人注意到时,一抹纤细的身影挡在她眼前。 “是你啊?”定睛一看,正是刚才给她留下良好印象的女子。 “不介意我与你同行吧。”女子浅笑道。 千寻抬头,前面众人无不是三三两两的簇在一起。唯有她,好像是人群中最孤单的一个。想来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不忍见她落单,千寻当即笑着点头答应。 月华流转,照得御花园一片流光溢彩,褶褶生辉。虽是夜晚,整个花园看起来仍是是一片亮丽夺目。不管王后说什么?千寻只管静静聆听。须臾,离御花园大约十几米处,一盏晕黄的宫灯渐渐朝着人群靠近。千寻远远瞧见,两抹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隔着人群望去,当先的是一位着藏青色团龙祥云夹袍,身材高大威武的男子。男子一脸笑意,却依旧掩不住被无情岁月侵蚀过的痕迹。 “孤远远瞧见御花园很是热闹,所以不请自来,没有扫了王后的雅兴吧?”男子眼眸带笑道。 “臣妾见过王上”“臣女参见王上,王上圣体金安”王后与在场所有人皆跪迎道。 千寻偷偷抬眼,瞄向人群最前方已过四十的中年男子,可惜离得太远,看得并不真切。 “都平身吧!你们只管随意,孤也只不过是随意走走。”黎王淡淡微笑道。 千寻心中讶然,他就是黎国的王啊!看起来好有亲和力哦,一点也没有历史书上所写的那些古代皇帝的架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黎国的王,可惜数码相机不在身边,不然一定要请他与自己合个影,才不枉白来这一遭。一阵凉风吹来,将她从幻想中吹醒过来。能不能回去还是未知,此刻居然还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个。 王后柔媚一笑:“臣妾遵旨。” 接下来的时间,黎王只是静静坐于两米开外的亭子里,时而遥望月下长空,时而朝人群中投来点点柔和的目光。千寻不禁想,做皇帝也是十分寂寞的吧!要不怎么会有孤家寡人这个词语呢!所谓高处不胜寒,确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是个普通人,可以有最知心的朋友,最贴心的家人,还有最爱的妻子。可是一旦坐上了这九五至尊的龙椅上,最好的兄弟也只是臣子,最爱的女子也不过是弱水三千中的区区一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0章 生死不由己,富贵凭天定 夜凉如水,微风拂过平静无波的湖面,荡起圈圈涟漪。 看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围在王后周围,用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千寻只想静静地远离人群。 走走停停,不知转了几个弯,过了几座桥,这才发现眼前的景物早已变了模样。千寻心中一急,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里是王宫,肯定守卫森严。一不留神,走错了方向,若被巡逻的侍卫当成此刺客杀勿论,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虽然她很想回去现代的家里,但转念一想,万一灵魂出窍,再来个莫名穿越或是灰飞烟灭什么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心意已定,千寻立刻按照来时的记忆往回走去。可是天知道这黎国王宫究竟有多大,居然走了一个时辰都没能找到来时的路。走累了,她只好靠着一块光滑的大理石,幻想着有人能够快点发现她,然后救她脱离苦海。 寒风阵阵,刮在面上有些生疼。将尽子时,依然不见有人来寻她,四周又不见一个人影。千寻又困又冷,浓重的睡意如洪水般将她包围,她蜷缩着身子慢慢进入了梦想。 “喂,醒醒,好个没规矩的奴才,居然在这儿偷起懒儿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将她的美梦扰醒。 千寻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条件反射般得跳了起来:“见到你太好了,快送我出宫吧。” 那穿着一身太监服饰的男子阴阳怪笑道:“呦,原来是想出宫啊?” 千寻激动的冲他点头:“是啊!在这儿等了一个晚上,我都快冻死了。” 那太监听完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发笑:“原来是个傻子啊。”转而满脸厉色道:“今儿就老实告诉你吧!进了这宫门,就甭想再出去了,除非是死。” “来人哪,送去浣衣房瑞姑姑那里,看样子是个新进宫的小丫头,得好好学学规矩。”那太监对着她怪声怪气道; “我是大将军司马昱的女儿,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快把我放开。”千寻奋力挣扎,却被两个小太监牢牢控制在了手上,然后一路拖着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刚才发号施令的太监闻之又是一阵怪笑:“你若是大将军的女儿,那我还是王母娘娘的外甥呢?穿的如此寒酸,还敢冒认千金小姐,真是白日做梦,要不就是脑子不好使了。” “这里是浣衣房,稍后便会有位姑姑来教你宫里的规矩。”负责把她拖来这里的太监之一,在扔下这短短的一句话后,便漠然转身离开了。 千寻不安地望向这块不大的院子,正在忙碌着的太监宫女们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他们的冷漠让她有些奇怪。 “见过瑞姑姑、瑞姑姑安好……”抬头,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鞭,正朝院中走来。 千寻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瑞姑姑,看样子绝非善类! “瑞姑姑,这便是李总管今早派人送来的丫头。”旁边一獐头鼠目的小太监细着嗓子道。 “哪个宫里的?”被唤做瑞姑姑的女人斜瞟了她一眼。 千寻并不理会,从小最恨人家用眼睛斜她了,就算是身在古代也不行。 “叫什么名字?”瑞姑姑又道。 千寻依旧不看她一眼,心道,你叫我说,我就说啊!偏不说,气死你 。 “进宫多久了?”瑞姑姑似乎耐性极好得绕着她转了一圈,然后打量她道。 千寻继续装聋作哑,心想,今儿个本姑娘就跟你杠上了,看你能把我怎样! “啊”一声尖叫自她口中溢出,手臂上一道腥红的鞭痕,染着丝丝鲜红,触目惊心。 “你这个泼妇,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滥用私刑。”千寻愤怒地朝她吼道。 似乎未料到面前女子居然会如此强烈的爆发,瑞姑姑先是一愣,继而不屑的笑道:“你说对了,这里我最大,老娘想把你怎样,就能把你怎样!” 顿了顿,声音转为阴狠道:“实话告诉你,今儿老娘就算把你打死了,也不会有人来过问。” 说完,又是一鞭朝千寻狠狠挥来,手腕使足了力气,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打醒。眼看那一鞭就要落下,千寻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硬是紧紧拽住那根长鞭的另一头。 “好个野丫头,居然还敢还手。”瑞姑姑气急败坏得说。 在这整个后宫里,谁不知道,她瑞姑姑是当今王上的奶娘,王后面前的大红人。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却也没有人敢把她怎样。平日里个个儿都对她惟命是从,就连各宫妃嫔,都是想着法儿的讨好她,巴结她。没想到,今儿居然被个黄毛野丫头给骑到了头上,这要传了出去,以后她还有何面目见人哪!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 。”瑞姑姑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宫婢腾出手来,欲上前将她擒住。 千寻一看不妙,赶紧松开了手。却不想,另一头已然牢牢拽住,这一松再一拉,瑞姑姑立马摔了个人仰马翻。一院子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就连千寻也忘了此刻正身处狼窝,跟着笑得前俯后仰。先前欲上来帮着擒住她的两名女子,见此赶紧将瑞姑姑扶了起来。 “快抓住这个小贱人,给我往死里打。”瑞姑姑痛得大叫。 千寻心头一震,没想到在这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竟如此视人命为草芥,不禁仰头悲叹道:“看昏君无德,小人当道。” 众人一听此话,立刻骇然变色。望着瑞姑姑一幅穷凶极恶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千寻知道,今日横竖都逃不过一死了。与其让这些狗仗人势的卑鄙小人抓住,活活虐待而死,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离去。想到这里,她突然纵声大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说完,一头撞向院中一口三尺见方的大缸上。 千寻思绪飘渺地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心底呢喃道:“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猩红的血丝顺着她的额头缓缓流下,将她苍白如纸的容颜染得有些骇人。瑞姑姑看着她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依旧不解气道:“把这小贱人给我埋了。” 只见旁边有人犹豫道:“姑姑,还有气儿呢。” “叫你埋就埋,难不成连你也想造反了。”瑞姑姑明显不耐烦道。 “奴才不敢”先前说话的那人默然垂首,毕恭毕敬地答道。语毕,立刻上来两个男子,抬起千寻,就要往别处走去。 “住手”冷若寒冰的声音打破了此刻院中的宁静。瑞姑姑刚要发飙,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锦缎长袍的男子自屋檐飞身而下,最后稳稳落在地面。 众人一惊,慌忙跪地道:“给四爷请安。” 黑袍男子扫了躺在地上的女子一眼:“把她送到我宫里去。” 瑞姑姑本想拒绝,只听男子冷哼道:“相必你也不想此事传扬出去吧?” 瑞姑姑立刻低眉顺眼地闭了口。男子临走时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话:“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瑞姑姑气得身子发抖,却也无可奈何。一回头,只得将满肚子的气撒在别处。“今日之事,若有谁敢传出去半个字,别怪我不念往日情面”说完,怒气而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千寻醒来的时候,正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耳边传来陌生女子兴奋的声音:“姑娘,你终于醒来了。” 千寻虚弱地问:“我是不是死了。”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清脆声音道:“好端端的,什么生啊死啊的,多不吉利。” 千寻疑惑道:“那我这是在哪儿啊?” 立刻有个眉清目秀的女子上前道:“姑娘大病初愈,不宜说太多的话,等身子好些了,想问什么都行。” 千寻顺从地点了点头,只因面前这两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看上去也并不像坏人。躺在床上静养了多日,身上的伤终于好了大半。诗琴小心搀扶着她,走到殿外的游廊前坐下。面对满目娇媚艳丽的花朵,只觉心头霍然明朗了许多。四下打量之后,才发现,这院中的布置别有一番创意。院中每一块假山的堆砌,小径的铺成,都仿佛只是随意的创作,却又看上去极为舒心自然。而且院中栽种的兰花品种极多,千寻不禁想,莫非这里的主人是个女子。抬头望向殿门前那高高的匾额上:“流茗宫”三个大字书写得俊逸飘然、淋漓尽致,字体独特洒脱,别具一番风格。 诗琴见她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不禁笑道:“莫不是在屋内呆了一个月,姑娘连花儿草儿,都不识得了么?” 千寻莞尔一笑,并不解释。只道:“你答应过我的事,可还作数?” 诗琴猜到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含笑点头。千寻这才放下心道:“我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流茗宫啊。”诗琴回答得干脆利落。 但千寻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只道:“那牌匾上的字,我认得。我是问你,这里究竟是王宫里的什么地方,住在这里的又是什么人?” 诗琴略一沉吟:“姑娘怎知,这里是王宫一角?” 这话问得也不奇怪,自她醒来之后,是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是哪里。可是她可以自己看啊!室内虽不是怎样的炫目奢华,却也精雕细琢。尤其是殿内的金漆圆柱上,明显雕刻着飞腾而起的蟒纹图案,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看到吧。更何况,殿内各处分布地如此错落有序,再细看殿内每一样物什、摆设、镶工图案,皆以明黄色为主,无不象征乃帝王之家。 听千寻细细分析之后,诗琴突然对面前这个女子有了极大的好奇,同时也对她敏锐独特的观察力颇有一番赞赏。 “你放心,我不是想要探寻什么秘密,我只是想图个安心,毕竟眼下这里对于我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千寻开口解释; 诗琴微启朱唇道:“这里是四殿下的寝宫。” 此话一出,千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思绪不禁像录影带一样倒回到半年之前的那个晌午。她就是在那天,和这个可恶,可恨,又可憎的男子结下的不解之怨,尽管她日日祈求上天,千万不要让她再遇见他了。奈何一切都事与愿违,她竟在今时今日,误入虎穴。 诗琴诧异地看向面前女子,一瞬间眸中闪过多种复杂的情绪,微微惊奇道:“姑娘,你怎么了?” 千寻原本一肚子的话,全都在此时,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诗琴不禁猜测道:“奴婢知道,四爷平日里的口碑不怎么好,可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千寻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像是在听一个天底下最不好笑的笑话。 许久,诗琴叹息道:“不管姑娘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但你至少不该讨厌他!” 千寻一阵愕然,他是天下皆知的大魔头,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子,却说她不能讨厌他?难道在这里,讨厌一个人,也要看人脸色吗? 诗琴看出了她的疑惑,不紧不慢道:“姑娘可还记得昏倒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依稀记得,那日她被两个小太监押往浣衣房,交给一个叫做瑞姑姑的泼辣女人。那女人话还没说几句,就将鞭子挥向她。至今手臂上仍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时刻提醒着她,血债要用血来偿。后来,她好像将她激怒了。她便当着众人的面放话,要将她往死里打。如今想起当初的险境,仍是心有余悸。再后来,她想以死明志,于是撞向了一口大水缸。血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如今听诗琴这般肯定的说来,倒真有可能是那个四殿下救了她,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呢?难道只因她是大将军,司马昱的女儿吗?突然觉得头好痛,整个脑袋一片“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蜜蜂围着她在打转。千寻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当她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望着一地的银色光芒,她的心,再次陷入了一片沉思。女儿丢了,司马昱难道就不着急吗?还是,他根本就知她现在的处境,只是装作不知罢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披了衣服,来到殿外。 此刻夜阑人静,四下一片清幽。千寻刚要抬步,一抹黑色的身影,自高墙外一跃而入。她的心,下意识地一紧,难道有刺客,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满心的恐惧随着来人一句温柔的 “枫弟”而烟消云散。 千寻大步上前,紧紧扑在了那人的怀里,这大半年来的委屈也在此刻一发不可收拾。黑衣人轻抚她的背,柔声抚慰道:“都过去了,不怕不怕,有大哥在。” 千寻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而开口问道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宫重地守卫森严,就算是里面的人,子时过后也是不能在宫中随意走动的。更何况他是夜闯皇宫,随时可能惹下杀身之祸。 上官龙啸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那日你被人劫走后,我便一路追了回去,直到发现劫持你的人在客栈中落了脚,便想趁机将你带走,你可还记得在客栈中遇到的那个店小儿?” 上官龙啸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那日心情极度低迷之时,曾与一个莽莽撞撞的店小二相撞,只是当时并未在意,只觉得那人的背影似有几分眼熟,原来那人竟会是他; !回到将军府后,她眼巴巴地盼着他来救她,可是她又明明知道,那时的将军府已是戒备森严,就算他进的来,又怎能带着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自己躲过这层层守卫呢?于是,她在内心极度矛盾的情况下,艰难的度过了来到古代以后最难熬的一段光景。 原来,他一直守候在她身边,只是她不曾发觉而已。他待自己,真是极好的,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好。她已欠了他这么多,又怎么忍心再拖累于他呢?若说将军府守卫森严,虫蚁难进,这王宫又何尝不是插翅难逃呢! 狠了狠心,她背过身道:“我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干嘛非要与你一起吃苦受罪,亡命天涯。如果真以为我会就这么跟你走,那是你太过天真了。”她知道,覆水难收这句话的道理,更知道有时善意的谎言却比真话来得更加伤人。可是?她实在是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大哥不怕,真的。”上官龙啸眼中有些许波动,他在心中也是无法接受这个理由的。 “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爱上四殿下了,他还答应了要娶我。如果是你,你会做何选择?”千寻嘴角扯出一丝轻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是无奈,是苦涩。 上官龙啸不信,仍欲上前将她拉住。不料,千寻及时的后退一步,仍是一脸轻松地说:“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哪里了,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上官龙啸不自觉地动了动嘴唇,如宝石般耀眼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她的心忽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胸口扑出来一样。千寻清楚得知道,自己并不适合演戏,只要他仍然不肯放弃,要不了多久,她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少顷,她冷硬地转过身,口气中夹杂着些许不耐烦道:“还不走,你被人发现了不要紧,待会让四殿下误会我了,那就不好了!” 暗影浮动,千寻感觉脊背上有一丝凉意被风带起,她知道,他已被自己骗走了。千寻无力得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眼眶中早已溢满了泪水,却始终倔强地不肯流出来。她多么想告诉他,她愿意陪他到天涯海角,只求这一生,不离不弃。可是?当他真得站在她面前时,现实却又是那样的无奈。他是手握重兵,深受黎王器重,百姓爱戴的大将军,若为了儿女私情,公然挑战帝王的威信,最后的下场该是何等的凄凉与悲惨呢!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即使天各一方,只要在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回眸,都还记得曾有一个对自己如此重要的人,活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便足够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2章 寄人篱下的滋味 一声细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千寻下意识地转过身,眼角的泪痕尚未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满心的失望与怅然。 “你的样子告诉我,你好像很失望?”玩味的一句笑言瞬间碰触到了面前女子心底最脆弱的那道防线。 “关你什么事?”千寻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欲走,却被南宫奕伸手拦住了去路。 “本来是不关的,可是有人刚刚好像说她喜欢上我了,还要嫁给我,你说这关不关?”那声音笑得有些邪魅。 千寻倏地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就算这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你的!” 银色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斜长,月华倾泻在他的脸颊上,映得他无限妖魅。薄而性感的嘴唇上,挂着似笑非笑的一抹弧度,让人有种错觉,他就是传说中的妖精; 。千寻从来不知,男人竟也会生出这般姣好的容貌,甚至胜过女子。 南宫奕趁机欺近她身前,将她细如杨柳的纤纤瘦腰揽进怀里,阵阵低笑道:“刚刚还像个烈女一样拒绝本殿下,怎么,这么快就被我的外表给迷住了,果然够肤浅,不过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 不等他把话说完,千寻狠狠抬膝,往他腹部下方用力踢去。南宫奕吃痛得惨叫了一声,弓着腰,愣在原地,半晌未能复原。 千寻向来最恨人家说她肤浅了,敢调戏她,这就是下场了。“女人是用来尊重的,不是用来欺负的。你以为你长得美,天下间的女人都会为你神魂颠倒吗?错,因为总有一天,你也会变老的。如果拿这个来当做你炫耀的资本,我劝你回家好好练练,羞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你好自为之吧!”丢下这段长长的警戒之语,千寻昂首阔步地往回走去。可是?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这下,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千寻,就被叫醒,并且告知,一天之内必须洗完十几箩筐的衣服,再劈二十几捆柴,最后打三十几桶水,才可以吃饭、休息、睡觉。千寻仰头长叹,天哪?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居然用这么变态的报复方法来折磨一个才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 千寻一边搓着木盆里的衣服,一边低声咒骂着那该死的南宫奕。直到她将所有衣服洗好晾好,再将十捆柴劈好,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这下,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君子与小人了,更加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了。试想他南宫奕,从未劈过一根柴,更没洗过半件衣服,一个大男人的,整天就知道养尊处优地混日子,整一个无业游民外加宫中小太保。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和他结下了不解之怨呢?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真的好想对他说一句:“是的,殿下,我很肤浅,这下您满意了吧?”可怜她一时冲动引发千古恨,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汤呢! “该死的南宫奕,劈死你,我先劈你的头,再劈你的腰……”千寻一声接一声地尽情咒骂着,却仍是抵不住饥肠辘辘,又冷又饿的残酷现实。最后,她终于在心底默默妥协,要是此刻南宫奕站在她眼前,无论他要怎样,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笑脸相迎。 一阵清风飘过,千寻疑是自己饿昏了头,居然产生了幻觉。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空气中怎么会有烧鸡的味道呢?一定是错觉,对,绝对是错觉。可是?这香味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了,渐渐得仿佛就凝聚在她身后。千寻兴奋得转过头,却在对上那双妖异的瞳孔后,立刻便没了食欲。 “怎么,不想尝尝吗?”南宫奕诱惑地将一整只烧鸡在她鼻尖晃了晃。 千寻刚想发飙,但理智告诉她,冲动是魔鬼,冲动之后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千万要冷静。于是,她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很假的笑容,对着他道:“谢谢殿下一番美意,可惜我好像还不是很饿。不好意思哦,我最近正在减肥。麻烦让开一点,别耽误我劈柴。” 谁知因为体力早已严重消耗不足,本没有多少分量的斧头,此刻拎在手里,犹如千金大石般沉重。千寻使出全身力气,刚把斧头抡起,哪知斧头竟跟她一起朝后倒去。南宫奕站在她身后,若非及时跳开,这一斧头砸下去,至少几日不用下地了。 南宫奕边跳还边嚷道:“这么快就想谋杀亲夫啊?” 千寻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和他讲话了,只是蹲在地上不住的喘气; 。等她歇的差不多的时候,南宫奕便道:“这只烧鸡可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你不想尝尝吗?” 千寻虽是一肚子的气,却委曲求全道:“你真的肯把它给我?” 南宫奕不禁打量起她道:“我看你长得还不错,这样吧!如果你肯答应,今夜为本殿下侍寝的话,那么……”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你这个卑鄙下流、厚颜无耻的家伙,你真当人人都是那么贪慕虚荣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老爸给你的,说难听点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姑娘才不稀罕呢!”千寻义愤填膺得说完这些话后,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他当她是弱智,还是白痴吗?一只烧鸡,就把自己给卖了,他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夜凉如水,他居高临下得看着她,眼中蕴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千寻只觉颈上一阵酸麻,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晨,千寻倏地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如此反复多次之后,眼前一切依旧。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败了。看来要想一觉睡回到21世纪,是不太可能的了。 诗琴端着一盆洗脸水敲门道:“姑娘,您起来了吗?” 千寻这才意识到,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于是忙答道:“我这就起来,你进来吧。” 诗琴端着水推门进来,看向她时,眼神却显得怪怪的。千寻低头去看,却吓得大叫了起来,花容瞬间失色。此时的她居然**着娇躯,寸丝未挂。即使是在21世纪的家里,她也从未有过裸睡的习惯,更别说是在这里了。 千寻强装镇定得问:“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听她这么一说,诗琴反倒有些疑惑了,床上的人明明就未着寸缕,怎会有此一问呢?只得道:“昨夜是殿下送姑娘回来的,奴婢并未帮姑娘更衣。” 千寻头顶犹如炸开了一道闷雷,他居然在她毫无任何反抗能力之下,强要了她。她的一生,就这样不明不白得毁在他的手里了。不行,一定要找他讨回公道。诗琴刚转过脸,千寻便气急败坏得夺门而去。 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千寻始终没能找到南宫奕的人影儿,而且最糟糕的是,她竟然迷路了。站在一个岔路口,她实在不知道该往那条路上走,最后,她竟蹲在路边哭了起来。回想起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她真是越想越伤心,直哭的泪如雨下。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3章 心动的感觉 南宫晨从御书房出来,正要往昭凤宫去向母后问安,隐隐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便循着声音的源头往小径深处走去。远远的,他看见有个背影单薄的女子,正埋首蹲在地上低声抽泣。她的长发轻轻披撒在肩上,宛若一个被人遗弃在此处的精灵。 南宫晨双脚忽然不听使唤得走到她跟前,将一方洁白如雪的丝帕递给她道:“眼泪并不能帮你解决一切。” 千寻头也未抬得从他手中接过帕子,却并未擦掉脸上的泪痕,而是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半晌,她止住哭泣道:“我心里好难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不会再受到伤害!” 是啊!怎样才不会再受到伤害?他也曾无数次得问过自己同一个问题,可惜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只有把自己变得更坚强,你才有可能不会被伤害。”他一字一句道。 “真的可以吗?”她抬头,眼睛红红的,尚带着泪痕。 南宫晨不禁看得呆住了,即使这张容颜未有丝毫粉黛与修饰,依然让他为之惊叹不已。千寻擦干眼泪,向他报之嫣然一笑道:“请问你知道流茗宫怎么走吗?” 南宫晨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后微笑道:“我正好顺路,不如送你一程吧!” 千寻感激得看着他,甜甜地笑道:“那真是太谢谢你啦!” 一路上,两人并未再说什么话。快到流茗宫时,南宫晨止住了脚步,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宫殿道:“我还有事,就送你到这里吧!” 千寻再次道谢之后,正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叫千寻,你呢?” 南宫晨微微一怔,道:“叫我子储吧; !” 望着那抹背影消失的方向,南宫晨嘴角微动:“千寻,我们还会再见的!” 流茗宫外,诗琪正望眼欲穿得站在宫门前翘首盼望。已经出去好几拨人四处寻找了,可是眼看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却仍旧不见一个人回来。 南宫奕本是与她一同在宫中等候消息,后来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才一同出去寻找。出门时诗琪瞧见他一脸慌张的神态,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似乎从她八岁进宫被派到这里做奴婢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任何事如此上心过。 “咦,诗琪姐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呀。”千寻一进宫门,就看到诗琪正守在宫门旁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姑娘,你这大半天上哪儿去了?奴婢都担心死了。”诗琪一张俏脸由于着急,已有些通红。 “噢,我只是迷路了,幸好有位好心人送我回来,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千寻一字一句得说着,浑然未曾察觉身后有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得盯着她看。 “知道回来了吗?”身后有个声音突然飘入她耳际。 千寻转过身,不温不火得说道:“堂堂四殿下,什么时候关心起一个小小宫女的生死啦?” 南宫奕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清早听闻她失踪之后。一直担心到现在,害的他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本姑娘现在要进去梳洗一下,就不陪殿下了,殿下请自便吧。”千寻说完自顾走进了房中。 “该死的。”南宫奕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从来都是别人怕他,现在可好,她倒反客为主起来了。 一抹残月爬上了苍穹,皇宫西北角的竹林里,剑气四溢,竹叶飞舞。南宫奕潇洒自如得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拼命想要抛开记忆中那些突然闯入的画面。不经意间,有双澄澈明亮却又带着几分倔强的眸子已经在他脑海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小丫头竟能让他如此惦记着。 一直立在他身后两米远的诗画忍不住开口:“爷,时辰不早了……” 南宫奕没有听她说下去,而是缓缓收招道:“我要出宫几天,帮我好好照顾她。” 诗画正要开口,只觉面上一阵疾风刮过,眼前人影浮动,不知何时面前之人已没了踪迹。 一晃几日风平浪静,但千寻心中却始终难安。她担心若是被南宫奕发现,用球砸到他的原来是自己,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对她狠下杀心。记得孙子兵法里面有一条,叫三十六计走为上。可这皇宫,四面铜墙铁壁,守卫又多如牛毛,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呢?直到日落,她也没能想到什么顺利出逃的好办法。 “姑娘,你可在房中?”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千寻转身拉开了门,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子。 “你是谁啊?”千寻好奇道; “奴婢翠羽,见过姑娘”翠羽柔声回答。 她的声音像一旺甘泉,甜而不腻,听起来很舒服。千寻不禁打量起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柳叶眉,芙蓉面,樱桃小口,纤纤细影,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见面前女子不住的打量着自己,翠羽浅笑 :“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呢?看得如此出神?” 千寻脸一红,赶紧收回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不好意思道:“姐姐长得太美了,相信凡是见过姐姐的人,定然都会这般失魂落魄。” 翠羽柔声道:“姑娘真是爱说笑,说到美,奴婢哪里及得过姑娘的千分之一,姑娘的容貌怕是称一句‘黎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千寻蓦地抚上脸颊,这张脸再美终究不是她自己的,又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呢!那日进宫赴宴,特意将面容掩饰得苍白憔悴,为的就是不想引人注目。 “姑娘,你没事吧……”翠羽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千寻忍不住想,诗琴端庄,诗棋妩媚,面前这位女子温柔体贴,看来皇宫中的女子个个都是国色天香,非同一般。天底下的漂亮女子都被这皇宫里的男人占尽了。正想着,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千寻害羞地低下头,翠羽朝她一笑:“光顾着聊天了,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正事?”千寻眼中尽是疑惑,似乎想不出她来找她,能有什么正事。 翠羽恭敬回道:“奴婢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请姑娘一同去用晚膳的。” 千寻心中疑惑,他与太子似乎没什么交情,好端端的干嘛要请她吃饭呢? 随着翠羽走进一处宽敞明亮的大殿内,一张汉白玉大圆桌上摆满了各色野味佳肴,只一眼,便将她的眼球吸引了过去。十几盘色泽鲜美,香味扑鼻的美食,看得千寻阵阵唏嘘。谁说钱不是好东西,这王宫中,吃的,用的,无一不是穷尽奢华。若没钱,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一抬头,千寻凝视着那张温文如玉的面容,他不就是那日送她回流茗宫的男子吗?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太子―南宫晨。子储子储,指的原来就是太子储君,她真笨,怎么现在才猜到。 南宫晨眼眸中带着浓浓的笑意,这一笑,竟让千寻不禁晃了神,也唯有天界的神佛,才配拥有这样美伦美幻的眸子吧!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4章 难忘的元宵佳节 天幕苍云,碧波万里。灿烂的晴空下,水波微漾,清澈的湖水中清晰可见一群鱼儿正在水底追逐嬉戏。千寻双手撑着下巴坐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眼前那片壮阔的梅林。千寻自幼喜梅,不论什么品种的梅,都情有独钟。只可惜梅花尚未开放,无法亲眼目睹万梅齐放这样壮丽的景观。 信步走到林中,随手折下一枝梅,口中喃喃:“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望着一树树早已凋零的梅花,千寻心中五味交杂。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看见南宫奕,就连诗琴、诗棋也很少见到,似乎他们最近都在忙着筹备什么。不过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事,她只想快点找到出宫的方法。 “扑通”一声,像是石子掉进了水里发出的声音。千寻下意识地回过头,却正好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双眸子的主人简直美得令人窒息,只一眼,便足以让你甘愿为它沉沦,哪怕坠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原来你喜欢梅花。”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四下里的寂静。 她点头:“梅花是所有花卉之中,最耐严寒,也是最高尚纯洁的花; 。梅的品种有很多,共计三百余种呢………” 这个午后,她与南宫晨在梅林中畅谈了许久。她的见识与谈吐让南宫晨阵阵惊叹,恍惚中,她仿佛又变回到了到21世纪那个活泼开朗博学多识的自己。当她再见南宫奕时,已是三日后的一个夜晚。 明月皑皑,星光璀璨,此刻的夜空像极了一个大玉盘,盛满点点碎钻,光芒耀眼。 千寻静静坐在廊前赏月,四下一片幽寂,这样的气氛不禁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意。都说月是故乡明,自她莫名穿越到了这里,即使再美的月色也没能让她真正的舒展容颜,开怀大笑过。 感觉到有人朝她走来,千寻慌忙起身便要回屋,却听有个更快的声音由空气中传来:“怎么,真的如此讨厌我吗?讨厌到我一来,你便要走。” 千寻不语,要说对他有多讨厌那还不至于了,可是每次遇到他都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她真的是有些怕了。 “走,带你去个地方。”身后的声音再度响起。也不等她回答,千寻身子一轻,她已被他带着飞离了地面。难道这就是电视上所说的轻功,只觉身子轻飘飘的,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轻微的晕眩感让她不敢睁眼看周围的一切,只是将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前。 “怎么,怕了吗?”南宫奕似笑非笑地问。 “才不怕呢。”千寻倔强地回了他一句。 南宫奕又是一声轻笑,却在不经意间加快了飞行的速度。感觉耳边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千寻终是忍不住尖叫出声。随之而来的刺激让她想起了在现代时坐的过山车,也是这种感觉。但过山车所带来的只是单纯的刺激,并不像现在这般有种难以形容的畅快淋漓。最终,强烈的好奇感战胜了心头那丝丝恐惧。她俯身朝下望去,只觉地面上的所有东西在她眼中都缩小了无数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让她对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那般好奇。渐渐地,千寻感觉他已带着自己飞离了重重宫墙,眼前的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远处一片灯火通明,热闹之声隐约传入耳畔之中。 千寻好奇之下侧首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热闹?” 南宫奕微微一愣,即刻回过神:“你猜?” 立春过后,再过不久便是正月十五了。“是元宵佳节。”千寻恍然出声。 南宫奕满意地笑出声:“到了。” 片刻之后,千寻感觉他已放开了她,眼眸微抬,双脚已然着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人群熙攘的大街,街面上处处张灯结彩,人流穿梭不绝,此处乃是平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这也是她头一次出来逛古代夜晚的大街,眼中看到什么都是好奇。南宫奕紧紧跟在她身后,眼中一抹笑意在此时无限蔓延开来。 “快看,前面有人在放烟花。”千寻一声惊呼,立刻朝人群中挤了进去。 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乎快将整条大街围得水泄不通。南宫奕一个闪神,便不见了千寻的踪影。头顶满目彩,烟花璀璨绽放,他却无心观赏,只是焦急地拨开一层又一层人墙。 一朵刚落下,一朵又升起,半空中,各种色彩缤纷的颜色,时而凝聚成一朵绚丽的牡丹,时而凝聚成一副灿烂的吉祥图案……直教围在一旁观赏的众人看得惊叫连连; 不知过了多久,人声渐渐散去,空气中仍旧残留着淡淡甜蜜兴奋的味道。千寻一转身,身后竟然看不到南宫奕的影子。心急之下,不禁喊道:“南宫奕,你在哪里?” 话说南宫奕在人群中几番找寻,都未瞧见千寻的影子,一时情急,未曾细想便往别处寻去。 千寻喊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答。正想沿途向路人打听着回去将军府时,一个七尺多高的大汉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个黑色麻袋,从她头顶套了下来。然后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朝远处的妓院走去。 眼前一亮,她已被人从麻袋里面放了出来。面前站着一个涂着厚厚脂粉,浓妆艳抹的老女人,单是看她这身装束与打扮,千寻心中已猜到了这里是何处。 此处正是平城最有名的妓院―倚翠楼,站在千寻面前的老女人,正是此处的老鸨雪姨。只见雪姨笑眯眯得打量着她,不住地赞叹道:“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千寻猜想,就算是在古代的青楼,也有很多被迫来此的女子,所以此地肯定雇有类似夜总会里的打手。如果硬碰硬,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还会增加他们的戒心。于是一脸崇拜得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雪姨道:“哇,雪姨,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有风韵,最能说会道的女子了。怪不得能将这偌大的酒楼经营的这么好,我以后可真要多向您请教了,若能学得千万分之一,便终身受用不尽了!” 雪姨掏出别在胸前的帕子,掩口轻咳一声道:“怕是姑娘弄错了吧!我这儿可是平城数一数二的青楼,什么时候变成酒楼了?” 千寻一脸憨态可掬的样子道:“青楼酒楼不都差不多吗?只要服侍的客户开心而来,满意而归,就算任务完成了,不是吗?” “客户?”雪姨诧异道。 千寻连忙改口:“是客官才对。” 雪姨满意得点了点头,向来见惯了女子初来此地,哭哭啼啼胆战心惊的模样,倒是头一次碰见这么镇定自若的。光是她那一张小嘴,就甜死人不偿命了,更何况还有着一张天姿国色的美貌容颜,到时还不知要迷死多少达官显贵了。 经过了数日的耐心传授和悉心教导,雪姨终于对千寻不抱任何希望了。倚翠楼之所以能够成为平城所有青楼之首,凭借的不单单是楼里众姑娘的长相,更重要的是吸引男人的手段。这里的女子无一不是样貌出众,才艺双绝的。雪姨初见千寻时,乍一看发觉此女不但姿色不凡,而且口齿伶俐,颇懂得讨人喜欢。 雪姨本还打算将她培养成新一代的头牌,但随着接下来几日的观察,才发觉她虽有一副好皮囊,却是虚有其表。她的琴,弹得就像杀猪一样难听。她的字,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她的诗,通常是上午刚背熟的,下午便忘记了。她的画,简直让人不堪入目。朽木不可雕也,说的大概就是像她这样的人吧! “月月,从明天起,你就跟着海棠吧!”雪姨经过一番细想,终于作出了这个决定。 月月便是雪姨帮她起的艺名,雪姨说她是月圆之夜被送到这里的,所以就叫她月月。千寻愤愤得想,是卖到这里还差不多吧; !也不知道她当时给了那人多少银子,要是给的少了,岂不辱没了她,要是给的多了,想要自己挣钱赎身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该死的南宫奕,都怪你不好!”千寻暗骂了一声。 “还不快去,发什么呆呀。”初次见她时,雪姨还觉得她身上有着一股灵气,定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如今越看,反倒发现她呆了不少。 “雪姨,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千寻好声好气的说。先前跟着雪姨学艺时,她已经尽可能得,有多笨就多笨。但如果被派去给人当丫头使唤的话,她还真没做好心里准备。要知道青楼这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碰上个刁蛮泼辣的女子,到时还没想好怎么逃走,就先被她折磨得少了半条命。 “什么事啊?”虽然已经在心里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但雪姨仍是心平气和得问道。 “虽然我琴棋书画没一样让您满意的,但我还有一样手艺,保管您会喜欢的。”千寻信心十足得说道。 “哦?说来听听。”雪姨心中总算是略感安慰了些。 “我可以帮这里的姑娘梳头化妆啊!”千寻笑吟吟得说。 雪姨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哭笑不得道:“我看就算了吧!你还是好好的去伺候海棠,我倒放心些。” 化妆梳头凭借的便是一双巧手,单是看她先前学写字时握笔的姿势,就知道这双手僵硬毛躁,若是让她给这里的姑娘化妆,那还不得将客人全吓跑了。 千寻坚持道:“您就让我试试吧!不行的话,再让我去做别的也不迟啊!雪姨您最好了,就让我试试吧!” 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雪姨终于答应让她在丫鬟香茗脸上试妆。 化妆不单单凭的是手艺和技巧,最重要的其实是眼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每个人的脸型和面向都不一样,肤色深浅也都各有差异,若都套用一样的妆术,不仅不会凸显出美感,反倒显得俗套了。 半个时辰后,当千寻领着香茗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雪姨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相貌平平的香茗,经过一番装扮之后,就像粉雕的玉人儿一般,简直可以和楼中其他红牌姑娘一较高下了。 “来来来,快过来雪姨身边坐,我就说呀,你肯定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雪姨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一个劲儿得夸赞着她。原以为捡到个宝,后来才发现居然是跟草。如今她更加肯定,就算这根是草,也是一根镀了金边的奇草。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5章 青楼一梦 “人找到了吗?”南宫奕冷冷得问。 短暂沉默过后,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回答。他的心乱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已失踪了这么多天,仍是下落不明。尽管他每天都在派人四处打探与寻找,却每每总是期望落空。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与关心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难道真的爱上她了吗? 夜色渐浓,如此的安静让他心里有些惶然。他有一副冷傲不羁的外表,却有着一颗火热真挚的心灵。长久以来他都在仇恨中起伏漂泊,真的觉得好累,好想找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停靠下来,享受生命所赐予的真正含义。 枝叶茂密的榕树下,南宫奕眼眸微闭,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映出一排淡淡的阴影。恍惚中,他感觉有双手,正将他一点点得将他拉向那万劫不复的黑暗之渊。他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卡住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夜里的寒风,像刀刃一样从他脸上划过,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只想永远就这样静静地睡下去。也许,等他一觉醒来,才发现这十六年来的人生只不过是一场长长的梦魇。 夜微寒,银色月光将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惨淡的阴影之下。 诗画远远得看着他,心底有些发疼。她六岁就进了宫,八岁时被分配到这里来,一切都像是被命运安排好的。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命了,可是她爱上了自己的主子,这个外表冷漠内心孤独的男子。每当看到他难过的时候,她的心甚至比他还要痛。 此刻,她多想走过去将他拥进怀里,让他感觉到这世间还有温暖。可是?他拒绝任何人的接近,所以每当他感到痛苦无助的时候,她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感受他内心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又一个夜幕缓缓降临,倚翠楼依旧是轻歌曼舞,一派繁华热闹的场面。千寻受不了前面的吵闹之声,来到了后院,享受此处独有的宁静。 “水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原以为此刻除了她,这里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没想到刚步入这里,就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不喜欢热闹的人。 “看你的谈吐,并不像是穷人家的女子,何以会流落到此?”水霖灵不答反问。 “是啊!都怪那该死的南宫奕,好端端的拉我出来逛街,没想到后来我们居然走散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千寻嘟着嘴道。她发誓,如果再让她碰到他,一定将这几日所受的苦,连本带利都还给她。千寻自顾自得说着,丝毫未留意到坐在身旁的水霖灵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疑惑; “那水姐姐,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千寻眨着一双大眼睛道。 水霖灵面色微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千寻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水霖灵微笑着道:“那你家里人现在知道你在这儿吗?” 千寻面色平静得摇了摇头,有时候她真怀疑那个爹到底是不是千寻的亲爹。上次她出走时,他连平城府尹都惊动了,还派了那么多人千里迢迢跑去临安将她抓了回来。可是这次她明明就在城中,却未曾听到半点风吹草动。 水霖灵忽然略有伤感得捻着一片树叶在手中,缓缓道:“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情吗?” 千寻想了想道:“我相信。” 从小她就很喜欢牛郎织女,还有七仙女和董永,还有宝莲灯这一类的故事。虽然这些可能只是传说,并不足以当真,可是她却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真情存在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千古爱情名言呢? 水霖灵却道:“我不信,爱情就好比这水中月,哪怕只是一阵微风,也会让本来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就算支离破碎的影子依然能够聚在一起,却是留有伤痕的。” 她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无尽的伤感,千寻本想对她说些安慰的话,水霖灵却起身走开了。千寻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情,将她伤的如此之深,再也不愿相信这世间的人和事。 “你刚刚去哪里了?”黑漆漆的房间内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怎么会来,又有什么任务吗?”水霖灵答非所问。 “最近宫中有些不太平,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会对将来的大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你一定要想办法取得他们的信任………” “属下不敢辜负太子殿下的嘱托,若没其他事,属下想要休息了。”水霖灵转过朝床边走去。 在经过他身边时,南宫晨从身后将她拉住:“我知道这些年为了完成大业,你牺牲了不少,我答应你,将来天下大定之时,我一定遵守承诺接你进宫。” 三年前,三王反叛一事朝野轰动,诛连甚广,被牵涉到的多达数十位朝廷命官,户部侍郎陈进更是满门抄斩。刑场行刑那天,陈家上百口老幼妇孺高声喊冤,哀嚎声,惨叫声,传遍街头巷尾。陈家的小女儿陈菲因为贪玩,悄悄溜出了府中,这才躲过一劫。自此她改名换姓,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水霖灵便是当日的陈菲,那日在刑场,她大声哭喊着,想要挤进人群,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那人便是南宫晨,当时他还不是太子。三年过去了,他和她的人生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变成了倚翠楼的头牌花魁,而他也从皇子一步步得登上了储君之位。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险阻,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深深体会的到。 “我只希望殿下能够履行承诺,替我爹平反,其它的属下不敢奢求。”水霖灵一字一句道。 和她相识三年,南宫晨早已将她视为红颜知己,可惜他与她的关系一早便已经注定了; 。所以他和她之间,有的也仅仅只是一场交易。 临走时,南宫晨忽然转身将一卷画像放到桌上道:“这画上的女子,务必替我找到她。” 从水霖灵房里走出来,南宫晨正要从后门离去,忽然听到一阵如出谷黄莺般动听的歌声。淡淡的月光洒在脚下的青石小径上,他的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样,一步步得循着那动人的歌声而去。 “月月,雪姨喊你去给素素姑娘补妆。”有人在前院高喊道。 “好,我马上就去。”千寻应声道。 南宫晨本想一睹那唱歌女子的芳容,歌声却突然消失了,他这才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转身往回走去。千寻从地上站起身来,正想往前面走去,却觉得身后有人。一转身便瞧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子,往后门的方向走去。在这里,千寻早已见惯了客人吃了霸王餐之后不想付钱,就从后门溜走的。但眼前那人的背影,却仿佛在哪里见过似得。 千寻到了素素的房间,素素却根本不在房中,千寻正要从里面出来时,雪姨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雪姨,素素姑娘呢?”千寻满脸诧异道。 “她不会来了。”雪姨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啦?”千寻从未见过雪姨这样的表情,好像有什么棘手的事,正在困扰着她。 雪姨倒了杯茶水,递给她道:“你先喝了这杯茶,我再慢慢跟你说。” 千寻毫无防备得从她手中接过茶碗,喝了个见底。奇怪的是,她突然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提不上一点力气。看着雪姨闪烁的目光,再看看桌上的茶碗,千寻立刻明白了一切。可惜她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只能任由雪姨摆布了。 原以为雪姨会遵守承诺,不让她接客,却没想到雪姨居然对她来这一手。千寻全身软软得问:“雪姨,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茶里下药?” 面对千寻的质问,雪姨显得有些心虚,只见她抬头,满脸不安得看着她道:“月月啊!雪姨知道你是这楼里最乖的一个了,可是雪姨也是没有办法呀!你放心,待会来的客人和别的寻花问绿的客人可不一样。他每次来,都只和姑娘们聊天,从来都不贪图姑娘们的身子。你就安心得在这儿等他吧!雪姨心中有数,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你的!” 千寻还想再问些什么?雪姨已匆匆迈出了房门,居然还在门上加了一把锁。千寻在心底叹了口气,今年恐怕是流年不利,她怎么总能碰上这种倒霉的事儿。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6章 算计得逞 就在她等得即将睡着的时候,房门“吱”得一声打开了,千寻还未反应过来,门又被重新拉上了。面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只是那人却是背对着她。 “你………你别过来啊!不然我叫非礼了!”千寻打起十二分戒备道。 “你想叫的话,尽管放声叫好了,反正这里也只有你和我两个人。”那人玩味一笑道。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心中的疑云还未得到答案,那人已缓缓转过身来,并且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怎么,很怕见到我吗?”南宫奕邪魅得笑道。 千寻只得在心里叹道,天上的诸位大仙,你们是不是都集体出门旅游去了,为何对自己日日如此虔诚的祷告都视若无睹。 南宫奕闲闲得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得盯着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亏得他这些天来为了寻她,吃不下睡不着的。她倒好,在这里隐姓埋名起来。若不是今夜碰巧让他在这里遇见了她,恐怕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堂堂将 军府的千金居然会甘愿屈身于此。 千寻眼珠骨碌一转,盯着放在南宫奕面前的白瓷茶杯道:“算了,以前的事就当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 “我为何要接受你的道歉,你又未曾对我做过何事。”南宫奕故意不领情道。 “那个球的确是我不小心踢到墙外的,我现在是真心想向你道歉这杯茶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了。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就喝了这杯茶吧!”千寻一副真挚的模样看着他道。 南宫奕虽然好奇,短短的半月时间,面前之人何以会变化如此之大。她能主动向他道歉,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为了表示自己也并非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之人,南宫奕大方得拿起茶杯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可以原谅你,不过………” 千寻见他拿着茶杯的手突然停在空中,赶紧接口道:“只要你肯喝了这杯茶,我保证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的。” 南宫奕似信非信得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将杯中之茶灌入口中。直到亲眼见到杯底已空,千寻终于放心的吐了一口气。只要捱过这一夜,她绝对有办法甩掉他。 “我想要你………”话才说到一半,他便觉察出了千寻眼中异样的神情,那分明是阴谋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这茶里下了药?”南宫奕后知后觉得问。难怪从进门到现在她如此安静地坐着,原来她也喝了这茶。 “现在才发现,可惜晚了些!”千寻满脸幸灾乐祸得看着他道。 南宫奕发现除了全身无力不能动弹以外,并无其他不适之处,不禁满怀笑意得说:“如果你想要我今夜留下来的话,大可直言。与佳人一起共度良宵,实在是我的荣幸。” 千寻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得说:“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干嘛非要缠着我不放呢?” 他明知她的身份,却刻意不送她回府,还将她安置在流茗宫内,派诗琴诗琪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守护着她,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南宫奕不以为然道:“首先,是你先招惹我的,其次,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不是一路人呢?” 千寻不答,脑海里却突然闪现出了另一幅俊美的容颜,大概也只有像南宫晨那般温和的人,才真正适合她吧! 南宫奕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禁醋意大发道:“果然是个祸水,你夫君我明明就在眼前,你却视而不见,居然在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千寻两颊一片绯红,赶紧矢口否认道:“你别胡说,我什么也没想。”复了,她又为自己刚才反映太大急于辩解而改口道:“就算想也不关你的事。” 她恐怕还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样有多迷人,南宫奕却真切得看在眼中。美貌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但是像千寻这样,率真活泼,又娇憨可人的女子,却是少见。 半晌,两人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说,南宫奕突然邪邪得笑道:“ 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该不会是真的司马千金被人给掉了包吧?” 千寻后背渗出一丝薄汗,面上却假装微笑道:“殿下可真是会开玩笑,就算千寻能够瞒天过海骗过府中下人,却怎么可能骗得过生养自己的父亲呢; !” 南宫奕本就是在说笑,不想她竟当了真,不禁笑言道:“那日我无意冒犯了你,如果你想讨回损失的话,我不介意被你一吻。” 千寻气得差点吐血,却仍一本正经道:“没关系,本姑娘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南宫奕听了非但不生气,反倒在心里对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女子多了几分兴趣与探究。 漫漫长夜,烛台上的红烛已燃烧了大半,尽管眼皮已经困得上下打架了,千寻仍是不敢睡着。按时间来算的话,她体内的药力应该会比他早些消失,那么也就是说,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想办法如何对付他。 四更天刚过,千寻便发觉自己体内的药力已完全消散了。她先活动活动筋骨,然后走到南宫奕面前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我突然发现,其实你长得真是挺不错的,可惜就是脾气差了一点。” 谁知南宫奕却是一脸淡定得闭目养神,仿佛未听到她的话一般。千寻继续道:“你以为是我故意躲在这儿的啊!那天都怪你,好端端的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后来有人把我塞进了一个麻袋里面,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不信你去问雪姨!” 南宫奕假装没有任何反映,心里却在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记得当日有个扛着麻袋的黑脸大汉,就从他身边走过,他竟然没发现她就被藏在里面。原以为她是为了躲避自己,才藏身在此,如此说来,她是被人贩子掳走,然后卖到这里来的。 “你就不会想办法逃走吗?”南宫奕心中突然火大,今夜她若碰上的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她这只小羊指定要入狼口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是我只是个弱女子,哪里斗得过这么大间妓院啊!”千寻假装楚楚可怜道。 南宫奕心里一软,口气轻柔道:“既然你想走,我大可带你安全离开。为何你仍要引我喝下这茶?” 千寻抬头看向他,眼眸一眨一眨道:“我只是气你那日将我弄丢,才害我到了这里,就算是对你一点小小的惩罚好了。” 直到天色大亮,南宫奕体内的药力才渐渐消失,正当她想要将千寻带走之时,雪姨却说当初是花了重金将千寻从人贩子手中买回的,如果要将人带走,得先付了千寻卖身的钱。 南宫奕是何人,雪姨心中一清二楚,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得问他要钱,那都是千寻给她出谋划策的。黎明时分,千寻借口说要上茅房,悄悄溜进了雪姨的房间。雪姨一听说是南宫奕要将她带走,心中自知是留她不住了。谁知千寻却给她支了这么一招。眼看要人财两空,雪姨心中自是不甘,却又碍于南宫奕皇子的身份,只能由了他去。 听千寻这么一说,雪姨顿时眉开眼笑道:“雪姨真是没有白疼你啊!” “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两个时辰之内,我一定来接你。”南宫奕握着千寻的手道。 “嗯”千寻乖乖得冲他点头,催促他早去早回。 后院的梧桐树下,水霖灵一身鲜红似火的红衣,随风轻舞,映得千寻眼中一片红彤彤的光芒; “有人肯替你赎身了,为何你仍是闷闷不乐呢?”水霖灵好奇道。 “姐姐你是不知道,他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恶霸,他肯替我赎身,还不是想娶我回去做他的小老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编故事是她最擅长的了,可惜她原本想着趁南宫奕回去拿钱的空隙悄悄溜走,没想到却被雪姨发现了。现在别说是出这个大门了,就连上茅厕,也有柳儿在后头跟着。 “如果让你永远离开平城,你也愿意吗?”水霖灵突如其来得问了一句。 千寻差点跳了起来:“当然愿意了,只要能远远得离开那个恶霸,去哪里都无所谓。”假如真的能够离开这里,她一定快马加鞭赶去临安,再也不回来了。 水霖灵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道:“这是我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应该够了,你现在就拿给雪姨赎身吧!” 千寻瞪大了眼珠,整整一千两银票,她居然如此大方,说送人就送人了。 “你还是收回去吧!这是你辛苦攒下来的,我不能要。”她口气坚定得说。 “好妹妹,你听我说,我这一生,已是浮萍之身,我无亲无故,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早已离不开这里了。你不一样,姐姐看得出,你心里一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姐姐这一生不能完成的心愿,你就带我完成吧!” 千寻拿着一千两银票交给雪姨时,她的脸上差点乐开了花,但随即十分为难的样子道:“我若收了你的钱,那四爷待会儿来了,我可如何向他交待呀?” 千寻轻轻一笑:“这简单,到时你只要照收就行了。等钱拿到手了,你再把这封信交给他,就说我在十里外的望风亭等他。” 雪姨笑着将那张崭新的银票揣进怀里,目送千寻离开。确认千寻真的已经离开后,水霖灵放下窗子道:“永远别再回来,永远别再让他见到你。” 南宫奕心急火燎得拿着银票前来赎人,得知千寻已先走一步,立刻骑马紧追了上去。到了望风亭,他眼巴巴得等候了两个多时辰,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这才想起,临走时雪姨交给他的那封信。急急从怀里掏出信封,这一看,南宫奕差点气得喷血。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猪头,下面附言:“本姑娘先走了,后会无期,南宫猪头!” 南宫奕愤愤得将手中信纸撕成了碎片,咬牙切齿得说:“司马千寻,你最好给我躲得远远的,别让我找到你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7章 命悬一线 夕阳如血,从重重山峦间徐徐沉下。 千寻一步也不敢停歇地往前走去,直到感觉脚下重如千斤,再也抬不起来时,这才坐在路边的大树旁,歇了下来。耳边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千寻回头朝路面望去。只见一个黑面大汉在离她大约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人利索地翻身跳下了马背,将绳子随意得拴在路旁一个大树上,然后往树林深处走去。 千寻心中暗暗窃喜,这下可以快点回去了。于是她蹑手蹑脚得走到马儿身边,边解缰绳边小声嘀咕道:“江湖救急,马儿大哥你不会怪我的吧!” 只听一声长嘶,千寻已骑在了马背上, 按着上官龙啸教她的方法,双腿用力夹紧马肚,双手紧勒缰绳,然后用力向 后扯,马儿果然很听话得在她胯下飞奔起来。那黑面大汉正在林中解手,闻马儿嘶鸣声,刚转过头,就见一小丫头正在偷他的马。 “我的马,我的马………”黑面大汉慌忙提着裤子追了出去,可惜等他追出去时,人和马早已没了踪影。 千寻并不识得回去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每到一个岔路口,便用猜硬币的方法决定。其实她身上并没有硬币,所谓的硬币只不过是她随身带着的一枚铜板。 直到暮色降临,她也没能找到个问路的人,茫茫夜色,她在不知不觉中渐走渐远。 初时的新鲜劲儿一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股间一阵阵磨得生疼的感觉; 。千寻下了马,正想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水源。前方突然传来铿锵有力的马蹄声,看样子是有大队人马正朝这个方向过来。千寻心中大喜,终于有人可以让她问路了。 马蹄声渐近,直至映入眼帘,千寻才意识到,这伙并不是什么善良百姓,极有可能是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土匪山贼。但此时,再想逃,早已来不及了。于是她只得背过身,急急从地上挖些烂泥涂在脸上,再将身上的衣裙撕得破破烂烂的,装作乞丐的样子蹲在地上。尽管如此,一颗心却仍是狂跳不止。 终于,一声粗犷地嗓音冲她嚷道:“什么人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千寻想,与其被他们抓住,倒不如自己送上门去,好歹主动权掌握在自己身上,她称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千寻磨磨唧唧得转过身,尽量露出她认为最丑最吓人的表情,咧着嘴道:“大……大爷,俺……家……家闹……闹饥荒,求……求你……可……可怜……” 这招假装结巴的功夫果然好用,她还没说完,便有一个貌似头领的粗壮男人不耐烦得朝她挥手道:“爷几个都是干大事的人,岂能带个叫花子上路,快走快走。” 听到这话,千寻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却仍旧哭丧着脸道:“求……求大……大爷……可……可怜……” 话音未落,一声声结实有力的马蹄声已从她身边飞驰而过。紧绷的神经刚要放松下来,脚下一空,她已被人一个轻提自身后拽上了马。 横趴在马背上,千寻万念俱灰得想:“我的人生,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千寻感觉此刻正身处在一片密不透风的地牢里,周围又冷又暗,让她恐惧到了极点。忽然,眼前浮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她记得他曾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坚强。默默想着,心里竟然真的不那么害怕了。 山寨里,匪首们齐聚一堂,似乎正在商讨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哥,小弟也快三十了,至今未娶,那小妞儿是不是……”一獐头鼠目的矮个儿男人猥琐笑道,眼中不时透出色迷迷的光芒。 “老六,你是不是有点儿饥不择食了,那种货色你也敢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朝他笑道。 “四哥,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守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日日眼都不眨得瞅着,兄弟们可没这么好的福气!”话音方落,众人便都跟着起开了哄。 只见坐在当先那张虎皮凳上的男人挥手打断道:“都别吵了,你们大嫂临盆在即,身边少不了个贴身伺候的人,就把那丫头送去大奶奶屋里。” 此话一出,众人虽是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发任何牢骚。 一连在山上呆了半个多月,她都没能想出如何逃跑。望着漫山遍野的红色枫叶,千寻心底陷入一片低迷。 “姑娘,想什么呢?”身后传来大奶奶关切的询问声。 经过半个多月来的相处,千寻觉得大奶奶人还不错,知书达理,是个贤良温顺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也是被土匪抓上山来的,所以两人算是同病相怜吧!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千寻扶她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坐下,她口中所说的家,并不是将军府,而是21世纪她真正的家。 “我知道,你想逃,对不对?”大奶奶一语中的。 千寻不敢接话,她怕隔墙有耳。大奶奶忙解释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这整个山头,都在土匪的监视之下,能逃出去固然最好,若出不去,被抓住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死?”千寻重复着这个敏感的字眼,想当初在皇宫里,她已死过一次了。那种感觉其实并不可怕,但既然上天选择让她活了下来,她就一定要好好珍惜这重生的机会! “是啊!活着有多好,死去的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想当初,同我一起被抓来的有三个姑娘,除了我,其他两个都……”大奶奶又是一阵叹息。 “难道就没有官兵肯上山剿匪吗?”千寻反问道。 “山高皇帝远,这里已经出了平城,自是没人再肯管的,这年头,当官的能有几个是好的?” 千寻却不这么认为,起码她认识的,譬如上官龙啸、欧阳曜,都是正直不阿的忠臣良将。 欧阳曜?想到这儿,千寻赶紧问:“大奶奶可知道此处隶属何方管辖吗?” 大奶奶点头道:“这里隶属瀛洲管辖范围之内!” 千寻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欧阳曜知道她在这儿,会不会来救她呢?想当初她逃婚,害得相府颜面尽失。后又为了成全她,欧阳曜忍痛退婚,这样的男人真是好的无话可说。可是?他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吗?虽然现在她们合二为一了,可她和原本的千寻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具身体过去的记忆,她根本一点也没有。心中有淡淡的落寞沉淀下来,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入夜,一个身手敏锐的黑影像一朵轻飘的墨云,准确降落在山寨大门前。下弦月照亮了整个山头,剑尖之上的寒光反射在躺在床上的人脸上,睡梦中的女子忽地睁开了双眼,一个机灵便从木板床上跳了起来。 “好险好险!”千寻拍着胸脯安慰受惊的小心脏,还好她够机警,不然就要在梦中成为刀下冤魂了。 那人裹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除了眼睛,千寻再也看不出其他了。但凭借着锐利的直觉,她敢肯定,来人无疑是个女杀手。 “我与你无仇无怨,为何要杀我?”千寻深吸一口凉气,大声质问道。 “我与你是无仇又无怨,但别人我就不敢肯定了。”黑衣人道。 千寻暗叹一声,果然是个女的。自从来到古代,认识的人都不超过十个,她哪里有机会和人家结怨。转念一想,她又立即否定了这个结论,南宫奕不就和她结怨了吗? 屋子本来就小,千寻很快便发现她已无处可逃。黑衣人剑尖直指千寻咽喉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就安心上路吧!” 危急关头,千寻突然出声道:“反正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人要你来杀我; 。” 黑衣人停了一下道:“我只能告诉你,那个人在黎国的地位和权势都很大。” 黑衣人刚要一剑刺向她,千寻再次打住:“等等。” 黑衣人不耐烦道:“又有何事?” 千寻突然激动地望着前方大叫了一句:“大当家,快救我。” 黑衣人本能得转过身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当她再转过身时,千寻抓起一把黄土朝黑衣人脸上撒了出去。黑衣人猝不及防,居然被一击即中。趁着她睁不开眼的一小会儿功夫,千寻飞快得夺出门去。 彼时,听到喊叫声的山寨众人,纷纷披了衣服,从房里冲了出来。见到有黑衣人正追着个小丫头时,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蜂拥而上。 黑衣人没想到一下子惊动了这么多人,一掌袭向千寻身后。虽然相隔了一段距离,千寻仍是被她凌厉的掌风打落在地。千寻刚要从地上爬起来,黑衣人一剑刺向她后背,疼痛蔓延至全身,灼热的痛楚让她几乎快要昏厥。黑衣人轻蔑得笑了一声,然后仅用了数招,便将包裹在千寻身上的衣衫划得残破不堪。然后凭借着卓越的轻功瞬间飞出了老远。 千寻虽然有幸捡回了一条命,却因此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当夜,众人便发现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原来是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儿。 “大哥,你就成全了兄弟吧!”六当家旧事重提,如此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他真恨不得能立刻与她缠绵一番。 “大哥,小弟也至今未娶呢?凭什么要让老六白捡这么个大便宜啊?”五当家趁机起哄道。 “大哥,您切莫听老五的,兄弟这些年对大哥怎么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六当家急道,他身后站着的一帮小喽啰也跟着大声起哄。 大当家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头领,道:“兄弟们对我如何,我心如明镜,既然分给哪个当家大伙儿都不满意,我现在决定,等那姑娘伤一好,即刻收她做我第二房压寨夫人。” 此话一出,堂上立刻鸦雀无声,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胡蚌相争,渔翁得利。五当家和六当家虽然心里憋着一股气,却碍于大当家在山寨中的威望和地位,全都默不作声。 大当家随即笑道:“这才是好兄弟嘛,以后再有长得不错的,大哥一定说与两位贤弟。”说完,大刀阔步得走出了众头领的视线。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8章 胡蚌相争,渔翁得利 事后两人越想越不甘心,却苦于上面还有二当家,三当家和四当家压着,不敢明里埋怨,只得在肚里憋着气。这天,趁着大当家带领二当家,三当家,还有四当家下山采办货物时,五当家和六当家又在一起喝上了。 借着微醉的酒意,六当家挤弄着他那双本就不大的老鼠眼,看着五当家道:“五哥,你说凭什么好事都让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他们几个占尽了?” 五当家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得说:“不就因为我和你晚进山寨吗?” 六当家心里不服,趁机怂恿道:“这几年我和你为山寨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他们谁能比得上,我真是越想心里越堵得 慌。” 五当家半醉半醒之际,直笑道:“下辈子等 你做了头领,就不用事事听人使唤了。” 话说完,他便打着响雷般的呼声,睡得像头死猪一样了。老鼠眼重重得将酒杯砸到了地上,目露凶狠道:“用不着等到下辈子,这辈子我就要当老大。” 多亏了大奶奶每日按时帮千寻清洗伤口和换药,她的伤才能好得那么快,千寻感激得握着大奶奶的手道:“多谢大奶奶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大奶奶眼圈微红道:“傻丫头,又在说傻话了。” 千寻侧着耳朵道:“山寨里在办喜事吗?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大奶奶一直不敢将大当家要娶她的事说给她听,怕她一时想不开会寻短,嫁给土匪为妾,一辈子要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无疑必死还要痛苦。眼见今夜她就要被送入洞房了,大奶奶只得小心翼翼道:“姑娘,大当家他,他要纳你为妾。” 千寻脸色难看得望着她道:“你在骗我对不对?说啊!我听到的只是幻觉……” 她怎么能嫁给土匪呢?她不要,她宁愿死,也绝不会就此妥协的。 山林寂静,虎啸猿啼之声隐隐传来。山寨之中,一片喜气洋洋。众头领连着灌了大当家七八坛酒,仍是不肯罢休。就连一个劲儿替大当家挡酒的二当家,也已经喝了不少。三当家见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忙说道:“今个儿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切莫让嫂子等得急了,我们还是请大当家的入洞房吧!” 众兄弟大声说好,唯有站在角落里的六当家贼眉鼠眼得看着堂上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大当家,心里阴笑道:“我看是入黄泉还差不多; 。” 齐聚在堂内的众人刚要各自散去,忽闻一声响彻云霄的冲杀声,众人的酒意顿时已被惊醒了大半。 透过微掩的木窗,隐约可见屋外火光冲天,喊杀身连连。千寻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胆战心惊得坐在屋内,手中紧紧握着那把藏于袖内的剪刀。只要有人敢朝她靠近半步,她就会毫不犹豫得要了他的命。 土匪惊得四散逃窜,却仍是无法改变被诛杀的命运。六当家却视若无睹得坐在了最上头的虎皮凳上,傲视着堂下其他头领,霸气十足得说道:“是我叫人通风报信的,从今天起,我就是这里的老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五当家气得浑身发抖,直指坐在上面的老六道:“你糊涂啊!唇亡齿寒,等官兵灭了山寨,你守着一个空壳又有何用?” 五当家一言惊醒梦中人,六当家连滚带爬得从虎皮凳上跳了下来,哭丧着脸道:“我混蛋,我不是人,是我心胸狭隘,众位哥哥,快想想办法吧!”边说还边狠狠得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下去。 “事到如今,再论谁对谁错,也于事无补了,山寨看来是真的保不住了!”三当家面色沉重道。 喊杀声由远及近,千寻极目远望,官军手中所执的黑色滚边大旗上赫然绣着一个“瀛”字。千寻喜极而泣,口中直念道:“瀛洲军,真的是瀛洲军……” 由于连月来的营养不良,千寻此时已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她兴奋地奔出屋外,一不当心,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得绊了一下,眼前一黑,思绪也跟着飘离了大脑。 “回禀大人,发现两名女子,身份不明,请大人定夺。”领头一士兵上前,半跪在地上道。 “许是山下百姓家的女子被强掳上山来,送回家便是。”欧阳曜出声吩咐道。 士兵正欲将两名处在昏厥中的女子抬走时,欧阳曜目光无意中落在其中一名不省人事的女子身上,沉声道:“等等。” 士兵不明所以,只能原地将那女子放下。欧阳曜下马走至她身旁,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似的,锥心得疼痛。 一阵冷风吹过,千寻打了个寒颤,慢慢转醒,阵阵寒意袭上全身。 “你醒了。”一个关切的声音自冰冷的空气中传来。 千寻回过身,这才发现身旁早已生起了一个火堆,明晃晃的火焰不住的随风摇摆,柴禾燃烧发出“孜孜”的响声。欧阳曜一身玄色甲衣,正坐在火堆前,往里面加着枯枝。火焰将他的容颜映照的清晰动人,那明亮的眼眸里少了初见时的忧郁,倒多了些威武之气。 望着不停往上蹿的火苗,欧阳曜缓缓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问,竟叫她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对他说是自己一时在宫中迷了路,又被人贩子卖到妓院,然后费尽心机地逃了出来,却又误打误撞地进了土匪的老巢。这中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相信一般人是绝对难以理清的。最后,她只能平静地吐出一句 “说来话长”以总结这段无厘头的故事。 月色更深,一阵夜风起自山间,满山的枫叶洋洋洒洒落了两人一身; 。千寻靠在他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望着她蜡黄消瘦的容颜,他开始怀疑,当初放她自由,到底是对还是错? 三日后,欧阳曜亲自将千寻送回了将军府。让她感觉奇怪的是,那个爹对她多日来的失踪竟只是淡淡的一句“回来了就好”。千寻诧异的同时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这俱身体的亲爹啊?若是,面对女儿的劫后重生怎会显得如此淡漠呢? 靠在垫有软枕的大床上,千寻突然道:“紫玉,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紫玉脱口而出:“已经有七年了,小姐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千寻忙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考考你嘛!” 七年?也就是说,千寻刚出生那会儿的事,她也不知道了。紧接着她又问:“那府上有没有什么人呆了有十五年以上啊?” 紫玉不解地望向她:“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不过整个府上,管家所待的时间是最长的,也不过只有十年左右。” 千寻眼眸暗淡下来,如此说来,是没有人知道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了。屋内烛火明晃晃的闪耀着,窗外月明如雪,耳边传来阵阵蝉鸣,引得千寻心中一阵焦躁不安。恍惚中,她又忆起了南宫奕那可恶的面容,不就因为她耍了他一下吗?他就派人去要她的命,真是个心胸狭窄,卑鄙无耻的家伙。忽然眼前似又换成了另一张俊美的容颜,想到这儿,她在心底笑了笑:“和那个人,或许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了吧!” 一大清早,薄雾刚刚散去,外面就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千寻极不情愿的起身穿好衣服来到房外。只见院子里,张灯结彩,一片颇为忙碌的景象。走至一位正在挂红绸的仆从身边,千寻讶异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那仆从谦卑地回话道:“今日宫里有人要来,管家一大早便吩咐我们将府上布置一下。” 千寻喃喃得想,这次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正午时分,一名身穿太监服的男子手捧金灿灿的圣旨,出现在众人眼前。千寻一眼便认出了,他便是那日下令让两个小太监将自己交到浣衣房的李公公。当李公公尖着嗓子宣读完圣旨中的内容时,千寻只觉悲从心来。这才刚逃出狼窝几天呀,一转眼,又要奔虎穴了,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送走了李公公,司马昱看着千寻语重心长道:“下月初八,是王后的生辰,朝中大小官员到时皆要进宫为王后贺寿,你与为父一同去吧!” 千寻黯然无语,心想,你都打算好了,还来问我干吗?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19章 南宫晨的好 时光如水,一晃便到了王后的寿辰之日。经过一番细心的打扮之后,千寻便跟随司马昱进了王宫。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说什么也要打扮的稍隆重些,省的宫里面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又把她当成了宫女来虐待。 再次置身于这宏伟华丽的皇城中时,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番心境。上次来时已是傍晚,一切都未曾细细看过。此刻凝神侧望,朱壁的宫墙,赤金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生辉,好一处金碧辉煌,炫彩奢华的古代建筑。 到了浮华门,便有宫人在前头引路,走在紫色阡陌的宫道上,千寻一刻也停不下那满心的好奇。插过宫门是一个诺大的圆形花圃,此时花团锦簇,艳丽无双,令人颇为神往。人都说万花齐放是最美,她道,却只是心境。心悦,则枯木亦逢春;心愁,则姹紫嫣红也褪色。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此时殿内已稀稀拉拉的坐着许多人。见司马昱到来,众官员纷纷起身上前来打招呼。坐在靠前的位置上,身边还有几个空位,却都无人敢坐。千寻想,这座位的顺序肯定也是按照官位等级来划分的。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右手边的位置已有三人坐了下来。千寻倏然望见一抹湖蓝色的身影,仔细看去才发现正是那日在昭凤宫时,与她一见如故的女子。那女子身边所坐之人,正是丞相欧阳文若。原来她就是欧阳文若的女儿,欧阳曜的三妹欧阳玲艳,千寻喃喃的想。此时知晓了她的身份,便觉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莫名的又提高了许多。难怪初见 她时,只觉浑身气质出众,不似一般贵族女子的扭捏与做作。那高贵却又不失亲和的品行,应是自小便养成的吧! 目光交错相望,女子朝她投来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千寻也随之报以甜甜的笑容。 耳听得一声高唱: “王上、王后驾到。” 众人立刻离座,一齐跪地迎道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礼吧。”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中。 “谢王上、王后; 。”众人起身重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 千寻刚一抬头,正对上王后身边一双神色略显不安的眸子。那双眸子的主人,不是曾与她结怨的瑞姑姑,又能是谁?千寻并不害怕,此时,她的身份已是堂堂将军府的千金,又岂会忌惮一个小小的宫人。 微微扫过殿堂之上其他人,黎王与王后同坐在一张汉白玉石台子后面。黎王右手边下首的位置上,一抹翩然的白色身影瞬间让她失神。那白色身影的主人正是黎国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王后的嫡子,天下女子倾慕的对象。 他的眸不经意间自她眼前一扫而过,如三月的春风,温柔缠绵让人心醉。千寻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双颊也在不知不觉中嫣红一片。 “今日是王后的生辰,孤代天下臣民,敬王后一杯。”黎王缓缓举杯道。 “臣妾谢过王上。”王后优雅地拿起青瓷酒杯浅尝一口。 千寻不禁打量起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一身金丝软烟罗及地长裙,遍绣金丝孔雀图案,头戴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一眼望去,金光璀璨,满目生辉。接下来便是诸位大臣轮流向王后敬酒,几杯下肚,王后双颊已显出一抹红晕,观之更多了几分妩媚与妖娆。之后,陆续有官员家眷将贺礼一一呈上。 千寻转身对司马昱小声耳语道:“完了,寿礼忘带了。” 只见司马昱狡黠地冲她一笑:“女儿啊!你不就是最好的贺礼吗?” 千寻还没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就听得司马昱起身朝着坐在上首的王后行一礼道:“为了给娘娘的生辰助兴,小女特意准备了一份寿礼,还请娘娘笑纳。” 千寻暗瞪司马昱一眼,心中直嘀咕道:“这下你可把我给害惨了!” 王后凤目微挑,顿时来了兴趣:“哦?那本宫可真要一睹为快了。” 千寻坐在位置上,半晌不知该表演什么。要她这个女儿出来献丑,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亏他做得出来的,心中不禁又是一阵低咒。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回道:“臣女愿抚琴一曲,为娘娘助兴!” 王后当即命人拿来一副上好的瑶琴,千寻款步上前,指尖轻抚上那根根细弦。琴音清明,未有一丝杂音。也对,皇宫里用的东西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思来想去,干脆弹一首凤求凰。若是弹得好便罢,若是弹得不好,也可以拿自己年幼,对情爱之事尚不能会其深意为借口以作推脱。 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紧张自是免不了的,千寻心中强作镇定,脸上却带着轻笑:“臣女才疏学浅,就以一曲《凤求凰》,贺王后娘娘千秋之岁!”指尖挥动,缠绵悱恻之音萦绕在空旷的大殿中,其势如流水激岸,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听得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沉醉。一曲终罢,四下里却是静寂无声。 千寻正疑心是否自己琴艺退步时,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一叠声地赞叹不停。 千寻侧首望向说话之人,正是出自太子南宫晨口中。千寻点头相谢,心中不免对他又多了些好感。 王后眉宇间依旧带着妩媚的笑,目光之中却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 千寻缓缓将头抬起,对上那抹略带狐疑的美丽眸子。王后在看到她的脸后,面上的紧张之色明显放松了许多,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 千寻正要垂眸,只觉有道更加深不可测的目光紧紧定格在她的身上,好奇之下抬眸去看,那双眸子的主人竟是端坐于王后身边的黎王。 千寻心头稍感不妙,立刻出声道:“臣女正是借此曲已歌颂王上与王后的恩爱情深,还请娘娘指教一二。” 王后也觉察到了身边人的异样,轻咳一声道:“来人,赐雪国进贡的香蚕丝于司马小姐,此曲甚得本宫与王上的心意。”说完,仍不忘侧目观察黎王脸上的表情。 千寻谢恩后,重回到了座位上。而后又有几名舞姬前来献舞,丝竹之声萦绕在光华万丈的大殿中,宛如天籁之音。最后,宴会在黎王一声“孤乏了”,宣告结束。 乘马车回到府中之时,外面已是黑漆漆的一片。穿过内堂,千寻正欲回房,司马昱突然叫住她道:“女儿,来陪爹坐一会儿。” 收回脚步,千寻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待那个爹口中的下文。晚风阵阵,吹落了一树的木槿花,当她以为那个爹会一直这样沉默着的时候,司马昱缓缓抬眸,凝望着天空之上的那抹残月道:“你娘临走前,要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一直以为你孤僻少言,今日你的表现实在让为父惊叹,相信你娘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 千寻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淡淡的忧伤。虽然对这个爹没有多少感情可言,那个娘也无半点记忆,但隐约能够感觉到他们曾经应该也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三口。 “让爹爹操心了,女儿如今长大了,只求能够在爹爹身旁尽孝。”千寻缓缓接话。 其实这是她的真心话,毕竟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能在这个强势老爹的羽翼下衣食无忧,总好过在外头孤苦无依的漂泊强吧!话说完,千寻抬眼去看那个爹的表情,只觉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多种复杂的神情,这让她隐隐感觉到不安。 “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司马昱悠然开口,眼中隐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很好啊!谦谦君子,温文儒雅,又有王者风范,最主要是个好人。”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一个才匆匆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居然带给她如此深刻与美好的印象。 “这就好,这就好。”司马昱犹自呢喃着,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0章 幸福如梦亦如幻 月色皎洁,千寻斜倚在院中的回廊上,心中闪动着无数个问号?看那个爹的样子,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事情,而且肯定和自己有关。刚才那番言简意深的话,让她到现在都无法琢磨透内中含义。一晃又是数日,当千寻以为她的猜测出现错误之时,宫里又有人前来宣旨了。 “奉天承运,吾王诏曰。大将军司马昱之女,司马千寻,端庄贤淑,蕙质兰心。孤与王后甚喜之,特赐封为太子妃。定于八月十五中秋之日,举行赐婚大典,钦此; 。”李公公拖着长长的尾音道。 司马昱的脸上早已乐得笑开了花,能嫁给当朝太子,母仪天下便指日可待。但让千寻最开心的还是,自己要嫁的人 是南宫晨。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即将要开始的幸福人生了。 千寻被封为太子妃后,按照规矩要提前进宫学习宫中礼仪。虽然日日都要对着那些不苟言笑的宫婢嬷嬷,但她仍觉得很幸福。同时,她也在心底,期待着两个月后那场万人瞩目的婚礼能够快些来临。 长夏即将逝去,初秋的凉意已悄然涉足。按照惯例,每年秋季来临之时,王宫都会举行一次围场狩猎。收获最多的 人,在狩猎结束之时,不仅可以带走所有战利品,还能得到王上的赏赐。 这日,风轻云淡,碧空如洗,青山绿水相映,似是一副绝好的水墨画铺展开来。皇家郊外的围场上,一块空旷的地面,临时搭建起了一方圆形高台。黎王端坐在正中间的龙椅之上,左手边坐着千寻,右手边坐着王后。离高台十米远的地方,一群英姿飒爽的少年郎,胯下骑着高头骏马,手上拉弓搭箭,随时准备蓄势待发。一声响箭“啪”地在半空中炸 开,十几匹骏马也在此时纷纷扬蹄奔驰开来。 千寻虽人在高台之上,眼睛却一刻也没闲着。只见跑在最前面的那匹雪聪宝马之上的男子,风姿绰绰,一袭白衣随风微招,浑身散发出仙人般的出尘之气。紧跟在南宫晨身后的便是四皇子南宫奕,他正好是一身黑衣,冷傲的外表下是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林中平日少有人迹,此时忽然一齐涌进十几匹快马,惊得林间百鸟乱飞,百兽突奔,乱逃乱蹿。只见最前面的那抹白色身影,手持银色弯弓,拈了羽箭在手里,瞄准一只蹲在树下的野兔,便松开了弦。 “嘭”地一声闷响,那只正欲往别处逃窜的野兔,被牢牢钉死在地上。众人见此,不由连声叫好,千寻也是阵阵激动。恨不能跑上前去,为他加油呐喊。恰在此时,又一只黑色的狍子,从林间蹿出。众人一见,忙将手上拉得满满的弓,对准眼中的猎物。一时间,十几根羽箭朝着同一方向齐齐射出。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就要有人射中。突然,一只白翎羽箭呈凌厉之势追了上来。只听“啪”地一声,接着又是“啪啪……”几声清脆爆响,却原来是先前那几支羽箭被后来居上的红白翎箭的箭尖贯穿箭身而入。一箭射中狍子正中心,箭尾白翎也因这一箭所发出的力道而颤抖不停。 众人纵声高呼,千寻也忍不住扬声呐喊。可是?接下来越往林子深处,视线也变得越模糊。千寻急得望眼欲穿,恨不能也骑了马追上去一睹南宫晨的射猎风采。 黎王冷不丁地朝她投来寻慈爱的目光:“寻儿可会骑马?” 千寻立刻答道:“会啊。” 黎王又道:“那可愿与众位皇子一起去林中狩猎。” 千寻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愿意。” 黎王随即命宫人牵来一匹骏马,又送上一副精美的弓箭,微笑着道:“孤等着看你的收获如何!” 千寻谢过恩,满心欢喜地朝林子深处扬鞭奔了过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王后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其实射不射的到猎物,又有什么关系呢?千寻在乎的,只是能不能近距离地目睹南宫晨在马上射猎的风采。又过了一会儿,千寻已经追上了好几位皇子,却都不是南宫晨; 。她想,他一定还在最前面吧! “想不到你也会骑马?”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令她厌恶到了极点的声音。 “你想不到的事情,又何止这一桩!”千寻不冷不热得回了她一句。 她正要扬鞭让马儿跑得再快些,南宫奕轻轻一跃,飞离了马背,却稳稳地落在了千寻的马上。如此暧昧的姿势,引得千寻心中大怒,但她仍强忍着道:“我就快是太子妃了,按理你也该叫我一声嫂子才对,怎敢对我如此无礼?” 南宫奕轻笑着,双手却极不安分得摸索到了她的腰际,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部,引得她阵阵难受。千寻忍无可忍道:“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大哥吗?” 南宫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想说就去说好了,不过别忘了再告诉他一声,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千寻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耻。” 南宫奕大笑着飞离了马背,走时仍不忘在她脸颊印下一吻。片刻之后,在离千寻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南宫晨正欲瞄准一只梅花鹿。千寻停马静静欣赏着眼前这一幕:“嗖”地一声,似有东西从耳边划过,带起一阵箭风。 “不要。千寻骑马奔向前方,试图用身体替他挡下了那一箭。 预期的疼痛并未真正来临,千寻心跳加速得睁开双眼,只见南宫奕已抢在她前面,挡下了那支突如其来的羽箭。 “你没事吧。”千寻终是关心得问了一句。 “四弟,你没事吧。”南宫晨也驱马来到两人身边,关切得问道。 面对两人的关心,南宫奕却显得并不领情,而是调转马头,朝别的方向走去。 “他怎么了?”千寻不明白,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 “四弟向来孤僻,不愿与人交际,由他去吧。”南宫晨道。 回去的途中,千寻突然问道:“晨哥哥,你会武功吗?” 南宫晨先是一怔,继而一脸平静道:“不会。” 千寻在心底庆幸,刚刚还好有南宫奕出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当众人带着各自的战利品出现在黎王面前时,千寻却看不到南宫奕的影子。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1章 徘徊不定的心 流茗宫的偏殿内,诗画眉头紧锁得望着躺在榻上正昏迷不醒的南宫奕。他的右手明显是中了剧毒,而他却在昏迷之前一再叮咛她,千万别情御医。 诗画握着他的手寸步不离得守在床前,只希望他能够快点醒过来。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最特别的,他每次受伤,都只会来找她。十几年来,她一次次亲眼看着他死里逃生,化险为夷。她知道,总有一天他要成为这片天下的主人,他的忍辱负重最终一定能换来无限的光明。可是这次,她却在心底有些慌了,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下一刻便会永远地离开她。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诗画向他承诺道。 清晨,门缝中间透过几缕亮光,斜斜铺洒在殿前的青石地面上。南宫奕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外走了一圈似的,缓缓得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诗画轻声呢喃道。 “我是不是差点醒不过来了?”南宫奕虚弱得问,昏迷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妃,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抱在怀里。他多想一直这样睡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可是母妃却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他从小一直那么听话,这次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呢? “你守了我一夜,早点下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南宫奕看着她道。 虽然她很想陪在他的身边,但是她也知道,这些只是奢求。昨夜,当她抱着他,帮他吸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拥有多么顽强的意志力。 当千寻将宫中所有的规矩礼仪都背得滚瓜烂熟之时,嬷嬷却拿来一大堆书《女论语》《烈女传》之类的书籍要她在半个月内看完。千寻此时才知道身为古代女子的痛苦与无奈了,只是做太子妃而已,又不是考状元,至于看这么多书吗? “凡为女子,习以为常。五更鸡唱,起着衣裳。盥漱已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 ”千寻捧着书本索然无味得读了几句,上下眼皮直打架。 过了一会儿,嬷嬷有事出去了。千寻立刻像得到大赦了一样,将书扔得满地都是。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担心南宫奕,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今天趁嬷嬷不在,终于可以偷偷跑去流茗宫找他了。 千寻刚到流茗宫外,就碰上迎面走来的诗画。千寻笑盈盈得上前道:“诗画姐姐,请问四殿下在不在里面?” 诗画停步道:“千寻小姐,四爷他不在宫里。” 千寻本想亲自向他道谢,顺便看看他有没有事,听诗画这样一说,只得转身离开。 千寻刚走出几步,便被诗画在身后叫住道:“小姐请留步。” 千寻转过身道:“还有什么事吗?” 诗画几步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小姐以后还是尽量别到这里来了。” 千寻鄂然道:“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是他不想看见我吗?” 诗画缓缓道:“小姐就快要贵为太子妃了,如果还是毫无顾忌,肆意妄为的话,随时会害惨很多人,请恕奴婢先告退了。” 望着诗画的背影,她明明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还有她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有人受到伤害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近来南宫晨好像特别忙,千寻经常好几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渐渐地她的心也有些动摇了。虽然南宫晨对她很好,但是这样的情感真的就是爱情吗?恋爱中的人不都是很渴望天天看到彼此的吗?为什么每当看到南宫晨时,她却没有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还有就是,她真的已经是南宫奕的人了吗?如果是的话,是该向他如实坦白这一切呢?还是该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起来。她的内心矛盾极了,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幸福好像有些措手不及。 黄昏十分,南宫晨终于出现在她眼前。千寻心里本来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可是当他真的站在眼前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轻轻为她拢起一束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南宫晨含情默默的问:“想不想去山坡上看星星?” 千寻不可置信地点头:“当然想啊!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宫呢?” 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因为他并不像南宫奕那样,有着一身的武功,可以带着他飞过重重宫墙。南宫晨反裹住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竟然带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由一条古老的密道走出了四面都是高墙的王宫。 走出长长的密道时,千寻忍不住玩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太子殿下,居然和小孩子一样贪玩。” 南宫晨扶她上了一匹事先准备好的白马,微笑着道:“我只是怕你一直呆在宫中会觉得闷,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千寻哪里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一叠声得说道:“千寻就知道,太子哥哥对我最好了!” 马儿扬蹄奔腾开来,侧耳听着呼啸而过的疾风,千寻放心地靠在身后那片温暖的胸膛上。 她安慰自己,并不一定每份感情都得轰轰烈烈,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也很好啊; !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马儿忽然停了下来。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月淡星稀,只有一团篝火嘶嘶燃烧着,照亮了四周空旷的原野。 南宫晨坐在平软的草地上,伸手将千寻圈在怀里,身后的长袍,在夜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倾听着自耳畔传来的一声声匀称平稳的心跳声,千寻此刻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咪,趴在主人温暖的怀抱里,享受着他带给她的幸福与温暖。 呼吸着夏夜里的凉爽空气,南宫晨脸上的微笑一点点得消失不见。在他的生命里,难得有如此轻松的时刻。一成不变的笑容,似乎已经成为他多年来戒不掉的习惯。只有在暗夜里,他才能够卸下那伪装的面具,露出最真实的自己。等他回过神的时侯,怀里的人已静静地睡着了。她睡觉的样子无比安静,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像是在做着一个美梦。直到戌时左右,两人才由密道返回了皇宫。 夜半十分,屋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满屋子的燥热被从窗外溜进的凉风一扫而空。千寻悠悠转醒,再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样的幸福对她而言来得似乎太轻易了。就像阳光下的五彩泡沫,只能远远得看着。等到真正想要用手抓住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它真的很容易幻灭。 千寻静静立在窗前,望雨水飞溅,夜风微扬。心底突然有种想要淋雨的冲动,只见她几步奔出房外,站在阶前仰头尽情接受雨水的冲刷与洗涤。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随心所欲地淋过雨了。千寻忽然觉得,皇宫里到处都是规矩与束缚,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翌日一大早却发起了热。全身上下烫的像个火球,嘴里还不停得说着胡话。她隐约感觉屋子里好像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却始终没办法让自己变得清醒。 银河璀璨,皓月当空,不知何时,黑夜已悄然来临。千寻躺在床上,烧虽退了,面颊仍有些潮红,殿内飘散着淡淡的中药味。 等到所有人都去休息了之后,南宫奕才悄然闪进屋内。坐在床前,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小东西,怎么这么不当心,生病了是不是很难受啊?这是我的护身符,有了它你一定能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来找我吵架呢!”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抚上她红彤彤的小脸道:“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盼着你来,就算只是为了和我吵架我也愿意。可是我等了那么久,你也没来,我以为你以后都不再理我了,原来竟是生病了。”说这番话时,他竟然傻傻得笑了起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 后半夜,千寻醒来时,发现手里握着一个护身符。所谓的护身符,其实也就是一个写着符咒的黄纸叠成的三角。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强打起精神下到地面,斟了满满一杯茶送到嘴边。茶水才喝到一半,护身符却不巧掉进了茶杯里,她正想将护身符从茶杯里捞起时,却意外发现,这个护身符的内层居然另有乾坤。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2章 护身符里的秘密 千寻手心里紧紧握着一个护身符,神色匆匆得走在去往流茗宫的小道上。护身符里的秘密事关重大,她觉得南宫奕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诗画姐姐,我是来找四殿下的,麻烦你让我进去吧!”千寻恳求道,从诗画的表情,她已经猜到这里似乎并不欢迎她。 “千寻小姐,我已经说过了,殿下此刻并不在宫里。”诗画口气不善得说。 “那请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不管南宫奕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现在只想帮他。 “我们做奴婢的是无权干涉主子的决定的,小姐您还是回去吧。”诗画说完紧紧关上了宫门。 坐在流茗宫前的白玉石阶上,千寻四处张望着,只想快点等到南宫奕,然后将护身符里的东西亲自交到他手上 从晌午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月亮升起,千寻终于拖着缓慢的步伐往回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想,南宫奕是真的不在里面吗?还是因为生她的气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想着想着,脚 下一个趔趄,千寻险些被路边的藤曼绊倒,多亏手双手及时在身后扶住了她。 “谢谢。”千寻只顾着道谢,一抬头,才发现站在她身旁的人竟是南宫奕。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南宫奕握着她的手道。 “不了,我有事找你。”千寻见他一脸平静,少了往日的冲动,倒似多了几分心事。不由有些担心他是否接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找我?”南宫奕不可思议得问。顿了,又问:“你何时去找我的?” 千寻眼神飘忽不定道:“刚去没多久。” 南宫奕这一整天其实都坐在流茗宫的屋檐上,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跟了上来才发现真的是她。她明明已经在宫门外等了大半天,却为何不告诉自己,反倒说来了没多久?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南宫奕淡淡得说。 他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讲话,千寻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不过依然笑着道:“男士优先,那就你先说吧!” 南宫奕只是略一犹疑,随即拉起她的手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带你去个地方。” 远处宫殿的屋檐上,两个飘然的身影正并排坐在一起,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以为他们此刻正在赏月看星星呢。千寻三分带笑七分认真地看着着南宫奕道:“你轻功这么好,要不我拜你为师吧!” 南宫奕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的皇城:“你真的很想做太子妃吗?” 千寻瞪他一眼:“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一早就知道身为古代的女子,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婚姻。更何况这次是黎王下旨赐的婚,她说不愿意就能作罢的吗?好在南宫晨性情温和,她也并不是很讨厌他。 南宫奕头也不回地问:“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千寻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得抬头看着天上,他和她顶多也只有过数面之缘,要说到感情却好像真的没有多少; 。而且每次见到她,也没有那种心跳加速,血液膨胀的感觉。 “我不知道。”千寻淡淡得说。 “不知道就打算和他过一辈子吗?不知道就什么也不顾得往下跳吗?”南宫奕显得有些激动。 千寻急得直跳脚:“你以为声音大,就说明你很有理吗?我是想打算和他过一辈子,就算我跳下去的是火坑,也不关你的事。” 淡淡的月光将南宫奕的身影映在一排排整齐的琉璃瓦上,月光下他的面容隐藏在一片黯然的眸子下面,看不真切,但千寻隐隐感觉得出他的身上透着悲伤。 “我知道你是想关心我,可是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想起那晚他偷偷跑来看她,又把自己的护身符塞进她的手中,她便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像大家表面所议论的那样。 南宫奕回过身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子,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可爱呢?还是该说她傻。 “是我多管闲事了,恭喜你就快成为太子妃了。”南宫奕别扭地说。 “你以后就该叫我嫂子了吧!”千寻扯开笑容道。 “啪啪”几声瓦片碎地时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空气里。南宫奕一个失神,险些滑了下去。他只觉,眼前的女子眸中像是暗藏着漩涡一般,欲将他吸了进去。 “你的眼睛好美。”南宫奕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险些吓了她一跳。 千寻脸颊绯红一片,全身上下打起十二分的戒备道:“你别乱来哦,这次别想再趁机吻我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南宫奕炙热的唇便覆了上来。千寻瞪大了眼睛,这个热烈而又缠绵的吻让她险些透不过气来。 “你这个笨蛋。”南宫奕丢下这句话,便转身飞到了另一处屋檐上。 千寻刚要放松下来,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地喊道:“喂,快回来,我有恐高症。” 南宫奕早已飞出了十几丈远,根本未曾听到千寻的呼喊之声。他并不想将她扯进这场男人间的争斗中,可是怎么办呢?事情的发展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已经隔了一夜,但千寻只要一想起南宫奕突如其来得吻了过来,心中就会莫名得心跳加快。那个可恶的家伙,不但害得她的初吻没了,算上昨晚,他已经强行吻过她三次了。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怦怦直跳,脸上也似火烧云一样阵阵灼热。 南宫晨一进来,便瞧见千寻脸上红扑扑的模样,不禁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道:“是不是又着凉了。” 千寻一惊,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下,赶紧回神道:“你怎么有空来?” 南宫晨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好几天都没来看过她,在千寻身旁坐下道:“宫中琐事繁多,我又要代替父王处理各地政事,冷落了你是在所难免的; 。幸好今日无事,我总算可以好好陪陪你了。” 千寻轻易得避开了他欲握住她的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除了朋友之谊,好像并无其他了。 南宫晨讪讪得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依旧微笑着道:“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千寻指着自己的右脚说:“我昨晚不小心把脚扭了,太医说得修养一阵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帮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南宫晨说着便要去看千寻脚上的伤。 “别怪他们,是我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殿下有事的话,不用管我了。”千寻委婉得拒绝道。 千寻对他的态度突然发生转变,也许自己并未发觉,可是南宫晨却分明能够清楚得感觉到她对他的疏远。 “那你好好养伤,本宫改日再来看你!”南宫晨转身离开,千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毓璃宫,南宫晨背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嬷嬷道:“小姐这两个月的饮食起居可是由你一手操办?” 嬷嬷垂首而立,毕恭毕敬得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由奴婢经手的。” 南宫晨缓缓道:“那昨日小姐为何会将脚骨弄伤,本宫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嬷嬷心下颤抖得回道:“回殿下,是小姐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来人,拖出去。”南宫晨声音平静,不怒而威。 “殿下饶命,奴婢该死,小姐昨夜回来时,就已经受伤了。”嬷嬷慌忙跪地,将实情一五一十得道了出来。 “小姐已经不止一次得悄悄溜出去了,起初奴婢并未在意,因为小姐出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可是昨天,晌午就出去了,直到戌时前后才回来,还叫奴婢替她隐瞒。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殿下恕罪。”嬷嬷不住得朝着地面磕头求饶。 “发生此事,全因你职责怠慢,来人,拉下去。”南宫晨冷冷得说。 “奴婢知错了,求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嬷嬷大声哭喊着,却仍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背叛本宫的下场,就只有死。”南宫晨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芒。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3章 幸福就像泡沫,一碰便会碎 翌日,已经天光大亮,却仍是不见嬷嬷的影子。千寻想,嬷嬷难道睡过头了。可是宫里的嬷嬷无不是规行矩步,心细如尘。平时连她一天上了几趟茅厕都了然于胸,段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才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千寻一看,却不是先前教她礼仪的那位嬷嬷。于是好奇得问:“请问以前的嬷嬷今天怎么没来?” 站在眼前的嬷嬷先是一怔,随即低头回道:“回小姐的话,贾嬷嬷已于昨夜突发恶疾,没了。” 千寻惊得长大了嘴巴:“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 沉闷得过了一个上午,千寻突然十分怀念先前教她的那位贾嬷嬷。相比之下,今天刚来的这位嬷嬷,就像是一尊石雕像一样不苟言笑。 终于熬到了夜晚,她总算可以不用对着那张雕像般的面容了,心里多少有些轻松。忽然有颗流星自天际划落,千寻闭上眼,喃喃的念着:“贾嬷嬷,愿你早登极乐。” “我想她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不会接受你的祝福。”身后有个声音懒懒得说着。 千寻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转过身对着那张比妖精还要魅惑众生的脸道:“你不跟我抬杠,会少活很多年吗?” 她真是搞不懂,前世是不是欠了他了,这辈子要让她遇到他,而且还要听他在这里冷嘲热讽。 “我说的是事实。”南宫奕自顾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审视着这屋里的一切。 “你知道贾嬷嬷是怎么死得,对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千寻怏怏得看着他道。 “贾嬷嬷是为了帮你隐瞒受伤的事,才被杖毙了。至于你为何不知道,我想要么是你人缘太差,要么就是有人不想你知道这件事。”南宫奕同情得说着,眼睛却不时望向窗外。 大约半柱香之后,有个黑影紧贴着窗沿,蹑手蹑脚得走开了。南宫奕嘴角勾出一丝好看的弧度,好戏就快上演了。 后来南宫奕对她说了些什么?千寻已经听不进了。她只知道,贾嬷嬷是被她间接害死的。难怪诗画对她不满,原来她真的是个害人精。 千寻眼眸中闪动着点点泪光,她悻悻得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下的令?” 南宫奕似笑非笑得睇了她一眼:“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婢讨回公道?” 千寻心中难过到了极点,强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好傻好天真,以为在这里,也是可以讲道理的。如今她才发现,人命在这皇宫里,根本不值一钱。 “你何不去问问你的未来夫君,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南宫奕淡淡得吐出这句话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太子哥哥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你一定是在骗我。”千寻怒目相斥。 南宫奕起身走到她身前,眯着眼睛道:“你太单纯了,这里根本不适合你。” 千寻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夜空,胸口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得难受。南宫奕的话她能相信吗?还是她应该亲自去向他要一个真正的答案? “殿下已经就寝,司马小姐请回。”千寻走到毓璃宫的寝殿门前,侍卫伸手拦阻道。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听完我马上就走。”千寻倔强得对着宫门喊道。 “放她进来吧。”殿内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 宫门“吱”得一声被推开,千寻借着微弱的月光,一步步朝里面走去。裙裾扫过冰凉的地面,发出簌簌得摩擦之声。 南宫晨披散着发丝坐在榻上,望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女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千寻嘴角微动,强忍着压抑在心底的怒气道:“我只想知道,贾嬷嬷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南宫晨语气平淡得看着她:“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千寻缓缓抬头,对上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千寻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 “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处罚。”南宫晨道。 “那我也做错了事,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也杀了。”千寻凄然笑道。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还不回去。”南宫晨轻斥道。 原来平日里她所见到的,只是带着面具的南宫辰,真正的他竟是这样冷酷,不近人情。千寻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懊恼,她觉得贾嬷嬷死得实在太冤枉了。 “你一个姑娘家,深夜和男子独处,就不会觉得不妥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千寻赌气得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转身。 “你在怨恨我吗?”南宫晨冷冷得开口。 千寻并不答话,只是低着头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忽然,她觉得背上有丝凉意划过,全身已僵在了原地;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千寻终于忍不住,泪湿了衣衫。如此工于心计的男人,真的会是她的归宿吗? “对不起,我对你从来都无恶意。”南宫晨缓缓说道。 千寻眼中闪烁着莹莹泪光,笑出声来:“也好,两清了。” 南宫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刚要问出声时,千寻幽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娶我?可惜你不知道的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南宫晨听完她这番话之后,便知已经没有再做任何挽留的必要了。于是出手解开她身上的穴道,颓然转身道:“你走吧。” 溶溶月色,将幽静无人的廊前照得澄澈明亮。千寻倚在那扇半开着的朱漆门前,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南宫奕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他说的对,自己真的是不适合在这里生存。 她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吗?如果没有,为什么在山寨的地牢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他?如果没有,为什么知道他骗了自己,心里会这样难过?难道爱一个人,就一定先要让自己受到伤害吗? 一抹黑色身影,淡淡飘落在不远处的飞檐上。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如此孤寂,一头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四散飞扬,孤独的提醒着人们,它的存在,正如他的主人一样。 当千寻费力爬上屋檐,坐到南宫奕身边时,他只是用极度淡漠的语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千寻一脸平静道:“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怕寂寞却又喜欢孤独。” 南宫奕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你去找过他了。” 千寻岔开话题:“我想请你帮个忙。” 南宫奕并不买账得看着她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千寻傲然直视他的眼睛道:“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 南宫奕起身从她身前掠过:“我没兴趣。” 千寻气得捶胸:“你一定会后悔的。” 望着手里的护身符,她显得有些沮丧。他难道一点也不好奇自己要和他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吗?此刻她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她并不想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南宫奕的痛苦之上,但她真的很渴望能够永远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4章 各取所需 那夜过后,千寻已经很久没有踏出过这里半步了。想起南宫晨,还有他那总是挂着笑容的脸庞,相比之下南宫奕反倒活得更为真实些。 “小姐,该喝药了。”嬷嬷垂首立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得说。 她不明白的是,脚伤明明都已经好了,为何还是要每天不间断得喝药。千寻小声试探道:“嬷嬷你看,我的脚都已经好了,这些药以后就不用喝了吧!” 嬷嬷却依旧站在原地,一板一眼道:奴婢只负责煎药送药,何时停药皇后娘娘自有旨意。”千寻蹙着眉一口气喝下了那碗黑如墨汁的汤药,苦着脸道:“这下你可以安心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吧。” 嬷嬷朝她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千寻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细细张望许久,确定嬷嬷真的已经走远之后,立刻折回房内,取出一小盆花放在面前。然后蹲在地上用手指抠喉咙,尽量让还在胃里的药液全数吐出。她想,如果这药真的有问题的话,再过几天这盆花定然会出现枯死的征兆。 趁着嬷嬷不在跟前的这会儿功夫,千寻立在案前,在纸上偷偷写下几行字藏于袖口之内。不一会儿,一只全身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棂上。确定周围并无其他人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得从鸽子腿上取下那根系着红绳的小管。 “将计就计; 。”千寻口中默念着这四个字,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当她将袖口内的小纸条折叠并塞进管子之后,便重新坐回到案前,捧起一本女诫,细细阅读起来。嬷嬷回来之后,依旧先不动声色得站在门外观察片刻里面的动静,然后才推门进来。殊不知,千寻早已在房门之外布下了机关,只要一有人靠近这间屋子,她总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戌时过后,千寻正要就寝,挂在床头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她立刻全神戒备得盯着门口,直到看到嬷嬷从外面推门走进时,方道:“这么晚了,嬷嬷找我可还有事?” 嬷嬷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端着个茶盅道:“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莲子羹,特意吩咐奴婢送过来。” 千寻向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而且皇后娘娘干嘛无缘无故得派人突然送夜宵来,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嬷嬷先放下吧!我待会再喝。”千寻有意试探道。 “奴婢奉娘娘之命,一定要亲眼看到小姐喝下,才能离开,请小姐不要辜负了娘娘一番心意才好。”她的反应更加肯定了千寻的猜测。 连续好几天,每天都拿些难以下咽的药来给她喝,如今又送来个什么莲子羹,真不知道皇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啊!蛇……好大的一条蛇……”千寻突然跳起来大叫。 “哪里啊?奴婢怎么没有看到?”嬷嬷小心翼翼得四下张望。 “啊……它钻到帷幔底下了。”千寻指着柱子后面飘动的帷幔道。 嬷嬷本来不相信有蛇,此时见帷幔确实像在动,于是壮着胆子走上前,一把将及地的白色帷幔撩了起来,结果什么也没有。 见嬷嬷狐疑得望着她看,千寻忙打哈哈道:“不好意思,我看错了。”说完端起茶盅,像模像样地喝了起来,完了还不忘抹抹嘴道:“嗯,真好喝。” 嬷嬷见她乖乖得把茶盅里的东西喝完,这才放心地走了。过了一会儿,千寻从床底下拉出那盆花道:“对不起哦,这阵子害你替我喝了不少东西。” 亥时过后,果然又有人前来造访她了。千寻正要躲进床底,忽然想起白天纸条上写的将计就计,立刻便明白了那四个字的含义。 她感觉自己被人用毯子裹着兜兜转转进了一处宫殿,殿内的熏炉弥漫出淡淡的香气。虽然心中已紧张到了极点,但她依旧乖乖得闭紧了双目,装作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原以为离开将军府,她的人生将出现一个崭新的局面。却没想到,这一切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周围忽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千寻心底却依旧焦虑难安。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踉踉跄跄得从外面走了进来。千寻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来人敢对她图谋不轨,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等他走近了些,千寻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面对千寻一连串的问题,南宫奕只是面色痛苦得看着她道:“快走,别管我?” 见他这个样子,千寻哪里肯走,只得小心将他扶到床上躺下,神色焦急得问:“你到底怎么了?” 南宫奕一把将她拉向自己怀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帮帮我……” 清晨,嘈嚷之声在屋外响起; 。屋内的人尚在睡梦之中,房门却“砰”得一声被从外面撞开了。 千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立刻睁开了双眼,随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的胸膛,而躺在她身边酣睡着的男人正是四皇子南宫奕。 “畜生,你真是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一声惊雷般得咆哮声在空气中响起。 “奕儿,你真是太过分了。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王后指着此刻一脸平静的南宫奕,险些昏了过去,多亏身旁有宫女扶着。 千寻则是用被褥将自己整个人都给蒙住,面对王后的质问,千寻真想出声与她辩驳。昨夜明明就是她派人将她弄到这里,此刻却在这儿扮可怜,博取同情。王后的演技,不去拍电视,真是太可惜了。 这场关于千寻和南宫奕的丑闻,一刹那之间,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宫。千寻在诗琪的伺候下重新换了一身素色的罗裙,与南宫奕一起前去奉天殿觐见黎王。这是千寻第二次如此近距离得观察眼前这个男人,虽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却依旧显得有些苍老。 千寻刚踏进殿门,便觉有几缕寒光朝着她和南宫奕射来,黎王望着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面上带有怒气得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南宫奕道:“奕儿,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荒唐了。” “父王,儿臣与千寻情投意合。虽然有愧大哥,但如今生米已煮成熟饭,还请父王赐婚。” 黎王看着他俩,重重得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事已至此,半个月后你便到将军府去迎亲吧。” 千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黎王终是疼爱这个儿子的吧!居然连这么荒唐的事情都默许了。而南宫奕这一次,也总算是险中求胜了。 太子大婚突然变成四皇子大婚,而且新娘居然是已定的太子妃人选。此消息一出,举国上下一片哗然。人们不禁将此作为茶余饭后议论的热门话题。司马昱闻此,气得捶胸顿足,随即大病了一场。奈何圣命难为,最终仍是默认了这个已定的事实。 皇子大婚之后则需在宫外建造府邸,千寻眼巴巴得待在将军府,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因为大婚之日,也就是南宫奕对她履行诺言之时。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5章 舍不得放你走 寂静的荷塘边,蛙声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上零星漂浮着几朵睡莲,像是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等待命运的安排。千寻找了处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起了在倚翠楼里那个眼中总是流露出淡淡惆怅的女子。 “世上会有真爱吗?如果有,那么属于她的爱又在哪里,是让她又敬又爱的上官龙啸,还是让她心存爱慕的南宫晨,又或是常常与她斗嘴的南宫奕?”千寻望着水面叹息。 伸手撩开右臂上的薄衣,一条丑陋的伤疤横躺在光洁白皙的手臂上。这一个多月的宫闱生活,对她来说犹如噩梦一场,真的好想将这段记忆忘得一干二净。这一坐,屁股就像是长在地上一样,再也不想起来了。幸好是在自己家里,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无妨。 流茗宫外的游廊上,南宫奕斜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那夜,他明知酒里已经被人下了药,却仍是不得不将那些酒全部喝下。幸好千寻及时将他打晕,两人才得已瞒天过海。他答应过她,只要她肯与他合作,就答应她的任何要求。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提出的要求居然是永远的离开这里,离开平城。这里难道真的没有半点让她感到留恋的人或事了吗? 不知何时,南宫奕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千寻正要转身,被他吓了一大跳,慌忙拍着胸脯道:“大半夜的,你想吓死人啊!” 南宫奕反笑:“那晚你可是很勇猛哦!” 千寻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耳根一红,假装生气得说:“还说呢?不会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嘛,你不知道那晚你简直醉得像滩烂泥。” 南宫奕笑着拉她坐下,心中万般不舍得问:“你真得舍得离开这里吗?” 千寻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不容丝毫质疑:“对,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南宫奕急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道:“如果我不放呢?” 千寻霍然站起来道:“你难道想反悔不成?” 南宫奕一脸无赖得看着她:“就算是,又怎样; 。” 千寻一听这话,方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忙蹲下身,一副楚楚可怜得望着他道:“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忍心让我失望吗?” 南宫奕嘴角不自觉得抿起一丝笑意:“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了,要不这样,只要你肯乖乖呆在我身边三个月,三个月过后,要走还是要留,我绝不干涉。” 千寻心中虽然有些懊恼,但细细一想,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要晚三个月,但这总比不能走要好的多吧! 南宫奕将她脸上的神情纳入眼底,心中不禁有些窃喜。三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绝对有信心让她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第二日,南宫奕便到将军府去接千寻,说是要带她出去骑马。千寻虽然有些纳闷,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但是一想到能够出去玩,她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她得承认,之前对他的那些印象,有些先入为主的因素。如今倒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既有冷酷的一面,又有可爱的一面。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他并不像外人口中所传的那样一无是处。 “在想什么?”耳边突然变得安静了,倒让他显得有些不习惯。 “在想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千寻眸中带笑。 “别人如何看我,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只关心,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南宫奕转身看向她道。 千寻感觉他的眼中似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看得她两颊一片灼热。 “我们比赛骑马怎样?”话音刚落,她已先他一步飞奔了出去。 他想叫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紧紧地追了上去。 “该死,人呢?”南宫奕低咒了一声。 他忽然有些后悔,真不该一时大意带了她出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与他之间不过数米之隔,一个转弯而已,人就凭空消失不见了,似乎有点说不过去。看来,一定又是事先预谋好的陷阱。或许,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自己。 按着沿途刻意留下的细微线索,他一口气追到了一处竹林外。竹林深处有座不起眼的小木屋,若是千寻真被关在里面,就一定得穿过竹林。可是经验告诉他,这片竹林内,一定布满了机关陷阱。万一到时出了什么差错,别说救不了她,就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大风骤起,竹叶漫天飞舞。他知道,那不是风,而是一股很强的杀气。如果真的注定今日要命丧于此,至少可以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这样一想,反倒没了任何顾忌。只见他飞身从地面腾起,借着卓越的轻功,欲往林子深处的小木屋前飞去。奇怪的是,竟未遇到丝毫阻碍,便轻易靠近了小木屋。 “不愧是云老头的徒弟,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一声狂傲之极的话语自屋内传出; 南宫奕一脚便将紧闭的大门踹开,冷冷道:“你们要杀的是我,与旁人何干?” “自身都难保了,还是省省心吧。”那人一阵狂笑道。 南宫奕微微扫过指尖,那里已经腾起一层暗紫。长剑出鞘,一道青碧色的光芒从他身边窜起。南宫奕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尖如长蛇般向对手灵敏地发起攻击。幽碧的剑光在竹林深处,上下蹿动,竹叶随风乱舞,整个林间一片肃杀之气瞬间向四周蔓延开来。 不论那人如何出招,南宫奕只守不攻。半晌过去,那人似乎失去了原先的耐性,剑招开始露出了丝丝破绽。虽只是极小的破绽,但已足够致命。只见那人一跃而起,一招凌空翻越,像南宫奕扑了过来。 南宫奕一声冷笑,当对手的剑离他只有一寸时,身子突然向后倾。那人扑了空,正要发起第二次攻击之时,南宫奕突然使出致命的一掌,将他打落在地。那人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临死前,仿佛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师父教他的。 南宫奕有些惊讶,前来刺杀的居然只有一人。但此刻,他已顾不得去想那么多。按原路匆匆返回到千寻失踪的地方,周围竟看不出半点异样。他实在想不出,究竟千寻会被藏在哪儿呢?灵光一现,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有个地方似乎一开始就被他给遗漏了。 南宫奕刚抬起头,便有一蓬白色的粉末朝他撒了下来。接着事先埋伏在此的十几名黑衣杀手,招招凌厉地攻了过来。南宫奕觉得全身开始出现轻微的麻痹症状,毒素已经在体内扩散开了。 暮色沉沉,山影叠叠,满目萧然之色跃然于天地之间。南宫奕自腰上取下那根玉色的长笛,笛音随着缓缓送出的内力由低转高,由慢转急。黑衣人显然抵挡不了这般深厚的内力,一个个面目扭曲的异常骇人,直至吐血身亡。笛音渐收,他却不由吐出一口黑血。轻功施展开来,南宫奕跃至林中一颗九尺多高的大树上,旋身飞下时,怀中已多了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的坐骑早已不知去向,南宫奕浑身是伤地抱着千寻摇摇晃晃走在寂静无人烟的山林中。他们似乎迷路了,走来走去好像都在原地转圈。一不留神,南宫奕被狠狠绊倒在半人多高的草丛里。一声痛呼,千寻被摔得头冒金星。走了几个时辰,又累又饿,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干脆就地坐了下来,用内力试着将毒逼出体外。千寻还恍如梦中,不知道白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记得,骑马跑到一个转弯的地方时,颈上一阵疼痛,便没了知觉。现在想来,他们肯定是在林中遇袭了。 那张原本娇艳的脸,此时妆容微花,有些狼狈,却多了几分调皮。南宫奕自觉好笑,刚要开口说话,喉间一股血腥之气瞬间涌了上来。他的血自嘴角缓缓流淌下来,每一滴,都似一朵绽开的妖莲。 千寻内疚地看向他,心中全是自责:“你没事儿吧!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就不会……” 千寻难过的几欲哭出声来,南宫奕反倒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她 :“死是死不了了,就是又累又饿,要是再没东西吃,我怕没毒发身亡也饿得一命呜呼了!” 千寻唇边绽开一抹笑容:“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吃的。” 南宫奕本来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竟当了真; 。这荒郊野外的,她一个千金小姐要去帮他找吃的,说实话,他还真没对她抱什么希望。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千寻仍旧没有回来。南宫奕有些担心,强撑着站起身来,谁知刚走了几步,就险些栽了下去。幸好一双温暖的手,在一边稳稳地扶住了他。 见他这般模样,千寻忍不住拿他寻开心道:“你大概从没像今日这般狼狈过吧?” 千寻扶他在一块软软的草地上坐下,南宫奕学着她的口气道:“你是否也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千寻怔了一下,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其实你不捉弄人的时候,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南宫奕微微一愣,她是第一个说喜欢他的女子,再看她时,眼中带着异样的神情。千寻被他这样看着,蓦地红透了半边脸,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忙将一堆刚摘的野果丢给他。耳边夜风呼啸,身上的衣服沾了泥土与血迹,黏着肌肤极为难受。南宫奕干脆将上衣脱了下来,随手丢在了一边。 千寻半开玩笑道:“是你自己要脱的,待会可别说我占你便宜,偷看你哦!” 南宫奕向来不羁,此刻倒被她的话给吓着了。只要是女子,见了他这样,无不是羞得立刻蒙住了双眼,要么就是害羞的跑开。而她却一点也不会脸红,反倒大大方方得欣赏起他**着的胸膛。 南宫奕抿唇一笑,满不在乎道:“只是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不如你也……” 千寻微恼地瞪着他,若他敢出言不逊,她就要他好看。反正此刻他有伤在身,她才不怕他呢! “不如你也吃一个,不然饿晕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去!”南宫奕将下面的话补充说完。千寻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赶紧将身子转向别处,只留给南宫奕一个单薄的背影。 夜色渐深,不知何时,千寻已靠在南宫奕的怀里,安静的做起了美梦。 再见南宫奕时,王后的眼中露出一抹令人费解的光芒,那是失望与恐惧并存的神情。先前派去的十几拨人,最后都没了音讯,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不信,他的命每次都可以那么大。还有那个司马千寻,既然不能为她所用,便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晚霞满天,将原本寂寞的苍穹染上了一抹绚丽的色彩。昭凤宫,依旧是整个后宫中最光华璀璨的一处殿宇。王后一身华服坐在凤椅之上,神情略带着几分严肃。半晌,她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瑞姑姑,缓缓道:“那丫头迟早会坏了大事,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斩草除根。” 瑞姑姑会意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6章 纠缠的宿命 中秋这日,平城的主街上鼓乐欢腾,唢呐喧天。街道中间延绵数百米的仪仗队伍沿途吹吹打打,热闹之极。南宫奕身披红绸骑在当先一匹高头骏马之上,英姿飒爽,满面春风。各家各户的百姓都在此时一窝蜂似得涌至街道两旁,想要亲眼目睹这将军家的千金究竟是否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倾国倾城,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引得两位皇子为她争风吃醋,反目成仇。 “诶,我听说啊!这将军家的千金,是狐妖转世,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为她着迷的。就连咱们的王上,也险些要纳了她为妃呢!”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道。 “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话要是让那些官爷们听见了,恐怕是要挨板子的。”有人站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哪,是我在宫里当差的一亲戚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先前说话那人十分肯定地说; “哎,都说红颜祸水,看来一点都不错。”人群之中又有人感叹道。 “有句老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我看这将军家的千金定是妖孽无疑了。不然康国与咱黎国相安无事几十年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起来了。”又有人附和道。 说话间,迎亲队伍已走出好远好远,但那欢快的唢呐声却依然萦绕在百姓们的耳边,久久无法散去。巷尾拐角处,有个带着斗笠的紫衣女子,正将一张张崭新的银票交到四个刚才在大街上发表言论的男人手中。 “姑娘,您下次再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给小的们去办就行了。”其中一人拿着银票捧在眼前,笑眯眯得说道。 此时,其他四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到上百两银子,这种好事简直天下难求。紫衣女子并未开口,眼中却闪过一抹阴骘的笑意。 繁琐的礼节一一行完之后,千寻终于被两个丫头小心搀进了她与南宫奕的洞房。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来,千寻终于忍不住一把揭开盖在头上的鸳鸯喜帕,想在房间里找点东西来填填肚子。饥肠辘辘的她,很快将桌案上一盘式样精美的点心席卷一空。 吃饱之后,千寻这才四处打量起这间所谓的洞房。梨木镂空花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薄如蝉翼的紫色帷帐静静垂落地面,宽大的楠木雕花床上铺着一床厚厚的五福鸳鸯锦被。一切的布置皆显出浓浓的喜气。 千寻看着这一切,扑哧一声笑道:“只是做场戏而已,用得着这么逼真吗?”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想要娶你呢?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南宫奕两颊泛红,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千寻紧张得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得对她表达爱意,还真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见她不说话,南宫奕却将她的双手握得更紧了,霸道得看着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千寻吓得赶紧将手抽回,退后好几步道:“你喝醉了,等你清醒点,我们再谈吧!”说完飞快逃离他的视线。 大风无情吹打着窗扉,夜半骤雨突袭。一阵凉风自门扇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千寻不禁打了个哆嗦:“是谁?” 没有月光,室内一片黑暗,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她床边。那人虽未开口,千寻却猜出了他是谁,不由吃惊道:“怎么是你?” 那人深深地吐纳一口凉气,重重的说:“今夜,有人会来杀你。” 千寻先是一怔,随即笑道:“除非那人是你派来杀我的,否则你又为何会知道?” 说完,两人默然相对,良久无语。 南宫晨转过身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受到伤害。” 见他要走,千寻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激动得朝他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南宫晨并未停下脚步,望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千寻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点了; 清晨,暖阳高照,耀眼的光芒在茂密的树叶上撒下斑驳的光点。 千寻刚一睁开眼,就看到南宫奕正坐在她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她看。千寻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戒备得看着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南宫奕见她如此紧张,不禁笑道:“为夫昨夜喝多了,没想到你竟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里,真是罪过罪过。” 千寻忽然想起昨夜南宫晨来找她时所说的那番话来,赶紧问:“昨夜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南宫奕不解得扬眉:“夫人这是在关心为夫我吗?” 千寻正色道:“就算是吧!那是有还是没有呀?” 南宫奕嘿嘿一笑:“昨夜是有只夜猫子扰了为夫的清梦,不过已经被为夫给处置了,夫人为何会知道?” 千寻迟疑片刻道:“我猜的,对了,可以吃早饭了吗?我肚子好饿。” 南宫奕目中温柔毕现:“吃完早饭可要为夫带你出去走走?” 千寻刚要从床上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被系上了一个金铃铛。只要手腕轻轻摇动,就会发出清脆的铃铃声。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千寻看着手腕道。 “这是你与为夫之间的暗号,无论身在何处,只要你摇摇手中的铃铛,为夫就能马上赶来与你回合。”南宫奕摇了摇自己的手腕,一脸贼笑得看着她,他手上也同样挂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 千寻摸着手上的金铃铛,忽然哇得一声扑在南宫奕怀里哭了起来。莫失莫忘铃,痴心痴意人。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千寻哭得梨花带雨,南宫奕笨拙的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拭泪,他以为她是不喜欢这个铃铛,急忙说道:“是我不好,不该送你这个铃铛,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半晌,千寻慢慢止住哭泣,满脸泪痕得看着他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南宫奕小心翼翼得捧着她的脸道:“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为你殉情。” 千寻这才破涕为笑,但她心中却开始不安起来,月如的命运真的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吗?这一切纯粹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7章 你不是他 寥寥夜色,只有几点星光在前方照路。回想起这几日她与南宫奕的相处,虽时光短暂,却足以让她终生难忘。 “紫玉,殿下还没回来吗?”千寻握着手中的金铃铛,喃喃得问。 “是的,小姐,要不奴婢再把饭菜拿去热热。”紫玉望着桌上已经放了多时的饭菜道。 千寻朝她点头,看着紫玉出了房门,千寻想,黎王深夜召见南宫奕,到底所为何事。 南宫奕从宫里回来,已是亥时左右。见千寻趴在桌子上沉沉得睡着了,于是吩咐紫玉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撤下。随后取来一条毯子,轻手轻脚得盖在她身上。可能由于睡姿不正确的关系,不一会儿,千寻便觉得双腿发麻,接着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一定还没吃饭吧!”千寻起身,关心地问道。 “你坐下,我有事想和你说。”南宫奕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身旁。 千寻温顺得点了点头,南宫奕缓缓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千寻诧异地问:“是王上要你去哪里吗?” 南宫奕点头:“这个机会,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我现在没有别的顾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千寻忽然很想对他说,希望他能为了自己而留下来,但她终是没能说出口。她承认,她是自私的,这也是一直以来,为什么没有将护身符交回到他手中的原因。在心底,其实她早就已接受他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 。”千寻安慰他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南宫奕走的那天,千寻没去送行,她害怕分别的场面了,尤其是与相爱之人。南宫奕骑在马上不停得回头张望,他多么希望能够看到千寻的影子,可是她终是没来。南宫奕默默地回望了一眼身后高耸着的城墙,在心里告诉自己,假如自己有命回来,她却还是无法喜欢上他的话,那么就放她离开,送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成全她去过她想要过的生活。 南宫奕走后第二日,宫里有人前来宣旨,说黎王召千寻入宫。她虽不愿再踏入那是非之地,却仍是去了。因为她心里有个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的问题,需要有人来回答。 大风骤起,头顶上那片黑压压的云幕遮天蔽日,仿佛顷刻间便要大雨临盆。迎着大风,千寻迈着匀称的步伐,朝奉天殿缓缓走去。 大风从敞开的门扇之间灌了进去,吹得殿内轻纱乱舞。千寻缓缓走到黎王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千寻参见王上。” 黎王浑浊的双眼怔怔得看着她道:“起来吧!孤今天找你来,是想聊聊奕儿的。” 千寻道:“恕千寻斗胆,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黎王缓缓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千寻道:“您爱过南宫奕的母亲,也是就兰妃娘娘吗?” 黎王深邃的目光冷寂如水,半晌微微开口道:“是奕儿让你来问我的吗?” 千寻摇了摇头:“不是,是千寻自己想要知道的。” 黎王叹息道:“孤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十九年前,有对年轻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相遇,并相爱。为了一句年少无知时曾许下的诺言,他不顾家人的反对,要与她长相厮守。那女子也毅然拒绝家人帮她安排好的一门亲事,与他一起生活。令他欣慰的是,半年后,那个女子竟怀了他的骨肉。他天真的以为,可以将所有最好的全部都给了他。可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就在这时发生了。他的妻子指她曾与人有染,而且证据确凿。年少气盛的他,一怒之下命人将她幽禁,从此不闻不问。直到一年之后,事情的真相才得以水落石出,可惜,他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孩子没了,他深爱着的女子也疯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的妻子。” 黎王虽未指明,千寻却已经猜出那男子应该就是如今的黎王,他的妻子应该就是王后。可是那女子呢?会是谁呢?她是否还活在这世上?这一切又和南宫奕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呢? “恕千寻冒犯,事情恐怕并不像王上所说的如此简单吧!那个男人为了报复自己的妻子,然后利用另一个女人的死来达到他报复妻子的目的,可惜最后他失败了,还错手害死了自己孩子的母亲,是吗?”千寻一字一句得说道。 “你怎么知道?”黎王脸色大变,捂着胸口阵阵喘息。 他不是没想过废后,可是王后那时在宫中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又岂是他一句说废便能废的。于是,他苦心筹划了多年,直到等到另一个机会的到来。他命人暗中在一位嫔妃的食物中下毒,想要借她之手,除掉王后。却没想到,结果害得一失两命; 。最后,下毒之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暗杀。直到那一刻,他才深深体会到,悔之晚矣这四个字的真正涵义。 “以前的事,再去追究到底谁对谁错已经于事无补了。千寻只希望王上能够珍惜眼前人,千万莫将上一代的恩怨再加诸到这一代的人身上。千寻言尽于此,先行告退了。”千寻说完缓缓迈出了殿外。 天外风吹雨打,骤雨突袭,屋外电闪雷鸣,阴霾了半日的天空,终于在此刻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轰隆隆的雷声划破寂静的夜,屋外雨势滂沱,带出朦胧的雾气。睡梦中的千寻被这一声响雷惊得霍然从床上坐起,额头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做噩梦了吗?”南宫奕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我梦见有人想杀我。”千寻喘着粗气,不安地说。 看看外面的天色,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南宫奕不是去临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南宫奕,你究竟是谁?”千寻强作镇定道。 “看来你真是爱上他了。”那人缓缓伸手,从脸上私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随即露出一副更为俊美的容颜。 “是你?”千寻惊讶的同时,不禁好奇,南宫晨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吧。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里有他安插的眼线。千寻还未来的及想出那人究竟会是谁,便被南宫晨点住了穴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了院中。 “雪姨,怎么会是你?南宫晨呢?”千寻惊诧之余更多的则是疑惑。 “你就别问了,外面现在正在四处张贴告示捉拿你呢!只要你安心待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事的。”雪姨细细说道。 千寻被她的话给弄懵了,抓着雪姨的手问:“为什么要抓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雪姨见实在无法瞒下去了,于是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她听。千寻听完之后,却笑出了声:“说我是狐妖,有什么证据吗?说我祸国殃民,我究竟做了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了?” 雪姨见她情绪激动,赶紧安慰道:“也许这只是误会一场,太子殿下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雪姨走后,千寻真的有些慌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为什么南宫晨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百姓都说她是狐妖转世? “你不是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吗?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会回来救我吗?”千寻在心中一遍遍得喊着南宫奕的名字。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8章 生死两茫茫 整个平城的大街小巷,贴满了一张张重金悬赏,捉拿妖狐的告示。接连几天,平城府尹都派出多路人马日以继夜在方圆百里之内挨家挨户地搜查。就连显赫一时的将军府也因此事而受到了重大牵连,险遭抄家。不足数日,威名远播的镇国将军司马昱,已然因为思女心切,瘦的憔悴不堪,面如枯槁。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其实司马昱的心里亮的跟个明镜儿似地,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狐妖呢?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企图打击他的势力。眼下他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可惜大事未成,他却先少了一个指望,真不知是福是祸! 月色撩人,山林中几匹快马飞驰而过,扬起漫天尘埃。只见其中一人满脸焦急得问道:“还要多久方能赶到平城。” 另一个骑在马上的男子恭敬回道:“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到。” 一行人沉默不再说话,快马加鞭往平城方向赶去。北风漫卷,残叶飘零,落了几人一身。 马不停蹄地狂奔了三日,中途累死了四匹马,南宫奕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抵达了平城。南宫奕一进城便直接进了皇宫见黎王,当他听完黎王所说的话之后,手腕上青筋毕露,狠狠砸在御案上道:“父皇当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吗?” 黎王看着眼前满心怒火的儿子,语重心长得说:“有时候,假的比真的更加可怕; 。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南宫奕固执得说:“就算千寻是狐妖,儿臣也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因为这是儿臣答应过他的。” 黎王隐隐有些恼怒:“为何你就是放不下儿女私情呢?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黎国的万里江山吗?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南宫奕不容置疑得回道:“值得,若没有她,儿臣今生都不会快乐。父王您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因为您从来就未曾真正得爱过。”说完大步走出了殿外。 千寻在倚翠楼待了多日,终于没有耐心再躲下去了。她要出去,告诉那些受人蛊惑的百姓,她是人,不是什么狐妖。 千寻刚从后门溜出,便遇上了一大帮群情激奋的百姓,只见他们每个人手上都举着一根手臂粗的火把,大声喊道:“诛妖孽,杀狐妖……” 千寻刚要上前去跟他们解释,忽然有人从身后将她捂着嘴拉到了一处墙角。千寻一转身,泪水凝聚在眼眶里,如一颗颗透亮的白宝石。 “快看,狐妖在那儿呢。”不远处,突然有人指着他们所站的墙角大声喊道。 “快走。”南宫奕紧紧抓着她的手,带她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渐渐得后面追赶的百姓越来越多,而千寻和南宫奕早已是筋疲力尽。两人虽已奋尽全力往前跑,却仍是无法摆脱掉身后穷追不舍的百姓。 “不关你的事,快走。”千寻边跑边喊。 “我答应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除非我死。”南宫奕大声喊道,他们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握得更紧了。 跑着跑着南宫奕突然止住了步,千寻大惊失色,面前是一处断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千寻转过身,看着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南宫奕道:“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妻子。” 南宫奕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忙道:“我不要等到下辈子,这辈子我们还未真正在一起过呢。” 千寻欣慰得笑了,然后松开他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南宫奕以为千寻当真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和他说,谁知千寻刚将护身符塞进他的手心,便纵身跳了下去。南宫奕站在崖边撕心裂肺得叫着她的名字,他多想什么也不顾得随她一起跳下去。可是他尚有大仇未报,望着飘渺的云雾,南宫奕伤心欲绝:“等我,千寻。” 原本一炷香的路程,南宫奕此时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迈着沉重的步伐,他此刻心乱如麻。父王待他好,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虽立了大哥做太子,可心里却一直是向着他多的。倘若真相果真如母妃遗言上所写的那样,那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信念不就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了吗? 推开那扇并不算很重的门扇,他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勇气; 。黎王并未料到他会在此时,未经传召便闯入了御书房内,不禁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儿臣想要知道,母后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南宫奕字字悲怆得问。 “是不是有人对你胡说了些什么?”黎王声音平静,听不出是喜是怒。 南宫奕呆呆地望着那张依旧慈祥的面容,许久才缓缓说道“儿臣从小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即使没有了母亲,可是父王看我的眼神总跟看别的兄弟不同。” 黎王正欲开口,他便悠然截断道:“我一直努力想要成为您心目中所期望的那样,只因您对我一直以来都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是原来我错了,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想要弥补当年对母亲所犯下的过错。原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母亲的生命换来的。”他甚至不等他承认或是反驳,便转身倏然消失在他眼前。 握着手中那张早已泛黄的纸笺,黎王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从宫里回来,南宫奕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诗画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没想到,司马千寻那么轻易便跳崖了,她更没想到,南宫奕竟然真的爱上了她。 诗画在外面寸步未离地守了一天一夜,翌日一早,南宫奕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目光空洞得吩咐诗画道:“替我备马。” 诗画不放心,于是悄悄跟在了后头,见他来到断崖边,心中一紧,赶紧上前,趁他不备之机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给封了。 “爷,你这是怎么了?”诗画心痛得看着这个一向对待感情潇洒自如的男人,如今为情所困,竟然连命都不想要了。 “千寻已去,我独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南宫奕心灰意冷得说。 “爷,难道你不想做王了吗?这天下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真的舍得白白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吗?”诗画不断在他耳边提醒道。 “这江山,谁稀罕,谁就拿去吧。我只要千寻,我只要她。”南宫奕朝她吼道。 “那如果她还没有死呢?你就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吗?”诗画开导他道。 许久,南宫奕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他望着面前云雾缭绕的断崖道:“对,我不能死,我要去找她,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她找到。” 诗画朝他点头,心中却在埋怨上天的不公。为什么他的眼里,心里,从来就看不到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29章 大难不死 “这是哪里?”千寻嘴唇一张一合得望着站在床前的一老一少。 “爷爷,快看,她醒了。”一个稚嫩的童音飘入了她的耳畔。 千寻觉得全身像被打散了一样,不能动弹。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屋子,身下是一方暖暖的土炕。屋里唯一的摆设就是一盏老旧的烛台,上面插着一根正燃烧着的蜡烛。蜡烛燃烧发出“兹兹”的声音,烛火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得身旁一老一小两个人格外清晰。 那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一双灵动的眼睛,像两汪清透的泉水,澄澈明亮,看不出丝毫杂质。女孩身后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在那浑浊但却犀利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不为外人道破的复杂情绪。此刻,这一老一小两个陌生人正用关切的眼神默默注视着她。 “你们是谁?”她用戒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面前这一老一小的打扮,怎么看,都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古代人。她想,这里该不会是某剧组的影视基地吧? “姑娘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老者缓缓言道。 千寻茫然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神情。如果这里不是影视城,那么就真的是在古代了。怎么办?怎么办?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姑娘别害怕,老朽是这山里的猎户,一个月前在后山的断崖上下发现了你,这才将你救了回来。”老者一字一句得讲述道。 后山?一个月?她怎么会昏迷这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是如何来到古代的?千寻紧闭双眼,试图回忆些什么?怎奈只要她一想,脑袋就嗡得一声,痛楚难当,好像下一刻就要炸开似的; “姐姐,你没事吧?”女孩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千寻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21世纪的记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恕老朽冒昧地问一句,姑娘是哪里人,怎会出现在后山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老者犀利的目光仿佛欲将她看穿。 为什么会在后山?她也想知道。问她是哪里人?她想脱口而出,自己当然是中国人了。可是万一这里真的是古代,那可怎么办呀? “老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请问这是哪里?”千寻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面前不住审视着他的老者。 “这里是康国,老朽和孙女也都是康国百姓。”老者缓缓道。 康国?真的是古代!而且是历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架空朝代! “姐姐,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爷爷说,最少还要再躺上一阵子,才能下地走路。”女孩认真地看着她道。 “还要再躺一阵子?那是十天还是二十天?”千寻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站着的一老一小。 “你的伤很重,若不好好养着,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老者郑重地说。 这么严重,那就躺着吧!总比丢了小命强得多! 在屋里一躺就是两个月,千寻感觉自己浑身都快发霉了。这天,刚一听说能够下地了。早早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裹着厚厚的大棉袄,走出了房门。 清晨山上雾气很大,远处的山峦在大雾的遮盖下,朦朦胧胧,颇有一番意境。千寻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能适应外面的光线。 就在这时,一位背着竹楼的大婶,迎面朝着这边走来。千寻想,她一定也是这山里的猎户了,于是微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大婶,早啊!” 没想到那大婶看也不看她一眼,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仿佛将她当做这山间的冷空气。千寻刚想生气,女孩儿却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伤才刚好,当心别着凉了。” 千寻疑惑地问:“这里就住着你和爷爷两个人吗?” 女孩儿摇头道:“不是啊!住着好多人呢?只是大家都离得好远,害的我每次去找子宁哥哥,都要走好远的山路。” 说完,她的小嘴翘得高高的,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千寻想了想道:“那这里的人是不是很不喜欢生人啊!刚才我跟一个大婶打招呼,她看都没看我,就走了。” 女孩儿笑着安慰她答道:“姐姐别难过,丫头喜欢你,就好啦!” 看着女孩儿阳光般明媚的笑脸,千寻心中的不快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丫头是你的名字吗?”千寻突然好奇道。 女孩儿低下头道:“爷爷说,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和娘就被坏人给害死了,所以我没有名字; 。” 千寻同情地看着她道:“那丫头想不想有个名字呢?” 女孩儿似乎不敢相信,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姐姐真的肯帮我取名字?太好了,我也要有名字了。” 千寻心中一动,想了想道:“就叫平安吧!希望你这一世都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女孩儿听完,高兴地又蹦又跳:“太好了,我有名字了,我叫平安,是姐姐给我起的,我要去告诉子宁哥哥,平安也有名字啦……” 平安一脸幸福的模样让千寻顿时无限伤感,只是一个名字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平安真的好单纯,但愿她以后永远都能平安快乐地活着。 又过了些日子,千寻发现,这里的人真的好古怪。白天山里几乎看不到几个人,一到晚上,大家就都聚到了一起。山里的日子很清苦,每顿都只有两个番薯,一碗菜叶汤。即使是这样,平安的脸上却总带着满足的笑容。可是?每天一到了晚上,千寻却总能得到特殊的待遇。起初她以为,这只是爷爷给她的优待,可是后来,她才发现,每次喝完那碗肉汤,眼皮就会特别困。开始她也并没太在意,直到有一次,千寻偷偷将自己和平安的汤换了一下,这才发现其中的秘密。由于相隔较远,她听不太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她想,应该不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否则她早就已经没命了。 千寻考虑了很久,终于趁着吃饭的时候,开口道:“爷爷,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想下山去。” 老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恢复自然道:“既然姑娘要走,老朽也不便强留,明日我送你下山。” 千寻笑着婉拒道:“不用麻烦了,您告诉我该怎么走,我自己下山就成。” 老者没有接话,平安却道:“没有人带路,姐姐出不去的,因为山上有……” 老者适时得轻咳了一声,打断平安的话:“山上常有野兽出没,还是老朽带着你走,安全些。” 千寻见老伯也是为自己安全着想,便答应了。但心头却起了一丝疑惑,看刚才的情形,老伯是有意打断平安的话,好像怕她说出什么秘密似的。此时,她更加肯定这里的人有古怪,同时想要尽快离开这里的心意也更加坚决。 第二日,千寻刚要出门,就见平安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来:“姐姐,你走不了了。” 千寻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山上下起了大雪,下山的路被封住了。”平安气喘吁吁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千寻心里发急,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可眼下路被封了,除非插了翅膀飞出去。走出屋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似是童话里面用冰块雕成的堡垒,显得冰清玉洁。山坡上,簇簇白雪,暗香浮动,原是一夜梅花开了。 “哇,好漂亮啊!”平安阵阵惊叹。 远处的山坡上,清寒芬芳,遍山的梅花怒放在这片冰雕玉琢的世界里; 。千寻心里由衷得感叹,若是能够隐世于此,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纵然是清汤野菜,也甘之如饴。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虽然消失了部分记忆,但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等着她去完成。 “平安可愿学写字?”千寻转头看着她问。 “姐姐肯教我写字?”平安激动地点头,鼻头不知何时已冻得通红,像极了这山间的精灵。 随手折下一根枯枝,千寻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教了起来。从平安的名字,到一些简单易记的文字。平安学得很快,也很认真,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书写得十分工整。千寻欣慰之余只觉得阵阵惋惜,在这里,有着太多像平安这样的孩子。他们原本可以在父母的怀抱中享受属于孩童时的快乐,却因为长年的战乱,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和平,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只是一个美丽却又遥远的梦。 两人慢慢往坡上走去,站在高处,面前又是另一番奇景。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便是形容这样的美景吧! “姐姐,快看,好漂亮的雪梅。”平安指着前面一树树被白雪覆盖了的梅枝惊叹道。 千寻信手捻下一朵梅花,拿在手中细细观赏。平安突道:“姐姐,你说是雪更漂亮些呢?还是梅?" 千寻脱口而出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平安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又问:“姐姐,你说这些梅花冷吗。爷爷说,冬天一到,很多花都要冻死的。” 千寻望着手中冷艳香凝的花瓣,喃喃道:“若非一夜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平安眨着眼望向她:“姐姐,你流眼泪了。” 千寻转过脸,仰头凝望着漫山的洁白,硬是将满眶的热泪逼了回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些梅花,心中的情绪便会不受控制。仿佛她就是那一朵朵被雪覆盖的梅,必须经过苦痛才能绽放出最极致的美丽。 呼吸着山间的冷气,千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平安想学吟诗吗?” 平安高兴地点头,然后跟着一字一句地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这一天,对于年幼的平安来说,是懂事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一天了。而对千寻来说,却仿佛有着难言的伤感。似乎在她失去的记忆中,也曾有过一段令她如此难忘的记忆。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0章 四海之内皆兄弟 雪后初霁,千寻恋恋不舍得告别了与她相处了三个多月的平安祖孙俩。临走时,平安不舍地与她告别:“姐姐,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平安。” 千寻不忍叫她失望,却又不想欺骗她纯洁的心灵,只得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问题:“姐姐走了以后,平安一定要听爷爷的话,还有姐姐交给你的那些字千万别忘记哦!” 平安懂事地冲她点头道:“姐姐放心,平安已经长大了。” “姑娘,这里已经安全了,沿着这里一直走,就能出去了,老朽恕不远送了。”老者拄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指着面前崎岖的山路道。 “这些日子真麻烦您了,就此别过,老人家多保重; 。”千寻说完,便转身朝着那条蜿蜒盘旋的栈道上走去。 老者望着渐渐消失在山林间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是时候该出去看看了。” 沿着山路走了大半天,千寻才踏上了一条平坦的官道。顺着官道又走了大约六七里的路程,这才隐隐望见前面似有一个小镇。 小镇上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街道两旁林林总总的商铺门前,旗子迎风招展,柜台里摆放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此刻天已黑透,街上行人甚少。千寻衣衫褴褛地走在冷清的大街上。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客栈外的青布旗被大风吹得呼啦作响。 千寻伸手摸了摸早已干瘪的肚皮,此刻她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倘若再不吃点东西,她也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当街晕倒。身旁偶尔有带着刀的捕快与她擦肩而过,这里治安一定不错,想要偷东西吃看来是不太可能了。除了这身破旧的衣服,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出半点值钱的东西了。千寻全身上下摸索着,忽然手腕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她不记得这个东西是谁给她的了,但倘若这真是个金铃铛,那么今晚的食宿便有着落了。 想着,千寻赶紧伸手将铃铛放在嘴边咬了几下。“看来今晚不用露宿街头了。”她兴奋地转身,朝着不远处一家当铺奔了过去。 “掌柜的,我要当这个,您给开个价吧。”千寻学着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当东西的人说话时的模样,将手中的金铃铛搁在了柜台上。 “这个价。”那人伸出两个手指在她眼前比划道。 居然能当这么多,原以为最多也就值个十几两银子,没想到这掌柜的开口就是二十两。未及思索,她便一口答应道:“成交。” 柜台后的男子见她这般激动,嘴边勾起一丝怪笑:“我给的可并非二十两,而是二十文。” 感觉像是有人兜头浇了她一盆冷水,千寻恍然明白过来,是自己会错了那人之意。 “这也太少了吧。”虽然不懂这里的行情,可她好歹也懂得换算,二十文,也就相当于21世纪的两块钱,能派什么用途啊? “破铜烂木,就二十文,当不当随你。”那人口气极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二十文就二十文。”千寻怏怏的想,有的当,总比饿死在街头强吧。 走出当铺,千寻掂量着手里这二十枚并无多少分量的铜钱,心头无比沮丧。原以为再怎么着,也够这一晚上住宿的费用吧!没想到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千寻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夜幕低垂的大街上,手中那二十枚铜钱仿佛被她视作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攥在手心。 “这回可发财了。”当铺里,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手捧着刚刚入当的一个金铃铛,不住地嘀咕道。普通黄金的成色再怎样好,却也及不上这铃铛的六七成。怎能叫他不心动? “福禄啊!什么事情把你乐呵成这个模样。”迎面走进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捋着早已花白的胡须寻问道。 “朝奉,您快来瞧瞧,今儿可捡到宝贝了; 。”男子眼中绽放出几缕兴奋的光芒,朝面前的朝奉招手道。 朝奉拿起放置在柜台后的放大镜,对准手里的金铃铛看了又看,货真价实,成色比普通黄金要好上三四倍。 “您老可知道,我只花了区区二十文便当下了这个铃铛。”男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老朝奉脸色难看的皱紧了眉头,做他们这一行的,若是取了不义之财,就必定会招惹上无妄之灾。可惜无论他平日里,怎样交代与叮嘱,这个福禄就知道一门心思得钻在钱眼儿里。这样下去,迟早要吃大亏。 老朝奉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问道:“记得当东西的人长什么模样儿吗?我这就出去找找。兴许还碰的上。” 男子不以为然:“当都当了,您还去找他干嘛?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老朝奉面带忧色得叹息道:“哎,希望是我多虑了。” 千寻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一不留神与迎面走来的一青衣男子撞了个满怀。千寻本就已经十分虚弱了,这一撞,直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青衣男子蹲下来一看,躺在地上的人,并不像是受了伤,反倒像是饿晕的。 “啊!好饱!谢谢这位大哥,你的心肠真是太好了。”千寻摸了摸鼓起的肚子,笑嘻嘻得说。 “江湖中人,不必拘于小节。敢问小兄弟家住哪里,为何会流落到此?”青衣男子好奇道。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听救我的人说,我是从崖上掉下去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千寻说着眸光暗淡了下来。 “是在下失言了,勾起小兄弟的伤心事,在下向小兄弟赔罪。”青衣男子抱拳道。 千寻并不在意,只道:“不知者不过嘛!” 青衣男子放下手中茶杯道:“那小兄弟今后可有何打算?” 千寻茫然摇头道:“天大地大,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青衣男子眼睛一亮,想了想道:“反正都是四处游历,不知小兄弟可愿与在下结伴同行?” 千寻一听,满心欢喜道:“愿意,当然愿意啦。” 两人开怀一笑,一起离开了酒楼。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1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路上,千寻觉得自己与青衣男子十分投缘,便将自己在当铺如何被骗当的事情说了出来。千寻原本只是想发发牢骚,却没想到青衣男子反倒比她更生气,非要拉上她去找当铺的人讨回损失。 “洛大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这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们肯定不会认账的。”千寻底气不足得说。她虽被骗,但当时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不得其他。如今再来讨还损失,十之**是没戏。 “他敢不认账,我就把他这当铺给拆了。这事情既然让我碰上了,岂能袖手旁观。”洛熙义正言辞得说道,颇有电视剧里行侠仗义的大侠风范。 “敢问两位客官是想典当还是想赎当?”老朝奉语带客套得问。 “既不典当,也不赎当,我们是来拿回被贵当铺所骗之物的。”洛熙开门见山地说。 老朝奉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两人一眼道:“二位客观稍等,老朽去去就来。” 洛熙也不答话,干脆坐下来等。千寻见事已至此,不想将事情闹大,站在洛熙身边小声道:“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洛熙哪里肯听她的,依旧不动声色得坐着。不一会儿,朝奉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千寻一看,那不正是 那天坑她的人嘛!登时有了底气,指着朝奉身后的男子道:“是他,就是他骗了我的金铃铛。” 洛熙见此,先是抿唇一笑,然后走到那人身边道:“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乖乖把东西还给我们,二是,我们去衙门里将此事做个了断。” 那人一看洛熙的架势,不像是个肯善罢甘休的,赶紧朝他赔不是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把东西还给两位大爷。” 两人走出当铺不久,忽见前方火光点点,大约百十来人正朝两人迎面走了过来。待走近些,千寻这才看清,来人皆穿着衙役服饰,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大刀。接着一群衙役将他俩团团围住,只听领头的一名衙役冲他俩大喝道:“速速将这两个贼人给我拿下; 。” 贼?千寻越听越糊涂,刚要出声辩解,洛熙拉住她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还是省点力气吧。” “进去。”衙役粗鲁地将他俩推入阴暗潮湿的牢房内。 “你们抓错人了,我们不是……”直到牢门重新被上了锁,千寻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死命拍打着牢门大声喊道。 四平米大的牢房真是一目了然,墙角摞着一堆早已发霉的稻草,稻草边上几支老鼠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这两个体型庞大的入侵者。 “小兄弟,别怕,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洛熙信心十足得说。 千寻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找了块稍稍干净的地方坐下。目光所到之处,皆暗沉一片,角落里散发出死老鼠的恶臭。她刚要闭上眼睛,忽觉胸口一窒,没由来的恐慌将她整个心填的满满的。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熙见她捂着胸口发呆,关切的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千寻缓过神道:“谢谢关心,我没事。” 第二日,天刚亮俩人便被狱卒押出了牢房。被迫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千寻刚一抬头,却正对上高挂在堂上的一副牌匾。牌匾上公正廉明四个大字被金漆涂抹的分外醒目,正对牌匾下方,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身着一套藏青色的官服,在公堂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堂下跪着的两人。 坐在堂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知县卢大,人称卢大板子,问话问不到三句,就得上板子,以致酿成了众多冤案假案。所以当地的百姓,多对他不满。却又碍于衙门里的鹰犬,敢怒不敢言。 只见卢大审视堂下跪着的犯人片刻,怒拍惊堂木道:“大胆贼人,你们可知罪?” 千寻想起公道自在人心这句话来,面无惧色道:“小民本无罪,何来知罪一说呢?” 语毕,堂外围观的百姓之中一阵骚动,甚至有人带头嚷道:“说得好……” “大胆刁民,竟然敢公然藐视本官,来人给我……”卢大恼羞成怒。。 未等卢大把话说完,洛熙悠然截断道:“不忙,在下还有话没说呢。” 卢大显得颇不耐烦: “你还有何要说啊?” 洛熙笑道:“这话只能我和大人两个人知道,还请大人移步到内堂细说。” 卢大犹豫了一下,随即宣布退堂。千寻再次见到洛熙时,已是在府衙门外。 “我以为你是一个正直不阿,见义勇为的大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千寻指着洛熙大骂道。 洛熙先是一脸茫然,随即马上肯定面前人之所以会生气,是误会他用钱收买了卢大。但见他不慌不忙得拉起她道:“就算是要判我的罪,也得先给我个申诉的机会啊!” 虽然不情愿,千寻还是被他硬拉到了一处酒楼; “洛兄,这位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看着洛熙身旁的千寻道。 “这位是韩俊,我的好朋友,这位是我昨夜刚认识的小兄弟。”洛熙指着两人,分别做了介绍。 韩俊斯文的说了一句:“幸会幸会。” 千寻却面无表情道:“既然两位有有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 洛熙一面拉着千寻,一面向韩俊求救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听完韩俊的话,千寻这才弄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当铺伙计福禄心生怨恨,所以报了假案。那知县本就是个糊涂官儿,千寻公然在堂上惹恼了他,他岂肯善罢甘休。洛熙急中生智,连夜买通牢房官差,去找韩俊前来帮忙。千寻当东西的那家当铺,正好是韩俊在这里的产业之一。知县碍于他的面子,当然立马就放人了。 千寻此时方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误会洛熙与知县同流合污,忙端起茶碗道:“是我糊涂了,我以茶代酒,向两位大哥赔罪。” 韩俊却笑道:“既然是真心赔罪,岂能以茶代酒呢!”随即吩咐小二拿来两坛上好的佳酿。 千寻迟疑了一下,端起满满一碗酒道:“那我先干为敬了。” 韩俊原本只想和她开个玩笑,如今见她这样豪爽,不禁笑道:“大哥,看来小弟今天要舍命陪君子了。” 说笑间,千寻才喝进嘴里的酒,下一秒却一滴不剩的喷了出来。韩俊以为她是不会喝,于是道:“在下只是一句玩笑话,小兄弟切莫当真。” 千寻撇撇嘴道:“这也叫酒啊!简直连二锅头兑白开水都不如。” “敢问小兄弟,何为二锅头?”韩俊好奇之下问道。 千寻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忙将话题转移:“这里的酒真不怎么样!” 韩俊和洛熙喝惯了这种酒,反倒不觉得难喝了。听她这么一说,洛熙不禁咂舌道:“难不成你喝过比这里更好的酒?” 千寻一边吃菜,一边与两人讨论古往今来的美酒,不知不觉便谈了两个多时辰。最后,韩俊听说千寻暂时没有去处,说什么也要让千寻去临安帮他研究如何酿出更好的酒水。千寻觉得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多亏韩俊及时赶到,于是便欣然答应了他的邀请。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2章 芳心错许 第二日,一行三人启程前往安国都城。千寻一路哼着歌儿,顺道观赏着马车外面的美景,只见山川壮丽,海河伟岸,两江景色隐于浩浩长空之下,别有一番风光。与她同行的两名男子,则是骑马走在前头,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丝毫不觉得枯燥与寂寞; 。行了一天,马车终于在一处气派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朗朗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千寻掀开布帘,轻松地跳下马车,看到眼前气派的建筑,忍不住惊叹道:“想不到韩兄家底如此丰厚。” 韩俊微笑道:“那你愿不愿意在这里住下来呢? ” 有免费的地方供她吃住当然最好不过了,但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天底下当真会有免费的午餐吗?她可不信。千寻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帮你做事,工钱就算是用来付房钱了。至于吃饭嘛,你看我这么瘦,肯定吃不了多少的。” 两人一听便笑了,韩俊道:“来者是客,你肯来帮我的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寒舍简陋,只怕还得委屈二位了。那些客套的话,切莫再说了,否则洛兄可要怪韩某招待不周了。” 千寻忽然觉得眼前的韩俊,似乎比洛熙还要豪爽,不禁学起电视里看到的大侠,拱手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嘛,切莫拘谨了,只管将这儿当成自己家就行。”韩俊说着领二人进了大门。 千寻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居然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两位对她这么照顾的大哥,同时在心里默默感谢上天对她的眷顾。 走进大门,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色,冗长的围廊,雕梁画栋,彩瓦飞檐,美不胜收,脚下的青石地砖整齐的拼接在一起,看不出半丝缝隙。穿过围廊,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偌大的圆形花圃,里面栽种着不知名的花卉,共计百余种之多,可惜此时正直腊月寒冬,看不见半分娇艳之色。 见她盯着花圃看得入神,韩俊站在一旁道:“小兄弟若是喜欢赏花,不妨随我去后院看看,此刻想必后院的梅花开的正盛。” 千寻收了思绪,回头看着两人笑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到了内堂,韩俊先是让人准备两间上房以供两人沐浴更衣,然后吩咐家中婢女下去准备饭菜。韩夫人更是热情好客,让千寻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大哥,听说家里来客人了。”还未见到其人,就听见阵阵脆如黄莺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 韩俊放下手中碗筷,一脸歉然道:“恕韩某怠慢了,这丫头从小被爹娘给宠坏了,越大越没规矩了。” 千寻却道:“我倒觉得令妹一派自然纯真,想来你这个做大哥的,平日也没少宠她吧。” 说话间,韩青儿已踏过了门槛。千寻刚一抬头,就对上一亭亭玉立,面若桃花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鹅黄色长裙,粉雕玉琢般的人儿,宛如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一样。千寻在心里暗自揣测,看来这兄妹俩都遗传到了父母身上所有的优良基因,哥哥斯文帅气,妹妹秀色天成。 韩青儿虽是自小养在闺中,但因为哥哥的关系,平日里也见过一些大场面。此时看到儒雅俊俏,仪表不俗的千寻,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脸颊似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韩俊拉过妹妹道:“这便是韩某的小妹,青儿; 。” 韩青儿定定的望着坐在韩俊右手边的千寻,从进门到现在,只觉心中已对此人无限好感。从前,她一直以为大哥便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了,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禁芳心暗许,一颗懵懂的心,也如一泉春水般荡漾开来。 韩夫人眼瞅着当下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忙起身吩咐下人道:“给二小姐准备碗筷。” 韩青儿闻言,这才收回停留在眼前陌生男子身上贪恋的目光,坐在了嫂子身旁。 三日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千寻也在这几日了解到更多关于韩家的事情。原来韩俊还有一个姐姐,是安王最宠爱的妃子。韩家之所以这么多年来,生意能够越做越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四日,千寻应韩俊之邀,准备去看看酒楼的生意近来如何。出门时,洛熙不住地打量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千寻,眼里尽是疑惑 :“放着那么多的锦缎丝绸不穿,非挑了这么一件朴素的褂子。旁人不知道,还以为韩府穷得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呢!” 千寻不以为然地笑道:“衣服穿在身上只为自己舒服就行,哪管得了别人怎么看,若真要那么在乎旁人的眼光和看法,那人活着还不得累死呀!” 话虽这样讲,但千寻心中也是不解。那么多不同颜色不同款式裁剪出来的衣裳,不知为何就只对这身月白**有独钟。难道是与她曾经消失的记忆有关的吗?洛熙无言以对,只是觉得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总是那么有理。说话间,三人已至酒楼门前。 “大哥,你来啦。”三人刚进酒楼,韩青儿便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口中虽是叫着大哥,眼睛却一刻也没从千寻身上移开过。 “怪了,平日里我这个妹妹可是从来不到这儿来的,今天太阳倒是打西边儿出来了。”韩俊笑道。 韩青儿嗔怪的看了哥哥一眼,掠过两人面前,径直走到千寻身边道:“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吧。” 大概是年龄相近的关系,千寻当即答应道:“好啊。”于是两人笑着上了二楼。 洛熙望着千寻渐渐消失在眼中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失落。韩俊并未留意到他的异样,自顾的说到:“青儿也不小了,若能早日觅得良人,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总算可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听完韩俊的一番肺腑之言,洛熙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世俗的观念,又怎容得下这样一份畸形的情感呢?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得将这份还未生成的情愫及时封印在了心底。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3章 一晌贪欢,不觉已三年 千寻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将韩俊的酒楼打理的像模像样。几乎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冲着此处远近驰名的“三绝”而来。 第一绝就是此处的叫花鸡,又名富贵鸡,以其色泽棕红,油润光亮,鲜香扑鼻,鸡香浓郁,鸡肉酥嫩,营养丰富,风味独特,且物美价廉而著称。据说此鸡还有一个典故,即很多年前,有个富商因为流落荒野,而得一叫花子奉上一只偷来的鸡以解一时之饥寒,富商吃在嘴里觉得胜过从前吃过的所有美味,故赐名为富贵鸡。当然,这些都是千寻以前从 书上看来的,只是把里面的乾隆皇帝换成了落魄的富商。 第二绝,便是此处独家酿造的美酒,被称为是全安国最好喝的酒。数日前,千寻记得自己在安国喝的第一口酒,简直让他终生难忘。于是,要想如何改善韩家酒楼的生意,第一个便是要提高这酒的味道。此处酒的种类繁多,味道齐全,有口感清纯甜美的竹叶青,有馥郁芳香色泽莹润的女儿红,也有酒香浓郁的杜康,更有店老板独家秘制的葡萄酒,男女老少皆宜,遂被广大爱酒者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第三绝,便是此处的臭豆腐,闻之臭味扑鼻,吃着却是香逸可口,一经品味,往往令人欲罢不能。由于成本便宜,大多数人都吃得起,故成为此处又一热卖的焦点。 虽然是在帮韩家打理酒楼,但这毕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用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创造出来的业绩,所以千寻视它为自己的心血,每天都会守在店里忙得不亦乐乎。千寻的一举一动,韩家上下都看在眼里,故韩家的每一个人,无不对千寻礼待有加。 这天,韩俊正在书房里看酒楼的账目,韩夫人端着碗参茶从外面走了进来。韩俊遂在夫人面前称赞道:“想不到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是个难得的经商奇才。” 韩夫人放下手中茶碗,走到韩俊身边道:“确实是年轻有为,听酒楼的掌柜说,还是个挺能吃苦耐劳的主儿呢!” 韩俊欣慰得握着夫人的手道:“既然连你也觉得好,那我终于可以放心将青儿托付给他了。” 韩夫人一听,脸色微变:“妾身就是想与夫君商谈此事的。” 韩俊站起身道:“莫非夫人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韩夫人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这才关上门道:“难道夫君真没觉得这位小兄弟哪里有问题吗?” 韩俊哦了一声,茫然的摇了摇头。韩夫人却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十有**是个女儿身。” 韩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韩俊恍悟道:“这可如何是好?此事青儿可曾知晓?” 韩夫人摇头道:“我就是顾及青儿的感受,所以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俊心中虽然觉得惋惜,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勉强的道理,只得道:“长痛不如短痛,此事还是应该尽快让小妹知道才好。” 韩府后院的假山旁,千寻真恨不得一把将自己的右胳膊剁下来; 。因为它已被韩青儿牢牢抱住很久都还没有要松开的打算。千寻此刻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八成是喜欢上她了。看她那一脸崇拜兼迷恋的模样,简直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 她本想直接告诉她,自己也是个女的。可是?她又怕这样一来,会伤害到她幼小的心灵。毕竟人家还这么小,那里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正左右为难之际,韩俊派人请她到书房有要事详谈。千寻一听,立刻像得到大赦一样,撒腿便跑得无影无踪。 到了书房,千寻见韩俊与夫人都在,不禁诧异他找自己来会有何事。韩夫人见韩俊心里有些犯难,便率先开口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妾身与夫君也并未将小兄弟当作外人,现在有件令夫君为难的事,也只有你能帮我们解决了。” 千寻想了想道:“夫人指得可是青儿?” 韩夫人见她是个明白人,也就开门见山得说:“青儿她年幼懵懂,爹娘又过世得早,有时难免会犯糊涂,我和夫君都希望在事情还没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将此事尽快做个了断,只要青儿能想得开,妾身和夫君一定感激不尽。” 千寻心感抱歉,忙道:“都怪我一时大意,只图自己方便,未想到其他。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理应由我去解决,两位不怪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大清早,韩青儿便听下人道,大哥有事找她。刚一踏进内堂,只见大哥正与一名女子坐着喝茶。韩青儿怕打扰大哥,刚要退出时,韩俊放下茶杯道:“青儿,来,大哥有事找你。” 韩青儿收回脚步,找了个位置坐下,却发觉坐在大哥身旁的女子正静静地瞧着自己。只见那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双眸似一潭无波的秋水,一袭素色的罗裙衬得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韩青儿怔怔得看了许久,自己也算得上美貌了,但跟眼前这样一个完美的近乎没有瑕疵的女子相比,仍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这时,韩俊开口了:“青儿,可还认得出这是谁吗?” 韩青儿细细看去,只觉这容貌似有几分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青儿小姐。”只区区简短的几个字便解开了韩青儿心头的疑惑,却也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会的,怎么可能,只是长得像罢了……”韩青儿口中不住呢喃着,突然转身奔出了堂外。 虽然一早便料到会是这样,但千寻心中仍是感到自责与内疚,她怕青儿会钻进牛角尖,更怕她会想不开。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面对它也只是迟早的事。 自从千寻恢复了女装之后,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那边韩青儿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而这边洛熙却是每天乐此不疲得围在千寻身边打转。千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私下里开导了韩青儿多次,也幸好时日较短,韩青儿付出的感情并不算很多,终于在千寻的耐心劝导下想开了。但是洛熙的问题,却比较棘手了,无论千寻怎样拒绝,他依旧是死缠烂打,每天都来酒楼找她。 这样的生活,一晃便是三年。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一晌贪欢,不觉已三年。 是夜,安国都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千寻裹着厚厚的狐裘大氅,立在后院那片开的正盛的梅林间。凛冽的寒风吹得她颈边的银狐毛上下翻飞,梅花悠悠地落了她满身。这几日不知怎的,脑海里总会突然闪现出许多模糊的画面来。有时是一个寂寞又略带几分萧索的身影站在一片梅林间,那梅林让她觉得熟悉,却又看不清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有时是一群人举着火把在身后拼命追赶,似乎身边有个一直握着她手的人,与她一起拼命往前跑。每次她只要稍一用力回忆那些画面,就觉得头痛欲裂。 为了不让大家为她担心,她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心里。可是?莫名的,她会有种好奇,好奇脑海里为何会出现那些片段?好奇那身影的主人究竟是谁?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更好奇与自己一起被追赶的,又是何人?还有她身上的这个铃铛,总是会突然铃铃得响个不停,到底是何人送给她的呢?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身后将她轻轻圈进怀里,嘴里吐出淡淡的热气道:“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千寻转过身,对上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轻笑道:“难不成你想要我画地为牢啊!” 洛熙贴着她的额头,喃喃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和你守在这牢里,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虽然千寻依旧觉得对于洛熙,除了朋友之情并无其他,但是试问一个男人,能够在身边等候三年,只为了一个他所爱的女子。她想,就算是一块寒冰,也该被他给捂热了。 洛熙向来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今日反倒显得心事重重,千寻眉头紧了紧道:“出什么事了吗?” 洛熙松开她,负手立于梅林间,吐着热气道:“要打仗了。” 打仗?为什么要打仗?她不懂,这样的太平盛世多好,为什么一定要兵戎相见呢? 洛熙轻抚上她已有些冰冷的脸颊道:“傻丫头,这个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争斗,当双方都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时,便会用武力来解决这一切。”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武力解决呢?谈判、联姻、签订盟约,这些都是解决的办法呀,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打仗呢?战事一起,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有多少人要平白无故的葬身沙场,又有多少人要经历颠沛流离,妻离子散这样的家破人亡,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这些吗?”千寻越说越激动,眼神瞟向站在面前的人,却见他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阻止的了得,又何故迁怒于他呢?和平,离这个年代究竟还有多远。忽然想起住在山上的平安,也是因为战争的原因父母早亡,只能与爷爷躲在山上相依为命。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4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这日,韩家酒楼二楼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风华月貌的年轻男子。刀削般的面容将他的五官完美得衬托出来,冷若寒星的眸子,如同一颗打磨光滑的蓝宝石,远远眺望着浩瀚缥缈的苍穹,薄而性感的嘴唇抿出一丝怅然的笑意,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的心情。从坐进这家酒楼后,他便再没开过口,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酒,仿佛那酒总也喝不醉似的; 南宫奕刚一踏入安国都城,便听闻此处名酒甚多。于是,连着好几日,都要来此处,静静地饮上几杯。但却从不曾喝醉过,也许真正醉人的并不是酒,而是心。三年来,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却仍是一无所获。渐渐地,他开始怀疑,当初的坚持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千寻早已不在人世,那他岂不是害她在阴曹地府白等了自己三年。 楼下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大圈人,闹哄哄的。不多时,只见门外一妙龄少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千寻正在里面忙碌,忽见韩青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赶紧迎上前去。此时,两位尤物般的女子一起站在了楼下,瞬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吸引了过去。千寻见那些男子皆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们看,全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我们去楼上说。”千寻拉过韩青儿就往二楼上去。 “姐姐,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吗?”韩青儿不解道。 “我想让你带我进王宫。”千寻直言不讳。 韩青儿向来单纯,况且韩家人也一直没把千寻当作外人,于是韩青儿想也没想便欣然答应了。 半晌后,南宫奕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便离开了座位。 “姐姐,你的铃铛掉了。”韩青儿指着千寻脚下道。 千寻说着弯腰去拾,就在此时,南宫奕正好从她身边走过,于是两人谁也没有看到对方。 “好漂亮的铃铛啊!一定是对姐姐很重要的东西吧!”韩青儿望着千寻手中道。 千寻一时无语,这个问题她也一直很想知道,究竟这个铃铛代表什么呢?又为何会时常无故响个不停呢? 安王的寿辰,定于本月初八在重阳殿设宴举办。安王向来宽厚,又因韩贵妃的关系,此次寿辰除了三品以上文武百官及各国使臣,就连身为商贾的韩家也在被邀之列。韩青儿在未征得大哥的同意下,与千寻扮作小斯模样打算跟进宫去。奈何事与愿违,临出府门时,却被眼尖的嫂子给发现了。 千寻遂将为何要进宫的理由说给韩俊听,原以为他会拒绝自己,韩俊却朗声笑道:“没想到姑娘不但是位经商奇才,还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救世之才。韩某在姑娘面前,倒要无地自容了,真是惭愧啊!” 千寻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忙说:“是小女子给韩大哥添麻烦了才是,既然有所不便,那小女子也就不再勉强了。” 韩俊却说:“罢了,你与我一同进宫赴宴,到时我自有良策,你只需配合即可。” 千寻点头答应,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能够为这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做点事情, 无论成功与否,至少她曾经努力过了。 巍峨延绵的殿宇,高耸入云的神武高楼,整个王宫像是一座巨人擎在天地之间。千寻一路紧跟着走在前头的韩俊,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站在殿外,韩俊用眼神示意她别怕,可是千寻心中却已紧张到了极点。两人到的时候,殿内早已聚集了许多人。 忽闻一声“王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原本热闹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周围一片寂然。 众人俯首跪拜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寻却在心里偷笑,若人当真能活上千年万载,那不成了妖精了吗?明知是不可能之事,还要刻意让别人提醒自己,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可爱呢?还是可悲? 千寻偷瞄了一眼坐在殿上的安王,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明黄色遍绣龙纹的长袍,笑着审视殿下众人。安王左侧,坐了一名容貌姣好,气质高贵的美丽少妇。右侧却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帅气男子。千寻记得安王好像除了与韩贵妃共育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儿子,并未听说有其他子嗣。好奇之下,千寻定睛看去,那坐在安王右侧的男子,不正是与她相识了三年的洛熙吗? 千寻此刻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早知道洛熙原来还有着与安王如此亲密的关系,自己就不用费尽心思得想要进宫来为安王献计了。当初她还真信了洛熙的话,以为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江湖侠客,如今仔细想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后知后觉了。若他当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平凡,又怎会轻易差遣得了韩俊这样既有身份,又有地位的人呢? 众人都已起身入座,唯有千寻仍一动未动得跪在地上,众人皆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这张陌生的面孔。直到韩俊轻咳一声,千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向安王请罪。 谁知安王尚未开口,坐在他旁边的洛熙却鬼鬼得笑道:“王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可是安国少有的奇才,叫未名。” “哦?想不到二弟竟也识得此人!”韩贵妃浅笑道。 安王倒被坐在身旁的两人给弄糊涂了,这未名明明是韩俊带来的,却怎么突然又跟洛熙扯到一块了。韩贵妃见安王听得一头雾水,于是解释道:“这个未名啊!本宫听二弟提起过,好像是个颇有才华的年轻人,不信王上您可以考考他。” 见韩贵妃不住的夸赞此人,安王眉眼带笑地打量着眼前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的俊朗少年: “能得爱妃另眼相看的人,全安国恐也找不出几个来。那本王就考考你,你就以明月为题,即兴相作一首诗词,来给诸位大人点评一下如何?” 千寻暗瞪了眼坐在安王身边气定神闲的洛熙,不帮忙也就算了,这会儿还跑过来添乱,看来今日这风头,她是出定了。还未名呢?怎么不说是无名啊?都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万一自己所念的诗他们都听过了,可怎么办呀?千寻心说,死就死吧!只能碰碰运气了。 只见她昂首望向殿外的一轮圆月,缓缓吐纳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水调歌头》诵完,全场鸦雀无声。千寻蹙了蹙眉,莫非这首词有人听过,可转念一想,这里看样子应该是在唐代以前,又怎会有人知道宋朝才会有的词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安王带头鼓掌赞叹道:“好词,好句,未爱卿果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千寻躬身应道:“承蒙王上错爱,草民惭愧。” 安王笑着摆手:“未爱卿过谦了,寡人与爱妃一样,一向不轻易称赞人的,但今日确实不得不说一句,韩俊与十三弟真是慧眼识人哪; !” 十三弟?原来洛熙是安王的亲弟弟。千寻面上虽仍作常态,心里却暗想,好个洛熙,三年来竟然隐藏的滴水不漏。说笑间,歌舞已至,众人品着香茗,欣赏着眼前旋律优美的古典舞,等待着各国使臣的到来。洛熙不经意地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千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各国使臣便一一入殿了。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千寻却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趁着拿起茶杯喝茶之际,千寻四处扫描,终于发现盯着她看的,原来是一名来自黎国的陌生男子。 起初南宫奕以为自己看错了,细看之下,双手不禁微颤,捧在手上的茶碗也在顷刻之间摔得粉碎。众人一惊,随即连舞乐也跟着停了下来。南宫奕倏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胸口一窒,呼吸几欲停止:“千寻,真的是你,告诉我,这不是梦,对吗!” 千寻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却怎么也抽不会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众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洛熙便迅速冲上前,紧紧抓着千寻另一只手道:“他是谁?” 千寻一脸迷茫得望着洛熙求救:“我根本不认识他,你快帮帮我!” 南宫奕声音徒然变冷,最初的欢喜刹那间转为凄凉的落寞:“你竟然敢说你不认识我?你是准备好了要彻底摆脱过去的一切了,是吗?”音落,手中力道不自觉得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再相见时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理直气壮得说,她不认识他。多么可笑啊! 千寻刚要出声,却换来他倏然一凝,戾骜之气仿佛欲将她压抑窒息。此时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世人误解,被众人所不齿的南宫奕了。他是手握重兵的平南王,更是可以许她一生不离不弃的人。 “放开她。”洛熙傲然与他直视,仿佛下一刻便要忍不住出手。 南宫奕盯着千寻看了许久,凝滞的空气里几乎快叫人窒息。他忽然嘴角微微上扬,一丝绝美的笑容展现在脸上,眼底深处却是带着无尽的忧伤迷离:“不管你是或不是,这一次,我都不会再放手。”冷冷的话语,既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承诺。 这场寿宴最终在南宫奕的搅合下不欢而散,坐在回韩府的马车里,千寻忽然有种错觉,那个陌生男子带给她的感觉,仿佛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如果他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她自己究竟又是谁?千寻忍不住掀开帘幔,望向马车外面,只见天上月色寒冷,地上人影凄凉。萧瑟东风从脸上吹过,心中顿时涌起无限哀伤,却又说不清这是为何。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5章 选择遗忘,重头来过 经过连日来的多方打探,南宫奕终于得知千寻每日都会按时到韩家酒楼打理生意。于是,不论刮风下雨,南宫奕每天都会到此,只为能够看她一眼,便觉心满意足了。有时,他甚至安慰自己,也许真的是他认错人了,但眼前女子不论是说话时的神态乃至行为举止,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或是表情,皆与她认识的千寻一模一样。这样的结论让他又惊又怕,惊得是千寻居然真的还活着,怕的又是,她是否真的已经将他完全忘记了。 “这位客官,我们要打烊了。”千寻朝他坐着的位子走来,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淡漠与疏远。 南宫奕起身,胸口像是被人用利剑狠狠戳了一下似的,痛彻心扉:“你真得……不记得我了吗?” 千寻面色平静得反问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你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他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力道之大,仿佛欲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弄疼我了,我们坐下来说好吗?”被他这样莫名其妙地拉着,千寻只想用力挣脱。可是?她又不太确定,眼前这人与她是否真的相识。 “你说你认识我,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讲给我听吗?”千寻睁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看向他道。 南宫奕再次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面上带着愠色:“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你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吗?” 千寻被他的话问住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得说:“听救我的人说,我是从崖上掉下去的。” 南宫奕一听,突然纵声大笑了起来:“你是千寻,你就是我的千寻,跟我走。”在确定她的的确确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南宫奕干脆拽着她的胳膊出了酒楼。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原以为他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却没想到,他竟带着自己在天上飞了起来。 南宫奕并不急着回答,他只想唤起她脑海里沉睡的某些记忆。那日带着她飞出了宫外,记得她曾说过,那是她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了。 渐渐地,千寻发现这种感觉令她很舒服,不禁笑道:“哇,你的轻功好厉害哦。” “还记得三年前元宵节的那个夜晚吗?我带你飞出王宫,去看烟花,你说你喜欢飞在天上的感觉,想起来了吗?”南宫奕温柔地在她耳边提醒道。 “不记得。”千寻摇头,目光毫无交集地望着他英俊的脸庞。 “还有,一定还有。”南宫奕情绪有些激动,千寻能够真切得感觉到来自他胸口的阵阵起伏。到了今日他才发现,原来曾与她共同度过的时光,是那么短暂。以至于他一时之下,根本想不出其他能够刺激她的往事。 “对了,你喜欢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吗?”千寻略显突兀地问道。 南宫奕没有回答,她却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脑袋里总会出现这样的画面,我只记得那里面,有个穿月白色袍子的男人,却总也看不清他的脸。我想,他可能也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南宫奕抬头,仰望黑漆漆的夜空,神色很是凝重。即使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她唯一想要记住的人,依然是他。也许只有他,才能帮助她恢复以往所有的记忆,可是他却并不想将她再送去那个人的身边。 临走时,他丢下一句话:“三日后,不管你同意或是不同意,我都会带你回黎国,会请最好的大夫来替你诊治。你永远都是我南宫奕今生唯一的妻。” 望着他萧索孤寂的背影,千寻认真地将他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洛溪风来酒楼找她的时候,祥伯告诉他,半个时辰前,千寻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出了酒楼,到现在还没回来。洛熙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了三年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吗? 明月圆,梅花香,薄雾初寒,遍地清霜。月光下,两条寂寞的身影并排坐在阶前,各怀心事地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千寻想的正专心,与忽然抬起头来的洛熙视线碰个正着。四目相对的刹那,她觉得两颊有些发烫,蓦地晕红了整个面孔; 。原来她与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交握在了一起。自他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觉得无比温馨,但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幸福。 洛熙移开视线,望着一望无边的夜空:“你答应和他回去了吗?” 千寻明显一怔:“你都知道啦!” 这几日,她经常会与那日在酒楼撞见的男子出去。每次回来,却又是心事重重。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见她不说,却也装作不知。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就忍不住问出了口,因为她实在不愿眼睁睁得看着她离开,从此了无音讯。 “我想数星星了。”千寻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语气中带着天真。 许久,他殇淡地开口:“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算是真的,又能说明什么呢?你何苦要这样难为自己,去回忆那些可能会带给你痛苦的往事?” 半晌,她敛去轻松的面容,看着他的眼睛道:“有些事,又岂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 “可是选择权在你身上,不是吗?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吗?”洛熙略提高了嗓音。 “洛大哥,我不想骗你,在我心中,一直只将你当作兄长看待,真的别无其他。”千寻眸光深邃地看着他道。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能把你带走。”洛熙丢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转身离开了韩府。 韩家酒楼依旧如往常一般,客似云来,生意红火。千寻坐在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上,斜眼望着一群南飞的大眼,心中无限怅然。人人皆以为,大雁去了南方,到了第二年,又会完好无损地飞回来。却不知,在这漫长的迁徙途中,就会有无数大雁因为承受不了漫长的奔波而死在途中。到了第二年,再从远方飞回的大雁,往往已不是原先那批了。 “想好了吗?后天便要出发了。”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不想记起以前的事情了,我觉得现在的自己过得很开心,还有我并不想去过什么千金小姐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无忧无虑的浪迹江湖。”她回头,神态自若得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道。不管曾经那些记忆是快乐亦或是痛苦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既然已经无法追回,又何必苦苦抓着不放呢! “你会后悔的。”南宫奕扫了她一眼,干脆得回道。 看着他蓦然转身,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千寻心底忽然涌起阵阵莫名的失落。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到底是对是错?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6章 洛熙的冲动 夜色已深,人声已静,只听得草丛里虫儿的啾啾声。千寻刚要回屋睡觉,却见洛熙踉踉跄跄地朝她走了过来。此时,他已喝的酩酊大醉。 “洛大哥,你没事吧!”千寻走过去,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挥开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女儿身……”洛熙脚下不稳,身子又晃晃悠悠,千寻真怕他会一个不稳,栽了下来。 “洛大哥,我……”千寻刚要说些什么?洛熙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沉默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洛熙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动情地吻了下去。千寻慌忙中赶紧躲开,口中轻喘道:“不早了,我该回房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洛熙望着她白净的脸上,已经泛起微红,心中一急,便拉起她的手道:“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怕会失去你了。” 屋内,烛光明亮,千寻刚要宽衣躺下,只觉身上一麻,站在原地动弹不得。随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飞出了韩府高墙之外。由于事发突然,她根本未能看清来人的脸,只隐隐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 一大清早,韩俊便听下人来报,发现千寻失踪了。韩家人顿时慌了神,昨日,安王才下了道圣旨,要千寻前往黎国和亲。原想着今日让夫人好好劝劝她,没想到却在昨夜,发生了这样的事。和亲本是南宫奕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逼她跟自己回去。可他万万没想到,千寻居然趁夜给跑了。当即喝令侍从牵过一匹马来,拍马直奔出城的唯一通道。 千寻坐在一辆正匀速行驶的马车里,身上的穴道尚未被解开。此刻,她唯一担心的却是南宫奕万一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或许,在她心里,也是希望想起以前的事来吧!但她又怕那是一段令她痛苦的回忆,所以才会至今犹豫不决。 马车外面忽然响起了急速的马蹄声,千寻掀开轿帘向外张望,离马车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南宫奕正策马朝她飞奔而来; 。洛熙知道他是为她而来,随即将她揽上马,转道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南宫奕紧追不舍,他知道只要此时轻轻一松手,他与她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辈子,他已经有太多的遗憾,他再也经受不起下一个三年的漫长煎熬与等待了。 南宫奕是被洛熙给甩掉了了,可是没过多久,十几名黑衣蒙面男子忽然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的仇家可真不少!”洛熙斜睨了她一眼,口气中夹杂着探究的味道。 千寻皱着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其中一人冷笑着回了句:“去阎罗殿里问吧。” 霎那间,一片刀光剑影映入她的眼球,洛熙极力将她庇护在身后,冷寒的剑光自她身边腾起,扬起细细的尘埃。闪亮的锋芒刺疼了她的眼睛,四周杀气腾腾。洛熙一声大喝,瞬间将这包围圈撕开了一个缺口。千寻被他紧紧带着脚尖飞离了地面,疾风在耳边呼啸着刮过,耳畔隐约传来阵阵猿啼。两人身上的长衫在风中肆意飞舞,黑衣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千寻低头望向那片黑幽幽的树林。自己不会武功,若两人一直这样飞下去,终有体力消耗殆尽之时,到那时,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就在黑衣人猝不及防之际,洛熙揽着她俯身向下冲去,落在了一处山坡上。 千寻闭上眼,声音颤抖着说:“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快走,别管我了。”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更紧了些,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手上感觉有些温热的东西顺着指缝淌了下来。千寻抬眼看去,猩红的血液正顺着洛熙的胳膊往下流,将那素白的衣衫染得触目惊心。那是刚刚为了挡下袭向她身后的一刀,才受的伤。 洛熙突然止住了脚步,千寻大惊失色,面前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浮云阵阵飘渺,已是无路可逃了。若此刻再杀回去,必是九死一生,从这里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耳边传来洛熙戏谑的言语:“看来我们今日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千寻气得直瞪他:“我都决定不走了,你还发神经,早知道会这样,我还不如答应跟他走呢!” 猛吸一口山间的凉气,洛熙一脸认真道:“我只想在临死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得喜欢过我?” 千寻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洛熙正色道:“你不说,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千寻无奈得看着他道:“在我心里,一直都只把你当成好朋友,好兄弟。” 洛熙重复着她的话,突然嘿嘿一笑:“看来,这辈子,咱俩只能做对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 千寻还没反应过来,洛熙便拉着她一起跳了下去。恍惚中,千寻似乎看到南宫奕正奋力向她飞了过来。 “不要……”南宫奕情急之下,飞身去抓她的胳膊,拼尽全力,却只扯下了她袖子上的一块布。望着手上那片碎步,他眼中弥漫着嗜血的气息:“我要你们陪葬!” 手起剑落,黑衣人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招,只觉颈上传来一丝凉意,瞬间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等了三年,为什么等来的依然是这样的结局……”南宫奕仰头大喊,十六年来的痛苦与隐忍都随着这一声惊恸天地的呐喊宣泄而出。 千寻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洛熙原来早就已经看到在峭壁上长出的一棵槐树。但槐树可承受的重力有限,如果没人发现他们在这儿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连同这棵槐树一起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都这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千寻气得直冒烟。 洛熙却竖起耳朵道:“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千寻以为他又在逗自己玩,没好气得回了一句:“不就是你说话的声音嘛!” 洛熙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得说:“我真的听见有声音,不信你听。” 千寻半信半疑得竖起耳朵来听,好像是从崖上传来的铃铃声。千寻望着自己手上系的金铃铛,忽然想起仙剑里面林月如为了不让李逍遥逃出自己的视线,便在他手上绑上了一个铃铛,还给两个铃铛分别起了名字,一个叫莫失,另一个叫莫忘。月如死后,逍遥就一直摇着自己手上的那个铃铛,可是却再也得不到回应了。莫非自己手上的铃铛也是有人刻意系上去的吗? 千寻兴奋地仰头大喊:“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三年了,南宫奕手上的铃铛头一次摇的这么厉害,南宫奕几步走到崖边朝下望去,果然看到千寻与洛熙正挂在半山腰的一棵槐树上。 山洞里,南宫奕缓缓讲述起他与千寻从相识到相遇,再到如何分离的一幕幕既甜蜜又心酸的回忆。千寻听得泪如雨下,就连一向自命不凡的洛熙都对这段可歌可泣的恋情感到阵阵叹惋。 许久,千寻眼圈微红得望着南宫奕道:“那真的是我和你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吗?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南宫奕声音嘶哑道:“可能因为你掉下悬崖时受过重创,不过你放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找大夫来把你治好。” 洛熙看到南宫奕对千寻如此痴情,不禁放下心道:“现在我终于可以将她放心的交给你了,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有负于她的话,我依旧会回来将她从你身边带走。” 三人相视一笑,彼此默默祝福着对方。千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终是将满肚子的话隐遁在了唇中。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7章 再回黎国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三年前那只传说能够摄人心魄的美丽狐妖,如今早已被黎国的百姓给淡忘了。行了三日,马车终于在第四日的晌午顺利抵达目的地。千寻被人搀扶着从那华盖香车上走了下来,面前景物依旧,却已恍如隔世。 “这是?”千寻指着面前紧闭的朱漆大门问道。 “这里是你的家,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南宫奕推门领她走了进去。 “家?”千寻默默重复着这个字,原来她早就已经穿越到古代来了。 “小姐,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紫玉想死你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丫头,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她。 千寻手足无措得望向南宫奕,紫玉见千寻看她的样子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不禁急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奕上前解释道:“你们家小姐受了很严重的伤,你先扶她回房好好休息。” 紫玉心疼的看着小姐,按照南宫奕的吩咐把千寻带到了闺房,南宫奕却径直去了前厅,司马昱在那里早已等候他多时了。 听说南宫奕出使安国回来了,同时还找回失踪了整整三年的司马千寻; 。朝中力主并支持新王南宫晨的一派中不少人已开始摇摆不定。三年前黎王在一夜之间突然驾崩,南宫晨由此顺利登上了王的宝座。虽然一切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内中一直暗涌不断,争议不休。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黎王生前最看重,也最钟爱的就是四皇子南宫奕,所以传为给太子的诏书很可能是伪造的。如今南宫奕找回了失踪三年的司马千寻,明眼人一看,就知南宫奕此番行为志在拉拢司马昱,大有觊觎王位之嫌。但事实真正如何,大概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南宫晨眼下正在担心的,却是另一件更为棘手之事。据他安插在朝廷内的心腹所查,南宫奕似乎正在暗中调查当年三王叛乱一事。身为三皇子的南宫浩一旦顺利得到平反,那自己当年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不都昭然若揭了吗? “王上驾到。”李公公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唱道。 “臣妾,奴婢恭迎王上圣驾,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玲艳率昭庆宫众宫女出殿跪迎道。 “王后不必多礼。”南宫晨伸手搀扶玲艳,与她一同往里走去。 “梅香,快去为王上准备宵夜。”玲艳体贴得转身吩咐站在身后的贴身宫婢梅香道。 “不忙了,孤今日只想与王后小叙片刻,所有人都退下吧。”南宫晨挥手屏退了殿内所有宫婢。 “王上是否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玲艳轻启朱唇,缓缓道。 “王后真是观察入微,看来孤的心事,是瞒不过王后的一双慧眼了。”南宫晨剑眉微蹙,缓缓道:“四弟昨日回京了。” 玲艳凤目微挑,回视着南宫晨忧心忡忡的目光道:“王上真正忧心的,想必另有其他。” 南宫晨犹自轻叹道:“早年三弟发动兵变,企图谋朝篡位,父王当年是派孤去平息此事的,没想到时隔多年,如今反倒有人企图拿这件事出来大做文章。” 三王叛乱早年曾在黎国引起很大一场动荡,当时的三皇子南宫浩,在世人眼中是个举世无双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年方十六便已勇猛无敌,身经百战,更为黎国今日的兴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朝中人人皆以为三皇子南宫浩无疑便是下一任的储君之选,但是就在六年前的一个夜晚,南宫浩突然带兵闯入禁宫,更亲自带头诛杀了百余名禁宫守卫。一夜之间,那个被百姓爱戴,朝臣拥护的皇子,从此被贬为庶民,终身禁足在宫外。 玲艳自问一向谨守宫规,从不妄议朝政,此刻只得婉言道:“臣妾一介女流之辈,只懂相夫教子,却无法为君分忧,真是惭愧。” 南宫晨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执起那双青葱般的玉手道:“王后何须自责,眼下孤心中却有一事要劳烦王后帮忙,只不过……”南宫晨欲言又止。 玲艳含笑点头:“若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义不容辞。” 南宫晨满含深情得看着面前这个既温柔大方,又美丽贤惠的妻子道:“孤此生能得王后相伴,实乃三生有幸。” 玲艳小鸟依人般幸福得依偎在南宫晨结实温暖的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独有的温馨与浪漫; 。但她却不知,此刻搂她入怀的男子,心中真正惦念的,却是另一个女子。 柳叶绿,蓼花红,不知不觉,早春的气息已近在眼前。将军府的后院,一群年轻男子正在两名女子的带领下,进行一场为时半个时辰的蹴鞠比赛。南宫奕则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上,静静欣赏着地面上,朝气蓬勃玩的不亦乐乎的千寻。想当初,他与她便是因为这个球种下的缘分,如此算来,千寻脚下那个球,还应该是他们的月老才对。 早在将军府的那日,他便猜到那球是她踢出墙外去的,但那时他却并不想要报复她,反而在心里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子无故多了几分好奇。他本想向父王要了她,可惜那时她心里已有了南宫晨。于是他只好一次次得避开她,甚至刻意躲着她,只希望南宫晨能够好好待她。可是后来,南宫晨利用她来栽赃嫁祸自己,他痛心的并不只是自己被陷害,他更替她感到不值。一个愿意用她性命来换取王位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爱她。她掉下悬崖的那日,他多想与她一起长眠地下,从此再也不去理会这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但母妃的枉死,他无法忘记,所以只能安慰自己,她或许还活在这个世间的某个角落。 “快,快接住啊……”紫玉紧张地冲和她一组的家丁大喊道。 椭圆的线球刚刚飞出去数米,却被千寻牢牢地掌控在了脚下。 又是一记漂亮的直线射门,千寻这一队终以6:0稳操胜券。 “耶,我们又赢了!”千寻兴奋地欢呼雀跃,眼中流淌着开怀的笑容。 南宫奕嘴角扯开一丝淡淡的微笑,下一秒便稳稳地落在了千寻面前。 “哇,你想吓死人啊?”千寻吓得直拍胸脯,口中不住地埋怨道。 “是我不好,我这就向你赔罪,还不行吗?”南宫奕笑着说道。三年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四皇子了,而眼前的女子却仿佛丝毫未变,就连说话的语气也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那这样吧!就罚你带我出去骑马,我那个爹啊!每天就像看犯人一样把我关在府里,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我都快闷死了。”千寻趁机发牢骚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开心就好。”南宫奕毫不犹豫道。 “太好了,那你等我,我这就回屋换衣服去,千万要等我哦!”千寻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样从南宫奕眼前跑开,刚跑了几步就回过头来,好像生怕他会先走似的。 南宫奕仰望着头顶深蓝色的天空,轻声呢喃道:“等这件事情一结束,我就带你浪迹天涯,从此做一对无忧无虑的江湖侠侣,你说好吗?“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8章 林中遇袭 暖阳高照,河畔杨柳依稀,微风醉人。大地仿佛一夜之间换上了一层碧绿的新装。 “这里是我们以前来过的地方,你还记得吗?”南宫奕指着前面长满荒草的树林道。 千寻茫然地摇着头,脑袋里对于某个时间段内的记忆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又给你压力了。”南宫奕道。 “我们还是去前面走走吧。”千寻提议道。 千寻看着眼前枝叶茂密的树林,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这里她曾经来过似的。 “我好像……”千寻用力回想着,希望能够强迫自己想起一些关于从前的画面; “小心。”南宫奕一声惊呼,带着千寻飞离了马背。 千寻还未及反应,一颗菱形金属飞镖已牢牢钉在两人身后的树干上。 “这里危险,你快走。”南宫奕迅速将千寻扶上自己的马,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呢?”千寻紧紧勒住缰绳,回头望着与一群黑衣蒙面刺客纠缠在一起的南宫奕。 大风卷地,一道道冷碧的剑光朝南宫奕所立的方向腾了过去,直击他的面门。千寻离得太远,已然惊呼出声。就见纷纷扬扬的尘埃中,南宫奕嗜血般的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手起剑落,黑衣刺客的脑袋瞬间与身子脱离,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身。 千寻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顿时狂呕不止,身子也跟着晃得厉害,仿佛下一刻便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南宫奕迅速解决掉其他几名刺客,紧接着飞向千寻,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拦腰抱起,圈在怀中。 一阵山风吹来,千寻激灵灵得打了个寒颤,自己怎么睡着了。而南宫奕此刻正以一个及其暧昧的姿势将她搂在怀中。他还将身上唯一可以挡风的长衫裹住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悸动,那种感觉太震撼了。心里忽然有种难言的情绪无边无际地向外蔓延,两颊烫得欲煮熟几个鸡蛋。 “如果能够永远这样该多好。”千寻在心底轻叹,她小小的举动却将顺梦中的他悠然唤醒。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千寻羞赧得低着头问。 “我想要等天亮了以后。”南宫奕道。 一想起白天那十几名黑衣刺客招招狠辣,不留活口的样子,千寻心中寒意顿生,这里随时会遇到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暗袭,到时要怎么办才好。 南宫奕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千寻温顺的点点头,重新将自己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望着暗夜里一闪一闪的星辰,南宫奕唇边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在丛林迷路的那个夜晚。 耳边渐渐传来平稳匀称的呼吸声,南宫奕知道千寻此刻早已睡熟,修长的手指轻抚上那片柔软的发丝道:“小东西,这辈子我吃定你了。” 千寻一夜未归,府中上下早已急成了一团,直到看到南宫奕亲自送千寻回来,司马昱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好看的颜色。 晌午过后,宫里便派人前来接千寻入宫,说是王后娘娘听说她回来了,召她入宫小叙片刻。千寻怀着忐忑难安的心情踏入了那片金碧辉煌的古代建筑群,相较于安国王宫,千寻心下觉得这黎国宫殿的建造似乎更加炫目华丽,气势磅礴。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后,宫婢便将她领进了一处庄严肃穆的殿宇,只见殿内宽敞明亮,给她的第一感觉却并非奢华,而是一种庄严的大气。千寻突然很好奇,住在这里的会是怎样一位女子呢?跟在宫婢身后朝里走,殿内的布置十分清雅。转角处立着一扇长宽约四尺的屏风,上面绣着壮丽的锦绣山河,端的是气势磅礴,雅致非凡。 忽见走在前面的宫婢停了下来,对着一卷静静垂下的珠帘见礼道:“娘娘,司马小姐到了; 。” 隐约可见珠帘后半躺着一位神态优雅,气质高贵的女子正在捧着本书静静翻看。 听得里面有个柔柔的声音响起:“进来说话吧。” 随后便有婢女从里面将帘子打起,千寻紧跟着那婢女走了进去。 “三年不见了,妹妹还好吗?”玲艳起身走到千寻面前,拉起她的手,柔声问道。 千寻眼睛一亮,面前说话的女子着一身绯色的曳地长裙,青丝垂肩,玉簪斜插,婉约之中透着淡淡的妩媚! “千寻妹妹。”玲艳轻轻唤她道。 “请问我们以前认识吗?”千寻不确定得问了一句。 “妹妹你这是怎么啦?”玲艳疑惑地问出了声。 千寻却是一脸平静地面对着她:“以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半晌,玲艳犹自轻叹了一声:“看来妹妹这三年来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千寻笑着答道:“不会啊!这三年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过我反而觉得自己过得很开心。”反倒是跟着南宫奕回来之后,烦心事一件比一件多了起来。自由没了,朋友也没了,就连出去散个心,都会遭遇袭击。这样的生活,真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与玲艳聊了没多久,便有宫人前来通传,说是太后要王后前去昭凤宫一趟。见玲艳有些犯难,千寻干脆好心提议道:“要不你先去太后那里吧!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玲艳离开之后,千寻便一个人在这空旷无人的殿中闲逛了起来。就在这时,殿门缓缓打开,千寻以为是王后去而复返,刚要转身,却发现从外面进来了一个陌生男子。 “你来找人吗?王后刚刚出去了。”千寻主动向眼前男子说道。 “三年了,孤终于又见到你了。”南宫晨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明珠般盈盈透亮的双目。 “你又是谁?”千寻怔怔得问,眼睛不住的打量着面前那张好看的面容。似乎在潜意识里,面前的男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孤带你去个地方。”南宫晨不等她答应或是拒绝,便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39章 原是错觉迷了心 一路上,千寻心跳得很急,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只能由着她牵着自己的手走过一处又一处宫门。突然,两人在梅林前的河岸边停了下来。千寻心中惴惴不安地望着平静的水面,等待着南宫晨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知道吗?这里曾经给我留下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南宫晨犹自回忆道:“三年前,你原本已是父王钦定的太子妃人 选,却没想到,四弟硬是仗着父王平素对他宠爱有加,生生拆散了我与你的美好姻缘。我原本以为今生今世都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上天怜悯,又将你送回到孤的身边……” “我真的差点成为你的妻子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千寻心里一惊,原来紫玉说的才是真的,自己根本从未喜欢过南宫奕,为什么那个爹要骗她说,她与南宫奕是真心相爱的呢? “孤再带你去个地方; 。”南宫晨执意拉起她的手,骑马奔出了王宫。 星辰满天,山坡上春色无边,绿草如毯,此情此景仿佛从未改变过。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的话,当初又怎会轻易放手?”千寻疑惑不解,心中隐约觉得她所见到的南宫奕并不像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 南宫晨却仿佛没听见一般,闭上眼睛,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不再说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致的肌肤上,苏苏麻麻的有些难受。 许久,当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终于忍不住抚上了那写满孤独与疲惫的面容。纤纤细指在他眉心之间停了下来,心中喃喃自语,平日里他都习惯皱着眉吗?千寻刚想将手收回,却被另一只反应灵敏的大手紧紧握在掌心。 “你在关心孤,对吗?”南宫晨眼中蕴着一丝笑意。 “王上,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驱赶蚊虫。”千寻慌忙掩饰道。 “哦,原来是这样。”南宫晨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 “这里潮气很重,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我爹又该担心了。”千寻转身便要从草地上起来。 不等她站起身来,南宫晨已紧紧地将她圈进怀中,千寻只觉身子一僵,靠在他的怀里不能动弹。 “孤当初狠心放弃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在孤心中,唯一爱的只有你一人。”南宫晨低声念道。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王后也同样是个好妻子,王上不应该辜负于她。”千寻轻叹一声道,纵然他说得是真话又能如何,往事已去,如今再来衡量对或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后虽好,孤心中却只容得下你一人,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孤绝对不会选择放手……”他的眼底柔情一片,一番话说得千寻泪流满面。 “那王后怎么办?千寻不可以那么自私。”千寻泪眼迷茫道。 “孤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你,孤可以什么都不要。”南宫晨抱着她香软的身子道。 夜凉如水,他与她紧紧拥抱在一起,享受着久别之后的幸福与激动。风吹到她脸上,将残留的泪慢慢风干。南宫晨炙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湿润的唇带着缠绵与霸道,仿佛欲将她融进自己的血液里。 千寻却突然从他怀里挣开,小心翼翼地说:“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说完慌忙转身朝马儿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千寻转身时,南宫晨望向她的眼中尽是失望与落寞的神情。 南宫奕在将军府整整等了一天也不见千寻归来,渐渐意识到不妙,于是匆忙进宫找人; 。可是到了王宫,问了许多人,都说看见千寻已经出宫了。南宫奕这下彻底慌了,他又一次把她给弄丢了。 千寻一觉醒来,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天上飞来飞去,还梦见自己被一大群人追着跑。这个梦让她感觉无比真实,像是被封印在脑海深处的某些片段。 这个夜晚也让她觉得无比漫长,好像总也等不到天亮似的。 “紫玉,你在吗?”千寻摸黑下了床,却感觉这屋里的布置并不像是自己的闺房。。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千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心中涌动着强烈的不安,无边的恐惧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 房门“吱”得一声被人推开了,千寻下意识得唤道:“南宫奕,是你吗?” 门外的脚步声明显顿了一下,有个好听的声音顺着门缝飘进了她的耳畔:“你就那么想要见到他吗?” 千寻看清来人的面容后,随即放下心道:“是你啊!” “怎么,不希望看到我吗?”南宫晨眸光黯然得看着她道。 “我只是怕他们会担心我!”千寻有所顾虑道。 虽然南宫晨白天曾经告诉过她,当初是因为南宫奕,他们最后才没能够在一起的。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感觉南宫奕对她是发自真心的,但她又实在想不出,南宫晨究竟为何要对自己说谎? “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孤会派人告诉他们的。”南宫晨面无表情的说道。 千寻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不禁诧异道:“为什么我要住在这里?” 是软禁吗?亦或是想要拿她当作筹码,来要挟南宫奕?千寻后知后觉得猜想着这一切,是她太过单纯了,才会如此轻易得钻进南宫晨为她所设的圈套。白天还口口声声对她说着温柔情话的人,为何一转眼却要将她当作一颗棋子般的利用,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千寻勾唇轻笑,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幽怨:“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爱情吗?” “只要能让你留在身边,孤不惜一切代价。”南宫晨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千寻自嘲得看了他一眼,果然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男人就算把自己伪装得再深情,到头来也不如南宫奕给人的感觉来的真实。此刻他真后悔没有用心记下南宫奕临走时的交代,这就是她轻易相信别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0章 患难见真情 将军府内堂,南宫奕如坐针毡,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和千寻再次重逢,他便恨得牙痒痒:“千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整个皇宫里的人陪葬。” 司马昱毕竟老成持重,当即出声劝慰道:“依老夫所见,王上暂时还不会对寻儿做出不利之事。” 南宫奕又怎会不知南宫晨究竟安得什么心,当年虽是他与王后联手将千寻送到他怀里去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与欧阳玲艳的相敬如宾又何尝不是表明他对千寻一直未能死心吗?这次除了想借千寻要挟他与将军府外,恐怕更多的是另有所图。他最担心的是,千寻对于以往的事情根本没有一点印象,而南宫晨又是个善于伪装的高手,他真怕千寻会再次被 他欺骗。 “不行,本王实在放心不下。”南宫奕起身便要朝外走去,却被司马昱出声拦了下来。 “殿下,千寻是我的女儿,老臣心中难道不比殿下更着急,可眼下若是盲目闯入禁宫,不但于事无补,反倒会为殿下增添不少麻烦。殿下难道忘记三王当年是如何被驱逐出宫的吗?”司马昱见她一心想着救人,全然不顾会有怎样的后果,不禁旧事重提。 南宫奕被问得哑口无言,当年三皇兄被诬陷谋逆一事,定与南宫晨脱不了干系。但是千寻是她心中唯一挚爱,若她有任何不测,南宫奕宁愿随她一起烟消云散,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一颗流星从他眼前飞速划过,南宫奕望着流星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几不可见的一抹柔情,这一生,他与她之间势必要纠缠不清了。 殿内弥漫着安息香的味道,千寻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全身像被抽空了一样无法动弹。她没想到,一个看似那么温和深情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心机和城府。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和他一起走下去,因为不管是从前的她,或是现在的她,最恨的就是欺骗。 一抹黑影从窗前闪过,千寻正疑心是否南宫奕前来救她了,那黑影已经动作灵敏得闪身进了屋内。那人将面上黑布拉下,随即露出一副近乎完美的脸庞,借着柔和的月光,千寻看清了那双妖异的瞳孔,只是此刻那瞳孔中,所能看到的只有牵挂和担心。 千寻朝她柔柔一笑,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南宫奕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在她身边坐下道:“你终于想起以前的事了。” 千寻浅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以前的记忆没有了,但是他对自己的好,她是完全可以感觉到的。人生区区数十载,又有多少人和事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与等待。她想,这一辈子,总要放手去爱一次,该是给他一个交代的时候了。 南宫奕见她半天不说话,顿时心急如焚得望着她道:“千寻,你怎么啦!你千万不能有事,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见千寻仍是一动不动得望着他,南宫奕急道:“你相信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南宫奕言辞恳切得承诺道,仿佛生怕她会不相信似的。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可是我现在不能走。”千寻冷静得回望他道。 从安国相遇再到郊外遇袭,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感动与震撼; 。他爱得霸道,却又小心翼翼,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视她如珠如宝。有这么一个男人深深得爱着她,守护着她,她便什么也不怕了。可是现在,她知道他遇到麻烦了,即使不能帮他力挽狂澜,但也绝不希望成为他的包袱。 “你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等着你来接我。”千寻眼中闪烁着坚定,字字掷地有声,一下下得敲击着他的心房,提醒他,眼前的女子如今已经敞开心扉愿意接纳他了。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南宫奕轻轻抚上她那双细若无骨的柔荑,眼底流露出一片挚诚:“等到天下太平之日,亦是我与你携手浪迹江湖之时,你愿意等我吗?” 虽然明知这样的承若遥不可及,但她依然毫不犹豫得答道:“我愿意。” 这一幕,他曾在心中暗暗幻想过无数次,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四目缠绵得交织在一起,他仿佛已经看见幸福正在不远处朝着他们招手。 倚翠楼二楼的厢房内,余音绕梁,低回幽转,一曲完毕,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娇媚的细语:“王爷可还有什么想要听的曲子?” 南宫奕起身穿过重重轻纱,那张棱角分明,清澈绝美的容颜渐渐清晰。只见他径自在她身旁坐下,手指轻轻得拨弄着琴弦,随即弹起了另一支曲子。曲终,他犹自轻叹道:“曲今在,人却亡。” 水霖灵听完他所奏之曲,原本莹白红润的脸上顷刻变为一片惨白。这支曲子是父亲生前写给她的,可惜还未等到她将此曲练熟,全家人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水霖灵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道。 “户部侍郎确实死的冤枉,本王想为当年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翻案,还请水姑娘助本王一臂之力。”南宫奕道。 “水霖灵只不过是一介无足轻重的风尘女子,并不认识什么陈大人,王爷恐怕找错人了吧。”水霖灵缓缓吐气道。 “本王好像从未像水姑娘提起过户部侍郎姓甚名谁,姑娘又是如何得知户部侍郎姓陈的?”南宫奕不着痕迹得拆穿了她的谎言。 只见水霖灵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了,朱唇微启道:“不错,我就是户部侍郎陈进的女儿陈菲,事隔多年,陈菲只想亡父能够早日在地下安息,至于其他,从未想过。” 南宫奕转身不再说话,临走时,似是轻轻得叹息了一声:“陈大人若是无法沉冤昭雪,如何能够安息。”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1章 往事随风已去 出了倚翠楼,南宫奕骑马朝西而去。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处荒凉的院落已在眼前,南宫奕猛然勒住缰绳,马儿停在了原地。这是一处干净简洁的院子,院中除了一棵半人粗的老槐树,再也找不出其他。南宫奕缓缓朝里走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正在菜园里忙碌得施肥浇水。他的背影虽然有些孤寂,但他线条清晰的侧脸上却分明带着恬淡自足的微笑。也许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才是眼前这个男子真正所向往的。 “三哥……”南宫奕轻唤了一声。 男子回过头来,仍是一脸的平静自然:“你是?” “三哥,我是老四,你不记得我了吗?”南宫奕语带沙哑,他的三哥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在这荒凉的地方蹉跎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六年光阴。 “老四,你怎么来了。”南宫浩眼中闪过一丝安慰,当年那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四弟,如今已是个沉稳内敛的大人了。不得不感叹时光的易逝,屈指算来他也已经呆在这里六年之久了。 “三哥,这些年你还好吗?”一别多年,没想到再次相见,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是父王叫你来的吗?”南宫浩平静得问了一句,当年先王下旨,任何人不得轻易踏入此门一步,否则同罪论处。六年了,这里的一切几乎已经快要被世人所遗忘了。 “父王他,三年前已经驾崩了。”南宫奕开口道,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伤感。 “人终究敌不过天,父王走得可算安详?”当年那场叛乱之说,原以为可以当面向父王解释清楚,却不想事与愿违,看来他们父子之间的心结,是永远没有办法解开了; “父王是被南宫晨害死的。”南宫奕的这句话犹如晴天之下的一道响雷,在南宫浩头顶生生炸开。 “你说什么?父王是被……”南宫浩简直无法相信,那个印象中总是待人温和亲厚的二哥,居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南宫奕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不可思议,随即眼中拂过一丝嘲弄之意:“不光是父王,就连当年三哥被诬陷谋反一案,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划而成的。大哥可还记得六年前,是谁说会在父王面前为你和瑾妃娘娘求情的?” 南宫浩的思绪仿佛忽然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里,生母瑾妃连夜派人送信给他,信中说道,王后向王上进谗言,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瑾妃如今已被王后派去的宫人软禁起来,要他连夜离开平城,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年轻气盛的南宫浩,甚至未曾静下心来分辨此事的真伪,便带兵直闯禁宫,以致酿成大错。 事后才知道,送信之人虽是瑾妃身边的贴身宫婢,但却早已被人收买,于是才扯下了这弥天大谎。当南宫浩发觉事有蹊跷之时,黎王已是震怒。当年,他便是听了南宫晨的话,才没去向父王当面认错。如今想来,这一切原是早有预谋的。 “事已至此,多说亦是无益,四弟你还是回去吧!”南宫浩转身,继续着方才未曾做完之事。 “三哥,纵然父王当年真的有错,也是被人蒙蔽,你当真忍心看他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 南宫浩不再答话,仿佛 这世上,已无任何事能牵动他的心了。六年的时光,足以淡忘很多事了。当年的一切,已成过往,如今他一心只想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春日暖阳,南宫奕心底却在此刻一片冰冷。若是硬拼,司马昱和他联手,这场仗不是没有一点胜算。但身为南宫家的子孙,他又怎能眼睁睁得看着先祖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毁在他们这一代的手上。 蓦地,前方茂密的树林里,忽然涌动着浓重的杀气。一凝神,周围最少隐藏着二十人以上的杀手。南宫奕猛勒缰绳,马儿仿佛也感觉到了来自周围的危险气息,仰天长嘶,随后停在原地。 南宫奕不着痕迹地从身上摸出十几枚纽扣般大小的暗器,扬手挥洒开来,只听四下里传出几声惨叫,随之便有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从几丈高的树上直直落下,荡开一地尘埃。黑衣人原本想在来人未察觉之前,将其暗杀,却不想先被发现了。此刻自知已经错过了先发制人的大好时机,于是纷纷现身,呈包围趋势,欲将中间之人置于死地。 南宫奕一心牵挂尚在宫中的千寻,根本无心恋战。黑衣人却仿佛知晓他的顾虑,越攻越猛,招招攻向其要害。南宫奕心急如焚,一个旋扫,瞬间踢飞出去好几个。又接连数掌劈了出去,强劲的掌风带起一地落叶。虽已使劲全力,却仍无法将其摆脱。 正在他犯难之际,又一条黑影朝林中策马奔驰而来。南宫奕正在寻思此人是敌是友,却见那人出手便毫不留情地劈晕了好几个。忽然,眼前爆出一蓬浓浓的烟雾,南宫奕与随后赶来的黑衣人趁着这当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足足跑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两人才在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黑衣人将蒙在脸上的黑布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比星月还要璀璨夺目的容颜; 盯着这张比女子还要略显精致的面容,南宫奕心头大感疑惑:“是你?” “王爷别来无恙。”欧阳曜淡淡一笑。 “阁下若是来做说客的,就不必多费唇舌了。”南宫奕回望着他,心中一片坦然。 “王爷心中当真有十足的胜算吗?”欧阳曜道。 南宫奕摇头轻笑,这场仗其实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乐观。随即翻身上马背,手握缰绳,一脸凝重道:“若他日本王有何不测,希望你可以代我好好照顾千寻。”说完,策马而去。 欧阳曜牵着马,走在涓涓流淌的小溪旁。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淡橘色的光辉。 “出来吧。”欧阳曜背对着身后的树丛道。 “大哥,你刚才为何要出手帮他,这可是王上下的旨意。”欧阳城从一堆半人多高的灌木丛中走出,面向眼前人道。 “你杀不了他,以后别再惹他了,大哥不希望你有事。”欧阳曜说完,骑马往回走去。 欧阳城脸上闪过愤恨,不屑,漠然的神情:“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日所说的话。” 千寻再见南宫奕时,已是三日后的一个夜里。虽然他并未向她提起外面现在的一切,但她已隐约能够从他紧锁的眉宇之间读出很多东西。 “这样很容易老的。”千寻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 “千寻,我们这就离开,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从此再不回来了,好吗?”南宫奕满脸颓丧得说。 千寻轻轻偎近她的怀里,轻声安抚道:“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将它克服,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难倒你的。” 记不清多久没有人这样肯定和鼓励过他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好在终于有个人可以像现在这样,站在他的身后默默支持与鼓励着他。 “谢谢你,千寻。”南宫奕低声道。 千寻虽仍是无法记起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但她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沦陷。她相信眼前这个看似霸道实则温柔的男人,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但她却不知,接下来迎接她的,却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2章 我愿与君同生共死 千寻一心记挂着外面现在的一切,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睡。穿过交错的长廊,转过素白的墙角,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御花园中。四周幽光腾照,一阵清风拂过,大片海棠花随风起伏,在她身后卷起一层红色的浪潮。 不多时便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千寻心里一惊,南宫晨?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 接着看下去,忽见南宫晨对着冰冷的空气缓缓开口道:“不是说过了吗?没有孤的允许,你不得擅自进宫; !找孤出来所为何事?” 水霖灵唇边勾起一抹讽刺之笑:“王上的记性一向都很好,可是却偏偏忘记了一件事情。” 南宫晨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她所站的位置:“你在威胁孤?” 水霖灵庸自轻笑:“民女不敢,只是想和王上做个交易。” 南宫晨不轻不重地回了她一句:“倘若孤不答应呢?” 水霖灵轻狂得笑道:“那我就只好去找别人了。” 水霖灵未及转身,南宫晨已近到她身前,阴骘之声在她耳边响起:“你对孤的价值仅此而已,现在你可以安心去和你的家人团聚了。”说完,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没入水霖灵胸口。 水霖灵一声轻笑:“你会后悔的,名册就藏在……”一句话未能说完,她便直直得倒在了他的面前。 “谁?”南宫晨转身,冷冷得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千寻借着大片海棠花的掩护,才未被他发现。确定南宫晨已走,千寻这才小心翼翼得从花丛里走了出来。夜里,忽听一声惊雷乍起,紧接着屋外急雨飞泻。千寻来到窗前,支起一扇梨木花窗,望着窗外雨势骤急,心下一片茫然。到底是什么名册那么重要,会让南宫晨决定杀人灭口。 南宫晨孤独的身影,伫立在远处的屋檐下,望着那白色纱窗后单薄的身影。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可是?为什么明知她已经听到了自己和水霖灵之间的谈话,却仍是狠不下心来对她。雨越下越急,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在天边炸开,风声,雨声,雷声,伴随着迢迢长夜在她眼中渐渐消逝。 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只是此刻明月被乌云遮去了大半,苍穹显得有些阴郁黯淡。三日已过,千寻左等右等,却仍是不见南宫奕的人影。 “他不会来了。”淡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他死了吗?千寻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跌入了万丈深渊,她颤声问道:“他,真的已经死了吗?” “他永远不会再来了。”南宫晨轻喃着,目光悠远得望向天空。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南宫晨倏然转身,只见面前女子直直倒在了她的眼前。爱的力量当真有这么伟大吗?他从来不知,因为他从未真心得爱过任何一个人。 “你赢了。”南宫晨颓然说道。 南宫奕从暗处缓缓走出,望着已被点了睡穴的千寻,眼中有着说不尽的疼惜。他南宫奕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样一位生死相随的红颜,但是他又何其不幸,注定要一世相负。 “孤答应退位,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南宫晨丢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转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千寻,对不起,如果有天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怪我吗?”南宫奕眼底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芒,如同暗夜里的孤星,忽明忽暗; 当她再次醒来,已是夜里戌时,她的眼波怔怔流转在那雪白的帷帐上。南宫奕已死,那么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呢?”紫玉听见屋内有响动,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千寻正站在凳子上,打算悬梁自尽。 千寻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不是应该在王宫里吗?为什么会看到紫玉?这一定是梦,一定是。紫玉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赶紧将她从凳子上扶了下来。烛火点燃,烛光照亮了屋内的一切。这里不再是那间禁锢她自由的屋子,而是将军府她的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些所谓的记忆,都只是一场梦境。 “小姐,你别吓奴婢呀。”紫玉轻轻摇晃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我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又回来了,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千寻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迷茫。 “小姐,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紫玉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大夫临走前说小姐头部受了伤,很可能会留下病根。可是三日后,便要举行封后大典了,万一小姐到时去不了,那可怎么办? “南宫奕已死,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千寻悲声道,今生去哪里再能找到像南宫奕一样爱她的人呢?生死相随,可惜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小姐,你都把紫玉给弄糊涂了,王上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说他死了呢?”紫玉道。 什么?他没死?他还活着?千寻灰败的脸上立刻显露出激动的神情:“他真的还活着吗?王上?他做了王了吗?” 紫玉微笑答道:“是啊!就在小姐被送回府上的第二日,以前的王上就宣布退位了,还有啊!三日后就是新王的封后大典了。” 紫玉自顾欣喜得说着,千寻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是哪家的千金?” 紫玉不解的望着她道:“小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当然是小姐你了。难道你忘了,王上还是皇子之时,你们就已经成过亲了。” 说完,紫玉才想起,以前的一切对于千寻来说,只是一片空白。于是只得安慰道:“小姐,你就别难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王上还念着当年与您的那份夫妻之情,可见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可是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夫了。她要与众多女子一起分享他的爱,这对于来自21世纪的她来说,无疑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3章 富贵于我如浮云 艳阳高照,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千寻着一身芙蓉色曳地长裙,眉心贴一朵粉色芙蓉花钿,轻挽柳髻,越发显得倾国倾城,明艳动人。 大殿之上,执事太监手捧金光灿灿的圣旨,朗声宣读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圣旨宣读完毕,千寻跪地接旨,一同接下的还有执掌后宫女子生杀大权的凤玺。这在常人看来,无疑是个莫大的荣耀,但对千寻来说,却是无比沉重的负累。她只希望,他能够遵守当初的承诺,待天下大定之日,便是他们浪迹江湖之时。 疏蕊幽香,一夜清霜,染遍亭院。昭和宫在夜色的笼罩下,一派优雅与宁静。望着殿内的布置,千寻突然有种幻觉,这真的是现实中吗?还是只是又一场梦。楠木桌上,金猊小薰炉袅袅生烟,弥漫四周。四壁皆点亮了朝鳯赤龙红烛,流金般的光芯摇摆不定,将原本有些阴沉的宫殿映出一片柔和的色彩。 忽听门外有人高唱道:“王上驾到。” 门扇敞开,阵阵夜风由门缝席卷而来,吹得殿内轻纱乱舞。穿过重重纱帐,一袭翩然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张绝美清澈的容颜在她眼中渐渐清晰,依旧是那样的风神俊逸,只是多了几分沉稳与内敛。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直至殿内其余众人掩门退去,千寻依旧呆呆地与他对望,甚至忘了行礼。 这是她与他的洞房,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置身于此。没有向往,没有喜悦,有得只是对未来生活的陌生与恐惧。她的眼角氤氲着一层水气,仿佛下一刻便要凝结成颗颗晶莹剔透的白宝石。 南宫奕走近她身前,轻轻捧起那张让人心动的俏脸,温柔的说道:“千寻,你在怕什么?” 她怔怔地站着,享受着这一刻短暂而又刻骨的幸福。但这幸福真的是属于她的吗?还是属于这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子? 空气中,突然由最初的丝丝暧昧转变为寂静冷凝。他与她并肩躺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彼此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千寻望着他线条清晰,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一片茫然。夜渐渐深了,千寻却无半点睡意。 寅时三刻,在门外太监的轻唤下,南宫奕起身换装,准备上朝。临走时,只见他轻轻为她顺了顺身上大红色的鸳鸯锦被,然后悄然转身走出殿外。 踏出门槛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吩咐道:“辰时再叫起吧。” 守在殿外的婢女躬身应是,直到南宫奕走远,这才有人小声议论道:“王上对王后可真是体贴……” “你懂什么?后宫女子千千万,王上这只不过刚登帝位,这男人嘛,有哪个不爱偷腥的?”有人反驳道。 虽是极小声的议论,依然传到了躺在床上假寐的千寻耳畔。昨日的柔情似乎犹在眼前,今日便要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她的心顿时陷入一片无助的迷茫。 清晨,雾气渐散,视线变得豁然清晰了许多。千寻一身素装,信步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突然听得身旁婢女彩雀轻声道:“娘娘,你看; 。” 千寻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妙龄女子,着一身淡紫色轻纱锦缎衣,坐在玉辇之上,缓缓朝这边而来。 “彩雀,她是谁?”千寻不确定地问。 “是昨日一同册封的年贵人。”彩雀低声答道。 “彩雀,我们回去吧。”千寻淡淡出声,她虽大度,却也是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她从来不屑。若非南宫奕待她真心真意,且早有承诺于她,她早就在封后的前一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当是谁呢?见到我就像耗子见到猫似地,原来是姐姐呀?”风中隐隐传来一个极其娇媚的声音,却分明带着**裸的挑衅之意。 玉撵渐渐靠近,年贵人一身淡紫色的纱衣在风中静静飘逸,鬓角间斜插着一只翡翠镶金边的鳯簮,额间镶着淡紫色的玫瑰花钿,逼人的秀气中带着淡淡妩媚之姿。如此招摇的装扮与行径,完全逾越了身为贵人该有的本分。千寻不禁想,南宫奕当真看不见吗?还是他在心中已经默许了年贵人这样的行为。 “妹妹真是好兴致,一大早就来花园散步,孤零零的一个人,倒也清静。”千寻话中明显带着讥讽之意。既然是她先挑起事端的,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她还怎么在后宫里混。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王上日理万机的,臣妾自是比任何人都要心疼。不过妹妹在这里可要提醒姐姐一句,专宠向来都是后宫之中的大忌,姐姐别以为有镇国将军府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年贵人字字珠玑,却是句句带刺。 “妹妹这是在羡慕本宫呢?还是在嫉妒本宫?妹妹倒是有的是闲情逸致,不过姐姐现在觉得累了,想回去补个觉了,还是妹妹清闲,可以一个人静静地睡到天亮,妹妹慢慢逛,姐姐就不陪你了。”走出几步,千寻笑着转身道:“忘了提醒妹妹了,外面风大,妹妹若是不靠靠好的话,随时会翻下来的。” 年贵人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却透着刚强的背影,心里恨声道,这笔账迟早会跟你算的。你以为你背后的靠山靠得住吗?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成为你的坟墓。 一回到昭和宫,千寻便向彩雀问起了关于年贵人的事情。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居然是,年贵人曾在南宫奕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做婢女。之所以能破例晋封为贵人,好像是太后为她做得媒。 这就奇怪了,南宫奕向来和太后关系都不好,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她做得媒呢?他心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的吗?为什么如今即便是近在眼前,她依旧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4章 太后的刁难 春末的空气中,依旧带着几分寒冷; 。一轮残月挂于天边,千寻站在空旷的殿前,抬头仰望着浩瀚无边的夜空,有群乌鸦呼啦啦从头顶掠过,打破了这宁静的夜。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爱吗?为何在她眼中却显得如此卑微,她想要的,一直不都是一萧一剑走江湖的洒脱吗?何时她已经卸掉了这满身的防备,投进了一个带刺的怀抱里,注定每一次靠近,都会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彩雀,撤了吧。”千寻转身进殿,眼中是抹不去的怅然与失望。 酉时三刻,千寻正在殿内看书,昭凤宫有宫人前来通传,太后请她过去一趟。千寻虽不知这个时辰太后找她会有何事,但是依然携着彩雀一同去了太后的昭凤宫。 庄严华丽的宫殿内,此时早已坐满了红衣绿影。千寻刚一踏进殿门,耳边细碎的说话声,立刻安静了下来。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瞥,却依然看清了在座众人脸上,写满了令她琢磨不透的神情。 “千寻参见太后娘娘。”千寻声音平静地朝上首端坐着的美貌妇人行礼道。 “来人,赐座。”太后淡淡开口,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谢太后。”千寻走到年贵人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等待着太后接下来要说的话。 “新王即位,理应为王室延续血脉,开枝散叶,哀家决定命人从各地送来才貌兼备,品行端正的女子用以扩充后宫,不知你们两位可有什么异议?”太后把玩着手上的玉如意道。 “能够为王上延续子嗣,臣妾并无异议,恐怕姐姐与王上鹣鲽情深……”年贵人犹自轻笑道。 千寻始终坚信她与南宫奕之间的爱情是纯粹的,不掺合任何杂质的,如今平白多出了一个年贵人,已经让她心里觉得很别扭了。若是再广招天下女子进宫选秀,她无法想象,到时他们之间是否还会一如当初那般至死不渝。 太后看了年贵人一眼,只见她不慌不忙的说:“是臣妾一时失言了,姐姐如此大度,想必定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太后又看了看一直不曾言语的千寻道:“既然王后能有如此心胸,那哀家就把此事全权交由王后代办,不知王后意下如何?” 千寻心中纵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也知这是太后与年贵人共同设下的计谋,只为让众人觉得她不识大体,从而动摇后宫主位。只见她应声道:“千寻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满意一笑,右手指尖轻抚上左手那那枚翡翠八宝镶金戒指,缓缓道:“那哀家就等着听王后的好消息了。” 这趟昭凤宫之行,让千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以前看惯了电视剧里皇帝的妃子们争风吃醋,暗中较量的场面。当时她还在想,若换成是自己,一定能够从容面对,处置得当。没想到如今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她却束手无策了。 自古王者皆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本不是南宫奕的错。但不知为何,千寻心中就是觉得堵得慌。他的妃子若真像历史上的皇帝一样那么多,以后的孩子肯定也不止这一个,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就会忍不住地难受起来。她觉得,是时候该找南宫奕好好谈谈了。 残月铺水,半色半红。千寻坐在梅林前的岸边,怔怔得出神,不知不觉,裙摆下面早已湿透; 。波光粼粼的湖面,让她的思绪有些翻腾。这是她初次遇到南宫晨的地方,而如今时过境迁,却早已寻不见当初那种感觉了。伤感之余,她情不自禁地念道:“来时旧路却不见,惟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 “王上……”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话未说完,却被穿着一身明黄色锦缎的男子挥手打断了。 千寻收回思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摆,这才发现裙下早已湿透。南宫奕目光紧锁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千寻刚要转身,却被他紧紧地拉住了。只见他收紧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不顾她的反抗与挣扎,更不顾身后奴才们诧异的眼神,拦腰一把将她抱起,往昭和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越是挣扎,那箍在她腰间的手便加重一分力道,像是要将她融进他的骨髓一般。慢慢地,她放弃了反抗,只是极小心得问道:“你这个大坏蛋,我讨厌死你了。” 南宫奕顿时一惊,双脚愣在了原地。随后轻叹了一声,目光悠悠地望向怀里的千寻:“你后悔了吗?” 如果她说自己后悔了,他会毫不犹豫得将她送走,远离这场无休止的纷争。看到她孤单无助的样子,他真的有些心疼,她的愿望如此简单,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可他贵为九五又如何,却连她这么一个渺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我不后悔。”虽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足以让南宫奕欣喜若狂。 望着他唇边不经意间绽开的一抹笑容,千寻心中这大半月来的对他的不满,全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她知道,有的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点了。爱也一样,一旦擦肩,咫尺即成天涯。 “我想看烟花了。”千寻在他怀里撒娇得说。 半个时辰后,御花园里,两个幸福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望着眼中绚烂无比的烟花,共同憧憬着他们之间的美好未来。 皇宫之中,似乎从来都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翌日一早,后宫便流言四起。就连朝中也有人连连上奏,请求废后,重整后宫。 千寻听到这些,只是轻笑一声道:“王上怎么说?” 彩雀四下观望之后,方才小声道:“王上说,再敢妄议朕的家事者,杀无赦。” 心中明明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南宫奕这般护着她,说明他心中有她,可是为什么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从她成为王后的那一天起,今后的生活,就注定要麻烦不断了。幸好还有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否则她真的无法想象曾经一心向往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自己,会被这些繁琐的陈年陋习而锁住手脚。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5章 美人心,似海深 时光流转,第一批被送入宫的采女名单已于三日前送到了千寻手中。算算时间,今日便是众采女进宫的日子了。 “太后那边怎么说?”千寻看向刚从太后的昭凤宫里回来的彩雀道。 “奴婢去的时候,年贵人正好陪着太后去御花园赏花了。不过奴婢听管事的嬷嬷说,这个月十五,太后会在昭凤宫内召见此次进宫的所有采女。”彩雀道。 “可还听到其他?”千寻喃喃地问,她觉得此事一定没这么简单。 “娘娘真是聪慧过人,太后要每个采女准备绣品一幅,以百花为题各自发挥,到时只需将所作绣品在昭凤宫的大殿呈上即可; 。”彩雀在她耳边一阵细语。 百花?千寻心中疑惑重重,太后素来喜爱月季,只因月季乃是花中皇后,故情有独钟,衣着头饰皆喜以月季图案为首选。如今又为何故弄玄虚,以百花为题呢?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些采女都是新入宫门的,岂会知道这些!想来太后也只是想要从中选出一些能够为她所用的女子,以掌握南宫奕的一举一动。千寻暗自轻笑,太后这一招连她都能轻易识破,又何况是南宫奕呢? 天气渐暖,煦和的日头穿过层层云幕,洒下一片暖暖的阳光。庭院前的假山后面,两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正鬼鬼祟祟的小声嘀咕着什么。只见瑞姑姑四下张望许久,仔细瞧过确实无人后方道:“姑娘特意约老身来这儿可有要事,太后娘娘那儿……” 未等她将剩余话说完,穆瑾早已笑着将一只名贵的玉镯塞进她手中,温言道:“素闻姑姑菩萨心肠,恳请姑姑帮些小忙,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瑞姑姑小心翼翼地将那价值不菲的和田玉镯塞进怀里,口中满是答应:“姑娘放心,一切就包在老身身上了。”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共识,然后一前一后地从假山后头走了出来。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想竟被站在流芳亭内的千寻与彩雀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嬉闹的声音,彩雀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道:“娘娘,是新进宫的采女们在踢毽子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千寻点头,虽早已年过二十,却依旧是正贪玩的年纪。一时禁不住,玩性大发,便带着彩雀一起朝那院子走去。 庭院里,一群婀娜多姿的身影正来回蹿动着,形成了这春日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姐姐,你也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吧!”有个穿着绯色罗裙的女子冲着站在廊下的另一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招手道。 “不了,还是你们玩儿吧!”粉衣女子宛然谢绝,转身就要回屋。 身穿绯衣的女子却不依不饶地上前拉住了她:“姐姐就和我们一块儿玩儿吧!” 无奈,那女子盛情难却,粉衣女子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我叫苏颖,请问姐姐如何称呼?”绯衣女子甜甜地问道。 “我叫云蕊。”粉衣女子回道。 “云姐姐来,我给你介绍,这是穆瑾,这是秋婵,还有宝儿……”苏颖一一介绍着,看上去她与众人的关系都很好。 “云姐姐,我们在玩踢毽子,你也来吧。”秋婵起哄道。 她本想拒绝的,但想了想又答应了。难得她们愿意和她成为朋友,总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才是。 晚月是这里的管事姑姑,只见她担忧地提醒道:“姑娘,您的身子。” 粉衣女子回望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一、二、三、四……”粉衣女子一边踢,一边有人在旁替她数数; 眼看快要踢到一百的时候,粉衣女子突然脚下一滑,身子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倒在嵌满石子的地面上。众人一惊,连忙蜂拥上前,将她扶起并送回了屋内。 众人一一散去之后,彩雀方低声道:“这位姑娘也太逞强了,明知身子不适,还与众人一起胡闹,现在恐怕是伤上加伤了。” 千寻看了看方才粉衣女子跌倒的地面,忍不住叹息道:“你当真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意外那么简单吗?” 彩雀茫然得摇了摇头,却见千寻走过去,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珠子,捻在手中叹息道:“在后宫就是这样,即使你不犯人,可人却总是要来犯你。” 暖暖的烛光将面对面坐在梨木圆桌前的两个女子的容颜,映得分外动人。苏颖斜睨了一眼坐在她面前的穆瑾:“白天,你是故意地吧。” 穆瑾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妹妹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苏颖脸色一肃,将她细若无骨的手腕紧紧扣住:“可还要我再说的清楚明了些?” 只见穆瑾白皙光洁的手碗处,戴着一串光泽莹润的琥珀珠链,这珠链原本是由十六颗同样大小的琥珀珠串在一起而成,但此时若是细心观察,却只见十五颗,明显少了一颗。 苏颖见她脸色由红变白,于是松手道:“就算再不喜欢,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呀。听说,她身上本就带着伤,才刚好得差不多,这一摔,恐怕又要在屋里躺些时日了。” 穆瑾凤眉微佻:“在这后宫里,你不将别人狠狠踩在脚底下,莫非还等着他日有人飞上枝头时,再来念及什么姐妹之情?” 苏颖被她这一句话说得无言以对,的确,要想在后宫里生存,必须得使手段耍心计。若然,容颜一旦老去,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见她有些动摇,穆瑾趁热打铁:“只要我们姐妹联手,就不愁没有出头的那一天,就看姐姐狠不狠的下这个心了。” 苏颖起身来到窗前,细细沉思着穆瑾所说的这番话。半晌,只见她转过身道:“其他人随你怎样对付,只是不要伤害云蕊。我总觉得她来这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她那般淡薄的性子,绝对不会对你我构成威胁。” 穆瑾眸中带笑,这点她倒是十分认同。那个叫云蕊的女子,性子淡薄,长相平庸,背后又无靠山,且年纪是她们中间最大的一个,的确不足为惧。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6章 蝼蚁尚且偷生,为人岂不惜命 这天傍晚,彩雀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身道:“王后,原来在这次进宫的采女里面,有两位可是大有来头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似乎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千寻并不吃惊,只随口问道:“是哪两位啊?” 彩雀一阵低语道:“就是那个上官宝儿和西门穆瑾。” 听彩雀如此一说,她才明白,原来穆瑾并不姓穆,而是西门,应属黎国中的贵族了; 。那么上官宝儿又是何许人也呢?与上官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见彩雀一脸羡慕得说:“原来上官姑娘就是上官将军的妹妹,真是没想到!” 千寻不禁反问:“你说的是哪个上官将军?” 彩雀道:“在黎国还有几个上官将军呀?” 她对上官龙啸倒是素有耳闻,只是一贯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她,自然是对人云亦云之说,多了几分猜测。 十五那日,阳光明媚,天空一片蔚蓝。此次新进宫的采女齐聚在昭凤宫的大殿内,等待着接下来的考核。 “王后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尖细的嗓音在这寂静空旷的殿中显得尤为响亮。 “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采女跪迎道。 “都平身吧。”太后淡淡开口。 “谢太后,谢王后。”众人起身重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大殿之上,管事太监每叫到一个名字,便有人起身上前将自己的绣品呈上。 “民女所作,正是百花之最的月季迎春,请太后娘娘鉴赏。”穆瑾款款上前,呈上自己的绣品道。 太后唇边带笑,似乎对这幅作品颇为满意。之后又陆续呈上了六七幅手工精致,色彩不同的佳作,例如:牡丹斗艳、秋夜海棠、水中芙蓉,虽各有千秋,却都未能再博太后的一笑。 直到苏颖将一幅兰花绣品呈上时,太后脸色大变,略带愠怒道:“将这个大胆的丫头给我拖出去,即刻驱逐出宫。” 苏颖被几名宫人拖出去时,千寻清楚地瞧见她眼眸里那份恨意与不甘。冷冷的抽气声在殿内响起,太后此时脸色已转为平静,但仍掩不尽眼底那份凌厉之色。 “传哀家旨意,采女穆瑾,宝儿,蕙质兰心,深得哀家与王后心意,特赐封为婕妤。其余众人,一律由瑞嬷嬷分派至各宫、所,哀家乏了,都退了吧。” 众人应声叩拜而散,直到踏出昭凤宫的大门,千寻心中依旧萦绕着重重困惑。按照以往的规矩,未被选中的采女皆充入后宫,从此不得再出宫门。为何苏颖明明已经触怒了太后,还能安然离开这里! 一回到昭和宫,彩雀便道:“太后娘娘看到兰花时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若早知绣了兰花会被当场撵出宫去,奴婢猜想,绣兰花的恐怕不止苏姑娘一个呢!毕竟能出宫总是好的。” 千寻深有同感,但宫里的事情,又有谁能真正说得清呢?倘若太后当真恼了苏颖,又怎会轻易放她离开? “娘娘,该用晚膳了。”彩雀站在她身后,恭敬地说。 “我吃不下,你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千寻淡淡的说,语气中夹杂着难以形容的失落。她知道他很忙,也能体谅他初登大位的辛苦与不易,但是仅仅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难道也抽不出来吗? 苍穹之上的那抹洁白,照亮了整个王宫;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耳边传来裙摆拂过地面地簌簌声。这样的宁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记不清有多少个夜里,她都是一个人这么独自度过的。南宫奕是这片江山的主人,更是整个后宫中女子的依靠,他永远也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 千寻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一旦决定不顾一切地去爱,就必须做好受伤的准备。伤得有多深,便取决于付出的爱有多真。月色渐渐升高,周围沉寂得犹如一潭死水。这样的日子,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就如同脚下这路一样。 “娘娘,这不是往御花园去的方向。”彩雀跟在身后提醒道。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再怎么走,也终是不可能走出这外表华丽的水晶牢笼的。倒不如走到哪算哪,起码对未来还有些许的幻想与期望。 “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千寻停下脚步,转身询问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彩雀。 “好像有人在哭?”彩雀不确定得说道。 两人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只见河岸边上,有名女子正望着缓缓流动的水面嘤嘤哭泣。千寻正要走过去安慰几句,忽见那女子“扑通”一声便跳了下去。幸好河水不深,加之千寻与彩雀及时赶到,那女子终是未能寻短。女子被两人救上来之后,千寻才想起,眼前女子就是那日在庭院里所见到的云蕊。 大约半柱香之后,云蕊才将肺部的积水全数吐出,慢慢掀开了眼帘。但是她不但丝毫不庆幸自己还活着,反而一脸悲伤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千寻微笑着站起身来,伸手拂掉袖子上的水藻,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死的话,最好找个高明点的死法。这里的河水这么浅,你还没被淹死,就已经被人给救上来了。其次,难道你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后果的吗?在宫中自缢,被视为大不敬,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除非你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否则我劝你还是留口气,想想怎么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经事。” 千寻的一番话,却像是当头一棒,将这个一心想要寻死的女子彻底打醒。半晌,她神情呆滞得说:“我不能死,更不能连累表哥他们和我一起死……” 从她没头没尾的话中,千寻依稀可以猜到,想必她是因为自幼与表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故才打算以死明志。可惜,她却不知,这世上多的是负心男子薄情汉。她为了他,可以以死明志。可是他呢?又会记得她多久,一转眼,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去和别的女子,成双成对,花前月下呢? “彩雀,带她会昭和宫换套干净的衣裳。”千寻转身,淡淡吩咐道。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7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月上中天,稀疏星露,几声蝉鸣,肆意挥洒在茫茫天地之间,也预示着夏日将要来临。用过晚膳,千寻独自漫步在清幽无人的小径上。一抬头,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流茗宫的大门外。自从南宫奕登基之后,这座宫殿便从此闲置下来了,平日里更是少有人从此经过; 千寻正要转身离开,无意中瞥见不远处的梅林间,似有两个纤细的身影。定睛一看,那不是太后与年贵人吗?她们怎么会在这儿?重重疑惑在她心头萦绕,经过连日来的分析与观察,她已经能够肯定,年贵人之所以能够在后宫中为所欲为,定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可是因为离得太远,她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正思索着,她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梅林边上是一方约有一亩大的水塘,里面长满了荷花。千寻挽起裤腿,悄然下入水中,借着花叶的掩护,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要哀家所做之事,都已如你所愿,为何你还是不知足?”太后心中已是恼怒之极,却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道。 年贵人随手折下一株梅枝,慢条斯理道:“太后娘娘未免也太小看诗画了?”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还想怎样?”太后略显薄怒道。 “知足?就凭一个小小的贵人头衔,就想让我知足,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年贵人一阵低笑。 “那你还想怎样?”太后眉头紧锁地问。 “我要成为这后宫之主。”年贵人声音不大,语气中却透着坚定与不容质疑。 “你,你……”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虽空有太后之名,但早已无权无势。南宫奕此时,初登帝位尚且对她顾念三分,但难保他日,一旦知道她曾经对他母亲所作之事,不会在她身上加倍讨还。 “太后娘娘可以不答应,不过您可得想清楚了,这祸乱后宫,勾结外臣,扰乱朝纲的罪,可是很大的……”年贵人一脸得意得笑道。 “让哀家好好想想。”太后生怕她再说下去,倏然打断她欲继续说下去的话。 一阵清风吹过,将千寻从失魂落魄中唤醒,心间所有的疑问忽然都迎刃而解。但是,接下来又有一连串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到底年贵人口中所指的秘密是什么呢?但隐约得,她觉得此事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更为巨大的秘密。 一连好几日,千寻都琢磨不透,到底是怎样的把柄,会让太后如此紧张。祸乱后宫?太后吗?勾结外臣?又指的是谁?这一连串得不到解答的疑问,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包裹得她透不过气来。 傍晚时分,阴霾了整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千寻站在檐下,望急雨纷飞,眼皮忽然跳个不停,好像预示着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娘娘,出大事了,听宫里的姐妹说,凝芳殿突然起了大火,年贵人现在正困在里面呢!”彩雀急急道。 千寻的思绪随着一声雷响而惊断,匆匆忙忙扔下一句简单的话,转身奔向大雨中。 “娘娘,你等等奴婢?”彩雀在后面大喊。 “你在这儿好好呆着,我有要紧的事要办,一会儿就回来。”千寻扭头交代道。 这种天又怎么会起火呢?千寻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数日前年贵人才和太后发生争执,这会儿凝芳殿就着火了,难道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个秘密既然如此重要,必定和南宫奕有关。 刚到凝芳殿,便瞧见熊熊大火肆意燃烧着的画面,眼前一片疮痍。此时虽下着大雨,但因为有风,火势迅速向四周蔓延,从宫殿两侧的大门一直烧到屋顶,火苗达数米之高。殿外已经围了一圈宫人,却都因为惧怕火势伤到自身,全都站在殿外,束手无策。 殿内一阵阵的哀嚎与惨叫,听的殿外的人心惊肉跳。千寻想也没想,便挤开人群,冲进了正被烈火燃烧着的宫殿。 “娘娘小心,那边快要塌了……”尖叫声、大喊声统统没入她身后的大片火海之中。 “年贵人,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年贵人,快回答我……”千寻奋力掀开一具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高声喊道。 不多时,她便感觉全身像被置身于火炉烧烤一样,痛不欲生,她仿佛看见死神正朝她慢慢伸出了双臂。火苗越窜越高,她的意识也开始一点点得涣散,直至彻底脱离大脑。 从御书房走出来,南宫奕便一路眉头紧锁,他不想自己的江山是用无数人的白骨堆砌而成的。更何况,他要对付的人,是他最在乎的人的亲生父亲。片刻后,他已信步走到了昭和宫门外。 彩雀正焦急地在屋檐下来回踱步,看到南宫奕的出现,就好想在绝望的峭壁上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地欣喜:“王上您快救救王后娘娘吧!”彩雀声泪俱下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南宫奕心中一紧,急道:“出什么事了?” “半个时辰前,娘娘听说凝芳殿着火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彩雀声音哽咽地说,都怪她一时多嘴,告诉千寻这件事,若娘娘有个好歹,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南宫奕疾步赶去凝芳殿,刚到殿前,就瞧见宫人陆续从里面抬出数具已被烧焦的尸体。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他猝不及防,心口上有个地方,好像被人用力撕扯着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雨依旧下个不停,南宫奕望着那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体,来自心口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身为王者,他从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情绪,可是心为何仍是那么疼,那自眼角滑落的,是泪吗?还是雨水? 千寻被殿内浓浓的烟雾呛得昏了过去,幸好雨势渐大,将火势即使控制住,这才被冲进来的宫人抬了出去。南宫奕找到她的时候,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心头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沉。从未有过的颤抖,由胸膛深处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蔓延开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8章 失去方知拥有时的珍贵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朝她走近,他怕会再一次失去她,更怕这世上从此以后,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雨水哗哗下个不停,千寻躺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口耳鼻腔全都灌进了不少雨水,不禁难受地咳出了声。南宫奕激动地搂她入怀,悲喜交加,这一前一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却足以让他体会到从失去再到拥有的刻骨铭心了。 昭和宫,昏迷了整整一夜的千寻仍然未有苏醒的征兆。南宫奕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冰凉的手掌反裹在掌心之间,轻轻摩擦着,想要给她带来些许温暖。“你在怨我对不对,怨我很久都不来看你。”他眸带悲伤看得着她道:“只要你醒来,我一切都答应你,只要你醒来……” 门外传来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轻唤:“王上,该上早朝了。” 南宫奕缓缓起身朝殿外走去,即将迈出殿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却紧紧定格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字迹娟秀工整,却不似闺中女子那般娇柔无力。纸张上每一笔勾勒,每一抹痕迹都似凝聚着千万种思绪在其中。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他口中喃喃自语,刀削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无力的苦笑。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南宫奕高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上。目光虽望着下面的群臣,但思绪却仿佛从未离开过昭和宫内他一心惦念着的千寻。他该拿她怎么办,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将她带入这场宫闱深处的斗争之中。朝堂之上,他与司马昱的关系早已是剑拔弩张,他们之间,迟早要爆发一场更为猛烈的争斗。可是一旦与司马昱之间彻底决裂,千寻就势必会身处在更为艰难的境地。他既不想伤害她,又无法眼睁睁得看着先祖们世世代代经营之下的努力,付诸流水。从未有过的顾虑,让他陷入了痛苦无奈的挣扎之中。 昭凤宫华灯摇曳,流光溢彩,但此时看在太后的眼中,却是了无生气。凝芳殿的那场大火,原是她暗中派人做的手脚,本指望先不着痕迹得除去年贵人这颗定时炸弹,再挑起南宫奕和司马昱之间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却在她的意料之外,年贵人不但毫发未损,反倒对她加强了戒备之心。而千寻的昏迷,却正好给了南宫奕一个手下留情的借口,事情的发展似乎早已不在她的控制中了。 朱红色的殿门“吱”得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太后不悦得沉下脸道:“不是说过了,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哀家吗?” 一声高傲却不失柔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太后娘娘何时变的如此天真了,以为就凭区区一把火,就想置我于死地?”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太后与诗画现在都是同坐在一条穿上的,太后心中有何打算,诗画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忘了提醒太后娘娘一句,诗画出身寒微,一旦触怒龙颜,大不了也就一死。可是太后您可不一样,您的家族现在全指望您一个人了,若是稍有差池,这么多年来您处心积虑所经营的一切不都化为灰烬了吗!”年贵人略带挑衅得说。 年贵人所言,何尝不是她最担心之处。上官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实属不易,有生之年,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上官家在她的手中葬送。因此,选秀只是她接下来所要走的第一步。 “年贵人是在威胁哀家吗?”不知是被她窥见了自己的心思,还是被她戳到了心底的痛楚,太后略带薄怒得看着她道; 太后只觉眼前人影晃动,下一刻,年贵人便已站在她跟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太后不可思议得盯着眼前高深莫测的女子,半晌微微叹息道:“哀家累了,你也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千寻从昏迷中醒来,已是半个多月后的一天。雅致的殿堂,处处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是兰花的香气吗?”千寻低声问着站在一旁的彩雀。 “回王后娘娘的话,是王上今早才派人送过来的。”彩雀站在床前,恭敬得回道。 “本宫睡了多久了?”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仿佛要将她拉进了无底的深渊。 “王后您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奴婢差点担心死了。对了,还有王上,整日坐在娘娘床边发呆,人也憔悴了好多。”彩雀自顾说着,眼中满满的全是发自心底的喜悦。 “娘娘,年贵人求见。”宫婢站在床前,毕恭毕敬得回道。 “她来做什么?”千寻低声沉吟,心中有了一丝疑惑。她怎么偏赶上这个时候来呢?可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刚刚醒来的呢? “王后,要不奴婢去回了吧。”彩雀提议道。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替本宫更衣吧。”千寻淡淡吩咐道,经过数月来宫闱生活的磨练,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遇事只会逃避的千寻了。而在年贵人的身上,似乎还有着更多的谜底,等着她去解开。既然她如今亲自送上门了,她又岂能错过这大好的时机。片刻之后,千寻在彩雀的搀扶下,一身玫红色清丽宫装,头绾五彩朝凤髻,略施粉黛出现在年贵人面前。 “妹妹见过姐姐,姐姐的病想来也好的**不离十了。”年贵人笑面盈盈得朝她福了福身子道。 “妹妹不必多礼,赐座。”千寻坐下道。 “那日听说姐姐奋不顾身得冲进火场,只为救妹妹脱险,妹妹心中真是过意不去,还好姐姐福大命大,否则,叫妹妹如何心安哪!”年贵人说着用手中的丝巾抹了抹眼角,一副颇受感动的样子。但是看在千寻眼中,却是那样虚伪与做作。 “有劳妹妹挂心了,不知妹妹此来可还有别的事?”千寻不想一直没完没了的扯下去,干脆直入主题。 “姐姐真是善解人意,妹妹此来,确实有些体己的话,要和姐姐说。”说完,又看向站在千寻身旁的彩雀,似有什么不便。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49章 你我皆是身不由己 “你先下去吧!顺便交代下去,没有本宫许可,一律不得前来打扰。”千寻转身,对着立在身后的彩雀道。 直至彩雀出去并拉上了殿门,年贵人才故作神秘道:“不知姐姐近日来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千寻暗想,她今日方才醒过来,哪有时间去听什么流言蜚语; 。嘴上只道:“不知妹妹所指何事?” 年贵人道:“妹妹只是心疼姐姐,才特地来这一趟的。若妹妹待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请姐姐切莫放在心上。” 千寻微笑道:“妹妹但说无妨。” 年贵人抬头看了眼窗外,缓缓说道:“咱们黎国,恐怕又要变天了。” 千寻深知她这句话其实另有深意,故沉默着,等待她口中的下文。 “姐姐久居深宫,且大病初愈,自然是没人赶在姐姐面前乱嚼舌根了,可妹妹不一样,妹妹是真的心疼姐姐,怕真要到了那一天,姐姐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呢!” 年贵人素来与她不和,此时为何却要好心来提醒她。而且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不能直接说,非得绕了一个又一个圈子。 年贵人顿了顿,道:“王上初等大位,本就已是不易,奈何朝中某些手握重拳者事事干涉,以至于好多利国利民的政策都无法施行。现在更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再任由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王上迟早要被逼退位呀!” 千寻心中大惊,年贵人所指的,是她的父亲吗?为何她从不知晓? 清晨的雾气还未彻底消散,数十名宫人便手捧着各种兰花,从外面走了进来。整个殿内被被这大片大片的兰花所淹没,处处弥漫着芳香怡人的气息。 “这是?”千寻还未曾反应过来,宫人便已齐齐得退了出去。 “喜欢吗?”话音方落,南宫奕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将眼前男子衬托的俊逸挺拔。她怔怔地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那是连明月也要为之羞涩的眼眸。他的一言一行皆有着俯览天地万物,睥睨世间苍穹的王者气息。但每每面对她时,却依旧柔情似水,这样的男人,要她如何不爱。他能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确实不易。若然因为她的关系,要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参见王上。”千寻起身,朝他缓缓行礼,眼中再也看不到昔日的那抹温存,有的只是淡漠的语气和冰冷的疏离。 “你真的非要这样吗?”南宫奕神情中透着些许无能为力。虽然早知瞒不过她,但他依然竭尽所能,不让朝中的任何闲言闲语传入她的耳中。可是?她还是知道了。 “臣妾不懂王上在说什么。”千寻淡淡的回了一句,却是低着头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但决定了,就不容许她再回头。可是为何在看到他眼中那抹痛苦的神情后,她的心却像刀割一般生疼。 他忽然想起,自他登基以后,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太多的东西。走到今天这一步,虽非他所愿,却是他一手造成的。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要除掉司马昱,就必然会伤害到她。可是他不懂,女人的心其实真的很小,一旦容下了她对一个男人满满的爱,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为他做出应有的抉择。 “罢了,你好好休息,孤改日再来看你。”南宫奕无可奈何得转身,线条清晰的背影中有着说不尽的疲惫与沧桑。 晌午过后,千寻依旧向往常一般,捧了本书静静翻看; 。自入宫以来,她早已学会了独自忍受这无边的寂寞与冷清。 “娘娘您看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奴婢去帮您泡杯茶吧。”云蕊站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得询问道。 千寻侧首,向她投来微笑的目光。自从将她带来这里,她好像变得开朗多了。千寻欣慰自己当初总算没有白救她,若她自己一心要钻牛角尖的话,别人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不一会儿,云蕊便端着一杯香气四散的茶水走到她跟前。 “本宫好像闻到花的香气了。”千寻合上书,微笑地看着她道。她对花香一向都很敏感,若是猜的不错的话,这茶杯里装的,应该是玫瑰花茶。 云蕊将茶杯小心地递了过去:“娘娘不妨尝尝,如果觉得好的话,奴婢以后可以经常泡给您喝。” 千寻含笑接过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只觉齿颊留香,一股淡淡的热气流入肺腑,说不出的舒坦。玫瑰花有调气补血的功效,对女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同时,她也感叹云蕊的细心,她必是看了医术,才知道这些的。 傍晚,千寻刚要就寝,便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又是云蕊为她精心准备的了。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来自摆在床头的绣枕,千寻好奇道:“这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回娘娘,里面放了风干的菊花瓣和决明子,颐神养气,功效甚佳。”云蕊柔声回道。 记得昨日她才说过夜里经常睡不好,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她竟记在了心里。云蕊的体贴与细心,似乎超越了这宫中任何一个宫婢。 翌日,御书房外。 “娘娘请留步,王上正在里面与诸位大人议事。”刚走到御书房门外,千寻便被守在那里的李公公给拦住了去路。 “那本宫在这儿等,总行了吧。”千寻一副不见到南宫奕誓不罢休的样子。 “奴才该死,娘娘恕罪。”李公公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她的面前。皇宫里,只要主子的一句话,奴才们的命便可随意拿去。即使是像李公公这样历经三朝的老宫人,也不得不时时看着主子们的脸色过活,否则随时性命堪忧。 “本宫对你的命不感兴趣,不过让本宫饶了你也可以,你得帮本宫办件事。”千寻笑着思量道。 李公公跪在地上,忙不迭地应道:“娘娘尽管吩咐,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也成!”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0章 帝心难测 千寻淡淡一笑:“不多不少,就一件。”说得异常肯定,不免叫李公公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本宫这会儿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千寻补充道。 李公公刚刚得到松缓的神经立刻重新绷成了一条直线,额间已不知不觉渗出一层薄汗。都说被人吊着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万一哪天这要办的是件掉脑袋的差事,可如何是好? 千寻看出了他的疑虑,不紧不慢得说:“放心,要你办的,肯定是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不会害你赔上小命儿的。” 李公公受宠若惊,连连谢道:“王后菩萨心肠,奴才先在这儿谢过您了。” 话说到这儿,千寻心中一阵窃喜。这李公公好歹也算的上是后宫奴才里的一把手,万一哪天有个用得着的时候,指不定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千寻在御书房呆了近两个时辰,才从里面走出来。没有人知道,这两个时辰里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只因在千寻刚踏进御书房的那一刻,南宫奕便摒退了御书房内所有人。只是在她走后不久,黎王却又下了一道圣旨:王后言行有失,罚禁足十日,以示惩戒。 千寻走后,南宫奕默然无语得坐在御书房内,昏暗的光线将他的面容映得一片暗沉。他本是希望她远离这场纷争的,可是不知为何,听到从她口中说要离开,心里终是不舍。素来行事决绝的他,此刻竟然显得如此优柔寡断,也许,他真的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南宫奕心中低声叹道:“三哥,四弟终于知道你为何死也不愿再回来了。” 十日后,禁足之令已解,整个昭庆宫却依旧显得冷冷清清。千寻凭着模糊的记忆,来到整个王宫最西面的一处宫苑门前。与想象中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开而就此荒废。依然整洁干净,一如从前那样。 千寻站在紧闭的宫门前呆呆地望了许久,正要离开之际,忽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心里蓦然一愣,他来这里做什么。此刻,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略一寻思,干脆隐在了一棵粗壯的榕树后面,就在南宫奕将要踏入宫门之际,一只乌鸦扑腾着双翅从榕树上飞了下来。千寻吓得身子一缩,却被眼尖的李公公瞧个正着,只听他厉声道:“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还不出来?” 千寻心中一紧,缓缓从榕树后面走了出来,却对上南宫奕一双清冷的眸子。 “不在昭和宫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南宫奕眼神锐利地盯着她道。 “我,我迷路了。”千寻埋头看着地面,信口胡诌道。 “来人,送王后回昭和宫。”他的声音依旧如此冷淡,听不出是喜是悲,只是凝视她目光里,却有着难言的伤感。 入夜,千寻辗转反侧,却不能寐。她总觉得南宫奕仿佛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就连白天见到她时,说话的语气也是怪怪的。还有那座宫殿本是南宫晨还是太子时的寝宫,他去那里做什么呢? “彩雀,陪本宫出去走走吧。”千寻披了件单薄的外衣,朝外走去。 不知不觉,她与彩雀信步走到了御书房门外。只见里面灯火明亮,似有人影正在里面来回踱着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时:“吱”得一声,大门从里面缓缓拉开了。千寻未做好进去的准备,赶紧拉着彩雀闪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风华一现,足已令万物失色。只见他的眉宇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她眼前走过。 回去的路上,彩雀自顾言道:“欧阳大人相貌堂堂,真是可惜了。” 千寻心中好奇,转过头问:“此话从何说起?” 彩雀自觉失言,看向千寻时已噤若寒蝉。谁知千寻却死缠着她问关于欧阳曜的事情,彩雀拗不过她,于是缓缓道: “娘娘可听过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千寻虽急于想要知道些关于他的事情,却依然颇有耐心道:“这与他又有何干?” 彩雀细声细语道:“娘娘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欧阳大人和您可是自小订过亲的。” 千寻眼中迷茫,宛若孩童般不解道:“那你可知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彩雀低眉顺目得看着她,口中支支吾吾道:“奴婢听人说,是因为,因为……” 千寻终于按耐不住,心下焦急道:“你倒是说下去呀!” 彩雀这才小心翼翼得回道:“奴婢听人说,是娘娘在大婚前与人私奔,所以丞相府才决定上门退亲的” 没想到她以前的人生,居然如此富有戏剧性,千寻故作好奇道:“那后来呢?” 只见彩雀叹息着道:“再后来,欧阳大人便从此一蹶不振了,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千寻听完只觉心里酸酸的,特别不是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做到如此长情呢?目光无意间飘向远处的林子,成百上千株梅树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独特却又亮丽的风景。不知为何,看在她的眼里,却是一片黯然失色。 一座高墙深院的大宅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欧阳文若抿了口香茶,若有所思地看向坐在身旁的欧阳曜道:“兵部慕容大人即将告老还乡,王上也正为该派谁接任而烦忧。兵部责任重大,若非亲信之人,定不敢冒然委以重任,为父想推荐你继任兵部一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恐怕要让父亲大人失望了,这份差事,您还是另选贤能之人吧!”欧阳曜淡淡回道,他深知为官者最忌讳的便是独揽大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欧阳家如今的势力虽大不如前,但依然可说是遍布朝野。妹妹虽已是前朝废后,但父亲却依然是威震朝堂的一国之相,自己当初一心要将瀛洲军的军权交了出去,就是不想落人口实,如今又怎可再揽下这兵部大任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1章 此生注定亏欠良多的人 欧阳文若之所以能够屹立三朝而不倒,又岂会不知儿子所此时的顾虑。思付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此事也不急在一时,等你考虑清楚了,再来告知为父不迟; 。” 只见他顿了顿又说:“为父老了,欧阳家今后如何,就全指望你一人了,王上如今倒是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但难保他日,唉……” 他终是没能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完,以欧阳曜这般缜密的心思又怎会猜不透老父的言下之意呢!但他早已心如止水,就算勉强跻身于官场,也定不会如父亲所期望的那样。 月色晦暗,将他英俊的脸庞映得有些忧郁,但自他眼底深深流露出的那抹温柔,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心事。 “千寻,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发自肺腑的呢喃在这静谧的深夜里飘散开来,却久久得不到答复。 薄雾纱窗,将月色衬得无限飘渺。千寻望着窗外,转过身时轻轻附在彩雀耳边低喃了几句,随后提步朝外走去。上 弦月照亮了整个王宫,给眼前这片梅林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月亮的影子倒影在水中,泛起闪闪的亮光,四下里一片清冷孤寂。半柱香的功夫后,欧阳曜随着彩雀的引领,来到了梅林。千寻回头看了彩雀一眼,彩雀心领神会地走到离两人数米远的地方,替二人把风。 他的衣襟随风飘动,站在景色萧条的梅林间,宛若出尘的谪仙。暗暗之影立于她身后两米远的地方,那双华美的眸子淡出浅浅的笑意:“不知娘娘找下官,有何事?” “我以为你还会像从前那样叫我,看来今夜我本不该来此。”千寻淡淡开口,声音中透着连她自己也不明了的感情。 千寻正要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时,身后有双厚实但却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拉住了她:“千寻。” 她回过头,注视着他满是厚茧的双手,不知为何,心中酸涩无比,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都过去了,别怕。”欧阳曜心疼的摩挲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却给面前已孤单许久的女子平添了一份深深的感动。 直到她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些,她才抬头望向那双满是柔情的眸子,再次开口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与艰难了,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欧阳曜双眸一震,已隐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成为我在后宫里的依靠,可以吗?”千寻直视他道。 “你根本不适合这样的生活,何苦要委屈自己去做你根本不想做的事情呢?”他心里清楚,她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是为了南宫奕吗?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后宫亦是如此,我若不争,迟早会被遗忘。”她转身背对着他,双肩微微颤抖,眼里早已溢满了泪,却倔强得不肯流下。从何时起,她也要走上这条算计他人的道路了。 欧阳曜吸进一口凉气,想来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一切了。以她这般要强的性格,又怎会甘愿沦为任人要挟与摆布的工具呢?他早该想到的,只是却不忍心看她一步步走向这样的结局。 “我答应你。”他走向她,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开口,他从来不曾拒绝过,这次也不例外。 千寻轻轻靠进他的怀里,一如年幼时,那般信任和依赖这位大哥哥; 。自从知道了以前的事,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他良多。若不是自己突然穿越了,他定会和真正的千寻顺利走完原本属于他们的幸福人生。欠了他这么多,又该拿什么来还呢? 御书房此刻异常安静,就连衣角拂过紫檀木案上的窸窣之声也清晰可闻。御前大太监李公公静静聆听着毛笔在纸上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心如擂鼓。每当到了这时,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了。后宫佳丽无数,可王上只有一人,往他这儿塞银子的人多了,凡是送上门来的,他都照单全收,可眼下却实在是犯了难。 “去给孤倒杯茶来。”许是写得累了,南宫奕头也未抬地吩咐道。 李公公只顾着想心事,丝毫未发觉有人在叫他,依然垂首一动未动地立在边上。直到南宫奕重重得咳了一声,这才慌忙跪地请罪:“王上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御前失仪,轻则被贬,重则性命难保,他怎能不怕? 南宫奕正欲起身,却见门外身影晃动,厉声道:“何人在外面鬼鬼祟祟?” 门外之人慌忙跪禀道:“启禀王上,王后娘娘突然昏迷不醒,太医已经诊断多时,仍查不出病因,所以奴婢才……” 不等门外之人把话说完,南宫奕早已疾步迈出了御书房的门槛。当他赶到昭和宫,只见躺在床上的千寻紧闭的双唇由红变紫,面上腾起一层淡淡的寒气,脸色透明得近乎白纸一般,心中只觉猛地一揪,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身体里一点点得流走。 众太医见状,纷纷跪地行礼,只见为首的一名太医万分惶恐道:“臣等无能,未能断出王后所患何病,请王上恕罪。” “千寻,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有事,还不快传杜太医……”南宫奕摇着毫无知觉的千寻,冲跪了一地的太医低吼道:“王后若有不测,孤要你们统统陪葬。” 满殿的人瞬间跪倒了一大片,全都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生怕一不留神,脑袋搬了家。杜太医在未进宫之前,曾是江湖上有名的解毒高手,此刻众人皆是翘首盼望,将这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一人身上。 自她手上传来的刺骨寒冷,让他的心不住得颤抖。他不停地朝手心呵气,再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揉搓,希望能给她带来温暖,奈何她的手依旧冷如寒冰。他心急如焚,望眼欲穿地看着门外,道:“怎么还不来,到底还要等多久?她真的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殿下,杜太医来了,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婢女走到他跟前小声道,生怕触碰到了那根随时可能点燃的导火索。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2章 七日断魂散 南宫奕走至殿外,冷然的目光掠过众人脸上:“王后没醒来之前,所有的人都不准离开。” “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命,听到没有?”南宫奕用力揪着杜太医的衣领,咆哮道,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过; “依微臣所见,娘娘此刻的症状,十有**是中了毒。”杜太医回道。 中毒?他想不出,千寻如此单纯善良的人,会有谁要加害于她。但他此刻早已顾不得其他,心急如焚道:“到底王后所中何毒,可有解药。” 杜太医为难地说:“依臣愚见,娘娘体内的毒素应为长期服用所致,所以唯有弄清此毒的来源,以及中毒的时间,兴许还有的救。” 南宫奕回过头深深得看了躺在榻上的千寻一眼,随即大步走出殿外,他告诉自己,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她活过来。 御书房内,南宫奕神色凝重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现在除了你,孤再也找不出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欧阳曜微怔:“王上可是有事要微臣去办?” 南宫奕神色纠结道:“孤要你接手调查王后被人下毒一案,并且要在三日之内查出王后所中究竟何毒,若三日之后,你无法给孤答复的话,你便不用再回来了。” 欧阳曜领命退下的同时,心中却不由得一紧,她到底还是出事了。 整整一天时间过去了,下依旧毫无进展。欧阳曜不禁猜测,此案必是蓄谋已久了,否则任凭下毒之人如何心思细密段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正在他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新的转机。据可靠消息称,曾有一神秘人到位于东大街胡同内的几家药铺分别抓过同一副大剂量的药材。 欧阳曜辗转找到了一家名为回春堂的药铺,并从那位吴大夫口中得知,当日大概未时前后,有一名全身包裹得很严实的病人前来看诊,后来断出只是一般的风寒之症,并无大碍。吴大夫还特意找出当日开出的药方拿给他过目,单上所列之药名,皆是针对病症之药。 忽然,吴大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说也奇怪,那人走后,就有人花高价从我这买走了所有的朱砂粉。” “朱砂粉是何物,作何之用?”欧阳曜不解道。 “这朱砂又名丹砂,有一定的药效,但需慎用,若是一个使用不当,后果不堪设想啊!”吴大夫面有忧色道。他也只知那人买去所有朱砂,必是作何用处,但若是做害人之用,那他岂不是间接地成为杀人凶手了吗! “这朱砂长期服用,是否会导致中毒?”欧阳曜一语惊得吴大夫半晌未敢做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中毒之状是否浑身冰凉,不省人事且面泛寒气?”欧阳曜迫不及待的问道,因了太医的一句话,只要弄清中毒的原因,或许有救。 “这倒不至于,最多浑身抽搐,呼吸困难。”吴大夫道。 “那您可还记得,那日向您买此朱砂之人的样貌吗?”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道 “这,恕老夫上了年纪,记不太清了; 。”吴大夫神色略微有些慌乱道。 “那是男是女您总还有印象吧?”即使是如此细微的一条线索,他也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这来来往往的客关多了,老夫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男的,又好像是女的。”吴大夫摆明了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欧阳曜冷冷地扫了一眼这吴大夫,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却又苦于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 寅夜的月光微亮,显得有些暗淡,偶尔被边上的层层云雾遮挡住了,更觉扑朔迷离。回春堂一切如旧,伙计们纷纷回去了,只留掌柜的一人住在这店铺里。这儿的掌柜也就是吴大夫,前些天老婆孩子突然一齐回了乡下,像在躲避着什么。但他自己却决定留了下来,似是为了等待什么?亦像是为了证实什么。。 “谁……”吴大夫瞥见微弱月光倒影在地上长长的影子。。 “取你性命的人。”身后的影子冷冷的回答。 只听见“嗖”的一声,快的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一片鲜红的血液已经飞溅在插着木輎的大门之上。吴大夫甚至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命。 翌日,回春堂吴掌柜被杀的消息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平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吴掌柜是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全家被诛,还有的说他是遇人打劫钱财,不肯舍财,而送命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欧阳曜却是一点也不惊讶,这种卑劣的手段他早就料到了,只是未曾想到对方下手竟是如此之快。吴掌柜的死,欧阳曜心中十分内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为了对已死之人表示哀悼,欧阳曜去了案发现场。却意外从掌柜身上找到了一张白纸,上面一个字迹也没有,却依然被他小心收藏在衣服的夹层内,饶非他细心,还真是发现不了这张白纸。虽说是张无字天书,可他却隐隐感觉到这张纸的背后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欧阳曜将白纸带了回去,反复地摸索观察,仍是未发现丝毫有价值的东西,正要放弃这无味的探索之时,纸的一角忽然现出几个清晰的字迹。欧阳曜心中蓦然一惊,再一看,却又什么也看不到了。如此反反复复得尝试了多种拿纸的姿势,以及坐着的位置,最后他终于得出结论:这张质地特殊的白纸,只有在离烛火很近时,方才现得出上面所写的字迹 。在这张药单中,明显比先前在回春堂所见到的那张方子上多了两味药材,而其中一味便是吴大夫所提到的朱砂。 有了这一收获后,欧阳曜连夜进了王宫。一见他来,南宫奕便急不可耐道:“可是有了眉目?” 欧阳曜虽是有些欣喜,却也未表现出来,只道:“这是我从回春堂掌柜手里得来的药方,或许对如何医治娘娘的病有用。”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3章 康国之行 南宫奕急急转身冲身旁所站的李公公道:“速去请杜太医来此。” “回禀王上,此方乃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七日断魂散。”半晌,杜太医细细斟酌半晌,方感断言道。 南宫奕眉心深锁,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七日断魂散,顾名思义,中此毒的人在七日之内会如同活死人一般,七日之后即刻毙命。而且此毒无解,早年是由番邦外族传入中原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南宫奕临风立在殿外,此时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似在油锅里痛苦得煎熬。一颗流星从他眼前划过,无声陨落在苍茫大地的一角。南宫奕神色骇然大变,惊惶地冲进殿中。 他记得千寻曾经说过,每当有生命即将降临到世上时,天上便会出现一颗又亮又闪的星星; 。那么此刻,星星从天际坠落,是否就意味着,即将有生命要从这世上消失。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口中轻喃道:“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千寻自那日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南宫奕衣不解带得守在她床前,整整三日未能临朝。朝中一时议论纷纷,诸多揣测。 “王上,这是各位大臣联名上书的奏折,请……”李公公手捧着连日来不断积压下的奏折,小心翼翼道。 “滚!”一声苍狼般的怒吼在空荡荡的殿内响起,仿佛用尽了身上余下的所有力气。 “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才害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南宫奕低低地说,心中除了自责还是自责。当日若不是他一心坚持要将她带回黎国,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启禀王上,杜太医求见。”李公公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道。 “传。”南宫奕心急火燎得看向来人:“可是还有别的法子医治?” 杜太医迟疑道:“有是有,却是极难得的。” 听完杜太医的话,南宫奕怒不可嗟道:“到底是何药,你说来便是,休要废话连篇。” 太医小声回道:“是传闻中康国的解毒至宝―雪魄冰蟾。传闻此物极为珍奇,能解世间一切奇毒,但此蟾本身却又极为孱弱,一旦吸入毒素之后便要长眠数载,所以一直未被世人所得。” 这番话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雪魄冰蟾被视为康国的镇国宝物,莫说现在两国正在交战,就是往昔尚在和睦中时,康王也不见得会献出此宝。 “孤即刻下旨出兵讨伐康国,我堂堂大国,莫非还怕了它一个小小的康国不成?”南宫奕震怒道。 “王上息怒。”杜太医与李公公纷纷跪地道。 “王上,请准许臣即刻启程前往康国取药。”殿外,欧阳曜不甚响亮的一句话惊得在场之人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南宫奕狐疑的目光打探着站在他面前的欧阳曜,冷峻的眸子下尽管掩藏的极好,但仍能看出那最深处的一抹柔情。他如此急着去往那虎狼之地,是为了她吗?缓缓收回落在他身上探寻的目光,不禁自嘲一笑。他又怎会不知,如千寻这般善良,真挚的女子,就如同天山上那一朵珍奇无比的雪莲,可遇而不可求。 “时间紧迫,请王上速做决断。”欧阳曜面带焦灼道。 “好,孤这就准你速去康国,若冰蟾取不回,你也不必回来了。”南宫奕冷冷道。不管牺牲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她活过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欧阳曜领命走出殿外的那一刻,心间顿时涌起无限思量。这是千寻能够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他又怎会不竭尽全力呢?早在十几年前,他的心里便只装得下她一人了,若是此生她不能够得到幸福,他宁愿早她一步奔赴黄泉。奈何桥边,他会一直守候着她,此生虽不能相伴,但愿来生茫茫人海中他与她依然能够重逢; 康国王宫,除了巡逻士兵手上点燃的火把,四周一片漆黑。 “谁?”正在睡梦中的女子,突然被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喉间,银光闪闪,仿佛下一刻就要刺进她细嫩的肌肤里。 “雪魄冰蟾在哪儿?”男子不理会她的反应,只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在……”女子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快说。”闪着银光的匕首眼看就要在她白晰稚嫩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浅痕。 “你要它做什么?”女子突然转移了话题,雪魄冰蟾乃是解毒至宝,可眼前这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中毒之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男子眼中闪过一缕寒光,似乎比那匕首的锋芒还要让人心生畏惧。偏生那女子却也是一副胆大非常的模样,竟还跟问三问四。 “那我带你去吧。”女子略一思索,说着便要坐起身来。 “别动,这个给你。”男子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递给那女子。 女子也不客气,接过披风,直接裹在了身上。在她的印象里,杀手一般好像都是比较冷血无情的,但眼前这个却好像是个不太称职的杀手。虽然拿着匕首抵在她的颈上,却似乎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还有他的眼睛。虽然冷的可以把水立刻凝结成冰,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对极好看的眸子,如同那闪耀的钻石一般引人注目。 黑衣人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用刀威胁着她一步步地向外面挪去。可是这种姿势下,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会走的快呢?。 “什么人?”终于,在经过回廊之处的拐角时,他们被巡夜的士兵发现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女子见黑衣人正用狐疑的目光审视着她,赶紧出声辩解道。 以黑衣人的武功,想要顺利冲出重围,尚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要如何再带着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安全逃离,还真是有些棘手。毕竟她是无辜的,自己也完全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想到这,男子收回架在她颈上的手,道:“你走吧。” 这一下可把面前的女子给弄懵了,但随即她也肯定了,面前这位黑衣大侠绝对是个不称职的杀手。 “我不要,我就要跟着你。”确定这一信息后,女子也跟面前之人耍起了赖皮。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4章 出师不利 二人说话之际,已从四周涌出了几百名守卫将他二人里三层外三层地重重围住,最糟的是站在最外围的士兵手上全都拿着弓箭,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万箭穿心。 “这下想走也没办法了; 。”女子冲着黑衣蒙面男子顽皮一笑。 领头的一位将领刚要下令将这二人就地正法,却看见被围在中间的女子身形有些熟悉,仔细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刚才没有一时冲动,否则可真是要犯下弥天大错了。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康王最为宠爱的九公主。九公主认出了领头的那个人,正是负责王宫守卫安全的赫将军,想必他也定是认出了自己,才没敢下令放箭的。 “你快用匕首对着我,快啊!”九公主用极小的声音示意身旁站着的黑衣男子按照她说的做。 他本不是个会听从别人命令的人,何况眼前下命令的还是个看上去带着些许稚气的小姑娘。但眼下的情形实在是不容乐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子似是等的不耐烦了,拼命往他怀里靠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救命啊!救命啊。” 女子这样奇怪的举动让黑衣人顿时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儿呀,世上居然还有人希望自己被劫持啊!女子如此卖力的自导自演,黑衣人不由得想笑,为了不辜负她的一片好意,他也只好配合着,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好了,不用再装了!”男子松开一路上紧紧攥着的那只纤弱无骨的小手,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冷冷的表情,语气却比刚才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才没有呢?要不是你先大半夜的跑来拿着把匕首对着我,我用得着这样吗?”女子一脸的委屈。 “劫持你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想……”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干嘛要跟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解释那么多,这好像不是他的作风哎! “心虚了吧!看在本公,噢,本姑娘毫发未损,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女子一急,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回去的路应该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吧?”男子说完,头也不回得走了。 “哎,谁说我要回去了,是 你把我带出来的,就得对我负责到底。”女子连追带喊地跟了上去。 欧阳曜坐在人来人往的茶馆中品着香茗,回想起昨晚夜探康国皇宫的那一幕,嘴角不禁噙了一丝笑意。多亏了那女子的聪颖机智,此刻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但又实在想不通,那女子为何要帮自己,莫非她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才刻意制造机会接近于他? “我听说呀,昨晚王宫里面出大事了!”坐在离他不远处一张梨木小方桌旁的男子,带着三分神秘,七分郑重的表情道。 “何事?说来听听?”与那人同坐在一张桌上的另一男子满脸好奇道。 “听说昨夜九公主在王宫里面被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给劫持了,至今下落不明。”那人声音压得极低,好像生怕别人听到似得。 “如今已经过去一夜了,恐怕九公主早已遭遇不测了。”另一人略感叹息道。 “谁说不是啊!听说王后知道此事后,当场就昏过去了。可怜王上晚年才得一女,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完,又是一阵叹息。 虽然相隔数米之遥,那两人说话时声音又是刻意压低的,但欧阳曜却仍将他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莫非除了自己,昨夜闯进王宫的还有别人。会是谁呢?又为何而去?想到此处,他的心更加慌乱了,千寻的性命危在旦夕,若是冰蟾被人抢先一步夺得,那便连这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欧阳曜想得入了神,半晌盯着面前的茶杯不说话,直到坐在她对面的九公主用手在他眼前来回晃动,这才回过神道:“我该走了,这里有些银子,算是留给你的盘缠。” 她赌气得将银子推回给他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欧阳曜皱了皱眉,此行凶险难料,尚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其他。随即又拿出一锭银子道:“这是我全部家当了,姑娘保重。” 九公主朝他翻着白眼,他把她当什么人了,她身上随便一件物什都能当个几百两银子。她只想在外面痛痛快快地玩上几个月再回去,可是这些偏偏又不能直接告诉他。到底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他暂时收留自己呢?九公主正思索着,就见欧阳曜已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再想,赶紧追了出去。 深夜,静谧的空气中弥散着危险的气息。按着前次走过的路线,欧阳曜轻而易举地进了王宫,只是这次的戒备相比上次好像更加严密了。 诺大的王宫,光是屋子就有成百上千间,如此漫无目的的寻找,定会打草惊蛇。正犹豫不决时,一个黑影风一样地闪到了他的面前。 欧阳曜正要出手,只见对方急忙拉下面纱:“别打别打,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欧阳曜不禁皱眉道。 “帮你呀,我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儿,不如我帮你找。”九公主笑嘻嘻地看着他道。 “如果你愿意帮我,何必要等到此时?”依旧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神情。 却见九公主微笑着说:“若是信,便跟我来,若是不信,你大可自便,反正损失的是你又不是我!” 只一刹那的犹豫,他便跟了上去,毕竟这是唯一的希望。左躲又闪的,终于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喂,你干嘛?”九公主看着尾随而来的男子抬手便要向那锁子劈去,不禁喊出了声,还好此地偏僻,才没被发现。 “不把锁子去掉,我们如何能进的去?”欧阳曜被她问的莫名其妙。 “你这头笨牛,若是被人看到锁子坏了,出不了王宫,就会被抓到的。”九公主有些想不明白,难道外表越是好看的男人,脑子就越不好使吗?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5章 险象环生 此处虽然地处偏僻,但每半个时辰便会有专人前来查看。到时若是被人发现有人潜进藏宝阁的话,别说想要带着东西安全离开,就连是否能够活着出去也未可知。说话间,那女子从头上取下一根极细的簪子,然后将簪子的一头插到锁眼儿里,反复扭转了几下,一眨眼的功夫,那锁子便被打开了。 欧阳曜推门而入,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犹如生命一样宝贵。若在三天之内无法将冰蟾带回,千寻便回天无数了。 “大笨牛,连声谢谢也不知道说; 。”九公主在身后不满地嘀咕。 这是一间偌大的屋子,里面陈列着各种奇珍异品,随手拿一样,便可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欧阳曜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珍品,终于在一个不大的锦盒里,找到了传说中的解毒至宝―雪魄冰蟾。它的外形很奇特,像是一尊用冰块雕成的蟾蜍,可是传说中的雪魄冰蟾不是可以吸走人体内的毒素吗?眼前这块寒冰,怎么看, 怎么像是一件艺术品,哪里有半点鲜活的气息! “快点,有人来了。”在外面把风的女子轻声道。 欧阳曜迅速盖上锦盒,两人一阵风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刚才好像听到这儿有声音啊!怎么没了?”一个手提灯笼的太监纳闷道。 “我说你呀,肯定是听错了,你看这锁不还好好挂在这儿吗?”另一个太监打趣道。 出了王宫,两人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朝不远处的客栈中走去。对着冰蟾良久,仍是看不出丝毫端倪,既然冰蟾已得,先拿回去再交由太医来研究,欧阳曜心里想。。 “喂,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谢我?”九公主双手不自觉得摆弄着衣襟,面色红润盈透,样子很是可爱。 这次若非她的帮忙,冰蟾定不会如此轻易便到手,思及此,欧阳曜双手抱拳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光是看着,两颊早已晕红了大片,如今听到他超级富有磁性的声音,只觉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体内缓缓流过。 “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欧阳曜淡淡地笑,却不知这一笑,已在不经意间给面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种下了一种叫**情的蛊。 “叫我阿九吧。”女子双眸轻眨,毫不避讳得说。 “阿九?”欧阳曜口中低吟着这两个字,猛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康国的九公主。可她明知自己要盗的是被他们视为国宝的冰蟾,为什么还是愿意帮他?到底她图的又是什么呢? “喂,你在想什么呢?”阿九面若桃花得问。 “阿九姑娘,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欧阳曜抱拳道,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将冰蟾带回去。 阿九气得直跳脚,为什么他每次发呆都是在想着如何跟自己道别。但这次,她却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带着自己上路。 “等等。虽然你拿到冰蟾了,可你知道怎么用吗?”阿九言之凿凿,好像吃定他了一般。 “姑娘若真心相助,还请告知一二,在下定当感激不尽。”欧阳曜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 “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阿九想了想道。 “姑娘请讲。”欧阳曜看向她道。 “我要你带我出城,等我安全之后,自然会告诉你。”阿九微笑着说。 欧阳曜心中虽仍有顾虑,却也别无他法,只好应允了她; 。顺利出了城门,欧阳曜刚要放下心头的警惕,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阿九见此,正要掀开面前的布帘,却被欧阳曜一把拉住了。从他凝固的表情中,她读出了危险的气息。就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际,欧阳曜一把拉起她自下而上冲出了车外。同一时间,数不清的羽箭朝车身纷纷射来。阿九心中一惊,若是刚才晚了一步,他们可就要被射成刺猬了。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藏身在一座破庙。阿九这才发现,右边的衣袖早已被鲜血染红。可是她明明没有受伤啊!直到自身旁男子口中溢出一声低低的**,阿九这才发觉他的背上插着一只一寸多长的箭头。阿九小心翼翼得帮他止了血,正要开口,却听见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欧阳曜早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是怎么也跑不了了。阿九急中生智,先将欧阳曜藏在佛像后面,随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块挂在窗口,一切布置妥当之后,赶紧藏身在供桌底下。 杀手破门而入,眼睛扫过庙内的一切,一眼便看到东面一扇半开着的窗户,窗棂上挂着一块带血的碎布,上面的血迹尚未凝固。 “追。”其中一人未加思索便下令道。 山林寂寂,阿九扶着身受重伤的欧阳曜在林中艰难得前行。每走一步,都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渐渐地,阿九感觉全身仿佛快要散架了一样。她扶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一片半人多高的灌木丛中,头顶乌云蔽日,似是有场暴雨即将来临。 许是太累了,她竟靠着一颗大树睡着了。可是在梦里,她依然无法得到安宁,她梦见一只老虎正在身后紧紧地追着她不放,她只得拼命地往前跑。最后它实在是跑不动了,那只老虎便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了过来。 “啊……”阿九从睡梦中惊醒,额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没事吧!”坐在他身旁的欧阳曜虚弱得看着她道。 阿九伸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底惶惶不安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老虎啊?” “别担心,就算有,到时让它先吃我便是了。”欧阳曜缓缓抬头,那乌黑飘逸的长发遮掩下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柔和,只是此刻依旧俊美的笑容却显得有些苍白。 阿九听完,竟扑哧一声笑道:“老虎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呢!” 欧阳曜正要开口,只觉喉咙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了上来,紧接着便喷出一口黑红的液体。 “你别吓我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阿九细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了下来。 -- fuck ads --> baidu_clb_slot_id = "933954"; ------------ 第56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 破晓时分,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平城,车上的男子此刻正在闭目调息,俊美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强烈的好奇心惹得同坐在一辆马车内的女子频频掀开帘幔,欣赏着外面的一切。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高耸的城门前,宫门两旁守卫一见來人是欧阳曜,赶紧毕恭毕敬的让出一条道來,阿九瞪着一双杏眼目不转睛得看着帘幔之外的蜿蜒大道,神武高楼,顾盼之间流露出异样的情怀,同样是王宫,康国的却更像是个华丽的牢笼,将她这只金丝雀整日豢养在那金丝笼里,而这里的王宫,给她的却是另一种海阔天空的向往,又或许她对这里的流连只是因为有他的存在。 直到马车再次停了下來,阿九方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來,帘幔掀开,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傲然挺立在她的眼前,欧阳曜缓缓睁开双目,挣扎着要从车上下來,却再次扯动了伤口,渗出细细的血丝。 “我扶你吧!”阿九笑着开口。 欧阳曜朝她点头,一路行來,这个女子身上所表现的聪慧,机智还有勇敢,深深打动着他,初见她时,欧阳曜以为如她这般的女子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极其单纯,沒有心机的一类,要么就是城府极深,且善于伪装的另一类,现在看來,她绝对属于前者了;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欧阳曜正欲行礼,却被南宫奕一把扶住了。 “冰蟾可是取到了!”南宫奕激动得问,虽明知走前他曾承诺过若取不会冰蟾,他也不用回來了,但此刻,他仍是希望亲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 “臣幸不辱命,冰蟾在此!”欧阳曜从怀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递给他道。 “快,传太医!”说完,南宫奕急急得迈步往昭和宫走去。 欧阳曜则由一名太监和阿九共同搀扶着尾随而去,此时,阿九方才知晓,欧阳曜取冰蟾原來是为了救别人的妻子,心中敬佩欧阳曜的同时,对南宫奕反倒生出了一丝埋怨,自己的妻子中毒了,却叫别的男人拼了命得去取冰蟾,就算是王,也不能这样啊!好在欧阳曜运气好,遇上了她,否则能不能活着走出康国王宫都成问題,可叹他一心为取冰蟾,途中几次险些遇难,这会儿他们夫妻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怜他这一身的伤还不知道要几时方能好得了。 “快,快将冰蟾拿出來!”南宫奕迫不及待道。 杜太医即使曾在江湖行走多年,却也只对冰蟾有所耳闻,从未亲眼见过,可是就在锦盒打开的一刹那,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顿时都凝固了。 南宫奕见此,不由发怒道:“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太医只知冰蟾能解百毒,可要如何解,典籍上却无只字片语的记载,此时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南宫奕心中说不出的痛,只为千寻一人而痛,千辛万苦得來的冰蟾,却也不能为她所用,难道这就是命吗? 随后而來的欧阳曜在看到沉默的众人后,示意阿九说出解毒之法,阿九心中虽不情愿,却还是开口道:“冰蟾乃是及寒之物,若要医病救人,得用鲜血喂食其身,冰蟾方可苏醒!” “用我的血!”阿九话音方落,南宫奕和欧阳曜便异口同声道。 众人先是一怔,南宫奕随即冷然开口道:“孤说的话,你们沒有听清楚吗?” 杜太医见此,忙顶着脑袋冒死劝谏道:“王上三思啊!一旦您与王后娘娘的血相生相融,便会种下一生一世的情蛊,至死方休啊!” 南宫奕双瞳间透着细细的红血丝,眼神却依旧凌厉如刀刃般射向立在一旁的李公公,道:“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李公公赶紧拿來一把锋利的匕首,战战兢兢地交到南宫奕手中,猩红的血液顺着南宫奕的手腕滴了下去,原本被寒冰封住的冰蟾,因为沾上了南宫奕的血液,竟然奇迹般的复活了,浑身还包裹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阿九将锦盒里的冰蟾取出,然后小心放在千寻手腕处,只见冰蟾鼓动着身子发出一层银色的光芒,接着千寻雪白的手臂处缓缓流动着一股灼热的气流,慢慢地,随着冰蟾鼓动的次数越來越多,千寻面上覆着的那层寒气一点点地散去,最后直至恢复正常。 “你别吓我,你怎么啦; !”阿九惊慌失措得冲着渐渐站立不稳的欧阳曜喊道。 “终于沒事了!”说完这句话后,欧阳曜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沒有人知道他所说的这句话的含义,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千寻何其幸运,能被两个如此优秀的男子深深爱着,但又何其不幸,她的命运注定要牵动整个江山的风起云涌。 不知是夏夜的燥热令她无法入睡,还是在经历过劫后余生令她未能适从,总之这个夜晚让她觉得孤独而又漫长,披了衣裳來到殿外,只见王宫一角灯火明亮,人声嘈杂,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千寻不安地走下台阶,刚走两步,就见一名宫女急急地从宫门前经过。 千寻叫住她道:“出什么事了!” 那宫女面色慌张道:“回禀娘娘,欧阳大人恐怕不行了!” 千寻心中一紧,怎么会,他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他还答应过自己,要努力寻找自己的幸福,千寻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不能有事,否则她这辈子都要活在内疚痛苦之中。 殿内,众太医皆是摇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阿九寸步不离得守在他床边,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众人见千寻走进殿中,忙跪迎道:“王后娘娘千岁……” “他怎么样了!”千寻大步走到床边,盯着殿内唯一一个沒有向她下跪的人问道。 “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冷血动物,用得着他的时候,便想着他记着他,用不着他的时候,他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阿九忿忿不平得瞪着她道。 “阿九姑娘,你误会了,我和奕一直当他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千寻情急之下忙开口解释。 “是吗?那为什么在他昏迷的这几天,你们一次也沒來看过他,你知道吗?为了帮你们拿到冰蟾,他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的!”阿九几乎是一边说着一边流泪,那天他昏迷之后,御医帮他包扎伤口,他身上总共有二十几处刀伤,昏迷后,他一直叫着一个名字。虽然不太清晰,却依然听得出那是王后的名讳。 欧阳曜,这个她注定要一生亏欠的男子竟为她付出如此之多,千寻黯然垂眸,凝望着那苍白的面容,缓缓吸气道:“千寻欠你的,恐怕今生再也还不完了,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醒过來呢?” 阿九注视她良久,抹着眼泪道:“这世上只有你的血才能救她,可是你会给吗?” 千寻脱口而出道:“我愿意,哪怕是要拿我的命來换,我也愿意!” “千寻真不愧是孤的好王后!”南宫奕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口中冷冷得吐出这几个字,整个殿内顷刻陷入一片安静。 千寻回头,南宫奕正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身后,面上仿佛覆上了一层霜寒,看不出是喜是怒,良久,他紧紧逼视着她道:“拿命换,孤的王后为了别的男人真是用心良苦啊!那你将孤置于何地,你又将你自己置于何地!”说罢,一甩袍袖,转身而去。; ------------ 第57章 我只是习惯了站在你背后 南宫奕下旨彻查王后中毒一案,谁知第二日,昭和宫婢女云蕊便畏罪自尽了,并留下一封遗书,坦诚是她每日在茶中掺入少许七日断魂散的毒药,云蕊一死,此事也随之不了了之了,可是千寻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这一切在她看來未免太过巧合了。 丞相府后花园里,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此情此景虽美却不在看花人的眼中,自他醒來,便已身在府中了,阿九虽整日形影不离得陪在他身旁,却始终缄口不提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当日看到冰蟾顺利吸走千寻体内的毒素后,他便失去了知觉,等到醒來以后竟已过了多日,不知道千寻现在怎样了。 “喂,喝药了!”阿九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一脸的闷闷不乐。 “谢谢!”欧阳曜接过药碗,淡淡得说。 “谢我做什么?救你的又不是我!”阿九撅着嘴道。 欧阳曜心间升起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想來肯定是宫中的御医医好了他体内的剧毒,回头看向面前的阿九时,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在下能够捡回这条命,多亏了公主殿下当日舍身相救,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之时,鞍前马后定当在所不辞!” 阿九见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哪里还有气,扑哧一声笑道:“谢我就免了,不过我现在无处可去,你得暂时收留我住在这里!” 欧阳曜略感为难道:“寒舍简陋,恐怕会委屈姑娘!”幸好眼下除了自己,再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否则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烦。 阿九轻轻一笑:“不委屈,不委屈,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一溜烟儿得端着药碗消失在他眼前。 欧阳曜抬头望着广袤无垠的天空,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幕幕温馨幸福的画面,长大后第一次遇到她时的情景,儿时她扑蝶的顽皮模样,和站在梅树下虔诚许愿的美丽身影,那是他用心追逐了十年的梦想和希望,尽管它再也不可能实现了,但他仍然希望这幸福能够慢慢延续下去。 初秋的夜晚已有了几分凉意,掌灯时分,彩雀端來了刚让厨房做好的几样清粥小菜,准备哄着千寻稍微垫垫肚子。 “娘娘,您起來吃点东西再睡吧……”彩雀立在旁边柔声细语道,奇怪的是,一连叫了好几声,躺在床上的女子却沒半点反应。 彩雀以为是她睡得沉了,于是便想帮她把被子掖好,可是刚触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脸色顿时大变,千寻的手烫的吓人,彩雀又试着轻轻触碰她的额头,一阵火烧般的灼热自手背传來,彩雀骇了一大跳,急急奔出殿外,去叫人进來帮忙。 刚走出几步,就碰上迎面走來的李公公,彩雀心里一急,便哭出声來:“王后娘娘病得好严重,全身烫得像个火炉!” 李公公听完之后,急忙赶往御书房将此事告知南宫奕; 。虽然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王上來昭和宫的次数越來越少,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王上心中最在意的,还是这位王后娘娘。 南宫奕闻讯赶到的时候,千寻已经烧得说起了胡话,南宫奕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她的两颊已是绯红一片,似是有一团火正在她体内不断往外窜,御医把过线脉之后,只说是不小心受了风寒,吃上几服药,再细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南宫奕听完仍是不放心,眉头拧紧道:“孤不想听你废话,赶快去抓药,明早王后若还是不见起色的话,孤拿你是问!” 喝完汤药,千寻脸色明显有了好转,望着她紧闭的双眼,南宫奕心中升起丝丝怜爱之意,揽上她瘦削的双肩,情不自禁拥她入怀,口中喃喃道:“你可知若你自愿将血给他,从此你便要一生受他牵制!” 千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睡梦中似乎有人在耳边和她说话,醒來时,殿内却只有冷冷的空气和伏在桌上睡着了的彩雀,大病初愈,千寻只觉口干舌燥,于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來,双脚刚着了地,彩雀听到响动便醒了过來。 “娘娘,你要什么?告诉奴婢就行,赶快上床歇着吧!”彩雀双手并用将她重新扶回床上躺下。 王上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小心伺候着,何况平日里,王后待她又极是不薄,此刻哪里又有不尽心的道理,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千寻心底一片冰凉,梦里的声音原來只是她的幻觉,曾经的海誓山盟终究抵不过他无情的背影。 千寻凄然一笑,哀怨之声飘荡在寂静的宫殿中:“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來寒雨,晚來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彩雀虽不懂这诗所要表达的是何意思,但隐隐能从她略显失望的神情中读懂一些淡淡的伤感,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千寻已下到地面,微启朱唇道:“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想到王上走前吩咐过,无论王后提出怎样的要求,都要想方设法满足她,务必让她心情愉悦舒畅,彩雀虽只是个旁观者,却也看得出來,王上对王后是用了真心的,昨夜听说王后病了,竟然丢下正在议事的一干大臣,心急如焚地赶到了昭和宫,太医嘱咐那药极苦,怕她喝不下去,他却小心翼翼地拿了汤匙,一勺一勺地把药喂进了她的口中。 纵观整个后宫,怕是从未有哪个女子享受过如此殊荣,王上这般宠爱与在乎王后,她却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彩雀真是不明白王后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眼见王后就要走出殿外,彩雀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秋日暖阳,将寂静的荷花池照出一片流光溢彩的金色,耳听得蛙声阵阵,蝉声啾啾,初秋的凉意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來临。 千寻出來时只穿了身单薄的衣裳,此刻秋风渐起,阵阵寒意直逼她单薄纤细的身子,见她不由打了个冷颤,彩雀忙道:“娘娘在此稍等,奴婢这就回去给您取件披风來!” 千寻转过身冲她她微笑点头,然后看着她往回走去,望着头顶上的四方天,千寻心底叹息,这就是身为古代女子的悲哀啊!不论曾经爱得怎样轰轰烈烈,她终究无法成为他心中的唯一,站得久了,千寻提起及地的裙摆,侧身坐在岸边一块平滑的大石上,看着水池中鱼儿嬉戏、追逐的画面,心头顿觉舒畅不少,水色潋滟,波光粼粼,千寻看得入了神,浑然未曾察觉身后正盯着她的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 ------------ 第58章 新生命的意外降临 千寻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平静无波的湖面出神,水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倒影,她只当是彩雀拿了披风來,缓缓道:“你陪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便觉有双手,在她身后猛推了一把,身子本就虚弱的她,毫无预料地一头栽进了湖中,冰凉的湖水不断灌进她的口鼻之中,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痛苦令她无法呼出声音,只能任由自己不断往下沉,湖水顷刻间淹沒了她的口鼻,那可怕的窒息之感却激起了她潜意识里的另一思维,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如开闸洪水般涌现了出來。 六岁时与一群孩童在后院玩耍嬉戏的画面,八岁时,南宫晨对她说:我会为你建造一座宫殿,一座只属于你一人的宫殿,十六岁时,她与南宫奕初次相见的画面,第一次体会在天上飞翔的画面,她记得自己在这里的名字,还有当初奋不顾身想要追随的男子,那些甜的、涩的、痛苦的、美好的记忆,都在此刻一一展现出來。 原來这就是她以前的人生,可她已经无力再抓住什么了,无边的黑暗将她仅有的意识一点点地抽离体内,她感觉自己好累,好想闭上眼睛睡一会。 半昏迷的状态中,她感觉有个声音“扑通”一声紧跟着跳了下來。 虽只是初秋的天气,此刻殿内却早已升起了好几个火盆,只为让殿中尽快暖和起來,柔软的大床上已经铺了好几床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的人,口中却仍是不断梦呓般地叫着:“好冷好冷……” 南宫奕冷了脸站在床前,不怒而威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道:“平日里都是怎么当差的,竟把主子一个人丢在湖边,若她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别想活了!” 殿内众人吓得跪在地上噤若寒蝉,彩雀低着头颤声回道:“回禀王上,其实……王后是自己跳进湖里的,并非失足……” 夜,静得像一潭死水,大殿内已是极温暖的,朦胧中的千寻却依旧觉得寒冷刺骨,南宫奕悄然坐在床前,深邃的瞳孔紧紧注视着面前峨眉紧蹙的那张苍白的容颜,心中泛起阵阵酸疼,是为了他吗?她本就与他青梅竹马,当初更曾是他的未婚妻,她真的已经变心了吗?若是,他又是否该放她自由呢? 玉殿珠帘尽卷,一室寂寞,千寻睁开眼时,看着坐在床边紧紧注视着她的男子,心底慢慢升起一缕哀伤,欲言却止。 欧阳曜瞧见她脸上腾起一层薄薄的寒气,不由将她搂进怀里,先将自己的手搓热,然后又将她的双手反裹在双掌之间轻轻揉搓着,耳畔传來他温柔的呢喃声:“别怕,有我在,一切都过去了!” 千寻无言得盯着他这一连串细致入微的举动,心中的苦涩渐渐转为激动,眼眶不知不觉已一片潮湿,一层朦胧的水气蒙上眼角,瞬间之后,凝聚成颗颗晶莹璀璨的泪珠,自脸颊无声滑落,她要的,只是如此简单的幸福,为什么那个人却仍是无法给她。 隐约回忆起掉入荷花池后的那一幕,她双肩颤抖地问:“是你从荷花池里把我救上來的,对吗?” 他点头,后又问:“你不想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吗?” 她笑:“知道又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这条路终究是我自己选的,若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况且所有人不都已经认为是我自愿跳下水中的吗?” 她的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却用微笑來将它掩藏,殊不知这样的她,看在他的眼里却依旧是那样的柔弱; 欧阳曜面上很是凝重,看到她如此绝望的神情,心中既心疼又心痛,心疼的是,她明知这条路充满荆棘,却依然毫不犹豫的勇往直前,心痛的是,她自始至终的付出,换來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误解,真是不知该说她痴,还是该说她傻。 夜色低迷,天色越來越暗,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欧阳曜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内心深处泛起阵阵挣扎与矛盾。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他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然,让她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其实我……”他刚想开口,却被她用手轻轻掩住。 “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可以吗?”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听,她怕自己会在这脆弱与无助中迷失了自己,更迷失了方向。 流茗宫,昏暗无光,南宫奕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拂过千寻曾经睡过的那张大床,努力想要寻回一些从前的记忆,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如同暗夜里的孤星,忽明忽暗。 “王上,冥音有事求见!”李公公弯着腰,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回道。 昏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脊背明显一僵,缓缓开口道:“叫他进來!” “微臣怀疑有名男子趁夜潜入殿中,是否派人进去捉拿,请王上定夺!”冥音道。 南宫奕并未给出任何答复,起身朝殿外走去,面上虽仍是一贯的清冷,心中却已是怒极,李公公与冥音对望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千寻依偎在欧阳曜的怀里,十分安静,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都静止了,就在两人猝不及防之际:“嘭”得一声,紧闭的宫门突然被人用力踢开,凉风和着瓢泼大雨,从敞开的门扇之间灌了进來。 千寻大惊,欧阳曜却显得从容镇定,缓缓起身道:“参见王上!” 她刚想开口解释,一个冷硬的声音从空气里传來:“趁孤未曾改变主意之前,你们能走多远便走多远!”说完,冷冷地转身,提步朝殿外走去。 她面上浮起一抹怆然的冷笑,原來她在他的心中,不过如此。 欧阳曜瞧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心里难过道:“既然觉得痛苦,为何还要这般勉强自己,如果你愿意,我……” 千寻毅然截断他的话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会跟你走的!”说完,她轻轻抚上尚算平坦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安慰,因为在这里,有个生命正在一天天地长大,她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 第59章 原来我并不只是你的唯一 那夜过后,千寻就再也沒有见过南宫奕了,就在千寻以为她可以安心地等待这个孩子的出生时,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宝婕妤身怀有孕的消息像一阵旋风似得,扫遍了后宫里的每个角落。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他会如同历史上那些痴情的帝王一般,将三宫六院形同虚设,可是?原來她错了,错的彻头彻尾,这个王位对于他來说,远比自己要重要的多; 千寻到达景仁宫时,已有好几位嫔妃先到了,众嫔妃齐声向她请安后,按照顺序依次坐下,静静等待太后的发话。 宝婕妤自怀有身孕之后,气色一直不佳,害喜又害的特别严重,所以此时正在内殿小憩,其他人也不过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來做做样子,并非真心探望。 只见太后看了看坐在右手边上的千寻道:“王后你进宫也有半年之久了,这肚子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呀!” 话一说完,其他嫔妃都在底下窃窃私语,千寻语气温顺地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千寻自幼体弱,替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还要有劳众位妹妹了!” 沉默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穆瑾阵阵细语道:“母后,有句话臣妾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后看了一眼坐在她左侧第二个位子上的女子道:“讲!” “是!” 穆瑾盈盈一笑:“王后姐姐所住的昭和宫离御书房最近,臣妾听宫女都在私下议论,王上每晚批阅完奏章后都就近去了姐姐那里,臣妾本以为过不了几日,就要给姐姐道喜了,却沒想到宝婕妤居然抢在了姐姐前头!” 明眼人一听便知这话里有话,太后眉眼有些不悦道:“专宠一宫向來都是帝王家的大忌,后宫女子沒有一万,也有几千,倘若只宠幸一人,那又置其他后宫女子于何地,要知道他们一样是王上的责任!” 千寻低声应是,眼神却飘向了一脸自鸣得意的年贵人,若沒猜错,穆瑾只是她用來对付自己的棋子,千寻自始至终都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如今她的一味忍让不但沒能让争斗平息,反倒让欲加害她的人变本加厉了,既然她们想玩,那么她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千寻低着头往前走,突然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抬头一看,原來他一直站在这里等她,南宫奕刚要开口,千寻立刻从他怀里挣开,逃也似地往昭和宫的方向跑去。 爱一个人是沒有错的,为什么此刻她会觉得这样心痛,他是帝王,也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付出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相同的回报,从景仁宫一路走出來,她拼命得在找安慰自己的理由,可是他刚才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沒有勇气等他先开口,她怕失望,更怕被伤害,此刻的爱情对于她來说,就像是把双刃剑,爱的越深,便伤的越重,也许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明月圆,金桂香,寒露染清霜,透过纱窗,隐约看到屋内女子虽闭着双目,眉头却是紧缩着的,仿佛就连在梦中也无法得到安宁。 “千寻!”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千寻倏地睁开双眼,心头的紧张在看到來人的面容时,完全松懈了下來。 “你怎么会來!”千寻黯然出声,为什么每每在她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旁的却只有他。 “我是來带你走的!”欧阳曜语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 “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千寻低着头不敢看他。 “为什么?难道你忘了他的心中已经沒有你了吗?”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怒,这个傻女人,到底还要为他伤到什么地步,才肯放手; 他如此直白的话语,不禁令她的心泛起阵阵伤感,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他,永远不再见面,她的心就如同失去氧气般得窒息和难过,欧阳曜静静注视着她眸中闪过的复杂情绪,看在他的眼里既难过又心疼,他默然望着面前一直低垂着头的她,眼中有着一丝隐忍与不甘。 “我在外面等你的答复,你一天不走,我便留在这里一天,直到你答应离开为止!”欧阳曜倔强地转身。 “不用等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你走的!”千寻调整心情,看似轻松地说,心底却有着连自己都为之怅然的落寞。 他静静地踱出门外,抬头望着已被乌云覆盖了的夜空,这个傻女人,为什么总是要自欺欺人,若不是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他又怎会冒着身家性命不要的危险踏足这里。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绵绵的细雨,千寻心中忐忑不安,总感觉今夜会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不一会儿的功夫,细密的雨丝已转变为豆大的雨珠,欧阳曜站在大雨中不肯离去,雨水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淋湿,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额头滑落地面,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他对屋内之人的爱。 南宫奕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觉得累了,随手端起魏长顺刚刚送來的参茶,一口饮尽,顿觉齿颊生香,疲劳之感已去了不少,便道:“为何孤从未尝过这茶!” 李公公不知他话中真谛,心里一哆嗦,忙跪地道:“这是王后派人送过來的,奴才该死,不该擅自做主更换参茶,王上恕罪……” 南宫奕听完,略显吃惊道:“那王后可曾來过!” 宝儿的事情原本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想向她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若她知道了一切,还会原谅他吗?想到这些,随即放下手中御笔道:“孤乏了,摆驾昭和宫!” 李公公赶紧命人前去通报,自己则陪着南宫奕随后走出御书房。 欧阳曜一出房门,千寻的泪就止不住得往下流,虽不敢承认,却也不可否认,他对她的好,早已超过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但自从她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以后,心里除了南宫奕,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个人了。 玩世不恭的南宫奕,体贴入微的南宫奕,为她甘愿放弃一切的南宫奕,为什么如今却变得这样陌生,她爱南宫奕,爱得痛彻心扉,也爱得好累好累,为何他从未将真正的自己在她面前展露过,是戒备吗?亦或是是从來就不曾信任。 只因在乎,从一开始她就在一厢情愿地付出。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她再次消失,他还会不顾一切得去寻她,去等她吗?隐约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千寻急忙跑去开门,外面的雨声那么大,他身上的伤又刚刚才好,万一被淋生病了可怎么办。 拉开门,她的表情渐渐凝固在脸上,随即一副不自然道:“你怎么來了!” 若在平时,他定不会为了这么一句话而难为她,可是?就在刚才,他从远处走來,隐约瞧见有个黑影自他眼前掠了过去,她已经做好准备要离他而去了吗?; ------------ 第60章 洛熙的到来 殿内烛火无声跳动着,将四周照得一片明亮,彩雀早已端上了两杯热茶,随后轻步移出殿外,千寻心中一片慌乱,不知道欧阳曜有沒有离开,万一他被人给撞到,可是要出大乱子的,南宫奕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但他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只是捧着手中热茶,放在嘴边浅尝茶香,殿内静得有些可怕,仿佛连两人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这雨下得可真是时候!”南宫奕嘴上说着,目光却牢牢锁住坐在身旁的女子。 “是啊!也不知道何时能停!”千寻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 南宫奕此刻心情极度复杂与矛盾,他多希望今夜从未到过这里,他更希望是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望着那依旧明艳的容颜,和那双不善说谎的眼神,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淡淡的失落在他心头萦绕,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他早就该放她自由了,不是吗? “天色不早了,孤先走了,你也早点歇了吧!”南宫奕不咸不淡得扔下这句话后,起身走出了昭和宫的大门。 望着那孤傲挺拔的背影,千寻心中无限怅然,明明他近在眼前,为何她却觉得在他们中间似是横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李公公本以为今夜王上定会在此歇了,沒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从里面出來了,在南宫奕身边待得久了,察言观色自是他的专长,可此刻,他却真的猜不透王上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才走出几步,南宫奕便停下脚步,神色黯然道:“把人都撤了吧!”说完,重又大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李公公连忙答应着,紧紧跟了上去。 半月之后,乃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南宫奕下旨,普天同庆,民间大赦三日,届时还会有各国使臣前來朝贺,各宫中人皆为了这一天的到來,煞费心思地准备着最独特的大礼,只为讨得太后欢心,在那日一鸣惊人,如此热闹的景象,相比之下,昭和宫的寂静冷清,却显得与这股氛围格格不入,大红色的宫灯,挂满了宫中各个角落,后宫中的各位妃嫔,皆令宫人为各自量身裁剪了锦缎华服,希望在那日,能够独领风骚,鹤立鸡群。 千寻穿着宽松的棉袍,立在窗前许久,望残阳退却之后,天边现出的那抹瑰丽的紫色,最近不知怎么了?眼前的景物经常会突然之间便得模模糊糊,她疑心自己是否得了眼疾,但又强撑着不肯看太医,因为太医一旦替她把了脉,那她怀孕的消息也将再也藏不住了,到时想要害她的人,要对付她,便是轻而易举之事,先是中毒,再是落水,她的身边处处隐藏着危机,眼下除了欧阳曜之外,她谁也信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只好选择在此时淡出后宫中人的视线,哪怕是远离南宫奕的身边。 彩雀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看见她日渐消瘦的模样,不禁泛起阵阵心酸:“娘娘,您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本宫却不觉得!”千寻说这话时,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冷淡。 “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彩雀诚惶诚恐得跪在了她的面前; “你何必如此急着心虚,这样不是更容易引人怀疑吗?”千寻淡淡一笑,从前的她,太轻易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了,七日断魂散,若非长期服用,药量拿捏得当,怎会发作的那般突然,起初她也曾怀疑过云蕊,但她的死恰恰为她做了最好的证明,试问一个即将准备要自杀的人,在死前怎还会有心情做鞋。 “娘娘在说什么呀,奴婢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彩雀一脸无辜道。 “听不懂不要紧,你只要给你的主子带句话就行了!”千寻面无表情得说道。 彩雀惊恐得瞪着一双美目,她并不知道是哪里漏出了破绽,但既然她选择将这张纸捅破,就必然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本宫可以将这个位子让出,但是有个条件!”千寻把玩着手中的八角琉璃杯道。 “什么条件!”彩雀一改往日的恭敬,紧紧追问道。 “本宫要一个人!” “什么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要做的,只是将话带到即可!”千寻优雅的转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果断与认真,这场较量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只好迎风破浪了,若有人想要对他们母子不利,她便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绝不会再有半分手软。 太后寿辰当日,风微云淡,黎国都城迎來了空前的热闹场面,各国使臣的马队缓缓驶进城中,百姓夹道欢迎的同时,少不了对此次各国派來的使臣品头论足一番。 有人指着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对身边人道:“你瞧,那就是安国的十三王爷,还有那个,听说是康国的太子殿下,真是潇洒非凡,风流倜傥啊!” 旁边有人听了,却不以为然道:“那算什么呀,跟咱们黎国的王上比,那还差了一大截……” 丞相府,欧阳文若已经穿戴好了朝服准备进宫,却见儿子欧阳曜从外面走了进來,不禁心生疑惑道:“你身为兵部尚书,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怎么反倒回來了!” 欧阳曜知道父亲误会了,忙道:“儿子是回來拿些东西的” 欧阳文若听完,皱起的额头方慢慢舒展开來,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道:“是我老糊涂了,赶快准备准备,随为父一起进宫去吧!” 欧阳曜应允着,转身朝书房走去,父子俩前脚刚走出大门,就见欧阳城从暗处无声无息地走了出來,眼中一闪而过几不可见的厌恶之情。 按照规矩,接待外国使臣的宴会,凡是后宫中的妃嫔理应全部到场,但千寻却是例外,南宫奕心知她不喜这样的场合,所以也未曾多说什么?此时,千寻肚子里的宝宝已有四个月大了,但她却一直隐藏的极好,沒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整日陪在她身旁的彩雀,也不曾看出半点端倪。 宴会地点选在秦天殿,殿中极为宽敞,约可容纳上千人,洛熙此次虽是以使臣的身份前來,但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找人,安国一别,算來已有将近一年,虽已放下了对千寻的爱慕之意,但仍是免不了有些牵挂。; ------------ 第61章 康王的阴谋 千寻特意将彩雀支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回廊下,遥望远处的苍穹,自从有了孩子,她总觉得自己似是不再孤单了,细微的胎动激发了女性最原始的母爱,也让她从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蜕变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 空气中传來悦耳的笛声,那声音缠绵悱恻,扣人心弦,曲韵虽是欢畅明朗,内里却有掩不住的悲伤,一抬头,彩雀已踏进了门槛。 几个时辰后,宴会在舞姬们一曲飞天舞的结束后宣告完毕,各国使臣也都一一回到各自下榻的驿馆,三日后启程离开,直到翌日,她才从彩雀口中得知,此次康国进献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千寻听完,只是淡淡一笑,丝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的她,一心只希望肚子里地孩子能够平安无恙地來到这个世上,至于其它,她已不再心存幻想了。 夜色初上,千寻孤身立在萧索的林中,月光微动,在她身前投下一条纤细的人影。 不久,欧阳曜如约而至,站在离她一米之遥的地方,淡淡出声 :“你瘦了; !” 千寻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会看出來的!”说完她扯了扯身上的袍子。 欧阳曜这才反应过來,不是她瘦了,而是身上穿的袍子大了,但她为何放着合身的衣服不穿,偏偏选择大了一号的呢? 南宫曜随即恍悟:“你怀孕了!” “我想求你帮我一件事!”千寻一脸平静道。 “你要我把孩子送出宫!”欧阳曜讶然地问出声。 “后宫本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我不怕死,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毕竟他是无辜的!”她的声音透着凄凉,哀婉。虽然明知这会给他带來很大的麻烦,但是,她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如她所料,他什么也沒再多问便答应了,回去昭和宫的路上,千寻一不留神,便和迎面走來的一个男子撞了个正着。 身旁和他一起的太监赶紧上前赔不是道:“王后娘娘,您沒事吧!” 千寻摇了摇头,缓缓道:“本宫沒事,你是?!” 男子一听,忙向她行礼道:“微臣赵子宁,是从安国來的宫廷画师,参见王后娘娘!” 身旁太监又道:“奴才还赶着给太后娘娘送这幅观音像去,请恕奴才先行告退!” “子宁,子宁……”千寻在口中轻吟着这个名字,总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驿馆中,洛熙失落地看向窗外,白天派出去的探子,在城中打探了一天,仍是沒有半点消息,忽然,窗外风声大作,树影晃动,房内烛火摇曳,飘浮不定。 “出來吧!”洛熙对着死气沉沉的空气道。 只见一个黑影破窗而入,然后毫发未损地立在他面前。 “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洛熙一眼便认出了藏在黑布下面那俊逸的面容,开门见山地说。 “我要你帮我带个人出城!”欧阳曜答得干脆利落。 洛熙忍不住朝他笑了笑 :“我为什么要答应帮你!” “就凭我手上现在拿着的正是你想要的!”欧阳曜从怀里拿出一叠图纸。 洛熙蹙了蹙眉,半信半疑得问道:“边城布防图!” 欧阳曜并不回答,复又补充道:“这笔交易对你來说,只赚不赔!” 洛熙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泄露军政机密的后果你可知道!” 欧阳曜避而不答,只道:“这与你无关!” 洛熙思付片刻道:“我答应你; !” 欧阳曜将布防图交到他手中的时候,心中默默呢喃道:“千寻,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寅夜,一条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蹿入了昭和宫的内殿,黑衣人出手如风地点了床上人的睡穴,然后用毯子将她裹住,抱起飞出了窗外,他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地上偶尔巡逻的侍卫抬头瞧见,也只当是夜里刮过的一阵恶风,丝毫未曾将之与刺客联系到一起,直到第二日清晨,彩雀发现千寻失踪,禀报给南宫奕时,有人才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一幕,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因此事掉了脑袋。 各国使臣的马车缓缓驶向城外,直到出了平城行了大约一里路,洛熙才将身后的暗板打开,解了千寻的睡穴,千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洛熙正坐在她身边,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夜里沒睡好,产生幻觉了。 “洛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千寻一脸惊讶道。 洛熙凝视着她片刻,才敢下结论:“千寻!” 千寻点头,心中忽然涌起阵阵暖意,不光是为了能在此刻与洛熙重逢,更为了南宫曜对她毫无保留的付出而愧疚。 突然,眼前灵光一闪,她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听过子宁这个名字了,但随即,更多的疑惑又一股脑儿地向她涌來,她记得,老伯曾经告诉过他,他们都是康国人,怎么突然又摇身一变,成了安国的画师了。 “你此次进京,同行中是否有位名叫赵子宁的宫廷画师!”千寻道。 洛熙笑着打趣道:“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千寻又道:“那你可知他的來历!” 洛熙虽有疑惑,但瞧见她神情肃穆,像是要证实什么事,想了想道:“他是一个月前礼部侍郎推荐的,至于什么來历,很重要吗?” “那你可知安国西面的山里住着些什么人吗?”千寻追问道。 “我记得十几年前,曾经有个部落在那定居过,但后來好像因为战争的关系,他们几乎被灭族!”洛熙试着回忆道,但那时的他年纪尚小,所有关于那个部落的事情都是听父辈们提起的。 过了一会儿,洛熙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道:“我曾听父王提起过,那个部落的首领好像是姓赵的!” 洛熙的话,犹如一个轰天响雷,在马车里生生得炸开,若赵子宁真是那个部落中幸存下來的人的话,他此次到來必有所图,可是单凭他一个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你觉得,现在谁最希望天下大乱!”千寻突兀得问道。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康王了,他可是对这五国霸主的位置觊觎很多年了!”洛熙异常肯定得说道。 这就对了,赵子宁之所以能够轻易取得安王的信任,背后肯定与康王脱不了干系,不论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受益最大的肯定是康王,千寻暗暗佩服,康王这招运筹帷幄,借刀杀人实在是高明,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滴水不漏的计划会被她误打误撞地揭开。; ------------ 第62章 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两人至宫门前时,千寻刚向旁边守卫报出自己的名字,就听那人阵阵嘲讽地笑道:“一个疯婆子,竟然也敢冒充王后娘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快走快走,要撒野找别地儿去!” 洛熙本是按照她的意思在宫外等候消息,此时见守卫嚣张跋扈根本不放她进去,情急之下,只得拿出象征他身份的令牌,冲着那名守卫大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那守卫一看,立刻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千寻一直在心中小声告诉自己,她肯再回來,并不是真的为了他,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黎国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可是心中一想到他随时可能面临危险,心中就恍若在燃烧着一把熊熊烈火。 太监宫婢见到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的千寻,一个个都是无比惊诧的表情,听说南宫奕此刻正在御花园与康国进献的雪美人赏景,未敢迟疑,便匆匆赶往御花园中。 “南宫奕,有人要杀你!”她只怕再晚一会儿,便会酿成大错,所以离南宫奕尚有十几米远时,已经顾不得一切地喊出了声。 立在南宫奕身后两米远的李公公,听到有人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王上名讳,下意识地回过头,却瞧见失踪了一夜的王后心急如焚地朝这边奔了过來。 赵雪反应最快,当她听到那句话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得不提早动手了,只见她优雅地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以出其不意的的速度刺向南宫奕的心脏,墨绿的液体顺着伤口缓缓溢出,骇了众人一跳。 赵雪秀美紧蹙,那簪子本是纯钢打造,坚硬无比,一击即中,必死无疑,可是只因她下手晚了一步,被她刺中的,居然是刚才疾步跑过來的女子。 千寻看清了欲刺杀南宫奕的女子,心中一动,艰难地看着她道:“平安,别傻了,康王只是在利用你们!”话刚说完,她便软软地倒在了南宫奕的怀里,这一幕,像极了多年前,他奋不顾身替她挡箭的那一幕,尽管人事已非,她却依然肯抛下一切,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來救他。 赵雪就是千寻在山上时,认识的平安,赵子宁是他的亲哥哥,就在十八年前的某一天,黎国军队为了逼康国退兵,一路杀到了他们部落世代居住的地方,所有的士兵当时都杀红了眼,更错将部落里的平民,当成了乱军诛杀殆尽,平安的父亲身为族长,为了保护族中老弱妇孺安全撤离,被黎国士兵乱刀砍死,平安的母亲后來虽然侥幸逃出升天,并生下了她,可是终因接受不了丈夫的突然死去,而自杀身亡,这就是平安的故事,避居在山上的那些人,隐姓埋民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來。 南宫奕刚要下令,命人将她擒住,平安已当场自缢身亡,她的眼眸穿过层层浩渺的云雾,眼神虚无缥缈,笑容定格在脸上,犹如昙花一现,顷刻便坠入地狱,永世幻灭,这十七年來,她的生活一直单纯而且平静,直到那一天的到來,她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扰乱了,爷爷亲口告诉了她,十八年前赵氏一族惨遭杀戮的真相,还说子宁是他的亲哥哥,这些年來为了保护他们兄妹安全,这一切才一直沒有告诉她。 平安的世界,被这所谓的真相,彻底颠覆了,她爱上的人,居然是她的亲哥哥,而她的身上,承载着死去族人们的鲜血,她今生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替那些枉死的族人报仇,她真的觉得好累,好累,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漫山遍野的梅花,她在心中呢喃着,梅花开了,我也该走了。 洛熙按照约定,在已荒废了的宫殿内等她的消息,整整一天过去了,千寻也沒能前來与他会合,无奈之下,他只好趁着夜色先行离开王宫,稍后再做打算; 傍晚时分,雪铺天盖地得落了下來,天地间被装点成一片梦幻的银白色,千寻从睡梦中醒來,见彩雀手里正端着一个药碗,怔怔地望着自己,眼底藏着一丝得意。 千寻望着她的手上道:“你端的那是什么?” 彩雀故意装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手上的药碗突然落了下來,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千寻刚想出声,腹部忽然传來一阵阵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得消失不见,她拼劲最后一丝气力喊道:“孩子,我的孩子……”话未说完,她的意识已随之沉下了黑暗的深渊。 当她再次醒來时,双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出奇的平坦,让她的心也跟着像被掏空了似的,仿佛连怎么呼吸也忘记了。 千寻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上的白色帷幕,只觉耳边静得可怕,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孩子,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能來到这个世界上了,可是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将他从她生命力夺走,为什么上天总是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又亲手将这希望从她生命中扼杀掉,她在心里问自己,连这唯一一个能够让她好好活下去的理由都沒了,今后的路又该往哪里走呢? 寒色满天,霜华遍地,外面的世界一片天寒地冻,昭和宫内,馥郁芳香的气息,萦绕在整个大殿中,给人一种轻松舒适的感觉,却怎么也驱不走千寻心间的那片异常沉重的阴霾。 疾风回旋,冷瑟西风无情吹打在她脸上,将整张脸冻得通红,出來时,她执意不让彩雀跟着,一个人在这片冰天雪地的宫道上,艰难地迈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曾经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她突然止住步子,回头望向地面上那一排整齐的脚印,今生再也找不到那个肯在原地等着她的人了,是吗? 她以为此刻除了自己,梅林中应该再无其他人了,望着结起一层薄冰的水面,她的心中一片孤单的死寂。 “我当是谁呢?原來是许久不见的王后娘娘啊!”忽然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千寻回过头,只见年贵人身穿大红色锦绣华袍,头上高高挽起的发髻间插着一支红宝石簪子,曳地的长裙衬托出她一身的高傲与目中无人。 “我不想看到你!”千寻毫不隐瞒自己的情绪,冷冷得开口。 “怎么,还沒靠近呢?就怕成这个样子!”年贵人冷嘲热讽地说。 “你的样子好像很累,哦,差点忘了,你的孩子沒了,心里一定觉得很痛吧!”年贵人临走前,还不忘口无遮拦地揭开她的伤疤。 千寻默然转身,不想再与她逞无谓的口舌之争,年贵人却不肯放过她道:“唉!都四个多月大了,怎么那么不小心,想想还真是可惜!” 千寻脊背一僵,蓦地愣在原地,不肯再向前迈出半步,她腹中孩子的死,难道真的不是意外,彩雀眼中的得意,还有太医的言辞闪烁,这一切如同晴天霹雳将她炸得魂不附体。; ------------ 第63章 冷宫里的白发女子 她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紧紧抓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道:“告诉我,是不是他,是不是……” 年贵人假装无辜地看了她一眼,道:“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自己的爹爹想要谋朝篡位,那个孩子就必须得死!” “原來是这样,原來竟是这样……”哀莫大过于心死,大概就是用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吧! “这个位子我可以让给你,不过我要一个人!”纵然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年贵人眼中现出一抹凌厉。 “本來是不知的,要怪就怪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本只是猜测,可是她如此急于承认,却正好暴露了自己。 千寻脚步虚浮地穿过错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的梅树,面色似覆着一层寒冰,彩雀站在檐下,远远望见她单薄的身影,赶紧迎了过來,怯生生地问:“娘娘,您刚才去哪儿了,奴婢好担心你会……” 千寻木然地往前走,极力克制胸口的阵阵起伏,道:“去请王上吧!就说……本宫想见他了!” 室内兰花的香气盈满了整个殿宇,气氛是如此和谐与美好,南宫奕轻抚上她柔软的发丝,享受着指尖传來的丝滑触感,他知道失去腹中骨肉对她的打击很大,他又何尝不是,他只希望她能尽快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來,和他一起重新面对生活; 她对他笑,笑得极其妩媚,眸光深处却藏着无尽的恨意,在他怀里,千寻一夜无眠,终于,在他沉睡之际,她的手伸进枕头底下,冷寒的光芒让她心底的恨,在此刻无尽蔓延开來。 夜,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几乎透不过气來,她笑,她曾经那么那么爱他,愿意为了他,牺牲所有,原來,自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不明白,人怎么可以冷血至此,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亲手谋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漠然地望着身边熟睡着的男人,刀尖沒入他胸膛的那一刻,她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突如其來的痛楚让南宫奕顿时清醒,他目光凛冽地望着她手心里紧握着的匕首,那上面,有着他的血液,正从刀刃上一滴一滴地滚落下來。 这一刻,他如梦初醒,原來她对他的温柔,只是为了卸下他的防备,然后再趁他不备之时,将这一刀插进他的心脏,可是她终是不忍,否则这一刀未必要不了他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恨我!”南宫奕愤怒的眼神直逼向她,此刻他已不再是那个能够主宰世间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他只是一个对爱情无能为力的平凡男子。 她依旧对着他笑,笑声悲怆凄凉,她恨,恨自己沒用,不能替孩子讨回公道,更恨上天对她的捉弄。 “你杀了我吧!”她仰头,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比刚才匕首刺进胸口还要令他疼痛百倍。 话音刚落,却换來他倏然一凝,戾骜之气仿佛欲将她压抑窒息。 “我不会杀你的,除非我死!”他忍着剧痛,深深吐纳道。 南宫奕向來很少饮酒,因为他觉得,酒只会让人变得颓废,却无法真正排解伤痛,但是今夜,他却想要狠狠的大醉一场,忘掉一切,甚至忘掉自己。 翌日一早,有宫人经过梅林时,发现昭和宫婢女彩雀失足落水,早已气绝身亡了。 一道强光从门缝间射了进來,强烈的光线让殿内的千寻有些不适应地挡住了双眼,看清來人之后,她的脊背泛起丝丝寒意,只见站在最前面的瑞姑姑,冲身后的几名宫婢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有六名宫婢上前,将她紧紧固定在床上,接着她便眼睁睁地看到,有人拿了沾过水的湿纸,朝她走了过來,千寻倒吸一口凉气,一道阴影已经覆盖在她整张脸上,肺部的呼吸越來越薄弱,意识也在一点点地涣散开來。 “谁让你们进來的,都给孤滚出去!”一声暴怒在众人身后响起。 瑞姑姑刚回过身,便狠狠挨了南宫奕一脚,登时被踢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地上痛彻难当。 “还不滚!”南宫奕再次咆哮般地怒吼道。 众人手忙脚乱地抬起躺在地上的瑞姑姑,逃也似地离开了昭和宫,南宫奕小心翼翼地揭掉盖在她脸上的白纸,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出了殿外。 冷泉苑,被后宫中人视为禁地的一处僻静之所,听宫婢们私下里传言,凡是进去里面的人,沒有一个再出來过的,除非是死人,此处,本是历代犯了错的嫔妃所居之处,但黎国刑罚宽松,再加上近些年來,后宫中人相处尚算融洽,所以极少有人会被禁锢在方清冷的院子中; 千寻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这里的,依稀记得那日瑞姑姑领着一大帮宫女,來到永安宫想置她于死地,后來发生了什么?她却一点也想不起來了,只是醒來以后,她就已经在这里了。 冷泉苑并不像后宫中的其他地方,这里看不到一个宫人,据说凡是到了这里的人,最后不是疯了就是死了,阵阵冷风从破旧的门窗一涌而入,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千寻拉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直觉中,四下里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息迎面扑來,或许是常年沒有人进來过的原因,地上生满了杂草,显得有些破败不堪。 “你是谁!”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全身血液顿时凝固。 虽然她一向是个无神论者,更不信这世间的鬼怪之说,但眼下真的遇到这种事情,一颗心不禁吓得要从嗓子眼儿里跳了出來,当她心下颤抖地转过身时,面上的吃惊绝不亚于刚才那一瞬间。 站在她面前的女子,犹如一团不透明的光体,全身上下除了白色,再也找不出其他颜色,虽是满头银丝,却有一张绝世的容颜,这张脸,长得实在太像她认识的一个人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切,世界上居然会有长的如此相似之人,而且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是谁!”女子无视她脸上诧异惊恐的表情,复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題。 千寻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珠,半晌说不出话來,下一刻,那女子便以出其不意的速度,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说,是不是王后派你來杀我的!”说话间,她的手似是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仿佛下一刻,便要捏碎她的喉骨。 “咳咳,你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來了……” “告诉我,如今是哪一年!”女子似是想起什么來了,口气稍缓和道。 “今年是泰安元年……咳咳……”千寻忍着痛,缓缓道。 再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悯,想來她是被禁锢在这里太久了,久的连时间也忘记了。 “泰安元年是哪一年!”女子茫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外面冷,我带你回屋去,好不好!”千寻轻声道。 “对啊!好冷,好冷……”女子收回了右手,口中喃喃得说。 就在两人即将走进屋内时,女子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且力道更胜刚才,千寻奋力挣扎的同时,贴身挂着的玉佩露在了衣领外面,女子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突然怔住了。 千寻想趁机从她的控制下挣脱出來,那女子却依旧紧紧将她抵在门扇上,另一只手朝颈部摸索而去,当她的左手从颈间伸出时,千寻怔怔地瞧见,她手上拿着一块和她脖子上挂着的这枚色泽质地一摸一样的玉佩,除了形状各异,玉面上的纹路不同,几乎找不出其他不同之处來。; ------------ 第64章 假如一切是一场梦该多好! 千寻喘着粗气,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被她这样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脖子,她感觉颈部的血液几乎快要不流通了,女子旋即将她整个身子旋转过來,一伸手便将她肩上的衣服拉了下來。 “你不是,你不是……”女子口中沒头沒尾的话把她彻底弄懵了; 千寻趁她出神之际,奋力从她手上挣脱,满心疑惑地看着她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还有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儿,为什么你的头发都是白色的,……” 女子伸手触摸上垂至肩头的一根根白发,神情呆滞地转身进了屋,独留她一人站在原地怔怔地思索着这一切。 这天夜里,千寻彻底失眠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如今被她在脑海里一一串联在一起,那一幕幕都显得极其诡异与巧合,那女子的容貌,还有两块近乎一模一样的玉佩,似乎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借着由窗外照进來的月光,千寻再次将挂在胸前的玉佩掏了出來,这块玉是她六岁时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从來沒有如此细致地看过这份生日礼物,从她见到这块玉的第一眼,她便觉得它有些不完整,突然,她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骨碌便从床上坐了起來。 月光下的玉佩,边缘处虽已被打磨的十分细腻与光华,但玉面上的图案却依旧栩栩如生,只是这图案也仿佛是残缺不全的,她也只能猜测出那上面大约是条龙的样子,但其实她也不敢肯定上面刻的到底是不是龙,那头上的角却有几分像是鹿角。 她在心里做出一个大胆假设,如果这块玉真的是一分为几的话,那么白天所见的女子身上的玉,会不会正好能和她脖子上的这块拼合在一起,这个结论让她心中突然间涌起莫名的兴奋,如果真的能够拼合在一起,那么也就是说,爸爸送给自己的这块玉,的确是从古至今流传下來的,也就是说此刻自己置身的朝代,并非像小说故事里面编造出來的架空朝代,而是真实存在于整个历史时空之内的。 激动过后,却又有另外一个难題摆在了她的面前,那女子貌似有着一身不错的功夫,怕是还沒靠近她身边,就已经被她的锁喉爪牢牢控制住了,还有她的精神状况,似乎也不大正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万一她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错手将自己给杀了,那可真是不划算了,想來想去,她也沒能想出什么具体的好办法來。 摇曳不定的烛火,拼命往上窜,好像要将蜡烛的生命燃烧殆尽. “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是一体的吗?燃尽了它,你又该栖身何处!”千寻痴痴地望着烛火感叹道,往事如烟,注定覆水难收,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和她之间,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远方的天际,渐渐露出一大块鱼肚白,那是新的一天即将到來了,可是她的明天又在哪里。 晨风中夹杂着醉人的花香,任谁闻了这沁人心脾的香气,都会精神百倍,院子里,有个白色身影,正小心翼翼得侍弄着一盆黑色的花。 千寻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心中很是好奇,这样寒冷的天气,它居然也能开花吗?在巨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朝她缓缓走近,女子略回了回头,眸光温柔地看向她道:“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千寻本是极小心地防备着她的,突然见她转了性,变得异常温柔,一时竟有些适应不过來。 为了避免周遭的尴尬气氛,千寻适时转移话題道:“请问这是什么花,花香好特别啊!” 女子望着盆里静静开放着的那株黑色略带妖异的花,嘴边绽开一抹笑容:“它叫曼陀罗,传说花香能够唤起前世的记忆; !” 千寻沉默了些许,不禁质疑道:“你真的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传说!” 女子只是轻轻一笑:“我倒不希望能够唤起那么遥远的记忆,我只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千寻一听,心中窃喜,嘴上忙说:“我也可以帮你啊!” 女子似是不相信地看向她:“你!” 她承认,自己现在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她好歹是个精神状况比较正常的人,相较于她有时的语无伦次,她还是能够帮到她许多的,而且她想要知道,这块玉究竟是何來历。 “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找回曾经的记忆!”千寻自信地说。 千寻小心翼翼地将白发女子递给她的玉和自己的试着拼合在一起,望着掌心上静静躺着的两块玉的拼合体,心头的疑惑越來越重,为什么仍会少了一块,到底那最后一块玉会在何人手中。 月华初升,苍茫大地间一片萧然与静谧,每每这个时候,便是她最难熬的时侯了,身边再沒有一个人何以互诉衷肠,唯有冷冰冰的空气凝聚在周围,怎么也散不去,千寻不禁感叹,世事真是变幻无常,假如当初她沒有随他一起回來,假如她沒有做王后,假如她不曾想起从前的一切,如今又会是什么样儿的呢?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千寻转身,一张温润如同美玉般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他眼中有着深浅不一的波纹涌动,却是极其细微的,几乎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千寻”欧阳曜胸口微微起伏,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仿佛是在极力压抑此刻的情绪。 “你來啦!”千寻淡淡微笑,神态一如往昔。 欧阳曜注视她良久,轻叹一声道:“有些事,其实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千寻微怔,却听欧阳曜缓缓道:“你可知你与他之间早已有了情蛊,你的伤亦是他的痛!” 千寻神情冰冷,张着嘴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來,这就解释了,为何在她卧床不起的那几日里,从不曾见过他來看望自己,可是那碗药,若非他的意思,何人又敢拿给她呢? 欧阳曜缓缓移开目光道:“当日御花园中,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他只是事后不忍见你伤心难过,才从未提起!” 千寻眉心紧锁,思绪翻涌,原來是这样,原來竟是这样。 清晨,南宫奕刚踏进这座院中,便看到伏在廊前犹自伤神的千寻,她脸上泪痕尚在,眼中却是抹不去的绝望与心碎。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谅我!”南宫奕目光深锁,凝视着她道。 “求王上下旨将我赐死!”千寻面无表情道。 南宫奕低垂着眸子,良久良久,周围死一般的沉寂,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眸底幽深带着点点撕裂般的疼痛:“除非我死!”; ------------ 第65章 诈死 窗外月色皎洁,月影初升,洒下一地淡淡的银色光芒,给这孤寂的漫漫长夜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 黑暗中,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躺在榻上紧闭双目的男子刺來,说时迟那时快,男子闪身躲过,只见一把长剑破空而來,带着逼人的剑气,身子蓦然僵硬,黑衣人眼睁睁得看着闪着银色光芒的剑尖沒入她的胸口。 南宫奕心头大惑,为何來人前一刻还想要他的命,这一刻,却又一心求死,直到黑色面巾从她脸上滑落,南宫奕才看清那黑衣刺客原是千寻假扮的。 她在他怀里安心得微笑:“能够死在你怀里,千寻知足了,对不起,这条路太长了,我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了!”情蛊深种,伤在她身亦是痛在他心,只要她活着一天,他就势必会受到威胁,死是解决这一切唯一的方法。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南宫奕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懊悔与自责,是他将她带进这残酷的漩涡中的,可他却沒能好好得保护她,才害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是在惩罚我吗?”他木然得看向怀中气息减弱的女子,双臂不由收紧,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悲痛。 许久,他声音沙哑着说:“别怕,我们之间还有情蛊,就算是死,我也会陪着你的!” 千寻艰难得抬起手臂,轻轻抚过他瘦削刚毅的脸庞,纵然此生不能与君长相厮守,但她依然觉得心满意足了,因为他们早已活在彼此的心里,千寻靠在他的怀里,不住喘息道:“我要你活着,为我活着!”说完她用力咬上他的双唇,直至一丝血腥味掺进她的嘴里,她在心里默念:“我以鲜血起誓,解除我与南宫奕之间的情蛊!” 她缓缓闭上双眼的同时,不禁想,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泰安元年冬,王后薨,整个黎国王宫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阴霾之下,南宫奕从此一蹶不振,罢朝数日。 王后下葬当日,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自一条僻静的小巷中缓缓驶出,车上女子忍不住掀开布帘一角,凝望身后长长的街道,巍峨的殿宇楼阁离她渐趋渐远,手一松,帘幔落下,将她的视线与马车外面的景物完全阻隔。 就在布帘被放下的一瞬间,道路旁一骑在马上的男子也缓缓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而去,欧阳曜在心底默默祝福她道:“千寻,只要你能幸福,纵然付出再多,我也在所不惜!” 当日,在千寻苦苦哀求之下,他终是告诉了她解除情蛊的方法,并与她合谋导演了这场金蝉脱壳之计,她以为她这一走,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到了城外,按照欧阳曜事先安排好的,她上了另一辆马车,精致舒适的马车里,金色流苏车帘遮住了沿途亮丽的风景,细微的亮光透过帘幔之间的缝隙钻了进來,将马车里静静靠着的女子的面容照得晦明晦暗。 千寻闭上眼,依稀想起了几年前,她与上官龙啸初见时的情形,多年未曾相见,不知他现在过得怎样了,找回记忆后的那段日子里,她时常会想起多年來发生的一幕幕,上官龙啸,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细心照料的男子,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一见如故的朋友之谊,与爱情无关,南宫晨,那个她曾付出所有全心全意去爱的人,虽有爱,却也留下了挥之不去的伤痕,南宫奕,不知不觉中早已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曾经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却只能天涯两处相望,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寂静无人的官道上,传來阵阵坚锵有力的马蹄声,大风吹起马车上的帘幔,却正好让她瞧见了骑在马背上男子的背影,千寻美眸一亮,突然翻身从车上滚了下來,细碎的石子将她白嫩的皮肤划得惨不忍睹,渗出一道道异常醒目的血丝。 “吁……”赶车人一个激灵,从车上跳了下來。 “姑娘你沒事吧……” 千寻却仿佛沒听见一般,趴在铺满尘埃的宽道上,呆呆地望着那抹绝尘而去的背影,原來人生真的并非每一次都会那么幸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晴空万里,微风阵阵,城门之外,上官龙啸一身素色的长袍,虽只裁剪出最简单的样式,却依旧难掩那一身由内向外散发的出众气质,上官龙啸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朝她走來,眼中满满的全是久别之后,再次重逢的激动与欣喜。 千寻下了马车,朝他缓缓走去,只觉他手中用力,她已被轻提上了马背,当她稳稳落下,直至靠在自己胸膛的那一刻,他才相信,这不是梦,数日前,他接到兵部尚书欧阳曜的飞鸽传书,要他在此接应一个人,当时,他并不知要接应的人,原是他朝思暮想盼望了数年之久的女子,若早知,他定会远赴十里之外前去迎她。 与千寻同來的人中,一人上前一揖道:“人已安全送到,我等也该回去复命,就此告辞!” 上官龙啸一脸感激道:“诸位一路保重!” 望着一行人渐趋渐远的背影,千寻默默地想,欧阳大哥,你的大恩大德千寻只有來世再报了,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一个与你真心相待的女子,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回程的路上,千寻只觉箍在腰上的手似是用了很大的力道,不禁抱怨道:“虽然我很瘦,可也不用抱得这么紧吧!” “对不起,我只是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放不开你了!”上官龙啸一脸挚诚,他是真的放不开了,曾经他以为真的可以放下了,可是直到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才发现那种只想将她永远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的欲望从來不曾熄灭过。 “又在乱说了,看我待会告诉给大嫂听,让她好好修理修理你!”千寻生怕尴尬,忙转移话題道。 “你瘦了!”上官龙啸忽然有些心疼地说。 “这样不是更好,连减肥都省了,省的我到时把你给吃穷了!”她俏皮地回道,也只有跟他在一起时,她才能毫无顾虑的做回真正的自己。 他低头,用下巴轻轻摩擦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丝,口中喃喃道:“你可知,若你开口,这条命都是你的!” 千寻低头不语,他这样的付出,对她而言无疑是种巨大的压力,她的心里除了南宫奕,已经再也装不进任何人了。; ------------ 第66章 麻烦不断 在千寻执意要求之下,上官龙啸亲自将她送到了临安靖王府,眼前的这个姑姑远比她想象中要年轻的多,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却多了几分少妇的美韵,与这位风华绝代的姑姑相比,姑父也实在称得上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只是看上去单薄了些。 “寻儿,快让姑母看看,变样儿了沒……”王妃一面说着,一面笑着打量起许久未见的甥女。 “姑母,您看,我都瘦了; !”千寻朝着面前美丽的少妇柔声撒娇道。 “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姑母,这偌大的临安城,还怕养不胖你这只小馋猫吗?”王妃说着便将千寻拉到她的房中闲聊。 靖安王倒也不介意,见王妃如此高兴,当即附和道:“你们姑侄许久未见了,定有许多知心话要说,今晚卧房让给你们,本王就在书房歇了!” 千寻刚想出声劝阻,却听王妃笑盈盈地朝丈夫投去感激的目光,千寻心中微动,看來姑姑当年确实沒有选错人,王爷待她真是极用心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并不是每个说到的人都能够做到的。 用过晚膳,王妃便携千寻到了卧室闲话家常,千寻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她与这个素未蒙面的姑姑十分投缘,二人聊得尽兴,不知不觉,天色已转至四更。 阳光明艳,空气中却已有了几分疏懒的暖意,想來春天已经不远了。 当千寻将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得讲给姑母听后,王妃心疼地搂着她道:“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千寻离家许久,被王妃这一搂,眼泪禁不住就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王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叹息着说:“若瑶儿还在世上,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千寻伸手抹了抹眼泪,好奇得问:“瑶儿是谁!” 一句话便勾起了王妃对尘封在心底二十年前一段往事的回忆,二十年前,她曾生过一个女儿,取名歆瑶,可是就在女儿满月的那一天,却被人偷偷抱出了王府,从此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说完之后,王妃又是一阵潸然泪下。 千寻原本以为姑母和姑父应是这世上最令人羡慕的夫妻了,却沒想到,风光的背后也有着如此心酸的回忆。 “那您可有派人出去找过!”千寻忍不住道,一想到那孩子还那么小就要被迫与爹娘分开,总觉得心疼不已。 “怎会不找,可是人海茫茫的,她又那么小……”王妃声音已转为哽咽,看得千寻阵阵心酸。 “那千寻以后就是姑姑的孩子了,我一定会像侍奉亲娘那样好好的孝顺您!”千寻说完顺势窝在王妃萦绕着淡淡香气的怀里,十足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提到亲娘,千寻想起來什么似的问:“姑母,您给我讲讲娘亲生前的事吧!” 王妃脸色倏变,口中支支吾吾道:“你看我这记性,每天这个时辰王爷都要喝一杯我亲手煮的参茶!”说完便疾步迈出了房门,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记得在将军府时,也是这样,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題,那个爹不是刻意隐瞒就是胡乱搪塞,到底他们在刻意隐瞒什么呢? 转眼已在临安靖王府中呆了大半个月,千寻实在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在她百般恳求之下,王妃终于答应她可以出府去透透气。 临安地处黎国边境,与康国接壤,往來贸易人口密集,且漕运发达,所以此处的繁华、热闹并不亚于平城,千寻身着男装,穿梭于人群之中,眉宇神态间,俨然一个富足人家的俊俏公子模样; 记得临出门前,王妃还取笑她道:“还好是个女儿身,若生成男儿,不知会迷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想的入了神,竟与对面而來的又一公子撞了个正着,千寻本想道歉,却见那人冲上來便要教训她,情急之下,千寻未加思索,出手就是一拳,那人未及躲避,硬生生得挨了一记闷拳。 那人被打得眼冒金星,稍一反应过來,便冲着身后紧跟着的几个小厮怒喝道:“还不把他给我抓起來,丢到河里喂鱼!” 在看到那人身后竟还有好几个帮手时,千寻顿时有些心慌,嘴上却不服软:“有本事一起上,來一个我打一个,來两个我打一双!” 那人一听,登时火冒三丈:“还愣着干嘛?统统给我上啊!” 话音刚落,只见四个身穿灰布棉袍的男子一齐朝她扑了过來,千寻左躲右闪,瞅准时机便向对手抛出一拳,不消片刻,她的拳头已经沒有多少力道了。 “看你还能撑到何时!”那人见她已有些体力不支,登时出手接下了她的拳头。 其实出拳之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一拳就算打出去,也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充其量只是唬唬人罢了。 “來啊!给老子狠狠揍一顿,然后丢进河里喂鱼!”那人沉声吩咐道。 “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千寻愤愤地朝那欲向她伸來猪蹄之人吼道。 四人先是一愣,随即虎狼般朝她扑了过來,千寻下意识的扭头要跑,却被人在身后用力一扯,一头黑色如瀑的秀发顿时垂至腰间。 “爷,是个女的!”有人兴奋地吼出了声。 那人仔细一看,细皮嫩肉,长发披肩,还真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禁两眼发亮,看得呆住了,此时,周围已经围起了很多凑热闹的人,却无一人敢出手制止。 千寻眼角余光扫向人群密集之处,正要借机逃脱,却听那人带着猥琐的笑容道:“刚才实在是冒犯了,我这就向姑娘赔罪……” 话还未说完,千寻已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禁反感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计较,还不让开!” 那人见遇着个性子烈的,于是朝身后的几个小厮使了使眼色,那几人心领神会地相互看了一眼,随即有一人道:“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呢?还是要哥儿几个动手呀!” 千寻不想再与他们多费唇舌,随即又打成一片,就在这时,忽然从天而降数名身穿华衣长衫的男子,他们也不多说什么?当即将与千寻正打得不可开交的几名无赖制服。 千寻心中大喜,一出门就遇贵人,正要向那几位道谢,忽觉眼前一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醒來时,已被安置在一辆舒适的马车内,见手脚未捆,她刚要坐起身,忽然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提不上一点力气,就像刚被人暴打过一顿似的,马车匀速向前驶去,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 第67章 康国太子 天色已近黄昏,千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马车突然停了下來, 布帘被人掀开,一个五官清秀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千寻突发奇想,身子虽然不能动,可嘴倒是能说话,若她此时放声大叫,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上來见义勇为,不想还好,这一想,便立刻被人点住了哑穴。 “得罪了!”那人伸手将千寻抱下马车。 不能说话,她便只好抬眼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条人來人往的大街,面前兴隆客栈四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男子抱着她径直走进了店内,在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同坐的还有三个一路负责看守她的男子,千寻偷瞄了一眼,心里直叫苦,那四人身上都带着兵器,且只叫了饭菜,并未叫酒。 环顾这家客栈的布局,大气优雅,总共分为上中下三个楼层,一楼最为热闹,约有七八张桌子,中间垒起一方四尺多高的台子,一位老先生正站在台上津津乐道地讲着各国的风土人情,二楼跟下面相比,显然比较清静,只放置了四五张桌子, 二楼除了他们这桌,还有一桌也坐着个样貌俊逸清秀的年轻公子。 不一会儿,小二便将饭菜端了饭菜上來,四人只是静静吃着碗里的饭,不抬头,更不说话,吃完饭,依旧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路,直到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马车终于再次停了下來。 车帘被掀开的一刹那,千寻心中不禁漏跳了几拍,屹立在她眼前的是一处气势宏伟的宫殿建筑群,难道她诈死之计被识破了,仔细一看,不禁松了口气,虽同是金碧辉煌的殿宇,细看之下却有着许多不同之处,这里的宫殿自是华丽非凡的,却过于奢侈与炫目了,少了几分帝王之家的肃穆与庄严,反倒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看來我康国的王宫当真是吸引人啊!连王后这般举世无双的女子都给迷住了!”放肆的笑声在马车外面响起。 康国,沒想到她居然到了这里,他又是谁,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身份,诈死的事,竟然连他也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千寻面色平静得盯着眼前这张比妖精还要魅惑众生的脸,道:“既然阁下已经知晓了千寻的身份,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一听,眸中流露出赞赏之意,道:“王后娘娘胆识过人,傲云天实在是佩服!” 千寻看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他就是康国皇太子傲云天吗?看來是他派人将自己掳了來,但是目的呢?难道是为了威胁南宫奕吗? 千寻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去见康王,却沒想到她只是被暂时软禁在了太子府,傲云天对她倒也还算恭敬,只是每每看向她时,眼中总似带着让她琢磨不透的神情,千寻在太子府一待便是大半月,新年将近,虽不曾迈出太子府半步,依然可以感觉到处处弥漫着浓浓的喜气,本是该一家团圆的日子,她却只能空对满室寂寞,无处诉情怀; 门扇微微开启之声传入耳畔,千寻头也未回,便道:“不是说了,不用再准备了吗?” 戏谑之音在她身后响起:“本宫來时还真忘了准备些什么?” 千寻倏然转过身,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自然道:“太子哪里的话,是千寻唐突了,不知太子前來,所为何事!” 傲云天自顾在桌前坐了下來,自斟自饮道:“年关将近,不知王后这里可还要添些什么物品!” 千寻暗自轻笑:“都已是阶下之囚,哪里还用得着那些身外之物,太子费心了!” 傲云天不怒反笑:“王后可是在责怪本宫未曾尽到地主之谊!” 千寻面色依旧道:“太子画地为牢,对千寻而言实在已是格外眷顾了,哪里还敢有何怨言!” 后來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千寻已经记不大清了,大抵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題,但傲云天临走前的那句话却让千寻半信半疑,他说:“从即日起,王后大可自由出入府中!” 千寻欣喜的同时,却又不禁涌出阵阵落寞之意,她现在最想见到的人,便是南宫奕,可是为了他的大业,她却不能和他相见,想來傲云天也已知道了这点,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室阳光,映出丝丝暖意,楠木桌案上燃着淡淡的熏香,在阳光的照耀下,袅袅生烟,冉冉而上。 太子府范围极广,光是房间便有上百间,此刻,千寻正在她所住梅苑的小厨房内忙着煮粥,粥香飘向窗外,让经过院中的男子脚步微顿,继而转身朝香味飘來之处寻去。 千寻一身棉布衣衫,发丝直垂于脑后,用一根丝带随意得束在了一起,嘴里哼着这个时代的人们听不懂的曲调,想像着待会与自己所爱的人一同坐在暖阳下,喝粥聊天的时样子,便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待她将一碗红枣小米粥盛进白瓷碗中之后,却突然愣在了那里,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她所爱之人远在黎国,她又如何将这小小的一碗粥送到他的面前。 “沒想到一国王后居然也会下厨房!”身后,依着门框望向她良久的男子拍手道。 许是察觉了她的落寞,傲云天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道:“这粥做得如此美味,倒掉未免可惜了,不如做个人情送给本宫得了!” 千寻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坛一般,抬眸道:“太子若是喜欢,这里多的是,太子慢慢享用,千寻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而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扬唇失笑,何时,他也会这般在意一个人了。 初春时节,雪融殆尽,空气中隐约透着丝丝清甜的味道,碧空如洗,淡蓝的色调宁静而深远得铺展开來,偶尔有点点浮云或是形单影只的孤雁从头顶飘过,让她平静的思绪微微泛起圈圈涟漪。 在太子府的生活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让千寻惶惶无措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她突然有种想要逃走的念头,若然真的无法离开倒也罢了,若是能走,她却依然傻傻得留在这里,那该是多么讽刺的笑话呀。; ------------ 第68章 欲盖弥彰 千寻如愿以偿得出了太子府,在确定身后并沒有人跟踪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南跑去,隐约记得自己连走带跑得逃了一天一夜, 终于在一阵寒冷的夜风中,困意直冲大脑,仅有的意识也在一点点的四散飘离, 第二天,天尚未亮,她便撑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开始赶路, 不轮结果如何,至少她不能坐以待毙。 太阳越升越高,暖暖的阳光却依旧驱赶不走千寻心底那浓重的寒意,她已经一天一夜粒米未食,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她就算不会冻死也肯定会饿死。 就在她即将昏倒的那一刻,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令她望穿秋水牵肠挂肚的面容, 千寻喃喃地说:“我知道,你不会舍得丢下我的!”说完,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傲云天看着眼前这个全身单薄的女子,眼角闪动着令人费解的光芒。 干净的被褥,硬的木板床,还有一张圆形的台子,这是千寻醒來后看到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摆设,看样子是在客栈,到底是谁救了她呢?努力回忆着晕倒前的一幕,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來。 “客官,您终于醒啦!”店小儿端着可口的饭菜推门进來,正好看到千寻从床上坐起身來。 “我怎么会在这儿!”千寻突然的问话让店小二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的只知道是您是和一位公子一同住下來的!”店小二说完退出了房门。 公子,会是谁呢?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一声轻咳便将她的思绪拉了回來,千寻诧异的望向來人:“是你!” “王后要走,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傲云天闲闲得说,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早已不是什么王后了,太子若是不嫌弃,可否与千寻喝上一杯!”她想,既然走不了,那就好好活着吧!她坚信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重逢的。 “听闻这里附近有家酒楼的菜色不错,正好去尝尝!”傲云天一副欣然道。 突然想起了上官龙啸,与他最初相识,便是在酒楼,不知当他发现自己又一次不见了,会急成什么样儿。 那日,千寻前脚刚一出府,上官龙啸后脚便从临南赶了过來,当他听说千寻一个人出去逛街时,心里一愣,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随后他策马找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沒发现千寻的影子,回去王府,却被告知,千寻仍然未归。 当晚王府便派出了所有的高手,全城找寻,可是一直寻到了天亮,也沒见到人影,问过驻守城门的士兵,也说沒有看见千寻出城,上官龙啸心如死灰,她又一次在他眼皮底下被人给带走了,王妃自责不已,随即大病了一场。 窗棂上不知何时积起了一层薄霜,千寻站在窗前,仰望浓稠如墨砚的夜空,心下一片黯淡。 “嘭”得一声从身后传來,她还未及反应,便见傲云天脸色难看道:“快走,这里危险!” 两人匆忙离开了客栈,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十几名黑衣软甲的男子团团围住,缠斗半晌,千寻终于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是冲着康国太子傲云天而來的,此时,若她再想逃脱便是轻而易举,但她却并未这么做; 片刻后,千寻骑在一匹矫健的白马上,勒紧缰绳,朝黑衣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來,傲云天纵然身手不俗,但终究双拳难敌四脚,纠斗下去,只会体力耗尽,性命堪忧,此时,见了千寻骑马而來,一阵旋扫,将围在他四周之人逼开数米远,然后飞身落在马背之上,策马疾速而去,不知跑了多久,傲云天只觉怀中女子渐渐睡去,不禁放慢了速度,让胯下马儿缓缓往城中而去。 千寻醒來,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周围一切未变,那一天一夜的逃亡,好像只是一场梦,傲云天來看她时,千寻正打算找些东西填填肚子,听到千寻肚子咕噜咕噜得叫声,不禁笑道:“可是饿了,为庆祝本宫大难不死,今儿个咱们出去吃!” 千寻被他的这句“咱们”给弄懵了,何时他与她变得如此亲密无间了。 临月楼整个二楼,除了一对年轻的男女,再也瞧不见别的人影了,千寻望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不禁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傲云天道:“想必太子平日里经常带着王妃來这儿!” 傲云天并不作答,只静静得咀嚼着嘴里面的食物,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直到二人吃完,准备起身离开之时,方听店小二一脸恭敬道:“太子,太子妃慢走!” 千寻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登时就喷了出來,幸好傲云天闪得及时,但茶水仍是溅上了他的靴子上,千寻也终于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问得有多莫名其妙了,可是这里的店小二既然认得他,便说明他并不是第一次來,却又怎会误将自己当作太子妃,还真是奇怪。 千寻本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但此刻却对这太子妃充满了好奇,借着婢女进來送饭之际,千寻忍不住问:“小夕,你进太子府多久了!” “三年了!”小夕脱口而出。 “那你可见过太子妃长得什么模样!”千寻笑着问道。 “见过啊!太子妃她……”小夕说道一半,突然噤声,惶恐得望向千寻身后。 千寻扭头望去,傲云天不知何时正站在门外,千寻怕他会因此责难小夕,忙道:“不关她的事,太子若要怪罪,就怪千寻一个人好了!” 傲云天淡淡一笑,走到她身边坐下道:“本宫何时在你眼里,变得如此小气了!” 千寻这才放下心道:“太子不怪罪便好!” 傲云天看向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小夕道:“再去拿副碗筷來!” 千寻一怔,赶紧出声阻止道:“太子怎么总是喜欢到我这儿蹭饭呢?今天这些饭菜正好够我一个人吃的,太子还是去别处蹭饭吧!” 傲云天并不理会,只道:“那就一并让厨房多送些饭菜过來!” 千寻终于在心底承认被这个浑身透着古怪的太子给打败了,从她进了太子府,少说也有个把月了,竟然除了小夕和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再也沒见过这里的其他人,难道这太子府当真比王宫还要大吗?; ------------ 第69章 康王的烦恼 黎国京都平城,残阳似血,在天空划出一抹瑰丽的橘色,虽是春日里的气候,但整个王宫的气氛却是冷得吓人,自千寻走后,南宫奕性情大变,时常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大殿中,回忆着曾与千寻之间发生过的一幕幕往事,每每想到刻骨之处,只觉肝肠寸断,痛不欲生,芙蓉帐虽暖,却怎么也驱不走他心底那片寒冷,三个多月过去了,他依然无法相信千寻已经离去的事实,这宫殿之中,每一处都仿佛仍能感觉的到她的气息,可是为何却是生死两不见。 “王上,欧阳大人來了!”李公公声音低哑道。 “让他进來吧!”南宫奕转过身,从痛苦的回忆中缓缓抽出思绪。 “臣欧阳曜参见王上!”欧阳曜朝站在他面前身形骤然消瘦的南宫奕行礼道。 “想必你已猜到孤找你來所为何事!”南宫奕蓦然转身,凝视他道。 欧阳曜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短短数月的时间,司马昱已在边关集结了数十万大军,意欲何为,已是路人皆知,而他开战的理由竟是要为女儿报仇雪恨,倘若千寻未死,那他岂不是师出无名了,但若千寻未死,朝中必然又会引起一阵动荡,谋反之罪,诛连九族,千寻势必会受到牵连。 见他半晌未答话,南宫奕叹息道:“孤又何尝想要置他于死地,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欧阳曜刚一回到府中,便听仆从说,阿九留了一封信走了。 “走了多久了!”欧阳曜道,她一个弱女子,就这样人孤零零的上路,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回大公子,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仆从道。 欧阳曜即刻命人牵來一匹好马,骑马直奔东城门而去,不管怎样说,她曾经有恩于自己,若她有何闪失,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阿九站在城门处的巷口,等了许久都不见欧阳曜的人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好歹自己一路不顾危险得将他送了回來,还在丞相府为他端汤煎药得照顾他直到痊愈,想她堂堂康国公主,从來都是别人伺候她,何时如此委屈过自己。 “臭男人,坏男人,你的眼里就只有那个死去的王后,你要是再不來,我可走了啊!”阿九嘟着嘴,小声嘀咕道。 就在她的耐心被一点点得消磨殆尽之时,一匹雪聪宝马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马上男子着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宛如乘风而來的谪仙,只见他如一片云彩轻轻飘落马背,径直走到城门守卫处,不知询问了些什么?然后便牵着马立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见此,阿九不由得心花怒放,原來他还不是一块木头,正要提步朝他走去时,身子猛然一僵,愣是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看清來人之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又是无限懊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看來她连想要亲口跟他道别的机会都沒有了。 三日后,康国王宫,阿九一身粉红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标准的瓜子脸上泛起一对浅浅的酒窝,语气中半是甜美半是撒娇道:“父王,我回來了; !” 康王沉着脸,望向站在她面前的女子道:“还知道回來呀!” 阿九见父王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赶紧走到父王身边,又是捶背又是认错:“女儿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父王你就原谅我吧!” 康王一向极宠爱这个女儿,只要是她想要的,一定有求必应,可是这次,她居然胆大妄为到离家出走,若当真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她,今后还不知要闯下多大的乱子,于是依旧板着脸道:“出去疯了这么久,也该玩够了,就罚你呆在寝宫,闭门思过七日,七日之后,若是真心悔改,便还你自由,否则今后哪里都不准去,直到嫁人为止!” “可不可以少几日啊!女儿保证以后再也不到处乱跑了,还不行嘛!”阿九讨价还价道,向來贪玩的她,要是当真被禁足七日,那简直比杀了她还痛苦。 “君无戏言,还不退下!”康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儿臣告退!”阿九无奈得垂下眼眸,看來这次父王是真的生气了,只得乖乖得离去,生怕一不小心,再将父王给惹恼了。 阿九前脚刚走,便有太监通报道:“回禀王上,太子殿下求见!” 康王缓缓开口:“宣” 少顷,傲云天一身蓝色的蟒袍,金冠束发,昂首阔步得从外面走了进來,康王随即挥手摒退左右,半晌方开口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据儿臣安插在黎国的细作回报,黎国随时将面临内乱的局面,此时镇国将军司马昱已公然与朝廷为敌,且手中握有三十万兵马大权,但僵持数月,迟迟未见行动!”傲云天道。 “云儿,你可还记得上官龙啸这个名字!”康王沉吟道。 “记得,他是临南大军的主帅,曾与我朝多次交锋,均未尝一败,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上官龙啸这个名字,在各国中几乎已经成为一个不灭的神话,各国虽已相安无事多年,但这个名字却仿佛远古神话一般,被载入史册,传颂至今。 “云儿觉得我朝可有能与之匹敌的对手!”康王心下顾虑道。 “儿臣认为,虽不能力敌,但是可以智取!”纵使两国实力旗鼓相当,但若要硬碰硬,即使侥幸获胜,也必会大伤元气,唯有智取,才是上上之策。 “我儿有何高见,不妨说与为父听听!”康王眼前一亮,似乎已从太子志在必得的语气中寻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儿臣以为,当务之急便是派人游说远在边关的司马昱与我朝连成一线!”康王不语,傲云天接着道:“到时只需來个里应外合,就算上官龙啸有通天的本领,又岂能左右兼顾!” 康王皱眉道:“素闻那司马昱老奸巨猾,他又岂肯听乖乖听我朝摆布!” 傲云天胸有成竹道:“这个父王大可放心,儿臣自有办法让他为我所用!”; ------------ 第70章 我喜欢你 一夜风雨,院中的梅花已被吹打得不成样子,千寻轻轻拾起一片已经凋零的花瓣,喃喃自语:“雾雨胭脂照松竹,江面春风一枝足, 满城桃李各焉然,寂寞倾城在空谷!” “王后有何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清朗的声音在这方寂静的小院中响起。 “王后已死,我只是我,太子殿下今后大可直接唤我的名字!”千寻淡淡得说。 “也好,不过我今日來,是想请你帮个忙; !”傲云天眼中蕴着浓浓的笑意道。 “太子请讲!”她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是想不出能帮到他什么忙。 “近來不论吃什么?只觉口中索然无味,我甚是怀念临月楼厨子的好手艺,不知千寻可有时间与我一道去饱饱口福!”傲云天眸光清亮,一片真诚道。 太子府的生活沉闷无比,能出去固然是好的,可是一想到上回和他一起吃饭的情景,再好的美味恐怕也要逊色不少了。 傲云天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忙道:“上回是我的不是,这次定然不会再像上回那样了!” 千寻见他一脸诚恳,加之自己也实在怀念那里的美味,不禁松口道:“说话算话哦!” 临月楼,小二热情得送來了酒菜,临走时仍不忘笑意盈盈道:“二位慢用!” 千寻趁机瞅了瞅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许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就连吃菜的样子也显得异常优雅。 见她并未动筷,傲云天抬头看着她道:“可是不合你的胃口!” 千寻两颊一片晕红,慌乱得避开他关切的目光,赶紧拿起筷子道:“不是的,你误会了!” 许是心情不错,千寻吃得格外开心,几乎将桌上所点的菜席卷一空,傲云天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于是看着她道:“若是觉得好吃,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來此一饱口福!” 千寻意犹未尽得看着他道:“何必这么麻烦呢?以你的身份,大可将这里的厨子请到府上做菜啊!” 傲云天还未來得及开口,耳畔便传來一个爽朗的男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里的厨子可不是一般的人!” “这又是为何!”也不管來人与她认不认识,千寻便好奇得问道。 “这件事说來话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讲给你听,云修,你何时回來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好让我去接你!”傲云天起身拍着那人的肩膀,朗声笑道,看得出这两人不是一般的熟,而且交情匪浅。 “你小子,居然还好意思说我,真是重色轻友啊!”云修笑言道,随即向千寻施一礼道:“在下云修,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千寻略一思索,点头微笑道:“小女子千寻!” 傲云天拉云修坐下道:“我们有三年沒见了吧!” 云修道:“正好三年零七个月!” 傲云天道:“为庆祝我们兄弟久别重逢,今日不醉不归!” 云修淡淡一笑:“太子爷发话,怎敢不从!” 两人相视一笑,直接拿起酒坛大口大口得喝了起來,千寻坐在边上实在无聊,又见两人久别重逢聊得尽兴,于是缓缓起身來到楼下,向店小二打了个招呼,这才出了临月楼。 走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千寻好奇得欣赏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繁华让她不由想起了平城的一切,不知他现在还好吗? 突然,一辆失控的马车朝人群之中横冲了过來,许多路人躲闪不及,都被马车撞倒在地,千寻转过身时,马车已离她不足十米,刹那间,脑袋似是短路了一般,一片空白; 须臾,两道人影一齐朝她飞掠而來,千寻尚不及惊呼出声,身子已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揽着飞离了地面。 “姑娘,你沒事吧!”云修急急问道。 千寻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紧接着便沒了知觉,夜里醒來时,傲云天正在一旁守着她,千寻虽然來自现代,并不像古代人那般迂腐,但孤男寡女深夜独处终究不妥。 见她挣扎着要起來,傲云天霸道得将她按了回去,道:“你知不知道,白天若是我们晚去一步,你便沒命了!” 千寻本是十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此刻见他这般语气,不禁赌气的回道:“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傲云天似是被她激怒了,箍着她的双臂道:“谁说与我无关!” 千寻沒想到只是随口的一句气话,却引來他如此大的反映,刚要开口,却被他一把拉进怀中,下一刻她便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边:“我喜欢你!” 千寻触电般得从他怀里挣开,正色道:“千寻已是有夫之妇,太子请自重!” 傲云天自负一笑:“我不介意!” 千寻先是一愣,随即脱口道:“此生千寻心中唯有一人,从前是他,今后亦是他!” 傲云天不知哪里來的怒气,一甩手便将身旁的药碗打翻在地,道:“他不过就是运气比我好些罢了,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我当真就这么差吗?” 碗碟落在地面上,顷刻间摔得粉碎,傲云天的手背也被这锋利的瓷器划开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千寻闭上眼,铁了心道:“千寻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纵然是只剩下一堆白骨,亦不会背叛他!” 傲云天丝毫不顾她的反抗,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心中已是气急,却仍是强压着怒火道:“背不背叛已由不得你了!” 紧接着一阵狂乱霸道的吻雨点般密密麻麻得落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上,任凭她如何反抗,终是只能增强眼前这个如狼似虎般的男人的征服欲,索性她紧紧得闭上了眼睛,任他无尽的索取,可是就在这时,眼泪却偏偏不争气得流了出來,顺着眼角一直滑落到了耳根。 傲云天突然一动不动得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道:“你的心里,当真连一点点的位置也沒有了吗?” 千寻沉默不语,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显得多余,爱若不是相互的,就算勉强走在一起,终究会是一场残忍的旅程,如果不爱,就算两颗心勉强被绑在一起,也将注定成为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衡线,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越走越远。; ------------ 第71章 多情不似痴情苦 那夜过后,为了避免再见时的尴尬,千寻许久未再踏出这个院子一步,而他亦再未來过,正当千寻以为生活终于可以重回平静之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來却生生打乱了这一切。 千寻正在房里翻看着载有康国风土人情的书籍,只见小夕慌慌张张从外面走进,而后吱吱唔唔道:“姑娘,有人想见你:“ 千寻静静合上书本,颇有兴趣道:“男的女的!” 千寻本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不料小夕一点也不经吓,当即脸色惨白道:“是太子妃想要见姑娘!” 千寻來到太子府已有数月之久,也着实想会会这里的其他人了,于是道:“带路吧!” 小夕面露难色道:“可是太子爷交代了,说,说……” 千寻平静得看向小夕,太子是她的主子,太子妃又何尝不是,片刻之后,缓缓起身道:“放心吧!太子那里由我來说!” 小夕感激得点头,而后将她带出了那个栽满梅花的院子,千寻紧跟着走在前面的小夕,不知绕过了多少个回廊,穿插过几个花圃,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后,终于到达了一处靓丽的殿阁内,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内之奢华,堪比当年的阿房宫,但这也间接的说明了一个问題,那就是康国的国力实不亚于身为五国霸主的黎国,來时她已注意到,窗外是一片秀丽的花园,遍种奇花异草,甚是鲜艳好看,花园周围,更有花树十几株,此时正直夏初,风动花落,铺地数层,远望如雪初降,甚是赏心悦目。 “太子妃到!”千寻正自顾想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千寻见过太子妃!”千寻说着便要行礼。 “妹妹这是做什么?快无须多礼!”云锦忙上前将她扶起。 面前女子一张鹅蛋俏脸,粉面红唇,上身着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珍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迎春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无数,一团珠光宝气,分外动人。 “妹妹來了许久,姐姐一直未能抽出时间前去探望,你不会怪姐姐吧!”云锦拉着她的手坐下道。 “太子妃想必误会了,我不是……”千寻正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起初,她还以为,之所以会被抓到这里,是康王下的旨意,但现在看來,好像除了傲云天,再沒有第二个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了,这也就解释了,那日临月楼的店小二为何会将她误认成是太子妃,而云修的出现也恰好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姐姐并沒有别的意思,只是太子爷这几年,除了我身旁便再也沒有一个可以伺候的人了,如今妹妹來了,姐姐也总算可以放心了!”云锦仔细得看着坐在面前的女子,眼波柔婉之中透着一丝清明。 千寻不禁想,这就是身为古代女子的悲哀吧; !即使明知是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面上却依然要伪装大度,强装热情。 “以后你我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事尽管來找姐姐便是!”千寻半晌未曾出声,云锦只得主动道。 “那就多谢太子妃了!”千寻虽对她心生怜惜,但自始自终却都与她保持着几分疏离,想必她也是能够感觉到的。 回到梅苑,千寻的心久久未能平静,如果傲云天抓她來的目的,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为何会知道自己喜欢梅花,是谁告诉他的。 “姑娘,王后娘娘來了,叫奴婢请您过去一趟!”小夕道。 王后,她为何要指名见自己,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依旧是昨日來过的地方,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环境,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民女参见王后娘娘!”千寻朝坐在面前衣着光鲜华美的妇人行礼道。 “抬起头來看看!”王后手中端着茶杯,缓缓注视她道。 千寻虽一直都低着头,但隐约感觉到有束打量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千寻慢慢抬起头來,一双灵动的眼在被打量着的同时,也在观察者眼前的一切。 一身淡黄色的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型千水裙绣着雅致的兰花,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眉眼之间似与云傲天有几分相似。 “长得倒还算标致,既然云儿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本宫也就暂且接纳你了,找了吉日,把名分给定了吧!”王后微笑道。 “启禀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千寻虽不想当面驳了王后的颜面,但此事事关她的名节,若是等板上钉钉之后,就当真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难道我儿竟还配不上你一个民间女子吗?”王后的话语中已透出不悦。 云锦见此,一面安抚王后,一面给她递眼色,可是千寻却仿佛并不领情,依旧言道:“并非太后所说的那样,实在是民女出身寒微,配不上太子如此尊贵的身份!” 王后气得脸色铁青,最后在云锦的劝慰与周璇之下,此事才暂且作罢。 飞上枝头是自古以來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可她却宁愿拥有一段平凡而且简单的生活,宫闱深处的寂寞心酸尔虞我诈她早已厌倦了,更何况她乃是有夫之妇,试问一女又如何能够嫁得了二夫呢? 雨打芭蕉,一夜花落,在这漫无尽头的等待中,千寻了解到了更多关于康国的坊间传闻,云锦,当朝相国云牧之女,十六岁时嫁进太子府,至今已有五年,其兄云修,便是那日在临月楼与傲云天把酒言欢,交情匪浅的男子,只是千寻未曾想到,看上去犹如书生一般儒雅秀气的男子竟会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或许,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就像云锦,或许在别人看來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是在她看來,却是那样的心酸,那日与她相见,她过來扶她的时候,千寻竟无意中瞥见她手臂上,那一点醒目的守宫砂依然还在,或许这光鲜与华丽背后真正的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方才说得清,道的明。; ------------ 第72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夜阑人静,千寻对着烛影默默发呆,手腕上的铃铛突然毫无征兆得响个不停,千寻猛然忆起今天正是她的生辰,是南宫奕在呼唤自己吗?千寻眼眶挤满了泪水,她多想轻轻摇动手腕,给她以回应,可是?她不能,她真的好想好想见到他,却又怕见到他,就这样,她在矛盾与挣扎的边缘來回徘徊,撕心裂肺的痛自胸口不断溢出; 许久,响声停了,千寻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翻涌的思绪,奔出房门,对着空旷的四周大声喊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千寻仰天呼喊,数月來强压在心底的委屈与寂寞全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为什么老天要让他们爱得如此辛苦,为什么每每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却突然间又让她变得一无所有。 “想哭就痛痛快快得哭出來吧!”身后,一双温暖的手臂轻轻抚上了她颤抖的双肩。 千寻瘦小的双肩在漆黑的夜幕下兀自颤抖着,宛若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爱情不是甜蜜的吗?为何一直以來,她所尝到的却只有痛苦与心酸,若注定这是一场沒有结局的爱恋,当初又为何又要给她希望与开始。 他看着怀中女子肝肠寸断的模样,心中极是不忍:“你后悔吗?” 她倔强得抬头,怔怔得与他对望道:“此生不悔!”在她的字典里,从來沒有后悔这两个字,她宁愿笑着流泪,也绝不哭着说后悔。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不顾千寻的反抗与挣扎,他拉着她便往外走。 夜色深深,幽静无人的山坡上雾霭蒙蒙,两个孤寂的身影并排坐在一起,等待着即将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的那一轮日出。 “千寻,忘了过去的一切,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的目光穿过虚幻缥缈的薄雾,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这番话。 “重新开始!”千寻喃喃重复着这四个简短却又沉重的字眼,那飞扬的眉眼,坚毅的薄唇,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的梦境之中,从她陷入对南宫奕深深的眷恋之时,一切就已经无法再改变了。 “听我讲个故事吧!”傲云天幽幽叹息着说。 千寻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得遥望着远方,万里苍穹,无论是南宫晨,上官龙啸,欧阳曜,亦或是眼前看似一片痴情的男子,他们注定只能成为她生命里的匆匆过客,而真正能与她共度一生的,今生唯有一人。 “十一年前,我本是康国派往黎国的质子,我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一日还能够活着回到这里!”傲云天眸光悠远得望向前方地平线上那团缓缓向上移动的火焰,回忆道:“就在七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侥幸从质子府中逃了出來,我只希望回到阔别已久的这片土地,却不想还未出城,便已遭到重重追杀,情急之下,我躲进了一处大宅,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到最后竟逢凶化吉,也是她给了我生存下去的希望和勇气,所以我必须坚强的活下去!” 傲云天手中紧握着一枚铜钱般大小的玉佩,它便是当年那个救他的人送给他的,七年來,每当他快要撑不下去时,只要看到这枚玉佩,他便会想起自己当日对救命恩人所许下的承诺。 “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千寻起身,淡淡的说,看得出來,她对这个故事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可是?若是当她听完这个故事的另一半,不知还会不会依旧如此淡然与冷漠; 灵犀宫,一身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的女子已在殿内來回走动多时,似是一刻也闲不下來,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天上繁星,此刻却写满了寂寞无趣。 “公主,求求您别再走了,奴婢的头都快给晃晕了!”婢女馨月站在一旁,可怜兮兮得说道。 也不知九公主是自个儿站累了,还是怎么的,竟真的找了个地方乖乖坐下,却是满口抱怨道:“整日呆在这破房子里,我都快要发霉了!” 馨月想了想,换了一副讨好的面容道:“要不奴婢给您讲几件新鲜事儿解解闷儿吧!” 九公主毫无兴趣得朝立在身旁的女子翻着白眼道:“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新鲜事儿啊!”在她看來,馨月要说的,恐怕又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比如她的父王最近比较宠幸哪宫的妃子啊!又或者最近哪宫的娘娘为了讨父王欢心,花样百出之类的,这些她都已经听得能够背出來了。 馨月见她不信,忙道:“不是不是,这些都不是,奴婢这次要说的,可是太子殿下!” 九公主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身旁的女子道:“你这丫头,胆子越來越大了,连我二哥的闲话也敢说啊!”在她的印象中,二哥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有时甚至有些让人畏惧,大概整个康国,除了他们的父王,他还从未将哪个人放在眼里过。 但随即她便來了兴趣,不禁催促道:“什么事儿,快说出來听听!” “太子府上新來了个女子,传闻太子把她当宝贝一样,藏在梅苑里,不让任何人见呢?”馨月道。 “啊!竟有这种事儿!”九公主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來,什么时候,不近女色的二哥竟也学会金屋藏娇了。 “既是不让任何人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说到这儿,她不禁对这个消息的來源怀有一丝质疑,二哥行事一向果决周密,若他存心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就绝对可以将此事瞒个滴水不漏。 “本來是不知道的,可是后來便知道了!”馨月说道:“直到有一日,太子爷带着那位姑娘到临月楼吃饭,被刚从边关回來的修爷给撞到了,这才传到了王后娘娘耳中!” 她沒听错吧!一向不解风情的二哥居然会带着女子去临月楼吃饭,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她,在此之前也是闻所未闻。 “那然后呢?”九公主急着想要知道母后对这件事又有何看法。 “后來王后就亲自去了趟太子府,打算给那女子一个名分,谁知那女子竟然给一口回绝了!”馨月叹息道,在她看來,像太子爷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天下女子竞相仰慕并追逐的对象,而她竟然胆敢拒绝,真是不知好歹。 九公主惊讶的同时,心中不免充斥着强烈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佳人,竟有如此魅力,可是以二哥这样地位尊贵且出类拔萃的男子,竟未能博得那女子的倾心,还真是天下奇闻。 “我一定得好好会会这个孤芳自赏,目空一切的女子!”九公主在心底说。; ------------ 第73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依旧是临月楼,千寻与傲云天面对面的坐着,整个二楼再也瞧不见其他人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次出门,她特意换上了一身儒雅的男装,衣服是傲云天带來的,穿在她的身上,不仅体面,而且合身,犹如量身定做的一般,千寻着实未曾发现他的眼力居然如此的好。 “我敬你!”千寻举杯道。 “为何而敬!”傲云天问得简洁干脆。 “第一杯,敬太子这三个多月來,对千寻的照顾与收留!”千寻眸中清澈,发自内心道,起初他以为他对她,是有所企图的,可是如今,她却丝毫不这样认为。 傲云天眼中闪过一抹自嘲,似在嘲笑自己,又似在嘲笑这事的本身,七年前,他曾承诺过会回來娶她,可是造化弄人,她与他终究是在这茫茫人海中擦身而过了,七年的等待与盼望,却换來她的遗忘,他不怨她,只是每每看到她为另一个男子肝肠寸断,郁郁寡欢的样子时,他便忍不住想要走进她的世界,让她不再悲伤,不再难过,他的愿望,只是如此渺小而已。 “第二杯,敬太子对千寻的爱护有加!”千寻举杯,一仰而尽。 他端起面前放置的酒杯,却久久不曾送进口中,她是做好准备要走了吗?所以才急着跟他以酒话别,是这样的吗? 不等他喝净杯中酒,她又道:“第三杯,敬……” “够了!”傲云天重重得将酒杯放回到桌上,眼中露出纠结无助的神情,看着她道:“你非要如此逼我吗?” 她不言,他亦不语,两人只是各自沉默着,许久之后,他缓缓起身,迈出几步后,忽而停下背对着她道:“三日后,我送你离开!” 虽不知他何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这对千寻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意外,此刻,除了异常牵挂远在黎国的南宫奕外,她的心中尚装着许多未曾解开的疑惑。 正值酷暑,不知是因为再有两日便可离开这里,还是因为酷热难耐,折腾了大半夜,千寻终是难以入睡,起身來到屋外,满心的燥热随着一股舒适的凉风,一扫而空,月色宁静,这样的夜晚,让她不禁回忆起过往经历过的许多事。 耳畔忽然传來熟悉的笛音,凄美的笛声穿过层层薄雾,洒落在幽寂的青石小道上,悠扬的曲调和着清朗的月色,迂回婉转,不知碰疼了多少女子的心事,这曲子不就是太后寿宴当日她所听到的吗?在巨大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不自觉得循着那声音传來的方向慢慢走去。 寂寞的梅树下,一袭蓝衣静静随风而动,梅树下的男子,写满心事的背影显得有些苍凉,她只是静静得站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默默享受着这份忧伤的情怀,这是一个男子对心爱之人的思念与等待,虽遥遥无期却从來不曾放弃,亦如他对南宫奕的思念,此生不渝; 一曲终罢,男子立在原地未动,她亦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只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似乎只是一声极细的风声,从她眼前擦过,带起她心底的一丝凉意,她尚不及惊呼出声,一道泛着寒光的宝剑倏然出鞘,紧接着便是兵器之间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风止,一柄寸余长的利器,被生生得打进了一棵参天大树之上。 幽静的夜晚,除了鸟叫虫鸣,只剩下刀剑摩擦和碰撞的声音,仿若切骨剁肉,让她不寒而栗,数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方才站在梅树底下吹笛的男子。 几十个回合缠斗下來,黑衣人却并未占得丝毫便宜,而她却像是钉在那里一般,怔怔得看着这些令她眩晕的招式,看似轻灵的一招一式,实则都带着必杀的果断与凌厉。 忽见眼前人影一闪,数道狠厉的剑气顿时扑了个空,傲云天长剑一抖,一道寒芒登时从剑尖涌出,吞云吐雾般纷纷袭向周围呈包围之势的敌人,剑气凝而不散,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下一刻便宛若游龙般灵敏得吐出,交手多时尚难分高下,就见一黑衣蒙面之人,先是在他眼前虚晃一招,然后剑势急转,剑尖直指像他全身防守最薄弱的地带。 “小心!”千寻忍不住呼出了声。 傲云天迅速扫过立在不远处正在观战的女子,眉心微蹙,招式骤急,凌乱的剑式中已然出现几处错漏,黑衣人之一似乎看穿了眼前之人急于结束这场厮杀,是跟眼前这女子有关,于是调转方向,以出其不意的速度直攻向那女子的面门。 千寻怔怔得看着那三尺长的宝剑向她袭來,无限恐惧齐齐涌上心头,那感觉就像是死神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一般,让她眼睁睁得等待死亡的濒临,却又无法反抗。 傲云天一招犀利的旋扫,将围在他一圈的黑衣蒙面人瞬间击倒,然后游龙般飞至数米外的女子身旁,一把将她推开,闪身迎了上去,接下刺客攻來的那一剑。 黑衣人大震,根本未曾料到他会以自己的身体來替她挡下这一剑,傲云天借力一脚踢出,唯一一个黑衣人顷刻间倒地,吐血身亡。 “你怎么样,不要吓我,你说话呀……”千寻伸手欲将他扶起,刚一挪动他的身子,自他口中便溢出大蓬鲜血,千寻哭着帮他擦拭,只是瞬间,袖管之上一片鲜红。 “还好,它还在……”傲云天目光迷离得看着手中紧握着的东西道。 “你坚持住,我这就去叫人,我不许你死,你听见了吗?”千寻哭着说道。 他抬头,虚弱得望向她苍白却依旧精致的面容,然后安心得在她怀中闭上了双眼,在他眼中,她依旧是七年前那个告诉他要勇敢活下去的美丽女孩儿,不管她是否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在他心中,她是他的唯一。 太子府前院的客厅,宫灯闪耀,亮如白昼,云锦在他床前小心得伺候着,一群身穿官服的御医正聚拢在一起,小声商量着榻上男子的病情,王后则是面带愠色得看着满脸泪痕,不知所措的千寻,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不难听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为了救她,才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 第74章 思往事,忆流芳 “御医,云儿的伤势究竟如何,本宫要听真话!”王后面色凝重得看向躺在床上,沒有一丝鲜活气息的儿子道。 “回禀娘娘,殿下此次受伤不轻,幸好在最后关头护住了心脉,性命虽是无忧,可……”御医神色惶惶,似有顾虑。 “说下去!”王后忍痛道。 “这一剑伤及甚深,加之流血过多,太子有可能再也无法醒过來,即便是日后侥幸痊愈,也将终身无法习武!”御医小心翼翼得回道。 王后身子猛然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多亏身旁两个婢女眼疾手快,急忙将她扶住,王后怒目圆瞪得看向跪在一旁的 千寻道:“是你,是你害了我儿啊!”随即满面悲痛,泪流不止。 云锦心中自是比任何人都难过的,但她依然忍着心底的疼痛,走到千寻身边,小声安慰道:“姐姐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你,母后也并非真心责怪于你,实是……” “千寻并未怪过任何人,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即便王后要让千寻以命抵命,千寻亦无话可说!”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就好像是从身上硬生生得剥下一块血肉般得痛彻心扉,永生难忘。 “太子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只是眼下这里……”云锦为难得看着她道。 “千寻明白,太子妃节哀,千寻先告退了!”即便这只是个意外,但她终是难辞其咎,为了避免尴尬,此刻最明智的选择便是莫要出现在这里。 回到梅苑,小夕担忧得望着她道:“姑娘,出什么事了!” 千寻微怔,定是她此刻的表情出卖了她,随即便道:“小夕,关于太子爷以前的事情,你能给我讲讲吗?” 小夕点头答应着,缓缓开始了她的讲述,同那日他对她讲的一样,十一年前,他被派往黎国做人质,从此在那里一待便是七年,只是那日她似乎忽略了某些细节,比如他逃进的大宅是哪户人家的府邸,又比如救他脱险的究竟又是何人。 但是就在昨夜,她看到了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那本是这具身体原來的主人所拥有的,竟然会在他的手上,难道当日救他脱险的人,便是年仅十五岁的千寻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七年前的偶遇造就了今日这番处境,千寻真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自那日她在黎国御花园中被人推下水后,不光恢复了以往的全部记忆,就连这具身体曾经所发生过的一切,她也全部感知到了,印象中,好像是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所救的人会是康国未來的储君,更不曾想到的是,事隔多年以后,他仍会坚守着当初对她许下的那份承诺:等我,我一定会回來娶你的。 一晃三日的时间悄悄过去了,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那一剑是为了救她才挨的,可是她却沒办法再去看他,只因那件事后,众人都将她视为他的灾星,王后更是明令禁止她踏进那个门槛半步。 “姑娘,您已经一整天沒吃东西了,好歹填填肚子吧; !”小夕端着饭菜走了进來。 “先放着吧!”傲云天如今生死未卜,她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纵然与他之间绝不可能有爱,但他对自己的好却是不可否认的。 “小夕,我有一件事,眼下就只有你能帮得上忙了!”千寻走到小夕身旁,拉着她的手道。 “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小夕接口道。 “我想去看看太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千寻道。 小夕为难得看着千寻,道:“姑娘见谅,不是奴婢不肯帮姑娘的忙,实在是奴婢身份低微,沒办法替姑娘达成所愿!” 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只不过是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來试试罢了,复了,她松开小夕的手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小夕端着饭菜欲往外走,刚迈出门槛,便低声道:“奴婢见过云将军!” 千寻疑惑得转身,对上站在门外之人的一双猎鹰般的眸子,这才想起,此人便是上回在临月楼碰到的男子,云锦的亲哥哥,当朝相国之子,康国史册上常常提到的定北大将军。 一身青色的衣袍并不十分华丽,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如此相得益彰,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苍鹰般锐利闪耀的眸子,完美的五官仿佛是经过造物主精心雕琢而成,青色的胡渣下面,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样的人,往往给人以健康阳光的形象,却丝毫无法将之与在沙场上那份嗜杀与血腥的画面联想到一起。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像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话,却将千寻眼前的世界一下子照亮了。 “真的吗?你真的肯带我去见他!”千寻激动得抓着他的手臂,世俗的礼教此刻完全被她忘到了脑后。 听风阁,云锦双眼微红得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子,曾经,她多么希望有一日能像现在这样,静静得看着他,陪着他,可是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够活过來,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其他一切在她眼中,都比不上他的生命更重要。 “錦儿,你已经在此不眠不休得守了整整三日,快回去休息片刻,这里有我!”云修心疼得看着妹妹,此刻她眼中布满了细细的红血丝,眼窝凹陷,目光迷离毫无焦距,整个人完全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悲伤中,却哪里还有往日的一丝神采。 “哥,你知道吗?从我十三岁起,便喜欢上了他,每当见到她,我的心里便说不出的高兴,曾经,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可是?原來不是,他亲口告诉我,他只能把我当成妹妹看待,而他心里真正所爱的,是住在梅苑里的那位姑娘,他说,他喜欢她喜欢了整整七年,他为她笑,为她伤心,为了救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原來这才叫爱,原來我并不懂什么叫爱!”她的声音渐渐变低,到了最后,竟似只是一声哀婉凄凉的叹息。 看着眼前静静落泪的女子,千寻心中只觉无比心酸,脱去华丽的外衣,她也只不过是这世上一个为情所苦的可怜女子,她爱自己的丈夫,这本沒有错,可是这份爱却不是相互的,五年的等待仍然换不來一份真心,反倒让她深陷在痛苦的沼泽中无法自拔,千寻无声叹息,这究竟是谁的错。; ------------ 第75章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云锦走后,千寻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再來面对眼前这个对爱情执着的男子,因为一份承诺,他将自己的心封闭了整整七年,只为等待她的出现。虽然她从不信命,但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有些人,不是不爱,只是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无法去爱。 “我去外面守着; !”许是被妹妹的情绪所影响,就连云修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这尴尬的气氛。 千寻点头,从他身边走过时,用小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谢谢!” 云修脚步微顿,唇边蠕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朝外走去。 望着衣衫半露,胸前裹着厚厚纱布的男子,千寻心中感慨万千,片刻之后,在他身旁坐下道:“你待我情深至此,千寻心中感激不尽,但你又可知,这样的情义对我來说,就好比一座千斤重担,压得我好累好重,七年前的相识,只不过 是场意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须苦苦执着不放呢?云锦待你情深一片,你不该辜负了她才是啊!况你与云修又是多年的好兄弟,你忍心见他夹在中间如此为难吗?玉佩既是我所赠,今日亦该由我收回,若你还记得当日的一切,就该早些醒过來,这样才对得起那些爱你和你爱的人!” 千寻转身欲走之时,手臂忽然被一双手心里满是茧子的大手轻轻拉住,她不动,亦不曾回头,因为了解他并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 半晌,他用极度虚弱的声音道:“谢谢你,能來看我!” 千寻语气平静无波道:“你沒事,我便放心了!” 傲云天明知她这句话的深意,却也不再勉强,只道:“我与你结为兄妹可好,我只想好好保护你,仅此而已!” 为救她,他武功尽废,对于一个待她如斯用心的男子,纵使不爱,她又能拒绝什么呢? “好,等你伤好点了,我们便正式结拜 !”千寻转过头,微笑着说。 “谢谢你!”傲云天声音嘶哑着道,这样的结果,对他來说,或许是最好的安慰。 千寻心中微叹,她是他的彼岸,而他却不是她的归宿,这段带着他一切希望与美丽的回忆,在了却所有斑斓的往事之后,唯剩一抹苍白的绚丽。 每每一人独处时,她便喜欢抬头仰望浩瀚无边的碧空,去读雁阵,看夕阳,她本无处可去,之所以坚持要离开,只是不想再在感情上与他纠缠不清,如今他已将一切放下了,那她便沒了非离去不可的必要,何况傲云天虽是醒了,却一身武功尽废,她如何能在这个时候狠心离去。 正想着,小夕急匆匆得跑了进來,喘着粗气道:“姑娘,您快找个地方躲躲吧!” 千寻还不及问清缘由,只听一声娇喝:“我倒要看看,二哥一心想保护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声音,千寻不由得一惊,难道是她,就见一袭红衣似火的女子不顾身后婢女的拦阻,气冲冲得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一个娇艳如花的美貌女子,举止神态间散发出独有的骄傲,在对上那如花似玉的面容之后,她的心仿佛跌进了一滩死水,了无生气。 “是你!”同一时间,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都先下去,沒有本公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來打扰!”九公主道。 千寻心中又是一惊,她居然是康国的公主,那当初欧阳曜带她进宫时,又是否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呢?千寻只觉心底有些发寒,倒不是怕她会揭穿自己的身份,亦或是如何刁难,只是怕若她并非表面上见到的这般单纯,那她跟在欧阳曜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以为你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沒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九公主看着她道。 “千寻也沒想到,当日看似外表单纯的小姑娘,原來竟是康国的公主殿下!”千寻出言试探道。 “这与你何干,我只问你,你來我们康国,究竟有何目的!”在她看來,她不但沒死,而且还出现在这里,眼下还将她最最尊敬的二哥害得这么惨,必然是想要图谋不轨的。 “公主殿下实在是太抬举千寻了,千寻对你们康国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亦无须图谋什么?”千寻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得说道。 “你……好,就算你沒有任何图谋,但我们不欢迎你,若你不想再死一次的话,我劝你自己离开!”九公主说完,自顾离去。 月色凄迷,千寻一身素白的衣裙,立在夜空之下,烟波中藏着淡雅的妩媚,长长的发丝如网般铺洒了一肩,在月华的映照下,倒不似尘世间的凡夫俗子,仿佛是那无意间坠落在凡尘的仙子,感觉到一抹探究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看,千寻转身凝望,只见暗暗之影,立于红墙碧瓦之上,那泛着淡青色胡渣的脸庞,淡出浅浅的笑意。 “沒想到堂堂的大将军,居然也如孩童般如此贪玩!”千寻打趣道。 只见他面上一红,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儿,愣是窘得说不出话來,千寻见此,不禁笑道:“想必将军也是因这酷暑的燥热难以入眠,若不嫌弃,请下來喝杯凉茶吧!” 云修从墙头上飞身而下,稳稳落在千寻面前,道:“姑娘相邀,岂敢不从!” 千寻拿起放置在石桌上的茶壶,随手斟了一杯凉茶,莞尔一笑,道:“将军请!” 云修含笑道:“有劳姑娘!” 如此客套的称呼,两人不禁都觉别扭。 “我想……”两人异口同声得说。 “还是姑娘先讲吧!”云修不好意思道。 千寻看向面前男子,只觉他像是一个既含蓄又阳光的大男孩,于是也不扭捏,便道:“你还是叫我千寻吧!老是姑娘姑娘的,听着难受!” 云修一笑,也道:“那你也别总是将军将军的叫,听着更难受!” 两人对望一眼,像是找到了契合,不禁相视一笑。 半晌,望着飘渺的夜空,千寻如释重负得笑道:“不知不觉出來竟然已经这么久了,好在终于可以回去了!” “你要走!”云修明亮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顿了顿,低低得问:“非走不可吗?” 千寻沒有回答,依旧愣愣得注视着那泛着淡青色胡渣的英俊脸庞,她想,既然迟早都要走,何不选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时间离开呢?; ------------ 第76章 借刀杀人 黎国王宫御花园,姹紫嫣红,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象,远处,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正由一名宫婢小心搀扶着,朝坐落在西北角的凉亭中走來; “娘娘,您就快要临盆了,千万要当心啊!”身旁婢女红玉好心提醒道。 上官宝儿冲她点点头,轻启朱唇道:“红玉,我有些渴了,你去帮我倒杯茶來吧!” 红玉犹豫了一下,答应道:“那娘娘在此稍候,奴婢去去就來!” 红玉走后,宝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來,这几个月,南宫奕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一丝笑容,宝儿真心希望 这个孩子的出生,能给他的父亲带來一丝安慰与喜悦,王后去世的那段日子,南宫奕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得活着,看在她眼里,沒有嫉妒,沒有怨恨,有的只是心疼。 王后的突然离世,也让她彻底想通了许多事情,人生的无常,世事的变幻莫测,以及生命的脆弱,一切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富贵如烟云,再多的繁华与荣宠,又有什么用呢?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无情,她也知道后宫的艰难与险恶, 所以她想等这个孩子平安出世以后,就一切顺其自然,在不强求了。 年贵人正与穆瑾在园中散步,身后跟着一大帮宫婢,远远看见宝儿正一个人坐在亭内发呆,忽地停了下來,身后其他人也跟着立在了原地。 “姐姐你看!”穆瑾手指着远处的凉亭,在年贵人耳边低语道。 “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年贵人说着就要往亭子那边走去。 “娘娘,您看!”年贵人身后跟着的一名宫婢悄然迈向前一步,在她耳畔轻声道。 年贵人抬眸,见红玉正托着茶杯往这边走來,不由心生一计,一行人继续跟在年贵人身后往前走,经过红玉身旁时,她刻意佯装脚踝扭伤了,然后撞到穆瑾身上,害她将红玉手中的参茶撞翻,茶水溅了一地。 穆瑾仗着家族的势力做靠山,向來横行霸道惯了,对着红玉便是劈头盖脸地责骂道:“好个不长眼的狗奴才,见着主子,也不知道回避吗?别仗着你家主子平日里宠你,就无法无天了!” 红玉早已吓得怔在原地不敢出声,年贵人却道:“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本宫的脚伤得不轻,得赶快回宫请个御医看看才是!” 红玉感激地朝年贵人磕头谢恩,穆瑾忙在一旁献殷勤道:“不如妹妹陪姐姐回去吧!这花反正也跑不了,改日再看也不迟!” 年贵人忙道:“姐姐也想啊!可是妹妹既然來都來了,索性就多逛会儿,也好与宝儿说说话,毕竟你我日后在这后宫还全得仰仗她呢?” 穆瑾想了想,对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红玉,冷冷得说:“要不是姐姐替你说话,今天休想这么轻易的离开!”说完,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红玉缓过了神,这才发现茶碗已经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赶紧用手将地上的碎片拾起,准备折回去重倒一杯,年贵人刚走出几米,冲身旁宫婢使了个眼色,便见那宫婢匆匆而去。 宝儿在亭中等了许久,红玉才來,不禁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红玉虽胆小,却不笨,她知道刚才是有人故意将她撞倒的,但无凭无据,不仅不会有人相信她,还会无故惹來一身麻烦,于是只道:“奴婢刚才不小心将茶碗打翻了,所以又回去重新倒了一杯,所以晚了,请娘娘恕罪; !” 宝儿看向红玉,一脸关切道:“有沒有烫伤啊!快给我看看,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红玉垂首立在一旁,感激地回道:“娘娘放心,奴婢沒事!” 片刻之后,宝儿正要起身回宫时,穆瑾却领着几名婢女朝亭中而來,她一看到宝儿,便殷勤的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快坐呀,你现在可是身怀六甲,要多休息才是!” 宝儿勉强应了声,接着便不知说什么好了,她一向深居简出,对于妃嫔之间的拉帮结派更是敬而远之,所以跟后宫里众人平日里也都沒什么交情可言,眼下见穆瑾如此热情得叫着自己,反倒显得有些拘束。 说话间,年贵人宫里的婢女突然端着两盘热乎乎的熟食,笑吟吟地朝亭中坐着的两名主子道:“这是我们家娘娘今日一早特意准备的,正好两位主子都在,便差奴婢亲自送到两位主子面前,并请两位主子尝过之后,给提点意见!” 穆瑾看了看宝儿,笑盈盈道:“姐姐身子不适,就由妹妹先代为品尝吧!”说着从两盘中各取了些來尝。 宝儿礼貌地朝穆瑾笑了笑,道:“御医嘱咐过,近來不可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真是辜负年贵人的一番美意了!” 尝过之后,穆瑾稍稍评论了一番,这才扶着宝儿准备离开亭子,年贵人宫里的婢女则恭敬地立在一旁,让两位主子先走,红玉和穆瑾一左一右地扶着宝儿走下台阶,宝儿双脚刚刚踏下第二个台阶的时候,只觉右边的身子突然加重,然后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滚下了台阶,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了,让穆瑾有些措手不及,待她反映过來时,宝儿身下已一片鲜红,当她急急忙忙欲奔下台阶将宝儿从地上扶起时,一双大手已先她一步抱起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子。 南宫奕冷如寒冰的脸上露出慑人的气魄,目光扫过愣在此处的其余三人,冷冷地问:“究竟怎么回事!” 红玉被眼前这一突如其來的变故吓得说不出一个字來,只见年贵人宫中的婢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装模作样地哭诉道:“王上,你可一定要为宝贵妃做主呀,奴婢刚才亲眼瞧见是瑾妃娘娘故意将宝妃娘娘从台阶上推下去的!” 穆瑾此刻才如梦初醒,泪如雨下得指着那指证她的宫女道:“你胡说,是你们故意设好圈套害我的,贱人,为何要污蔑本宫!”穆瑾说着便奔到那宫女面前,泼妇般得撕扯着她的衣裳,头发。 南宫奕一脸冷漠地望着满面是泪的穆瑾道:“够了,人证物证俱在,你休要再抵赖,來人呐!” 穆瑾几步奔下台阶,欲替自己辩解,南宫奕厌恶地看着跪在面前紧紧抓住他袍子下摆不放的女子,愤怒之下,狠狠地抬起脚将她踢了出去。 穆瑾强忍着满身散架似的疼痛,从地上缓缓爬起,绝望地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咆哮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景仁宫,当御医从内殿出來,宣布宝贵妃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时,南宫奕的脸上却仍是一贯的清冷,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 ------------ 第77章 身份暴露 长夏逝去,初秋将至,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季节里,却接连发生了许多轰动一时的大事,七月上,司马昱所帅大军在辽东一带正式挥军北上,自此黎国一度陷入内乱不断的局面,七月下,安国主病危,念其子年幼,遂将王位传给其弟,十三王爷洛熙。 康国太子府正厅,两名美貌女子正面对面得坐着。 “妹妹,一定要走得这么急吗?要不等过了中秋再走也不迟啊!”云锦握着千寻的手道,她是真心希望她能留下來的,虽说他与她如今已是兄妹相称,但她明白,那份根深蒂固的感情,就像是一块已经长在他心头的血肉,是怎么样也无法割舍掉的。 “太子妃的好意,千寻心领了,只是千寻归心似箭,还望太子妃体谅!”千寻婉言道。 “既是如此,那妹妹一路多保重,这些盘缠就当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要收下才是!”云锦示意婢女将一个装着换洗衣裳和些许盘缠的包袱拿了过來,亲自交到了千寻手上。 半晌,云锦似是想起什么?道:“妹妹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姐姐这就命人去告知爷一声,妹妹也好跟爷话个别!” 千寻心中微微动容,眼前女子事事顾虑周全,旁人的感受她都一一考虑到了,却唯独不为自己着想,千寻拉着她的手,道:“太子真是好福气,有姐姐这样温婉得体的妻子在他身旁相扶持,妹妹愿太子与姐姐恩爱永固,白头偕老!”似是轻叹了口气,又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缘他日定会再见!”说完向云锦道了声:“珍重!” “咳咳……”一阵低咳之声,从内堂传來。 云锦闻声,忙疾步走进内堂,见到傲云天先是一愣,随即略显伤感道:“爷既知妹妹要走,为何仍是避而不见!” 傲云天落寞得叹息道:“她的心既不在我身上,又何苦牵绊于她,只是前路凶险难料,我只是担心……”剩下的话,他终是隐遁在唇中。 出了太子府,千寻一身朴素的妆容,照着地图上所指方向一路向西行,夜幕降临之时,终于赶到了一处小镇上,小镇之上除了酒楼客栈开着门外,其他的店铺皆早早地打烊了,千寻心下有些好奇,但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径自往一家酒楼内走去。 “小二哥,给我來两个馒头,一碟小菜!”千寻找着位子坐定后,对着柜台后面的人道。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端上了饭菜,只见那人一边将手上的碟子摆上桌面,一边闲闲得问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千寻并不接话,拿起桌上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那人见她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不一会儿,便无趣地走开了。 入夜,昏暝的薄雾笼罩着整座客栈,千寻静静伫立在庭前,感受着此刻无边的寂寞与孤独,忽然,听得长空雁叫,她举目四望,唯见暮云合璧,却不见雁鸿只影,她自嘲地笑了笑,看來真是只顾着赶路累坏了,竟然产生了幻觉,转走进房间,刚想和衣躺下,便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随即强烈的睡意将她整个大脑席卷包围,门外,两个黑影在确定屋内之人确实昏睡了之后,这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來; “这身段,若是送到窑子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大哥,这下我们可发财了!”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满脸兴奋道。 “蠢货,你再仔细看看她是谁!”男子虽仍是一身质朴的打扮,但说话间气势十足,丝毫不像是白日里所见到的那敦厚老实的店掌柜。 先前说话的男子起初并未觉得哪里不妥,待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比对过后,立刻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她是……纯懿王后,她……原來沒死!” 后來出声的男子立刻意识到什么似得,冷冷道:“你即刻飞鸽传书给大将军,就说事情有变,王后未死即可!” 翌日,天微亮,千寻掀开眼帘,面前一切依旧,只是她的双手双脚却被捆了个结实,心中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昨夜她便已经遭到偷袭,许是房内的声音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人,千寻抬头看去,正是昨日站在柜台后面的店掌柜,虽同是一人,但一日前与一日后所给人的感觉真可谓相差甚远,昨日,他一脸敦厚,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而此刻,粗布长袍换成了一袭黑色劲装,手中拿着把长剑,乍看过去,周身隐隐透出几分杀气。 “王后娘娘,别來无恙啊!”男子笑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抓我!”虽不知眼前男子怎会知晓她的身份,但此时此地,这个看似强大的身份,其实并不能带给她多少保护,相反还有可能会给她带來无尽的麻烦。 “王后的记性可真是不好啊!”那人似笑非笑道:“若不是早些年便与娘娘相熟,属下还真不敢相信,已被王上风光大葬,并追封为纯懿王后的千寻小姐居然仍好端端得活在这个世上!” 那人说得云淡风轻,但听在千寻耳中,却是句句不可思议,她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大笑道:“五年前,属下奉命一路从临安将小姐接回府,小姐可是忘记了!” 一语便将千寻点醒,只见她恍然道:“原來是你,司马昱在哪儿,是不是又是他让你來抓我的!” 那人沒想到她会直呼其父的名讳,不禁有些讶异,但随即调转话題道:“这次真是天大的收获,将军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寻心下肯定,看來司马昱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想个办法尽快逃脱才是,否则还不知道接下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男子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似得,冷冷得说:“属下劝小姐莫要再动什么歪脑筋,否则……” 话还未说完,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两旁的门扇立时已显破败不堪,男子正要动怒,转过头时,双脚却立刻像是钉在那里一般,动弹不得。; ------------ 第78章 永恒的蔷薇花 千寻眼里已噙了泪花,幽幽望着眼前长身而立,风神俊逸的男子激动地说不出话來,或许这激动之余更多的是感动,才相识短短数日的人,却一再的挺身而出,解她燃眉之急,这份情谊恐怕今世也报答不完了。 “大哥,他,他……”躺在地上的男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看來这一脚着实让他伤得不轻。 另一男子抬手打断他欲说下去的话,只道:“在下奉劝阁下一句,纵然兄台所向披靡,也大可不必插手一些不相干的事!” 云修微愣,沒想到眼前之人居然知晓他的身份,片刻之后,面带微笑道:“倘若云某今日非要将人带走不可呢?” 那人面露凶狠,冷哼道:“那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两人当即挥剑向对方攻去,千寻注意到,这两人在打斗中,虽也是刀光剑影,步步惊心,但交手之间却未曾有太多繁琐的招式,每一次出手,都似带着必杀之势,欲将对方置诸死地,也难怪,这两人皆是出身军旅,每一次战斗都不知要斩下多少个头颅,他们出手,不求经过,只问结果,须臾,男子已有些力不从心,云修不论是武功的造诣,亦或是每一次出手时所掌握的力度,都不是他所能比的,云修未免他使用拖延政策,一剑直挑他右手手腕,那人躲闪不及,硬生生得被挑断了手筋。 “我本无心废你手臂,事已至此,你走吧!”云修叹道。 千寻心中低叹,云修的仁慈未必就能换來好的结果,想來他常年征战杀戮,已是厌倦了那满是血腥的生活。 云修替千寻解开束缚着她手脚的绳子,道:“我不放心,便随后跟來了,你不会怪我吧!” 千寻冲他浅笑:“你本是一番好意,我怎能怪你,况且今日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云修微笑着说:“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送姑娘一程!” 千寻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如今干戈四起,前途还不知会再遇到多少险阻,便嫣然一笑,道:“那就有劳云大哥了!”被她这样一叫,云修反倒有些脸红,千寻看着他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禁想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美女效应么。 “云大哥请!”千寻甜甜得说道,云修见此,也不好多做推辞,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得迈出了房门。 “小心!”云修听到一丝异样,待喊出声时,却已來不及了,刚才与他搏杀的男子居然使出下三滥的招数暗箭伤人,一脚将扔在地上的长剑踢飞了出去,那一剑便这样笔直得沒入了千寻的背部,云修眼中似燃烧着一把烈焰,一掌朝那男子猛劈过去,结果了那人的性命,可是千寻却因为伤势太重,重重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云修揽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纵马向前奔去,不知是因为在马上的颠簸亦或是这一剑刺到了要害,伤口处血流不止,千寻的脸色也透明得仿若一张薄纸,云修心中慌乱不已,揽着她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大夫,求你救救她吧……”云修心急如火道。 “來,老夫先为她把把脉!”大夫说着将右手搭在了千寻的脉门之上,少顷又换左手,如此反复了几次,云修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大夫,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呀!”见那大夫神情异样,云修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我说你这不是拿老夫寻开心吗?”大夫说话间,不禁打量他道:“看你穿得到是体面,居然把个死人带到老夫这儿來,这不是诚心跟我过不去吗?快走快走,别坏了老夫多年的名声!”大夫连推带请得将他轰了出去。 “对不起,是我的妇人之仁害你送了命!”云修抱着怀中的女子降落在一块荒芜的平地上,远处几抹苍翠映入眼帘,可惜她却永远也看不见了,记得她曾说过,若是她死后,一定不要葬进坟墓里,她说那里又黑又冷,一点也不好,当时他还笑她,人死了不都是葬进坟墓里的吗?沒想到昨日的一句戏言,竟成了今日无穷的伤感。 金色的湖面上,一叶用竹子和野花扎成的小舟随波远去,望着那渐渐飘远的模糊景象,云修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虽然他很想帮她举办个隆重的葬礼,并为她选块好的墓地,那样的话便可以时时去拜祭她了,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只为自己着想,他要她快乐,要她幸福,即使是阴阳相隔,他依然不能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一片信任与坦诚。 犹记得那日酒楼内,初见她时,一身素色长裙,纤纤之姿却并未给人柔弱的感觉,相反从她的眼中,他从看到了果敢与坚强,浑身又隐隐透着一股别于其他女子的婉约之美,她虽一直是笑面相迎,但他却隐约觉得她眼底蕴着浓浓的愁绪,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水墨,这样的女子不禁让他升起强烈的保护欲,但他看得出,太子对她的情义也绝不少于自己。 马车冲过來时,不知怎的,他的心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庆幸的是,她安全落在了他的怀里,记得她昏过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她说:“你终于來了!”那一刻,他多么希望他是她口中所念,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后來太子带她回府时,他看出了他眼中的不快,他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兄弟之间,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这样。 太子重伤昏迷之后,他前去探望,却又不自觉得走进了她的视线,听到她在榻前对他所说的那番话时,他便知道,今生终是晚了,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得满满的,听说她要走,那夜他竟像个孩童一样偷偷地站在了高墙之上,远远得望着她在下面的一举一动,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发现,更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坦荡得邀他一起下來喝茶,相较于她的心怀坦荡,不拘一节,自己反倒不知所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终是沒什么特殊的交情,所以明知她要走,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去送她,直到尾随她至客栈,他暗自欣喜终于可以有理由一路护送她到达目的地了。 这是否就是常言所说的世事莫测,变幻无常,远处青山环绕,一片苍翠,看似很近,实则却是万分遥远,夕阳渐沒,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远处巍峨的群山在夕阳的照映下,仿佛披上了橘红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一如他心中所惦念着的那个女子,似一朵永恒的蔷薇,永远盛开在他不败的记忆之中。; ------------ 第79章 鬼谷奇遇 “哈哈,活了!”鬼圣伸手抚上花白的胡须,一脸自得道。 只见躺在古老破旧的木板床上的女子睫毛轻微地颤动几下,继而缓缓得掀开了眼帘。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千寻记得,那日自己的确是死在云修怀里的,怎么竟会活了过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又是谁,眼下自己深处的,究竟又是什么地方。 “那些庸医,岂能与老夫相提并论!”鬼圣展眉一笑,毫不谦虚得说。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请问我这是在哪儿!”千寻侧首打量起四周,陌生的一切让她有些不安,这里看上去似是一座山谷。 “这里是鬼谷,你是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阎王那儿抢回來的!”鬼圣笑言道。 鬼谷,从未听说过世间竟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只是这鬼谷漫山遍野都是花朵,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狰狞恐怖的地方,与这个名字实在不相配的紧,依千寻看,倒不如叫百花谷更为贴切些。 “那前辈,您能带我出去吗?我的家人若知道我还沒死,一定会很高兴的!”千寻小声央求道。 “离开,老夫救了你的命,你难道连报答老夫一下都不肯吗?”鬼圣哼了一声道。 千寻赶紧赔笑道:“晚辈不敢,不知道前辈要我如何报答你呢?” 鬼圣笑着捋了捋胡须:“很简单,老夫想收你为徒,一年之后,你即可自行离去,到时老夫定不阻拦!” 千寻略感为难:“不是晚辈不肯,说实话我对医术一窍不通,怕是要辜负您的一番期望了!”其实她心里真正害怕的是,万一自己天生不是学医的料,在这谷中待上个三年五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儿,更不知道她还有沒有机会再见到南宫奕。 话一出口,鬼圣冷睇她一眼,道:“老夫既然能够救你,自然也有上百种方法叫你死的毫无痛苦,老夫这就给你三日的时间,等你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我不迟!” 千寻心中暗骂,这老鬼怎么这般不通情理,这不是明摆着强人所难吗?答应即生,不答应急死,她有的选吗?见他就要走开,千寻别扭的叫了声:“师傅!” 鬼圣乐得眉开眼笑:“好徒儿,为师一定倾尽所学,将毕生心血传授于你; !” 千寻答应着,心下却道,学就学吧!总比丢了小命要强的多。 接下來的几个月里,千寻大多时间都跟在鬼圣身边学习如何识别药材,如何开方治病,以及如何医治一些罕见的疑难杂症,日子倒也过得充实,但每当她闲下來一个人的时侯,就会忍不住想念一个人,想念与他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想念迫不得已和他离别时的点点滴滴。 每个月鬼圣都会出谷一次,但出去做什么?却从來不曾对她说起过,刚开始,千寻还显得颇为好奇,但渐渐的,她就已经习惯了他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何况谁的身上沒有一些不为外人所道的往事呢?她自己不也是一身的秘密吗? 整个山谷清幽寂静,谷中四季如春,恍若与世隔绝,山谷外怒放着一片不知名的花海,那些鲜红如血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远远望去,像是一条血红的地毯在山谷中铺展开來。 來这里也有段日子了,却只见花开不见凋谢,最奇怪的是,这片花田里竟只看得到花不见不着叶,这样独特的品种,她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天,千寻终于忍不住好奇,走向了那片妖红似火的花田,正当她要伸手触碰那色彩鲜红的花瓣时,一个冷硬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别动,花心上有毒!” 千寻悻悻地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转头道:“这么漂亮的花,真是可惜了!”一直以來,只听说过越是好看的蘑菇,就越是有毒,想不到这花也一样如此。 回去后,她只记得师傅一脸肃然道:“以后不要再到那花田边上去了!” 鬼圣说话时,神情很怪,眼神也比平时显得凝重许多,千寻正要答应,师傅却已经走远了,再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惹他生气了,师傅一连几日,都沒同她讲过一句话,这是千寻自进鬼谷以來,第一次见师傅发那么大的脾气,平时,就算她经常将药材认错,他也不曾闹过半点情绪,这一次,却似乎真的生气了,于是,千寻决定亲自去向他老人家陪个不是,要不还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尽得鬼圣真传,离开鬼谷。 推开房门,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等她点亮桌上的烛台后,不禁吓了一跳,这是他头一次走进这间茅屋,却沒想到这样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居然珍藏着如此多的画像,几乎挂得满墙壁都是,画卷上,不论是神韵、笑容、身形,俨然都是同一个女子的模样。 千寻眼珠一亮,贼笑道:“师傅您老人家可真会享受,天天都对着这么漂亮的画像,难为徒弟我每天天一黑,就只能对着四堵白花花的墙壁了!” 都说画卷上的人物,若得真人七八分的神态就已经很传神了,可眼前这些画像,竟好似印在上面的真人一样,说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回应,千寻回过头:“师傅,您老人家睡得可真死!” 只见鬼圣神态安详地躺在那不知道已经睡了多少年的木板床上,一动不动,心下一惊,她快步走到木板床边,轻轻摇动他的身子道:“师傅,师傅……” 摇了半晌,仍是不见丝毫反应,千寻迟疑着伸出手探了探他的气息,这才发现鬼圣已经仙逝,在整理师傅的遗物时,千寻意外发现了一张地图,还有一本经过几十年心血撰写成的手札,上面记载着数百种草药的药性,用途及外形,千寻心中一动,这些应该都是师傅生前便已准备好的,难道他一早便知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当初才会刻意刁难,将她留了下來。; ------------ 第80章 红颜远,相思苦.此番意,难相付. 料理完师傅的身后事,千寻也该离开了,站在谷口,远远地望着眼前孤独耸立着的小茅屋,这大半年來,与鬼圣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她眼前,对着茅屋的方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踏上了出谷的唯一通路。 路过山谷外的那片花海时,她默然停下了脚步,这是她第二次來到这里,却有着相当大的感触与震撼,她终于明白师傅当初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有毒的花,它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又被称作彼岸花,传说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死去的人便是一路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域,在这彼岸花的背后还有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冥府三涂河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它的花香有一股魔力,可以让人回忆起自己的前世,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曼珠,另一个是叶妖沙华, 彼岸花花叶同根,却永不相见. ,所谓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花妖和叶妖守护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却从未见过彼此,因为花开的时候沒有叶子,而叶子只在花榭时才会出现, 花妖和叶妖疯狂的思念着彼此,并被痛苦折磨着,在一年的七月,曼珠沙华违背了神的旨意,偷偷的见了面 ,那一年的七月,彼岸花大片大片,鲜红似血,开满了整片河岸, 神怪罪了下來,把曼珠沙华打入轮回,并世世诅咒,让它们经历人世间的所有磨难,相爱却不得相守,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前,走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花香时,就能想起自己的前世,然后发誓下辈子再也不分开了,却在下次依旧跌入诅咒的轮回,直到它们彼此的眼泪流在一起,才凝结成了真正的彼岸花,曼珠和沙华用它们的血将那朵花染得血红血红,至此,它们之间的诅咒才得以打破。 千寻侧目望去,那鲜红的花朵像是一只只对着天堂祈祷的手掌,那么虔诚热烈而又绝望的幸福着,却又仿佛是那么的悲伤,生生相错不相见,世世轮回血色湮,只见花开难见叶,黄泉一路两相牵,茅屋里的画像,必是师傅一心记挂着的人吧!这片花海,必也是为她而种,她在心中真心祝愿他们,下辈子依然能够重逢。 冬去春來,天气回暖,万物复苏,河岸边上垂着细细的杨柳,微风拂过,更显婀娜多姿,仿若少女的纤纤细腰。 “公子,敢问府上怎么走!”赶车人隔着布帘问道。 “找家客栈停了吧!”车内人淡淡得说。 “好嘞,您坐稳了!”赶车人熟练地驾着马车往城中而去。 “公子,敢问您是住店,还是吃饭吶!”千寻刚下马车,便有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口迎道,低廉的脂粉非但未能在她脸上展现出更好的姿色,反倒平添了几分刺鼻的味道,看她的穿着打扮多半是这里的老板娘。 千寻皱着眉道:“要一间上房,待会把饭菜送到我房间來!” 随后便听见老板娘嗓门颇高得吩咐着伙计领她去二楼的房间,到了平城,她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了,眼下看來,这里似乎还未受到多大的影响,只是不知司马昱接下來会作何打算,若要硬攻,纵然他手中已有三十万大军做后盾,这一路打下來,也必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并非上上之策,究竟他敢贸然起事的筹码,又是什么呢? “客官,小的给您送饭菜來了; !”门外有个年轻的声音敲门道。 “进來吧!”千寻收回思虑道。 “客观慢用,若沒有什么吩咐,小的便出去了!”伙计转身欲走。 “小二哥请留步,在下初來贵地,本是寻亲,却不知为何,亲戚竟匆匆搬往别处,不知这城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千寻微笑着试探道。 “恕小的孤陋寡闻,城中这半年來,风平浪静,并未听说有什么大事!”伙计说完,便走了。 千寻心中愕然,司马昱谋反已有数月,平城之中竟还一片不知,南宫奕如此封锁消息是为了自己吗?情到深处,千寻不禁吟道:“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來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待她拿起筷子,正要夹起盘中之物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与冷笑,同样的地方摔倒一次,那是不小心,但是若摔倒第二次,那便是愚蠢了,何况她早已熟通医理,这点小把戏如今当真是入不了她的眼了。 夜深人静之时,隐约听到房门之外传來细碎的脚步声,声音一前一后,一个落脚时稍轻,而另一个落脚时稍重,千寻屏住呼吸,只听有个声音压得极低道:“看打扮准是只肥羊!” 又有个声音道:“这回你可看走眼了,老娘敢肯定,她是个女的!” “女的,那咱们劫她有何用!”先前那声音的主人道。 千寻心中暗笑,这家客栈倒还真是稀奇,看來平日里下手的对象多半是长得清秀,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美男。 “老娘自有她的去处,若她命好做了娘娘,说不定到时还要谢老娘我呢?”那声音笑着说道。 娘娘,看來他们是打算把她弄进宫去,千寻本來正愁该用什么方法进宫,沒想到这么快问題就解决了,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啊!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她便已经置身于王宫的某处角落了,身边站着一排差不多年纪的清秀女子,神情卑微而恭谨,想來这些大都是才进宫不久的女子。 “喂,你就是今天新送來的吧!”一个看上去年长些的女子指着千寻道。 “是!”千寻低声答道。 “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道。 “千千!”千寻随口而出道。 “千千,你以后就跟着紫兰,她会告诉你每天需要做些什么?”那女子吩咐道。 “是!”千寻顺从得回道,早前便知道这宫里头的女子级别甚多,如今看來她现在只不过是这宫里最低等的使唤宫婢,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一个低等宫婢若是偶尔玩玩消失,想必也不会太惹人注意。; ------------ 第81章 自古逢秋悲寂寥 寅时前后,紫兰将千寻带进了一处空旷寂静的宫殿,道:“就先从这里开始打扫吧!” 千寻答应着拿起扫帚一下一下轻轻拂扫着地面上那少许清尘,约莫半个时辰后,殿内已打扫完毕,紫兰各处检查完后,便道:“现在我带你去别处打扫吧!” 千寻低头应是,方与紫兰一前一后往别处而去,路过曲桥时,千寻脚步微顿,指着河岸边上道:“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那成百上千株梅树下,皆挂着一色的灯笼,与林间直挺挺伫立着的梅树交相辉映,形成又一道亮丽且独特的风景; 紫兰脸上露出羡慕且又向往的神情望着那片异样的风景道:“还不是王上为了怀念已故的纯懿王后,据说王后生平尤为喜爱梅花,这不,夜里寒冷,王上怕冻着这些梅花,所以特命在每株梅树下挂上一盏灯笼,要说也真真好笑,梅花是出了名的耐寒,抗冷,也不知王上是否思念过度才会如此!” 紫兰嘴里念叨着离去,千寻的心却犹如拍起了千层浪,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夜色阑珊,千寻这一天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月色低垂,她却无暇念及身上的疲乏,只借口道:“紫兰姐姐,许是刚才吃坏东西了,我这肚子一阵一阵绞的痛,得赶紧去趟茅房,你先睡吧!” 紫兰不疑有他,只道:“去吧!早去早回,切记不可随处乱跑,这里可比不得外面!”说完便铺开被褥歇下了。 新月如弓,透过密密的云层,洒下一地清辉,千寻踏着满地银色光芒,走向株株错落而成的梅林间,朦胧的月华透过树梢,将她精致的容颜也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清霜,正要回头,闻听曲桥边上传來低低的说话声。 “王上,夜寒露重,您要保重龙体啊!”却是李公公手提了一盏琉璃宫灯一面走一面出声劝慰道。 “千寻一向怕黑怕寂寞,我若不來陪她,她如何能够安睡!”身着明黄色锦绣龙纹的男子口中念道。 千寻极目远望,只觉得眼眶之中瞬间变得一片潮湿,短短一年时光,他竟消瘦至此,往日的他,何曾露出过这样颓丧无助的神情,此刻,她多想奔过去,向他倾诉这一年多來的离别之苦,她多想扑进他的怀里,用她的爱抚平他满心的伤痕,可是她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对不起,奕,原谅我此刻还不能站在你的面前!”泪水迷乱了她的双眼,视线中的人渐渐模糊起來。 许是四周太过宁静了,李公公竟发现林中还有第三个人的脚步声,不禁激灵灵得打了个冷颤,扬声道:“是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王上在此,还不赶快出來见驾!” 千寻避走不急,只得压低嗓音道:“奴婢是新入宫的宫女,一时好奇,便忍不住走了过來,恳请王上恕罪!” 李公公忙出声呵斥道:“你是哪个宫里的,竟敢如此大胆,还不赶快出來!” 千寻沉默良久,亦不曾迈出半步,许久只道:“奴婢刚才路过河岸边上时,不小心弄湿了鞋袜,恐防玷污了圣颜,还是不宜相见的好!” 南宫奕“哦”了一声,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千寻正思索着该如何应答之时,李公公已呵责出声:“大胆宫婢,王上问话,还不从实招來!” 千寻迟疑道:“奴婢贱命,不足以挂齿,天色已晚,奴婢不敢叨扰王上的雅兴,恕奴婢先行告退了!”说完,匆匆往另一个方向疾步走去。 李公公再要出声时,只见那一抹人影似已走远,刚要追了上去,南宫奕摆手道:“由她去吧; !” 千寻回到房间的时候,心还扑通扑通得跳个不停,刚才要不是她走得快,差一点就前功尽弃了,正想着,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头,千寻惊得差点叫起來,却原來是紫兰迷迷糊糊中看到她仍穿戴整齐得坐在床边,于是道:“早些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千寻“嗯”了一声,便和衣躺下了,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便浮现出南宫奕瘦削的面容,心中不免又是一阵伤心,好在现在终于能够时时看到他了,只要知道他一切平安,纵然要忍受不得相见之苦,她也毫无怨言。 转眼间已入深秋,放眼望去,御花园中一片金灿灿的,犹如铺开了一层金色的毯子,千寻与紫兰正要一同前往太后所住的昭凤宫中打扫,途中却撞见了一个此刻她极不愿意见到的人,本以为她此刻高高在上,定不会注意到一个低等卑微的宫女,谁知轿辇经过两人身边时,却生生的卡在两块石板之间了,听闻随侧在旁的一位婢女道:“娘娘,车轮在此卡住了,要不奴婢陪您在御花园里逛逛,眼下菊花可是开得正好呢?” 本是坐在轿辇上的人伸手撩开紫色轻纱,低低得念了一句:“沒用的东西!”随后便下了轿,欲望别处走去。 千寻心下刚刚松了口气,正要与紫兰继续往前走时,身后突然有个娇媚的声音传了过來:“等等!”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闻听身后那个柔媚之声道:“转过头來!” 千寻心中低笑,终是躲不过去吗?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只好勇敢的面对了,只是不知当她看到这张令她憎恶了许久的面容,再出现时,会用何种的心情來面对呢?千寻缓缓转过身來,一双眉目直勾勾得盯着眼前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丽女子,对于她的反应,更是不愿错过丝毫。 “奴婢参见娘娘!”千寻与紫兰一齐行礼道。 “抬起头來!”曾经她是她心头的一根芒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她也必然不会忘记那窈窕的身段与美貌的容颜吧! “是你!”年贵人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口中惊呼道。 “想必娘娘是认错人了,她是前几日新入宫的宫婢,叫千千!”这次到是紫兰开的口,看來她也只当眼前的女子是认错人了。 “是吗?你长得很想本宫认识的一位故人呢?”年贵人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奴婢蒲柳之姿,怎敢与娘娘的故人相提并论,娘娘明艳不可方物,想必您的那位故人必也是人中龙凤,奴婢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哪里敢僭越丝毫!”千寻一脸谦恭道。 “你倒是很会说话!”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也听不出含了什么意味,只是看向千寻的眼中多了一抹锐利之色。 “若娘娘沒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千寻说这话时,始终保持着谦恭的态度,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率性而为,只会让她抓到把柄的女子了。 年贵人沉默着不再说话,仿佛已经默认,于是两人匆匆朝她福了福身子,便往别处走去。; ------------ 第82章 有缘相见难相认 千寻与紫兰正在一处宫殿内进行打扫的时候,忽然有个面生的宫婢前來告知,年贵妃已向管事姑姑要了她去年贵人的披霞宫去做事,待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之后,收拾一下便可前去拜谢贵人的恩典了。 紫兰笑着对她说:“能到主子跟前做事,真是几辈子修來的福气,你可一定要尽心当差才是; !” 千寻点头:“多谢姐姐教诲,千千定当谨记!” 随着宫人踏进了披霞宫内,方见殿内一人多粗的沉香木柱子上皆悬挂着淡紫色的鲛绡,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宛如天空中的一抹烟云,殿中设有软塌,榻上放青玉抱香枕,铺着丝滑的衾被,殿中央顶上悬着一盏摇曳生辉的八宝琉璃宫灯,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四方地砖,拼接完好,芜一丝缝隙,白玉方砖上刻栩栩如生的花纹,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似可以假乱真,踏足其上只觉脚底心温润舒适,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如此穷工极丽,颇费心思的建造,千寻竟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由得微微蹙眉,若她的权势当真如日中天,为何隔了一年之久,位分却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呢? “本宫的宫殿怎么样,是否比之过去的纯懿王后所住的寝宫更加华丽炫目呢?”逼人的气势掺杂着些许得意之色,一字一字道。 她这是在试探她吗?还是只是单纯得想要炫耀,千寻微一屈膝道:“奴婢参见年贵人!” “本宫刚才的话,你还沒有回答呢?”女子凤目微挑,直视她道。 “奴婢进宫时日尚短,并不曾瞧见过已逝的纯懿王后的寝宫,不过娘娘得蒙圣眷,想來娘娘的披霞宫也是世间独有!”千寻低头回道。 “本宫觉得跟你很有缘,以后你便留在这里吧!”女子由近身侍婢搀扶着斜倚在了殿内的软塌之上,凤眼微合道:“在这王宫里,人事繁杂,沒有别的事情最好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她终究还是会在心里担心,担心自己这张面容在被南宫奕看到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吗?千寻只道:“奴婢记下了!” 月下长空,如同一方上好的墨砚,只是偶有几团烟云飘过,似是一滴滴深沉得化不开的墨汁,千寻躲在曲桥边上,远远望着梅树下那一抹萧然孤寂的身影,心中只觉苦不能言,此刻的她,就好比是那一株株孤立在园中的梅树,她与南宫奕的相见却不得相认就好比是那漫长的严寒,此时越是艰苦,到了彼时梅花绽放时,也必然是香飘十里,满园芬芳,千寻只顾着看眼前之人,浑然未觉有人正朝她一步步缓缓走來,待她发现不妙,想要拔腿就跑时,那人却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 “待我看看,是哪个胆大的奴才,竟敢偷偷跑到这里來!”李公公手提着一盏羊角风灯便要往面前之人脸上照去,只听得一声惊慌失措得喊叫之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鬼呀……” 千寻趁着李公公惊魂未定之际,使足力气将手抽回,然后快步消失在溶溶的月色之中,一大群侍卫闻得惊叫之声赶到的时候,李公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双腿瘫软得坐在地上,口中语无伦次得念叨着:“王后娘娘,老奴刚才亲眼瞧见娘娘的鬼魂了……” 南宫奕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本不信这世间的鬼神之说,可是此刻,他却多么希望李公公口中所言是真的,片刻之后,南宫奕淡淡吩咐道:“來人,送李公公回去,孤想一个人静静得待会儿!” 一行侍卫齐刷刷地跪地道:“请王上允许奴才随身守卫!” 南宫奕摆手道:“都退了吧; !” 众人皆知他的性格,向來说一不二,便也沒有人再敢近身劝说半句,只默然退下,隐在暗处守卫,南宫奕瞥了一眼远处地面上一团暗影,心中已有数,却不刻意点破,只默认了他们这种保卫方式。 翌日,披霞宫中,年贵人正手拿螺子黛对镜轻描着眉线,只见近身侍婢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她眼角挑起一丝轻蔑的冷笑,转身吩咐道:“将新來的婢女带进來,本宫有话要对她说!” 千寻随着婢女步入内阁,只见眼前女子着了一身浅色纱衣,发髻斜挽,颈边一缕青丝垂落,淡淡的笑颜上自多了几分慵懒之态。 千寻进來之后,她便挥手屏退了左右,此刻却一言不发得看着她,只轻轻拨弄着檀香木梳上缀着的一缕金黄色的流苏,似是要一直这样保持沉默,见她久久不曾发话,千寻只好率先开口道:“不知娘娘唤奴婢前來,所为何事!” 年贵人缓缓起身,淡紫色的轻纱拂过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搅得千寻心中阵阵不安,待她走至离她半米之遥时,先是轻轻一笑,继而用低的只有她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本宫知道你昨晚去了哪里,也知道王上年少有为,惊才风逸,身为女子,难免会心生爱慕,本宫现在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轻轻点一下头,本宫立刻能够让你伴君左右,永享荣华!” 千寻虽不知她这番话到底用意何在,但却分明从她轻描淡写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算计之意,少顷,她刻意露出诚惶诚恐得表情,跪地道:“娘娘这话,真是要折煞奴婢了,临走前,管事姑姑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一定要时刻感念娘娘的知遇之恩,奴婢对娘娘尚未曾报答丝毫,如今又怎可心存妄念!” 千寻这番表白绝对是发自肺腑,无论是为了她,亦或是为了南宫奕,此时都不该是相见之时,再看年贵人的表情,似乎也很愿意相信她的这番话。 年贵人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千寻眼底,一瞬过后,仿佛只是随口问道:“你是如何进的宫!” 千寻心中料定她必然会派人去查,若胡乱编凑,事后查证她今日所言实乃错漏百出,到时便不再那么好收场了,忽然想起客栈中那位风韵十足的老板娘,于是道:“奴婢自幼命苦,从小便失了双亲,本是与姨娘前往城中寻亲,不想姨娘竟趁夜悄悄离去,留下奴婢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幸得街口处客栈里的老板娘接济,这才不至于饿死在街头,后來听老板娘说这里有差事,既可得以温饱,又有月钱发放,所以奴婢就求老板娘将奴婢送进宫來了!” 年贵人听完,只“唔”了一声,并未露出其他表情,千寻却暗暗自喜,编故事本就是她的专长,何况老板娘私下里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有人去查问,必也是这番说辞,所以她眼下并不担心。 年贵人沉默了一会儿,笑着看她道:“刚才你说要报答本宫,可是真心话!” 千寻微愣,片刻之后回神道:“绝无虚假!” 年贵人轻声赞赏道:“很好,本宫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可愿意!” 千寻道:“但凭娘娘吩咐!” 年贵人在她耳边悠然吐气道:“本宫要你放火烧了梅林!”; ------------ 第83章 巧施妙计得信任 千寻全身微微颤抖,却极力保持着镇定与冷静,低头道:“奴婢遵命!” 年贵人本想借机试探她一下,看看是否能为我所用,见她这么快便应下了这桩事,不由得笑意连连:“那本宫就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了!” 走出披霞宫,千寻脚踩着满地的落叶漫无目的得往前走着,年贵人莫非发现什么了吗?梅林对于她來说,有着太多的回忆与难以割舍,想必他也同样如此,她竟然要她放火去烧梅林,岂不是明摆着要把她往枪口上推吗? 夜风轻轻拂过面上,犹如一只只温暖的手在脸颊上轻轻摩擦着,带给她轻柔的感觉,千寻刻意找了一块很隐蔽的地方藏了起來,静下心來观察周围的一切,这样的夜晚,平静而美好,只是这平静之下却不知暗藏了多少波涛汹涌,一连悄悄蹲守了几日,千寻都未能找到机会下手,或许这也只是她为自己所找的一个借口,南宫奕依旧每晚都会來此,时时孤身一人负手立于梅林之间,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每每这个时候,千寻总觉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叫人心疼。 李公公自从那夜受了惊吓之后,旧疾发作,一时病情加重,南宫奕的身边如今连一个得心应手,又可信赖的人都沒有了,千寻真的很担心他的身子,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写封信偷偷放在他必经之处,可是又怕这样一來,便会将自己暴露在外,想要借神鬼之说悄悄托梦告诉他要多珍重,又担心被守在暗处的侍卫逮个正着,如此几番顾虑下來,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披霞宫内,年贵人一身水蓝色的对襟收腰长裙,紧贴在腰身四周的蓝色绣花绸缎将她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彰显的淋漓尽致,与紫金头钗相搭配的紫水晶吊坠耳环,随着年贵人每一次动作之后轻轻摇曳,光彩夺目,轻挽云髻,用以红宝石花鈿做装饰,再配以紫金钗环愈加显得妩媚动人。 此刻,她只有意无意得拨弄着小指上的护甲,头也不抬得问道:“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本宫可是一向沒什么耐心的!” 千寻面露惶恐,急忙跪地道:“娘娘明鉴,奴婢实在是因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才会拖延至今!” 年贵人微微挑眉,狭长的丹凤眼中射出一束逼人的寒光:“本宫不论你用什么方法,若三日之后还是沒有结果的话,本宫不介意另寻他人來办此事!” 年贵人已是下了最后的通牒,千寻再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千寻仰头望着满是云彩的奇幻夜空,心中低回轻叹,虽不懂得如何夜观星象,却也多少知道些看云识天气的生活常识,此刻,天空中一大片云彩慢慢往前推行,云层越來越厚,云朵也压得越來越低,天空似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绸幕,不一会儿的功夫,本來有些明亮的夜空瞬间布满了密密层层的云块,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地之间一片昏暗,千寻心中暗喜,看來今夜即将有场大雨來临,现在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着火了,快來救火啊……”千寻隐在一棵梅树后面,放声大喊道。 须臾,梅林前便涌起了大批前來救火的侍卫与太监,只见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可以舀水的工具,争先恐后得从梅林前的河里打來清水,然后浇向火势不大的梅树上,沒过多时,果然大雨突降,将园中仅剩的几处零星小火也瞬间给浇灭了。 快到披霞宫时,千寻一只手伸向大腿,狠狠用力捏了一把,立刻痛得龇牙咧嘴,火她也放了,梅林沒能烧起來,只能说是天不遂人愿,想到这层,千寻方才迈了步子朝里走去。 千寻面向年贵人,一脸愧疚得低头道:“娘娘交代给奴婢的事,如今三日已过,仍未能完成,请娘娘责罚!” 年贵人嘴角抿起一丝笑意,千寻低着头,看不真切,只是觉得这样的她更加深藏不漏,令人难以捉摸,年贵人也不急着说话,只静默得看她片刻,方道:“本宫交给你的事情,你确实用心去办了!”略一停顿,凤目斜眯道’“至于办与办的成,那又当别论了!” 千寻听出了她此番话并无责怪之意,不禁稍稍松了口气,颔首低眉道:“谢娘娘不罚之恩!” 年贵人看向面前之人道:“先别忙着谢,本宫还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办!” 千寻始终低着头道:“但凭娘娘差遣!” 年贵人笑出声道:“很好,十日后,便是中秋佳节,本宫会与后宫其他妃嫔一同至秦天殿中,到时本宫要你陪在一旁,你可愿意!” 千寻面色倏然一紧:“奴婢愚笨,什么都还不懂,恐怕不能担此重任,况且!” 幸好自始至终她都低着头的,年贵人并未看清她的所有表情,只冷冷打断她道:“本宫说你行,你便行,不懂不要紧,反正离中秋还有十日,本宫会命人好好教你的!” 千寻低头应是,心里却仿佛如临大敌般地打起了十二分戒备与谨慎,记不清已是几年前的中秋了,那是他还不是王,她亦只是她自己,在那个月色圆润且异常明亮的夜晚,她一个人偷偷地爬上了将军府院中的一棵桂花树上,空气中四处弥散着馥郁香浓的桂花香气,一曲撩人心魄的笛音,将她的思绪拉扯出來,驻足于那个飘满桂花雨下的少年。 若非当时贪玩,她也不会爬上那棵桂树,更不会远远得望见桂树下面那个凄凉落寞的身影,若要真正说起來,那时才是她与南宫奕首次结缘,如今的情景只能让她隐约想起一首恰如其分的乐府诗來。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來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仰望圆月当空,广寒宫中,不知嫦娥依旧在否,广寒宫外的那棵桂花树,是否也始如当年那般香飘数里,引得蜂蝶飞舞,风中隐约传來一声声铮铮有力的斧头声,不知那桂花树下的人儿是否依旧寂寞。; ------------ 第84章 残梦初醒空惆怅 月之十五,朗月当头,天空似一方宝蓝色的大玉盘,撒满点点碎钻,异常璀璨与夺目,因只是单纯的家宴,所以除了太后,王上与几位妃嫔,并无其他外臣在场。 秦天殿中,南宫奕居主位,左边坐着一身凤袍的太后,两鬓虽已显斑白,目光却仍是炯炯有神,锐利不减当年,原以为他的右边坐着的应是年贵人,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上官宝儿一身素色的宫装坐在南宫奕的右边,素面朝天,灵秀雅致的脸上除了苍白憔悴,再无其他颜色,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仿佛已看透世间一切。 千寻暗暗注视她多时,心中难免颇多猜测,看她此刻的样子,似乎早已不是一两日了,而在座众人竟也未曾开口提及半分与她有关的事情,从开始到结束,她一字也未曾言道,仿佛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场合。 千寻暗下思索,按时间推算,宝儿的孩子早该满月了,为何却不曾看到有人抱着她的孩子出來过,此刻的氛围似乎也并不轻松,相反,倒给她以沉重的压抑和窒息之感,这顿饭终是吃得索然无味,快散席时,年贵人突然响起什么似的,转身吩咐道:“千千,本宫吩咐你准备的东西,可有带來!” 千寻头压得极低,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带來了!”随后她缓步上前,依旧埋首,只将手中衣物捧过头顶,道:“贵人主子体恤太后娘娘身上患有旧疾,故提早命奴婢置备了一套耐寒保暖的狐裘棉衣,请娘娘笑纳!”棉服展开之后,她明显感觉有道冰冷的眼神正不动声色得在她身上來回游走。 太后笑语道:“亏得你还总惦念着哀家!”转过头,又道:“宝儿自小产之后,尚未能彻底痊愈,也应多注意保暖才是!” 宝儿淡淡回了一声:“是”,便又继续保持缄默,不再言语。 千寻万万沒想到,如宝儿这般惹人怜爱与疼惜的女子,竟然也会与她受此同样之苦,若她当初未曾进宫的话,想必如今一切也都大相径庭了,人生当真是变化无常,前路难测啊!直到太后一声“都散了吧!”众人方才应声叩拜而散,直到踏出秦天殿的大门时,千寻感觉那道在她身上游走着的视线依然沒能收回。 日子总算平静了几天,可千寻心中却是十分惦念宝儿的身体,那日看到她的脸色苍白憔悴,眼窝深陷,双目无神,如同一只失了灵魂,只剩下外壳的木偶,看着真真叫人心疼。 “请问宝……”一别许久,她竟不知此时该如何称呼她了,千寻站在景仁宫的宫门前,正犹豫着该如何向眼前女子说辞时,从里面急急奔出一名身穿淡粉色宫装的秀气女子。 刚才來开门的女子见此也顾不得其他了,只满脸焦急得对着从里面急急走出的另一女子道:“娘娘的旧疾是否又犯了!” 从里面奔出的女子匆匆答了她一声,正要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千寻满脸肃然道:“奴婢进宫前曾是学医的,请允许奴婢先进去看看,以防不测; !” 两人相识一眼,其中一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赶紧道:“如此甚好,那快随我进去吧!” 一路上,粉衣女子匆匆向千寻交代了宝儿的病情,待千寻走进内殿中时,宝儿一脸病态的嫣红,呼吸急促且短暂,千寻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才敢确定宝儿所患的应是过敏性哮喘,在医疗措施相对落后的古代,千寻只好先引导宝儿全身放松,再深呼吸,好在终于拖到了太医赶來,看到宝儿脸色逐渐好转,千寻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太医为宝儿把过脉象之后,摇头叹息道:“多亏这位姑娘临危不乱,应对得当,否则娘娘恐怕……” 千寻心下一惊,真是病來如山倒,若非她今日突然造访,后果不堪设想,宝儿的两名近身侍婢听到太医的话之后,微微一愣,随即一齐向千寻投來感激的目光。 千寻此刻也已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忧心忡忡得问:“那敢问太医,娘娘这病究竟因何而起!” “此病一般多发于寒冷季节或秋冬气候转变之时,不过娘娘的病却较为严重,这可能与平时的情绪激动,紧张不安或是忧思过甚有关!”太医说完之后,便与刚刚带她进來的粉衣女子一同出去拿药。 千寻暗暗寻思着,宝儿得的多半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她的心药又到底是什么呢?在这后宫中生活,本就已是步步艰难,如履薄冰,宝儿却还要这样难为自己,不论是处于对她的同情,或是与上官龙啸之间的渊源,她都不能坐视不理,任她自生自灭。 从这以后,千寻便成了景仁宫的常客,好在宝儿似乎与她也颇为投缘,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两人渐渐从最初的相互怜惜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常常一聊便是一个晌午,或者侃侃而谈,直到深夜,每每看到宝儿陷进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愁苦之境时,千寻便想起了李白所作的一首诗:美人卷珠帘, 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她对南宫奕的爱,或许不比任何人少,但南宫奕的心思却从未放在她的身上过,原本她与他之间还有着一个孩子在中间维系着彼此的情分,可是如今却是残梦初醒空惆怅。 这日,千寻与宝儿正说着话,锡兰手捧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棉衣走进來,道:“娘娘,这是年贵人刚刚派人送过來的!” “是吗?那我倒真得好好谢谢她了!”宝儿故意拖长语声,一字一句说的讽刺,在千寻眼中,宝儿一向都是单纯且柔弱的,此时再看到她满眼毫不掩饰的恨意之后,千寻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转念一想,身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面,谁又会一成不变呢? “娘娘,纵然心里再不快,可是也该尽量掩饰才是,省得叫哪些个有心人瞧见了,私底下少不了又要搬弄是非!”千寻在旁劝解道。 “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心中凄苦,无处可诉罢了!”宝儿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伤感,像是一个认知。 千寻为眼前的女子感到心疼,心疼她的痴,心疼她的傻,如今的她,多么像是当年的自己啊!只是她是幸运的,除了自始至终深爱着她的南宫奕,还有一直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欧阳曜时刻伴之左右,这是她的幸,却也是她的不幸,冥冥之中,纠缠不断,牵扯不清。; ------------ 第85章 先王驾崩之谜 晓风残月,千寻踏着满地的银色光影,迈出了景仁宫的大门。 “这些日子多亏了姑娘的耐心劝解,奴婢在这里谢过姑娘的大恩大德了!”锡芜送千寻到门口时,感激道。 千寻看得出來,锡兰和锡芜都是忠心伺候宝儿的,想必这与宝儿平日里宽厚待人也是分不开的,宝儿也实是幸运,能有她二人相伴于左右,许是想起了以前伺候过她的彩雀,千寻有感而发道:“凡事有因必有果,只要心无旁骛,今日所种的善因,到了他日也必能结出善果來!” 锡芜微笑目送着她离开,暗自猜测着她这句话的深意,踩着满地的落叶,脚下传來沙沙的响声,千寻随口轻吟道:“谁言别后终无悔 ,寒月清宵绮梦回 ,深知身在情长在 ,前尘不共彩云飞!” 音落,一抹细长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來,一身黑色的袍子越发衬得眼前之人骨瘦如柴,一双美得妖冶的眸子里,冰冷中夹杂着一抹柔情,此刻,他只是与她相对而视,谁也不愿打破此刻的沉默,或许仅仅是这样彼此对望着,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无比幸福的,至少此刻的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去想,只需单纯得享受这份静谧而又短暂的美好。 他朝她慢慢走近,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虽无声,却胜似千言万语,她起初只是轻微得抗拒与挣扎着,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贪恋这怀抱里熟悉的味道与温暖。 “千寻,是你吗?”沙哑的声音随风飘进她的耳畔,只觉无限凄凉。 千寻狠了狠心,语气中尽量平静地听不出丝毫慌乱与掩饰:“王上万福,奴婢披霞宫婢女千千!” 半晌,他似是回过神來,自言自语道:“不在了,原來她早已不在了!” 见他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夜空静静的发呆,千寻福了福身子,低声道:“王上若沒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 南宫奕朝她摆了摆手,依旧无言得望着远方,千寻刚一转身,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來,她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女子了,可是每每与他正面相对,无奈却要装作陌生人一样,这对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來说,何其残忍,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南宫奕脸上的表情,痴缠,怅惘,忧伤,迷离,交杂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 千寻频频造访景仁宫让年贵人心中颇为不快,但她却一直隐忍着不曾责怪千寻半句,这让千寻心中很是不解,年贵人的狠辣,她不是沒有见识过,看到宝儿那样的态度,心中已猜到了**分,只是她不懂南宫奕为何一直这般纵容着她,对她的所作所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实在不像她所认识的南宫奕。 时近寒冬,温度骤然下降,后宫中人闲暇之时大都喜欢躲在屋里,磕磕瓜子,唠唠闲话,千寻却是他们之中最特别的一个,她经常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一遍遍的回忆着曾经所发生的一切,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來回忆从前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管那些回忆中夹杂的是酸甜苦辣,亦或是其他,但也总算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若失了这些,生命纵然再光辉灿烂,也显得有些不完整; 今年的冬天好像较往年來的稍早了些,千寻不禁抬头看天,只见天色晦暗,云幕低垂,不一会儿空中便飘起了无数的雪粒子,那雪又急又密,不多时,远处的屋檐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霜白,脚下的青砖上,也似泼洒了一地的面粉,白花花的一片,寒风夹着雪粒子,一下下飞來打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有些生疼。 千寻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往手中呵气,只是身子仍是冷得瑟瑟发抖,这样恶劣的天气,大家都躲在下人房里,听年长的宫女讲些个前朝发生的故事,偏偏她因为独來独往惯了,难免被众人所排斥。 这不,本是应由小太监送往李总管处的东西,却差使了她去跑这一趟,出门时,雪还下的很小,才走到一半,却飘起了鹅毛大雪,此刻她的脸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睫毛上覆着一层晶状的雪粒子,长及腰间的发丝也已冻得硬梆梆的,脚下的棉靴不知何时已湿了大片,黏在脚上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是雪地路滑难走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千寻只觉这条路竟比平日里长了许多,仿佛总也走不到头似得,行至一条僻静之处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栽倒在积了厚厚一层雪的地面上,此刻的狼狈样真是让她懊恼不已,可生气归生气,在后宫里面,从不会有人去顾虑一个下人的感受。 千寻将东西交到小太监手中时,全身已经快要冻僵了,小太监瞧见她这般模样,顿生同情道:“此时雪下的这样大,你还是先进屋里暖和暖和再走吧!” 千寻笑着朝他道了声谢,然后抖落了衣服上的雪花,这才进了屋,虽说这里远远比不上主子们所住的宫殿,可跟外面这天寒地冻的世界相比,已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屋内只点燃了一根蜡烛,烛光微弱,四下里皆是黑漆漆的,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将她的视线吸引到了屋内一角,床榻上一个满面病容的中年男子,正带着强烈的戒备之意盯着她看,一身灰布棉衣套在他的身上,他的脸色很差,眼神却并不浑浊,千寻认出他就是前些日子被自己吓到的李公公,只是此时再见,他的眼中已无半分恐惧的神情,眼底深处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看他欲言却止的样子,应该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小方子,去帮这位姑娘煮碗姜汤去去寒!”李公公强打精神道。 小方子应声而去,李公公这才打量着面前之人道:“多年不见,想不到老奴在临死前居然还能再见您一面!” 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让千寻心头感受到了莫名且巨大的疑惑,看李公公的样子应是有事情要告诉她,可她如今身份尴尬,是应呢还是不应呢?徘徊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道:“李公公有话就请讲吧!” 李公公眼中露出一丝宽慰:“一切都是老奴的报应啊!” 千寻心头一震,却听李公公继续道:“先王死得时候,老奴并不在场,可事后却当着诸位大人的面说了假话,老奴记得那日最后一个去看先王的人是王后,王后当时只吩咐奴才在外面候着,等到王后从里面出來的时候,交代说先王想要一个人静静,结果,结果沒多久先王就驾崩了!” 李公公说完这番话之后,眼神仿佛变得清亮了许多,他说:“这下,老奴终于有面目去见先王了,小……”他伸出枯瘦如柴的胳膊指向屋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 第8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李公公临死前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呢?脑袋里忽然闪过些东西,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她无意之中偷听到的年贵人与太后之间的对话,到底年贵人口中所指又是什么呢?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刚刚有些睡意了,天却已经快要亮了; “千千,娘娘叫你过去一趟!”年贵人身旁的贴身宫婢翠羽朝她走來道。 一大早起來,千寻就觉眼皮突然跳个不停,这会儿心中更是涌起阵阵强烈的不安,不禁笑着试探道:“敢问姐姐,可知娘娘找奴婢所为何事!” 翠羽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赶快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去了不就知道了!” “娘娘只叫了一人进去,快去吧!”走至殿前,翠羽突然止步道。 千寻忐忑不安得迈进殿中,这才发现殿中除了年贵人,还有南宫奕也在,千寻一时只顾着发呆了,其他的什么都给忘记了,千寻只觉眼前的年贵人越发显得娇弱了,声音极是动听得说:“这丫头,定是给王上的威严震慑住了,竟连行礼也给忘记了!” 千寻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跪地请安道:“奴婢参见王上,娘娘,王上万福金安,娘娘万福!” 南宫奕看着面前一直低垂着头的女子道:“起來吧!” 千寻缓缓起身,依旧垂眸而立,道:“谢王上,谢娘娘!” 短暂的沉默过后,年贵人笑意盈盈得说:“这丫头虽出身寒微,却极是机灵乖巧,样貌也算是上乘,况且又酷似……”年贵人像是有什么顾忌,说到一半便止住了。 南宫奕冷寂如水的目光缓缓收回,暗自伤感道:“也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千寻暗自庆幸,他言下之意应是性格却有着天壤之别。 年贵人微笑着说:“王上恕罪,臣妾又提及王上心中的伤心事了!” 只是一瞬,南宫奕便从伤感之中回过神道:“你找孤來,想必不单单只是为了在孤面前夸赞一个小小的宫婢吧!” 年贵人巧笑着说:“臣妾这点心思自是瞒不过王上,臣妾只是觉得这丫头做事既谨慎又勤快,想着王上身边现在正是缺这样一个随身伺候的人,所以臣妾也就学一学古人,毛遂自荐了,还请王上体谅臣妾一片心意!” 自从李公公卧病以后,南宫奕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近身伺候的小太监,有时使唤他去跑跑腿儿,或是传个话什么的,身边就再无贴身伺候着的人了,千寻不禁想,年贵人此刻提出这个请求,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南宫奕都必然会答应她,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年贵人选中的偏偏是她。 “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这样吧!孤暂且先将她放在身边观察一段时间,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再留用也不迟!”南宫奕面色平静得说。 千寻注意到,南宫奕对年贵人说话时用的是“你”,对她的疏离也可见一般,至少千寻在披霞宫所呆的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这是南宫奕头一次踏足这里,还有他所说的那番话,也足以为自己留有余地,这样进退自若,处事沉稳的南宫奕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可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变化之大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南宫奕看了一眼一直恭敬立在一旁的女子道:“既然你的主子如此器重于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去御书房当差吧!至于能否永远留在孤的身边,那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千寻暗中琢磨着,南宫奕临走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说给年贵人听的,莫非年贵人将她派去南宫奕的身边并非单纯的伺候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她暗自苦笑,兜了一个大圈子,她还是逃不出阴谋和算计的圈子。 果然,南宫奕刚走沒多久,年贵人便一改方才的娇柔,意态悠闲得看着站在她面前茫然无措的千寻道:“你不会当真以为本宫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只是为了让你能在御前伺候吧!” 千寻假装一脸的惶然无措,说话时头也垂的更低了:“奴婢愚钝,请娘娘明示!” 年贵人见她这幅不经吓的样子倒也不以为然:“这后宫里头,不缺聪明的人,本宫之所以会选你,那真得好好感谢你这张脸了!” 说这话时,年贵人已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紧扣着她的下颌,对上她满是嫉恨与幽怨的眼睛时,千寻有种错觉,若不是她现在尚用得着这副面容,肯定会毫不犹豫得将她连同这时时出现在她梦魇里的脸彻底给毁掉,可是她眼下的算计却偏偏是个巨大的失误,以为凭借着这张脸就能窥探到南宫奕的一举一动,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知道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她是否会懊悔得想要去投河。 “奴婢不懂娘娘的话!”千寻怯生生得回道。 “你当然不懂了,而且你永远不会有机会懂了,哈哈哈哈……”她收回右手,让人听上去毛骨悚然的笑声便在这空旷的大殿中静静的回荡着。 千寻双手在袖管中不由得紧握成拳,而后缓缓松开,心中默念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你就好好等着这一天的到來吧! 翌日一早,千寻便去了御书房报道,因为事先年贵人早已命人私底下教过她无数遍了,所以此刻做起事來也就显得得心应手,就连跟在南宫奕身边已久的小方子,也不由得啧啧称赞道:“姑娘果真是蕙质兰心,凡事一点就通,自从姑娘來了之后,倒省了奴才不少的事!” 千寻猜想小方子之所以如此说,多半是出于客气,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儿,微笑着道:“公公过奖了,那日若不是公公好心让奴婢进屋暖和暖和,想必这双脚到现在还未能痊愈呢?” 小方子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这些都是师傅平日里教我的,只可惜他老家还未能安享晚年,便不在了!” 千寻歉意得说:“公公节哀,李公公若泉下有知,知道你对他的一份孝心,想必也能瞑目了!” 小方子似是想起什么來,四下里望望再无其他人,这才悄悄压低声音说:“说來也怪,师傅临终前一个多月便交给了我一样东西,说是等他以后不在了,才能拿出來看,可是等师傅真的不在了,我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沒有,你说师傅他是不是并糊涂了,怎么将一张白纸看得这样当事!” 千寻略一沉吟,面上依旧如常,心下却是疑问连连,李公公临死前,口中叫着的莫非是小方子,那他未來得及说出口的话又是什么呢?; ------------ 第87章 韬光养晦 因她与小方子相处的时日还不到一天,所以她暂时也不敢太过贸然得去问过多的问題,她只道:“既然是公公生前所嘱,不论重要与否,也全当是个念想,你说是吗?” 小方子嘿嘿一笑:“姑娘说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师傅若知道我将他的话如此放在心上,定会时时保佑我一世平安的; !” 千寻喃喃的想,小方子虽有些胆小弱懦,却不失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只是在这后宫之中,奴才的命贱如蝼蚁,若想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怕是很难很难。 “姑娘,你以后……”小方子刚要说话,却被千寻嗔了一眼,打断道:“都什么年纪了,还总姑娘姑娘得叫,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以后可千万别再这么叫了” 小方子一听,乐道:“那你以后也别总是公公,公公的叫,也挺别扭的,要不这样,你比我年长,我就叫你一声姐姐了!” 千寻笑着答应,心里却在想,小方子虽有些油嘴滑舌,却颇懂得讨人喜欢,希望这辈子能如他所愿,平平安安的走完剩下的路。 时近新年,过了年也就意味着她又年长了一岁,千寻对着面前的铜镜凝了片刻,不由感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过了年就二十三岁了,若是在21世纪,想必正是进入大学生活,畅想未來,自由恋爱的年纪,可是她却已经历了这么多事!” 望着镜中的这张脸,终还是美的,只是眼里却在不经意间留下了几抹淡然的惆怅与沧桑,记得她曾说过,这条路太长了,她已经沒有力气再走下去了,可是如今,不管她愿意或是不愿意,都已经由不得她自己决决定了。 趁着南宫奕去了校场检阅军队,千寻终于能够忙里偷闲,去景仁宫看看宝儿了,自从來到御书房当差,凡事都得小心翼翼,平时更是不能轻易离开太久。 “千千,你來啦!”宝儿见到千寻,别提多高兴了,反倒是她身边两个小丫头的脸,一个比一个拉的长,锡芜刚才去开门时,更是极不情愿得将她放了进來。 千寻笑着说:“二位姑奶奶,我可沒欠你们俩几万两银子,干嘛见到我,就像见到仇人似的!” 锡芜只顾撅着嘴不说话,到是锡兰脸色稍稍缓和道:“你若是真欠了我们银子,我们定不会这样,不是我们姐妹要给你气受,实在是我们心疼娘娘,明明心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面上却要装作什么事也沒有,依旧强颜欢笑!” 千寻被锡兰给说糊涂了,忙道:“那这根你们生我气,又有什么关系呢?” 锡兰瞪了她一眼,道:“娘娘有身子的时候,王上还偶尔來坐坐,自从娘娘小产之后,王上就再也沒來咱们宫里一趟,可是你,才进宫多久呀,就能从一个小小的宫婢一跃成了御前伺候的人,现在宫里谁不在说,莫不是你用妖术迷惑了王上,怎会如此,亏我们姐妹与娘娘对你就像自家亲人一样,可是你呢?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住口,看來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们了!”宝儿呵斥道。 锡兰虽是炮语连珠得将话说完,但千寻总算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原來是有人眼红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爬上御前侍奉这个位子,所以在背后恶意谣言中伤她。 千寻自问做事光明磊落,所以自是不怕那些风言风语,她只镇定自若得看着宝儿道:“请问在娘娘心中,是如何看待奴婢的!” 宝儿未曾有片刻的犹豫,只说:“在我心中,你是唯一的知己; !” “空穴來风,未必有因,茶余饭后,也只当一笑置之,我既从未做过损人利己之事,又何惧人言!”两人相对一笑,仿佛彼此知之甚深。 锡兰和锡芜心里虽仍是有些不舒服,可看到主子如此高兴,也不免要稍稍收敛几分,锡兰上前道:“原來是我们错怪你了,妹妹在这里向姐姐道歉!” 千寻忙上前握着她的手说:“快别这样了,后宫本就是个是非之地,日后我们定要相互扶持才是,切莫让有心人从中离间了我们的情谊!” 锡兰和锡芜纷纷点头,宝儿也笑着拉了她一同坐下,四人又回到先前那般有说有笑,彼此之间毫无芥蒂。 南宫奕阅兵归來时,天色已晚,怕他还未用过膳,千寻一早便备下了宵夜,当千寻端着茶点走进御书房时,正巧赶上南宫奕大发雷霆,将满桌子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千寻脚下一滑,托盘中的汤碗碟盘瞬间撒了一地,千寻更因摔倒时未曾留意,胳膊被打破的碗碟碎片割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手腕处疼痛难忍,千寻却仍是撑着从地上爬了起來,走到南宫奕身前不远处的地方,道:“奴婢知道王上心中有苦难言,但王上可否听过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勾践为了复国,在敌国忍辱负重长达三年之久,奴婢虽粗陋,但也懂得以退为进,以虚为实的处世之道,王上雄才伟略,心中自是已有定夺!” 千寻转身欲走,南宫奕直视她的背影道:“孤刚才……” 千寻强忍着手腕上传來的阵阵痛楚,背对着他道:“奴婢明白!”说完默然走出了他的视线。 南宫奕颓然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手中紧握着一枚小小的金铃铛,道:“千寻,我好想你!” 千寻悄悄藏身在殿外一个约两人方可环抱的柱子后面,眼中的泪纷纷滑落了下來,,那天夜里,整个御书房内一片狼藉,宫人尚來不及将一地的东西收拾干净,南宫奕却突然一病不起,众太医使出浑身解数,却仍是查不出病因,一个个只是摇头。 太后闻讯赶到的时候,满屋子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太后径直走向躺在软榻上不省人事的南宫奕,道:“谁能告诉哀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见一名婢女缓缓上前,道:“奴婢……來的时候,王上已经……是这样了!” 太后脸色微变,声音不怒而威:“來人,拖下去!” 千寻心中猛然一惊,直觉中下一个要叫的人就是自己了,果然,太后看也不看众人,只问:“最后一个见过王上的人,是谁!” 千寻缓缓出列,跪禀道:“是奴婢!” 太后刚要出声,年贵人盈盈走了进來,太后不悦得瞟了她一眼:“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这个时候才來,真是不像话!” 年贵人扫了一眼在跪的众人,不轻不重得说:“宝儿妹妹不也还沒來吗?”只一句话便将太后弄得下不來台,若非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千寻真不敢想象,昔日眼中无一物的太后居然也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 第88章 运筹帷幄 因为年贵人的突然出现,千寻侥幸逃过了一劫,可是接下來她要头疼的,却是该如何让年贵人对她彻底放心,否则这出戏是如论如何也沒法儿再继续唱下去的; 第三日的午后,年贵人趁着來探望南宫奕的时候,刻意将身边所有的人都支走,然后转身对着千寻就是一巴掌:“你忘了本宫是怎么交待你的!” 千寻捂着脸,跪地求饶道:“奴婢知错了,求娘娘恕罪!” 年贵人朝她看了看,好整以暇得轻笑道:“哦,那你倒说说,你究竟错在哪里,本宫又为何要原谅你!” 千寻边哭边说:“奴婢一时吓得慌乱了手脚,未能第一时间向娘娘回禀这里的一切,请娘娘饶恕!” 年贵人凤目微扬:“还有呢?” 千寻声音颤抖着说:“奴婢愚钝,请娘娘明示!” 年贵人字字掷地有声:“你更不该擅自做主,将此事回了太后,这样的事情,若还有第二次的话,你就自行了断了吧!” 千寻心中又是一惊,看來年贵人对太后的防备好像很重,言下之意好像她会加害南宫奕一样,但眼下,若是不照她所说的做,性命堪忧,为了南宫奕,也为了她自己,千寻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年贵人道:“起來吧!我若想要你的命,那夜又何必为了救你而顶撞太后,你只需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就由本宫來吧!” 因了同一年中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先是王后薨逝,再是宝妃小产,后宫众人原本打算趁着过年好好热闹一番,一扫这一年的晦气,偏赶上这个当儿口南宫奕又病倒了,宫中继续保持着沉重且压抑的气氛。 南宫奕的病反反复复,时轻时重,有时一睡就是好几天,有时却能清醒大半日,病情一拖便是数月,就连边关动乱,奏报一封接一封地送进王宫,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数月不朝,朝廷上顿时一片人心惶惶,民间更是暗自流传着一首歌谣:紫薇弱,黎国祸,风云变,江山换。 当千寻将这首简短的四字歌谣念给南宫奕听时,他只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道:“天下大定之日,就是我兑现诺言之时!” 千寻脸上一红,赶紧将双手用力抽回,目光慌乱得躲避着那双紧紧凝视着他的眸子,道:“奴婢不懂王上在说什么?” 南宫奕也不再多说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半截的虎符,外带一封亲笔密函,道:“务必将这两样东西亲自交到欧阳曜的手里。虽然很难,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 千寻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南宫奕真是太抬举她了,此刻为了防止宫变及动乱,整个王宫犹如一座钢铁铸就的城堡,既不准里面的人出去,也不准外面的人进來,违者格杀勿论。 夜色渐浓,无星无月,只有一阵娇柔无力的清风时不时地从面上拂过,带起酥**痒的感觉,冷泉苑,一片幽深与静谧,好像传说中的冥域一般阴森恐怖,千寻记得她在这里住的时候,院墙下面是有一个狗洞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沒有了,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來找的,不想竟真被她给找到了,千寻大喜,立刻趴在地上,准备从那个只容得下一个身子的洞口钻出去时,一个披散着满头白发,满脸是土的人头,倒立着出现在她的眼前。 “妈呀,鬼呀……”千寻大叫着,撒腿就跑,那速度可以和刘翔当年百米冲刺时相媲美了; 千寻一边跑,那披头散发的女鬼还在后面追,千寻情急之下大喊:“南宫奕,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那女鬼听到她的话之后,似是呆在了原地,只是眨眼的功夫,却又追了上了,她猛地紧紧抓住千寻的手,却不讲话。 听说鬼长得都是很吓人的,千寻吓得双眼紧闭,双腿不住的颤抖,口中仍是念念有词:“不要吃我啊!要吃你去吃年贵人,她的肉可比我的好吃的多,还有我已经一个月沒有洗过澡了,我身上的肉是酸的,你一定不喜欢吃的……” 千寻一个人絮絮叨叨得说了大半天,那个鬼却只是抓着她的手,并未采取下一步行动,千寻好奇之下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从下往上观察,看了老半天,她突然大笑道:“有影子的,还有脚……” 直到对上她的脸,千寻这才叫道:“怎么是你啊!” 原來所谓的女鬼就是住在这里的白发美女,看她的年纪应该可以做她的妈妈了,千寻嬉皮笑脸道:“阿姨,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装鬼吓人啊!要不是我胆大,真要被你给吓死了!” 白发女子盯着她看了她半天,才说:“我记得你,你是?你是……” 千寻一边看着她,一边在心里偷乐,见她实在叫不出她的名字,于是道:“你先别管我是谁,我现在有件事情要问你!” 白发女子只顾摆弄着头发不说话,千寻继续道:“阿姨,你是不是经常从那个洞里钻出去啊!” 白发女子点了点头,继续玩着自个儿的头发,千寻欣喜道:“那洞外面好玩吗?” 白发女子又点了点头,千寻急不可耐:“那我带你出去,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白发女子突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拍着手道:“好啊!好啊!” 千寻再看向她时,眼中带着一丝愧疚,她知道这一出去便是生死难料,她本不是怕死之人,可是眼下她还有太多未了之愿,她在心中承诺,若此去还有命能够安然返回,她定会想尽一切方法,将她的病治好,若是不幸遇了难,來世就算当牛做马,也要报还今日迫不得已,拖她犯险的恩情。 千寻虽在平城待过的时间不短,可中间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她不是被关在将军府,就是被禁锢在王宫,几年下來,仍是对平城的路线不甚清楚,千寻一路上紧跟着白衣女子,看她的样子,似乎闭着眼睛也知道要怎么走,只是不知道她兜兜转转的,究竟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但眼下除了跟着她走,好像也别无他法了。 “到了!”一路上,千寻只顾埋头紧跟其后,突然听白发女子说到了,不禁高兴的抬起了头,这一看不要紧,眼前朱红色牌匾上“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清晰得映入眼帘,院墙依旧肃穆高耸着,不一样的是,大门上结满了蜘蛛网,似是已经很久未曾有人居住过了,曾经这几个字代表着庄严与威望,而今,它却以一种被万人唾弃的方式存于这片天地之间。 千寻望着那厚重的门扇轻叹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 第89章 身世之谜 千寻难过的同时,心中更是怀揣着巨大的好奇,白发女子为何会带她來这里呢?可是眼下她已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好在从将军府到丞相府的这段路她还是认识的,于是也管不了其他,匆匆忙忙直奔相府而去。 夜深无人,相府大门紧闭着,若是叫门的话,不仅不一定能够进去,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沉思过后,千寻转头望向身旁站着的白发女子道:“阿姨,现在我们來玩个游戏,我们一起去里面玩捉迷藏好不好!” 白发女子欣然答应,然后便揽着她的腰倏得一下飞过了七尺多高的院墙,即使已经进了院中,千寻仍是不敢贸然出声,她只怕万一被这里巡逻的护院当成盗贼给拿了,岂不前功尽弃。 正在犯难之际,白发女子却突兀得说了一句:“我好像來过这里!” 千寻惊讶得问:“那阿姨你是什么时候來过这里的!” 白发女子满眼纠结道:“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千寻听完后差点沒吐血,本还指望她若是知道的话,可以告诉给她听呢?看來还得靠自己,只见她清了清嗓门儿,放声喊道:“着火啦!快來救火啊……” 这一招果然立竿见影,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全都聚集在了院中,管家带人一一查看过后,却是虚惊一场,众人正要转身进屋睡觉,千寻突然疾步奔向一个正欲转身的白衣男子,欧阳曜先是一愣,随后看清是千寻,面上却依旧平静道:“都下去休息吧!有事明早再说!” 欧阳文若也认出了千寻,心中一时间七上八下的,欧阳城本就是在极不情愿的状态下被扰醒的,听说沒事了,转身就要回去接着再睡。 众人都进去之后,院中就只剩下欧阳文若,千寻还有欧阳曜,欧阳文若正要开口,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畔:“哥哥!” 千寻知道,说话的肯定是那个白发阿姨,正要拉她出來给两人做介绍时,欧阳文若突然老泪纵横道:“惜若,是你吗?” 半晌无人回答,欧阳曜诧异道:“爹,您刚刚叫的可是姑姑的名字,她不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 “我沒有!”音落,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立在三人眼前。 “惜若,真的是你!”欧阳文若痛哭流涕,直看得站在一旁的千寻心中也跟着酸酸的。 “爹,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欧阳文若上前安慰父亲道。 “阿姨,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欧阳大哥的姑姑!”千寻笑着上前道。 只见欧阳文若父子俩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吓人,千寻看了两人一眼,讪讪地说:“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欧阳文若抑制不住满心的悲痛,声音已有些呜咽,欧阳曜谨慎道:“父亲,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 欧阳文若点点头,接着四人一同走进了欧阳曜的书房,书房相距众人所住的地方颇远,一时倒也不担心他们今夜所谈及的事情被旁人听见了。 “欧阳伯伯,您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千寻瞧见两人的面色皆是匪夷所思,不禁讶异道。 “寻儿,她正是你的母亲啊!”欧阳文若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千寻望着满面是泪的欧阳文若,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欧阳曜,半晌,仍是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來的真相, 她嘴唇颤抖着,喃喃的问:“欧阳伯伯,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欧阳文若望着妹妹那满头的白发,泪如泉涌:“你该叫我舅父才对,你的母亲正是我的亲妹妹呀!” 千寻宛若被雷电击中般重重的颤抖着,原來她的母亲还活着,可叹这么多年,她们竟然至今才能相见,若非今日机缘巧合带了母亲出宫,又机缘巧合得被舅父给认出來,她们母女今生便要这样相见却不得相认了。 欧阳文若重重的叹了口气,紧接着说:“二十四年前,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妹妹本已定好了一门亲事,可是谁想,她竟胆大到与人私奔,父亲一怒之下,便从族谱中除去了她的名字,就这样我与她也早已二十多年不曾见过了,若非今日我亲眼所见,当真以为她早已死在外面了!” 千寻猛然之间想起了另一个人曾对她讲过的一个故事,原來先王口中所说的女子就是她的母亲,多么荒唐又可笑的一件事啊!她的母亲因太后而蹉跎了半生年华,南宫奕的母亲又因为自己的母亲而枉死,这一切到底又是谁造成的呢? 欧阳曜看到千寻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担心道:“千寻,你沒事吧!” 千寻呜咽不语,心中只觉无限悲苦,半晌,她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从怀里掏出南宫奕要她亲手交给欧阳曜的虎符,道:“母亲这二十年來过得太凄苦了,为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而蹉跎了半生,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得把她托付给舅父和表哥照顾了,过不了多久,平城便会大乱,黎国想必到时也会大乱,这是王上要我交给你的,他只说,有你在,半壁江山可保无虞!” 欧阳曜郑重的双手接过千寻递给他的虎符,面向东南方而跪道:“臣欧阳曜誓死效忠黎国,定不负王恩!” 一切交待完了之后,千寻面向欧阳文若和站在他身旁的白发女子道:“千寻拜别二老,舅父,母亲,表哥多保重!”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千寻,你明知危险,为何还要再回去!”欧阳曜于心不忍道,千寻几番死里逃生,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了,却还要再回去,叫他如何舍得放她而去。 “我与他此生不负!”千寻说完,即转身离去。 欧阳文若叹息道:“随她去吧!” 欧阳曜却已顾不得父亲的劝阻,大步跟了出去,就算要走,他也要亲眼看到她安全了才行。; ------------ 第90章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南宫奕久未上朝,朝廷之中不禁有人开始按捺不住了,不少人纷纷开始露出了狐狸尾巴,恰在此时,远在边关的司马昱在短短的四个多月里连续攻破了七座城池,一时间,大批从边关逃难而來的百姓如决堤洪水一般涌进城中; 碧霄宫,南宫奕的脸色依旧是苍白不见血色的,只是说话时的底气却与往常无异,他用他那满是茧子的手心轻轻摩挲着面前女子光滑白皙的脸庞,半是疑问半是感叹得说:“既然已经出去了,为何还要再回來!” 千寻此时方才明白过來,原來他让她将虎符拿给欧阳曜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不想看到她再置身于这险境当中,千寻与他对视良久,忽然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因为这里有你!” 他激动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刻方才感觉到他的生命不再残缺而是完整存在的,殿内异常静谧,听着那一声声规律的铜漏声,千寻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问:“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南宫奕看了怀中的千寻一眼,忽而贼兮兮得笑道:“我打算要你名正言顺得成为我的女人!” 千寻瞪了他一眼,随即坐正身子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认真点好不好!” 南宫奕低不可闻得叹了口气,用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还要郑重的语气说:“我沒有开玩笑,这些日子,你为我所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你为我受苦!”顿了顿,他又说:“何况,这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啊!我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只会贪图享乐的君王!” 千寻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即使明知这场仗非打不可,可是一想到最后的结局,心中难免有些不好受,司马昱纵然是该死,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 南宫奕瞧见她一脸的失魂落魄,不由得心疼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赶尽杀绝的,何况,这本就是我父王欠他的!” 见千寻用诧异的眼光盯着她看,南宫奕微笑道:“我派人去暗中调查过,当年的确是我父王对不起他,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千寻觉得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了,眼前这个初见时浑身透着狂傲不羁的男人早已改变了太多太多,她忍不住笑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來的!” 南宫奕刻意卖了个关子,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千寻重又把头靠回他的怀里,细细想了会儿,方道:“是从校场回來的那一晚!” 南宫奕点了点头,执起她瘦弱无骨的手腕,道:“还疼吗?” 那夜他是气急了,才会摔了满地的东西想要发泄压抑在胸中的不快,当他看到她向他缓缓走來的时候,有刹那的晃神,以为是千寻回來了,后來她摔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终于再次瞧见了那挂在她手腕处再熟悉不过的金铃铛,可是他却不敢上前叫住她,他怕再次害她走进这万劫不复之地,他只想这样远远得看着她,想着她,就行了。 直到御书房内,面对太后的责难,她险些丧命,还有在他昏迷的第三日,诗画狠狠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她无力反抗,只能跪地向她求饶,这一幕幕,都仿佛是在凌迟他的心,所以他不愿再等了,也不能再等了,他要让她名正言顺得站在自己身边; 翌日,太医前來把脉的时候,南宫奕的病情忽然莫名好转了许多,他说了许多的话, 也下了好几道让人费解的旨意,这其中就包扩即日册封御前婢女千千为慧昭仪,在黎国,很少有女子能被赐号“慧”的,在皇室看來,慧代表的是贤惠与智慧的并存,被视为极高的赞誉。 圣旨一出,整个后宫乃至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莫说一个小小的宫婢,就算是出身于达官显贵,名门望族之家的女子,无一不是通过三年一次的选秀,再经层层筛选,方能在这后宫之中拥有一席之地,然后品行端庄,为帝王所喜爱的女子再一级一级的往上加封,尽管众人对册封一事皆有着诸多不满与怨言,但因南宫奕做事向來果断专决,从來无人能揣测出他的心意,所以一时只得将这不满小心翼翼得收在心里。 南宫奕病情反复不定,所以册封一事也是草草举办,私下里不免又有眼红者抱着看笑话的态度争相传论着此事,说是王上根本从未对她动过心,只不过是凭着一张与已故亡后相似的样貌才册封的,千寻对此,却始终一笑置之,然而,她却非常在乎一个人对她的看法,那个人便是上官龙啸的妹妹,,上官宝儿。 一阵敲门声后,锡芜出來开门,见是她立刻毫不留情得重又把门插了起來,硬是不放她进來,千寻在门外拍了半晌,喊得嗓子也快冒烟了,仍是沒有一个人肯再搭理她,千寻知道宝儿现在心里肯定难过极了,她只想过來安慰安慰她,并沒有其他意思,正当她想要放弃,转身欲走的时候:“咯吱”一声,身后的宫门被人缓缓拉开了。 千寻倏得转过身,一眼便瞧见了立在门扇后的羸弱女子,她的眼圈微红,看样子是刚哭过, 唇瓣有些干裂,显出一抹苍白之态,看到这样的宝儿,千寻心疼极了,几步走到她眼前,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宝儿已转身往里走去。 “我……”一路上想了许多要对宝儿所说的话,可是到了真要说的时候,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若要得宝儿的谅解,她就必须得和盘拖出自己隐瞒身份以及南宫奕装病等事,否则任凭她如何巧舌如簧,也无法自圆其说。 “娘娘,有些事我只能单独和你一个人说,可以吗?”千寻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锡兰和锡芜,有些为难地说。 宝儿坐在凳子上,喃喃道:“你们都下去吧!” 锡兰锡芜同时出声道:“娘娘……” 宝儿不再说话,只是肃着脸,许是从未见过宝儿这般严肃的样子,两人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千寻看了沉思中的宝儿一眼,缓缓道:“我就是司马千寻!” 宝儿淡淡一笑,并未表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只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千寻再看宝儿之时,她的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半晌她幽幽叹道:“我知道他从來不曾喜欢过我,那个孩子也只不过是他用來巩固江山的一枚棋子,他心中真正爱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人!” 听她这样一说,千寻心中阵阵心酸,这不是南宫奕的错,更不是她的错,他有他的使命,维系整个黎国基业的使命,而她有她的责任,保住整个家族地位与荣耀的责任,尽管这些并不是她所能承担的了的,但是她却悲哀的爱上了一个注定不属于她的男人,到头來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 第91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千寻临走的时候,宝儿将一枚挂件交给了她,只单单说了一句把它交给上官龙啸,他自会明白一切,千寻离开的时候,见宝儿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动人的光彩,当时还以为是她想开了呢?不料,半个时辰后,景仁宫便传來宝儿撒手人寰的消息。 千寻哭着对南宫奕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忍见她伤心才说出一切,想不到却害了她!” 南宫奕难过得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沒有人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宝儿的死,如同一枚重磅级的炸弹,在整个黎国引起了一阵强烈的动荡,太后以惠妃骄横跋扈逼死宝儿之名要求南宫奕对她严惩,而正在前方对敌的上官龙啸迫于家族内的压力,不得不暗中悄悄返回平城,以平息此事所带來的巨大影响,康国借黎国内乱之际趁火打劫,黎国腹背受敌,一时之间战事瞬息扭转,前线岌岌可危。 看着日渐消瘦的千寻,南宫奕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心机所做的这个决定,原本是想光明正大的保护她,不料却陷进了如此尴尬的境地,窗外阳光明媚,而他的眼中却是一片阴骘的寒冷,上官宏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竟怂恿百官联名上书,请求赐死惠妃,南宫奕顺手抓起案上的奏折,便往地上扔去。 千寻无声得走了进來,见到地上的奏折,不由顺手捡了起來,交回他手中,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真要到了迫不得已那一刻,就算要我死,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的!” 南宫奕猛然握住她的手,道:“这一次,我不准你再做傻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千寻唇边绽开一抹温暖的笑容,仿若百花齐放,可是她的心里却并不像脸上表现的那样乐观,他虽贵为九五,但却有着太多的顾虑和责任,光是太后的咄咄逼人,还有大臣们的极力谏言,这些他又该如何平呢?何况康国如今虎视眈眈,自己的父亲又狼子野心,这些无一不是当下最为紧要之事,而眼下正是依靠上官家族的时候,南宫奕如何能得罪的了这些人。 千寻小心翼翼得同他商量道:“不如你让我出宫吧!一來可以对上官家有个交待,二來也可以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南宫奕眉心微皱,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我不许你离开我身边,这种想法以后想都不要再想了,我是你的丈夫,做丈夫的有权保护自己的妻子!” 见他态度坚定,千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心中却不禁担忧他该如何解决这些一件比一件更棘手的麻烦,一同用过晚膳,南宫奕便直接去了御书房,临走时,他郑重其事得看着千寻说:“一切有我; !” 千寻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缓缓消失,不一会儿,披霞宫便有宫女前來通报,说是年贵人请她过去赏月看花,对于年贵人,这段时间她一直是能躲则躲,能避即避,可是她也知道一味的躲避终究不是办法,于是只得答应道:“你先回去吧!本宫稍后自会前去!”她本想命人知会南宫奕一声,可是又怕他正在为别的事头疼,便沒有再去打扰他。 晓风残月,千寻一个人走在去往披霞宫的小径上,两旁的草丛里不时传來几声蛙叫,给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趣味,快走到披霞宫外时,突然从两旁各窜出一名全身包裹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千寻见势不妙,刚想往回跑时,只觉颈上传來一阵酸痛,接着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南宫奕从御书房议完事已是亥时三刻,刚到寝宫便听闻千寻去了年贵人宫中尚未归來,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顾不得多想,赶紧加快步伐朝披霞宫的方向走去。 残月如弓,将一块块青石地砖铺就而成的地面照得清晰可见,南宫奕刚到离披霞宫外的水榭不远之处,便见一抹纤细的身影被身后站着的另一女子一掌打入水中。 翻滚的浪潮瞬间将那女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淹沒在湖底,南宫奕痴痴得看着浪潮起伏的水面,心中悔恨交加,痛苦难当,他愤怒的瞪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眼中带着冷酷的光芒:“她若有何闪失,我绝不放过你!”说完,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了深不可测的湖中,下一秒便被湖水无情吞沒。 诗画望着湖面,大声笑道:“既然你对我无情,那就休怪我对你无意了,你越是想要保护她,我就偏偏要将她彻底毁掉,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笑声从最初的肆无忌惮渐渐转变成无声的呜咽,她倾尽半生换來的竟只是一个徒有的虚名。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她的笑声哀怨凄凉,在这静寂的夜晚有如鬼魅一般。 千寻醒來时,正身处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四周被封得严严实实的,连一丝亮光也看不见,所以她连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法确定,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抓自己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但隐约的她好像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正一点点得朝她逼近。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在沒有光,沒有饭,沒有水的情况下,她就这么苦苦得煎熬着,此时她也终于知道是谁把她抓來这里了,在整个后宫里,想要看着她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死去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就在她意识已有些不清晰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突然冒出浓浓的烟雾,千寻使出全身仅有的一丝气力抬起头來,只觉红彤彤的火光刺疼了她的眼球,空气中本就非常干燥,再加上大风的作用,火势迅速蔓延开來,映得整个房屋像个火球一样。 在她的意识早已混沌不清的时候,她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千寻咬牙,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干涩得快要喷出火來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呼唤:“救我……” 欧阳曜赶到时,整座宫殿已是浓烟滚滚,火苗四窜,忍着呛鼻的浓烟,他用蘸了水的湿布捂住口鼻,冲进火海里面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地找,终于,在一块塌了的门板下面,发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千寻。; ------------ 第92章 最无私的爱恋 满天红云,海面上波光闪闪,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从海平面底下喷薄而出,金光耀眼,此刻,南宫奕的心底一片阴霾,整整一夜的打捞却沒有丝毫结果,千寻究竟去了哪里,站在整个王宫地势最高的殿宇前,巍峨延绵的粉殿朱墙尽收他的眼底,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到头來他却什么也沒能得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秋日暖阳,将站在庭院里穿着一身素色长袍的男子映出一片柔和的金色光芒,欧阳曜轻步走进房内,坐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睡梦中的女子。 “千寻,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來!”欧阳曜喃喃的问,同时他心中有个长久以來想问却又无处可问的问題,需要有人來解答,为何每次当千寻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彷如身临其境一般,这种感觉强烈的让他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事实恰恰为此做出了最好的证明。 睡梦中的女子眉心微蹙,脸颊泛起了一片潮红,欧阳曜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将那缕散落下來的发丝轻轻别到她耳后,这么多年來,第一次他感觉到如此幸福和满足。 千寻梦见自己被熊熊翻滚着的大火紧紧包围,找不到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地将她吞噬,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朝她伸出双手道:“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昏迷中,她干涩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却听不清楚到底在讲些什么?在欧阳曜的悉心照料下,两日后的清晨,千寻终于醒了过來,她慢慢掀开眼帘,却依然像在梦中一样,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见她这样的害怕,欧阳曜急道:“千寻,别怕,是我呀!” 可是接下來她所见到的,仍是满目黑漆漆的一片,难道天还沒亮吗?可是她明明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对她讲话,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來自他身上那明显的温度,千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醒过來,欧阳曜自是欣喜万分,可是?当他看到千寻脸上露出如此恐慌的表情后,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慌了起來。 望着她一脸僵硬的表情,欧阳曜担忧地问:“千寻,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千寻的声音平静地可怕:“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极力克制住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试图让自己清醒,她怕自己现在仍在梦中,眼前的一切也都只是幻觉。 欧阳曜握着她冰凉的手,道:“我就坐在你面前,你感觉到了吗?” 千寻绝望的表情让他心碎,他却仍是安慰她道:“别害怕,也许只是一时的不适应,我现在就去请大夫來……” 她双目无神地对着他点头,硬是将快要流出的泪给逼了回去,一定不能让他担心,在他心里,肯定比她更心急,她极力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容,道:“也许睡一觉就会沒事了,我现在就睡,你先出去吧; !” 欧阳曜前脚刚踏出房门,便听见屋内传來低低的抽泣声,他的心痛得仿佛在滴血,却强忍着扭头朝外走去,此刻,他多想回身冲进屋内,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告诉她,即使以后她永远也看不见了,她也还有他,但他更清楚,现在的她,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就算他付出再多,她也只会当成他是在同情她,可怜她,何况在她心里,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兄长看待,这样的付出,只会让她觉得沉重,觉得无法承受。 冰冷的空气中,她的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欧阳曜亲自将大夫请來时,千寻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脸上,泪痕尚在,红肿的眼睛,让他看在眼里,心如刀割。 大夫诊过脉象之后,正欲开口,他却愣是将他请到了屋外,他怕听到的会是不好的结果,更怕她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丁点的打击,她的心已经脆弱地仿佛一层薄冰,只要轻轻一碰,便会跌入冰凉刺骨的河底。 大夫手上拎着药箱,眉宇间神色复杂地说:“这位姑娘的眼睛可是曾经被烟熏过!” 欧阳曜脸色一片铁青,却仍是佯装平静地问道:“治愈的希望有多大!” 大夫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若老夫所言不错,这位姑娘先前已被大火伤过一次眼了,可惜未能及时医治,如今病情加重且有恶化之状,只能听天由命了,至于何时能再见天日,这个老夫也说不准,或许几日又或许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极有可能……” 后面的话他已听不见了,他只想在有生之年,陪在她的身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陪着她直到永远,脚步声渐渐模糊,欧阳曜将大夫送出大门,回过神用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朝千寻的房间走去。 千寻闭着双眼,将整个脸埋进厚厚的棉被中,泪水成串成串落了下來,侵蚀着脸颊上的每一寸肌肤,大夫的话,她全都听到了,隐隐有脚步声传來,她赶紧将脸上的泪痕擦干,转身朝里,将被子拉过了大半张脸。 站在床前,欧阳曜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她为了怕他担心,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也不愿让他看到她最脆弱无助的一面,他多想大声的告诉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要想方设法让她重见光明!” 夜,无声得寂静,让她十分害怕,千寻紧闭着双眼,然后睁开,再闭上,再睁开,这样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之后,她终于放弃了,想当初她跟随鬼圣在鬼谷学医也算小有所成,可是如今真要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是惶惶无措,此刻她终于也体会到了能医却不自医这个道理了。 都说当局者迷,如今平静下來细细回想,原來这一切是个早就已经布好的局,年贵人布下这个局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铲除自己,可是若是这样,直接杀了她,不是一了百了,她又何必做这么多事,还要慢慢得将她折磨致死,若非是她对自己有着什么深仇大恨,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了,千寻感叹,爱情的力量当真是不可思议,有的人为了爱可以牺牲性命,甚至是更多,就只为成全,好比欧阳曜这样,即使终究是无法成为情人,但还是可以成为最最知心的朋友,可是有的爱情,却好比一把双刃剑,陷得越深,伤得也就越重,无论这份爱曾经多么感天动地,但到了最后,只能让爱情离自己越走越远。; ------------ 第93章 诗画的痴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层层叠叠的树叶之间,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弥漫在春日的空气中,把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彰显得生机勃勃,阳光下,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冷峻的背影。 整整一天一夜的找寻,而千寻却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沒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解或是询问,因为此刻冰冷绝望的南宫奕像极了一根随时可能被点燃的导火索,沒有敢靠近,更沒有人敢上前碰触。 直到第二个黄昏将至,小方子终于忍不住,提着脑袋跪地道:“王上,求您保重龙体,多少吃些东西再找吧! 刹那间,在场所有的人齐刷刷得跪地道:“求王上保重龙体,求王上保重龙体……” 南宫奕颓然抬起头來,望着这一张张写满忠诚与期盼的面孔,心中忽然觉得沉甸甸的,这里跪着的每一个人,无不是两天一夜沒有吃过任何东西的,他为了自己所爱之人颓废至此,可是这些人却仅仅是因为忠于自己,而陪着他在此荒唐,他对不起自己所爱的人,更对不起这些忠于自己的人。 “不必再找了,都下去吧!孤想一个人静静得待会儿!”南宫奕望着平静地好像一面镜子似得湖面怅然深思道。 众人拜别而去,此刻就真的只剩下这漫天的晚霞能够听他诉断衷肠了,抬头望着虚无浩瀚的天空,他的心中无限思量,天空再寂寞,却仍有晚霞与之相伴,可是他呢?如果注定无缘,当初又何必给他们机会爱上彼此呢?如今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他们之间真正的距离,不是生,也不是死,而是生死不复相见。 “怎么,心痛啦!”诗画站在他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从她微微抽搐的面部肌肉來看,这笑容背后实则隐含了无限的悲哀。 南宫奕转身直视着站在面前之人,瞳孔倏然收缩,一双凛冽的眸子盯着眼前之人,却始终隐忍着不曾开口。 “为什么你对我就从來不会这样,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你说啊!”诗画紧紧逼视着眼前一脸哀伤的男子,心中犹如万蚁噬心般得痛不欲生,她愿意付出一切去爱,甚至不惜背弃她的主子,拿命相换的人,心却从來不曾为她敞开过,到头來,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却只换來他无谓的施舍和怜悯,而真正和他双宿双栖的却是别的女人,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咽的下,这笔帐她又如何肯轻易罢了,她发过誓,凡是伤害她的人,她都要将自己所承受过的十倍百倍得还给她。 “因为我爱的人,从來就不是你; !”南宫奕冷冷得回道。 “从來不是我,从來不是我,就因为我出身低贱卑微吗?”诗画声音徒然转为狠厉,道:“那她呢?不是和我一样低贱吗?为什么你宁愿选她,也从來不曾正眼看我一下,为什么?” “住口,我不准你这样侮辱千寻!”南宫奕骇人的眼中仿佛随时都会喷出一把熊熊烈火來。 “原來是她,想不到我竟引狼入室,这次我真是看走眼了,我真后悔当初沒有早点一刀结果了这个贱人!”诗画咬牙切齿,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人生不会重头再來,若是有,想必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不准你再侮辱她!”南宫奕心底已是怒极,紧握着的双拳青筋毕露,但只是一瞬,便又缓缓得松开了。 诗画轻蔑得绽唇一笑:“即使我不叫,可是你能封得住全天下人的口吗?”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千寻的尸体究竟在哪儿!”南宫奕一拳打在身旁的假山上,震得石子飞裂而出。 “人都死了,莫不是你还真打算抱着她的尸体过一辈子,难道我竟连个死人也比不上吗?”诗画愤愤得问。 “是,除了千寻,我谁也不要!”南宫奕斩钉截铁地说道,却不知这样的神情,看在诗画眼里,只会加剧她内心的自卑与怨恨,丝毫得不到其他结果。 “那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诗画紧咬着牙根道。 南宫奕倏的一声拔出随身的长剑,对着自己心口偏下的位置,狠狠得刺了下去,诗画震惊得看着他,嘶声哭喊道: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就算是死,你也不愿试着接纳我吗?” 血顺着锋利的薄刃缓缓滴了下來,每一滴都似一朵妖异的海棠花,南宫奕忍着痛,缓缓将长剑抽出,提剑而立,道:“这一剑算是我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你以为这样就还得清了吗?你还不清,永远也还不清,我要你永远都欠我的!”诗画望着南宫奕决绝的背影,撕心裂肺得喊道,当年的一切,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在她脑海里深深铭刻着,无法抹去。 她永远记得六年前的那个黄昏,他脸色苍白得回來,告诉她什么都不要问,结果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当时她的心里真的好怕好怕,怕他会再也醒不过來了,怕以后再也不能分享他的苦与痛了,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用嘴一口一口得将毒吸了出來,尽管这样或许会连她自己的命也葬送掉,但是她已经顾不得再想其他了,她只知道她爱上了这个外表冷硬而内心火热的男人,她告诉自己哪怕是牺牲性命也要将他救活,也就在这一刻,她才深深得体会到自己已经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了,后來他醒了,再一次赢了他与死神之间的较量,让自己好好的在她面前活了这么多年,同时他也给了她一个承诺,一个可以答应她任何事情的承诺,当年的她,天真的以为凭着一个承诺,她就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甚至成为她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终其一生,可是?原來她错了,并且错的彻头彻尾。 望着眼前翻滚的浪潮,诗画大笑着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直教人生死相许……”; ------------ 第94章 幸福的真谛 在经历过这许许多多的波折和磨难之后,千寻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起初当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一辈子再也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心里真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深思和感悟,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勇于接受现实,敢于面对生活的传奇女子,,海伦?凯勒,同样是女人,凯勒既然能够勇敢的面对生活与磨难,自己为什么不行,何况她的身边还有那些她爱和爱她的人时时鼓励与支持着她往前走,她又怎能自暴自弃,自怨自艾呢? “千寻,是我沒用,到现在也沒能帮你治好眼睛!”欧阳曜阵阵惭愧道。 “表哥,连大夫都说了,只是暂时性的看不见,等过一阵子,说不定就能痊愈了,你别再为我担心了,还是说点开心的事情给我听吧!”千寻微笑着安慰坐在她身边的欧阳曜。 “今日我來,本就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欧阳曜缓缓道:“近日來姑母的病情好了许多,有时还经常会和父亲聊起小时候的事情!” 千寻心中感叹,童年的记忆总是快乐而又短暂的,小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可是等到真正变成大人时,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必然要失去更多的快乐与纯真。 “等一切都过去了,我想去塞外骑马牧羊,白天躺在广阔的蓝天白云之下享受着草原之上纯天然的绿色风光,晚上围坐在篝火旁边唱歌跳舞,我还要策马在草原上奔跑,那样的感觉一定很好!”千寻说着,心中流露出无限的向往与期盼。 欧阳曜定定得看着脸上洋溢着甜美笑容的千寻,忽然涌起阵阵酸涩的感觉,眼前的女子实在太柔弱也太善良了,这样的生活确实是最适合她的,只是,这份心愿不知何时方能实现呢? 欧阳曜微微一笑,对着千寻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我通知他呢?”明明心中在乎的不得了,面上却总是装作若无其事,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他真是拿他们俩任何一个也沒办法。 千寻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表哥,我只能说,现在见面,对我或是对他都是有害无益的,我不想成为她的包袱,何况……” 欧阳曜当即截断道:“他若待你情深,又岂会在意这些!” 千寻想了想,不禁问道:“表哥,那若是换了你,你会如何呢?” 欧阳曜毫不思索道:“若是我,定然不会叫你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千寻听完,笑吟吟地说:“同样的道理,那你为何对康国的九公主视而不见呢?” 话音刚落,欧阳曜便道:“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也正因了他心怀坦荡,所以才并未有太多的好奇与不安; 千寻朝他笑笑,想起了曾经在康国的点点滴滴,真的恍若梦一场,半晌,她笑道:“九公主 虽然任性刁蛮了一点,不过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如果你们彼此能够好好珍惜这份情谊的话,我相信日后定能传为一段佳话!” 欧阳曜抬头望了望天空,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如茉莉花般纯洁明亮的面容,他仰着头,缓缓道:“阿九是个好姑娘,只是我这辈子怕是要辜负她了!” 千寻听完,阵阵叹惋:“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以后方能明白曾经拥有时的无限可贵,可是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欧阳曜心中千回百转,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低声叹息,千寻心知表哥对九公主并非沒有一点情谊,只是太执着于过往,才无法看清自己的心,千寻听见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于是趁热打铁道:“表哥,我來给你讲个故事吧!” 欧阳曜应声后,千寻缓缓讲述道:“很久以前,有一座圆音寺,每日都会有许多人去那里上香拜佛,整座寺庙香火很旺,在圆音寺殿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日日都受到香火和祭拜之人的熏陶,长此以往蜘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与感悟,蜘蛛身上的佛性增加了不少,忽然有一天,佛祖驾临了圆音寺,看见这里香火鼎盛,心中十分高兴,离开寺庙的时候,佛祖不经意地抬头,于是看见了横梁上的蜘蛛,佛祖停下來,走到蜘蛛面前:"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來问你个问題,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來,有什么感悟,"一个小小的蜘蛛能在这里见到佛祖金身,本就已经很高兴了,此刻见佛祖要点化于它,连忙答应下來來,佛祖问道:"你觉得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答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佛祖点了点头,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祖又來到殿前,对蜘蛛说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題,你可有什么更深的领悟吗?"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佛祖说:"你再好好想想,我还会再來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來最开心的时光了,突然, 有一天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似得,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祖又來了,问蜘蛛:"蜘蛛,这一千年來,你可曾好好想过这个问題: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祖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佛祖说:"好,既然你心中如此执着,我便让你到人间走一趟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珠儿,意为掌上明珠的意思,一晃,珠儿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个婀娜多姿,温柔美丽的少女,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很喜欢她, 这一日,新科状元郎甘鹿中第,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他举办宴席,來了许多妙龄少女,这其中包括珠儿,还有皇帝的小女儿长风公主,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的才情所迷倒,但珠儿一点也不紧张和担心,因为她知道,这是佛祖赐予她的姻缘,她和甘鹿定会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又过了些日子,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來,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辈在一边说上了话,珠儿和甘鹿便來到殿外的走廊上聊天,珠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沒有表现出对珠儿异样的爱慕,珠儿见此很是伤心,不由得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横梁上的那只蜘蛛了吗?"甘鹿很诧异,随即不屑得说:"珠儿姑娘,你很漂亮,也很讨人喜欢,但你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一点吧!"说罢,和母亲一起离开了。; ------------ 第95章 解不开的谜底 珠儿回到家,心想,佛祖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又不让他记得以前的事呢?甘鹿又为何对她沒有一点感觉呢?几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珠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珠儿來说,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到,千年的等待竟然换來这样的结局,几日來,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灵魂即将出壳,生命也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赶來,扑倒在她床边,对奄奄一息的珠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多姑娘中,我便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成全我们,如果你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就在这时,佛祖來了,他对快要出壳的珠儿的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面前來的呢?是风(长风公主)带來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于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殿前的一棵小草,他守护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沒有低下头看过它一眼,蜘蛛,我再來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完这些之后,仿佛突然之间大彻大悟了,她对佛祖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而是现在已拥有和能握住的幸福,"说完,佛祖离开了,蛛儿的灵魂也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刚一睁开眼睛,珠儿便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打落他手中的宝剑,和太子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欧阳曜幽幽轻叹道:“或许你才是对的!” 千寻知道他一定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因为执着了太久,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放下了,于是道:“表哥,幸福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这份真情,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沉默许久,明明各自心中都放着许多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千寻心中明了,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该说的她一个字也沒拉下,此时真正能帮他的,只剩下他自己了,不管未來他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在心里默默祝福着他,永远幸福。 欧阳曜抬头望着夜空,心中五味交杂,犹豫了很久,他终于鼓起勇气,道:“千寻。虽然我们今生无缘,但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绝不会容你受到半点伤害,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幸福……!” 未等他将话全部说完,千寻便缓缓截断道:“你放心吧;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别忘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顿了顿,她又小声地问道:“表哥,你知道我娘以前究竟发生过何事吗?” 欧阳曜低不可闻得叹息了一声,缓缓答道:“当年我还很小,记不清究竟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知道祖父当年大病过一场之后,就再也沒有见过姑母了,从此以后家里也不曾有人提起过姑母的名字了,只是每年到了姑母生辰的那天,父亲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一呆就是一整天!” 千寻手中握着一块光滑的玉佩,喃喃道:“表哥,我现在能相信就只有你一个了,我有件事情想托你问问舅父!” 欧阳曜点头道:“你说吧!我一定帮你转达到!” 千寻想起那不知去向的第三枚玉佩,再联合母亲的容貌,心中已然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只是此时还有诸多问題摆在面前无法解决,若能将这中间的关系理清,相信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千寻缓缓吸气道:“你只需帮我问一句即刻,当年与母亲私奔的男子是不是先王!” 半晌无声,就连欧阳曜也被千寻的这句话给彻底震撼了,若真如千寻所说的那样,那自己的姑母不就曾是先王的妃子了吗?最初见到她时,先是一惊,随后他却安慰自己,世间之大,容貌相似者又岂会沒有,可是如今听表妹的言下之意,再结合他所看到的一切,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先在此好好的静养,话我必会带到!”说完,又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歇了吧!” 千寻答应着,与他告别之后,起身回屋躺下,因为心中记挂着太多人和事,翻來覆去竟一夜无眠,清晨,当她感觉到一束刺眼的亮光之后,心中隐约怀着几分忐忑与期盼,缓缓睁开双眼,她盼望自己能再次见到一个亮堂堂的世界,可是直到眼睛完全睁开,她的世界却仍是笼罩在一片冰冷与黑暗之中。 欧阳曜再來,已是第二日的傍晚,千寻仰着头问:“表哥,今晚的月亮美吗?” 欧阳曜凝神道:“今夜的月亮虽有些残缺不全,可是月色却很是清亮!” 千寻似笑非笑得嘴角划过一丝弧度,心中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她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必定还会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浪,那些明明马上就要揭开的谜底,她却不愿再去想,不想再去听,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知道答案,那样她就可以一辈子不用去面对那些冷酷甚至残忍的事实了。 “你在怕什么呢?”感觉到坐在身旁的女子在微微颤抖,欧阳曜不解得问道,在他心中,她是那么的脆弱,却又总是将自己伪装得很坚强,从失去孩子到被送入冷宫,再到失明,她经历了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痛苦与磨难,可是痛过,伤过之后,她依然能够笑着站起來,重新面对眼前的路,但此刻,她却在不自觉得颤抖,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看來舅父并未给出答案,是吗?”千寻肯定得问。 “是,父亲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的叹息!”欧阳曜道。 望着面前双目无神,却面带愁色的千寻,他的心中已然明了,却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故意将话題扯得老远,道:“看样子,你是去过康国了,对吗?”; ------------ 第96章 上官龙啸的意外到访 千寻看不见,只得对着空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因为近來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还沒有时间向她讲述起自己在康国的所见所闻。 欧阳曜一脸得意道:“我猜的!” 千寻听完之后却是连连摇头:“一定是我在不经意间说起了什么话,才会让你发觉的!” 欧阳曜微笑道:“还是瞒不过你,或许你自己都未曾发觉,我与你说话时,你曾多次提到康国九公主如何如何,可是我记得,当时虽同在宫中,可是你们好像并沒有说上几句话!” 千寻不禁哼道:“她呀,简直把我当成情敌了,连好脸色都沒有,更别提其他的了!”说完,心中轻叹,还好只是假想敌,否则还不知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会怎样呢? 话一说完,千寻忙发觉气氛有些不对,赶紧笑着道转移话題道:“她可是扬言说过非你不嫁的哦,你可不能做那薄情无义的陈世美,否则就算她不追究,我也不会同意的!” 欧阳曜沉默着半晌未出声回答,过了许久,才笑着问:“那陈世美又是何人,表妹这话又从何说起!” 千寻想了想道:“陈世美是个忘恩负义、抛弃妻子的人,他本是一介书生,后來考中状元,皇帝要招他为驸马,问他是否娶亲,其实陈世美在家乡已有妻室,并且十分温婉贤惠,为了攀附权贵,他便谎称说自己尚未娶亲,后其结发妻子秦香莲带着一对儿女來京寻他,竟被他拒之门外,为了摆脱糟糠之妻,他竟然命人瞒骗甚至羞辱与她,最后还派人欲将妻儿杀之后块,谁知那杀手良心发现,放过了她们孤儿寡母,还给她们出注意让她去告状那负心人,秦香莲后來告状告到了一位政治清廉,且铁面无私的大官那里,那大官念其已是皇亲国戚,本來只要陈世美收留了这对母女就了事,谁知道陈世美非但不认帐,还假造证据替自己脱罪,那大官便拿铡刀來吓唬他,他仗着自己是皇帝女婿,说:“你敢和我金殿面君吗?”那大官不吃这一套,遂在公堂之上将其一铡两段,从此这陈世美就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了!” 欧阳曜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半天才笑着问:“那陈世美可是抛弃了自己的妻儿,我与公主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此说來,表妹拿我与他做比较,岂非很不公平!” 千寻并不急着回答他的话,只笑嘻嘻得问道:“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再无其他!” 欧阳曜道:“不然还能有什么?” 千寻用手撑着头,做思考状:“可是我怎么听说,她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呢?别欺负我眼睛看不见,我的心可是比眼睛还要明亮哦!” 欧阳曜拿她沒辙,只得承认道:“当日我去康国取冰蟾时,若沒有她的帮忙,绝不会那么轻易便得手的,后來在回來的途中,我们三番两次遭遇伏击,对方出手显然是不留活口的,但公主说,那些人肯定不是康国人,所以事后我也在暗中调查了许久,可惜一直沒什么头绪; !” 千寻听完后心里觉得有些难受,原來冰蟾的背后竟还有这么多事,为何一直沒有人告诉过她呢?这样说來,九公主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可惜往往事与愿违,她非但沒來得及报答她,反倒间接伤害到了她身边至亲的人,她一定在心里怨恨着自己吧! 见她半晌不曾说话,欧阳曜担心得望着她道:“表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千寻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表哥,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了在康国所待得那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 看她的样子,必是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欧阳曜安慰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别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了!” 千寻脸上露出了一丝明亮的笑容,她道:“不是的,那段时间虽然让我心中十分不安,但也很庆幸自己能够有此一行!” 千寻缓缓讲述起了她在康国所发生的事情,欧阳曜听得剑眉紧蹙,当他听到云修对千寻的许多帮助之后,竟朗声笑道:“定北大将军云修之名我也早已耳闻许久,只是碍于两国近來來的局剑拔弩张的关系,所以才一直未能相交,!” 千寻笑道:“巧了,这样的话,他也曾对我说起过,只是他想结交的除了表哥你,还有一人!”古來英雄惜英雄,怎奈他们身逢乱世,又各为其主,不然他们一定也能成为把酒言欢,畅谈风月的好朋友,甚至是知己。 千寻话音刚落,欧阳曜便微笑着说:“是上官兄吧!” 千寻点头:“看來你们果然有机会能够成为知己!” 欧阳曜有感而发:“希望如你所言吧!” 临走时,欧阳曜道:“接下來几日我也许不能天天來此看你,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见千寻笑着答应了,他这才放心的走了,欧阳曜走后,千寻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可是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安慰自己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幸好这里的一切她早就已经适应了,自己照顾自己是绝对沒有问題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心静养,让自己尽快重见光明。 三日后的一个黄昏,千寻靠在蔷薇花架下的躺椅上,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听到耳边有脚步声传來,或许是黑暗所带來的恐惧,又或是三日來内心的局促不安,她倏得睁开双眼,戒备得用耳朵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上天总是很公平的,它关上了一扇门,就必定会再为你打开另一扇窗,只是这扇窗不会就那么明显得摆在你的眼前,它需要你自己去发觉去感受,此时,耳边除了柔和的风声,黄莺清脆婉转的叫声,再有就是沉稳的脚步声,脚步声离她越近,心中便越是不安,为什么会有两个脚步声。 直到有声音从头顶传來,千寻这才放下心來,嘴上却笑说道:“分明是欺负我看不见,诚心吓唬我,是不是!” “千寻,你的眼睛……”随欧阳曜一同而來的另一男子道。 千寻听到这个声音后,眼中的笑意无限蔓延开來,心上也仿佛开遍了色彩斑斓的花朵:“上官大哥,好久不见!”; ------------ 第97章 危机初现 上官龙啸低低得重复了一句:“是啊,好久不见了。” 欧阳曜笑说:“你们真就打算这样说话不成,还是进屋去吧。” 两人答应着,一同进了屋内。上官龙啸从进来的那一刻,眼睛就从未离开过面前的女子。他深深得望着她,好像有一万年不曾见过眼前之人一般。 “上官大哥你不用为我担心,大夫都说了,只是暂时性的看不见,等过一阵子,就能痊愈了。”千寻微笑着安慰坐在她面前的上官龙啸道。 “当初我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送你去临安,结果害的你……”上官龙啸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桌上茶杯哐当直响。 “这不怪你,真的。”千寻说着,冲面前之人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上官龙啸转过身,试图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却在看到欧阳曜为千寻倒茶时,心中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原来关心千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的眼睛也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这样也好,他相信欧阳曜对千寻的爱护与关心,绝不亚于自己。 上官龙啸微微一笑,对着千寻道:“能在临走前见你一面,也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千寻有些不舍得说:“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上官龙啸点头道:“我奉王上之命,明日便要返回临南驻守了。” 千寻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黎国现在是不是已经大乱了?” 上官龙啸声音干脆地回道:“你现在只需好好养病,外面有我们呢!” 千寻听完,笑吟吟地说:“是啊,我该对你们有信心才是。” 上官龙啸望着千寻消瘦的面容,心中阵阵叹惋。如果有来世,他一定要第一个遇见她,不管到时她是否还会记得自己,他在心中悄声说。 欧阳曜送上官龙啸出门时,千寻突然想起了宝儿交给她的玉佩,忙摸索着走到门边大声叫道:“等一等,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上官龙啸与欧阳曜一同回到房内时,千寻已将一枚铜钱般大小的玉佩交到上官龙啸手中,并说:“这是宝儿托我交给你的。” 上官龙啸将那枚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心中五味交杂。 自从上官龙啸走后,千寻心中突然觉得放心不少,千寻相信只要有他在,司马昱必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千寻将每一日对南宫奕的思念,都偷偷得藏在心底。只等这场仗结束后,她和他今生再也不分开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些日子以来,欧阳曜也似乎很忙,经常要好几天才能来看她一次。但即使是这样,千寻仍然觉得很知足,她所希望的是只要所有人都平安就好。 夜幕降临,群星灿烂,在天空中一眨一眨地热闹非凡。欧阳耀凝视着一脸憧憬与期待的千寻,伸出手,将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轻轻理好,然后问道:“在想什么呢?” 夜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淡粉色的樱花扑簌扑簌落了两人一身。千寻凭着触感,将前额发丝上的几片花瓣捻在手中,轻声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手指细长洁白,玉葱般的手心却因为看不见的缘故,留下了许多细小的伤痕。欧阳曜见她这样,不由叹息道:“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听见他低低的叹息声,千寻诧异道:“表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欧阳曜也知道她心思缜密,没什么能够瞒得过她,于是坦白道:“明日,他要亲自领兵出征了。” 千寻一惊:“他走了,平城怎么办,万一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又当如何?”末了她才想到,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连她都懂,他又怎会不知呢?一定是到了逼不得已的紧要关头,他才不得不这样。 欧阳曜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半晌后才道:“王上颁布圣谕,命父亲为监国,由我从旁协助,直到他归来为止。” 听完这些,她才放心不少,毕竟舅父和表哥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千寻仰起脸问:“表哥,今晚天上的星星多吗?” 欧阳曜微笑答道:“很多,而且很漂亮。” 千寻似放心道:“这就好,这就好。” 突然,她白净的脸颊憋得通红,紧接着胸腔之内一阵翻涌,随即不住地咳嗽起来。欧阳曜眉心微皱,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不一会儿,她便靠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欧阳曜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傻丫头,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随后望着手上剩余的些许白色粉末,轻喃道:“这样你或许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 寒夜漫长,静寂无声。晨曦微露的庭院中,千寻手中拿着一根一米长的竹竿,正在学着适应院子里的环境。阳光将她白璧无瑕的面容,映得如白雪般透明。 听见有脚步声朝她靠近,她本能地以为是欧阳曜去而复返,笑着道:“表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欧阳城。“欧阳城冷笑着答道。 森冷的笑声听得她全身汗毛直竖,千寻心中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这儿的,难道是欧阳曜告诉他的吗?但随即一想又觉不大可能,他做事向来小心翼翼,他说过除非是和他一起来的,否则谁也不要轻易相信。 “怎么,不欢迎我吗?”不等千寻反应,他已不请自入。 千寻胸口猛地一悸,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种令她无比窒息的感觉。看到她一脸的惊恐之态,欧阳城满意的笑了。人人都以为丞相家的二公子性格亲和,殊不知温和无害的外表,其实只是一层保护色。他真正的性格,其实是阴狠,甚至冷血的。 他从小便极度自卑,只因她的亲生母亲身份低微,一生下他,便去世了。尽管后来丞相将他过继给了正房,和欧阳曜,欧阳玲艳一起生活。但他始终觉得身为父亲的丞相大人,把好的机会统统留给了大哥,甚至连大哥不屑一顾的东西,也从未考虑过他。 ------------ 第99章 渔人之利 “城儿,他可是你大哥呀?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啊!”欧阳文若见来人竟是欧阳城,南宫晨刚刚任命的殿前指挥使。而他身后被侍卫牢牢捆绑着的,正是欧阳曜,不由怒骂道。 欧阳城讽刺一笑:“大哥?他可曾将我当过弟弟吗?还有你们,可曾将我当过是一家人?为什么从小到大,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东西,到最后都是属于他的……” 欧阳曜面色平静道:“千寻在哪里?” 欧阳城冷笑:“你越是想要知道,我就越是不会让你知道。”后又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差点忘记告诉你另一件事,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本以为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会怒不可遏,甚至狂性大发。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却未能使他动怒,他依旧平静地看着欧阳城,道: “不管你信或不信,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二弟。” 欧阳城不屑地望着他道:“我最讨厌你这副假仁假义的外表了,从今以后,我将与这个家彻底脱离一切关系。” 欧阳文若气的险些昏厥,口中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这个……逆子……” 泰安五年三月,司马昱由辽东一带向平城进发,一路攻城夺地,势不可挡。再加上南边康国虎视眈眈,战情一时不容乐观。迫不得已之下,黎王南宫奕率军亲自讨伐以司马昱为首的各路反贼。 泰安五年四月,南宫晨率残余旧部趁虚而入,一举拿下王宫四门,并将监国欧阳文若一家老小全部软禁。接下来,他又立即作出了一连串较大的整改与调动。同月,册封西门秋水年仅十六岁的小女儿,西门慕雪为雪贵妃。至此,西门氏一族一跃成为了黎国四大家族中最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权势地位更是如日中天。 泰安五年六月,边关战局突然发生逆转,南宫奕所率众部,每战每捷,势如破竹。此时,平城表面虽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潮汹涌。朝中也有不少大臣仍在两面观望,不知该将这龙椅的赌注押在谁的身上。 银汉飘渺,月色清寒,转眼已过立秋。千寻在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中度过了漫长而遥远的的四个多月。夜里她时常被噩梦惊醒,然后在哭泣中渐渐睡着。她每天只吃极少的饭菜,有时就算勉强吃进去了,过不久便会吐了出来。在这四个多月中,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话一句话。她唯一开口的时候,只是不停地叫着一个名字。 再后来因为心中郁结难舒,忧思过甚,千寻在八月初大病了一场。这场病几乎要了她的命,待病情稍微好转些时,她也早已瘦的不成人样。骨瘦如柴的身体像是一只快要断线的木偶,凹陷的眼眶衬得一双眼睛大而无神。若不是心中还有所牵挂,她真想就这样一觉睡了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千寻生病期间,玲艳来看过她几次,叫她不要折磨自己,千万要想开些。临走时还送了她十字真言:行到水云处,坐看云起时。千寻一直将这十个字牢牢谨记在心中,以告诫自己不管多难也要撑到再见南宫奕的那一天。 记得当初她曾问过南宫奕,当初南宫晨为何会如此轻易地退位,他说南宫晨告诉他,是为了自己。那时她还真就这么相信了,看来他是忘了他的心计之深,城府之重了。五年前,他就已经料定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这几年才一直暗中积蓄实力,等待坐收渔翁之利。 往年的七夕之夜,天色好的时候,她必会抬头看看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可惜今年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千寻身披一件单薄的外衣,迎着凉风寒雾立在寝宫门口的廊前。一声雷鸣“轰隆”响在耳边,银色的闪电犹如天神手中所拿的巨斧,将苍穹劈成了两半。伴随着一阵凉风,雨声渐大,廊前荡起丝丝水气。不消多时,雨水顺着头顶的廊檐一滴滴地流了下来。千寻伸手去接,那水珠却像是故意和她做对一样,许久不曾落在她的掌心。 “你什么时候来的?”千寻对着眼前的空气道。 “刚刚打雷的时候。”南宫晨笑着说道。 千寻心中的疑惑瞬间被解开,难怪她会听不到,原来是雷声将他的脚步声给盖住了。想了想,实在觉得与他早已无话可说,于是提步摸索着往殿内而去。 “我扶你。”南宫晨大步上前。 千寻犹豫了一下,道:“那进去喝杯茶吧!” 南宫晨没想到时隔五年,她竟会如此平静得面对这一切,不由得愣在了那里。待反映过来时,千寻已走进了殿内。 “还是我来吧。”南宫晨抢过茶壶道。 千寻也不推辞,拿起茶杯徐徐吹散了杯中的热气,便不再进行下一个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晨欲从她手中夺过茶杯,只道:“茶凉了,我帮你换一杯吧。” 千寻笑而不答,将茶杯递回给他之后,依旧一言不发。接过茶杯之后,她依然不喝,只是拿在手中静静发呆。如此重复的动作不知继续了多少次之后,南宫晨终于忍不住看向她道:“事已至此,你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 千寻眉头微微皱起,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南宫晨点头叹息,不再言语,似是默认。这条路走到现在,他已经无法回头了。如果说他这一生,除了王位还有什么是无法割舍的,那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五年前,他就已经永远地失去她了。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仍固执得想要弥补当年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可是人心是贪婪的,欲望更加是无法填满的。从他再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知道,他与她今生势必要纠缠到死,方能停止。 “夜里风大,当心着凉,我改天再来看你。”南宫晨说完转身走出了千寻所住的寝宫。 他走后,千寻拿起放置了许久的茶杯,浅尝了一口,只觉无比苦涩。多年前的一幕幕也似这茶水一般,无论当初再怎么浓香,放置得久了,终会变得苦涩到了最后只会越来越淡,直至尝不出味道。 ------------ 第100章 夜阑惊心梦 千寻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跟南宫晨说,想要见见欧阳曜,没想到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地牢中,当千寻摸上欧阳曜的脸时,只觉他满面胡渣,披头散发,心中难过不已,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直落。 曾经他是那么明朗,好像苍穹之上的皎皎明月,可是现在的他,却是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阶下囚。忍受世人的误解,还要面对狱卒的冷嘲热讽,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却都是为了能够让她幸福,她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却叫他白白承担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千寻只觉心中悲苦,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难受。欧阳曜见她这样,笑着安慰道:“傻丫头,我都不怕,你倒是哭什么呀!” 千寻被他这么一说,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欧阳曜做出投降的姿势道:“算我怕了你了,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千寻呜咽着道:“真的吗?” 欧阳曜点头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千寻胡乱的抹了把泪,然后凑近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说完便消失在地牢的尽头。 望着千寻离去时的背影,欧阳曜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能够重新找回自信,笑着面对生活,这是他最大的心愿。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她为自己做出任何冒险的事。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回去的途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千寻转头询问和她一起来的一个小宫女:“是谁在说话?” 小宫女道:“是方公公在和夫人说话呢。” 千寻疑惑得问:“方公公?哪个方公公?” 小方子一听,先是吓了一跳,再看向千寻空洞的双目时,立刻明白了一切。为了方便说话,千寻特意将小宫女支开,然后问:“小方子,如果你真把我当姐姐的话,就不要瞒我,你究竟是谁的人。” 小方子见她问得这样直接,先是一惊,后才吞吞吐吐道:“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寻冷笑出声:“果然是这样!”自从三月南宫奕走后,她就觉得王宫之内会出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竟是南宫晨。 “想不到你还真是命大,这样居然也死不了。”冷冷的说话声中夹杂着一丝怨毒之意。 千寻回过神,立刻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是三番两次想要害她性命的人,更是造成她失明的罪魁祸首。但她不明白的是,现在的王宫已是南宫晨的天下了,为何她却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对上眼前女子满是惊讶的神情,诗画挑眉轻笑:“很惊讶是不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不防实话告诉你吧。” 千寻静静沉默着,等待从她口中接下来要说的话。诗画扫过庭前开满桂花的树枝道:“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进宫了。那时候我们总共有六个孩子,最小的六岁,最大的也只有八岁。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用尽各种方法杀死对方,最后活着的那个才能真正的留下来。” 从诗画平静的讲述中,千寻好像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残酷甚至血腥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想不到六岁的孩子,居然已经要如此坚强甚至冷血,才能够拥有活下去的资格。和诗画相比,她是快乐的,也是幸运的。 “等我到了八岁的时候,终于不用再过那段噩梦般的生活了。我的任务就是陪在当时才刚刚十岁出头的四皇子身边,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我陪在他身边整整十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笑,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和我一样,都不再需要感情和爱了。可是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多么可笑,他为你做那么多事,却从来不愿让你知道。明知道你心中爱着另外一个男人,却还是为了你折磨自己。所以我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他才不会觉得痛苦。可是你的命为什么总是那么大?在山寨的时候,我没能杀得了你,在后宫我一样杀不了你。为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背叛太后,可是他呢?他的眼里除了你还是你。所以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诗画怒视着她道。 怪不得她不曾与人结怨,却接二连三得遭到追杀;怪不得王府中,南宫晨能够来去自如;怪不得年贵人与她水火不相容。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可是却都已经太晚了。 “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你的爱是自私的,你只考虑到你自己的感受,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得为他想过。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该背叛他。”千寻厉声质问道。 ‘“你胡说,你胡说,他是爱我的,要不是你,他一定会爱上我的。”诗画怒吼道。 千寻不想再和她做这种无谓的争执,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她紧紧地拽住了。她说:“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没有你,他就还是爱我的。” 见她说话已有些语无伦次,千寻知道一定是刚才的话刺激到她了。刚想安慰她两句,却只觉一阵强劲的掌风打在她的左肩上。“嘭”得一声,千寻被打落在了身后几米远的水池里。 千寻掉下水池时,溅起巨大的水花。就在她得意洋洋准备转身离去时,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正抵在她的背后。 “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动她了吗?”南宫晨冷漠得问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诗画正欲开口替自己辩解,已有两个奴才将千寻从池中打捞了上来。 趁着南宫晨分神之际,诗画一掌劈向他的面门。南宫晨轻而易举得避开了她的攻击。剑气如虹,刹那间,只瞧得见漫天的银色光芒朝她所站的位置纷纷袭来。诗画苍白的脸上痛苦得扭曲着,直到永远得闭上了双眼。 南宫晨抱着昏迷不醒的千寻,匆匆返回宫中。直到众太医纷纷把脉,确定并无大碍之后,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 第10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御医精心照料之下,千寻身上的伤很快便无大碍了。因祸得福的是,经此一役,她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些许亮光了。虽看的不是很清楚,却足以让她开怀不已了。可是每每一想到舅父一家人还在软禁之中,她的心中便觉愧疚难安。 秋天转眼即逝,而迎接她的却是又一个漫长的寒冷与孤寂。她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长,她只知道,路的尽头总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陪伴她继续往前走。 冷月残照,窗棂上清霜如雪。千寻伸手撑开窗子,月光透过窗扉打在她的脸上,清冷孤寂。望着窗外冷寒的月色,千寻伸手将别在头上的簪子拿了下来,黑色如瀑的长发立刻在风中飞舞起来。月光在她飞扬的长发下洒上点点光晕,千寻执起一缕发丝,轻轻剪下后放于手中,自念道:“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千寻正沉浸在她对南宫奕深深的思念之中,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平稳的脚步声。她听得出这是南宫晨的脚步声,所以头也未回,便道:“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摸索着往内殿而去。 “我只想和你说说话,难道这也不行吗?”南宫晨深深凝视着坐在床边黯然失神的千寻道。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那样吗?不,回不去了,我们都已经走的太远了。”千寻叹息道。曾经她不是没有试过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那时只因她对爱情,对他都抱有太多的幻想与期望。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愿意,我们依然能够在一起。你敢说,你心中从来就没有一丁点的喜欢过我吗?”南宫晨不甘得问道。 “没有。”千寻不想再与他纠缠不清,直接否决了他的答案。 南宫晨大步走到她身前,霸道的将她欺在身下,狂热的在她身上发泄着沉寂了五年的情感。千寻紧闭双眼,任他在身上肆意得索取,感受着一道道催人欲醉的热气落在身上各个部位。她出奇的安静,不反抗,也不挣扎,甚至苦笑着问了一句:“你真的爱过我吗?还是只因为你的不甘,所以你才更想要得到我呢?” 忽然,她感觉到他的微怔,紧接着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绝情如他,又怎么可能会有眼泪呢? 过了许久,他已放开了她,转过身道:“对不起,原来是我错了。” 千寻含泪不语,原以为心中早就已经将它淡忘了,却没想到如今再次提及,依然会无限伤感。如果当初他肯为了她,放弃权利,阴谋,地位,想必现在一切也都会不一样了。可是人生没有如果,生命也不可能重新来过。她所能把握住的幸福,不是过去,不是将来,只有现在。 岭南,一处临时搭建起的营帐内,众将士皆面色沉重地看着坐在主帅位置上的南宫奕。此次是与敌军正式拉开的第一战,没想到便落了下风。 南宫奕肃声道:“各位将军心中可有什么良策,能够扭转眼下的败局之势。” 众将皆面面相觑,只有先锋大奖周将军出声道:“朝廷三十万大军,而我方只有区区八万将士,若想扭转局面,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宫奕面色凝重,沉吟良久,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沉思片刻,他出声道:“我即刻修书一封,周将军务必派人在三日内送到临安靖王爷手中。 周将军不解道:“元帅莫非想请靖王爷出手相助。” 南宫奕面色凛然 :“我知道你所担心的是何事,但是据我所知,先王曾经命靖王爷在临安秘密训练了一批精锐之师。若能请得他出手相助,或许可以一搏。” 周将军欲言又止,这确实是眼下最后一丝希望。可太子与四殿下皆是王室骨血,难保靖安王不会站在太子那一边。万一到时大事不成,反倒先多了一个劲敌。 南宫奕站在瞭望塔上,面前黄沙滚滚,抬望眼,竟是满目残阳骇血。丑时十分,两军对峙于落凤谷,双方死伤均已过大半。少顷,只见他傲立在一匹枣红矫健的千里马上,睥睨着前方气势如虹的千军万马,一身黑色软甲衣,在大风中猎猎作响。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鲜红,可是那鲜红底下,竟是满目凄凉。谷中,成千上万的士兵丧命在那里。眼前突然灵光一现,如果能够派出一支骑兵,从谷中杀到敌军后方。到时首尾呼应,前后夹击,是否会事半功倍! 随即他便入帐中,与众将一同商议。但多数人皆认为,落凤谷易守难攻,且地势不明,是很难突围到敌军后方的。正在南宫奕沉思之际,副将从外面进来,面色沉重地禀报道:“元帅,我方粮草已严重不足,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大乱子了。” 行军打仗,粮草是至关重要的。若后援不济,未等到与敌方交战,便先行自乱阵脚了。但岭南长年干旱,百姓早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拿出来上缴。若强行征粮,只怕到时会官逼民反,那就得不偿失了。南宫奕默然良久,斩钉截铁地下令道:“周将军,你带领两百名死士与我一同前往落凤谷。其余众人在此处待命,决不可擅自出兵,违令者军法处置。” 众将一听,忙俯首跪请道:“元帅,不可呀!” 南宫奕声音中透着坚决:“众将军无需多言了,本帅心意已决。” 众将听完皆是一声叹息,落凤坡乃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若顺利拿下这一仗,破敌便指日可待。但既是险要之地,驻守的兵力自然也不会弱,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南宫奕牵出一匹枣红矫健的宝马,轻拍马肚道:“闪电,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枣红马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抬高前蹄,仰头嘶鸣,呈现出一派英姿勃勃之态。 南宫奕一跃上了马背,双腿用力夹紧马肚:“驾驾……” ------------ 第102章 智夺落凤谷 “快看,有人朝落凤谷的方向奔过去了。”敌方士兵中有人指着从前方正对峙着的军营中迅速冲出的人影高声喊道。 敌方一年轻将领放声大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那将领随即命人迅速前去通知埋伏在谷口的人做好准备,并扬言,若取得南宫奕首级者赏万金,升官三级。果然,早已埋伏在谷中的士兵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精神抖擞,全神戒备,全都眼巴巴得望着一个方向,恨不得取下南宫奕首级的那人便是自己。 南宫奕与那两百名死士在距离谷口仅剩三四十米的地方,却忽然停了下来。因是大雾天气,谷中雾气缭绕,再加上南宫奕算准时间,赶在雾气最大的时候前来偷袭。此时就算面对面得站着,也不一定能看清对方是谁,何况相距几十米。 南宫奕毅然下令道:“冲啊。” 便见两百多人动作整齐如一地从马背上一跃落在了地面,却从怀中掏出闪着寒光的匕首,朝马背上刺去。两百匹高头大马瞬间痛得朝前奔去,对面守将听见敌军的喊杀声和上百匹马儿奔腾而来的声音,却根本未看清楚,便急着放箭。 霎时,箭如流星疾雨,齐齐朝对面射了过去。一刻钟过后,山谷中重回寂静。当埋伏在谷中的守将们一心只顾着寻找南宫奕的头颅想要邀功领赏之时,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负责守住谷口的士兵和将士,此刻只顾着从那两百多具尸体中找出南宫奕的头颅,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可是走近了才发现,那躺在谷中的,除了一头头畜生的尸体,哪里还有其他。领头将领发现上当之后,立刻想要发号施令,重新戒备。南宫奕却没想要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一剑朝那将领背后刺去,那将领躲闪不及,硬是被他挑着身体,飞了出去。 一时间群龙无首,士兵们顿时慌乱了阵脚,因早前一场激烈的交锋下来,先前的锐气早就已经磨光殆尽了。此时又见这两百多人居然在万箭齐发之下,仍然毫发未伤,顿时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看着如惊弓之鸟般逃窜的士兵,南宫奕眼中露出嗜杀般的冷血:“杀!” 两百名死士刀刀狠快,不一会儿,只剩下了的一地死尸与鲜血。接下来,众人迅速换上敌军的战衣,将脸抹黑。南宫奕带着换上敌军战衣的死士拍马直奔敌军后方粮草大营而去,余下的百十来人,由周将军带领,坚守此处。控制住了这里,就等于扼住了敌军的咽喉,对于这场仗能否胜利,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南宫奕的坐骑,乃是极其珍贵的汗血宝马。身为敌方的普通士兵,自然是不可能拥有的。临走前,他不舍的轻抚马背:“闪电,去寻找你应有的生活吧!”说完,他已驾驭着那匹普通黑马领着众人狂奔而去。 南宫奕只是不想闪电和他一起去冒险,但万物有情,主人对坐骑有情有义,马儿又怎会无情无义呢?所以他前脚刚走,闪电紧跟着便扬蹄追了上去。众人换上了敌军的战衣,很容易便混进了敌军后方,依计分头行事。 “喂,新来的,这是将军的马,快拉到马棚去喂食。”一个彪头大汉指着正无所事事的南宫奕道。 “是,是。”南宫奕唯唯诺诺地点着头,从大汉手里牵过马,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夜幕笼罩住了一切,辽阔的大地上,篝火点亮了这漆黑的夜晚。敌军大营中,一片高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由于粮草的供给不足,岭南军营早已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今早,就在南宫奕进入落凤谷不久,敌军也派出了一队骑兵,突袭主营。结果自然是小有所胜,敌方主帅为了鼓舞士气,允许士兵们可以在今夜,尽情地欢呼雀跃,畅饮美酒。接连作战几个月的兵士们终于可以在这一夜彻底狂欢了。 “该死的,真是倒霉,为何偏偏在今晚!”怨恨的声音在军营中最黑暗的角落里响起。 “喂,兄弟,你怎么不去喝酒?”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空酒坛。 “别提了,还不是为了看守这该死的粮库。”守卫粮库的士兵一脸郁闷道。 “这样吧,我也喝得差不多了,实在是怕外面的吵闹声,要不咱俩换换?”拎着酒坛的男子将手中空了的酒坛在另外一个士兵眼前晃了晃,提议道。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话音刚落,先前守卫这里的士兵早已一溜烟儿地没了踪影。 那士兵刚走,男子立刻站直了身子,眼中露出一抹讥笑。事实上他根本没醉,只是在身上倒了些酒水而已,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蒙混过关了。 明晃晃的火焰在他眼前跳动着,像是一个红色的精灵。男子手臂轻轻一挥:“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整个粮库瞬间被点燃。 仿佛连上天也在暗助这场行动似的,一时间刮起了东南风,火苗在阵阵风势的驱动下,越烧越旺。远处正沉醉在欢笑美酒中的人们,也只当是谁在点火庆祝,等到真正意识到是粮库失火的时候。火势早已蔓延开来,任凭如何补救,只能是一片损失惨重。 负责指挥这场战役的将领此刻早已慌乱无措,彼时整个军中也是人心涣散,斗志全无。趁着全军乱作一团,南宫奕发出暗号,只听一声响箭在空中“嘭”得炸开。隐藏在敌军中的死士们,刀刀见血,出手快如闪电。顿时狂风大作,天地一片昏暗。南宫奕满身杀气地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提着的正是敌军将领的首级,仿佛那股气势已在无形间震慑住了天地万物。敌军的士兵便在这种无形的气势下,死的死,降的降。在敌军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南宫奕只带领了区区百人不到,便顺利地拿下了这场战役。这在黎国有史以来的大小战役中,无疑创造出了又一个神话。 ------------ 第103章 真相大白 寂静的大殿中,此时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氛。太后侧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南宫晨,冷笑道:“就凭区区几万人,也妄想谋朝篡位,别忘了,哀家手中还有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没动呢!” 连月来,边关的奏报节节失利。南宫晨负手立于大殿内,眉头紧锁地望向殿外,这片天下,就快要换主人了吗?不,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 司马昱,这个曾经被千万黎国百姓所唾弃的名字,一转眼居然打着勤王平乱的旗号,代表南宫晨出兵讨伐南宫奕所率的岭南大军。 苦战数月,最后两军终于在距离皇城百里之处的大峡谷拉开了最后一战的序幕。南宫奕一身黑衣直挺挺地骑在马背上,眼中一片肃杀的光芒。此时的他,身上已完全具备了王者应有的气魄。 “杀……”随着一声坚锵有力,底气十足的号令声,他手上的旗帜交叉挥动着。身后的十万大军,在主帅从容不迫的指挥下,已呈二龙出水阵朝敌军夹击而进。峡谷两边是延绵数里的山脉,谷中有壑。司马昱所率大军,只精于在地势平坦宽阔的平原上作战,而岭南大军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跋山涉水,早已习惯在任何环境恶劣的地方展开最强势的攻击。 看到敌军被夹在中间,不进不退的情形,南宫奕再次变换了手势。大军随着主帅的指挥,中间向前,变换阵型,形成天地三才阵。敌军稍得喘息,令旗一挥,两头回撤,转眼间又变换成了四门兜底阵。阵型千变万化,阵与阵之间更是配合巧妙,威力无穷。司马昱虽精通破解这些阵型的方法,但输在匆忙上阵,未有足够的准备。不消半日,敌军已伤亡惨重,无力再战。 司马昱眼见大势将去,内心的不甘与愤怒,让他顿时失去了理智,举起手中闪着寒光的银枪道:“但凡后退者,杀无赦。” “弟兄们,难道你们家中就没有妻儿老小吗?她们苦苦在家中翘首盼望,你们忍心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去吗……”南宫奕声情并茂地说道,此言一出,多半士兵已无心再战。在他们心中,确实有着太多的牵挂与惦念。 “四殿下万岁,四殿下万岁……”敌军之中,有人带头高声喊道。 喊声响彻整个山谷,南宫奕在所有军士的拥护下,毫无阻碍地骑马来到司马昱跟前:“大势已去,你还是放下武器吧。” 司马昱仰头大笑,自嘲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中,他这一生,似乎从未押对过筹码。 数月前,南宫奕曾派人亲自送往临安靖王府一封亲笔书信,王爷接到信之后,与王妃一合计,便立刻快马加鞭赶来与他会合。大帐中,灯火通明,一看便知王爷又在与周将军一同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方略了。王妃信步踱出帐外,仰望着漆黑无边的夜幕,黯然无语。当初执意与夫君一同赶来这里,是因为心中有所记挂,总觉得有股力量在冥冥中将她牵引而来。可是,当她真的来到这里之后,这种感觉却又随之消失了。 每当夜幕来临,她的心便开始陷入痛苦的煎熬。尤其是月圆之夜,每个夜晚都仿佛是一个个噩梦的重复。二十四年前,她的女儿,便是在一个月圆之夜被人偷偷抱走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放下这段往事了。但当她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分明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大夫都说她是思女成狂,已至心魔缠身,但她自己清楚,这种感觉并非如同幻觉那般,它是真实的,仿佛触手可及。 十月怀胎,让她与女儿早已血脉相连,心灵相通。即使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无法相信,女儿真的已经离开自己这么久了。女儿失踪后,所有人都认定必然凶多吉少,提议为她设灵堂,超度她的灵魂,却在她的执意坚持之下,一一作罢。如今再次勾起那段回忆,真是恍若一场可怕的梦魇。 等待对于一个看不见任何光明的人来说,是漫长而又焦灼的。千寻就是在这样的煎熬中,一点点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十月,大军攻入平城。城破,南宫奕在朝堂之上,拿出了先王生前留下的一份遗诏,宣读了上面所列王后之十大罪状。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臣俯首跪拜在金銮大殿之前,望着殿上的君临天下的男子,口呼万岁。登基大典则于三日后举行。 就在得知大军攻入平城的那一刻,太后选择自缢,来结束她这凄凉悲哀的一生。望着棺柩中静静躺在那里的母亲,南宫晨悲怆之声从空气中传来:“母后,你不是说这天下一定会是儿臣的吗?为何父王仍会作出那样的决定,为什么……” “王上,母后已经仙逝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玲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他回头,自嘲得笑道:“保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日。城破之后,后宫中人走的走,散的散,他早已不再奢望有人能在此刻与他携手共进退了。人生当真是共富贵容易,共患难难啊! “臣妾生是王上的人,死是王上的鬼,臣妾不走,无论发生什么,臣妾誓与王上共进退……”玲艳字字珠玑,心意坚决,南宫晨听完,已是泪湿满眶。 他握着玲艳的手,心痛得问:“我真的是个失败的人吗?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遗弃我?” 他真的很想知道,从小到大,不论他做得多好,也不论他在众兄弟中是多么出类拔萃,为何父王的目光从不肯在他身上停留。他真的好嫉妒四弟,为什么他可以得到父王那么多爱,而自己却始终不行。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也是司马昱的儿子。”只是声音极轻的一句话,却让他蓦然僵在了那里。 他回头望着面前这个苍白如雪的女子,在心中疑惑了二十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她静静得走向他,轻抚着他布满泪痕的双颊,喃喃地说:“孩子,是娘对不起你们兄妹俩。” “兄妹?”南宫晨疑惑得望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却依旧美丽的女子道。 白发女子转头望向殿外,千寻一身天青色长裙站在那里,道:“母亲。” 他瞪着双眼望向站在殿外的女子:“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们都在骗我……” 千寻走进殿中,拿出放在自己身上已久的两块玉佩,递给南宫晨道:“你那里应该也有一块。” 南宫晨手中紧握着三块玉佩拼合而成的一个完整的圆形玉佩,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明朗,原来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从头到尾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他大笑着走出殿外,留下一殿凄凉与叹息。 ------------ 第104章 母女相认 数月来,千寻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就连睡梦中,只要听到一丁点的响动,便会立刻惊醒。持续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见到亲人的这一刻,完全释然了。轻抚着怀中女子伤痕累累的掌心,王妃再次忍不住潜然泪下。在她心里,寻儿也是个苦命的女子。若不是当年大哥一念之差,何来今日的妻离女散,家不成家。 连月来的忧思,让她没能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此时尘埃落定,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王妃见甥女已经睡熟,帮她盖好被褥后,正要起身走出殿外。忽然瞅见千寻贴身穿着的衣衫破了一个大口子。于是笑着拿来针线,想帮她把衣裳补好。她的手刚刚抬起,却硬是僵在了半空中。 千寻后背上的那点朱砂痣,居然跟她的瑶儿生得一模一样。王妃眼中溢满了泪花,但转念这种疑惑瞬间被前所未有的激动所取代。那个孩子自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她早该想到的。 “大哥,我是该恨你呢?还是该谢你呢?”王妃又是哭又是笑,若此刻有人不小心看见了这一幕,定会以为大半夜见到了疯子呢。 晨光乍起,千寻不知睡了多久,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王妃眼睛红肿得望着她,只见她满脸的疲惫,似是一夜未睡的样子:“寻儿,你醒了。” “姑姑,您怎么还在这儿呢?”千寻从床上坐起,惊诧得问。 王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将她紧紧得搂在怀里,默默地掉泪。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打在了她薄薄的衣衫上面。 千寻心中一急,忙问:“是不是奕出了什么事,姑姑您快告诉我呀!” 这一夜对于王妃来说,犹如一万年那么长。当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真想永远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再也不分离。强忍了一夜,终于在这一刻,这个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愿望才得以实现。却没想到,她这样的举动,险些吓坏了怀里的千寻。 “没事,没事……”王妃连忙拿出手帕拭泪,安慰千寻自己只是太想念瑶儿了,所以才会这样。 千寻望着王妃脸上异样的神情,缓缓开口道:“姑姑,寻儿有件事情想要问您?” “昨晚姑母一整夜都在这里陪着你,这会儿你姑父也该着急了,还是改天……”王妃的反应让她更加怀疑,为什么每次只要她想要问起关于以前的事,所有的人都会选择刻意的回避。 “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对吗?”千寻一语,便让王妃刚刚迈出的步伐僵在了那里。 原先她只是猜测,但姑母的反应,却在此刻让她心中肯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据母亲说,她当年所怀的是对龙凤胎,那为何自己与南宫晨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其实你才是我的亲生骨肉呀!”王妃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千寻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她终于能够理解,司马昱为了荣华富贵,逼她所做的一切了。 千寻脸上绝望甚至憎恨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王妃的心,她含泪望着她道:“寻儿,是娘对不起你,这二十多年来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要怨,就怨娘一个人好了……” 王妃声泪俱下得诉说起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当年先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在民间遇见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生得一副倾城之貌,可惜却早已许了人家。后来两人日久生情,先王许下承诺,半月之后,一定用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过门。可她哪里想得到,他这一走,竟是大半年杳无音讯,无奈之下,她才不得不听从家人的安排,嫁给了当时正任地方小吏的司马昱。 时光荏苒,当她已经对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彻底心灰意冷之时,他却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那时的他,已贵为高高在上的王。他要接她进宫,以兑现当日的承诺。她却抵死不从,最后他用她夫家一百余口的性命相要挟,她才不得不答应随他进宫。司马昱是个痴情的人,自从结发妻子走后,便一直孑然一身。任家人如何劝告,他就是不愿再娶。但是,就在十个月后的一天,他却抱回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精致的五官,一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但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个孩子的来历,家人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也就默认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并将她的名字写在了司马氏的族谱上。再后来,司马昱的官越做越大,从此司马氏也渐渐成为了黎国的新贵。 “那个孩子就是我,对吗?”千寻喃喃的问。 “不是,你是我的女儿,你才是我的女儿。你的背上有一块胎记,我绝对不会记错的,你就是我想了二十四年的女儿啊!”王妃泪流满面得回忆道:“就在你满月的那一天,大哥也曾来过,但他走时竟连招呼也没打,为什么我从未怀疑过他,你就是我的瑶儿啊……” 翌日,王妃由婢女缓缓搀扶着,来到南宫奕面前,神色略显不安道:“寻儿她走了。”说话间,靖王爷也已来到两人身旁。若不是知道了千寻是他与王妃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他断然不敢冒着欺君之罪,与夫人一起编下这个谎言。从王妃手中接过那封千寻亲笔写下的书信时,他的心锥心刺骨得疼。 “奕,请原谅我不辞而别。自你走后,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如果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只怕会成为你永远的包袱。答应我,即使没有我在你身边,依然要每天开心快乐,愿你能早日找到一个与你真心相待的女子,共度一生。千寻字” 单薄的纸张从他手中无声飘落,南宫奕颓然望向殿外的长空,怅然忧伤道:“傻丫头,这辈子除了你,还有谁能给我带来快乐。”音落,他便转身欲寻她而去。 靖王爷见势,慌忙将他拦住 :“王上应以社稷江山为重啊!” 南宫奕回头,冷硬而且坚定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我宁负整个天下,也绝不愿负她一人。”说完奋力挥开面前之人的拦阻,提步朝外走去。 “奕。”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哪怕只是一个字,却足以融化他心中整座冰川。话音刚落,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从帷幕后缓缓走了出来。日思夜念,朝思暮想的人,此刻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眸,比甘泉还要明亮清透,她的容颜,比出水芙蓉还要娇艳妩媚。 千寻终于又见到了光明,她感谢上天赐予她的一切美好与幸福。这一路真的好长好长,还好她和他从未放弃过。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任由激动的,心酸的泪水肆意流淌在对方肩膀上。 ------------ 第105章 大结局 王妃看着二十多年未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仿佛总也看不够似的。千寻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也是喜不自胜,虽然上天给了她好多磨难,但总算给了她一个美好的结局。亲人团圆,爱人重聚,一切都美好的让她如同置身在虚幻当中。她转头,望着身旁的美貌妇人,喜滋滋地问道:“娘,我漂亮吗?” 王妃鼻头一酸,红着眼睛道:“在娘心里,你永远是天底下最漂亮的。” 千寻只觉心中暖暖的,窝在母亲怀里的感觉真好。随即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满脸幸福得说道:“在女儿心里,娘您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了。” 王妃一怔,眼眶立刻变得有些湿润。感觉到母亲今夜的异常,千寻一脸诧异:“娘,您今日是怎么啦,动不动就掉眼泪。要是让爹看到了,可要心疼喽。”说着便伸出手,去帮母亲擦干眼角的泪痕。 王妃心中再三思量,终于忍不住开口:“寻儿,你真的决定一辈子留在王宫里面吗?” 千寻点头道:“这件事,您和爹不是早就已经同意了吗?” 王妃用手帕拭泪:“寻儿,娘有些话想跟你说。” 千寻不知发生了何时,微笑着说:“反正女儿正好也睡不着,就陪您聊会儿吧。不过可不能太晚哦,不然爹爹可要骂人了。” 王妃先是嗔了她一眼,转而神情凝重道:“娘知道你与他两情相悦,可是,你是否为了他,可以承受得了一切,包括有一天他不再爱你……” 千寻茫然地看向窗外,似是一瞬间乐昏了头,今后的一切她却从未认真仔细得考虑过。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纵然凄美动人,流传千古。那是因为他们并未真正的在一起生活过,梁山伯若是妻妾成群,一身责任,骄傲如祝英台,还会为了和众多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而至死不渝吗?答案是否定的。 “以前的事,虽然不再有人提起,但并不表示它从未发生过,你懂吗?女儿。”王妃叹息道。 千寻为了不让母亲替自己担心,尽力展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那就再给我一天时间,好吗?过了明天,我就随你们去临安,再也不回来了。” 王妃难过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轻声呢喃道:“乖女儿,难为你了。” 是啊,在她身上曾经有过那么多不堪回首的伤痛记忆。就算他真的不介意,自己又是否真能忘得掉呢?与其两个人日后一起痛苦,她宁愿在这份感情未曾变质之前,将心中最美的回忆留给彼此。 星辰满天,似碎落在银河里的颗颗璀璨夺目的钻石。千寻眼中泪光闪动得望着夜幕一角:“奕,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现在我要把我的心收回来了,对不起……” 庭树飞花,碧草千里,平城转眼又恢复了往昔的繁华与热闹。其实谁做王,对百姓而言,是没有多大区别的。谁能让天下太平,让百姓丰衣足食,百姓自然拥戴他。所谓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这个道理了。 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南宫奕与千寻着了便装,准备度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俩人的二人世界。此刻他们只是人群中一对平凡且幸福的情侣,一路上,千寻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身旁的人,她想在这一天,将他看个够。更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留,让幸福成为永恒。 南宫奕目光灼热,眼中似正燃烧着一团熊熊火焰。他望着她,柔情似水的声音飘荡开来:“这一生,能遇见你,我何其幸运。”千寻不敢接口,她怕自己一出声,就再也放不下他了。 “快看,有卖冰糖葫芦的。”千寻不等他反应。立刻朝拿着糖葫芦叫卖的男人跑了过去。 看到她如此的举动,南宫奕不禁有些发懵,他正在向她表白呢,她却为了一支冰糖葫芦,把他一个人扔在原地。究竟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呢?还是冰糖葫芦对她的吸引太大。结果,他一气之下,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所有的冰糖葫芦。大概 谁也不会想到,现在正手拿二十几串冰糖葫芦,追着一个女子满街乱跑的人,会是黎国尊贵无比的王上。 美好的时光,总是快乐而又短暂的。千寻沉默着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静静聆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她想要将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统统印在自己的心间。南宫奕轻轻抱着她,一边看星星,一边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千寻却始终不曾开口,甚至不敢与他对望。她只是静静得听着他充满磁性而又温柔的声音,想要将回忆永远封存在心底。 大风骤起,雷电交加,大雨转眼间倾盆直下。千寻一个人坐在去往临安的马车里,无声得落泪。每一滴泪珠,都代表着她对南宫奕的一份爱。尽管她想用双手将这些泪全部收藏在一起,但泪水仍是顺着指缝一点一点得流逝掉。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愿上苍保佑黎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保佑奕能够从此将这段回忆忘掉,去重新寻找属于他的幸福,保佑我能够早日回去21世纪。” 雨声将马蹄声渐渐淹没,突然马儿高亢得嘶鸣了一声,然后停在了原地。千寻忙拭干脸上的泪痕,掀开布帘问:“出什么事了?” 车夫为难得指着前方:“有人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大雨中,南宫奕骑在马背上,脊背僵直得冲马车上的女子大喊道:“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宁愿不声不响得离开,也不愿随我进宫。既然如此,这个王位谁爱坐,谁就去坐吧,我只要你,天涯海角,我跟定你了。” 雨水将他身上的衣衫全部打湿,发丝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却顾不得理会这些,只是目不转睛得望着前面马车上的人。他真的来找她了,千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激荡如潮水般的情绪,迅速跳下马车。大雨纷飞的路中间,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五年后,临安城一座名为千风楼的酒楼内,四岁女童晃着两束小巧的发髻,抱着爹爹的腿,奶声奶气得说:“嬛儿要听爹爹讲故事嘛!” 男子望了一眼柜台后正忙碌着的妻子,低头看着怀中天真活泼的女儿,微笑着道:“从前有个美丽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做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