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莲全文阅读 第一卷 ------------ 第一章 西藏之行 xi'cáng,曾经最令人向往的天堂,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之上,兰璃珞说有不出的激动与欢喜。 仰望着这片离大地最近的蓝天,仿佛伸手便可达天际。辽阔的天地,一如兰璃珞最向往的生活,自由,无拘束。 静静闭上双眼,呼吸着这片土地上的空气,也许因缺氧的关系,总是令人有些胸闷不已,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兰璃珞的好心情。 尤其在这片雪域最美的情郎走过的地方,他的诗篇,他的文采早已令人们忘记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站在这人海之中的兰璃珞,醉心在这忘我的世界之中。感叹天物造人的同时,完全没想到此时孤单一人的她已然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 穿过历史悠久的转经道――八廓街,兰璃珞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远。等到她发现自己身处何处的时候,已然不知道该如何走出眼前这莫名的小巷。 就在兰璃珞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冷不防被后面突然而来的一道身影给撞倒。正想开口大骂的同时,手中带着you'háng时备用物品的包包却在此时被眼前高大的身影夺了过去。 “抢劫?”兰璃珞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望着汉子越跑越远的身影,在来不急细想的情况之下,做出最快的反应。“抢什么抢,里面不过是几件破衣服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穿着藏服的汉子听到兰璃珞这般叫喊,顿时停下了脚步,快速的打开那女式用的包包。的确,在看过之后,那汉子不由的露出失望且愤怒的表情。原以为这女的身上会有几个小钱,没想到…… “扎西德勒,可以把包包还给我了吧; 。”兰璃珞在那汉子还来不急做什么行动之前,已然跑至他的面前,连带的气喘吁吁淡笑着向那人伸出了手。 汉子望着眼前汉族女子伸出的小手突然一愣,随后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什么人不好抢,偏偏对这样对他展开笑容的女孩出手。更何况这汉族女孩还是如此有礼貌的对他说出他说出扎西德勒这样的词语,纵使在怎么愤怒的心也会不由的软化下去。生在xi'cáng这片美丽的地方,再如何强势的人面对这样善心的问候只怕也无法将自己的邪念爆发出来。将手中凌乱的包包还给她之后,汉子惭愧地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兰璃珞微笑的点点头,看汉子还有良心的停下脚步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要讨回自己的包包并不是难事。 “真的可以吗?我可是一个抢劫犯。”汉子望着眼前有些不可思议的汉族女孩,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不但不还她的包包,甚至于将她掳去卖了。 兰璃珞淡笑的点点头,“如果前面你不停下脚步,证明你是知道我在骗人,又或则你本身是个大傻瓜。可是你停下了脚步,在听到我的问候之后还能说对不起,这证明你并不是一个坏人。” “可是我抢了很多人的钱物。”汉子蠕动着干裂的嘴唇,黝黑的脸上印着两个深深的高原红。 “是为了家庭么?”兰璃珞轻声问道,如果不来xi'cáng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在内陆地区还有着这样的差距。贫穷和富贵的差距,就是这现实生活中无法抹灭的写照。 汉子苦笑的点点头,一个大个子躇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的小女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抢劫。 兰璃珞见他点头,不由得轻叹了一声,随后从衣服上的口袋中取出了钱包,递给那汉子钱包里所有的现钱。“这些钱你先拿回去,以后别在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好的找一份工作,总比去偷去抢来得好。” “谢谢。”汉子没有丝毫迟疑的接过钱,因为家中的三个孩子还等着他拿这些钱过生活。 “对了,不如这样好了,我和我的同伴对xi'cáng也不是很了解,如果你能当我们的导游,顺便告诉我们哪里的东西好看,哪里的东西便宜。这样既不让我们花了冤枉钱也能让你赚一笔导游费不是?”兰璃珞轻笑的望着那藏族汉子,如果有熟悉的人当导游,对她们两个自助旅行来xi'cáng的人来说,这是最好不过了。 “真的可以吗?”扎巴眼中闪着星光望着兰璃珞,没想到自己真的遇上了一个好人。 点点头,兰璃珞轻轻的微笑着,这样清雅幽淡而美丽的笑容让扎巴不禁想到一个名字。“洛桑曲珍。” “洛桑曲珍?”微微的皱起眉头,兰璃珞惊觉他口中所说的洛桑曲珍是个名字。“你是在给我取藏名吗?” 扎巴迟疑了一会,随后点点头,“我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你,所以才……” “这名字可有什么含义么?”一向对xi'cáng文化不是很熟悉的兰璃珞只研究过六世**仓央嘉措的生平,对于其他的文化似乎就不知道多少。; ------------ 第二章 扎巴大叔 “心地善良的观世音,翻译成汉语应当是如此。”扎巴微涩的望着她说道。对于汉语没有研究的他,从另一名到汉地学习过的藏家小伙子中听到这样的翻译。才发觉用在眼前这心地善良又悲悯世人的女孩身上,一点都不觉得浪费。 “心地善良的观世音?”兰璃珞听到这样的翻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既然承了他的吉言,只好将这藏名记下,他日也好做一个纪念。至少在这片土地之上,曾经还有一个为了追寻六世**而来的洛桑曲珍。“承你吉言,我将这名字记下了。不过我还没请教大叔您的名字。” “就叫我扎巴好了。”藏家汉子傻忽忽的应道。 “扎巴大叔,你知道怎么样从这条巷子里面走出去吗?”兰璃珞抬首望着手腕上的钟表,发现指针已然指向五点的位置,知道此时若不快点从这里出去,她的同伴定然会心急。 扎巴点点头,看在女子对他如此好的份上,连忙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带你出去比较好。这条路上比较僻静,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是吗?最不安全我都见过。”兰璃珞俏皮的跟着扎巴后面说道。却不知道这样的话让扎巴听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要拿什么话来堵她的嘴。“不过呢,头一次让我碰到像大叔这样笨笨的,也幸好大叔笨笨的,不然小女子我说不定还回不了家呢。” “曲珍,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的同伴是住在八廓街的旅馆还是住在别的地方; 。”扎巴小心翼翼的问着眼前的女孩,因为此刻摆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在不知道女孩目的地的情况之下,他还是要询问一下她的意思。 兰璃珞微笑的点点头:“到八廓街就可以了。扎巴大叔如果有空的话,明天早上到八廓街的玛吉阿米小酒馆来,一天的工钱就按五十块钱来算如何?” “不,不,这太多了。收三十就好了,更何况曲珍你刚才又给我那么多的钱。”扎巴连忙摇摇头,收在怀中的钱已然朝过自己的想象,如果再加上洛桑曲珍给他的工钱,这就足够了。 “呵呵,钱不是问题。”兰璃珞淡笑的望着前方有些熟悉的街道,似乎离八廓街越来越近。随后朝扎巴说道:“就到这里好了,大叔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恩,你自己也要小心,大叔先走了。”扎巴微微的点点头,随后朝来时的路走去。 兰璃珞含笑的目送他离去的身影,转而走向人海之中的八廓街。想着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就像她对于扎巴而言,虽然一点钱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有可能会成为漂浮在水中救命的朽木。 兰璃珞仅仅只走了两步,就听到一阵悠扬且充满着禅意的诵经声自另一边的小路之上传来。出于对喇嘛的好奇,她站在原地望着那名喇嘛的到来。 越走越近的喇嘛,身披着一件有些残旧的红色袈裟。上了年纪的身影在夕阳晚照之下显得有些瘦弱而修长。黝黑的皮肤几乎是xi'cáng人的特色,在这名喇嘛老者的身上,兰璃珞仿佛又感受到另一种别样的情愫。宽阔的眉宇之间尽显佛家慈悲的禅心,浩眉之下的一双眼睛并没有因为年纪变大而显得颓废,反而与她在八廓街上所见的喇嘛不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透露出的是谜样的苍穹。手中摇动着有些年头的转经筒,口中却念着她所不知道的经言。 兰璃珞意识眼前的喇嘛有可能会是一位得道高僧,顿时恭敬了起来。站在小路之上,直待喇嘛老者走后自己再行离开。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喇嘛老者路过她面前的时候,除了对她微笑之外,还说着她无法理解的话。“有心寻来,只为那断然为梦的痴茫?还是为了那即将变成泡影的希望?命运不是站在世界最顶端就能改变得了的事情。痴,嗔,念,恨,谁又将看透这世间万物,成为心中自在佛?断了,断了。雪域之上一场旖旎,醒来之后不过是沾湿窗前枕。如梦似影,无心之师可是有心之过?” 兰璃珞没想到这名陌生的喇嘛老者会口出汉语,更没想到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当她从喃喃自语的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那名喇嘛已然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就好似刚才兰璃珞看过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个错觉而已。 “雪域之上一场旖旎,醒来之后不过是沾湿窗前枕?这会是什么意思呢?”兰璃珞不是一个信佛之人,可是自幼受到外祖父和母亲的影响,让她无法不去想参透各中的玄机。一边向来时的路走去,一边在回想前面那名神秘喇嘛所说的话。兰璃珞不知不觉又回到了热闹的古街之上,而此时她衣中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璃珞,现在都什么时候还不回来?知不知道你从下午出去之后,我打电话给你你都一直没接。”手机那头的年轻女孩谢姒韵见终于打通了好友电话,不禁破口大叫道。 “怎么会?我都没感觉到我手机有响。”兰璃珞不禁苦笑的摇摇头,她的确是没有听到手机有响。; ------------ 第三章 神秘歌者 第三章 神秘歌者 “好了,好了,既然你没事就快点回来吧。”谢姒韵见她说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想她们两个此刻也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女孩,不大也不小的年纪,独自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再怎么熟悉一个人在外还是忍不住要让人担心,尤其兰璃珞不比自己深谋远虑,凡事做什么她都是心软得让人疼惜; “知道了。”兰璃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她的确是有些任xing像个小孩子,可其他人总不能也将她当成小孩子不是?虽然自己看起来真的很笨,但也不是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行走于八廓街头的路上,兰璃珞耳边缓缓传来一阵悠扬的藏家歌曲,陌生好听的旋律令兰璃珞不由地顺着歌声的来处而去。 就在转角一处空旷的花园之边,她找到那名高声歌唱的男子。 吹拂着阵阵袭来的清风,兰璃珞没想到这一路走来竟让她仿佛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眼前的男子或许是因为流浪的关系,身上的衣服几乎是因为洗了再洗之后变得旧色,可是这样普通的一件衣服却无损他的气质。 清明的眼瞬之中带着深邃如沧海桑田般的寂寞和忧郁,刻画得有棱有角的一张俊脸在黄昏夕阳之下被柔化,一头简短的黑发带着深如乌黑的色泽。修长的手指在空气清新如雨后湿润的大地之上轻扬着。仿若朝拜的圣洁信徒,全身上下透着一丝丝与世俗不同的气息。在兰璃珞的眼中,他仿佛超脱了世俗。 单看他举手投足尖潇洒而优雅的动作,分明与之流浪者身份不相符合。在年轻男子的身上,兰璃珞仿佛穿越了时空,在茫茫的大草原之上,见到一名骑着骏马奔腾的少年。那是她梦想之中仓央嘉措的样子,而眼前这位淡笑之中洋溢着青草之香的男子,为竟和梦中仓央嘉措的身影相重合。 是自己的错觉吧,兰璃珞摇摇头,眼睛却好似离不开眼前男子的一举一动。 “这歌很好听,可惜我身上没有足够的钱可以给你。”兰璃珞静静的等待着那名流浪的歌者唱完,满脸歉意道。就在那名歌者的前面,兰璃珞看见的是歌者用歌声所赚的劳动费,而自己却因为将身上所有的钱给了扎巴大叔,而无法对眼前令她莫名心动的男子伸出一些报酬。 小小地方的上游处,有一座岩山特险峻。 经过此山的男女们,一要雄鹰般的翼力, 二要猴子般的跳跃,本在豺狗般的伏法。 如具三样可以过来,不具三样就不出山。 小小地方的中游处,有一条长路牧狭窄。 经过此路的男女们,一要骏马般的跑速。 二要牦牛般的力气,在末大象般的耐力, 如个三样可以过来,不具三样就走不出去。 小小地方的下游处,有一个湖泊宽而大。 经过此湖的男女们,一要天鹅般的脖子, 二要水鸭般的水xing,三要小鱼般的游泳池技。 如具三样可以过来,不具三样就别游湖。 如若分离祈愿再相会 蓝蓝天空万物相聚会,温暖太阳相聚最珍贵; 我们今日相聚贵如金,祈愿相聚永远不分离。 如若分离祈愿意再相会。 男子用汉语默念着前面那首藏歌,在微微黑暗的夜色之下,那双明亮如星光般闪烁的深邃眼眸带着微笑却望着眼前等待已久的女孩。“这首歌是我们门巴族萨玛酒歌,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将它送给小姐。” “门巴族?萨玛酒歌?”兰璃珞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不算太黑却透着一股莫名灵气的男子,脑中闪过有关门巴族的资料,却是来自她此行的目的――六世**仓央嘉措。 男子淡笑的点点头,看兰璃珞惊讶的样子,想必猜到几分。“来xi'cáng旅行的人,至少有一半的人是为那三百年前的传说来的。六世**仓央嘉措,这样出众的人物多多少少也是少女们心中的如意情郎吧。” 兰璃珞点点头,淡笑间轻扬起的笑容就如那生长在雪域之上的莲花,清新间带着抚平人们心中创伤的魔力。“我来xi'cáng旅行就是因为他,我想知道是怎么样的地方会孕育出这般空灵气质的人物。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来一场穿越时空之旅,让我看看这六世**究竟长得如何,顺便让他签签名。” “穿越时空?签名?”男子望着眼前偷偷窃笑忘我的女孩,不由得苦笑道:“汉族的女子都是如此浪漫的吗?想的都是如此的不切实际。” “那又如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在不断的寻找中成长,也是在不断的寻找中获得自己的真爱。虽然仓央嘉措离开这人世不过是短短的三百多年,可是在我们的心中,他对情人的深情,对佛祖的虔诚,对身不由已的命运。他所做的一切除了让我们感到惋惜之外,更多的是让我们记住这世界上还有一位如此多情的法王,是让我们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让人无法忘怀的真情。”兰璃珞望着他淡笑的同时,心中却涌起一丝惆怅。 如果美是因为残缺而变得最盛,那她宁愿仓央嘉措从来没有被选中成为灵童,也宁愿这世上少了仓央嘉措所做的情歌。至少这样在时空之中的某处,那名英俊的少年会幸福的和情人白头偕老。 男子笑了笑,望着女孩所说的话,不知是在回味还是在沉思其他的问题。“世人只知道仓央嘉措心中的苦,却不知道他心中的苦究竟是为何而来?曾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情人,佛祖,在他的心中却不能两顾。” “正如那诗中所说,世间没有两全的方法。所以从人类的发展至今,又有多少的感情事不是败在这句话上。”兰璃珞轻声的说道,抬首望着天色将暗的夜空之中此时闪烁的启明星,淡淡的忧郁却在此时溢满心头。情爱是这世间最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不管是身处何处,不管是出家人还是在家人也好,只要身处这红尘之中,必然不能置身世外。“喇嘛仓央嘉措,莫怪他放荡不羁,他要的其实和我们没有两样。” “的确,他想要的和我们没有两样。可是在命运的最后,他还是背弃了自己的意愿。远离了自己的情人,远离了自己的故乡。”男子不知是对仓央嘉措对命运的态度不满,还是因为其他的关系。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的讽刺和痛苦让兰璃珞的心不由的微微刺痛。 &nnsp;; ------------ 第四章 夜中倾谈 “这不是他的错,毕竟在那时候他也没有的选择。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该被shu'fu在那个傀儡的宝座之上。”兰璃珞只是一心说出自己的想法,完全没注意到男子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你很了解他。”男子淡淡的笑道,说到仓央嘉措时就好似与他很熟悉。如果不是现在处于这时空之下,兰璃珞定要以为他就是仓央嘉措的化身。 “是人都会了解他,不然被布达拉宫拒绝的他为什么在经历了三百多年的时光,依然被人们清晰的记着。”兰璃珞很庆幸历史还是眷顾了仓央嘉措,让他的一切流传了下来,让人们打心里面永远记住这位多情的门巴族法王。 男子点点头,不禁意间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情愫,在两人淡淡沉默之下显得有些诡异。不自觉的对上兰璃珞那双清明的大眼,男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自主的以情人的样子望着她。 抚平心中的郁闷,兰璃珞不由的对上男子深情的眼眸,当下心中一惊。在男子热情的目光之中,很不自在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可以送你回去么?一个女孩在陌生的地方还是很危险的。”说着,男子低下头去收拾摆放在地上的纸盒。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兰璃珞连忙摆手说道。刚想跨步离去的时候,没想到男子却在此时抓住她的手,速度快的让兰璃珞几乎以为自己就要眼花。 “等一下,就算不让我送你回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虽然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但至少如果再相见的时候,总不能让我叫你喂吧。”男子深情的望着眼前的女孩,由手中传出的温度配合着低沉的嗓音,足以让冰雪融化的情感让兰璃珞顿感莫名其妙。 伸手摸摸男子的头,确定他不是发高烧,兰璃珞这才有所警备起来,“对不起,时候真的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能不能麻烦先生将你的手移开,你这样做真的很失礼。” “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么?我还以为我们聊了这么久,或许可以做朋友。”男子眼中透着淡淡失望和惭愧,心知万事是急不来的。可是从他用歌声引兰璃珞来这里,并与她攀谈。为了就是让她重新认识自己,难道连这小小的事情他都无法办得好么? “先生,问女孩子名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呢?”兰璃珞望着男子眼中透入出的失望,连带的将自己的心也跟着遗失; 。没想到眼前男子对自己充满着怎样的危险,兰璃珞直觉告诉自己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男子笑了笑,终于放开抓住的小手,改抓为握道:“我叫江央曲桑,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藏名洛桑曲珍,汉名兰璃珞,这下你满意了吧。”兰璃珞有些心慌的甩开江央曲桑带电的手,不知为何接触到他的手,居然让她有着异样的感觉。 “我送你回去吧。”江央曲桑或许见到自己有些令兰璃珞敢到害怕,不由的放松了口气说道。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口气还是让兰璃珞有些反感,害怕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像受惊的小鹿。可是这样的伪装还是没有逃过江央曲桑那双充满着智慧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不想让我送你回去的话,那我就留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见面的机会?”兰璃珞似乎听到话中的重点,皱起眉头望着眼前透着几分古怪却自称是江央曲桑的英俊歌者,感觉他似乎很熟悉自己的一切。 “汉家有一句话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相信我们的缘份不会就此尽了。”江央曲桑淡笑的望着兰璃珞,眼中已然没有前面那充满着相思和深情的一面。 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的兰璃珞,没由来的一阵失落。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上他深情的一面?“是吗?那就如你所说,有缘再见。” 虽然对眼前的江央曲桑抱着丝丝怀疑,但兰璃珞理智的告诉自己,这或许是xi'cáng人拿乔的手段。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兰璃珞头也不回的向前奔跑而去,徒留江央曲桑一只想挽留的手停顿于半空之中。 “苍律,太过心急只会起到反效果。”一句熟悉的声调赫然出现在江央曲桑的身后,他转头一看,那人分明是兰璃珞先前遇到过的扎巴大叔。只见原本颓废的中年汉子转眼之间变成与兰璃珞相遇的喇嘛老者。江央曲桑再如何不情愿,也得上前一辑,“上师。” “她是个好女孩,只可惜到头来……”尼玛嘉措有些惋惜的望着江央曲桑,前世已然为执著二字吃尽了苦头,今生何必还要…… “洛桑曲珍,这名字是上师为璃珞取的法名么?”江央曲桑想到洛桑这名字多见于僧侣之中,聪明如他又怎么会想不到上师此刻的心意。 “镜中月,水中空,既然上天注定让她有此一劫,你又何必暗自伤神呢?”尼玛嘉措那象征着阳光般的笑意非但没有解决江央曲桑心中的苦恼,反而将之变得更深。“你们相遇的起点并不是这里,可是你们最后的结果却会回到这里。因果,因果,有前因必有后果。倘若你真的想有所改变的话,那从你的记忆深处开始,抹灭的只怕还是她的一切。” 江央曲桑无言的望着今生的上师,自知他与兰璃珞的牵引早已寻回到那遥远的时空之中,可是前世有所负,今生有所悟。他不能再重导前世的覆辙,將今生的爱恋陷于虚弥之中。 入定观修上师尊,心中偏偏不显现。不曾意想爱人脸,清清楚楚现在前。兰璃珞对他来说,或许就是今生最大的劫数。; ------------ 第五章 同行之人 兰璃珞仓惶逃出江央曲桑的视线,在看不到他的地方,忍不住长嘘了一口气。原以为这样会让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反而想不到此时心里却升起了一种感觉,一种失落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兰璃珞扪心问自己,难道是因为他眼中的沧桑和莫名奇妙的感情?这怎有可能?对第一次见面还谈不上朋友的陌生人? 可是兰璃珞不得不承认江央曲桑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只是那样炽热的目光,让她无所遁行的目光,自己真能接受得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居然还在大街上游荡。想学仓央嘉措?”谢姒韵看着仿佛丢了魂似的兰璃珞就在这大街上游荡。猜想自己就算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看到; 。果然眼见兰璃珞撞了上来之后,还不自觉的说着对不起这样的话,顿时气得就想发飙。 兰璃珞抬首望着传来熟悉声音的好友兼堂姐,展露一抹笑容说道:“我有说我想学仓央嘉措么?在大街上游荡的人那么多,就一定是要模仿仓央嘉措?” “是哦,谁不知道你来xi'cáng玩还不是迷恋上了仓央嘉措。”谢姒韵翻了翻白眼。 大老远从福建出发到xi'cáng,还不是为了这好友兼堂妹。就怕她有个万一,三叔还特意交代着。殊不知这一向看起来迷糊的堂妹有时精明的让人手足无措,有时犯起迷糊来又让人忍不住七上八下的心,为她的安全担忧起来。 “话说起来,当初不是某人也迷上了他,喃着要来么?”兰璃珞望着只比她大一岁的堂姐嘲笑道。 “那不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你出去转了一个下午,可有什么收获?”谢姒韵从头到脚望了兰璃珞一眼,两手空空,衣袂飘飘。果然是去也空空,来也空空。 兰璃珞淡笑的望了堂姐一眼,随后说出一句爆炸xing的话。“收获吗?找了一个向导和遇到一个门巴族帅哥。你说,这算不算收获呢?” “什么?”谢姒韵目瞪口呆的望着兰璃珞,她这个小堂妹从出生的那天到现在,怎么也没有见她哪次有命犯桃花的机会,为什么一到xi'cáng就…… “你说,是你上前去勾搭还是他……” “我只是觉得他唱的歌很不错,所以就……”兰璃珞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姒韵的声音所打断。 “所以你就上前去勾搭,可人家没有理你对不对。我就说嘛,凭你这张脸还想钓一个帅哥,真是痴人说梦话。”谢姒韵点点兰璃珞的头,天底下怎么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笨的女人,活了二十三年还没交到一个男朋友。真是做人做得很失败不说,简直就是丢劲女人的脸。 “表姐。”兰璃珞苦笑的摇摇头,她的确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钓到帅哥,可是也用不着这么损她吧。好歹她们也是堂姐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姒韵斜望了兰璃珞一眼,这才有些叹气地摇摇头:“你啊你,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好的机会就被你这样给错过了。” “表姐。”兰璃珞望着周身慢慢积聚了一些人,顿时有些无奈的叫喊道,当着大街上这么多人,好歹也要给她留一个面子好不好。 “算了,那你告诉我向导是什么意思?”谢姒韵微微的皱起眉头,如果堂妹当她钱多的话,那她可是会毫不客气的打过去。 “其实没有什么,就是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所以……”兰璃珞避重拣轻的说,避免到时候堂姐又是一顿挠sāo。 谢姒韵听完兰璃珞的解释不由地苦笑的叹一口气,知道她有那个本事遇上稀奇古怪的人,不管是谁在她的眼前都能成为好朋友。“算了,只要到时候不要被别人骗比较好。” “不会啦,我保证。”兰璃珞举起三个手指头打算对天发誓道。 “哼,那就等着看; 。”谢姒韵冷哼了一声,就算兰璃珞运气一向比较好,可有时候也是烂的可以,好运气是不会一直随着她走的。 日出东方,在不同的市区不同的地方时间总是会有些相差,就像早晨的时候,福建的时间总是和xi'cáng的时间一样,可是福建的天空已经明朗,而xi'cáng却还是天方露白的时候。 等到兰璃珞拖着谢姒韵走出旅馆,来到玛吉阿米小酒馆的时候,谢姒韵还是一脸困顿的样子。 “用不着这么早吧,这才几点?”谢姒韵指了指手中的精致的手表,那时针不过才刚刚指到七点半而已。 “可是xi'cáng人习惯这么早起来。”兰璃珞一脸好精神的为谢姒韵端上一杯加了方糖的奶茶,欢笑的心情与谢姒韵点头就想趴下的样子形成了两种不同的对比。 “我吔,那是他们,用不着把自己也搭上吧。”谢姒韵抚摸着太阳xué,微微蹙起的眉头好似有些痛苦的样子。大清早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睡觉的时候,没想到眼前这女人为了一个约定居然把她从被窝里面翻出来。 “堂姐,我记得婶婶可是说过,懒得像猪的女人是没有人要的哦。”兰璃珞一反常态戏弄起谢姒韵来,反正整天被她欺负有时候也要小整一下人家,这叫礼尚往来。 “你说谁是猪了?”谢姒韵原本无神困顿的眼睛听到这句话不禁眯了起来,她平生什么都好,就是讨厌别人说她是猪。虽然她现在的样子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可是小的时候因为太过贪吃又爱睡觉被班上的同学嘲笑成猪。天地良心,谁知道十几年后当初被人嘲笑是猪的人居然会变成如今这般高挑身材的女人。 “我可没说你。”兰璃珞惊觉自己踩中了地雷,不禁连忙摆起两只手,扮作无辜的样子。 “是吗?”谢姒韵扳起了手指头,一个一个的向手心握去,眼看紧握成一个拳头,这时候一道声音从楼道响起。 “曲珍。”有些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唤着谢姒韵不知道的人名,可是看着兰璃珞可怜兮兮望向突然出现的救星,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扎巴大叔。” “曲珍?扎巴大叔?”谢姒韵狐疑的在中年人和自己堂妹身上望了望,突然歪着脑袋打量起眼前的中年人来。“大叔该不会就是昨天救了我堂妹的人吧?” “救……救你堂妹?”扎巴犯起糊涂来,有些不明白的望着眼前的女孩,随后看见兰璃珞朝他眨眼,顿时明白她没有将昨天的事情说出去,而是向眼前的女孩说出不一样的事实。“啊,是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如果不是大叔,说不定我堂妹现在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呢。”谢姒韵白了兰璃珞一眼,知道她就是有这样白目的本事。 “不会,不会,曲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怎么会被人骗呢?”扎巴摆手替兰璃珞开脱到道。好歹昨天的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如果怪到璃珞身上那真的有些不公平。 “是哦,从小到大做事情都不考虑一下后果的人,又怎么不会被骗。我这堂妹就是太过善良了,有时候也白目的洋态必出。大叔可别介意,不过大叔怎么叫璃珞曲珍呢?”谢姒韵淡笑的同时一道精光似的眼神射向躲在扎巴背后的兰璃珞。; ------------ 第六章 神秘男子 抬首望了望谢姒韵,兰璃珞这才开口替扎巴说到,“洛桑曲珍,这是扎巴大叔帮我取的藏名。” “藏名?”谢姒韵微微一愣,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把自己给卖了吧,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就变得如此的熟练?就算他救了自己,可是谁能保证他不是存在坏心; “对啊,扎巴大叔说我是心地善良的观世音,怎么样?很不错的名字吧。”兰璃珞拉着扎巴坐在位子上,看着另一边的谢姒韵。 “心地善良,观世音?”谢姒韵听到这话,忍不住将口中刚想喝的咖啡喷了出来。老天知道她这堂妹是什么德行,将这样的好名字按在她头上,简直就是浪费两个字。“我说扎巴大叔,你也太抬举我这堂妹了。等你真正见识过我堂妹的真xing情的话,我想你一定不会这么说。” 扎巴微微点点头,他的确是有见识过,不过那是因为某人的存在,璃珞才会显示出完全不同的自己。或许爱的力量就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改变一个人对思想的看法。 “什么嘛,扎巴大叔,不用理我堂姐,吃过早餐了吗?我们今天是去布达拉宫吗?”兰璃珞分明把谢姒韵晒在一边的样子,垂询起他的意见来。 扎巴淡笑的摇摇头,“现在虽然是旅游的淡季,但是要进布达拉宫还是必须要提前一天买票,而且是本人亲自去买。” “啊。”兰璃珞和谢姒韵对望了一眼,那今天岂不是进不了布达拉宫了吗? 看到两人惊讶的神情,扎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真是两个可爱的女孩。“我让人帮你们买票去了,相信明天我们就能进去。” “可是扎巴大叔你不是说要本人亲自去买吗?”兰璃珞没有错过扎巴说这话的重点。 “这个是当然,不过我有我的门道,所以你们放心好了。”扎巴淡笑的说道,扬起粗糙的大掌端起兰璃珞调制好的咖啡放到嘴边抿了口。 兰璃珞点点头,很感激的望着扎巴。随后又一想,如果今天去不成布达拉宫的话,那今天的行程又该如何?于是朝扎巴说道:“扎巴大叔,既然去不了布达拉宫,那我们今天去哪里逛逛?” “你不是很想知道哪里的东西便宜吗?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们今天要不要去看看。”扎巴轻笑的说道,知道这些外地人每每到一个地方旅行总希望带一点那地方的特产回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说是不是哦,堂姐。”兰璃珞转头不怀好意的望着一言不发的谢姒韵。 被点到名的谢姒韵冷不防用无可奈何的眼神望着兰璃珞,“你别指望着我能掏腰包,有本事去看,可别没本事买。” “哪里会?”兰璃珞果不其然被猜中心思,脸上顿时涌起一片红潮。虽然身上是没几个钱,可是她至少还会精挑细选吧,还会比较懂得敛财的。 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扎巴突然笑道,“曲珍,你是不是真的很怕这个堂姐?” “谁说……”兰璃珞还想反驳扎巴的话,可是余光刚瞄过谢姒韵的身上,就被那足以冻死人的寒冰眼神吓得立即变成冰人。 “我不想和你们讨论这些,扎巴大叔,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购物?我们现在就去好了。”谢姒韵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优雅的动作轻柔而自然,长及腰间的头发微微擦过扎巴的手掌,令扎巴心跳几乎漏了一拍。看到谢姒韵仿若从古典画中走出的仕女脸庞,在扎巴看来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这就是藏家女子和汉家女子的区别? “哈,扎巴大叔,你看呆了哦?”兰璃珞突然放大的双眼直瞪着眼前的扎巴,她知道堂姐是很漂亮,可是也不用看成这样吧; 扎巴瞧见兰璃珞放大的脸,顿时吓了一大跳。跟在这对姐妹后面,他的寿命会不回短寿十年。“你堂姐是很漂亮,可惜冷傲的玫瑰还是比不上空谷的幽兰。” “空谷的幽兰?大叔说的是谁啊?”兰璃珞跟在扎巴后面问道。 “谁的名字中有兰就是谁。”很明显的回答,扎巴淡笑的用大掌抚摸这只有一米六五高的小女孩道。 兰璃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若是被堂姐听到还得了。“扎巴大叔还真幽默。” “真的吗?那我可要考虑是不是应该去当相声演员。”扎巴笑着的同时,一双有些颓唐的眼睛却望向酒馆的另一个方向。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坐在那里享受着早餐,可是眼睛却没有望向窗外的街道,而是直接和扎巴对上。 他怎么在这里?扎巴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年轻男子怡然自得的神情,分明是没有将他吩咐的事情做好。 “扎巴大叔,你在看什么?”兰璃珞见他突然定住不走,眼睛望向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顿时好奇的瞄了一眼。 “没。”扎巴不着痕迹的挡住兰璃珞的视线,将她推向楼梯口。抬首再望男子一眼,只见他对自己轻轻一笑,很开心的样子。 哎,扎巴苦笑的摇摇头,爱情当真让人生死相许,连一刻都要紧紧相随? “扎巴大叔你在叹什么气啊?”兰璃珞由于被扎巴挡住没有看见男子的面孔,所以根本想不到那名男子就是令她落荒而逃的人。 “没什么,我们走吧。”扎巴抓住她手腕将她带下楼梯。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久?下一个楼梯又不是要花力气的事情。”谢姒韵等得有些不耐烦,微微有些怒气在冒。 “是不用花力气,可是我想听听扎巴大叔对堂姐你有什么看法。”兰璃珞轻笑的望着她,女人都是爱好面子的,就不相信堂姐不好奇别人对她的看法。 谢姒韵只听看法这两个字,忍不住贴到扎巴的身边问道:“扎巴大叔,你该不会在别人的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吧。” “不会,不会。”扎巴摆摆两手,连忙从两人中间的夹缝中逃脱。“老家人的话还是很多不中听的。” “哦?真的吗?”谢姒韵有些不相信的走在他的背后,男人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不能相信的。 “不信,你可以问曲珍。”扎巴顿时将烫手的山芋丢回兰璃珞身上,女孩和女孩说话还是比较好说的,不像他一个大男人还夹在两个小nu'shēng中间。 “问她?”谢姒韵扯了一抹冷笑道:“前面她可是说想听听扎巴大叔对我的看法,怎么到了我的面前扎巴大叔就开不了口了?”; ------------ 第七章 小楼相遇 “呵,堂姐我看你还是不要为难扎巴大叔,你看大叔现在都词穷了。”兰璃珞见扎巴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不想再让这中年人为难,只好让谢姒韵停止这无聊的玩笑。 “我没有。”扎巴还想做最后的反驳,可是他只是一个大男人,又夹在两个小nu'shēng中间,真的很无可奈何; 谢姒韵冷哼一声算是作为回答,而兰璃珞则是轻笑道:“扎巴大叔,这八角街都快走到尽头了,现在要往哪里走?” “往这,我不知道你们对那个地方的东西是不是很满意,可是我知道的全拉萨东西最便宜的就是往这里去。”扎巴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道。 “最便宜?是批发市场?还是指旅游文化街?”谢姒韵最受不了的就是批发市场喧闹的样子,讨价还价的功夫足以相比菜市场。 “一些古玩和藏药,还有纪念品之类。不是批发市场,是本地人自家做的东西。一般外地人很少知道这个地方,本地人也很少会需要这些东西。所以这里的东西相对外面便宜,熟门熟路的人往往都会在这里采购他们的需要。”扎巴将两个小nu'shēng引进人不多的道路,由于八角街两边的房屋虽不高,可是却能挡住小路里面的景色,兰璃珞两姐妹根本不知道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还有她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抬首望着和街道上不同的房屋,还保留着传统藏家风格的房屋。虽然有些破旧却仍隐含着神秘的气息,与八角街上逐渐与现代气息融合的文化建筑相比,这里的一切才是外来游客真正想要的宁静和舒适。 “这里真的很美。”最先发出感慨的谢姒韵忍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对这里的一景一物发出由衷的赞美。 “曲珍觉得呢?这里对你来说,是怎么样的感受?”扎巴听到谢姒韵发出的感慨不由得想听听兰璃珞的想法。 兰璃珞微微点点头,轻笑着:“我喜欢这里。” “呵,我就知道你们小nu'shēng看到新鲜的事物就会喜欢的,走,我带你们看看这街上的东西。”扎巴牵起两个人的手走向并不繁华却古朴美丽的街道,远远望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三父女,只有跟随他们而来的男子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不过是毫不相干的人。 “扎巴大叔,你说这里有卖藏药,不知道在哪里?我想看看。”兰璃珞想到父亲身上一直有病,听说藏药中有一味药对父亲身体有好处,不知道会不会在这街道上买到。 “你想买藏药?”扎巴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还以为小nu'shēng都喜欢买一些饰品,怎么好好的要买起藏药来了? “我想看看。”兰璃珞点点头,虽然听说这藏药相对比较贵,可是就算是贵只要好,对父亲身体有益还怕它贵吗? “恩,我知道前面有一家,不过价钱就很难说了。”扎巴指着不远处一家挂着藏药字样的古朴小店说道。 “看看去。”谢姒韵拉着兰璃珞的手,知道她一心想买些藏药是为了身体并不是很好的三叔,顿时放弃自己想看饰品的念头。 “曲珍,怎么想买起藏药来了?”扎巴无心打探兰璃珞的yin'si,不过出于关心想问问她究竟买藏药有何用处。 “父亲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患有糖尿病。我听说xi'cáng有一味药能治这病,所以才……”兰璃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这病也是不太好治。而父亲也是因为太过cāo劳才落下这病根,为了还是家中的两姐妹; 扎巴顿时会意过来的点点头,道:“不用太过担心,也许在这里能买到你想要的东西。” “恩。”兰璃珞感激的点点头,随同扎巴一起来到这写着藏药的小店门口。 走进藏式的小房子,扎巴立即用藏语询问起兰璃珞想要的东西。但是很可惜藏家医师也未能找到这种药,写满期待目光的兰璃珞听到扎巴翻译过来的话,不由得失望的摇摇头。 “没关系的,虽然没有治那病的药,可是yi'shēng说了,你想买保健品的话,有一味药倒是很适合你父亲使用。”扎巴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样子,将医师的后半句话也翻译过来。 “真的吗?”兰璃珞听到这话,有些高兴的望着扎巴,随后道:“大叔,你帮我问问看,这药需要多少钱?” “知道了。”扎巴点点头转身与不会汉语的医师老者问道。经过一番讨价之后,最后用百来块就成交的药终于到了兰璃珞的手中。 “这药很好吧。”兰璃珞望着扎巴问道。 “这是雪山上纯天然的药草,对你父亲身体会有好处的。走,我们再去看看其他。”扎巴拉着满意的两个人步出藏药小店,转瞬之间来到了一些古玩奇珍的闹市之中。 谢姒韵眨了眨两眼,瞪着街道两边的店面摆设,想也没有想的拉着两个人冲进一家看起来很有特色的小店。“我的眼光一向不错的,扎巴大叔你看这小店是不是很典雅。” “的确如此。”扎巴想也不想就苦笑道。 “欢迎光临。”一道年轻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小店的楼梯上传来,紧接着一名年轻的男子走下了楼梯。 兰璃珞听到声音抬首望着那名年轻男子,不想这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变。“怎么是你?” “我说过我们有缘。”年轻男子淡笑道,迷人的双眼在微亮的灯光下闪着星星般的亮光,一张俊俏的容颜就像江南水中盛开的蓝莲花,高贵不失风雅。看在世人的眼中,就像兰璃珞当初所见的一样,他已然是超凡脱俗的人。除了兰璃珞没有被电倒之外,谢姒韵整个人已然僵化在那里。 “堂姐。”兰璃珞见谢姒韵整个人仿佛被年轻男子吸引去,心里面不禁涌起了一股怒气。这藏族男子太危险了,即使看过去清新典雅的一个人,谁知道在他的笑容下面隐藏着什么毒药。 “什……么?哦,璃珞,他该不会是你昨天遇到的那个门巴族帅哥吧。真的好运气,这么帅的一个人居然被你……”谢姒韵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将兰璃珞的丑事说了出来,随后转身向年轻男子问道:“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江央曲桑。”年轻男子迎上谢姒韵的目光淡笑道,温文尔雅的态度令兰璃珞没由来的打翻心里面的醋坛子。 “我不舒服,堂姐,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看。”兰璃珞转身就想走,扎巴来不及拦住她的时候,年轻男子已然挡住她的去路。速度惊人的快,让兰璃珞一度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错觉,可是看到江央曲桑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才相信眼前的男人真的太古怪了。; ------------ 第八章 仓央古典 江央曲桑还不在意的笑了笑,道:“真的不舒服?要不要在店里休息一会,我想你对仓央嘉措的故事那么喜欢,那么他的古典你或许也想看一看吧。” “古典?仓央嘉措的古典?”兰璃珞听到这话,不禁忘记自己前面假装生病的事实。“是仓央嘉措写的古典?” “不是,是他读过的,上面还有他写的字。”江央曲桑自知能抓住眼前女子心的东西也唯有仓央嘉措这个人。可是明明就是前世今生的区别,他为什么现世就让她这么讨厌呢?“你想看吗?” “当然了,不过你怎么会有仓央嘉措读过的古典?”兰璃珞有些好奇的望着江央曲桑。仓央嘉措的古典,三百年前的书,那应该是古董。他一个年轻人,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 江央曲桑淡笑的望着兰璃珞,说道:“三百年前我的祖先也曾住在乌金凌寺旁,与仓央嘉措居住的地方并不远,仓央嘉措离开乌金凌的时候,将这本书送给我的祖先。” “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兰璃珞看着他从柜台下翻出一个小木盒,心想里面或许就是仓央嘉措读过的古典吧。 “中印边界战争,印度非法占领达旺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的祖先就往北迁移,来到了拉萨。”江央曲桑将手中的小木盒要递给兰璃珞的时候,不料谢姒韵抢先一步从兰璃珞手中夺了过去。 “你们慢慢聊,这书先借我看。”谢姒韵见两人聊天的开始便将扎巴拉到一边去问话,再听到仓央嘉措古典的时候,又冒了出来将书抢了过去。 “堂姐。”兰璃珞没好气的望着谢姒韵打开小木盒与扎巴讨论起来。 “没事的,弄坏也不要紧。”江央曲桑眼见兰璃珞微微上冒的怒气,暗笑的摇摇头。 “什么弄坏不要紧,仓央嘉措的东西现在可是一个宝贝。更何况中印边界问题还没有解决,仓央嘉措的很多东西遗留在外,这本书对于人们研究仓央嘉措的过去可是有很高的价值。”兰璃珞听了他的话,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微微曲垂的眼睫扇了扇,江央曲桑没想到仓央嘉措在她的心里面有那么重要,顿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有很高的价值又怎么样,人都已经离开这世间三百多年。难道你还想追溯回以前吗?” “为什么不可以?”好强的兰璃珞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处处针对她,就算她顶多长得清秀,入不了他的眼,也不需要这样诋毁她心目中的偶像; “啊……”谢姒韵突然一声大叫,惊得兰璃珞不禁心跳差点停止。 “堂姐,能不能请你别鬼喊鬼叫的,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兰璃珞拍拍胸口,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的望着一脸惊讶的谢姒韵。 “璃……璃珞,你看看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居然写有你的名字。”谢姒韵惊讶地将手中的书递给惊魂未定的兰璃珞,很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女人。 “你在开玩笑吧,堂姐。”兰璃珞接过有些年头残旧却完好的发黄的书,在最后一页果真见到自己的名字。三个有些细小的汉字在苍劲的笔锋之下显得整齐而孤单,看在兰璃珞的眼中为之一愣的还是那个兰字。三百年前的兰应该是繁体的字,可是在这本书中的却是简体。“这是你在开玩笑吧,江央曲桑。” 淡淡的摇摇头,江央曲桑不喜欢被她如此误会。修长的手指指着书上的文字,道:“这的确是三百年前写下的,不信你可以拿这本书去鉴定。不然你也可以问你的扎巴大叔,我相信他一定会为你解惑的。” 兰璃珞听了他的话,望向一边始终不发一言的扎巴,“真的是这样吗?扎巴大叔?” “命运天注定,这本书的确是仓央嘉措读过的不错,可是他本人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字,我想答案也唯有他自己知道。曲珍你也不用太在意曲桑说的话,至于书中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未来的时空之中佛祖自有他的安排。”扎巴淡淡的摇摇头,有些责怪的将眼神望向一边的江央曲桑。 “未来时空?扎巴大叔你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了?怎么现在说话我们两个都听不懂。”谢姒韵感觉气氛似乎不是很对劲,尤其是兰璃珞与这名年轻男子之间,还有这本写着她名字的古典。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觉,她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哈,瞧你们紧张成这个样子,这字是我写的,跟你们开一个小玩笑而已。还有你们口中的扎巴大叔是我的表叔,放心好了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江央曲桑轻松的笑道,可是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兰璃珞,却没见到她脸上有半点笑容。 兰璃珞噙着一双有些湿润的眼睛,冰冷的笑容顿时将江央曲桑脸上的表情冻在那里。“玩笑,很好玩是不是,拿仓央嘉措的名誉来开玩笑,这就是你们藏族人对仓央嘉措的‘喜欢’?我终于见识到。” “璃珞?”谢姒韵有些担心的望着兰璃珞,只见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该死的,江央曲桑如果我堂妹出了什么事情,我非找你算账不可。” “姒韵,还是先把曲珍追回来再说,这里的地形复杂,等一下我再来收拾这小子。”扎巴同样担心的望着谢姒韵,只见她点点头,两个这才追了出去。临去前,扎巴不忘用眼神责备江央曲桑一番。 迎上经师责备的眼神,江央曲桑不禁苦笑的摇摇头,自己真的做错了吗?他不过想让璃珞知道自己真的很爱她而已,这样也有错吗? 明知宝物得来难,在手何曾作宝看。直到一朝遗失后,每思奇痛彻心肝。这就是前世埋下的孽缘?兰璃珞于他当真超越了卓玛和仁珍?还是前世那一句誓言将今生kun'bǎng。; ------------ 第九章 眼中的你 “该死的,看看那个臭男人做的好事,现在璃珞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谢姒韵追出去的时候,街道之上早已没有兰璃珞的身影。顿时不禁担心了起来,眼见扎巴跟了上来,劈头就骂道:“那个家伙什么不好开玩笑,拿名字来做文章,璃珞根本就是禁不起玩笑的人。稍稍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她受惊。” “我也没想到曲桑会这么做,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会阻止他。”扎巴苦笑的摇摇头,明明已经告诫曲桑不该将事情说出去,可是他一心想让曲珍知道事情的zhēn'xiàng,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的呢?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他这个做shi'fu的今生也只有随他去了。 “知道的话,那你还说莫名其妙的话,好像真有其事的样子。”谢姒韵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打兰璃珞的电话。“希望她不要因为生气而不接电话才好。” 听到谢姒韵一番话,扎巴又怎么能将前世今生如此离奇的事情告诉她呢?“命运一切皆由佛祖安排,汉人有一句话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他们终究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也只有靠他们自己。我不过是看尽他们生命的过客。” 嘟……嘟……,谢姒韵连续拨打了十几通也不见兰璃珞接上一通,不由地慌张起来。“怎么办?璃珞一直都没接电话。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曲珍这么好的女孩子,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这样好了,你先回去,我让曲桑一起去找,找到之后我再将曲珍完好无损送回去。”扎巴盘算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选择让谢姒韵回旅馆中去。 谢姒韵想了想,觉得扎巴的话也有道理。毕竟自己对拉萨也不是很熟,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她哪里还有空照顾璃珞。“那好吧,不管有没有找到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拿出随身包中的便签纸,谢姒韵随手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 “好的,如果曲珍回去的话,也给曲桑打一个电话吧。不然这毛头小子该会担心死的。”扎巴接过谢姒韵手中的便签纸,在上面写下了一组电话号mǎ。 “那小子到底怎么一回事?见了我们家璃珞就好像无头的苍蝇。”谢姒韵嗤笑了一声,完全忘记自己见到江央曲桑被迷昏了头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扎巴挑轻避重的说道。事关未来发生的事情,一句话一个文字都足以改变一个人对未来道路的想法。 “哪有这样的一见钟情的,扎巴大叔,我不管那家伙对璃珞是不是真心,我只希望璃珞能平平安安的就好。”望着眼前老实巴交的扎巴,谢姒韵相信他会是她们两姐妹在xi'cáng最好的朋友。“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放心好了,我保证她会平平安安回家。”扎巴点点头,望着不远处江央曲桑追上来的的身影。一抹神秘的笑意荡漾在他的脸上。 “那我先回去了。”谢姒韵同样点点头,随后朝来时的路走去。 “上师,找到璃珞了吗?”江央曲桑看着谢姒韵一人消失在小道尽头的身影,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心上人。 扎巴抬首望了他一眼,有些生气道:“不是都跟你说了,你们相遇的起点并不是这里,可是你们最后的结果却会回到这里,你为什么就是如此执着的放不开。现在好了,把人吓跑了看你以后怎么收拾残局。” “上师。”江央曲桑无助的望着眼前的扎巴,他心中的苦痛也只有他知道。难道他就真的不能理解自己么?要知道这世界上能理解他的人,不是消失在三百年前的岁月之中就是如今被他气跑的兰璃珞。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扎巴宠溺的摇摇头,“如果当时知道璃珞是为你而来,你就应该好好的珍惜她。而不是……算了,璃珞可能还等着我们找她呢?走吧,我往这边去找,你往这边看看去。如果真的找不到再说。至少明天上布达拉宫的时候,你要好好的向璃珞道歉。” “恩。”江央曲桑点点头,仿佛做错事情的学生一样站在那里。 兰璃珞真的有些很气愤,早知道就不告诉那家伙自己的名字了。看看他在古典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分明就是一场恶作剧,用来整她的恶作剧。“可恶,都是那个臭堂姐,什么人的店不好进,偏偏进到那个臭男人的店里面。” “哟,小姑娘怎么了,哪个臭男人惹你不快了。需不需要大哥哥陪你聊聊天,相信你很快就会忘记那个臭男人的。”yin邪的声音自兰璃珞的前头响起,这才看清眼前三名高大的藏族男子的兰璃珞,这才发觉自己真的很大意,居然不知不觉的走进一条死胡同。 “你们想怎么样?”兰璃珞微微握紧拳头,不想手中传来的感觉令她一怔。书,是书,仓央嘉措的古典,怎么会到了她的手上的?难道她和江央曲桑说话的时候忘记这本书就抓在她的手上,天啊,自己怎么会摆这么大的乌龙。 “不怎么样,来到这hong'dēng'qu的姑娘们该怎么样小姑娘应该知道吧,不知道的话,哥哥们可以教你。”三名男子邪笑了几声,越走越近的脚步令兰璃珞不禁在心里面将那个害她落入如此地步的江央曲桑咒骂上百来回。 “我想我不知道的比较好。”兰璃珞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随后向身后的道路跑去。也幸好她一向不喜欢穿高跟鞋,都是以穿平底鞋为主,所以在石板路上跑起来没有像高跟鞋那么慢。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没想到眼前的女孩会突然跑起来,仗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三名藏族男子很有默契的分头拦截身形相对藏族人小得多的兰璃珞。; ------------ 第十章 误会重重 第十章 误会重重 “该死的,都是那个江央曲桑害的,下次让我看到他,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兰璃珞一边咒骂着一边不时的望向身后几乎要追上来的凶徒。 “你想打谁打得满地找牙?”江央曲桑在不同的大街小巷里面找了许久,没想到拐过一个转折的弯道,就听见兰璃珞在背后的咒骂,不由得苦笑起来。 “哇。”没料到拐弯处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兰璃珞收不住自己的脚步,顿时扑了上去; 。由于跑的太快,冲击力相对的将眼前的江央曲桑撞倒在地,成为她的垫背。 “该死的,怎么又是你?”兰璃珞抚摸着撞痛的鼻梁,看清成为她垫背的人居然是那个江央曲桑。不禁为自己本身就很扁的鼻子叫屈,这下肯定变得更扁。 “你堂姐很担心你,表叔还为了你将我臭骂了一顿。”江央曲桑直待兰璃珞从自己身上离开,这才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那是你活该,谁要你欺负人的。”兰璃珞乘机落井下石的说道。随后一想前面拦截自己的三名藏族男子,自知还没有逃离危险区的她连忙不顾男女之别抓起江央曲桑的手就是跑路。 不明状况的江央曲桑对于她抓住自己的手,虽然有丝丝的高兴,可是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跑?” “还敢说,如果不是你害的,我怎么会不明就里的闯进hong'dēng'qu,还被三个无耻男人盯上。”满腹委屈的兰璃珞在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名藏族男子突然停了下来。 “小姑娘还真的挺能跑的嘛,瞧,跑着跑着居然拉了一个男人。”三名男子没想到自己追踪的时候还会出现一个男人,顿时觉得有些棘手。 “你们想怎么样?”江央曲桑想也没想的就将兰璃珞推到身后,完全没顾及她眼中担心的样子。 “找你的小女朋友玩玩。”三名男子邪笑的透过江央曲桑望着他身后的兰璃珞,抽身而出的藏刀明晃晃的闪着丝丝的寒光,看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liu'máng。 “原来如此,不过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江央曲桑淡笑的摇摇头,看在兰璃珞眼中心惊胆战的刀子到了他的眼中,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忧心忡忡的兰璃珞忍不住抓住江央曲桑的袖子道:“不会打架就不要逞能。” “放心好了,你不是带了手机,先打给gong'ān局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到。”江央曲桑微笑的安慰道,不想这一松懈的功夫,三名男子欺身而上。 抬腿就是一脚踢向中间男子的江央曲桑,双脚刚落地一脚又马上踢向另一个男人,紧接着就是一拳打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动作潇洒而利落,干净且漂亮,可是在兰璃珞的眼中还是担心的急忙从随身的包中掏出防身用的药水。 “他娘的,先抓住女的就不相信这男的还能不顾她。”三名男子眼见自己打不过看起来清瘦而修长的江央曲桑,转而对付起了一边的兰璃珞。 “你们敢过来就试试。”兰璃珞伸手抓住江央曲桑往后退去,一边用防身的药水喷洒至三名男子的身上。“告诉你们这药水可是很厉害的,如果不马上用清水清洗皮肤的话,一天之后被药水喷洒到的地方可是会开始溃烂的哦。” “哼,想用小把戏来戏弄我们,没门。”三名男子中的一名显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就像上前抓被江央曲桑保护在身后的兰璃珞时,接触到阳光的手上突然蒸发出道道的蒸气,接踵而至的是灼热的烧伤。“痛,痛,这到底是什么药水?” &nnsp;; ------------ 第十一章 相遇相知 “我都告诉你们了,再不用清水清洗的皮肤的话,这痛可就不这么一点点了。”兰璃珞把玩着手中的特质的药水瓶,淡笑的说道。 三名男子听到这话面面相望了一下,不忍自己的身上就像这烧伤的皮肤一样溃烂,顿时顾不得他们两个立马就跑。 “看来不用人救你,你也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你堂姐面前。”江央曲桑看着三名男子逃之夭夭的样子,不禁嘲笑起自己的多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帮忙的话,你可以离开,更何况我又没有说要你救我。”兰璃珞将刚才放入包中的仓央嘉措古典拿了出来很想砸在他的脸上,可是一想到这是仓央嘉措的东西,再如何不快兰璃珞也不会拿先人的东西出气。“这古典还给你。” “不用,送给你好了?”江央曲桑没有接过书,反而大方摇摇头将书送给她。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你家的传家之宝,我没理由接受。”兰璃珞抓起他的手腕,将书递还给了他。虽然自己真的很喜欢仓央嘉措这个人物,也想收集有关他的一切,可是这书毕竟是人家的东西,没道理占为己有。 望了兰璃珞一眼,江央曲桑微微有些失落,他如今做回了自己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难道只有仓央嘉措才能吸引她的目光?还是说这就是对他前世不懂得珍惜眼前之人的惩罚。勉强挤出一抹比苦笑还难看的笑容,江央曲桑失望道:“既然如此,我先送你回旅馆吧。免得你堂姐担心。” 兰璃珞微微的点点头,不知怎么的看着江央曲桑失落的样子,她的心仿佛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顿时透不过气来。“扎巴大叔呢?你不告诉他已经找到我了。还有我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比你现在想哭的样子好很多。” “谁说我想哭了。”江央曲桑倔强的抬起头,一双忧郁苍茫的眼神顿时吸引了兰璃珞的目光。印在他的黑眸之中,带着神秘且孤独的气息,越难让她理解眼前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吸引着她想去窥探他的心里。 “如果不想哭的话,那就笑一个给我看。”兰璃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不合礼数,动起两手就在他的脸上做起鬼脸。 江央没想到动手她就真的动起手来,顿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幸好身上此时手机传来的声音救了他一回,这才让兰璃珞停止对他的揉捏。 “扎西德勒,表叔?我现在和璃珞在一起,别担心,等一下我会把她送回去的。”江央曲桑微微瞄了兰璃珞一眼,见她盯着他手中的电话充满期待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念头。随后听到手机另一边传来扎巴的话,“明天早上吗?好的,我知道了。” “扎巴大叔说什么?”兰璃珞望着他手中小型的手机,隐约之中好像听到布达拉宫,八点之类的话,难道是说明天早上什么时候上布达拉宫? “明天早上七点半在玛吉阿米小酒馆等他,八点就可以登红山; 。”江央曲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抬首望了兰璃珞一眼, 想到小店里面发生的事情,江央曲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和自己共进午餐。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但最后还是因为那渴望的神情。江央曲桑这才问出了口,“那个午餐的时间到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吃顿饭,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很不错。” “时间这么快?”兰璃珞从包中取出手机一看,时间不偏不倚的指到了12点整。“我还是回去比较好,不然堂姐会担心的。” “难道一顿饭都不可以?”江央曲桑苦笑的望着兰璃珞,一反昨日她看到时的情景。此时的他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由得抓住了她的心。 兰璃珞微微的别过头去,虽然是见过两次面的人,但没道理跟一个陌生人一起吃饭吧。可是看他那受屈的表情,她又无法拒绝人家。“那这样好了,前面你救了我,就当我谢谢你,请你吃一顿如何?” “真的吗?”江央曲桑淡笑的望着眼前的小女人,开心表情让兰璃珞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里面。“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我是不想答应,可是看在很不错的份上,我勉强答应你就是。”兰璃珞抬手望了一眼牵着她手的江央曲桑,怀疑他是不是得意忘形,她可还没答应肯将手让他牵。“我说你这个人真的很怪,一开始还是流浪的歌手,现在怎么变成小店的老板。” “门巴族人的灵魂就像风一样,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不管是三百年前的仓央嘉措,还是现在的门巴族人,他们对于自由和恋爱的渴望,可以冲破一切阻碍。”江央曲桑一手牵着有些不情愿又想挣脱出他手掌的兰璃珞,一手似乎又不知道将仓央嘉措的古典怎么办。 “可惜某人的行为太过恶劣,与仓央嘉措相比,简直是低俗了很多。”兰璃珞一向不喜欢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尤其是恶劣的男人,虽然和他牵手的感觉并不坏,可是诋毁仓央嘉措的人就该讨厌。 聪明如他的江央曲桑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的放开兰璃珞的手,在她心中他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前世?还是她爱的就是自己的前世,而非今生他这个人。 “你怎么了?”兰璃珞见他放开自己的手,以为自己真的有一个喘息的空间,没想到自己才稍稍的说了一句话,这男人的面子就挂不住。瞧见他有些悲伤怜悯的眼神,兰璃珞知道自己又要完了。“算了,就当我说错了话,你想牵就牵。” “真的不牵,那我牵你好了。”兰璃珞对上一双深邃而苍穹的眼眸,脸色不禁微微发红。抓住江央曲桑修长的手掌,有些微胖的女xing小手不禁收了收。 “你总是这样不懂得拒绝人的好意?”江央曲桑看着她牵起自己的手在前面走的样子,仿佛回想起前世时的一些画面。当时的他如果知道兰璃珞会是自己一生的缘,爱上的也会是她,那么卓玛还会死吗?仁珍还是思念着他,为他点上神香? “也许吧,”兰璃珞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自己有时候做事情,就是因为心太软,所以才会走了很多弯路。望着前面的一个岔路口,转身就问身边的男人。“现在要往哪里走?” “往右,出了巷子就到了闹市。”江央曲桑握紧手中那只白皙的小手,指着兰璃珞有些熟悉的小路。; ------------ 第十二章 种下情根 第十二章 种下情根 兰璃珞点点头,也许是因为靠得太近的原因,反而有些不自在的渐渐放松了抓住他的手; 。“xi'cáng很美,你生活在这里真的很让人羡慕。” “福建也不错,我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离开这片土地就是到那片高山绿水的地方。”江央曲桑不禁望着东方,想到自己满二十岁的时候,终于记起前世的记忆,想到前世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女人,不由得向往她所在的地方。所以考取了离她所在地方最近的大学,可惜最后还是回到这个地方,回到这个他们最初相遇的起点。 “是去旅游吗?”兰璃珞想也不想就认为对方去那个地方或许是旅游,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他真正想要找寻的目的。 “恩。”江央曲桑模棱两可的点点头,也许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出了小巷,拉着兰璃珞再次往右拐。“走吧,我想你肚子一定饿了。” “那你在福建呆了多久,觉得那里的什么东西做好吃呢?”兰璃珞不知为何有些想知道他究竟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些什么。 “四年,我觉得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光饼,不过我听说南平的光饼是很好吃,可惜就是一直没机会。”江央曲桑微微有些遗憾,是的,在知道她生长在那片山区之后,他更希望自己能到达她的所在地。只是上师…… “呵,有机会一定要到我们那里去见识一下,只是福建的山水画卷还是比不了xi'cáng的清新如诗。因为仓央嘉措的存在,不远万里追随他而来的人多之如卿。”兰璃珞一想到仓央嘉措的传说就不禁荡漾起笑容,随后又想到那还在印度非法占领下的达旺,不禁又有些失望。 江央曲桑低首望了她一眼,突然悲从中来,看到兰璃珞如此天真的荡漾起笑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张梨花杏雨的小脸。“他就这么好么?如果当你真正认识他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被他伤害才好。” “怎么会?”兰璃珞用一张埋怨似的容颜望着他,“你怎么老是在说仓央的坏话,难不成你在吃他的醋?也对,大家都很喜欢仓央嘉措,所以就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帅哥。” 苦笑的摇摇头,江央曲桑本想解释的,可是念头一想,尼玛嘉措的话却像印记一样印入他脑海之中。“算了,当我没说。想必你也饿了,前面这家就是了。” 兰璃珞点点头,其实她老早就饿了,可是当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惊讶不已,有那么一刻就想转身逃跑。“你……你……你该不会想让我和你一起到这个五星级饭店吃饭吧。” “为什么不可以?”江央曲桑自觉得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是和兰璃珞在一起,花再多的钱他也愿意。 “我不要。”兰璃珞才不希望自己变成待宰的羔羊,那么奢侈的地方她才不会进。“你如果钱多的话还不如给我,虽然我的厨艺并不如星级厨师那么好。” “那你愿意做饭给我吃?”江央曲桑听到她的话,不禁莞尔的笑道。看似平常的话语,在语言上却占尽了她便宜。 兰璃珞微微望了他一眼,不知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一股很暧昧的味道,顿时有些羞恼的别过头去。“我跟你很熟么?反正都是我请客,干脆由我来找地方; 。” “等你找地方?”江央曲桑有些不敢相信等到她找到地方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在喝西北风了。“算了吧,如果不去这里,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不错,价格绝对在你满意的范围之内,而且那个地方就是看得见龙王潭的地方。”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兰璃珞一听到龙王潭眼中不禁闪出几道温和的光芒,想起了那如天人一般的仓央嘉措。龙王潭正是在他当政时期建造而成,传说就在龙王潭中心仓央嘉措建了三层八角琉璃亭,经常到此憩息。 “唉,看起来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喜欢那家伙。”江央曲桑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前世居然会带给这个世间无数的麻烦,幸好所有的一切也随风而去。前世的仓央嘉措注定成为他梦境一般的过去。 “那是当然。”兰璃珞有些得意的说道。“如果此生此世也能让我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的男子,此生也无憾了。” “是吗?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成为你眼中的那名男子呢?”江央曲桑深情的望着兰璃珞,此间包含的情意已然超越了生死与轮回。就像注定好的一生从不改变一样,仓央嘉措负了璃珞,所以今生的仓央嘉措就要还给她一个公道。 兰璃珞不期遇的与他目光相接,听着他的话藏在衣服下的心不禁砰砰的跳动起来。是的,没有仓央嘉措这个梦幻之中的男子,至少眼前的人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分割如此遥远的两个人,真的能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在一起么?“不说这些,我们要怎么到龙王潭?那不是在布达拉宫的后山么?” “恩,打的过去吧。”江央曲桑见她转移话题,不由得有些失望。可是仔细一想,身为汉族的女子并不如藏人如此豪放大方。前世的他也是在最后才知道在她的心中存在一个他,如果当初若听了她的话,也许今生他们也未必有见面的机会。 一想到如此,江央曲桑的心忍不住一阵疼痛,比起前世在玛吉阿米风雪天中失去卓玛时还更让人心痛。想着璃珞不求回报的帮助他,甚至还想帮着他脱离第巴控制的情景。江央曲桑就觉得自己欠她太多太多,甚至连今生也未必还得清。 “你在想什么?”兰璃珞才走了几步却不见他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一看才知道他还站在原地,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在想你了喽。”江央曲桑淡笑的说道,看着兰璃珞在那一瞬间羞红了两腮就觉得好玩。 “别胡说八道,你们藏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正经一些的?”兰璃珞微微撇看脸颊,看似清秀的小脸在阳光下却闪着丝丝的光芒,就像引导着江央走入轮回之中的光芒一样,带给他无限的温暖。 望着这张动人的容颜,江央仿佛又见着了前世身穿着门巴族衣裳的美丽汉族女子。见齿微张笑魇开,双眸闪电座中来。无端觑看情郎面,不觉红涡晕两腮。当初用这诗来形容卓玛,却不曾想璃珞比卓玛更加适合。也许就因为在璃珞的眼中他所看到的与世无争,乐想太平的天xing,一直以来只当她会是自己的亲人和姐姐,根本没想过会有爱这一回事。 “喂,你怎么又在发呆了?”兰璃珞见他又心无旁骛的沉寂在自己的思路里面,顿时只好摇摇头,像大姐姐一般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nnsp;; ------------ 第十三章 相知相爱 江央曲桑终于在兰璃珞饿得不行的时候带着她走进自己熟悉的小饭馆,在饭馆的二楼临窗的位子,望得见龙王潭中那方八角琉璃亭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还好吧,要不要先点一些快熟的东西吃。”江央曲桑看着兰璃珞有些微微苍白的脸色,顿时明白定是没有正常吃饭引起胃酸反应。虽然一餐两餐没吃饭或晚吃饭对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在兰璃珞身上就不同。知晓她一切的江央曲桑明白她的肠胃也不是很好,急忙招来服务生点了几个快熟的菜。 兰璃珞微微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想必是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扶胃的情景被他看到,所以他才会点快熟的菜吧。脸微微有些红润的她不想面对江央曲桑执着而温柔的目光,在望向窗外之后,不期然的在一片绿色之中见到那抹暗红之色; 。“那就是仓央嘉措时期建造的八角琉璃亭么?” “是的,你想去看看吗?”江央曲桑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渴望的神情,就知道在xi'cáng这片土地之上没有什么比她心目中的仓央嘉措来得更为重要,想必连自己也是如此。 “可以吗?”兰璃珞并不知道路要如何走,只好将目光转向唯一和她称得上朋友的江央曲桑。 “为什么不可以,但是提起我们肚子都饿了,总不能不吃饭就去吧。”江央曲桑说话的时候,服务生已然将饭菜摆上了桌。 闻着一桌的饭香,兰璃珞忍不住伸手先夹了一块看起来像肉一样的东西放到嘴中嚼了嚼。 “好吃吗?”江阳曲桑并不着急的动手,而是动手就为她盛了一碗饭。望着她满脸幸福的样子仿佛被她牵动了神经。 兰璃珞微微的点点头,没吃过的东西当然是好吃喽,捧起江央曲桑盛过的饭碗,习惯夹饭吃的兰璃珞不经意还是将几粒粘到唇边。 “你每次吃饭都是这么不小心,不是掉饭粒就是粘到嘴边?”江央曲桑看着她宛如小孩子心xing,不由的用手抚去她唇边的饭粒。没想到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有如情人般细腻的温情,却不曾想在这连正式的普通朋友都不算的两个人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亲昵的举动。 “你……”兰璃珞望着他收回之后不知所措的手,不禁该哭还是该笑。 “那个,嗯,我不是故意的。”江央曲桑微微的红着脸,手指上的触动还让他犹然的记得碰触她唇时的感觉。柔软的令人心动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还想到前世那一个短暂的浅吻。只是当时还来不及细想,更因为……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分明是有意吧,鬼才相信你的话。”兰璃珞仿佛有些气恼的望着他,什么不好动,偏偏……如果被堂姐知道了那还得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江央曲桑不知xing情一向温和的她应该不会去计较这些,为什么现在却为了一点小事而指责他,难道自己真的太不该。不免惊慌失措的他举止引起旁人的侧目,令兰璃珞不禁抓住他放拿也不合适的手。 “开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当真,就算还你早上开的玩笑。” 兰璃珞不想引起太多人的侧目,只好将玩笑开到此。其实无论怎么说,江央曲桑的行为的确是有些不该。可是一想到他那只触摸过她嘴唇的手,兰璃珞不禁羞红了脸。 “玩笑?”江央曲桑微微一愣,随后苦笑起来。这算现世报? “当然了,不过看在你前面轻薄我的份上,这顿饭我请客,你付钱。”兰璃珞打定主意,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至少不要让别人看扁了自己。想当然眼前的江央曲桑也该如此吧,至少自己终究还是吃亏的一方。 “你请客,我付钱?”江央曲桑没料到转来转去问题还是转到自己的身上,这或许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怎么?不可以吗?”兰璃珞微微的蹙起眉头,看样子对方好像不大愿意的样子。显然自己有时候是太自作多情了,不由的自嘲道:“我看还是我付钱比较好,反正吃亏的总是我; 。” 江央曲桑见她好似误会自己一般,急道:“没有那回事,前面本来就是我不对,这顿还是我请。” “说真的,可不许后悔哦。”兰璃珞再次提醒道,这下可不是她逼她哦。老天请为她作证,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不后悔。”江央曲桑仿佛有一种踏进陷阱的感觉,而这陷进却是他自己挖的。显然这下可是自做孽不可活。 “呵呵,我就知道。”兰璃珞享受着美味的同时回了一个笑颜给他,证明他真的是跳进了自己挖的陷阱。 “先生和小姐要拍一张照吗?立可拍可以现取的,只收十元钱。”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站在江央曲桑的面前礼貌的问道。显然将眼前的两个人当成了一对情侣,自认为是生意上门的男孩子这才有勇气走上前来。 “这个?”江央曲桑犹豫的望了兰璃珞一眼,听到小男孩的话语他是有些心动,可是不知道兰璃珞是否愿意。 兰璃珞见他望着自己,不由的望向小男孩,只见他正用一双渴求的眼神望着自己。不想他失望,兰璃珞只能一把拉过江央曲桑,两个人对着男孩的相机,身后就是窗外的景色。“小朋友,我们准备好了,你可要拍好了哦。” “没问题,我数一二三。”男孩很有架势的摆好位子,看他熟练的程度兰璃珞这才想到了一个捉弄江央曲桑的念头。 “准备好,看镜头。”兰璃珞稍稍碰触了江央曲桑一下,由于两个人站在饭桌之前的关系,兰璃珞想捉弄他显然方便了许多。 “我要数一二三了,一,二,三。”小男孩看着两人显然准备好的样子,刚喊了一句三,只见出来的照片却变了一个样子,而此时的江央曲桑仿佛一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 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江央曲桑回头望了一眼兰璃珞,只见她正用得意却jiān计得逞的笑容望着他。“先生小姐,你们看这照片。”小男孩是觉得这张照片很不错,可是和他们原来站立的样子却不大一样,虽然不知道客人为什么临时改变姿态,可是钱他总是要拿的吧。 兰璃珞从小男孩的手中接过照片,清晰度高的照片之中她甜美的笑容一展无疑,尤其是吻着江央曲桑的时候,那表情太过自然,仿佛真的情侣一般。而江央荡漾起的笑容更令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悸,好似爱上了他。“很不错,可惜只有一张。” “一张不够的话,先生小姐还可以照一张。”小男孩听到兰璃珞惋惜的话语,不由得扬起手中的相机再次说道。 “好主意。”兰璃珞望了始终都不曾说话的江央曲桑,一脸算计的目光显然将他看成无害的小白兔。“江央曲桑,你同不同意?” “你说什么就什么。”江央曲桑瞧见她手中的照片,突然回忆起一些片段,好似在片段之中也曾见到这一张照片。是的,前世的记忆对他来说太过漫长却沉重,所以在仓央嘉措的一生当中,有不少的记忆未曾被他所记起。而兰璃珞手中的照片却在前世的某一个记忆中停留着,甚至销毁。 这是他和璃珞此时此刻仅有的一张照片,毁坏了就再也找不回美好的记忆。不可以的,至少还要留一张作为回忆。; ------------ 第十四章 两人饭局 “那好办,不过这次可没刚才那么幸运了,你也最好别有什么小动作。”兰璃珞知道男人始终是男人,有时候小肚鸡肠的总是无伤大雅,可是谁也不能保证男人就会遵守一切规则制度。 “恩。”江央曲桑潦草的回答一声,在小男孩确定好之后出其不意的吻了兰璃珞的额头。 “你,你说话不算话。”兰璃珞没想到江央曲桑会突然吻自己的额头,顿时有些懊恼的望着他,就知道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眼见出来的照片比上一张的效果更好,兰璃珞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张就留给我做纪念好了。”江央曲桑小心翼翼的收起照片,随后递给了小男孩三十元。“剩下十元给你做小费好了,算是感谢你帮我们拍了如此好的照片。” “谢谢,太感谢你们了。”小男孩拿着手中的三十元忙放进上衣的口袋之中,确定放好之后这才感谢着离开。 “我给你十元钱,你一个人付照片的钱有些不公平。”兰璃珞从钱包之中打算抽出钱的时候就被江央曲桑一把拦住。 “就十块钱而已,用不着如此。还是快点将饭菜吃了吧,不然凉了可不好。”江央曲桑坚决不收那十元钱,因为他知道这张照片最终还是会毁在自己的手中。为了良心能好过一些,他宁可不收兰璃珞这钱。 兰璃珞见到他不愿收下十元钱,也知道这十元钱虽然不算什么大钱,可是对他和她来说,却好似牵扯到一些不该有的东西。“我们吃饱之后就可以去龙王潭了吗?” “恩,快点吃吧。”江央曲桑轻轻的扯出一抹笑,看着她以同样小心的态度要将照片收起时,有些不忍心面对前世种种状况的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把照片给我,我想在上面写几个字,也许这对你以后有用。” “有用?”兰璃珞有些狐疑的望着他,一张照片有什么用。可是随后一想他也许只是为了做一个纪念,所以不疑有他的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了他。 江央曲桑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随身带着的防水钢笔,在亲密的照片背后用藏语写上了某年某月某日他与兰璃珞在哪里合影,希望前世的仓央嘉措能看到这一幕,希望不会在盛怒之中将它毁去,也许他这么做在无心之中又改变了一段历史。 “你在写什么?”兰璃珞着时看不懂他在上面写下的藏文,虽然字体在龙飞凤舞的苍劲笔触之下显得很有艺术感,然而想知道他究竟写什么的兰璃珞好奇的望着他由右往左写的字,就像是古代人写毛笔字一样的形式。“写我和你什么时候合影。”江央曲桑轻声一笑,希望漫漫旅途之中这张照片不会发生更多的意外。 “用藏文写,谁看得懂。”兰璃珞用力咬了一口看似牛肉的肉块,习惯了精粮的她显然有些咬不动藏家的特色菜肴,弄得身边的江央曲桑不断的看着她出丑的样子。 “如果真的咬不动就别咬了,换别的东西会好些。”江央曲桑不忍看到如此惨不忍睹的样子,于是只要是好咬的东西都往她的碗中塞去。不消一刻,在兰璃珞还不能消化口中的食物,眼前的碗中已然被他所夹的食物堆满。 “我又不是猪,用不着把我当猪一样喂吧。”兰璃珞见他的碗中丝毫没动过的样子,不甘势落的她也往他的碗中夹取满满一碟的菜肴。 江央曲桑瞪着她夹来的菜肴,着实有点不敢恭维。“够了,再多就吃不下了。” “吃不下也得吃,谁叫你往我的碗中夹那么多的菜,这下才算公平。”兰璃珞夹起碗中的菜肴吃了起来,毫无顾忌到这些都是出自一个陌生男人手中的筷子。如果说江央曲桑吃了她夹的菜肴,是不是也算一种间接亲吻呢?才想到自己越轨的兰璃珞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一想到碗中的菜肴是他夹的,不免有些羞涩起来。 “你怎么了?”江央曲桑将碗中的饭菜送进口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兰璃珞显然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只能装着毫无顾忌的样子,兰璃珞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自己夹的便成,不是对面的那个家伙。 终于长达半个小时的煎熬在两个人无声的吃饭声中结束,而最后在结账的时候,两个人又偏偏生起了争执。 “喂,你这家伙,说好了是我付钱的。”兰璃珞挡在柜台之前,显然不想让江央曲桑为这顿饭付钱。 然而太过低估了江央曲桑这个家伙,自对柜台的小姐说他们是未婚fu'qi,这顿饭自然就该他付。而冲着这句话,微微羞涩又有些生气的兰璃珞想着花光他的钱是最好。 “怎么了,生气了?如果不说未婚fu'qi的话,你是不是就要真的付钱,你知道你若付了钱,不是显得我一个大男人很没面子么?”江央曲桑没好气的说道。事实上他的确也可以用aa制的方式解决两个人之间的饭菜问题。可是他不希望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将两个人的关系拉得更远。 “没面子,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如果有钱的话,夜晚黄昏之下你又何必去街道上当流浪歌手呢?”兰璃珞没有忘记初次见到他的情景,很美很美的一副画卷。而她却破坏了这副画卷,甚至与灵魂人物有了交集。 “那个只是一种爱好而已,钱的事情你用不着担心,如果你真的想为我考虑的话,不如当我家的管家婆好了,不管是钱还是人都归你管。”江央曲桑似乎有意拿她开心,在言辞之中挑衅的意味很浓。 “你,不许你拿我开玩笑。”兰璃珞听到这话似乎这些微微心动,但一想到藏族的人都是不拘小节,尤其是在婚姻上也许他已经有了自己所爱的人。是的,像他这么出色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喜欢,甚至是与他结婚呢? “好,好,不开玩笑就是,往前面走就到了龙王潭公园的大门。”江央曲桑见她眼中微微有些湿润,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到什么程度就好,不要再像早晨一样将她吓哭,那才是最不得了的事情。 “拉萨人是不是都很喜欢这里,不然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人?”临近下午三四点钟还是天气最热的时候,然而就在这时候还有不少的拉萨人陆陆续续进出公园,不免让兰璃珞有些惊讶。 “龙王潭是拉萨人最喜欢的娱乐休闲场所,这里的风景独特,也比较悠闲自得。”江央曲桑在公园的大门前买了两张门票,这才牵着兰璃珞的手腕将她带了进去。 望着这一片的美景,虽然逐渐加入了现代气息的建筑和特色,然而在盛夏吹拂的热风,仿佛古老的气息将她包围在其中。除却这些,兰璃珞似乎还能望见三百年龙王潭的样子。“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什么?”江央曲桑没有料到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有些不大明白的望着她。 “三百年前这里还是仓央嘉措一个人的静地,可是三百年后人事全非,曾经的曾经也都不存在了,不知道仓央嘉措知道这一幕会怎么想?”兰璃珞喜欢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不希望有人闯进去,或者窥探自己的心里。可是作为三百年前的仓央嘉措是不是也会和她想得一样,在他熟知的范围龙王潭会不会是他心里面的一片天地呢?; ------------ 第十五章 龙王潭忆 “龙王潭的开发为世人带来快乐,作为世人的活佛他怎么会不希望世人也同他一样在这里找到一片静地。”江央曲桑扶手于一处美丽的杨柳,那是他曾经栽下的。记得当年有人对他说过文成公主的故事,让他对于这位远嫁xi'cáng的汉家公主抱着深深的敬意。所以在小昭寺前的公主柳上折下一小枝,移植到这龙王潭,为的就是同样的乡思。也许还有她吧…… “天路遥,人世远,来也空空,去也空空。仓央的一切除了他的故事和一些遗物之外还有什么遗留在这个世间。也不知道这阵高原上吹拂的风是否又和当时的他心境一样呢?”兰璃珞轻轻一叹,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证明就是人,除了人一切东西就不真实,即使是物品他日一毁,又有几人会识得。 江央曲桑抬首望了她一眼,她就这么为仓央嘉措着想,可曾想过真实的仓央嘉措并不如她所想的一般,她越是这样为他着想,不是越让自己难过内疚。“你知道么?曾经有一颗来自天上的尘土爱上了花间的露珠,只是露珠不曾爱过这颗尘土,而是爱上了另一颗尘土。而这颗失去露珠的尘土却是露珠前世所爱。” “是吗?那就是说前世的东西无法延续到今生?还是想说过一遭便是一遭。即使不记得前世的爱人在今生也要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兰璃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打这样的比方,只是尘土爱上露珠的故事却好似在哪里听说过。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所爱的人某天突然忘记了你,爱上别的女人,你会怎么做?”江央曲桑不知道以她的xing格会如何对待这样的事情,只是前世发生的种种让他看清眼前的女人真的好傻好傻,傻得让人心疼。 “如果是我的话,那个男人如此对待我,我会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拖去喂狗。”最痛恨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兰璃珞按照以往看小说的态度,对于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咬牙切齿。 “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江央曲桑听了她的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身首异处的情景。 “会吗?我觉得还好啊。”兰璃珞叉叉两只食指,不怀好意的望着江央曲桑,仿佛真的有点想杀人的意念。 江央曲桑一见她的动作不由的苦笑起来,相比卓玛的天真活泼她仿佛就像一个精灵一般,在美丽的雪域高原上起舞。那是不同于仁珍的一种气质,用空谷幽兰形容似乎又不够贴切。“璃珞,在你看来仓央嘉措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会如此的喜欢他?” “我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他?”兰璃珞一直以来只是将仓央嘉措的形象定义成自己未来伴侣的目标,并不曾想过是真的喜欢到痴迷的程度。 也许出自她本意,她所想要的爱情或许并不是轰轰烈烈也不是山盟海誓,而是细水长流; 。人生淡如菊的生活也许才是真正适合她的生活,而仓央嘉措只是她心中的一个怜悯的痛。 “从你为了他和我争执开始我就觉得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他。”江央曲桑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用一种很了解他的方式在述说着他心中的伤痛。这对于卓玛和仁珍来说,她们也许只是喜欢他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了解他。而爱,爱是什么,爱需要的是宽容相互了解,坚持和信任。而他的爱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我是很喜欢他,就像喜欢古龙笔下的李xun'huān一样,我觉得他们的命运真的很让人同情。如果上天是公平的话,应该给好人一些福报,可是上天偏偏是不公平的,好人最后的下场却是如此悲凉。”兰璃珞盯着潭中的小岛,在那小岛之上的八角琉璃亭是如此的富有藏家的特色,而在这八角琉璃亭中也许还存有一丝仓央嘉措的气息。 江央曲桑轻笑的说道,怪不得当时的她会让他去学武,怪不得当时的她为了能使他自保硬是逼着他学习那些,如果当初不学武的话,也许还没有被押解上京就已经死在第巴的暗杀之下。兰璃珞啊兰璃珞,对于他的恩情有多大,对于他的爱有多深。“嗯。”兰璃珞点点头,事实上她喜欢看的不只是武侠书而已。 “难怪了。”江央曲桑淡笑的说道。 “难怪什么?”兰璃珞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 “难怪你前面说要把rén'dà卸八块,请问你要使上几层的功力。”江央曲桑不由的想到前面兰璃珞所说的话,用来赌她现在的话显然再合适不过。 兰璃珞一听这有些揄扬她的话,不禁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先生,如果你觉得太闲的话,麻烦你多说一点关于这龙王潭的故事,尽到一个当导游的本份。” “导游?我记得你的导游好像是我表叔。”江央曲桑轻颜而笑,看着她有些不悦的神情,的确有些想戏弄她一番。可是随后又一想她为了他所吃的苦,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捉弄她。 “通往琉璃亭要怎么走?”兰璃珞盯着眼前被湖光绿荫包围住的琉璃亭,由于处在正反面的原因,所以丝毫看不见桥之类的连接通道,在湖面上却徘徊着几条划艇,给古老而美丽的景色平添了几丝现代的气息。 “绕过这段便有一座古桥,也是三百年前所建,通过那座桥就可以到琉璃亭。不过你想去朝拜一下么?”江央曲桑看着她的脸色由一片兴致勃勃转到失望,顿时有些没好气。 “朝拜?为什么要朝拜?那里不是休息的地方么?里面摆了龙王就要拜,那摆上菩萨不是更要拜?”兰璃珞望着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公园之中还摆着菩萨,那多么奇怪。 江央曲桑微微的点点头,又一脸苦笑的摇摇头,事实上里面的东西堪称古董。“拿里面的东西来说,不只有当时仓央嘉措请人建造的龙王像,还有八世**强白嘉措塑造了传说当年随同文成公主来的保法大天王和宝瓶坛城供奉于楼阁神殿中。” “那不是有很多的宝贝?”兰璃珞想到从网络上看到的资料,听说藏族人在塑造某一个形象的时候总是会在上面加上一些珠宝之类的东西。不过如果是放在公园之中让人欣赏或拜的话,想必不会有这些东西吧。; ------------ 第十六章 爱一个人 第十六章 爱一个人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江央曲桑摇摇头,现实就是现实,不管如何的改变也是改变不了现实的变化,而命运即使回归了本元又是否能再次的改变。改变不了的人世改变不了的身份,仓央嘉措,江央曲桑,这一世的命运又将如何? “我就知道。”兰璃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毕竟这里比不了布达拉宫,只是一个公园而已。又怎么奢求会有多好看的东西和宝贝呢? “要不要去看看,从上面看龙王潭的美景其实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尤其在上面听风铃随风发出的响声会让人的心有一种沉静下来的感觉。”江央曲桑低首望着水泥路面,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三百年物是全非,昔日的风铃是否依旧发出翠耳的声音却也不曾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这里的风景他也不曾想过,至少在此生此世还没遇到璃珞之前他就不曾来过这里。 也许三百年前这里会是他的一片乐园,可是三百年后,当所有的一切随着烟波消散的时候他也就不存在了,这就是命运最可悲的地方。 “呵,你一定常常来这个地方吧,连风铃给人什么样的感觉都听得出来。”兰璃珞轻声笑道。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么?”江央曲桑望着她淡笑道。原本他也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二十岁时意外的记起前世的因果,他才明白这一切皆是一个缘字。 “你们xi'cáng不是有很多的活佛都是转世轮回的吗?难道他们没有前世今生?”在兰璃珞的眼中,前世今生其实有时候是为了不让今生犯下同样的错误,有时候是为了让爱得到延续。看过那么多的言情小说,无数的穿越和前世今生的故事让她明白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因果循环是必然的。 江央曲桑听了这话不禁一阵苦笑,这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你认为他们有么?” “如果有的话,五世喇嘛的精明怎么没有遗传到仓央嘉措的身上。”兰璃珞淡笑的说道,有些事情她会相信,有些事情她又不会相信。就像佛家所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能分得清浮沉是非的人就不叫人了。 “你显然是不信了,那你还说想穿越到仓央嘉措那个时代。”江央曲桑不想把她吓坏,可是一肚子的委屈和前世的种种却纠缠着他,告诉他要保护兰璃珞就必须要让她知道一切。然而知道一切又会发生什么? 兰璃珞耸耸肩,从石板坚硬的古桥之上走过,在人群热闹的琉璃亭前望着。“那是不同的事情,我是很想帮助仓央嘉措解开命运的枷锁。只是我们作为凡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回到那个时代呢?说你是傻瓜还真的有些像傻瓜。”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去到那个时代,你会不会去。”江央曲桑试探xing的问道。如果她不想去的话,在最后时刻他会拉她一把。如果她想去的话,也许他会选择放手,也许……他会选择把她留下。 兰璃珞抬首望了他一眼,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意,“有机会的话,为什么不去,这里的机会可是少有的。如果你想跟去的话,我可以随便把你带在身边当小厮哦。” “你不怕你去的时候仓央喜欢的是卓玛,而不是你。即使到头来,他爱的是卓玛和仁珍两个,你也得不到他的爱。”江央曲桑不得不把狠话搁在前头,就怕她到时候将心掏出来自己也不会领会。 “你知道么?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是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只是一直没有向他告白过。等到向他告白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已经有了女朋友,当时的我也没有想过太多的念头,只是在心里面祝福他,希望我给不了的幸福另一个女孩能代替我给他幸福。”兰璃珞轻声说道。 江央曲桑直瞪瞪的望着她,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爱情不是说遗忘就能遗忘的,从她的眼中他分明看出了失落和不舍。是的,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这样的痛苦他没有感受过,所以不知道。但是同样为情所苦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nnsp;; ------------ 第十七章 相爱相守 第十七章 相爱相守 “花开并蒂,情牵三世。有缘还是会相聚的。”江央曲桑微微的叹一口气,他和璃珞最后的命运会怎样,不知道老天会不会让他们这枝并蒂莲携手一生呢? “呵,我看你也是一个失意人,不如我们两个凑成一对好了。”兰璃珞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对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只见过两次面的xi'cáng人。脸不禁在这一刻红了起来,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好啊。”江央曲桑淡笑的点点头,有缘终究还是会相聚,不管前尘如何的去爱,往后的人生还是从这一刻开始。 “璞啦……”一名有些上了年纪的藏族老人家见到这一对小两口站在琉璃亭的一角,不知道他们懂不懂藏语,就上前与江央曲桑说起话来。 幸好江央曲桑懂得藏语,在老人家的话中越说越高兴,看得兰璃珞一脸的莫名其妙。直到老人家离开,她才问道:“刚才那名老人家说什么?” “他问我们是不是fu'qi,到这里面拜拜神会保佑的; 。”江央曲桑淡笑的说道。 “那你怎么说?我看那名老人家很高兴的样子。”兰璃珞听不懂藏语可不能说不会看人脸色,这么明显的样子分明有鬼。 嘴角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容,江央曲桑还在想有必要告诉她么?“我说你是我新婚妻子。” “什么?”兰璃珞吓了一跳,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就告诉人家他们是fu'qi。江央曲桑,你这回完蛋了。 “是你说的,我们两个人凑成一对,那不是fu'qi是什么?难道我理解错误?”江央曲桑轻笑的说道,望着兰璃珞的一双眼睛显然有些受伤的表情。 “可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兰璃珞有些脸红的别过头去,走进琉璃亭中,随后朝着亭中的神像拜了拜。 “汉家有拜天地的习惯,那我们拜这是不是也算fu'qi呢?”江央曲桑站在她身边跪了下来,完全用汉人的习俗对着上座的神像道,“di'zi江央曲桑愿娶身边的善女兰璃珞为妻,祸福与共,生死不离,望神明见证。” “喂,你说真的?”兰璃珞双手合什,本来想祈求平安的,被他这一弄着时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望着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不知不觉间心也跟着沦陷。望向坐前的神明,兰璃珞脱口而出的就是,“di'zi兰璃珞愿嫁身边的善男江央曲桑为妻,祸福与共,生死不离,望神明见证。” “扎西德勒,璞啦好样的,婆姆啦漂亮嘞。”听到两人之间的誓言,周围的藏族人们显然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仪式,不禁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充满好奇,也对他们之间的誓言给予祝福。 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之下,兰璃珞不禁困窘地拉了拉江央曲桑的袖子,“我们到楼上看看。” “小两口真幸福。”一旁传来几声充满祝福的话,江央曲桑一边有礼貌的道谢一边将兰璃珞带上了琉璃亭。 “藏族人真的太热情。”兰璃珞在无人的地方终得以喘一口气。 “后悔了吗?”江央曲桑不希望她只是逞一时之快,而将自己的幸福寄予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有这么帅的老公,有什么好后悔的。”兰璃珞正大光明的抚摸着他的脸,只怕到时候后悔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倒是你,我怕到时候后悔的人是你。” “怎么会?这一生一世我是跟定了你,天涯海角永相随。”江央曲桑不禁在那小嘴之上亲了亲,由于周边不时有上楼来的游客,他只能点到为止。 兰璃珞听了这话,不禁扑了一声笑了出来。“说的好像古代人似的。” “那有什么,我前世就是一个古代人。”江央曲桑仿佛感染到她的笑容,也跟着顽皮起来。 “那请问是历史上的哪一位?”兰璃珞望着江央曲桑一双动人的双眼,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惆怅。这样闪烁着星光的男子真的会给自己一生幸福么?他太过出色,而自己只能用自愧不如来形容。 &nnsp;; ------------ 第十八章 私定终身 第十八章 私定终身 “你在想什么?”江央曲桑一脸淡笑的还见她在上一刻有说有笑的,没想到下一刻去沉思了起来。顿时有些不安起来。他不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那样会让自己觉得离她好遥远好遥远。 “我再想你告诉我楼上能听到风铃声,怎么现在有风却听不到风铃声?你说你是不是故意骗我。”兰璃珞不想自己心中的恐慌让他知道,只能装出一脸愤愤的样子。反正她也没有听到风铃声,正好找来当借口。 “也许这风铃经过三百年的岁月洗礼,已经像一个老人一样发不起一点声音。”江央曲桑也好久没有听到那能让自己平静心灵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尽有几分惆怅起来。 “呵,我看是我们没有那个缘分吧。”兰璃珞淡笑了两声。就在这笑声之后,琉璃亭上的风铃之声不禁响了起来。“看来神明是听到你的牢sāo发出不满了。” 江央曲桑淡笑不语,听着这一阵又一阵的风铃之声,忍不住闭上了眼,仿佛回想起三百年前的旧时光。那时候的少年法王,年轻的喇嘛,风华绝代的仓央嘉措,杨柳对映着湖水边上,他的记忆似乎又停留在了那一刻; 兰璃珞看着他闭上了眼倚在窗前的样子,仿佛在享受仿佛又在回忆。一双丰神俊朗的剑眉本为舒展,不想在这阵阵风铃声中越锁越紧。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眼角微微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不自觉中将她的心也牵动着。 动手轻轻逝去他眼角的水珠,兰璃珞看着他突然睁开的双眼,一脸痛苦的将她扯进自己的怀抱。 “你怎么了?”兰璃珞有些担忧的说道,双手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做起。 明知道心中隐藏着苦,又何必假装不理睬。明知道逃不开的命运之网,又何必让自己陷得更深。江央曲桑只想在这一刻就这样抱住她,用她的温度温暖他的心。 没料到江央曲桑如此的行动会引来不少游客的侧目,兰璃珞只能回以苦笑。希望他们不要误会了什么才好。 “乖乖,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兰璃珞伸手拍拍他的背,才一米六五的身高虽然不算矮,可是对于他一米八多的人来说,真的就有点矮了。 “我只是有些难过而已。”江央曲桑突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说道,委屈的声音让兰璃珞不知不觉中真的将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回家说去哦。”兰璃珞轻轻说道,露出一抹天使般的笑容,可是就在下一刻却如母夜叉一样叫道,“江央曲桑,你抱够了没有,好丢人的哦。” 一听到她提高的声音,江央曲桑不禁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在三百年后,而不是三百年前的仓央嘉措。一见到兰璃珞有些怒气又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真的有些对不起。不过我们两个人都是fu'qi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央曲桑边说边笑道,见到兰璃珞脸上仿佛乌云密布的样子,有些害怕的江央曲桑想着自己的退路。 在她扑上来的那一刻跑下了楼去,一脸慌张和愉快的样子几乎将前面空洞的心填的满满的。不甘势落的兰璃珞一见他跑也跟了上去,仿佛母夜叉一样穿过避开的人群追了起来。 不明白所以的游人们一见两个年轻人如此的狂跑,顿时疑惑不已。好在不少的人看着两个人似乎眼熟的样子,这才想起前面在佛前发下誓言的一对。向着不明所以的游人说道,大家也就不怪罪两人在古庙之中如此不庄重的举动。 “跑,你怎么不跑了。”兰璃珞追上江央曲桑的时候瞧见他已然到了出口的位子。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望着他似乎没有喘气的样子,不禁有些微微的诧异。 “临近傍晚了,干脆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一点东西回家自己煮。”江央曲桑很久没有尝到她的手艺,希望她不会煮得太烂才好。 “你要让我煮饭?”兰璃珞还没有想过真正要煮饭给一个男人吃,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私定终身的对象。 “你是我老婆,当然要煮饭给我吃了。”江央曲桑牵着她的手,走向出口,期待今天的晚餐不会太坏。 &nnsp;; ------------ 第十九章 平凡爱情 “喂,江央曲桑,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你家里面到底有多少的人。”兰璃珞看着他所买的菜,就才两三样的而已。如果是三四个人吃的话,哪里会够。 “就我一个,父母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发生车祸意外过世。如果说亲戚的话,也只有表叔一个人,不过他一向都不住在这里。”而是庙里。江央曲桑在心中补上一句。 “那你现在才几岁?看你比较像小孩子的样子,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兰璃珞猜想道。 “事实上我已经二十五了,只是生日过得早。”江央曲桑淡笑道。“不过也没关系,我不介意你送礼物给我。” “那你一个人是如何走过来的?才二十三岁的你在我想来也还是一个孩子。”兰璃珞没有想到自己正好也是二十三岁,正好也像一个孩子。 江央曲桑淡淡的摇摇头,“我还有表叔不是?更何况我还有一双手,凭着这双手我又怎么会走不过来呢?傻瓜。” “傻瓜?江央曲桑你说谁是傻瓜; 。”兰璃珞微微沉下了脸色,假装很不高兴的样子,事实上听到傻瓜两个字,就觉得更适合送给江央曲桑这个笨蛋。 “你不正好适合这个名词。”江央曲桑见她望着天空之中的晚霞,一丝不安串过他的心头,想到前世临别时的那一刻兰璃珞对他说的话,明天,今晚过后的明天会是一个关键。他是否决定兰璃珞的去留呢? “你才是好不好。”兰璃珞没好气的望了他一眼,跟随着他的脚步顺着有些熟悉的小路穿到早晨来时的别具一格的小店。“你别告诉我你住在这后面。” “为什么不可以?”江央曲桑淡笑道。就算是他一个人,这儿也是他的家。 “你不是说你有在福建读大学么?为什么不再那里找工作。”兰璃珞早些时候没有真正的打量过这间小店,直到走了进来才发现原来这间小店真的很别致,从里面所放置的摆设和风格上看,既典雅又有些现代。 “呵,在那里找工作的话还能遇到你么?”回来正是为了你啊,江央曲桑在心中默默的补上一句。 兰璃珞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你这话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我的心。”江央曲桑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子,为了证明给她看自己说的不是谎话。 “信,我信总可以了吧。”兰璃珞抽回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的,隐隐约约总感觉这样的情形有些来得太快太自然了。 “我去洗菜,你来煮。”江央曲桑见她抽回手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瞧见她脸上那抹不大自然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其实这也是自己担心的地方不是? 兰璃珞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小店背后的一间看似整洁的厨房。“这就是你的厨房?”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厨房之中仿佛没有生过火的痕迹,也没有一点像煮过饭的迹象。这有些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陷进里面。 “很干净吧,事实上我这里还一次都没有用过。”江央曲桑一边熟练的洗着菜一边说道。 “为什么?”兰璃珞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没有人给我煮过饭,自从三年前父母过世之后我在福建呆到两年前才回到这里,把这里整修了一下就没有再动过了。”江央曲桑微微苦笑的一阵,为了这顿饭他可是发费了很大的功夫。 “那你可别告诉我这锅不仅生锈还长满zhi'zhu。”兰璃珞指着一边看起来很新很新的电炒锅,有些怀疑自己说的话。 “你在开玩笑吧,这我刚刚买回来的。”江央曲桑微微kàng'yi道,自从知道她要来xi'cáng的日子之后他就在一手准备着这一切。 “刚刚买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兰璃珞用手摸了摸锅底,看不出有灰尘的痕迹,这才放心的使用起来。 “真的有些像老婆的感觉了。”江央曲桑望了她一眼,扬起的笑容满是得意。不过就在下一刻被兰璃珞手中的鱼给吓了一大跳。 “被鱼吻的滋味很不错吧; 。”兰璃珞本来只想吓唬一下他,将袋中的鱼抓了出来突然放到他的面前,没想到他一转头却不小心擦过鱼一张一合的嘴唇。 “用不着这样整我吧。”江央曲桑苦笑的摇摇头,随后从一边的柜橱中取出纸巾擦拭被鱼吻过的地方。 “呵,说不定那还是鱼的初吻,就被你赚到了。”兰璃珞自顾自的笑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江央曲桑正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望着她。 “那我吻你是不是也被你赚到呢?”江央曲桑顺着她的话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一说却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兰璃珞望了他一眼,渐渐染起红晕的脸不由的别了过去。“你在说笑话吧。” “我是认真的。”江央曲桑扳过她的身子,真切的眼神让兰璃珞觉得自己对他仿佛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当初街头的相遇,充满谜样色彩的男子,如今围着可爱围裙的小男人。他的变化真的太大了。而自己在两天之前也不曾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一遇上他就全然变得不一样?甚至连爱的感觉都没有就直接与他私定终生。 “我没有心理准备。”兰璃珞不敢用正眼望着他,尤其在靠得如此之近的情况下还能感觉到他呼气的声音。 “是吗?就一个浅吻而已。”江央曲桑不容她拒绝,就直接在她的唇上印下清水一滴的吻。仿佛就擦边而过一样,却在兰璃珞的脑海之中留下了一个影像。 花开并蒂,情牵三世,兰璃珞没有忽略唇边传来的触感,只是在吻上的那一下,她却瞧见两名看不清容貌的古装少女站在两只相互缠绕的并蒂莲旁,正想用手去触摸其中一枝。 “花,莲花,少女,并蒂。”兰璃珞不自觉的念出这几个字,却让一旁的江央曲桑大惊失色,可是又不敢将自己的心思表露于外。 “怎么了?”江央曲桑不知道自己的吻带给她会是怎样的感受,但上师犹然在耳的话不得不让他相信花开并蒂,情牵三世并不只是一个传说。 “没。”兰璃珞自思绪中将自己拉了回来,瞧见他还紧抓着自己不放,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江央,你来杀鱼好不好。” “杀鱼?”江央曲桑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后想到兰璃珞对于桌上的菜显然是有些害怕活的物,这才有些没好气的接了过去。 等着两人将饭菜做好的时候,已然是将近晚上七点多。着实有些饿肚子的兰璃珞闻了闻桌上的饭菜,直接用筷子夹了起来。 “糖醋鱼的味道应该还好吧。”江央曲桑知道她喜欢吃糖醋鱼,所以即使不用兰璃珞动手他自己也会将这道菜弄得色香味俱全。 “不错,你尝尝。”兰璃珞直接伸出自己手中的筷子,在做好的糖醋鱼上取了一块细嫩的鱼肉放入江央曲桑的口中,毫无顾忌自己的筷子最后还是要落入自己的口中。 “这算不算间接亲吻呢?”江央曲桑满怀幸福的将筷子上的鱼肉咬了下来,看着兰璃珞有些粗线条的神经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 第二十章 片段记忆 第二十章 片段记忆 微微一愣的兰璃珞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心居然被看成一种暧昧的举动,再一想手中的筷子曾经沾了他的口水,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开玩笑,用不着当真。”江央曲桑见她有些不自在,心中微微一阵触凉。 “玩笑?我们都私定终生了好不好,我喂了你一口,你是不是要还我一口?”兰璃珞想到自己以后若是和他生活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尤其在汉族的家庭餐桌上布菜之中多少也是由主人手中的筷子夹出,只是不曾到对方口中而已。 “还你就还你。”江央曲桑同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口中,这样的甜蜜也只有这一次了吧,今天过后明天是否还是一个晴朗的天。 兰璃珞见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又似乎有些高兴之意,着实有些摸不清他本人的意向。就在她沉思的片刻,熟悉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喂,璃珞,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和那个叫江央的混蛋在一起。如果是的话,就快点让他送你回来,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并不安全。”谢姒韵的话语自手机的那头响起,几乎一天都不见到兰璃珞的人影,虽然知道她和谁在一起,但不免还是会让她有所担心。 “我知道了。”兰璃珞望了一眼桌前也同样望着她的江央曲桑,不由得苦笑起来; “是你堂姐的电话?”江央曲桑一向有着武者敏感的听觉,即使在细微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楚,更不用说此时的电话不用听也能猜到是谁打来的。 “我该回去了。”兰璃珞望了一眼桌上的菜,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舍得离开。是害怕自己走后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是害怕自己习惯有他之后又突然没了他。 “吃完饭再走吧,再说也不着急这一刻。”江央曲桑将她按在椅子上,忙不迭的在她的碗中布满了菜。 兰璃珞拾起筷子,却不曾看过碗中的饭菜一眼,而是望着江央曲桑在明huáng'sè的灯光下依然闪烁着翩然气质的俊脸,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好像爱上他。“我们认识不过一天多的时间,仿佛就好像一辈子似的。” “如果说上两辈子我们是认识的,你信不信。”江央曲桑淡笑的说道,如果不经历前两世的记忆,这第三世的命运又怎么会开启。 “信,不是你说的吗?花开并蒂,情牵三世。你吻我的那下,我仿佛真的看到了在莲池边上两枝相互依偎纠缠的并蒂莲。只是……”兰璃珞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那两名少女要动其中一枝莲花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恐慌的心理。 “只是什么?”江央曲桑急切想知道在她的记忆里,还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不知怎么的,来了两名身着古装的少女,她们动手想摸其中的一枝。看到这里我居然会有些害怕,害怕那枝莲花会死。”兰璃珞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是不是真的很可笑,莲花没有人类的灵魂,谢了还会再开,可是她却觉得那莲花仿佛有生命一样,轻轻一碰就会消失殆尽。 “不用怕,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江央曲桑听到她的话,知道她显然是没有想起莲花最后的命运,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命运就是命运。改写不了的事实只能在未来的变化中再起风云。 “我吃饱了。”兰璃珞显然没有动上几口饭,江央曲桑也不能勉强她能多动几口。 “我送你回去吧。”江央曲桑停下手中的筷子,知道到了夜晚一个女孩子出去会有危险,这才当起护花使者的责任。 兰璃珞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你。” 江央曲桑微微一愣,随后不由得苦笑起来,“说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以后还要麻烦你的事情还很多。” “呵,说得你好像有很多事情要麻烦我似的。”兰璃珞拿起手中的包包,轻笑的望着一脸有些忧郁的他。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表情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他。 “说不定,走吧。”江央曲桑挽起她的手,出了小店的大门,锁好之后顺着早上的路返回。 “今天晚上的夜空真的很美。”抬手望着天上的星空,来自海拔的高度让她不由的想起在白天的时候,天离地是如此的近,而晚上星空就好像是挂在屋顶之上一样。 江央曲桑微微的点点头,看着她的一张笑脸就好似昔日在莲池上依偎他的那朵莲花,娇弱而坚强。 &nnsp;; ------------ 第二十一章 夜路同行 “真的希望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兰璃珞望了一眼远处辉煌绚烂的灯火,那片夜空之下就是布达拉宫,也是六世**仓央嘉措曾经呆过的地方。 “嫁给我不就好了,可以每天都看到这样的情景。”江央曲桑牵起她有些冰冷的小手,记忆之中的她似乎有些怕冷。 “呵,那你不怕我的心里面想着另一个男人?”兰璃珞触摸他的手,感受那被温柔包围的感觉,真的仿佛让她有了依靠一般。 “谁?别告诉我是仓央嘉措吧。”江央曲桑没有忘记她来xi'cáng的目的,可转眼一想到她喜欢的前世的自己,这不得不让他一阵郁闷。 “没错。”兰璃珞轻声笑道,“真想看看历史上的仓央嘉措是怎么样的?” “那你明天可以看到了,就一座雕塑而已。”江央曲桑有些微微吃醋,明明是一个人,却让他连自己的醋也要吃。 抬首望了他一眼,兰璃珞再次轻笑出来; 。爱上这样出色的男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雕塑就雕塑,反正仓央嘉措留给世人一个想象空间也是很不错。” “璃珞,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自己爱上的是一个骗子你会怎么办?”江央曲桑不希望自己骗她,包括前世的一切,可是…… “这个嘛?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子。” 兰璃珞望着自出了店门之后仍是有些忧郁之色的江央曲桑,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我也不知道。”江央曲桑避开兰璃珞的眼睛,如果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算骗的话,他就不是骗子,而事实上他确实是在骗她。 “呵,如果你敢骗我,小心我把你绑起来送gong'ān。”兰璃珞轻轻踮起脚尖,在他有些冰冷的唇上印下一吻。“此生此世,不分彼此。一旦我将真心付出,势必要我爱的人也爱我。如若不然,要么爱要么死。” 爱情就是如此的执着而壮烈,从没有想过他人感受的仓央嘉措只想着自己的爱情,却不曾想在他之后也有一个爱着他为他付出的人。只是眼前这话多少有些吓人的成分。 “要么爱要么死,你真的会如此的决绝,我不相信。”江央曲桑牵在她的小手,在八廓街上如此紧密的相随,让旁人几乎都为之羡慕。 “不相信哦,那好,等你骗了我之后你就会尝到后果。”兰璃珞瞧见不远之处就是自己所呆的旅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江央曲桑听着她的话微微苦笑起来,但看她停下脚步,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我到了,你也该回去了。”兰璃珞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在那一刻有多么的不舍得离开他。 “明天早上七点半在玛吉阿米小酒馆见面。”江央曲桑同样有些不舍,紧紧抱住她之后又舍不得放开。 “我们会准时的,希望某人不要懒得起床才好。”兰璃珞知道明天上布达拉宫的事情他定然也不会错过。 江央曲桑微微一愣,他没有告诉过她他也会去。“你知道我也会去。” “扎巴大叔今天早上在玛吉阿米酒馆看到的年轻人就是你吧,虽然他挡住了你的身影,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尤其是后来你还跟踪我们。”兰璃珞如果不是从酒馆之中的反光镜里看见他的脸庞还不会相信他一路上居然跟踪他们。 “所以你都知道。”江央曲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暴露得如此之快。“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没有说。” “因为我也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觉得我们仿佛真的认识很久很久,只是没想到你却用不入流的把戏来戏弄我。”兰璃珞一想到那本仓央古典上的名字就不由的想起自己以前做过同样心思的事情。 “不入流的把戏?”江央曲桑想到在古典之后的名字,那三百年前认真的笔画后面成了不入流的把戏,如果是自己的前世,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算了,我该进去了,不然我堂姐又要唠叨了。晚安,江央。”兰璃珞轻轻在他的脸颊之上落下一吻。等着他同样在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的时候,这才满意的走进旅馆。; ------------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晚 “情到浓时起辞意,可能长作玉交枝。除非死后当分散,不遣生前有别离。璃珞,璃珞,如果知道明天有可能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会恨我让你陷入那样的境地,还是会……”江央曲桑喃喃自语,完全没料到自己的神情全都落入另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之中。 “这是命,也是劫数,江央回去吧。”扎巴高大的身躯站在他的面前,叹息的拍了拍他的肩。 “上师,如果当初我听从了璃珞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法王坐上的傀儡,如果我当初听从了她的话,我是不是会远离她,和卓玛生活在一起,而忘记了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江央曲桑望着自前世开始就不断点化他的上师,虽然不知道他自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可是就在这一刻,他却希望他能为自己指点一切障碍。 “缘来缘去,这凡尘之中的一切对你来说本来是怎样的就该是怎样。江央,随缘吧。一切老天都为你注定好了,欠你的它会还你。用前世的修行换来今生的幸福,这难道不是你当初的希望么?”扎巴微微叹了一口气,凡尘最化不开的就是情爱,尤其是身处在生死离别之中的情人们,越是到了关头越是离不开那份执着。 兰璃珞回到房间的时候谢姒韵正抱着一碗泡面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堂姐你怎么没有出去吃?” “有人去逍遥,我只好在这里受罪了。”谢姒韵捞了捞碗中的面条,一脸狐疑的望着她。“你说你这一天是不是和那个叫江央的男人的在一起,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兰璃珞淡淡的摇摇头,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私定终生的事实不知道会怎么想,是打算掐着她的脖子还是拿菜刀去砍那个男人。 “真的没有?我才不相信。那个男人送你到这底下,甚至还吻了你,你也吻了他。你别告诉我我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谢姒韵才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虽然一直希望自己的堂妹能开窍一点,在大好年华之中能抓住自己的幸福。但是一个xi'cáng人,对于她来说嫁到如此远的地方真的能得到幸福? “被你看到了?”兰璃珞微微挑起眉头,她就知道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瞒天过海,骗过眼前的女人。 “废话,说,你们这一天去哪里,老实交代。”谢姒韵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活像见不得孩子tou'qing的父母。 兰璃珞淡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我和江央曲桑私定了终生你怎么说?” “什么?”谢姒韵听到这话不禁扬起高调,才一天的时间而已,才一天就足以让她把自己给卖了。“老天,这才一天的时间,虽然现在流行闪电式的结婚,你们也用不着那么快吧。虽然他长得还不错,你也不用像大灰狼见到小红帽的样子吧。” “你在说我是大灰狼,江央是小红帽?”兰璃珞有些不敢相信的比了比自己,她看起来就很像大灰狼么?“堂姐你有没有比喻错误。” “很贴切的比喻,那男人有没有落网,看样子他可是对你很着迷。”谢姒韵斜望了她一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不知道三叔知道之后会不会接受得了一个外来的女婿。 “堂姐。”兰璃珞望了她一样,不知道要如何说她。“不跟你说了,明天早上七点起床。” “七点?为什么又要那么早?”习惯做夜猫子的人是不会那么早睡觉的,她应该是知道的。早晨七点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惩罚好不好。 “扎巴大叔说让我们七点半在玛吉阿米等他。”兰璃珞翻身shàng'chuáng睡觉,跑了一天的路着实令她有些困顿。更主要的是因为江央曲桑的问题让她不知道要如何解决。命运,命中注定,她似乎开始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不会吧,那么早。”谢姒韵显得有些挫败,随后看着兰璃珞躺在床上的身影,不由得问道,“那个叫江央的男人也会去吧。” 兰璃珞原本想就此睡过去,听到她这一问不禁有些警觉起来。想到她以前种种的行为就不得不让堤防她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你想怎么样?” “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适合你。”谢姒韵见她如此警觉,不禁大笑起来。不知道这是郎有情还是妾有意,端看明天究竟如何。 “睡吧,我很困了。”兰璃珞打了一个大哈哈,闭上眼睛就不想听到她任何的唠叨。; ------------ 第二十三章 步入陷阱 站在玛吉阿米小酒馆上的江央曲桑对望了一眼身边的上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之中似乎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闪着不舍和忧郁。明知道这是既定的结局,他仍是想改变这一切。 即使只是做困兽之斗,为什么不让他尝试一下,去努力。他不希望将来她会恨他,更不希望她的一片痴心毁在他的无情之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得自在心,就得放下一切。苍律,她当初为你取着汉名的意思你可真的懂?”扎巴仰面鼓动着茶杯之中的咖啡,此时顺着汤匙而动的咖啡像极了江央此时的心情。 “我懂,只是上师我真的有些怕,怕她会误解我,虽然表面上她不会说出口,可我知道。透过前世的记忆我真的能感觉到自己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江央曲桑苦笑的望着扎巴,为什么命运就不可以改写。 “知道如此这一世就应该珍惜。”扎巴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远处的两个有些模糊却也有些熟悉的身影,不知道她是否能经受住考验。 “上师。” 江央曲桑微微垂下了头,他是一个男人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这是什么道理。只因为轮回,只因为前世无端之祸,就要注定有这样的劫数? “别说了,她们来了。”扎巴斜了一眼江央曲桑,眼尖的发现从一楼上来的两位女孩。这才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隐去眼中的智慧,仿佛平常走在街上所见的憨厚的藏家汉子。 兰璃珞上了二楼之后,就见着了在窗台之前的两个人。“扎巴大叔,你们来的很早哦。” “曲珍丫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不早了。想必是后面的瞌睡虫又当了夜猫子了吧?”扎巴瞧见谢姒韵揉了揉双眼,一副很想睡觉的可爱样,不由得笑出声道。 “扎巴大叔,人家不过是睡得晚一点而已,再说了,这璃珞还不是为了见江央,才这么早起来,不然我还真想大睡一觉。”谢姒韵眼见兰璃珞忙不迭的依偎在江央的身边,真是令人羡慕又嫉妒。 江央曲桑听到她扬声的说道,一张俊脸微微的扬起一道弧度,而兰璃珞听到她这话,什么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堂姐,你肚子不饿的话可以请继续说。”兰璃珞拿起江央曲桑递上的面包咬了一口,大清早起来早将她的肚子饿坏了。 “这里有奶茶和咖啡,要奶茶么?”江央曲桑淡笑的问道,举止优雅的将准备好的奶茶推到兰璃珞的面前。 “谢谢。”兰璃珞点点头,沾了面包屑的双唇情不自禁的在他的脸上啵了一下,看得谢姒韵大有受不了之势。 “你们两个简直就像新婚fu'qi一样,我看我和扎巴大叔还是坐远一点,免得当了你们两个特大号的电灯泡; 。”谢姒韵比了比电灯泡闪光的样子,看着兰璃珞一双美丽的大眼泛着冷光的时候这才没了话音。 扎巴瞧见两人之间打的冷战,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丫头也别闹了,上山的路还远着呢,吃饱了就走人。” “吃,吃。”谢姒韵拿过小碟子之中的面包咬了起来,看着扎巴在她面前倒了一杯的奶茶,感谢的话一直挂在嘴边。 直到四人用完早餐的时候,已然是八点多。而此时的兰璃珞不禁将瞄头对准了意犹未尽的谢姒韵。看着她还想动手取桌上的点心,一双足以冻死人的眼睛就这样望着她。 “呵呵,你们两个丫头,好的时候几乎就像一个鼻孔出气,坏的时候就好像仇人一样。”扎巴苦笑的望着两个人又在对视。 “唉,人家有了靠山就不要姐姐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姐姐又不能靠一辈子是不是。”谢姒韵看着兰璃珞和江央曲桑起身去付账,这才有胆子的大声道。 “其实你也一点都不差,相信你也能遇到一段好姻缘。”扎巴淡笑的说道,听到她的话仿佛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心想妹妹都找到了如意郎君,而姐姐又怎么可以落在妹妹之后呢? “姻缘?哼,相信男人还不如相信自己,男人的话比鬼的话还更不可靠。不过扎巴大叔是好人,只可惜年纪大了一点,不然早生一个十年八载的我一定嫁给你。”谢姒韵不说还好,一说着时把扎巴吓了一大跳。修佛之人怎么可以动凡心,爱恨嗔痴是佛家不可取的,更何况他是有使命在身上。 “丫头,大叔的心脏经不起你这样的吓法,早晚得一命呜呼不可。”扎巴苦笑的望着一脸狡黠目光的谢姒韵,不知现在的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居然一点脸红都没有。难道说是自己太跟不上时代? “扎巴大叔,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太高兴了,所以才……”谢姒韵见他仿佛真的吓一大跳的样子,不禁想再逗一逗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扎巴闪过她太过热情的手,有些脸红的跑下楼去。看着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在上演着哪一出的戏。 江央曲桑刚付完所有的帐,就见扎巴红着两腮跑下楼来。头一次见到上师如此惊慌失措,禁不住好奇的他抓住扎巴的手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表叔,你怎么……” “扎巴大叔,用不着那么激动。太激动小心没有心脏病也有高血压。”谢姒韵刚下楼走到江央曲桑的面前禁不住在逾揶了扎巴一回。 “堂姐,扎巴大叔是长辈,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他。”兰璃珞听到她的话微微有些不高兴,不管怎么说扎巴大叔也都是他们在xi'cáng认识的好朋友,更何况xi'cáng人一向对生死有很大的忌讳。她这一闹分明是对他们的不敬。 “没关系的。”扎巴苦笑的摇摇头,看着谢姒韵突然挂过来的手臂,自知是劫数难逃。 “那怎么可以。”兰璃珞kàng'yi道,随后冒出一句让人tu'xuè的话。“我先认识扎巴大叔的,要欺负也应该让我先来。”; ------------ 第二十四章 红山之路 天色还尚早,兰璃珞就已经起来准备了今天登山的东西。直到快七点钟的时候这才拖起一张睁不开眼睛的睡脸。“堂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起来。” “人家很困,不然你们去好了,我就不去了。”谢姒韵打了一个大哈哈,着时是困到不行了。 “真的不去,布达拉宫的门票可是一张一百块,你舍得浪费?”兰璃珞知道她这堂姐除了当夜猫子之后还有另一个嗜好,就是钱。 “一张一百?”原本还不打算去的谢姒韵一听到钱不由得大叫起来,“喂,你叫扎巴大叔买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上一声,一张一百你也买得下去。” “为什么买不下去,我们来xi'cáng还不是要看看风景,布达拉宫这一百块钱的身价算是便宜你了好不好。”兰璃珞没好气的说道。 “是吗?我听说藏人进布达拉宫只要两块钱,你嫁给江央之后不是藏家的媳妇儿,这样……”谢姒韵眼中闪着美元似的符号,看起来除了钱似乎没有东西能在她的眼中留下任何印象。 淡淡了摇摇头,兰璃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堂姐,停止你的想象吧,现在都什么时候,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好吧,你等等我。”谢姒韵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名仿佛精明能干的女xing就如此的站在兰璃珞的面前。 “堂姐,我们是去登山,不是去表演,换鞋子啦。”兰璃珞有些头痛的看着谢姒韵脚上所穿的高跟鞋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不找自己的妹妹来,反而找了一个如此的堂姐。 “没关系啦,我穿惯了,倒是你有时候应该打扮得有女人味一点。想想看那个江央,他长得如此俊秀,你打扮成这样,不担心他有天会跑了。”谢姒韵看了看自己的小堂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说她,二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如此的作风。 “我觉得挺好的,能挖掘我内在的男人才是我值得去珍惜的男人,如果只是凭着表面功夫的话,还不知道他爱的是你的外表还是内在。”兰璃珞拉着她出了房门,确定锁好之后这才安心离开。 谢姒韵淡笑了一声,“难道那个江央爱的是你的内在?那还真的不能让人小看。” “堂姐。”兰璃珞有些不悦的望着她,一再的损她真的很好玩吗? “呵,我可爱的堂妹原来还是很有魅力的。”谢姒韵揪着她的作鼓的两腮捏了捏,显然是玩上了瘾。 “别玩了堂姐,我们等一下还得吃早餐,不然上了布达拉宫可有你受的了。”兰璃珞扳开她的手,在渐渐有些人群的集市之上穿梭。如不是为了此时等在玛吉阿米的江央曲桑和扎巴大叔,也许她会停下脚步看看这闹市上的一切。 “时间还早不是; 。”谢姒韵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一想那布达拉宫是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不知道离天是否又会近一些。 “上山的路很长的。”兰璃珞做过详细的考察,知道上布达拉宫不比她们在家里面的上山如此简单,那一层一层的台阶可是会折磨死人的。尤其是中午的天气会越来越热。 “我知道,可也不急着在这一下。”谢姒韵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想去布达拉宫还是真的想去看那个叫江央的男人。” 兰璃珞听她有意无意的窥探,不由得脸红起来,她是喜欢江央那又如何,可是和去布达拉宫有什么关系。更何况答应人家什么时候到就要什么时候到,这是她做人的原则。“堂姐,做人要讲信用,我答应了扎巴大叔七点半到玛吉阿米就要做到,你不想我成为一个失约的人吧。” “不会,不会,怎么敢。”谢姒韵不是没有尝试过她的厉害,怎么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而且关乎的是信用问题就不得不让她加快脚步,汉人是最讲信用的了,怎么可以让其他的人看不起呢? “这就是了。”兰璃珞深怕她走的慢,挽起她的手就朝着目的地玛吉阿米走去。 “呵,表叔,看来你真的是在劫难逃了,恕侄儿不帮你了。”江央曲桑见她们欺负起扎巴,不由得也跟着起哄。想当初与上师结缘学经的时候哪有这样的时光,而如今多了两个如此古灵精怪的女孩,在何等严肃的神佛也该绕指柔了吧。 扎巴见他不但不帮忙,反而联合起两位小姑娘欺负起他来。顿时有些没好气,亏他还一心想把他感化。“江央,你给我回来。” “扎巴大叔别叫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不然人一多起来就不好了。”受到两个姐妹花左右夹攻还能逃得出那才叫奇。而扎巴显然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却也不能对她们两个怎么样。唯有一脸的苦笑在美丽的雪域高原之上成了一道风景线。 “扎巴大叔,你笑起来真的很难看哦。”谢姒韵戳戳那几乎要石化成冰雕的脸,荡漾在脸上的笑容着时令人移不开视线。就在这布达拉宫的广场之上多么显目的地方,扎巴俨然成了众人侧目的对象。 “曲珍,算扎巴大叔求你了,放过扎巴大叔吧。”扎巴瞧着两个女孩似乎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可又不敢甩开手,就怕伤了两个有如瓷娃娃一般的女孩。 江央曲桑走在前头,耳边不时传来扎巴的求救声,微微心软的他见不得扎巴一个大男人如此的折损形象,这才将兰璃珞从他的身边拉了过来。 “好了,到了布达拉宫山脚的大门你们就不许再闹了,会被当成不敬的人。到时候被赶出布达拉宫可别说我不帮你们。”江央曲桑拉着兰璃珞到了山脚的检票处,由于现在是淡季的原因,一路上能见到的几乎都是拉萨的本地人。而外地的散客以及旅行团们显然也没有那么早进,所以对于他们手上的票管理人员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而在上山的路对于扎巴和江央来说习以为常,可是在兰璃珞和谢姒韵眼中,雄伟的布达拉宫虽然高,却比她们在山林之中所走的路好上许多,但一路上走去还是让她们气喘不已。 谢姒韵望望天比比地,依靠在山路的石栏之上,双腿酸痛不已,尤其是穿着一双高跟鞋让她更加后悔。; ------------ 第二十五章 自然因果 佛曾说过,一切顺其自然必然找到因果。什么是因果,兰璃珞相信在xi'cáng这片土地上会找到她的因果。就像有的人说的,xi'cáng是每一个人前世曾到过的地方,而今生为了寻找前世未完的梦,势必要到xi'cáng走上这么一趟。 也许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前世,那是多么遥远的梦,谁也希望能记住前世的点点滴滴。但是黄泉路上,忘川之下的河水孟婆之汤终究还是为每一个人增上了一道忘尘路。前世不可忆,今生还可追。望着身旁的江央曲桑,兰璃珞相信他会是自己今生的缘分。 由德阳厦正西扶梯而上便是达松格廓廊道,是各殿的必经通道,而在这廊道的墙壁之上绘画出的古画不由的让时空流转回了各个时期。除了西壁大门两旁的四大天王,南壁便是著名的五世**封桑结嘉措为摄政的诰令,而东壁和北壁绘的是唐皇五难吐蕃婚使及文成公主进藏抵达拉萨的场面。 “不知道文成公主当初进藏之后是怎么样的心情?”兰璃珞望着北壁的画喃喃自言道。曾经在历史书上看到的故事和真实的历史还是有差别的,布达拉宫究竟是为了文成公主而建还是在当初建成之后因为她的到来而翻修的呢? “也许她不幸福,但是她所做出的贡献却是任何人比不上的。”江央曲桑低首望了她一眼,眼中闪着别样的情愫,是不舍,是不忍; “世人都以为和亲能换来百姓免于战乱,却不知道和亲其实是对男人们的一个侮辱。男人本该保护女人,可是在战争的面前却将女人推出来当牺牲品。用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为代价换取的和平真的有意义么?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她们在藏区根本就不幸福。”兰璃珞想到历史上另一个和亲的公主不由得感叹道。 江央曲桑瞧见旁边的人对所说的话不禁微微皱眉的时候,及时挡住了众人的目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即使历史是我们不可改变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千年之前,说这话你想挑起种族之战?” “没有那么夸张吧?难道这里没有了言论自由?” 目光掠过江央曲桑的身后,兰璃珞发现有几个人望着他们微微的蹙起眉头,显然有些很不高兴的样子。 江央曲桑淡笑的轻叹了一声,“在布达拉宫说话还是小心一点,这里也看了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兰璃珞望了那几个人一眼,不想去为自己争辩什么,只好点点头,抓住江央曲桑的手跟随着他的脚步。 谢姒韵望着这一对着时有些没好气,“果然是夫唱妇随,在家的时候璃珞和婶婶吵架可是很粗声粗气的,没想到一遇到你这男人,就快变成小猫咪了。” 江央曲桑听着这话不禁轻轻一笑,如果不了解璃珞他或许会认为她是个不好接近的女孩,可是真正的了解她以后才发现,她可以对家人不好,但是对朋友她绝对是掏心掏肺。“堂姐,好歹给璃珞留一点面子,她可没得罪你。” “好了,现在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你叫我堂姐我还受不起,不过比你小一岁也要被你叫老,看看我还真可怜。”谢姒韵假装受人欺负似的抓住扎巴的手臂。 “咳,你们这几个小鬼别浪费时间了,一个人只能参观四十分钟而已,如果在这样浪费时间的话,到时候没有参观到可别怨哦。”扎巴指了指手腕上的指针,由于布达拉宫的管理制度,参观者的时间一般都只有四十分钟。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是有足够的时间,但是对于那些今生只能来一次xi'cáng的人来说,四十分钟是永远不够让他们记住这美丽辉煌的一刻。 “什么?才四十分钟?”谢姒韵不禁扬起声调,实在很难相信布达拉宫不仅门票卖得贵,连时间都xiàn'zhi得如此死死的。 “布达拉宫的门票基本上都是一票难求,如果昨天不是靠着熟人的面,基本上按照正常的程序需要你们本人亲自带上身份证来买票的。”扎巴好心的解释道。毕竟布达拉宫不比其他地方,作为一方的宫殿,又是宝贵的文化与文物遗产。能开放给游人观赏已经算是很不容易的,更不用说为了游人等等出现的各种问题所花费的人力物力。 “堂姐,别叫得这么大声好不好,怪丢人的。”兰璃珞看着听到谢姒韵扬起的高调而关注起他们的游客,觉得有些怪丢人的。好似她们两个是从某个乡下来的乡巴佬,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对不起,对不起。”谢姒韵摆着两手有些垂头丧气道。才四十分钟而已,能让她看什么东西。关是走路就花了不少的时间,更不用说看美景了。 “我们到措钦夏和日光殿去看看吧。”江央曲桑从没见过一个女孩会像谢姒韵这般如此耍宝,不由淡笑道。; ------------ 第二十六章 历史红颜 兰璃珞望了江央曲桑扬起的笑容,心不禁咯噔了一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面滋生起来。 江央曲桑没走两步就发现兰璃珞心不在焉,以为她有些不舒服,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兰璃珞听到他问话,摇了摇头。“我没事,还是快点走吧,我想早点看到日光殿还有六世**的寝宫。” 瞧见兰璃珞扯出的笑容,江央曲桑唯有点点头,虽然在心中对于兰璃珞前面的沉默有些担心,但很快的就被时间给冲淡。 措钦夏(东大殿)建于1645年,由48根大柱建成,是白宫最大的宫殿,可容喇嘛500多名。是**举行坐床、亲政等重大宗教政治活动的地方。走进这里的时候,兰璃珞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殿堂北部的**宝座。想到六世**仓央嘉措是在这里举行坐床礼的时候,不禁发出微微的感叹。 三百多年间在这个宝座之上坐过多少的转世活佛,仓央嘉措虽然坐过这个宝座,可是这个宝座始终不是他的唯一,就如同他也只是布达拉宫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望着没有人气显得有些冰冷的鎏金宝座,兰璃珞不禁幻想着有一个人坐在上面,一个年轻的僧侣,一个为情所困的少年法王。 看不清的面容让兰璃珞无从想象真实的仓央嘉措长得如何,只是依着气质依着同样的心思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到江央曲桑的情景。看到那时的他,居然会想象成历史上的仓央嘉措,甚至想着他骑着马是大草原上奔腾的情景。也许正是不知道仓央嘉措长成什么样子,所以看着江央曲桑一张俊颜或许就能想象到他们其实不相上下。 在大殿的东壁之上,兰璃珞幸运的找到了金城公主进藏的故事,作为真正的唐朝公主,金城公主的血缘比文成公主尊贵,但是命运却比文成公主悲惨了许多。刚出生的儿子被当时赞普的另一个妃子夺走,在一年之后虽然回到了她的怀抱,可是身娇肉贵的金城公主又怎么适应得了这里的一切,最终用香消玉殒换来一个生命的结束。 女人,站在历史的角度,若不是平凡的老百姓就是身为官家皇室之后,只是不管哪一种女人她们的命运始终在潮起潮落之间失去生命的光辉。 看着壁画上的金城公主,兰璃珞眼中微微有些湿润。一个女人嫁到异邦,最亲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了,可是丈夫若不爱自己,那女人的下场无疑是最可悲的。不管是旁人的目光还是夫家的人,都会怎样看待这个远嫁他乡的女人呢? “哎,自古红颜多薄命。找男人还不如靠自己来的更实在,起mǎ心不会跟着丢了。”谢姒韵瞧着壁画上的金城公主,不知道是对兰璃珞还是对着后面的两个大男人说道。 “这话用在我和璃珞身上一点都不合适。”江央曲桑有些不高兴的望了谢姒韵一眼,听到她嘴中吐露出的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话,就觉得刺耳。他一点都不希望璃珞成为那些红颜之中的一个,就像卓玛,她的命运也是因他而起,可是最终也因为他而陨落。 拉着兰璃珞直上东大殿的三楼,便到了白宫的最高处。也就是东西日光殿的所在。从这里看一年能接收到的日照足足有3000多个小时,是全世界阳光普照最多的地方。而在这里,江央曲桑微微生出了一丝错觉,仿佛自己还是仓央嘉措,仿佛自己还走不出这个牢笼。 站在日光殿中,兰璃珞抬首望着外面的一切美景,尽收眼底的景色就是布达拉宫之前的广场,街道以及一些古老的建筑。从这望出去还能见到八廓街上的玛吉阿米,看着那醒目的huáng'sè小屋。兰璃珞想到了仓央嘉措,他是否站在自己现在的这个角度,看着玛吉阿米之中的卓玛,想着在月光下相遇的仁珍。 “高处不胜寒,仓央嘉措看到美景又能如何,始终不能和别人分享这一切。你说是不是,江央。”兰璃珞没有发现江央曲桑不对劲,直到话声落下很久之后,见不到他有所回应,这才淡笑的回头。 不想这一回头见到江央曲桑脸上复杂且痛苦的神色,不明所以的她连忙叫唤着,“江央?你没事吧。” 一连唤了数声,连扎巴和谢姒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看守日光殿的喇嘛上前询问的时候,江央这才回过神来。不禁当着喇嘛的面将兰璃珞紧紧的抱在怀中。 “江央。”兰璃珞有些不好意思的埋进他的胸膛。; ------------ 第二十七章 希望失望 “看来有人是被勾走了魂魄,这下才回过神来。”谢姒韵见江央曲桑紧紧抱着兰璃珞不禁打趣道。 扎巴眼见他们抱在一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守日光殿的喇嘛还在。连忙用藏语道了几声。 “没事了,江央,我们走吧。”兰璃珞望着靠在肩头的江央曲桑,从身上传来的轻颤,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让她的心忍不住一阵轻疼。 江央曲桑微微的点点头,看了扎巴一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是因为记忆太过深刻,让他即使看不到前世的人也能从身边的物品之中寻找到那份执着,痛苦,悲哀,甚至是解脱。 淡淡的长叹一口气,扎巴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为了他执着所付出的代价,忘不了过去,只能牢牢的记在脑中。这就是身为仓央嘉措这种人才会做的事情,因为执念始终成不了佛; 日光殿,美名为日光殿,可是得到了阳光的普照,却始终得不到人心的普照。江央,你的命运将何去何从只能看你自己了,为师只能帮到如此。 穿过白宫便是红宫,作为红宫的主体便是**的灵塔殿和各类佛堂。由于担心江央的情绪,兰璃珞错过了很多地方,直接到了其美甘丹殿,此殿建于1690年,是六世**仓央嘉措的经堂。只是现在的经堂之中已经少有经书,或许是因为游客的关系,在这经堂之中能见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像房间一样。 江央曲桑没有多看几眼,因为记忆中的这个地方已经改变,即使是一样的墙壁,即使是一样的空间,却少了他特有的气息。也许因为“他”的离开这里就显得没有生气。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堆满经书。”兰璃珞抬首扫了一眼所谓的经殿,除了摆放的陈设以外,只有少量的书散落在不少的格柜上。 “也许是让人收起来了,毕竟这里作为经殿,也不是仓央嘉措的唯一,后来的**也说不定曾在这里熟读经书。”江央曲桑望着已经不少原来样子的经殿,并没有多大的失望。事实上当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一切都不在属于自己,即使保留了一切属于他的回忆,还是会被另一个人取代。 “但愿德丹吉殿并非如此。”兰璃珞留恋似的看了经殿一眼,想到仓央嘉措曾经在这里坐着看经书,坐着将那绵绵情意写在纸上的情景,内心忍不住一阵激动。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为爱,为自由。 跟随着江央曲桑的脚步,兰璃珞发现他对于布达拉宫的一切似乎并不陌生,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他都一清二楚,甚至连什么道路通向哪里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如果是一般的藏民的话,她还想江央曲桑是不是太过虔诚了。 “江央,看你说的那么熟悉,你不到布达拉宫当导游真的是可惜了。”谢姒韵一想刚进布达拉宫时导游就已经被人抢光的情景,说不定在布达拉宫当导游也是一件很赚钱的事情。 江央曲桑淡淡的摇摇头,“我不适合这里。” “那适合那?如果没有地方混的话,不如跟璃珞一起到福建去发展好了。”谢姒韵乘人不注意的时候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了几张布达拉宫之中的建筑。 “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过xi'cáng更适合他的心境吧。”兰璃珞微微的望了江央曲桑一眼,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没有刻意注意他的时候才会发现他的心似乎跟随着他的目光离去,而他的目光哪里都不曾看,空澄的就好似苍穹的天际。 江央曲桑没有说话,听到兰璃珞说出那句xi'cáng更适合他的心境时,抓住她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仅仅因为她的话就给他触动那么大。 谁都知道仓央嘉措不喜欢被人shu'fu在那高高的宝座之上,却没有人知道今生的仓央嘉措还是前世那一样的个xing。喜好自由像风的灵魂虽然比不上吉普赛人喜欢天生流浪,可是也不喜欢一双本该翱翔万里晴空的翅膀被人折断。 “我们还是不要去德丹吉殿了,那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的。”江央曲桑迎上扎巴微微有些责备的眼神,心中的愧疚和不安告诉他宁可以后忘记她重新来过,也不希望她去到一个陌生的时空,为了他吃尽苦头,甚至有可能回不到现在这个时空。; ------------ 第二十八章 意外陷阱 “来都来了,怎么可以不去呢?”谢姒韵一听他的话,不由得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想到这可是花了一百块钱才进来的,以后也说不定有没有机会再到xi'cáng来,这次肯定要看个够才行; 兰璃珞瞧着谢姒韵用力的拍打江央曲桑的肩膀,稍稍有些不高兴,“堂姐,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轻一点?”谢姒韵听这话微微一愣,看见江央曲桑嘴角泛起的苦笑,她下手真的太重了吗?应该不会吧。 “就她那点力气江央还是会受得住的。”扎巴看着谢姒韵仿佛有些同情的眼光,顿时不用猜也知道江央曲桑在她的心里面肯定生出了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形象。为了保全藏家儿子在外人面前的印象,扎巴唯有淡笑的接下谢姒韵的话。 “我想江央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如果为了看德丹吉殿而让江央曲桑不舒服的话,那会让她过意不去。尤其在她的心中,江央曲桑比德丹吉殿来得重要。 “曲珍,不过就几步路的行程,过了这里我们再从另一边出去,反正你就当成顺路好了。”扎巴眼中隐隐闪过一道睿智的目光,望着江央曲桑紧握的拳头,心中不禁叹息起来。 “不可以,表叔,我还是和璃珞先回去,你们慢慢逛。”江央曲桑望着扎巴一副真的要将兰璃珞引进德丹吉殿的样子,心中微微悲愤起来。前世已经不在,为什么还要将人送进那个时空,还要她陪着自己经历如此痛苦的事情。他不要,也不希望看到兰璃珞那张带泪的脸,那会让他痛不欲生。 兰璃珞和谢姒韵对望了一眼,看着江央曲桑和扎巴对立的样子,不禁怀疑起德丹吉殿是不是隐藏了什么东西,所以不让他们看呢? “江央,这事不由得你决定。曲珍,你倒是说说,能来布达拉宫的机会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你要放弃这个好的机会。更何况你不是想看看德丹吉殿,就这一步之遥,你要放弃吗?”扎巴露出一抹安抚人心的笑,可是在兰璃珞的眼中却好似算计人的狐狸一般。看得她平静的心底似乎扬起了一抹微微的不安。 瞧着江央曲桑痛苦的表情,以及因紧握拳头而显露出的青筋,兰璃珞微微一淡笑。“如果担心我的话,抓住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 “可是……”江央曲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在瞧见兰璃珞一脸坚定似乎有意想往德丹吉殿去,便知道自己终究改变不了命运。 望着江央曲桑和扎巴各怀心事的样子,谢姒韵心中不时的生出疑虑。从扎巴救起兰璃珞到眼前这发生的一幕又一幕,仿佛就像一个精心设下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将她们,不,是璃珞,引进德丹吉殿。 究竟是为什么?谢姒韵看着兰璃珞一脸幸福的样子,再看江央那欲哭无泪的俊脸,再瞧扎巴那仿若无害的笑容背后,心中的疑虑一点一滴的加深。如果是在布达拉宫对她们不利的话,那无疑不是自找死路。不要说路上的游人,就是各宫各殿都有喇嘛把守,他们已然不会选择在德丹吉殿动手。 可是江央曲桑为什么又如此的害怕,甚至不让璃珞走入德丹吉殿呢?璃珞与他们也只有这次来xi'cáng才认识,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甚至根本没见过,为什么他们会针对璃珞?还是璃珞身上藏着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谢姒韵想不出缘由,望着布达拉宫一路之上的游客,在没有证据之前胡乱的叫甚至有可能被误以为是神经病。看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在德丹吉殿不会是什么财狼虎豹等着他们才好。; ------------ 第二十九章 德丹吉殿 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江央曲桑每向前一步都觉得自己脚步越来越沉重,他舍不得让兰璃珞去冒险,也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如果上天执意让她走入轮回,他甘愿为了她冒着天谴陪她走入轮回。 兰璃珞从握着的手中感觉到江央曲桑心中的不安,再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一抹不舍跃然于脸上。虽然不解他与扎巴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这与他们到德丹吉殿应该没有关系吧。那儿不过是一个景点而已,应该不会发生戏剧xing的变化吧。不确定的目光撇向扎巴的方向只见他对自己笑了笑。 “前面就是德丹吉殿,我们站在外面看看就好了,不必进去了。”江央曲桑带着兰璃珞穿过扶手的长廊,停在所谓的德丹吉殿的门前。 兰璃珞微微的点点头,为了不使他担心,忍着心中的遗憾站在门外往里面望了一眼。然而谢姒韵却不打算放过这个好机会,乘江央曲桑不注意的时候将兰璃珞带进了德丹吉殿。 “看这里人是挺多的,有什么好怕的。”谢姒韵还想如果德丹吉殿没人的话还随江央曲桑去,可是这一瞧却不打紧。只见德丹吉殿之中有不少的游客围绕着一名年轻的喇嘛,听他用中文,英语,藏言介绍着德丹吉殿的一切。所以想仗着人多的关系,谢姒韵还想扎巴也许不会做出什么样chu'gui的事情来。 “堂姐。”兰璃珞甩不开她的手,有些着急的望着江央曲桑,只见他刷白了一张俊脸上泛着微微的苦笑。 “没有问题的。”谢姒韵拉着她走向那群游客之中,丝毫不在意扎巴会有任何举动。 “堂姐。”兰璃珞见如何说也没能让她放手,于是大力的甩开她的手奔向江央曲桑的身边。 谢姒韵没有想到兰璃珞会如此的为一个男人对她动粗,愣在那里的她望着江央曲桑紧紧保住兰璃珞的样子。 “江央。”兰璃珞紧紧抓住他的手,不希望看到他离自己远去的样子,一张小脸埋进他的颈项之间,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存在感。 “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在。”江央曲桑不得不感叹这或许就是命,他不想让兰璃珞走进这个地方,上天却让谢姒韵带着她走进这片天地。难道这一切都已经是无可改变的命运? 兰璃珞微微抬首望了江央曲桑一眼,只见他原本有些白皙的脸庞在光的反射下变成了红脸的张飞。“瞧,你都变成了红脸的张飞了。” “是么?”江央曲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笑起来,再望向一边的扎巴和谢姒韵,只见他们的身上同样都泛起一片红光,才知道这一切都来自这间殿堂之中的家具。因为这屋子里的家具多为红木所造的关系,在反射了阳光的情况下,才会使得整间屋子里面呈现在一片红色的影调之中。 “看你们两个恩爱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羡慕。”谢姒韵没好气的摇摇头,站在德丹吉殿中临窗远眺,发现远处的绵绵群山之中印着青草的葱绿,这是春天的象征,也是一场美丽的复苏。 “扎西德勒,几位也是随同前面来的游客?”德丹吉殿的年轻喇嘛应付完前面一批游人,不禁回望了一眼处在德丹吉殿中的四个人。 “不是,我们是些散客; 。”江央曲桑见喇嘛丹增行了一个礼,基于礼貌的关系也回了一个礼。 “原来如此,四位都是汉地来的?”年轻的丹增见识并不是很多,看江央曲桑他们四人,除了扎巴微微还能见到些藏族人的特点,在其他三人的脸上江央曲桑依稀还有些像山南那边人的样子,其余的两人似乎就不是本地人。 江央曲桑微微的点点头,也不多做任何的解释。牵着兰璃珞的手稍稍有些松了松,显然是因为眼前的喇嘛谈话的关系。 “想来也是为了看一看传说中的六世**吧。”丹增一脸黝黑皮肤下腼腆的笑着,让人咋看之下还以为只是一个小孩子。 “小喇嘛你猜的真准。”谢姒韵谈笑的望着这个身材比自己好高出一个头的喇嘛,不知道这个小字可是有没有用对地方。 “来德丹吉殿的人多半都是为了仓央嘉措,也许没有多少人知道伟大的五世**的名字,可是知道六世**叫仓央嘉措的人却为之不少。”丹增没有在意的轻笑了一声,望着眼前的游客开始了他导游的职责。 兰璃珞一边听着喇嘛丹增的介绍一边时不时的望着身边的的江央曲桑,只见他丝毫没有注意在听解说,反而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回了一个微笑,牵着江央的手不禁纠缠在一起。 听着丹增解说关于六世**的一切,谢姒韵这才知道原来关于仓央嘉措还有更多的故事。“仓央嘉措还有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桑结嘉措想暗杀仓央嘉措难道不怕事情暴露?” “暴露与否,其实在他的思想当中应该知晓其厉害关系。”江央曲桑接过谢姒韵的话不由的笑道。 “既然如此他还敢暗杀仓央嘉措,就算所有人都在桑结嘉措的控制之中,也应该还有人会为仓央嘉措好打不平吧。”谢姒韵微微想着,望着丹增但笑不语的面容,突然想到xi'cáng的喇嘛对于信仰比汉地的和尚还更执着,自己所说的话也许不会当成什么,可是在别人看来就会是另一番样子了。 “这或许就是对他的一个惩罚吧,惩罚他宁负如来不负卿。”江央曲桑叹了一口气,望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寝宫,直到这一刻才认真的望上一眼。 丹增年龄不大,却仿佛一个长者一样倾听着他的话,微微翘起的睫毛不禁有些动了动,“也许活佛选择了爱一个女子是对了,佛说爱世人,你也是世人,为什么我却不能爱你呢?如果连一个人都爱不了,又怎么能用心再去装天底下所有的人?” “小喇嘛,原来你也有动凡心的时候?”谢姒韵听着他的一席话,就好似网络上流行着的话,不由的痴笑道。 “藏传佛教分支众多,其中六世**活佛的家世所处的红教僧侣是可以娶妻生子的,某怪活佛也会想女人。”丹增淡笑而言,毕竟以前是传统的封建社会,而现在人拥有了更多的自由,也就不再xiàn'zhi于僧侣是否该娶妻还是不该。 “这话有意思,就像《花姑子》里面陶醉说的,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怎为人。做和尚的要摒弃七情六欲才能成就大果,所以成为一个无情之人又怎么能是人呢?”谢姒韵微微一淡笑,就从这话的意思听来就是一句骂佛祖的话,可是即没有明白的道出,算是给眼前的喇嘛留了一个面子。; ------------ 第三十章 捡起佛珠 第三十章 捡起佛珠 “是人非人,是神非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看尽这红尘中的一切,如果只是因为看破,那生亦何欢呢?”兰璃珞抬首望着江央曲桑,如果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情友情爱情以及恨,嗔,痴,念的话,那么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江央曲桑微微的点点头,望着一边的扎巴心中的不安一点一滴的占据了他的心,虽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璃珞所说的那颗佛珠,可是他仍是害怕在不起眼的地方就这样的被她找到。“看样子想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不是还没有参观完么?”谢姒韵拉住江央曲桑的衣角,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毕竟好不容易来xi'cáng一趟,能进这布达拉宫也算不容易,如今就这样回去多不值得。 “堂姐,德丹吉殿也看了差不多了不是,多留在这里和少留在这里其实没有差别。”既然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多看一眼和少看一眼对于以后都没有什么区别,唯一在乎的是那个人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 “你啊,婚都还没有结就已经心向着另一个人。”谢姒韵苦笑的摇摇头,想起扎巴和江央曲桑之前发生的一切,这才想起来这个寝宫之中如今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看来姑娘已然是将这德丹吉殿装入心中,所有多看一眼或少看一眼对你来说没有本质的意义。”丹增从几人的言行举止之中似乎判定了一些事情,不禁淡笑开来。 兰璃珞微微望了他一眼,“其实我觉得多看一眼也不能让我记住这是六世**的寝宫,能让人记住的东西已经随风而逝,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剩余的东西而已。虽然能让我们怀念那失去的东西,却不能让我们真正的看到那些东西。” “东西本来就分用和怀念两种,姑娘能看得如此透彻也算是一种缘分。”丹增微微点点头,少年的样子老成的心思,作为一名喇嘛他的确尽到一个本分。 “谢谢你的解说,有缘再见。”兰璃珞轻笑的执起江央曲桑的手打算就此离去。 “不客气。”丹增回了一个礼,说有缘再见却未必有缘,人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遇到的人太多太多,能说上一句话已然是前世修来的福,又岂肯再向老天要更多的福报。 江央曲桑望了他一眼,轻轻的点点头,想着只要走出这个德丹吉殿兰璃珞就不会回到那个地方那个时代。想着想着他不禁意的对上了扎巴的双眼,只见他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正望着兰璃珞。 “江央,你看我捡到了什么?”兰璃珞刚走上一步,就感觉脚下似乎多了一样东西。原本不曾在意的她移开了脚步,这才发现脚下的东西居然是一颗菩提子做成的佛珠。看着好奇,就想拣起来。 “不要拣。”江央曲桑见到扎巴的那双眼睛就预感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不想一回头兰璃珞已然将脚下的佛珠拣起; 谢姒韵看着江央曲桑大惊失色的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不就拣一个东西而已。可是就在她看向兰璃珞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本一颗普通的佛珠躺在兰璃珞手中的瞬间顿时闪出微微的金色光芒,这才想起江央曲桑和扎巴古怪的话语。难道他们说德丹吉殿的东西指的就是这个? 兰璃珞见江央曲桑担忧的望着自己,还想说这只是一颗普通的佛珠而已,没想到下一刻手中的佛珠不仅发出微微的金色光芒,更是爆发出万丈的金光。 丹增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还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想就在下一秒中被德丹吉殿之中轰轰的声音吓倒。 “地震,发生地震了?快,璃珞我们走。”谢姒韵眼见德丹吉殿好似发生地震时房屋摇晃的情景,还在想xi'cáng或许不会发生地震,没料到却被她们两个给碰上了。顾不上其他,即使是兰璃珞手中那颗古怪的佛珠,她也不想管,只想将那愣住的堂妹带到安全地方。 “快把佛珠扔了,璃珞。”江央曲桑有些惊慌失措的望着兰璃珞,难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么?还想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时候,从德丹吉殿之中的正北方也就是仓央嘉措曾经的寝榻中间突然裂开一条缝,直到兰璃珞的脚下。 不曾面对着这样场面的兰璃珞有些害怕的想抓住能给她安全感的江央曲桑,可是就在她想抓住他的时候,半个身子已然向下落去。 原本在想自己要完蛋的时候,江央曲桑顾不得自己的被扎巴瞬间禁锢住的身子迅速的抓住她的一只手道:“快把佛珠扔掉。” 兰璃珞见此情景急忙点点头,就想将手中的佛珠扔掉,然而那发着光芒的佛珠非但没有离开她的手心,反而就像长在她手上一样粘得紧。而此时的地震就好似爆发的山洪一样,在德丹吉殿裂开的缝隙之中不断的扩大。 望向自己的脚下,兰璃珞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个悬崖的边上,而脚下就是万丈的深渊。由于脚不能踏地的感觉促使了兰璃珞心里面的恐慌一点一滴的加大,不由的有些担心抓住她的江央曲桑会不会也一起掉下来。 “璃珞,把手给我。”谢姒韵眼见兰璃珞悬在裂开的缝隙之中,顾不得自己的安全,上前想抓住她的另一只手。 “堂姐。”兰璃珞瞧见谢姒韵伸出的手,不由的将另一只手向前伸去。可是就在要触摸到谢姒韵之际,手中的佛珠却将她震慑开来。而在此时,一样巨大的红木家具因为地震倾斜至江央曲桑身边,立不住脚跟的家具顿时用力的打在他的身上。 丹增看着江央曲桑救助兰璃珞的样子,顾不得地震的势头会有多大。抓住江央曲桑因家具而划伤的手臂,想将兰璃珞一举拉上来。 “放手吧,江央,你这是何苦呢?”扎巴立在一旁看着江央曲桑liu'xuè的手臂,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我不会放手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她离开我。不管前世是怎么样,我已经用我的后半生修行来赎罪,为什么上天还让我今生如此痛苦。上师,您是过来人,璃珞怎么样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您希望她去到个陌生的空间陌生的地方?”江央曲桑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口,一双漆黑的眼眸望着此时一脸不解的兰璃珞。 &nnsp;; ------------ 第三十一章 命中劫数 谢姒韵连忙赶过去帮忙,见着扎巴一点都不曾想要帮忙的意思,不由的大骂起来。“真亏璃珞一直把你当成长辈,你却如此对待璃珞。” “江央,放手,这是命运的抉择,佛祖已经安排好了,你何必还要这样一意孤行。”扎巴见他不肯放手,只好转向命运丝线的另一个转舵。“曲珍,你如果想知道江央为什么会爱上你,你就应该去寻找一个答案。” “答案?扎巴大叔你疯了不成,你想让璃珞死么?”谢姒韵抓住江央曲桑有些往下落的身子,不由的哭起来。 “丫头,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如果想知道曲珍和江央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她就应该跳下去; 。前世今生,花开并蒂,情牵三世,他们错过了一时便是一生,你希望看着他们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扎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每向前走一步身上就发生一丝变化,直到完全变成兰璃珞当初见到的那神秘喇嘛。 “扎巴大叔你?你就是那神秘喇嘛?”兰璃珞望着扎巴停留在半空之中的情景,不禁有些呆住,而抓住她的三个人同样也是一样的表情。 “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有心寻来,只为那断然为梦的痴茫?还是为了那即将变成泡影的希望?命运不是站在世界最顶端就能改变得了的事情。痴,嗔,念,恨,谁又将看透这世间万物,成为心中自在佛?断了,断了。雪域之上一场旖旎,醒来之后不过是沾湿窗前枕。如梦似影,无心之师可是有心之过?”扎巴微微的淡笑的望着身在万丈深渊边缘的兰璃珞。这一切既然是早已注定好的,又何必去抗拒。 兰璃珞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站在半空中含笑侧目的样子,不禁联想到她来到xi'cáng的目的正是为了仓央嘉措。可是江央曲桑的出现恰恰好的将她心目中的仓央嘉措给取代了,而如今她所认识的扎巴大叔又怎么会变成那神秘的喇嘛?难道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她这一跳下去就能知道她与江央曲桑之间的关系? “上师,求你不要再说了。一个人痛苦就好,何必还要多一个。”江央曲桑痛苦的望着兰璃珞,时间拖得越长久就意味着对他们越不利。眼见德丹吉殿毁不成形,他丝毫不会痛心,可是要他赔上兰璃珞,他死都不会愿意。 丹增眼见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件发生,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尤其看到扎巴瞬间变成一名同他身份一样的喇嘛,还站在没有任何支持物的半空之中,他只差没有将扎巴当成神仙拜。 “曲珍,江央的心你是知道的,可是这件事关乎你们今生的幸福。扎巴大叔再如何有能力,也不过是佛祖座下的一个使徒,你们的命运是上天注定好的。你若相信扎巴大叔,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如若不然江央必然会遭到佛祖的怪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曲珍,这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的选择将关乎着两个人的生死。 “佛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佛祖?那扎巴大叔你是佛祖的使徒,那江央呢?他又是谁?”兰璃珞望着江央曲桑湿润的双眼,从小往上看的样子就好似望着天上的星星一般,真的很美。 “这答案该由你去寻找。曲珍,江央这一世的幸福和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如果真的执意不肯跳下去的话,江央的xing命也只有由佛祖来决定。”尼玛嘉措双手合什,平静的脸庞不改初衷,一如兰璃珞当初所见。 听着他的话,兰璃珞才真的发觉这一切不是一个梦,望见江央曲桑眼中的不舍,依念,痛苦,忧愁。多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他的眼中,她才真的知道自己原来真的不了解这个男人。或许是真的爱惨了,也或许是真的放不开。 兰璃珞留念似的在江央曲桑的脸上来回的看,心中泛起的疼痛直敲打着她的心,这一跳也许是凶多吉少,也许再也见不到自己可爱的家人,可是她,为了爱情,为了眼中这名舍不得的男子,她会牺牲自己么? “不要,璃珞,不要听上师胡说,你应该相信的人是你自己。” 江央曲桑迷雾似的双眸望着兰璃珞几乎要摇动的心,当下不只着急,也有痛苦彷徨在其中。爱若不成,不如死,死若不成,魂飞散。本来世间情爱不过是他追逐自由的一个理由,可是遇上兰璃珞,却是他命中注定走不出的劫。; ------------ 第三十二章 生死两茫 “璃珞,不要听扎巴大叔这混蛋胡说,你这一跳就是死了也看不见江央,也看不见三叔。你难道就甘愿这么年轻就死么?”谢姒韵不想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人活在这一世很不容易,不过才短短的数十年的时光,彼此间的缘分也不过是前世修来的半生福分,为什么要因为一句话而将自己的生命断送。 兰璃珞微微轻笑了一声,瞧见江央曲桑抓住她的手有丝丝的热血自他身上流过他的大掌,穿过她的手背,自上而下的滑落。也不知道是没有感觉了还是不在乎,在江央曲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而在她的心里面却疼得紧,也许她不会是一个好女孩,却希望做一个好妻子。 “江央,如果我不在了,你是不是会想着我呢?龙王潭琉璃亭中的誓言我可是一点一滴都不曾忘记。只是我选择了相信你的话,却也更加相信自己的选择。”兰璃珞望这眼前的情人,很想在他冰冷微张的唇上留下一吻,至少此生此世也许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可惜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却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璃珞。”江央曲桑发出一声怒吼,看着兰璃珞自他的手中挣脱,带着那颗还发着金光的佛珠zhui'luo而下,不曾想过任何念头的他直想跟随她而去。眼见他有轻身的念头,丹增基于佛祖普渡众生的教义,紧紧的抓住他。 可惜顾得了这个却顾不得另一个,谢姒韵怀恨似的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扎巴,“如果这一切都是天命,身为璃珞的堂姐我也要扭转天命。”话语刚闭,谢姒韵不顾自己的生死跳下那裂开的缝隙,直追那黑暗之中闪烁的亮光; 扎巴似乎对于谢姒韵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也许是因为她的命运正是纠缠了两个人之中的一个纽带,又或许是因为早在前世佛祖已然安排好了一切。 裂开的德丹吉殿因为金光的消失缓缓的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而江央曲桑手的血痕也在时光恢复成的那一刻,自动合上了伤口,一点疤痕都未曾留下。如果不是眼前的两个人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丹增还想自己或许是不是做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梦。 “上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缘分,爱情,还是你所谓的因果。即使在仓央嘉措的眼中没有兰璃珞这个人,今生今世的江央曲桑还会是属于她的,为什么要执意将她送回去。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回报。”江央曲桑自出生以来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爆发出自己心中的苦,失去了所爱就像丢了灵魂。 丹增听着江央曲桑的话,扶住他的手臂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瞧他听见了什么?仓央嘉措,六世**,历史上那个为情所困的法王,会是眼前这如星光一样温和的男子的前世? 恢复成扎巴老实的样子,尼玛嘉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早已知道后果还如此的执着,江央曲桑不会是第一人,却会是最傻的一个。“孩子,命运半点不由人。前世你shu'fu在这高高的宝座之上,卓玛和仁珍可曾给过你半点的鼓励?你被第巴行刺的时候,她们可曾知道?解押进京的时候是谁一路上跟随你的脚步。如果没有了曲珍,今世的你还会如此的执着?如果曲珍没有回去,也许今生的你们只会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有机缘,没有巧合。这样的过一辈子会比你们这样来得好,只是上天怜悯你们的第一世才给出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彼此,即使是一万年也不会相遇。江央,你希望这样?” 江央曲桑无言的摇摇头,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欠璃珞的始终都还不清。知道命运这样安排又能怎样,压在心头的感觉就好比铅一样沉重。 “您,您真的是六世**活佛转世?”丹增细听两人的对话,对于江央曲桑的身份了然于胸,只是为了更加确定他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不由的将话语说出了口。 “小家伙,这件事情不可以随便说出去,前世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是今生的因,如果不想有麻烦的话。最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扎巴扬起了一抹笑意,上天赋予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事情却还有很多。 “我保证,我对佛祖发誓,绝对不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丹增举起手指向扎巴保证。对于仓央嘉措的故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身为同样的喇嘛他体会得出仓央嘉措心中的苦。所以不管今天扎巴有没有提起他都不会说出去,至少今生今世能让他见到仓央嘉措的风采实属幸运,何必还要为了这样的幸运而使自己崇拜的对象受到伤害。 扎巴轻轻的点点头,扶起低眉不语的江央曲桑,在丹增崇敬的长头中步出了德丹吉殿。未来,在兰璃珞与江央曲桑之间不知道会不会再起风云?这一段穿越之旅带给兰璃珞又会是怎样的命运。 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江央曲桑,仓央嘉措,可曾想到这样的诗句用在此时可是甚好。曲珍,命运之门已然为你打开,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只有相信自己,也许你会恨扎巴大叔,但是一切的命运都会随着仓央的消失而划上句号。而这,也将是你的旅行终点。; ------------ 第三十三章 轮回的缘 黑暗的尽头如果是死亡,那就让我在短暂的一刻将你抱进怀中,呼吸着你身上的味道,永远记得你那灿烂笑容。 兰璃珞选择放手的那一刹那瞧见江央曲桑眼中的泪水,不由得有些感伤。她这样的选择并不是因为听了扎巴的话,也不是因为她担心江央曲桑的安危,而是一个说不清的理由。就像她与江央在一起,时不时会说上仓央嘉措这个人物一样,也许她的死或许能让她轮回到那个时代。只是她这一去还能回到这个世界上么?江央,以及她所爱的家人,还有担心她的堂姐,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是悲伤还是痛哭呢? 望着手中那闪着金光的佛珠,兰璃珞不知道它会将自己带到哪里,至少死亡的感觉也许就是这么一瞬间。在无尽的黑暗中zhui'luozhui'luo,张眼闭眼都只是一个黑。 听不见江央曲桑绝望时的怒吼,看不到扎巴眼中含笑的点头,兰璃珞并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情景。只知道就在她zhui'luo的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看到前面闪烁着一片微亮的光芒,在漆黑的世界中仿佛给了她一丝的温暖。 随着光芒的离得越来越近,兰璃珞丝毫没有一点害怕,不知道是因为选择了放手的那一瞬间想到自己死亡的情景,还是因为她发觉手中的佛珠会给她神奇的力量? 就在穿越那阵光芒之后,兰璃珞意外看见前方一片茫茫的白云。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失去重心的身体不断的又一次向下坠去,而在她身后的黑洞就像是破裂的镜子,正迅速的合成一片真正的天空。 只能祈祷上天帮助的兰璃珞不由的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手中还发着微弱光芒的佛珠,希望自己不会死得太难看才好。 一望无际的天边是xi'cáng最美的景色,映着蓝天的湖泊在xi'cáng的传说中就像一面美丽的镜子,时不时倒映着草原上的牛羊。而就在这看似不大的湖泊之边,一名尚且年幼的孩童光着身子在平静的湖面之上打起不少的波澜; 。没有朋友间嬉戏玩闹的场面,孩童显得自由快乐得意了许多。 然而这样的快乐却没有太过长久,从天上抛落而下的一样物体在他眨眼之间掉落本就不算平静的湖泊之中,掀起的巨大波澜让原本处在湖泊边缘安逸吃草的牛羊不禁惊恐起来,四处逃窜。而身形略显偏小的他同样受到这样波澜的撞击,跟随着浪潮流动的身子眼看就要被掀回岸上的时候,急中生智的孩童连忙挣扎了一番往水里钻去,企图等待着湖面的平静。 兰璃珞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zhui'luo在水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向都不曾学过游泳的她要想游起来是很困难。也幸好四处都有佛珠形成的环护罩,才让入水的她一点都不曾受到水的袭击。可是随着下落的速度不免又叫她担心起来,就算不粉身碎骨也不应该是沉尸湖底。 “你是谁?”孩童游向她的身边,睁大的眼睛望着她手中的闪着光芒的佛珠,不由得叫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害怕,在孩童的眼中闪烁的却是丝丝的渴望。 兰璃珞睁着一双大眼同样望着眼前大约四五岁的孩童,只见他光着身子,男xing特征却不是很明显,而一副婴儿似的皮肤让人不禁想起了q版漫画中的人物。只是眼前的小鬼吐露出的话语却是兰璃珞不熟悉的语言。 “你是谁?”孩童伸出手触摸那薄薄一层的外光,竟意外的穿过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环护罩,一头撞进了兰璃珞的怀中。 习惯xing的伸出手去接住对方弱小的身子,兰璃珞俨然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明白他的话,又指了指他们所在的地方,想要告诉他能不能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孩童虽然不太懂得她的意思,但是从她的手势之中知道了大概。抓起她的手指就向上游去。撇开身边没有水的阻力和浮动力来说,兰璃珞竟觉得毫无阻力的随着孩童到达湖面,在湖泊边缘的草地上找到孩童shi'lin'lin的衣服。 而手中闪烁着光芒的佛珠也在失去了最后一点光芒,变为普普通通的佛珠。兰璃珞错愕的望着手中毫不起眼的佛珠,难道它的使命就这样完成了?把她丢在这个地方? 兰璃珞无言的沉思着,望着孩童捡起地上的衣服就想往身上穿去,不由的开了口:“别穿湿的衣服,会感冒的?” 抓起孩童的手,兰璃珞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披在孩子的身上。由于当初来xi'cáng是在三四月份,所以稍稍有些冷的xi'cáng还是需要多穿衣服。而此刻除了披在孩子身上的衣服之外,她的身上还穿着两件不算薄的毛衣。 孩童稍稍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身上别具一格的衣服,再听她的话语,好似从汉地那边过来的。心想她也许是汉地的人,所以才穿得如此的奇怪。 拣起孩童shi'lin'lin的衣服,兰璃珞不在奢望自己的话语能起到什么作用。用手比划了一下,希望孩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孩童犹豫了一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似乎想要兰璃珞跟随他的脚步。 兰璃珞轻笑了一声,眼见孩童赤着脚在地上走的情景,想也不想的将孩童抱入怀中,在孩童讶异的目光之中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 第三十四章 隔世的人 第三十四章 隔世的人 远远的望见一片美丽的村落屹立在苍绿的山林之中,轻烟飘渺有如神话中的仙境。莫怪乎xi'cáng有着关于香格里拉的传说。随眼一望,就在那一片村落的显眼位子兰璃珞不由的看呆了,似乎见到了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达旺寺,这建于五世**时期在山南的一座黄教寺院,在如今的中国版图之上寻找不到任何痕迹的地方。记得当初她上网寻找有关达旺的踪迹,也只有在印度的网站上才能见到达旺一角景色。 可是现在却如真实情景一般呈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记得当时只是和江央曲桑开开玩笑而已,并非真的想穿越。然而现在……想到只是十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好似一世这般长久。回想起她掉落万丈深渊,江央的手还淌着血,她的心头就一阵刺痛。 “不知道江央现在情况怎样?扎巴大叔和堂姐会照顾他吧。”兰璃珞望向远处的天空,泪水不禁有些湿润了脸庞,怀中的孩子瞧见,不由得为她拭去泪水。 唱到: 从天而降的仙女,白鹤为你而飞。 卷起无边的浪花,湖泊为你而湿。 雪山上洁白雪莲,为你绽放美丽。 蓝天下圣洁的哈达,为你而扬。 你是我心中的卓玛拉…… 听着怀中传来童稚的歌声,兰璃珞心中的悲伤仿佛减少了许多。想起扎巴大叔说的话,如果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如果这就是zhēn'xiàng,她会愿意去接受。 走进陌生的村落,道路两旁的人不时的抬起头望着穿着怪异的兰璃珞,出于好奇的心里,不时有小孩跟随在兰璃珞的背后,说着她不懂的语言,同时指指点点的话语不时从身旁的大人口中传来。 兰璃珞望着眼前越围越多的人,不知怎么的有些害怕起来。就在这时候,一抹身影冲进人群,抢走她怀中的孩童。 “阿妈拉。”孩童有些惊讶的望着抢走他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洛桑,不是跟你说不要和陌生人在一起么,那样很危险。”妇人搂紧孩童,深怕被人夺走。 兰璃珞见妇人戒备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哑然而笑,心想这妇人可能就是孩子的母亲,也就没有多想转身就想离去,却被孩童抓住了手。只见孩童与妇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妇人有些不情愿的放开孩童的身躯。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孩童朝兰璃珞比划着,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兰璃珞望了一眼有些担忧的妇人,再望望孩童,心下一想自己这会儿又没有去处,只好微微的点点头; 。跟随着孩童的脚步走向未知的地方,身后的妇人亦一步一步跟随着,似乎有些害怕她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望着妇人担心的模样,兰璃珞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上会怎样,会伤心,会害怕,甚至会……兰璃珞有些不敢去想,望着眼前所见之处,她希望这终点能快点来临。 顺着孩童指引的方向,每走一步,兰璃珞都不忘观赏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仿佛烟雨朦朦之中的江南小镇,又仿佛是走进了画中的世界。远离高楼大厦,远离硝烟弥漫的人群,眼前所看到的是具有藏族风格的房屋。随着孩童而走,路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望着她,同样的她也望着他们。 门巴族人的服饰不同于汉族服饰,多采用氆氇为原料,所以看起来虽没有汉服飘逸,却又另一番风味。 兰璃珞和妇人来到一处陌生的寺庙前面,有些诧异孩童会将自己带到这个地方,于是不解的望着孩童的同时。只见身后的妇人上前与那看门的喇嘛不知嘀咕什么。 “走,我带你进去,伟大的活佛一定能指引你一条明路。”妇人不管兰璃珞是否能听懂她的话,抓住她的手就往寺庙里面去。 跟着妇人的脚步,兰璃珞一路上无暇多顾身边穿过的喇嘛投来的异样目光,就到了一处看似殿堂的地方。 “伟大的活佛,这个女孩救了我们家洛桑,恳请活佛能指引她一条明路,让她找到回家的路。”妇人走进朴素的殿堂,朝着背对她们的喇嘛就是一跪,口中还说着她难懂的藏语。 兰璃珞不是很了解孩童为什么会带她来这,但见坐在经殿的香案前,显得有些苍老的喇嘛摇动着手中的转经筒,口中传来的又是不熟悉的语言。“拉姆,你先带洛桑出去,到时候叫你的时候再进来吧,我会指引这名女孩完成她的使命。” 妇人再次叩首,带着孩童步出经殿。 “等下,你们要去哪里?”兰璃珞看着妇人带着孩童出去,却把她好似遗忘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着急。 “放心好了,他们会在殿外等候。”喇嘛放下手中的转经筒,从pu'tuán上站起并转过身,微笑的望着眼前仿若隔世的女孩。 “扎巴……扎巴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兰璃珞吃惊的望着眼前吐出汉语的喇嘛,那张容颜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人。 “有心寻来,只为那断然为梦的痴茫?还是为了那即将变成泡影的希望?命运不是站在世界最顶端就能改变得了的事情。痴,嗔,念,恨,谁又将看透这世间万物,成为心中自在佛?断了,断了。雪域之上一场旖旎,醒来之后不过是沾湿窗前枕。如梦似影,无心之师可是有心之过?”尼玛嘉措再次口出同样的言语,却叫兰璃珞的身子不由的滑落在地。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为什么?扎巴大叔,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璃珞颤抖的手指抓住红色袈裟的一角,所有的勇气都在这一刻崩溃。 原想自己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世界,原想自己有可能再见不到自己在那个世界上的亲人,没想到,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扎巴大叔。 &nnsp;; ------------ 第三十五章 家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缘字。”尼玛嘉措轻叹一口气,将跌坐在地的兰璃珞扶起。 “缘?”兰璃珞口中喃喃道,自己不过是一个茫茫人海中一个不起眼的女孩,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上天怎么会选择她呢?缘,当真是为了一个缘字?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如同你与他的缘分一般,这需要你去揣摩与努力。璃珞,嗯,不对,你到这个世界,应该用另一个名字才对。洛桑曲珍。”尼玛嘉措坐在桌案边,将桌上的酥油茶倒了一碗递给兰璃珞。 “扎巴大叔?若你真的是扎巴大叔,那你应该知道江央现在……”兰璃珞接过酥油茶,随即想到眼前的喇嘛若是扎巴大叔的话,那江央到底是何许人呢?仓央嘉措又和江央有什么关系呢? “答案,要靠你自己去寻找。门外的妇人与小孩将是你未来的家人,好好把握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机会吧。前世因,今生果,想要生命能绽放的无比美丽,就需要学会如何生活的更美好。曲珍,接受吧,命运已经为你敞开大门,体验一回身临其境的感觉,这样会让你接近和了解你心目中的他。”尼玛嘉措仿佛一眼看穿兰璃珞的心思,深邃的双眸盯着她望,希望她真的能明白。 兰璃珞喝下味道有些怪怪的酥油茶,与尼玛嘉措步出经殿,只见殿外妇人与小孩还在等待。 “你们将她带回去,从今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家人了。她唤洛桑曲珍,与小洛桑唤同名不是很好,你们以后唤她曲珍吧。她不懂藏语,小洛桑可要好好教她哦。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带她回去吧。”尼玛嘉措慈爱的抚摸小洛桑的头,低声用藏语与妇人说道。 “活佛放心,我这就带她回去。”妇人恭敬的点点头,牵起女孩的手。 兰璃珞微微一诧异,却听尼玛嘉措一声唤,“曲珍,在这个时代,会有很多事情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若遇到困难,就到这儿来找我。另外你这身的打扮会吓到不少人的,从明开始,学习如何当一个藏家人可好?” “恩。”兰璃珞微微点点头。跟随妇人的步伐走出寺庙,身后尼玛嘉措含笑而望。 兰璃珞有些别扭的跟在妇人身后,想到尼玛嘉措说的话,让她感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连话都对不上一句,突然就成为一个家庭里面的人。如果是她的话,多少会有些排斥,如果是换成了其他人,不知道又会做出如何的想法。 “阿姐。”小洛桑跟随着妇人在前方走,回头一望,见兰璃珞缓缓的步行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妈啦,我去牵着阿姐,不然她肯定跟不上我们; 。”小洛桑光着脚跑至兰璃珞身边,牵起那有些冰冷的小手。 不管兰璃珞是否理解,小洛桑牵起兰璃珞随即奔跑在山村街道上。妇人远远望着,有一瞬觉得那画面似乎很美。 穿过街道,兰璃珞停留在一座朴素的房屋前。光着脚丫的小洛桑随即将兰璃珞带了进去。 跟着小洛桑的脚步,兰璃珞第一次欣赏到异族特色的房屋。 “洛桑你回来了,可有看到你阿妈拉。咦,她是?”房屋之中传来一声有些年轻又带稳重的声音,随后步出一名身穿门巴族服饰的男子。 “曲珍阿姐,活佛说她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哦。阿爸,你说她做阿姐好不好。”小洛桑扑进男子的怀中撒娇着。 “小洛桑高兴就好。”男子微笑的抱着儿子入怀,在兰璃珞的眼中看来,这一幕牵动了她内心的孤独。 “阿姐,你怎么了?”小洛桑扑入男子的怀中,磨蹭的同时,眼尖的憋见站立一旁的兰璃珞眼中流出的泪水,顿时一惊。 语言上的不通,小洛桑看着兰璃珞流泪,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甚至不知道她因为什么事而流泪。 “洛桑,你带她上阁楼,今晚你们先一起睡,明早阿爸腾出个房间再让她住。”男子放下怀中的孩子,朝着兰璃珞微微一笑。 憨厚老实的汉子,诚心的笑容仿佛打动了兰璃珞。抹去眼中的泪水,兰璃珞比划了起来,又欠了欠身,表示不好意思打扰了他们家的安宁。 大致知道了兰璃珞的意思,汉子哈哈大笑的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小洛桑将人带到阁楼上。 兰璃珞见小洛桑牵起自己的手,朝着房屋的楼梯走去,显得有些不解,但经过他比划才知道她今晚将住在这栋朴素小屋的顶楼。 “丹增。”妇人回到家中,见到儿子正带着新家人上楼,一旁的丈夫还很热情的为他们张罗起来。 “拉姆,你回来了。活佛将一名少女安置在我们家。”丹增,小洛桑的父亲温柔的望着妻子,却见她一脸的担心样。 “我知道,曲珍是我带去见活佛的。”妇人拉姆微微的点点头,望着消失在楼梯口的小洛桑与兰璃珞,眼中却微微显露出担忧的神色。 “嗯?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丹增,老实巴交的汉子,见妻子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禁想起四五年前小洛桑出生时的画面。 “丹增,我在害怕,害怕有一天小洛桑会离我们而去。”拉姆紧紧抱住丹增,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兰璃珞,会让她升起这样的感觉。 “别怕,别怕,相信我有能力保护这个家。”丹增安抚着怀中的妻子,亲吻着她的额头。心中虽有小小的感触,但他相信有他在的一天,绝不会让这个日子来临。 兰璃珞跟着小洛桑上楼,说起来这木质的楼梯打心里让她有些恐慌,感觉不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 第三十六章 初恋情人 第三十六章 初恋情人 一年,来这有一年的时间了吧。兰璃珞站在小屋的阁楼上细数着日子,不由的想到,在这一年的时光中,她究竟干了些什么。除了学习藏语与门巴族语言之外,再多的时候似乎就是与小洛桑呆在一起。 “阿姐拉,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小洛桑轻生轻脚的走到兰璃珞身边,扮了个鬼脸。 “今天不用牧羊了?”回首望着缩小版的江央,兰璃珞熟练的用门巴族语言反问道。只见他一脸的高兴样,不知为了何事。 “阿爸说不用,阿姐你猜村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小洛桑站在兰璃珞面前的凳子上,小小的脸蛋望着眼前的兰璃珞,那一身朴素的门巴族服饰在她的巧手改装之下,比原来的样式不仅还好看,而且也飘逸了许多。 “是要过节了么?”歪着脑袋,兰璃珞想了想。在她认识当中,村子里如果有发生什么事,也只会是过节的时候。 “不对,不对。”小洛桑摇摇头。 “那是什么?”兰璃珞坐在床缘,将床边未缝好的衣服拿过,一针一针的缝绣起来。 “村里搬来了一户人家,那家的小孩好可爱哦。”小洛桑一心想要与兰璃珞分享自己看到的事物。 兰璃珞点点头,显然知道他是认识了新朋友才会如此高兴。“你一定是和那小孩做朋友了是不是?” “嗯,卓玛很可爱,也很漂亮。”小洛桑认真的望着兰璃珞,黝黑的脸上微微露入羞涩扭捏的表情。 “卓玛?”兰璃珞轻念这个名字,回想自己曾经查过关于仓央嘉措的资料。他在家乡似乎有一个情人,名字叫达娃卓玛。难道这个卓玛就是达娃卓玛么? “对啊; 。她好漂亮,人又很可爱。相信阿姐见到她,一定也会很喜欢的。”小洛桑磨蹭着兰璃珞的臂膀,一副撒娇的样子,令兰璃珞既喜又忧。 “她可是叫达娃卓玛?” 小洛桑微微一愣,见兰璃珞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突然道:“阿姐居然知道?我有跟阿姐说么?” “有,你前面就告诉我了。”兰璃珞放下手中的针,将他抱入怀中,抚摸他的头发,细想这一年来精心呵护的宝贝终究还是长大了。 “没有吧,阿姐骗人。”小洛桑忍不住嘟着嘴,想想自己只说过卓玛这名字,才没有将全名告诉她。 “听阿姐的话,不要和卓玛玩可以么?”兰璃珞望着小洛桑幼稚的脸上天真的气息,想到若能阻止小洛桑与卓玛在一起,未来是否会有不一样的发展呢? “为什么?”小洛桑抬首望着放大的清颜,那近可闻到阿姐身上的气息,令他不由得脸红起来。 “不想你以后受到伤害。”兰璃珞微微叹口气。知道自己这么做剥夺了小洛桑交友的权利,可是若这样能挽救一条生命,也值得不是? “洛桑不懂。”小洛桑聪明归聪明,却不理解兰璃珞为什么阻止他交朋友。 “现在不需懂,以后你会明白的。”兰璃珞放开怀中的小洛桑,起身站起,将未做好的衣服在小洛桑身上比划了比划。 “这是给洛桑做的衣服么?”小洛桑看着兰璃珞在身上比划着,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自从阿姐来到这个家之后,他身上的行头几乎都是阿姐手上一针一线做出。尽管那布料不是最好,却是最柔软最舒服。 “恩,阿姐还没有做好,你先去玩吧。”兰璃珞摸摸小洛桑的头。 “不打扰阿姐了。”小洛桑识趣又高兴地跑下楼去,因为他打算瞒着阿姐去认识新朋友。就算阿姐知道了,相信以她疼自己的程度,绝不会阻止的。 兰璃珞待小洛桑跑下楼,脸上微微浮现一丝的苦笑。从当初跟随着她穿越而来的包中,掏出一张照片,赫然是当初她与江央在酒馆中亲吻的画面。 轻轻抚摸照片上的人物,兰璃珞眼中忍不住淌下一滴泪水。想到那活在现实的画面如diàn'ying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地放映着,让她的内心忍不住一阵回想。 一年了,来这个世界一年。而在现实的世界,是否也是一年的时间呢?一年未见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想。认为自己失踪了还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兰璃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大半刻钟之后,放下手中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入包中,再将包好好的收起。起身收拾好一些琐碎的东西之后,下了楼便朝着尼玛嘉措所在的寺庙而去。 “卓玛拉。”小洛桑迫不及待的奔跑在街道之上,幼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间,直待眼前出现同样幼小的身影。 “洛桑,你来了?”达娃卓玛远远听到那声呼喊,年仅五岁的她忍不住回头再人群中寻找着。 “嗯,我带你去玩; 。”小洛桑牵起小卓玛的手,就想将她带到属于自己秘密的地方。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会带你阿姐来么?”小卓玛东望西望就是不见小洛桑所说的阿姐,不由地有些失望。 “阿姐在忙呢,过几天我带你去见她,她一定会喜欢你的。”小洛桑瞪着一双明眸,并没有将兰璃珞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打算让小卓玛知道,兰璃珞不许他们交往的事实。 “可是我很想看看,你崇拜的阿姐到底长怎样。”小卓玛微微低下头,当她搬进这个村庄的时候,听别人说小洛桑的家中住了一位温柔可人的阿姐。 “放心啦,等阿姐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小洛桑想了想,也不明白阿姐为什么要阻止他与小卓玛玩,不过他们都是小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玩在一起呢? “好。”小卓玛点点头,幼小的身影跟在小洛桑的身后,随同他去找新伙伴。 “来了?”经殿之中,尼玛嘉措放下手中的藏书,抬首望着进殿的兰璃珞。一年的时间似乎令她改变了许多。 “扎巴大叔,卓玛出现了。”兰璃珞坐在尼玛嘉措的面前,有些烦恼的望着眼前的活佛。 “哦,那你的打算是什么呢?”尼玛嘉措慈祥的望着眼前的少女,远离了自己时空来到这个时代的她,时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轨迹。一样的出尘,一样清新的可人。 “我想阻止他们来往。”兰璃珞双手交错于膝盖上,望着尼玛嘉措言道。 “哦?曲珍,你认为这么做就能分开他们,使小洛桑幸福?”尼玛嘉措含笑的引导着眼前的兰璃珞。 微微叹口气,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历史如果如此轻易就改变,就不是历史了。“我知道这么做伤害了他,但是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改变他的命运。” 玩转手中的转经轮,兰璃珞把握着上面的铜珠,年轻的脸上一双秀眉微微蹙起。 “曲珍,你若认为这是对的,你就放手去做吧。命运是以你为中心在转,你若想改变,人必胜天。” “我明白了,只是扎巴大叔,我堂姐她,现在可好?”兰璃珞放下手中的转经轮,抬首问道。 这一年多来,除了想知道父母与江央的情况,她也想知道谢姒韵是否也过的好。自己这般跳下去,想必堂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吧. “放心好了,曲珍,时候一到,命运自然会将她带至你的身旁。”尼玛嘉措拿起兰璃珞放下的转经轮,看着手中转动的经筒。 “那我先回去了,扎巴大叔。”兰璃珞轻声叹口气,起身行了一礼,随后步出经殿。 待兰璃珞远离的身影消失在尼玛嘉措的目光中时,尼玛嘉措忍不住一声微叹。“命运已经为你们开启,这一次,佛前的青莲,你是否能把握住机会,将上天赐予你的机会好好珍惜呢?” &nnsp;; ------------ 第三十七章 洛桑受伤 第三十七章 洛桑受伤 兰璃珞缓步在街道之上,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想着前路茫茫,她又无方向,更不知道凭着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能力怎能改变一切? 江央,想起曾经与他开过的玩笑,兰璃珞不由得心中一阵悲恸; 。只觉人生如梦,竹篮打水一场空。 忍不住闭上双眼,兰璃珞再睁开眼,思绪万千的望着前方。若不是颈项上还带着当初穿越而来的佛珠,她只会相信自己真的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古人,现实的东西离她越来越遥远,甚至好像已经从她的记忆中清出一般。 “曲珍,不好了,你家的小洛桑和人打架。”远处传来隔壁家大婶旺姆的呼喊,兰璃珞微微一愣,随即跑上前去。 “旺姆大婶,出了什么事,洛桑他怎么会和人打架?”兰璃珞抓住妇人的手,急切的问道。 “还不是为了新搬来的那户人家的小孩,你快去瞧瞧吧,就在溪边。”旺姆指着溪边的方向。 兰璃珞点点头,不待说上个谢字,急忙奔向溪边。 溪边,小洛桑护着小卓玛,清明如星光般淡然的双眸望着眼前村中其他来者不善的小孩。 “洛桑,我们不过想和卓玛做个朋友,何必这么紧张。”同是六岁的诺布是村中有名望长老的子嗣,经常仗着父辈们的权势狐假虎威。 “卓玛不会跟你们玩的。”小洛桑将小卓玛护在身后,平时就知诺布仗势欺人的个xing。只要村中有小孩,无一不被他欺负过。 “不玩怎么知道?”诺布仗着自己比小洛桑高,上前就将小洛桑推至一旁。 不甘卓玛被欺负,闻见小卓玛的哭声,小洛桑牙一咬,与诺布厮打起来。跟随着诺布的小孩一见小洛桑的狠劲,连忙搬来了救兵。 只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上前分开小洛桑与诺布,抓住小洛桑便殴打了起来,诺布在旁一边叫好。 咬牙忍受被打的痛苦,小洛桑知道自己若是还手,这名叫曲珍的少女必然会将他打得更凶。 “住手。”眼见小洛桑受到伤害,赶到溪边的兰璃珞扬手就对同叫曲珍的少女打了一巴掌。 “我不管你们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你们若想仗着父辈的权威来伤害别人,只会让你们父辈蒙羞。不想你们父辈的英名因你们而蒙上污点的话,现在就给我走。”兰璃珞抱着受伤的小洛桑,眼见他昏迷在自己怀中。心疼这不过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那少女竟这般狠心的伤害他。 “洛桑。”小卓玛见一群小孩都被兰璃珞吓走,不由得抹着双眼,望着她怀中的小洛桑。 “你是达娃卓玛?”兰璃珞回望站在眼前的小女孩。幼稚的脸上,虽挂着两行清泪,但那容颜若是在假以时日必如同她的名字般,如仙女下凡。 “嗯,你是洛桑的阿姐?”小卓玛望着眼前的女子,从体型上看她绝不像高原上的女人,那般的高大与粗犷。反而像汉地来的女子,娇小而美丽; “卓玛。”不待兰璃珞点头,远处传来着急的呼喊,只见两个人影由远处跑来。 “阿爸,阿妈。”小卓玛朝着人影喊着,稚嫩的声音婉转如同百灵鸟般,让兰璃珞不禁有些自愧,自己拿什么与她相比。 “你怎么可以乱跑呢?”妇人一把抱住小卓玛,揽入怀中。“你知不知道我和你阿爸听到你出事,担心死了。” 小卓玛摇摇头,“是有人想欺负我,洛桑为了保护我,受了伤。” “保护你?”一边的汉子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兰璃珞,望见她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脸上隐隐看得见一些伤痕。 “扎西德勒,你们就是卓玛的父母?”兰璃珞碍于礼貌,微微行了个礼。 “扎西德勒,你是?” “我是小洛桑的阿姐,初次见面,虽然我知道不该阻止小洛桑与小卓玛之间的交友。但是为了小洛桑的安全,希望作为卓玛父母的你们,能尽量不让他们来往,这样对谁都好。”兰璃珞抱着小洛桑,不顾卓玛父母错愕的眼神以及小卓玛的不解,步向前方。 经殿之中,尼玛嘉措解开小洛桑的衣服,衣服下白皙的身躯尽是红青色的淤青。不忍微微叹了一口气。抬首对兰璃珞道:“将我放在书柜上第二层的白色药罐拿来。” “嗯。”兰璃珞点点头,将药罐取来之后,递给尼玛嘉措。 “这下手真狠,伤及了小洛桑的内腑,这几天若不好好调养,必然会落下毛病。”尼玛嘉措将药罐中的白色药膏均匀的抹在小洛桑的淤青处,一边对兰璃珞说道。 “我明白,可是扎巴大叔,有没有好的药草能让小洛桑快点恢复呢?”兰璃珞轻轻将涂抹好药膏的小洛桑揽入怀中,系好他的衣服。 “有,我这去取。”尼玛嘉措站起,进入内室。 兰璃珞低头望了一眼怀中的小洛桑,伸手忍不住将他揽紧,深怕会失去了他。 “这是你们汉家人说的田七,具有固本培元的效果。我这留的不多,但对小洛桑来说绰绰有余了。你拿回去,每天给他服上一点,相信很快就好。”尼玛嘉措将手中的小帕子递给兰璃珞。 “谢谢扎巴大叔。”兰璃珞微微点点头。 “任何事都是苦尽甘来,若你现在撑不住,往后的日子更是你无法想象的。”尼玛嘉措望着兰璃珞,微叹一口气。如同苍穹般浩瀚的双眸看尽了人世间所有的生老病死,却看不破眼前的迷障。 “我知道,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后悔我的选择。为了他,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兰璃珞望着怀中的小洛桑,隐约见到现实中的江央曲桑。他还在等着她回到那个世界。 “曲珍,这是怎么回事,洛桑他……”回到小屋之中,兰璃珞便见到呆在房中一脸担忧的扎西丹增以及次旺拉姆。 &nnsp;; ------------ 第三十八章 保守秘密 “没事了,已经请活佛帮小洛桑看过,现在没事了。阿妈啦,我先将小洛桑放到床上去,在与你们谈吧。”兰璃珞将小洛桑抱上了楼,盖好被子之后,确定无事之后便下了楼。 “曲珍。”次旺拉姆拉着兰璃珞,坐在小屋的客厅,急切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阿妈啦,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去想了。倒是现在小洛桑受伤毕竟严重,最近还是不要让他的朋友们到家里面来,好好的让小洛桑静养吧。”兰璃珞拉着次旺拉姆的手,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次旺拉姆也明白这点,但在她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挥不去的沉闷感,仿佛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一般,让她既担忧又感到恐惧。 兰璃珞煎好药汤,端上楼去。坐在床沿,吹凉了手中的药汤,在一口又一口的喂进小洛桑的口中。 “江央,若你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兰璃珞擦拭小洛桑唇边的药汤,望着这张逐渐与现实人儿相似的脸庞,兰璃珞心中感叹万千; 。尤其当她今天看到小洛桑如此保护小卓玛时的情形,让她的心不知作何感受。想起与江央在龙王潭时所说的话,兰璃珞终于明白情这字强求不得。 “阿爸,我要去看洛桑。”小卓玛跳到高大汉子的身旁,不明白为何自昨天开始,阿爸便不让她在找洛桑。 “我的小宝贝,你还嫌你惹的事不够多么?”汉子抱着小卓玛有些无可奈何道。想起他们远离理塘,搬到达旺就是希望能过上平凡的日子。怎知,才不到一天的时候,这小卓玛就惹出事端来。 “阿爸,我想去看洛桑好不好,为什么不可以?”小卓玛嘟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老实巴交的汉子,就是不明白。 妇人摇摇头,“我的小卓玛,我的小宝贝,现在洛桑受伤需要休息,你再去打扰他,不想让他好起来么?”更何况别人家未必就会欢迎他们。 想起兰璃珞搁下的话,妇人不知为何才第一次见面,她对卓玛竟有一丝的敌意。 “阿妈啦,洛桑受伤了,更需要人去看他。”卓玛歪着小脑袋,记得自己生病的时候,阿妈和阿爸都陪在自己的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有他父母阿姐在,不需要你去担心。”老实的汉子见女儿一心想去见小洛桑,忍不住搁下话来。 “阿爸。”小卓玛叫道。 “从今起,你呆在家中别给我出去。”汉子不再理会女儿的叫喊,粗声说道。 月凉如水,阁楼之上,躺在床上的小洛桑微微睁开双眼,映着烛光,一转头便见坐在床沿缝补着衣服的兰璃珞。 “阿姐。”轻声呼喊一句,扯动内伤的小洛桑忍不住很咳。 “洛桑。”兰璃珞回首便见小洛桑睁着如星光般的双眼,再见他不住的咳嗽,急忙将他身子扶正,轻拍他的背。 “阿姐,小卓玛她?” “她没事,倒是你,可知让阿爸阿妈担心死了。”兰璃珞望着小洛桑,微微叹息。 “对不起。”小洛桑垂下双眼,瘦小的身子埋进兰璃珞的怀中。 “你总是这般,让人难以责怪。”兰璃珞抚摸小洛桑有些凌乱的发丝,又道:“等明日你伤好了些,和我一起去见扎巴大叔吧。” “见活佛?”小洛桑躺在兰璃珞的怀中,有些诧异的望着她。 “扎巴大叔有事情要交代。”兰璃珞放开怀中的小洛桑,想起当时抱着受伤的小洛桑去见尼玛嘉措时的神情,想到小洛桑若是会一些武术的话,也许不仅可以保护自己,对于他的未来也会有帮助吧。至少桑结嘉措若是想加害他,必然不容易得逞。 “哦。”小洛桑不在意的应了一声,毕竟还是孩子,打了个哈欠,便躺在兰璃珞的怀中睡着。 兰璃珞一时无法放开抓住她的小洛桑,也是在无法放开这个孩子。望着那张脸,兰璃珞想起了江央,他小时候也应是这般的可爱吧; 抓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兰璃珞指尖忍不住轻描起小洛桑脸上的轮廓。目光却望向窗外的明月,皎洁的月光,黑夜之中璀璨的星河,是如此的接近又遥不可及。 yi'yè难眠,当兰璃珞睁开双眼时,怀中的小洛桑不知跑到哪去。掀去盖在身上的杯子,兰璃珞整理了衣装之后跑下楼去。 “阿姐。”小洛桑坐在饭桌上,望着下楼的兰璃珞,瞧见她一脸似清醒又非醒的脸,不由得痴笑。 “伤还没好,就不要到处乱动。”兰璃珞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随后坐到小洛桑的身边。 “曲珍,你太小看洛桑了,藏家的孩子没有那么弱。听洛桑说你今天要带他去活佛?”扎西丹增拍拍小洛桑的肩膀,问着家中可说是大家长的兰璃珞。 “扎巴大叔想见洛桑,而且我也想洛桑能学点武艺。”兰璃珞含了口酥油茶,微微皱起眉头,再吞下去。许是闻不惯这酥油茶的味道,一年多来,只要一碰上这酥油茶,她免不了就是一阵如临大敌的感觉。 “武艺?”除兰璃珞之外,家中三人全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望着她。 “在汉地,学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受伤害。小洛桑若是再遇上昨天那样的事情,也好保护自己。”兰璃珞望着一脸迷茫的小洛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所说的事情。 “真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喜欢的人?”小洛桑回望兰璃珞,小小年纪他本就聪明,只为一点他便无师自通。所以兰璃珞这一说,小洛桑便切中重点。 “没错,小洛桑的意思呢?”兰璃珞轻笑的点点头,相信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想学,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卓玛。”小洛桑想了想,只要自己够强壮,一定能保护小卓玛不受诺布的欺负。 “没错,这才像个男子汉。”兰璃珞望着小洛桑坚定的目光,嘴角有些僵硬。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小洛桑却将卓玛挂在嘴边,连保护的人选也只会是她。 “曲珍,这真的好么?达旺似乎没有能够学武的寺院,洛桑人还小,练武的事是不是再过两年。”次旺拉姆看着兰璃珞僵硬的嘴角,一向心细的母亲似乎觉察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不,若过两年,只怕到时候来不及,阿爸,阿妈,为了洛桑好,这件事请保密。”兰璃珞熟读多年书,也明白许多道理。洛桑学武,只要不是太多人知道,对他的危险xing也就降低。 “曲珍。”次旺拉姆望着兰璃珞,欲言又止,好似有话说,又不知要从哪说去。 “阿妈,不必问,也不必知道。我这么做一切都是希望洛桑好,希望他一生都能够平平安安。”兰璃珞苦笑的望着次旺拉姆,仿佛想起了什么,眼角隐约闪现泪光。 扎巴丹增与次旺拉姆见兰璃珞如此,不知为何又一次想起小洛桑出生时的画面。当时次旺拉姆也是这般的神情。“曲珍,阿妈和阿爸都答应你,为了小洛桑的一生,绝不会说出去。”; ------------ 第三十九章 错过的缘 小洛桑跟在兰璃珞的身后,至早上她与阿爸阿妈的会谈中,聪明如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望着前面兰璃珞的身影,小洛桑脑中飞快的转动着,却又想不透哪里不对。 “洛桑,你在想什么?”走至寺院的大门边,回头见小洛桑并未紧跟在身后,才见他慢悠悠走在离她只有三四米处的地方。兰璃珞这才回头叫道。 “我在想今天阿妈会做什么好吃的; 。”小洛桑抬首望了兰璃珞一样,幼稚的脸蛋上隐隐透着智慧的光辉,看着兰璃珞一愣一愣的。 “你这小鬼。”兰璃珞冲着小洛桑没好气的一笑,牵起他的手走入寺院中。 经殿之中,仿佛等待了许久,案上燃起的香气以及空中传来浓郁的香味,让兰璃珞惊觉自己是否来得太晚了些。 “小洛桑,曲珍,你们来了。”尼玛嘉措含笑的望着眼前一大一小,仿佛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前世今生,最深的牵绊与最强的思念。 “扎巴大叔。”兰璃珞微微行了一礼。 “曲珍,你可都想好了?”尼玛嘉措抚摸着小洛桑的头,抬首望着心情复杂的兰璃珞,很想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想法。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也许对小洛桑来说,会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但若为了将来不受到伤害,只有牺牲眼前的一切。”兰璃珞不忍回望小洛桑一眼。 尼玛嘉措微微点点头,看着眼前不一样的兰璃珞。从三百年后到三百年前,这不同一般的经历究竟会将她改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呢?“小洛桑,你愿意学武么?” “我愿意,我要保护卓玛。”小洛桑望着眼前慈祥的活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仿佛有一种心静的感觉。 “很好,你跟强巴出去,他会将他所有的武学教给你,你可要好好学哦。”尼玛嘉措含笑的摸摸小洛桑的头,吩咐一旁的喇嘛。 “谢谢活佛。”小洛桑高兴地行了一礼。 “呵,以后别活佛活佛的叫,叫我上师,明白么?小洛桑。”尼玛嘉措捏捏小洛桑的鼻子,在他身上兰璃珞不禁又想起了现世的扎巴大叔。明明是一个人,却给她沧海桑田般的感觉。 “上师?活佛要收我为徒?”小洛桑有些诧异的望着尼玛嘉措,他的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是一个宁玛派喇嘛。可让他拜黄教的活佛为师,这不是让他真的当和尚? “你不愿意?” “那以后不是没的娶老婆?”小洛桑抓抓头发,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呵,谁说不可以呢?你只是我的俗家di'zi而已,正常人能做的事情你一样能做。你明白么?”尼玛嘉措有些没好气的望着小洛桑,见他点点头,这才让喇嘛强巴带他出去。 兰璃珞见小洛桑步出经殿,轻声的叹了口气。 “后悔了?”尼玛嘉措坐在书案边,回问满心复杂的兰璃珞。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爱他就要包容他的一切。”兰璃珞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想起在德丹吉殿中江央曲桑不顾自己也要将她救起的情形,那样绝望而痛苦的表情。不知真的是为他还是为了前世的达娃卓玛。 “痴儿。”尼玛嘉措微微叹口气,“你可知花开并蒂,情牵三世。” “听江央在龙王潭说过,但故事究竟怎样,我却不是很了解; 。”兰璃珞坐在尼玛嘉措的面前,优雅淡然的姿态,比起在现世活泼好动的个xing,真的有如天壤之别。 “实际上故事应从数千年前的天界说起……”尼玛嘉措开口淡淡的说着故事,兰璃珞一旁静静聆听着。 “数千年前,天界法座之前有一莲池,池中有一并蒂双莲,相互依靠了数百年。天界的风时不时的吹拂过它们的身边,有些莲花因风而倒立,失去原来的模样。可这并蒂双莲却在一次有一次的风中屹立了数百年。直至两个不懂事的仙女,因好奇这并蒂双莲为何仅靠一枝空心的杆就能屹立于风中,就去触碰莲花,更甚至想将这枝并蒂双莲摘下。” 兰璃珞听着这话,不由得幻想起当时的情形。想到仙女一手靠近那摇曳在风中的莲花,她的身体居然会有些颤抖,好似害怕着莲花会随着他们的触碰而死亡。“后来呢?后来是不是有被摘下来?” “并蒂双莲本是花中的精灵,虽不能相互依望,却能感知对方的存在。在遇到危险时,稍微有些大朵的莲花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牺牲自己微薄的法力,与自己的同伴对调,被那仙女硬生摘下。” “啊。”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脑中竟闪现一些画面,天界,莲池,仙女,以及孤零零在枝头上失去同伴的莲花。 “幸好看守莲池的僧人及时发现,不然枝头上另一朵莲花也难逃被摘的命运。”尼玛嘉措望着眼前的兰璃珞,不知她是否会忆起他就是那失职的僧人呢? “后来呢?那被摘的莲花命运如何?”兰璃珞不知为何,一心就想知道那被摘的莲花最后如何。 “因同伴被摘,那并蒂双莲的另一朵莲花竟不肯独活,自断花蒂,飘落池中。佛祖感怜,结法印将两朵莲花精灵送往人间。”尼玛嘉措言道。 “那结局一定很美满。”兰璃珞想起一些小言中的情节,相信这两朵莲花的命运一定如同小言中的美满幸福吧。 “未必。” “为什么?”兰璃珞听着尼玛嘉措这话,微微一愣。难道这故事还没有结束? “因为他们错过了时空,错过了彼此。”尼玛嘉措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兰璃珞,看着兰璃珞一阵心慌。 “难道?”微微颤抖的声音,兰璃珞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没错,那被摘的莲花就是小洛桑,不肯独活的那枝便是你,而那失职的僧人便是我。”尼玛嘉措淡言道。 “因你们错过了时空,错过了彼此,天上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便扭转时空,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 “那江央呢?若我帮助了小洛桑,江央会怎样?他还是会喜欢卓玛,还是喜欢我呢?”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原来她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不仅是因为江央的关系,还有前世的因素。 “答案就在你手上,你决定着小洛桑与自己的未来。这一世你出现在小洛桑的面前,必是江央的因,若想得到果,你就必须走入小洛桑的生命之中。”尼玛嘉措望着兰璃珞,这一手栽培的莲花,这一世困难重重,她的心可有多坚强?; ------------ 第四十章 爱情的苦 空中飘荡着淡淡的香雾,兰璃珞坐在案前,听着从尼玛嘉措口中传来的诵经声,想起之前的话语,丝毫没有令她心湖平静。究竟这一世她是为了江央而来,还是为了改变仓央的命运呢? 她这么积极努力究竟又得到了什么?若真要改变一切,她是否应该带着小洛桑离开,甚至是隐姓埋名呢? “阿姐; 。”就在兰璃珞陷入沉思之中,一抹身影踏入经殿直扑而来,撞进兰璃珞怀中。赫然是早先与强巴去学习武艺的小洛桑。 望着小洛桑脸上溢出的汗水,兰璃珞掏出怀中的手帕细细为他擦拭。“不是在练武么?怎么跑来了?” “中午了嘛,肚子饿,阿妈一定在家做了很多好吃等我们回去。”小洛桑趴在兰璃珞的怀中,像个小孩一般撒起娇来。 “活佛。”强巴进入殿中,微微行了一礼。 “练的如何?”尼玛嘉措问道。 “小洛桑根骨奇佳,相信假以时日必能有所作为。”强巴经过一早的试炼,确定该如何训练小洛桑之后,将情况一点一滴不差的告诉尼玛嘉措。 “很好,曲珍,这下你就放心。在变数来临之际,一切都希望它能照着你的计划顺利进行。”尼玛嘉措回望一眼兰璃珞,慈祥的面容中透露淡淡慈悲之心。 “希望如此。扎巴大叔,我们先回去了。”兰璃珞站起,勉强给了笑容。 “去吧,不过小洛桑可得记住下午来这报道哦。”尼玛嘉措摸摸小洛桑的头,仿佛看见那风中摇曳的莲花般。 “知道,知道。”小洛桑乖巧的点点头,抓起兰璃珞的手便走了出去。 “命运的转轮已经驶向关键时刻,是好是坏,曲珍,你心中可有选择?面前的迷障,前世的牵绊,跨不过的坎,是小洛桑还是你呢?”尼玛嘉措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淡淡言道。 夜中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阁楼的小屋之中,兰璃珞点起酥油灯,提起毛笔坐在简陋的案前,一笔一划细细描述着那正体的楷字。 “阿姐,你在写什么?”小洛桑练了一天的武,柔嫩的双手与双腿酸疼的厉害,但依旧不肯shàng'chuáng睡觉。 “练字。”兰璃珞淡淡说道,毕竟是来这一年多,以往都用门巴族语言与他们对话,渐渐的对汉字有些生疏,索xing今晚来练练字,才发现用毛笔写好一个汉字简直比登天还难。 “练字?”小洛桑显得兴致浓浓,再见兰璃珞笔下的字,有些怪怪的。 “小洛桑过了年该八岁了吧。”兰璃珞望了一眼小洛桑。忆起自己初来这世界时,落入湖中见到的他,居然是一个光着身子小屁孩,想想当初那情景也真好笑。 “嗯,小洛桑很快就能长大,和阿姐一样高。”小洛桑站在兰璃珞的身边,比划比划自己的身高。 “小洛桑真的希望自己长大么?”兰璃珞望着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同他一般,想着要快点的长大,可是长大之后,却发现原来大人的世界有多烦恼。 “当然,我要帮阿爸阿妈盖好大的房子,还要保护卓玛不受欺负; 。”小洛桑得意的笑了笑,却见兰璃珞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接着不答话的在纸上写着他不认识的字。 “阿姐?你生气了?”小洛桑不知兰璃珞为何突然不理会他,微微蹙起眉头问道。 “没,来,阿姐教你写字。”兰璃珞将小洛桑抱入怀中,抓起他的手,教其写起藏文来。 隐忍听着小洛桑的话,兰璃珞发觉至始至终小洛桑都不曾提及自己,或许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他的阿姐,一个突然闯入他家的陌生人而已。心中淌着血,兰璃珞一边教着小洛桑习字,一边不忍回想着江央曲桑,那给她温暖怀抱的男人。 月如凉水,时至深夜,小洛桑因一天的习武早已累得睡下,而兰璃珞却yi'yè未眠的站在窗前。想着自己的父母,想着跟随来到xi'cáng的堂姐,想着那一天,那一个人。孤独寂寞随着夜色爬上她的心头,来到这个世界,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有的只是支撑她力量的小洛桑。 “如果前世没有那一段,没有那两位仙女的好奇,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变化呢?永远不会尝到这人间的百种滋味呢?”兰璃珞抚摸着小洛桑的头,躺在他的身边,缓缓沉睡下去。 清晨来临之际,兰璃珞悠悠转醒,身边已不见小洛桑的踪影,想他或许已寻扎巴大叔去,这才整装下楼。 “曲珍,你今天可有事?随阿妈到街上走一番。”次旺拉姆见兰璃珞下楼,淡笑的拉起她言道。 “阿妈,可是有事?”兰璃珞想起次旺拉姆每次将她拉上街,便是想介绍一些青年与她认识,若不是请来扎巴大叔做说客,只怕这事没完没了。 “当然有事,小卓玛的父母刚搬到这来,为了庆祝正在街上的饭馆请客。洛桑这孩子一早就跑去了。”次旺拉姆笑言道,见到乖巧的小卓玛,那心情就好似吃了蜜般甜着。 “跑去见小卓玛?”兰璃珞重复次旺拉姆说的话,不由得苦笑起来。为何自己的告诫小洛桑就不放在心中呢?他就这般当自己的话是耳边吹着的风么?还是说,卓玛对他来说比她还更重要? “曲珍?可是不舒服?”次旺拉姆摸摸兰璃珞的额头,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的表情,着实吓了一跳。 “没,阿妈,还是你和阿爸先去吧,我随后会过去。”兰璃珞扭头不想让次旺拉姆看到她现在的表情,那是一种痛苦又悲伤的表情。 “好,你可要早些来,别失礼了。”次旺拉姆见兰璃珞似乎没事,松了一口气之后便自行离开。 望着次旺拉姆的身影,兰璃珞苦笑的摇摇头,看来自己的努力似乎白费了。小洛桑依然会喜欢上小卓玛,命运最后还是会落得悲情的下场? 步出小屋,空中微微吹来古老的凉风,牵引着兰璃珞万般思绪。伸出双手,好似想从空中获取什么,却又什么都摸不到。 寂寞印上心头,想起江央温文尔雅的笑容,兰璃珞不禁会想起尼玛嘉措说过的前世。 “江央,这就是还你前世救我的债么?若是如此,我也认了。”兰璃珞眼中落下泪,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很苦很苦。; ------------ 第四十一章 佛前的莲 第四十一章 佛前的莲 街道之上的小酒馆中,早已挤满了村中大大小小的人物。在门巴族族风的影响之下,酒馆之中一片歌舞升平。小洛桑坐在小卓玛身边,显得兴致浓浓。 “扎西,怎不见你家的姑娘?”卓玛的父母善良又热情,虽说兰璃珞上次那番话有些伤了他们的心,但见如今小洛桑与小卓玛和睦相处,也就不再反对两人做朋友。倒是那姑娘…… “曲珍有些不舒服,不晓得过一下会不会来。”扎西丹增苦笑的望着卓玛的父母,显然有些头疼自家任xing的女儿。 “没关系,没关系,姑娘家慢点是正常的。”卓玛的母亲善解人意的微笑道。 “阿姐不舒服?”小洛桑微微蹙起眉头,听到这话,想到兰璃珞一人呆在家中,不知是否会出事。 “没事,没事,你这小子……”扎西摸摸儿子的头,想说些什么,却见门外走来一人,正是他家的姑娘。 “阿姐。”小洛桑飞奔上去,扑进兰璃珞的怀中。 兰璃珞遂不及防,被小洛桑这一扑差点跌在地上。好在身后一人及时稳住她的身形,避免她摔倒。 “扎巴大叔?”兰璃珞回头一望,正是含眉而笑的尼玛嘉措。 “小洛桑,高兴归高兴,可得注意安全哦。”尼玛嘉措眯着眼,慈祥的摸摸小洛桑的头,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活佛。”众人见尼玛嘉措走进酒馆,纷纷行礼表示尊敬。 “大家都别太拘束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尼玛嘉措微微的点点头,望着众人一副拘礼的样子,不禁好笑的言道。 “活佛说的是,请活佛上坐。”卓玛的父亲来到这儿,早就听闻这山村中有位受人尊敬的活佛,丝毫不摆任何架子,更愿意接近平凡的众人,帮助他们,简直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不必多礼,我与小洛桑,曲珍一起坐便可。”尼玛嘉措拉过小洛桑与曲珍的手,仿佛没有注意到卓玛父亲尴尬的表情,便选了一张长桌坐下。 “上师,我想和小卓玛坐一起。”小洛桑望着小卓玛,只见那一双美目似乎渗出些什么。 “嗯,洛桑,注意礼仪。”次旺拉姆见小洛桑喃喃要坐在卓玛的身边,头便有些隐隐作痛。要知道能得到活佛的赏识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偏偏这孩子却不知好歹; “无妨,随他去。”尼玛嘉措微微的摆摆手,眼睛却望向一边的兰璃珞,见她的目光望着小洛桑一举一动,不由得叹了口气。 “曲扎,听说你家宝贝姑娘能歌善舞,让她为我们舞上一曲如何?”席间不知是谁开了腔,转见卓玛的父亲曲扎一脸淡笑,显然听到这般赞赏的话让他高兴得不了。 “卓玛,就为大家跳一曲吧。”曲扎拉过自己幼小的女儿,站在酒馆的空地上。但闻门巴族特有的鼓曲响起,翩翩起舞的卓玛,虽无妖娆的姿态,却能让人想到那展翅飞翔的白鹤。双手微张,童稚的脸上,一脸满足开心的笑容,震慑了在场的众人,也在小洛桑的心中荡起了波澜。 兰璃珞望着小卓玛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的功底,若是不久的将来,必是每个小伙子心中的梦中情人。 “跳的真好,真不愧是聪明的卓玛拉。”席上众人赞扬的话语纷纷而出,唯独兰璃珞与尼玛嘉措沉默不语。 就在兰璃珞沉默片刻钟之后,不知是何人起的哄,竟提到她的名字。 “扎西家的姑娘也来一段,庆祝庆祝。” “是啊,是啊,扎西家的姑娘聪明伶俐,唱歌跳舞应该也很在行。” “对啊,来一段。” “曲珍。”扎西面露苦色,知门巴族族风一向以好客为主,酒席上必定要让众人高兴而归。 兰璃珞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小卓玛身上。微微叹口气,步到酒馆的空地上,踌躇不知要表演些什么。 “阿姐加油。”小洛桑心思过人,看兰璃珞有些紧张样,不禁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 兰璃珞心情复杂的望了一眼小洛桑,想起那前世,想起那朵摇曳风中的并蒂莲,不禁将风中采莲那首《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脱口而出。虽是清唱,又以汉语为主,但那清雅淡然的声音,以及口中微带哀伤的歌语令众人不在举杯而欢,反而回首望着她,静静聆听她的歌声。 仿佛穿越了时空,穿越了空间,兰璃珞一边唱道,一边想起那歌词似乎正如同她现在的心情,守望了一世,换来终是无怨无悔? 歌罢片刻,众人依旧沉浸在兰璃珞的歌声之中,即使那歌并不像门巴族歌曲那般洒脱,却有另一种难以形容的个xing,深深震撼他们的心灵。 “好,想不到扎巴家的姑娘也是这般多才多艺。”客中爆出一声叫好,随后众人也鼓起掌来。 兰璃珞微微点点头,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仿佛还沉浸在那歌声之中。 “对不起,我先失陪了。”兰璃珞心情郁闷的跑出酒馆,众人一阵错愕。 “阿姐。”莫名其妙的望着兰璃珞的背影,不知为何让小洛桑看的有些揪心,不顾一边殷殷期盼的小卓玛,自竟追了出去。 &nnsp;; ------------ 第四十二章 远处的风 第四十二章 远处的风 “曲珍,洛桑。”次旺拉姆忧心匆匆的叫道。 “随他们去吧,都只是孩子。”尼玛嘉措示意强巴拦住次旺拉姆的去路。 “可是活佛……”这样好么?次旺拉姆有些担心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让她竟有些不好的预感; “随孩子们去吧。”尼玛嘉措淡言道。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手中的念珠默默拨动着。 “阿姐。”小洛桑追至乌金凌寺,就见兰璃珞孤单一人站在寺前,眼中垂着泪,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哭泣。 第一次见到阿姐这般伤心,小洛桑挠挠脑袋,心想要怎样才能让阿姐高兴呢?想着想着,小洛桑从怀中掏出一只像是碳般的东西,就是乌金凌寺前的台阶上涂鸦起来。 “阿姐,别哭,看我画的怎样?”小洛桑拉过兰璃珞的手,站在台阶前,让兰璃珞看着他的涂鸦。 兰璃珞模糊的望了一眼小洛桑的涂鸦,不禁笑了起来,那似鱼非鱼,似兽非兽,根本不知是何物的东西,亏小洛桑画得出来。 “你画的是什么东西?”兰璃珞额上仿佛出现三条黑线。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不如叫它四不像吧。”小洛桑看着那鱼又不是鱼,猪又不是猪,蛇又不是蛇,鸡又不是鸡的东西,不禁大笑起来。 “如果这是四不像的话,那真正的四不像真该去撞墙了。”兰璃珞翻翻白眼,拿起小洛桑手中的碳石,也就台阶上画起涂鸦来。完全q版的造型,令小洛桑不由得哈哈大笑。接着从兰璃珞手中拿过碳石,两人像是比赛般,在乌金凌寺的台阶上留下各自的印记。 次旺拉姆回家路经乌金凌寺,见两人这般大不敬的再台阶上涂鸦起来。早些酒馆中的不快令她直想扭着两人的耳朵,狠狠打一顿。 “哇,阿妈,痛,痛。”小洛桑被扭着耳朵,大呼道。 “你也知道痛,这般对神明不敬,小心神明怪罪。”次旺拉姆捏着小洛桑的耳朵,眼见他从自己的手中逃脱,不禁追打起来。 兰璃珞见次旺拉姆一时盛怒,嘴角微微扬起,抓着小洛桑的手,大街小巷中来回的奔跑逃命。 小洛桑第一次见兰璃珞笑得如此开心,天真浪漫的笑容,没有高原上那深红的脸蛋,倒显得别有风情。望着这样的兰璃珞,小洛桑不禁脸红起来,心犹如小鹿般乱跳。 带着小洛桑飞奔至湖边,兰璃珞回头不见次旺拉姆追来,顿时停下脚步,气喘嘘嘘地躺在青草地上。 小洛桑望了她一会儿,也学着她的样子躺在青草地上。望着天上的白云,那种无比自由畅快的心情令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感受身边一切事物。 风拂过青草地,带来阵阵搔人的心悸。沉浸在其中的小洛桑远远听着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兰璃珞口出一首北朝民歌,虽不是那敕勒川,也不是那阴山下,但总归是那天苍苍,野茫茫,更是那成群一般的牛羊。 “阿姐,你念的是什么?”小洛桑听着这诗,感觉真舒服。尤其从兰璃珞口中念出,更如同是沐浴在春风中。 “北朝民歌; 。”兰璃珞淡笑的望了一眼好奇的小洛桑,看着现在的他,真希望这一刻能停止。 “北朝民歌?”小洛桑不明白的言道。 “哈,不懂了吧?”兰璃珞想起自己当初读书的时候,可是死记硬背将这民歌记熟的。 “阿姐,你在不说小洛桑不高兴了。” “这个嘛,不如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吧,关于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故事。”兰璃珞看着小洛桑那张渐渐有棱有角的脸庞,想到他的先祖可是赞普的后代,也有可能文成公主与金城公主会是他的祖先,这渊源还真的让人说不清。 “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小洛桑微微皱起眉头,不是很知道这两个名字,但听到公主两字,不禁让他有些好奇。瞪着兰璃珞在湖水映射下微微发光的脸庞,小洛桑倾听从她口中诉说将近千年的故事。 时光如流水,当兰璃珞在故事的最后划上句点时,小洛桑的内心心思万千。他不知道为何要牺牲一个女人的青春与幸福来换取两个国家的和平,因为唐太宗的一句“一桩婚姻就相当于10万雄兵?”就要牺牲一个人的幸福?也许这幸福牺牲是值得的,至少换回三十年的和平。 小洛桑不懂,也不想明白。听着这个故事只会让他更加觉得自己若是遇上同样的问题,会做何选择呢? “这个故事不好。”小洛桑皱起眉头。 “哪里不好呢?”兰璃珞反问道。 “如果是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女人保护男人。”小洛桑坚决道,如果是他,绝不会让女人来保护他,更不会躲在女人背后用她的幸福来保住自己的一切。 兰璃珞听着这话,深深的望了小洛桑一眼,“你还小,很多事情都必须经历过才知道过程有多艰辛。文成公主是个有气魄的女人,她可以远离家乡,忍受相思,只为换取和平。在她的想法之中,也会有想过自己的一生,自己的幸福。可是她仍然选择这么做,足见她的伟大。” “阿姐,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也这么做呢?”小洛桑抬首望着兰璃珞,两三年的时间,时光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而自己却越来越拔高。 “也许会,也许不会,只有到了真正选择的时候才知道要怎么做。小洛桑,若有一天……” “什么?” “若有一天你离开了家乡,可否到小昭寺中替我看看那文成公主栽下的柳树呢?那一定很美,很美。”兰璃珞目光望向天空,思绪流转至于江央曲桑在龙王潭的一幕。 “好哇,到时候我也带阿姐去。”小洛桑有些兴奋道,完全不觉得兰璃珞这话似乎有些不妥。 若有一天能再到龙王潭,不知是否能见满园的杨柳迎风飘扬呢?兰璃珞心想着。 古老的风吹动两人身旁的青草,心思各异的两人随着这风也将飘向远方。 &nnsp;; ------------ 第四十三章 聚散有时 自湖边回到家中,兰璃珞变得沉默许多,不知是否是因为文成公主的故事碰触到她内心的一些东西,让她看待事物的目光变得不一样。 小洛桑依旧会找寻卓玛的身影,与她并肩而行,甚至在他们讲故事的湖边,卓玛舞动美丽的双臂就让人想起那翩翩起舞的白鹤。 随着年龄的增长,十一岁的小洛桑逐渐展露一些才华,不仅会写字,更能出口成诗,成为远近闻名的神童。然而,令兰璃珞不安的事也将发生。 这日,当兰璃珞自尼玛嘉措那回来,刚进屋便见客厅之中坐着三名喇嘛,陌生的面孔,带笑的面容却不见慈祥的目光,看得兰璃珞心下一惊。不明缘由的走进屋中,扎西丹增坐在桌案边,隐约之中不安的神情令兰璃珞更明白自己心下所想。 若是想的不错,这三名喇嘛的目的应该是冲着小洛桑来的,为的有可能就是迎回他们的六世法王仓央嘉措。 “曲珍,你回来了,快来见过几位古秀拉。”次旺拉姆瞧见兰璃珞,随即将她拉进客厅。 “汉人?”三个喇嘛望了兰璃珞一眼,五官扁平,虽有进行打扮,身穿门巴族服饰,仍能让人一眼辩出兰璃珞是汉族人。 “古秀拉,别见怪,这是我家女儿,曲珍。”次旺拉姆恭敬的俯下身子,点头哈腰的姿态让兰璃珞感到不悦。 “据我等所知,扎西家只有一个儿子并无女儿才是。”其中一名喇嘛目光尖锐的望着兰璃珞,细细打量,又不知在看些什么。 “哦,这是尼玛活佛在汉地收的di'zi,入藏跟随活佛修行。活佛说这孩子是上天赐给扎西家,与扎西家有缘,于是也就认作女儿。”扎西丹增微微言道,好在早些时候尼玛嘉措曾告诫他要如何应付这三人。 “果真如此也好,尼玛活佛既出话,我等也不好做声。只是关于小洛桑之事,两位可做些考虑。三日后我等再来听两位的答复。”三名喇嘛站起,微微行了佛家一礼,看都不看一眼,便自竟离开。 “阿妈,他们是?”兰璃珞等三人走后,拉着次旺拉姆不由的问道。 “巴桑寺的僧人,听闻小洛桑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于是想接入巴桑寺学经。”扎西丹增有些苦恼言道。曾经强壮老实的汉子,不知不觉额上染上斑驳的白鬓。 看着这一辈子都在田中辛苦做活的汉子,不曾接触过更多的书籍,只想一心养活家人的父亲,兰璃珞心中泛着酸意。什么时候起,她竟将自己现世的家人忘得一干二净,看着扎西丹增,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同样一个为了家庭而辛苦劳作的父亲。 “阿妈,别让洛桑去。”兰璃珞不忍看到这个家少了任何一人,更不想小洛桑由此踏上布达拉宫的路途; 次旺拉姆深深的望了兰璃珞的一眼,叹道:“这事我们无法决定,巴桑寺是有名望的寺院,去那或许对洛桑来说,会有好处。” “这怎么可能有好处呢?那是黄教的寺庙,洛桑怎可……”去哪里呢。兰璃珞含着苦笑,想起以前所查资料,仓央在错那学经的事情正是第巴桑结嘉措安排的。难道,难道远在布达拉宫的桑结嘉措知道小洛桑就是转世灵童? 这真的有可能么?兰璃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错那,真的要让小洛桑到那里读书么? “不行,我去找扎巴大叔。”兰璃珞想了想,觉得要解决事情只有找扎巴大叔谈谈,也许他有办法阻止。 “曲珍,活佛早已有指示。”次旺拉姆拦下兰璃珞欲出门的脚步。 “扎巴大叔有指示?”兰璃珞微微一愣,想起早些时候与尼玛嘉措的对话,顿时脸色难堪。 “让洛桑自己做决定。” 让洛桑自己做决定,次旺拉姆的一句话让兰璃珞回想了良久良久。坐在小阁楼上,兰璃珞望着窗外的月光,不知此时的心情是否就如同当时文成公主一般,在选择去与不去中徘徊。 “阿姐。”小洛桑站在兰璃珞身后,一双有些世故的双眼望着陷入沉思的人儿。想起回到家中,见阿爸与阿妈一副沉默的样子,更不用说疼他的阿姐。 “洛桑,你可知……”兰璃珞不忍说出那话。 “巴桑寺的僧侣么?阿姐,你若不想洛桑去,洛桑就不去。”小洛桑张开双手抱着兰璃珞,这么多年一直蒙受阿姐的保护与照顾,那情早已不是用言语能说。 “你的意思呢?”兰璃珞回搂着小洛桑,淡言道。 “洛桑不想离开阿爸阿妈阿姐和卓玛,但……”小洛桑说道这话,眼中隐隐流露出渴望,看在兰璃珞眼中,早已明了他的心早已飞出这山村,飘向广阔的世界。 “你若想去就去吧。”兰璃珞微微叹口气,想那中原的男儿志在四方,更不用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他们的心比海还深,比蓝天还广。 “阿姐。”小洛桑抬首望着兰璃珞,她竟会同意自己的决定? “不管将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洛桑,你要明白你每走一步,对你往后的影响重大。做事之前都要三思,明白么?”兰璃珞勉强一笑,她居然选择了让步,明知道这有可能为小洛桑带来危险。她竟选择了让步,只因她不想从小洛桑的眼中看到失望两字。 “知道了,阿姐。”小洛桑点点头,小脸埋进兰璃珞怀中,完全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命运若能改变,就不叫命运,可若不改变命运,一切就是命运了么?兰璃珞看着熟睡中的小洛桑,那一张逐渐显露出与江央相似轮廓的脸庞,勾起多少她对江央的思念呢? 原来爱情的滋味竟是这般又甜又苦。兰璃珞不由得苦笑一番。; ------------ 第四十四章 酸涩的爱 三天,三天的时间太过短暂,小洛桑珍惜与卓玛之间的感情,片刻都不曾想过要离去。家中,次旺拉姆多次流下泪水,一为洛桑好学而喜泣,二为洛桑即将离家而悲伤。 兰璃珞望着次旺拉姆,没有想过要劝她。因为这般的情景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离家也是这般情形,母亲虽不曾流泪,心中却是难以割舍那份情感; “扎西德勒,小洛桑可否在家?”巴桑寺三名僧侣走进小屋,就见次旺拉姆和着面团,兰璃珞一旁帮助。扫视一眼小屋之内,却不见他们的目标人物。 “是三位古秀拉,小洛桑外出未归,恐怕要等一些时候。曲珍,你去将洛桑找回来吧。”次旺拉姆招呼三人的同时,推了推fā'lèng的兰璃珞一把。 望着进门的三名僧侣,兰璃珞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奔出门去。 走在山村的街道上,兰璃珞不缓不慢的走着,思考自己这般放纵小洛桑离开,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走向与小洛桑初遇与谈心的湖畔,兰璃珞远远望见卓玛飞舞双臂的身影,清雅浑厚婉转如同百灵鸟般的歌声响在天地之间。让听者都不禁为之动容,为之喜悦。兰璃珞站在不远处就这般看着两人,那青衫,那飞舞在青草地上的卓玛,以及含笑待望的落桑。仿佛再也容不下别人,对望的两人眼中传来的浓浓的情意。只有十一岁的年华,两人的情感却仿佛要穿越天地般。 兰璃珞不忍走进破坏这一幕,即使心已碎。 静静看着两人在青草地上奔跑,观望湖中的倒影,嬉戏于牛羊之中。兰璃珞想到这一切看似幸福的场景,不过是一场梦,就如同初见神秘喇嘛时说的那一句,雪域之上一场旖旎,醒来之后不过是沾湿窗前枕。是的,梦如果醒了,也只是当成一场梦。 “阿姐。”洛桑来回奔跑与卓玛嬉戏,不经意扫过不远的地方,只见兰璃珞孤单站在那儿,风飘起她的衣摆。缓缓踏步而来的人儿,秀发随风飞扬。看在洛桑眼中,竟有不一般的美感。 “洛桑,巴桑寺的三位古秀拉已经在家等着了,你真的打算好要去?”兰璃珞摸摸洛桑的头,柔顺的短发在她手中插过,原本有些糟乱的短发随即被梳理整齐。 “阿姐不是希望我出去看看么?”洛桑嬉笑道,抓住兰璃珞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一物。“这是刚摘的果子,还新鲜着,阿姐可要尝尝哦。” “你这小鬼。”兰璃珞苦笑的摇摇头。 “卓玛,我这要到巴桑寺学经了。你可要等我,他日归来,我一定到你家去提亲。”洛桑抓起达娃卓玛的手,满怀情意的望着她,直将她交到兰璃珞的面前。“阿姐,你可要好好帮我看住卓玛,等我回来。” 兰璃珞揪着洛桑不算成熟的脸,看他如此认真的许下与达娃卓玛的誓言。不禁想起在龙王潭与自己许下同样誓言的江央曲桑,他当时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许下娶她的誓言呢?将她看成卓玛的替身?还是另一个人呢? 兰璃珞苦笑的默默点头,她不忍拒绝洛桑认真的表情,更不想让他失望。 “我就知道阿姐你最好了,我们回去吧。”洛桑朝着卓玛微笑道,执起对方的手奔跑在来时的路上。一前一后,紧紧跟随的身影。 兰璃珞回首望着他们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那般隔绝的画面,她似乎挤不去他们的世界。 风中传来微微的轻叹声,兰璃珞解开手中洛桑给她的布袋。红艳的果实,咬在嘴里,甜在舌间,却苦在心房。; ------------ 第四十五章 错那学经 第四十五章 错那学经 洛桑先行一步回到家中,便见父母正襟危坐招呼着三位从巴桑寺来的僧侣。顿时站在门前,好奇的观望这三名僧侣。 “洛桑,还不快点过来见过三位古秀拉。”次旺拉姆眼尖的看着儿子站在门外,身后露出一张洁净的小脸,正是曲扎家人见人爱的卓玛。 “阿妈拉。”洛桑拉着卓玛走进屋中,侧目望着坐在桌前的三位僧侣。只见他们同样侧目望着他。 “扎西德勒,这位就是小洛桑了吧,考虑了如何?”三位僧侣之中稍微年长的索朗站起,微笑的看着小洛桑。传闻中的小神童,的确有着不一般的气质和面相,隐隐透着高贵优雅的姿态,清俊的面容上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黑夜中的星星,迷般的苍穹。难怪会受到藏王特别的注意。 洛桑点点头,好奇地看着三人说道:“我决定到巴桑寺学经。”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索朗抚摸小洛桑的头,望着眼前第巴密传书信中指明为五世dalai转世灵童的小洛桑,的确有与众不同的气魄。就不知道他是否能有五世dakai那般的气魄与胸襟。 “收拾好了。”洛桑微微点点头。 “现在可以启程了。”索朗示意身边的两人,对扎西丹增及次旺拉姆言道。 “现在?”洛桑有些诧异的望着索朗,他才刚下决定就要离开? 索朗点点头,“越早越好,小洛桑不是也想多学点东西么?” “可这未免太快了,我还来不及与阿爸阿妈说上话。”洛桑有些懊恼道。 “没事,没事。洛桑你先上楼收拾下东西,等下就随三位古秀拉去吧。”扎西丹增拉过小洛桑,知道上巴桑寺学经可说是非常不容易,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得。如今自己儿子有这般的好机会,自然要把握住。只是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上面。 “阿爸。” “洛桑随三位古秀拉去错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兰璃珞走进小屋,见扎西丹增一个大汉子眼睛微微湿润的抱着洛桑,依依不舍的模样。 索朗望了一眼兰璃珞,从她身上隐约透着丝丝高贵淡雅的气质,让他心下有些诧异,不知为何有种难以言容的感觉。“若小洛桑想家的话,只要向寺里申请报备,经过寺中长老同意,便可回来。” “这样也好。”兰璃珞淡淡一笑,笑容有多牵强只有她自己知道。“洛桑,你和阿姐上楼拿东西吧。” 洛桑迟疑的点点头,在父母的目光中跟随着兰璃珞上了楼。 “洛桑,你还知道昨晚阿姐跟你说的话么?”兰璃珞从桌上搬下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小洛桑,望着这由孩童转变成少年的洛桑,心中万分感慨,却又不知要如何说; “嗯,洛桑都记下了。”洛桑点点头。 “想家的时候就回来吧。”兰璃珞摸摸洛桑的头,轻轻在他额上留下一吻。 “洛桑会的。” “我们下楼吧。”兰璃珞拿起另外一个包袱,带着洛桑下了楼。 达娃卓玛上前一步抱着洛桑,依偎在他的怀中,显得依依不舍。 “学完经,我就回来娶你,卓玛,等着我。”洛桑小声的安慰着达娃卓玛,直到她放开手。 “洛桑,阿爸和阿妈都舍不得你。”次旺拉姆上面抱着儿子,不舍得放开。 “阿妈,洛桑又不是不回来。”兰璃珞轻笑的同时,心中一片凄凉。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几位,就此分别吧。”索朗微微行了一礼,接过兰璃珞手中的包袱,带着依依不舍的洛桑步出小屋,直至远去的身影再也见不到。 望着洛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兰璃珞回首看着达娃卓玛穿过她的身边,追随洛桑而去的身影,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扎巴大叔。”兰璃珞又一次坐在尼玛嘉措的经殿之前,望着眼前点起香薰的喇嘛。 “小洛桑已经离开了是么?”尼玛嘉措含笑的望着兰璃珞,看着她脸上有些困惑的表情,便知是有事。 兰璃珞点点头,知道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瞒过尼玛嘉措,“嗯,扎巴大叔,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让我阻止洛桑去呢?” “那我问你,你能阻止的了么?”尼玛嘉措回望着兰璃珞问道。 “我……”兰璃珞想了想,她的力量是多么有限,有可能阻止得了桑结嘉措的一切力量么?“可是,他们也不该选择洛桑。” “曲珍,你应该知道原因。”尼玛嘉措拨动手中的念珠,含笑的看着眼前还不能明了的兰璃珞。 “我不懂。”兰璃珞不明了的摇摇头,为何扎巴要说她懂呢?若说她真的明白为什么会选上洛桑的话,那应该是因为当初那个传说吧。 “莲花生大师,你应该明白。”尼玛嘉措站起,侧目望着窗外的风景,心中默数着日子。 “莲花生大师?”兰璃珞默念着这有些耳熟的名字,搜索记忆中所有的资料,恍然间想起以前在网站上查到的资料,仓央嘉措传闻就是这位莲花生大师的转世。难道这会是小洛桑被选中的原因?可是这有可能么,扎巴大叔不是说他们前世是一对并蒂莲么?为什么又会牵扯到另一个人身上? “缘起缘灭,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数存在。曲珍,回去好好细想吧。”尼玛嘉措抚摸着兰璃珞的头,慈祥的面容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nnsp;; ------------ 第四十六章 村外的树 第四十六章 村外的树 时光匆匆如流水,乌金凌一别,小洛桑在错那每日除了习经,就是朝着家乡的方向远望。看着云朵空,朝着家的方向飘去,他的心仿佛也跟了去。 错那学经的日子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快乐,小洛桑每日面对着六位经师,学着大部分人所不能懂的jing'wén。幸好他聪慧过来,能将经书中的含义浓缩到自己的脑海中,再加以思考辩论,从而学到最初最原本的东西。 小洛桑坐在经殿之中,案上点起一阵清香,在清香中六位经师落座面前,对他进行答问。小洛桑一一答过,独到的见解与辩经让六位经师连连忍不住赞叹。最后在无话可说中批准小洛桑之前的请求――回家。 洛桑回到房中收拾好东西,心犹如出了笼的鸟儿般,奔出了这个寺院。 一年多的时间,达娃卓玛天天守在乌金凌的路口前,等待着小洛桑的回归。十二岁的少女,荡漾着花般的心思,每日清晨总不忘到扎西家询问一番。虽得不到小洛桑的消息,但也没有因此而失望,反而更遵守当初的约定,每日守候在去时的路上,期待那山间小路上会出现心上人的影子。 兰璃珞看着达娃卓玛每日的进入,心中一阵黯然,花般的年纪是自己无法比拟的。尤其那张带笑的面容,时时提醒着她那天小洛桑临走时对她许下的诺言。 “曲珍,洛桑捎信来说是今日到家么?”次旺拉姆拉着从外回来的兰璃珞,洛桑的来信一向都是兰璃珞收着的,所以当日前小洛桑捎信回来,次旺拉姆便不由自主的算起日子; “嗯,算算该是今天回来,阿妈太想念洛桑了吧。”兰璃珞淡笑的望着次旺拉姆,看着她的眼角渗出细纹,岁月终在这位慈祥的母亲身上刻下印记。 “哎,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呢?曲珍,你去村口看看,如果洛桑回来也好有个照应。”次旺拉姆微微叹口气,却掩不住心中的喜悦,有些颤抖的手硬是将她推出门口。 兰璃珞心中一叹息,望着门前孤单站立着的阿妈,想起自己步入中年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此时的情况又是怎样呢? 快步走向乌金凌的路口,不忍去看那站在门前的次旺拉姆,兰璃珞放下心中对父母的思念,想着那阔别已久的洛桑。心中的想念毕竟是掩不住的,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她总是梦见那成为大人的小洛桑,带着江央的面容,朝她走来。 然而梦总有醒的时候,江央曲桑的一切就好似她的前世一般,遥不可及。让她想回想又无从思念起。 一步一步步向那从没走过的村口,兰璃珞并未见到达娃卓玛等待的身影,心想她是否不知道洛桑今日回来呢?如果是那样,洛桑回来若见不到她,不知会不会失望呢? 兰璃珞黯然垂下头,她终是有私心。一面盼着能见到洛桑的笑容,一面却又不希望达娃卓玛出现,占据洛桑所有的视线。 不远处缓缓传来铲地的声音,有些好奇的兰璃珞步向出声处。只见一名少年人背对着她种着一棵不及半米长的柏树,拍拍地上的土,显得很满意之后这才拾起一边的包袱。回转过身影不期然的与兰璃珞对视上。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清秀英俊的面容,淡淡的笑容,如星光般的熟悉眼眸,让兰璃珞不忍失声喊出那名字:“江央。” 少年微微蹙起眉头,望望身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那眼前的人叫的又是谁呢? “阿姐,你该不会连洛桑都不认识了?”少年洛桑显然对兰璃珞喊出别样的名字,有些不高兴。 “洛桑?”兰璃珞摸摸眼前少年的头,尴尬的掩饰自己的失态。“你这小鬼,一年不见长高不少。” “很快就会有阿姐高了。”少年拉过兰璃珞比划衡量了一番,头顶才到兰璃珞下巴,这让他似乎有些不满意。 “别玩了,你在这做什么,不知道阿妈在等你回家么?”兰璃珞走到洛桑种下的柏树前,显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 “种树,每次回来只要看到这棵树,就会让我想起自己曾经出生在这片土地上。还有看到它就会想起阿爸阿妈和阿姐。”洛桑微笑的抚摸着小柏树,幻想它变成一棵大树的模样,不知要几年的时光呢? “你这小鬼,小小年纪就学人家老成。”兰璃珞伸手拉过洛桑的包袱,牵起他的手道:“再不回家,阿妈又要念叨了。” “呵,阿姐生气了。”洛桑淡笑的任兰璃珞抓住手,跟随着她的脚步走向回忆中的家。 &nnsp;; ------------ 第四十七章 父子之情 回到一年多都不曾步入的家门,洛桑一眼望见屋中做饭的母亲次旺拉姆。微驼的身影,夹杂着少许白发的发辫,忙碌的身影只为那锅中传来阵阵香味的食物。 “阿妈。”洛桑轻声喊着次旺拉姆,望着母亲回头一脸笑容的望着自己。 “洛桑回来了,阿妈日盼月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盼回家了。”次旺拉姆轻搂儿子,看着渐渐长大的儿子,心中无比欣慰。 “阿妈,有事等下再说吧,让洛桑上楼休息一下,顺便看看阿爸。”兰璃珞看着次旺拉姆那神情,忍不住轻笑道。 “对,看看你阿爸吧,他很想你。”依依不舍的放开洛桑,次旺拉姆拍拍儿子的肩膀,看着兰璃珞拉着他上了阁楼。 “阿爸身体还好吧。”洛桑跟着上楼问道。自半年前兰璃珞捎信言扎西丹增过度cāo劳累倒之后,洛桑便无时不刻担心父亲的身体。 “现在还好,只是时常想念着你。”兰璃珞微微言道。自这一年多来,她也尽心为这家做了许多事,希望能替远在错那的洛桑担起一些为人子女的责任。 “阿姐,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帮助我们。”洛桑坐在床边看着兰璃珞忙碌的身影,想起多年前初见她的模样。那时她还身着怪异的服饰,一颗微微发亮的佛珠躺在她手中。而今,多年都不曾仔细看过阿姐的面容,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想来她莫不是佛祖派来帮助他们家的人。 兰璃珞听着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愣。笑道:“傻瓜,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不是你的阿姐么?” “嗯,可是阿姐始终要嫁人,始终要离开这个家。”洛桑想起兰璃珞的年龄,如今看来却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有几岁。 “洛桑,你这是要赶阿姐走么?”兰璃珞不知洛桑说这话的用意,但听他说的话,让她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不,只是洛桑不想一家人分开。”洛桑有些懊恼的反驳道。 “别说了,去看看阿爸吧。”兰璃珞微微叹口气,心想洛桑说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嗯。”洛桑迟疑的点点头,步下了阁楼。 兰璃珞望着他走下阁楼,忍不住叹息:“二十四,二十四岁会是结束你我命运的时候么?” 洛桑下了阁楼,走入父母的卧室之中,看着床上躺着的父亲。一年多不见,父亲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抚摸上父亲有些皱纹的手,洛桑禁不住留下眼泪。想着这老实巴交的父亲,若不是太过老实,也不会被舅父顿巴和姑母趁机夺走财产和房屋,而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洛桑,是你回来了?”扎西丹增微微睁开眼,就见一抹身影坐在床边,那眉,那眼与他有七成般相似,不是他的儿子洛桑又会是谁呢? “阿爸。”洛桑扑进扎西丹增的怀中,渴望父亲的温暖。 “你这孩子都长了那么大,还是一般缠人。”扎西丹增摸摸儿子的头,慈爱的望着怀中不成熟的洛桑。 “对不起,阿爸,如果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应该去错那学经。”洛桑趴在父亲的怀中言道。 扎西丹增听着这话,忍不住一笑:“你这孩子,去巴桑寺学经是多少人渴望的事情,而你呢?得到这样的机会,是上天对你的恩宠,不可强求太多。” “可是,阿爸你的身体。”洛桑看着父亲显露病态的脸,那明显毫无色彩蜡黄的脸,让洛桑不愿想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生死皆有命,若真有一天蒙佛祖召唤,洛桑该为阿爸高兴才是。”扎西丹增轻笑的摸乱儿子的头发,心叹不知能否看到他娶亲生子的一天。 “洛桑不相信阿爸会是短命之人,我去求上师,他一定有办法。”洛桑脑中闪现那和蔼可亲的尼玛嘉措,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救扎西丹增。 “洛桑,听话,生死由命,若真蒙佛祖召唤也是阿爸修来的福气。”扎西丹增淡淡的叹口气,真的很舍不得眼前的孩子,还有辛苦劳作的妻子。 “不会的,我不相信。”洛桑摇摇头,挣脱出扎西丹增的怀抱,跑了出去。 “洛桑。”扎西丹增望着洛桑跑了出去,大喊道。 “出了什么事?阿爸?”兰璃珞下了楼不解的看着洛桑跑了出去,屋中的扎巴丹增突然大喊着。 “曲珍,去把洛桑喊回来,不要让他冒犯了活佛。”扎西丹增坐在床上无力的挣扎道。 兰璃珞点点头,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追了出去。远远望见洛桑奔向尼玛嘉措所在的寺庙,心想若不是为了扎西丹增的身体,洛桑要去求他。; ------------ 第四十八章 绝望希望 第四十八章 绝望希望 “上师,求你救救我阿爸。”洛桑未经通报跑入尼玛嘉措所在的经殿中,望着座上的尼玛嘉措,洛桑跪坐在上哀求道。 “洛桑,你回来了?”尼玛嘉措望着眼前意外出现的少年,前世那如花一般的清雅仿佛就在眼前。微微侧目看着苦苦哀求的洛桑,尼玛嘉措反而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是的,上师,我回来了,求求上师救救我阿爸。”洛桑用力的点点头,眼眶微微湿润。 尼玛嘉措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洛桑,你可知生死轮回早有定数。” “我不相信定数,我只相信眼前。”洛桑摇摇头,不管是前世还是来生,永远比不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眼前?洛桑,你看你的眼前有什么?”尼玛嘉措问道。 “上师?”洛桑有些不解的反问着。 “眼前,你可看到你想要的东西?”尼玛嘉措看着洛桑摇摇头,淡笑道:“洛桑,人的一生本来就是有生老病死的过程,有生才会有死,有死才会有生。死或许会让人悲伤,但死却是生的开始。像你一般,或许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但是今生,你的出生确是你父母最大的幸福。对此,他们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就算如此,洛桑也希望他们能健康长寿,而不是这么年轻就死去。”洛桑含下苦涩的心思,跌坐在地。 “这是因果,是宿命。”尼玛嘉措微微叹口气,也唯有这死才能使人看透人生。 “我不相信所谓的因果,也不相信宿命。”洛桑再次摇摇头,倔强的神情让尼玛嘉措感到不忍。 “哎,你的父亲积劳成疾是事实,更何况这一年多因思念你而加重了不少病情。即使医治也只能拖上半年的时间。”尼玛嘉措扶起洛桑,看着他的表情充满绝望。 “我不相信,一定有办法的。”洛桑甩开尼玛嘉措伸来的手,随即跑了出去,与进来的兰璃珞正好撞个满怀。 “洛桑; 。”兰璃珞拉着他叫唤道。 “阿姐。”洛桑望着她,眼神似有责备。“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爸的病情有多严重。还有阿妈,为什么可以装得如此轻松?” 兰璃珞听到这话,忍不住一巴掌拍下。“洛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阿妈?” “你可知道阿爸累倒的时候我们有多担心么?原本我们想写信给你,但阿爸他不许,不许我们毁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阿妈,你看她如此的笑容,可知道在她背后有多痛苦。她日盼月盼,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根,就是盼着你回来。” 洛桑捂着发烫的脸,一双眼睛揪着眼前的兰璃珞,看着她说出自己从不知道的事实。 “如果你是一个瞎子,上天突然给你三天的光明,你是不是会睁大眼看着这个世界呢?洛桑,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前却什么都做不了。阿爸的病,我们会努力去找良方医治,你放心好了。”兰璃珞伸手抚摸洛桑发疼的脸颊,眼中有些后悔前面的举动。 “阿姐,洛桑明白了,洛桑也绝不会放弃。”洛桑点点头,听着兰璃珞的话,聪明的他怎会不知道阿妈与阿姐从开始就不曾放弃对生命的渴望。 走在村中的小路上,洛桑与兰璃珞两人默默无言,皆因为扎西丹增的事。洛桑显然有些责怪兰璃珞。但心下一想,这几年来自己又做了些什么?除了与卓玛嬉戏,多余的时间虽有帮助家中做些事情,可算起来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洛桑静静的细想着一切,兰璃珞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远远的村角站立了一名等待已久的少女,达娃卓玛站在远处望着静静走来的洛桑,微微湿润的双眼忍不住淌下晶莹的泪水。一年的相思让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也更加深对情人的思念。 洛桑抬首的瞬间便见达娃卓玛飞扑了上来,错愕之间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看在兰璃珞的眼中,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不想听着两人的甜言蜜语,兰璃珞静静的穿过两人,回到小屋之中。 窗外街道之上,洛桑拥着达娃卓玛,心中微微的有些苦涩。不知是为了眼前的情人,还是为了家中的父亲。 “洛桑,你到错那去了一年多,可知道我在乌金凌等了很久很久,天天站在村口就为等你回来。”达娃卓玛紧紧抱着洛桑,仿佛害怕失去他一般。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卓玛。”洛桑轻搂着卓玛,在错那学经的日子中,他一有时间总是望着家乡的方向,想着他所爱的卓玛,想着他所思念的阿爸阿妈,想着家乡的一切。 “洛桑,不要回去好不好。”达娃卓玛抓住洛桑的手,看着那日趋越来越成熟的洛桑,有些害怕外面的花花世界会影响了他,从此不再爱自己。 “放心,我这一次回来便不会再走了。”洛桑望着达娃卓玛下定决定的说。不管是为了卓玛还是为了阿爸,他绝不会再离开家乡。 “嗯。”达娃卓玛点点头。 &nnsp;; ------------ 第四十九章 深夜独处 第四十九章 深夜独处 “我反对,洛桑,听阿爸的话,回去。”扎西丹增隔着一张饭桌望着儿子,听着他的决定,出声反对。 洛桑微微错愕的望着父亲拉下脸,第一次看到父亲这般的激动,为的就是让他再次到错那学经。“阿爸,我不想去错那,也不想学经,我只想呆在你的身边。” “洛桑,你可知道去错那学经曾经是阿爸的梦想,可是阿爸始终都不能将它实现。而现在你有这么好的机会,说什么都不可以放弃。”扎西丹增放下手中的饭碗,不忍的望着洛桑。原不指望他能成为什么富人或者其他人,盼只盼他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而当下错那学经对洛桑来说,不仅能改变这祖祖辈辈贫穷的命运,更能改变洛桑的一生。 他不能成为洛桑命运的绊脚石,扎西丹增心中暗想道。 “可是,阿爸,你的身体,我不放心。”洛桑有些懊恼的望着父亲,为什么阿爸就是不懂他的心呢?外面再好,又怎么比得了自己家温暖呢? “有你阿妈和你阿姐,你就放心好了。”扎西丹增微微言道。 洛桑按耐自己对父亲决定的不满,不管怎么说,阿爸的决定也是为了他。 夜晚,当月色低垂,兰璃珞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书案上提笔默默研磨些字迹。当手中的笔划出最后一笔之后,兰璃珞才惊觉自己写下的竟是仓央嘉措四个字。 仓央嘉措,兰璃珞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忍不住一阵苦笑。想着这几年来自己呆在这里,既没有朋友更找不到谈心的人儿。每每有想说的话,总是找不到人倾诉。在家的时候总是有兄弟姐妹可以作为倾诉的对象,可是到了这里,谁又能作为她倾诉的对象。 “阿姐,你在写什么?”洛桑见兰璃珞的房中还亮着灯,便不自觉的走了进去,好奇的望着出神的兰璃珞,笔下落得的四个他不解的字。 “洛桑?”兰璃珞听到响声,回头一望,见洛桑走到她的面前,好奇的举起手中书写的四个字,顿时害怕似地抢了过来。 “阿姐。”洛桑微微错愕的望着兰璃珞的举动,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找我有事么?”兰璃珞将手中的纸撕得粉碎,毫不给洛桑任何机会。 “来看看阿姐,我明日便回错那。”洛桑落坐于书案边,静静的望着兰璃珞。 “明日便回?是不是快了些?”兰璃珞蹙起眉头,他回来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为何又要回去。 “阿爸的意思。” “阿爸也真是的,你不过才回来短短两三天而已。”兰璃珞想到这相聚的时间太过短暂,以后要见面便不知要何年何月。若真的有一天他真的被接进了布达拉宫,那只怕再也见不到面。 “阿姐。” “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兰璃珞缓缓在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反正也不知道要写什么好,就写写自己的名字也好。 洛桑正打算起身转头的瞬间,看着兰璃珞纸上落下的字,想到与她传递的书信最后落下的字相同,不由的问道:“这是阿姐的名字?” “嗯。” “叫什么?”洛桑看着这三个字,才想到一直以来都未曾问过兰璃珞本名叫什么,只记住了她的藏名。 “兰璃珞。”兰璃珞望着纸上的三个字,说道。 “兰璃珞?阿姐教我写写看。”洛桑看着三个正楷的字,显得很好奇,那一笔一划好似很有意思; “你要学?”兰璃珞有些诧异的问道。 “嗯。”洛桑点点头,拿过兰璃珞手中的笔,对照纸上的字写了起来。只可惜未得要领,写出来竟有些歪曲。 “这字不是这么写的,是这样。”兰璃珞看着他写出来的字,顿感额头青筋直冒。任谁看了决不会相信鼎鼎大名的仓央嘉措竟然会写出这样的字。着实有些受不了,起身走到洛桑身后,抓住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导起来。 掌握了技巧,洛桑写起字来竟有些龙飞凤舞的感觉。兰璃珞看着这些字,不由的想到在江央曲桑那看到的仓央古典,与那书中相似的字体。只是现下少了苍劲有力的笔锋,显得生涩无力。 “阿姐的名字可有意思?”洛桑一边写着一边问道。 “意思?”兰璃珞有些不解。 “我的名字都有意思,阿姐的名字没意思?”洛桑好奇的望着兰璃珞,在错那学经的过程中,就听闻汉地不少的事情。关是汉语的博大精深,就让洛桑有些向往。 “兰璃珞,难舍难离的意思。”兰璃珞看着洛桑好奇的目光,仿佛回到了见到江央曲桑的那一幕。同样的神情,同样的问法。只是人却不是原来的人。 “难舍难离?阿姐的父母一定很有意思,帮阿姐取这样的名字。”洛桑言道。 “人生是一场悲剧,总是在难舍难离的过程中分别,不怪父母要帮我取这样的名字,因为越是难舍难离,越是让我珍惜眼前的一切。”兰璃珞望着眼前的洛桑,逐渐成熟的少年,吸收了不同的知识,相信他会变得更加博学,也更加睿智。 “那阿姐也帮我取一个吧。”洛桑玩心大起,抓住兰璃珞的手,要求道。 “你也想有汉名?”兰璃珞疑惑的望着他,他要汉名做什么? “嗯。阿姐帮我取个好听的吧。”洛桑荡漾起一抹笑容,如同微风般吹进兰璃珞的心中,又一次让她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中的江央曲桑。 “苍律。”兰璃珞不由得脱口而出,想着洛桑的法名仓央嘉措,译为音大海。若说有什么字适合这样的意思的,恐怕只有这两个。 “苍律?什么意思?”洛桑问道。 “苍天之音律。”兰璃珞缓缓说道。 “苍天之音律?”洛桑研磨着这几个字,苍天之音律,应该形容怎样的声音呢? “天空中最美的声音。洛桑喜欢唱歌,这名字最适合了。”兰璃珞言道。 洛桑轻声一笑,兰璃珞取的名字似乎很有意思。“我喜欢,阿姐教我怎么写吧。” 兰璃珞点点头,正要抓起洛桑的手时,次旺拉姆走了进来。“都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去睡觉,要等到什么时候。” &nnsp;; ------------ 第五十章 同心同镯 “阿妈。”兰璃珞与洛桑错愕的望着走进来的次旺拉姆,空气中隐隐含着一股难以琢磨的气息。 “你们这两个孩子这么玩还磨蹭些什么?”次旺拉姆好奇的盯着桌上不认识的字,看着那些字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阿妈,阿姐在教我写汉字。”洛桑面露淡淡的喜悦,看着手中还抓着的纸,得意的在次旺拉姆面前晃了晃。 “汉字?好遥远的名词。”次旺拉姆微微一叹息,想着遥远的从前,想到自己的先祖。 “阿妈。”洛桑疑惑的望着次旺拉姆,不解她这叹息究竟是为何而来。 “早点睡吧。”次旺拉姆搂搂儿子的肩,有些微驼的身影缓缓步下阁楼,看在洛桑的眼中,有些悲凉。 “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一切若成了定局,便不可挽回。”兰璃珞看着次旺拉姆的身影,微微言道。或许她了解的并不多,但看次旺拉姆与扎西丹增之间,只恐来日不长。 “阿姐。”洛桑迟疑的望着兰璃珞,不解她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洛桑,答应阿姐,苍律这名只可阿姐叫唤,可以么?”兰璃珞睁着眼睛,目光温柔的望着眼前与情人相似的面容,只希望能保留一丝自己与他的权利。这或许是一种私心,明知道他喜欢的是达娃卓玛。 “阿姐。”洛桑望着兰璃珞,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知道为何点下了头。 “苍律,愿你这一生都如同飞翔在天空的苍鹰,永远自在飞翔。”兰璃珞看着洛桑点头,顿时笑开。那笑容之灿烂,让洛桑不知不觉中看呆了眼。 “这是阿姐对你的祝福,洛桑,记住阿姐的话吧。”兰璃珞整整洛桑身上的衣服,从身边的柜子中随后抽出一件缝制好的衣服,“这衣服早做好,这时候穿也正好。” “谢谢阿姐。”洛桑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 清晨暮光还未撒向大地,洛桑早已打包好了一切。正准备下楼时,走到兰璃珞房前,从门缝中看着熟睡的兰璃珞,想到她多年来的帮助,自己又不曾送上什么礼物。于是回到房中,从自己床边的柜子中,找到母亲要自己好自珍藏的一副手镯。 “阿姐,阿姐。”洛桑推开兰璃珞的房门,站在兰璃珞的面前,轻声呼唤着床边的人; “洛桑?”缓缓睁开眼,兰璃珞望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顿时吓了一跳。 “阿姐,这个送给你。”洛桑取出手里其中一个手镯,戴在兰璃珞的手上。 “这是做什么?”兰璃珞疑惑的望着手上的镯子,通体银光,只要熟悉一点的人都可看出那是纯银打造。 “送给你。” “送给我?为什么?”兰璃珞不解的望着他。 “我们家有个习俗,只要是小孩一出生,都会为他打造一副手镯。可惜我出生的时候家里面没有钱,因此母亲把她从阿嬷手中传承下的镯子送给我。如今阿姐也是家中的一份子,洛桑没有东西好送给阿姐,就送这一只手镯吧。相信不管多远,洛桑的心都会与阿姐,阿妈,阿爸在一起的。”洛桑望了一眼兰璃珞手中刻着花纹的手镯,将剩下的一只随身收好。 “洛桑。”兰璃珞看着他离开自己的房子,想起身再看他一眼,却又怕自己看了伤心。躺在床上一番挣扎,终于起身。 “阿妈,洛桑他?”下了楼,兰璃珞只见次旺拉姆站在门前,一双眼睛望着早已无人的路上,明明看不到人影,却又好似那人尚未走远。 “走了,卓玛去送他了。”次旺拉姆回头望着兰璃珞,稍不经意望见她手中带着的镯子,顿时吃惊的望着她。“这镯子,这镯子是哪里来的?” “洛桑送我的。”兰璃珞看着次旺拉姆吃惊的表情,难道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这孩子,难道不知我这是打算送他未来媳妇的?”次旺拉姆微微抱怨着。 “媳妇?”兰璃珞震惊当场,原来这是送给洛桑的另一半。可是他为什么会送给自己,他要送的应该是卓玛才对。想起洛桑送自己手镯的画面,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想他可能也不知道,曲珍,他送你手镯可有说什么?”次旺拉姆望着兰璃珞言道。 “洛桑只说这是家里面的习俗,只要有小孩出生,家里面就会为他打造一副手镯。洛桑把我当家人看,所以才将自己的一只手镯送了我。”兰璃珞微垂着脸,不经意抚摸上那染上自己体温的手镯,阿妈若不是想要收回了吧。 次旺拉姆听着这话,想起家中的确有这般的习俗,只是洛桑送这手镯未免有些不适合。 “阿妈,如果这是要送给洛桑媳妇的,我这就解下来。”兰璃珞看着次旺拉姆的表情,心想这毕竟是要送给洛桑媳妇的,自己也不好意思留下,虽然是极度舍不得。 “不用,不用,曲珍,洛桑送你便是你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若不是家里面穷的话,也会打造一副手镯给你。想不到今天洛桑将他的一只手镯给了你,或许这就是天意。你就好生收着吧。”次旺拉姆抚摸着那葱葱玉手,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碎,看在次旺拉姆眼中,有所不出的心疼。 兰璃珞微微点点头,她也实在舍不得将这手镯送回,这是洛桑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就算是死,她也要看着它。; ------------ 第五十一章 家中有变 第五十一章 家中有变 时光转眼入了东,又过了春。 兰璃珞站在田中干着农活,却听岸边传来阵阵的呼喊,言道是扎西家出了事。 赶不及田中的农活,兰璃珞扔下手中的农具,冲回家中。却见早已破旧的家中围满了人。 “阿妈?”兰璃珞心生不好的预感,从身边的人让出的道路中走了进去; 。只见那屋中,次旺拉姆跪在床头,床上扎西丹增微微磕目,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 “曲珍,你阿爸他……”次旺拉姆看着走近的兰璃珞,泪水早已遍布她的脸上。 “阿爸怎么了?早上不是好好的?”兰璃珞跪在床头,伸手抚摸床上的扎西丹增,只感受到他似有似无的气息,好似顷刻之间便会离世。 “曲珍,阿……爸……阿爸……有事要和……你说……”扎西丹增感受到兰璃珞的气息就在身边,微微睁开了,望着眼前朦胧不清的人儿。 “阿妈先出去,曲珍……”次旺拉姆看了兰璃珞一眼,步出了房门,并轻轻的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纷扰与声响。 “阿爸,你想说什么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先好好休息。”兰璃珞望着身前消瘦枯槁的扎西丹增,想起初见时的模样。那时的他是一个英俊又勤劳的汉子,哪想到不过几年的光景,竟会变成这样。可叹,世事难料。 “不,咳……曲珍,你……听我说。”扎西丹增拉着兰璃珞的手,不让她有阻止自己的机会。“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听活佛说了。” “阿爸。”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扎巴大叔怎可以对他说这些呢? “你来我们家这么多年,却未曾提及自己的家,怎会不让人奇怪呢?那天,我无意中到阁楼上,发现你包中一张纸。那纸上的人一个是你,一个就像是长大的洛桑。我感觉很奇怪,那小小的一张纸就算再怎么画也不可能这么传神。于是,我在纸的背后发现了一行字。”扎西丹增微微说道,望着兰璃珞,停了一会才道:“我看着那行字,不敢和任何人说。然后我想到是活佛安排你到我们家,或许他知道你的来历。” “阿爸去问了?”兰璃珞低垂着眼帘,这事听起来骇人听闻,想到这封建社会中,如果被人知道,不被当成怪物才怪。 “活佛把一切的都告诉我了。”扎西丹增微微叹口气。“只是我想不到你会是来自三百年后的人,更想不到你与洛桑的关系会是这般的复杂。” “阿爸……” “不管是上天注定好的,还是前世的缘份,你照顾洛桑这么多年,我替他感谢你。”扎西丹增言道。 “这是宿命,阿爸别说那么多,好好休息吧。”兰璃珞担忧他的身体,看着他几乎气息全无的样子,害怕他就这一刻去了。 “这事你阿妈不知道,那纸还在原来的地方。曲珍,答应阿爸,好好照顾阿妈和洛桑,不要,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扎西丹增望着兰璃珞言道。 “嗯。”兰璃珞点点头。 扎西丹增满意的轻轻闭上眼,兰璃珞看着他闭上眼,倾听他的心跳还在,便出了房门。 “曲珍,你阿爸他说些什么?”次旺拉姆在门外等候,看着兰璃珞出来,便询问道。 “阿爸说要我好好照顾阿妈和洛桑。”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睛,兰璃珞沉积多年的委屈终究因扎西丹增而爆发。 “别哭,别哭,我进去看看你阿爸; 。”次旺拉姆拉着身边的达娃卓玛,步入了房中。 兰璃珞微微点点头,泪水却不住的下。一旁赶到的尼玛嘉措轻拭她脸上的泪水,言道:“曲珍,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死并不意味结束,相反的却是生的开始。” 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那扎巴大叔,如果我们有轮回转世的话,那阿爸呢?阿爸他来世会是怎样?” “你不是见过了?德丹吉殿的那解说的僧侣,他本名就叫扎西丹增。”尼玛嘉措淡笑的言道。 兰璃珞听到这话,有些错愕的回想那僧侣的面容。“可是他不像阿爸。” “皮肉不过表象的东西,曲珍,唯有刻苦铭心的爱才能让下一世的轮回保有上一世的容颜,为了让情人能够找到自己。”尼玛嘉措摸摸兰璃珞的头,如同一位长者般慈祥的望着自己的孩子。 “为了能让情人能够找到自己?”兰璃珞不禁苦笑道,那为何仓央会忘记那佛前独立哭泣的莲花,会忘记那并蒂风中的另一个她。 “丹增……”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惊得兰璃珞不得不收起思绪,立刻跑入房中。 “丹增,丹增,你怎么可以这样离开我,你叫我以后如何是好。”次旺拉姆跪倒在床前,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一旁的达娃卓玛同样噙着泪水,无言的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要从何而起。 “阿爸。”兰璃珞颤抖的上前一步,只见刚刚才与她说上两句话的扎西丹增,此时安详的躺在那里,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然而兰璃珞知道,他已经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泪水不停的翻腾而下,兰璃珞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想起这几年的这些日子,扎西丹增如同她真正的父亲一般,温柔善良老实,体贴和爱护自己。可是就这一刻,他闭上了他的双眼,永远在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看不到洛桑与阿妈。 “曲珍,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尼玛嘉措站在兰璃珞身前,手中拨动着佛珠与转经筒,一边言道。 “扎巴大叔?”兰璃珞不解的望着他。 “我已派人去告知洛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尼玛嘉措轻声言道。 兰璃珞点点头,听到洛桑回来她固然欣喜,但她实不愿意是在这般的情况之下。“阿爸的后事,要等洛桑回来再办吧。” “你决定?”尼玛嘉措言道。 “让洛桑再见丹增一面吧。”次旺拉姆回转过身,向尼玛嘉措行了一礼之后,颤抖的言道。模糊了视线的双眼,早已不知道那泪水又该往何处流去。 “阿妈。”兰璃珞抱着次旺拉姆,想要安慰却惊觉自己的泪水不停的留下。 “曲珍。”抱着身边的亲人,次旺拉姆放下所有的坚强,任自己哭倒在女儿的怀中。 &nnsp;; ------------ 第五十二章 思念情缘 第五十二章 思念情缘 远在错那的洛桑,不时的抬起那张越发成熟的脸,望着天边的云朵,望着远处的家乡。 “天上的云朵飘向何方,可是我的家乡。若能,请将我的心一同带上,飘向那远方。”洛桑望着那高墙上的云朵,真希望自己也能冲破那高墙,奔向那广阔的世界。 “洛桑,你怎站在这里,经师们正在找你。”远处跑来一人,穿着绛红色的袈裟,不见发丝的头上如同镜面般光滑,看得洛桑忍不住皱起一双好看的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洛桑看着人跑到面前言道。 “听说是家乡来的消息,你阿爸他……”年轻的僧侣喘着气息,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我阿爸怎么了?”洛桑抓住他的肩膀,心想阿爸的身体一直不好,上次回去虽心有准备,但他还是不想去面对那铁一般的事实; “听来的人说,你阿爸过世了。”丹巴微微皱起秀气的眉头,洛桑抓得他好生疼痛。 “过世了,这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洛桑不停的摇头,他不相信父亲会这般扔下自己不管,更不相信阿爸会这般就走。快步奔向前方,他要去问清楚,问清楚一切。 “洛桑,洛桑,等等我。”丹巴跟在洛桑身后奔跑,就怕他一时冲动,不知会干出怎样的好事。 “经师。”洛桑隐忍着听到消息的痛楚,该有的礼仪他还是要遵守。 “洛桑,丹巴把事情告诉你了吧。原本我们还想过几天就要举行出师仪式,看来你是不能参加了。”仁增嘉措摸摸洛桑的头,一脸的惋惜。在偌大的巴桑寺中,唯有他对洛桑是真诚的关心,也希望他能过得快乐。 “经师。”洛桑跪了下来,猛磕几个响头,惊得仁增嘉措连忙将他扶起。 “收拾东西回去吧,让丹巴一路上陪你一起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仁增嘉措心疼的摸摸洛桑磕红的额头,看着他一溜烟的跑出经殿,忍不住一声长叹。 “洛桑,你等等我。”丹巴跟着洛桑进了卧房,连忙整理起来,不过是叠好还是未叠好的衣服,都往那布包中塞。 待两人准备好之后,日以正午。牵过寺中跑得最快的马,洛桑想也不想飞身上了马,丹巴坐在身后尚未稳定,就听闻一声马嘶,人也跟着飞奔向前。 “仁增嘉措,你就这般放洛桑回去,可知道第巴怪罪下来……”暗处,一人问道。 “就算要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就好,不会连累你们。”望着马背上的两名少年,仁增嘉措摇动手中的转经筒,默默的为他们祈福。 “哎,不是我们不想帮助洛桑,只是第巴的势力太强了,我们又如何能分庭抗争呢?”那人长叹一口气,似在惋惜洛桑的不幸。 “愿佛祖保佑吧。” 洛桑骑着马飞奔在辽阔的草地上,身后的丹巴一边迎着风刀刮脸般刺痛,一边不禁苦笑的抱紧洛桑的腰,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被甩了出去。 日夜不停的交替,待洛桑马不停蹄的回到家中,身下的马儿再也禁不起这般的折腾,顿时断了气。 “阿妈,阿爸。”奔入人群挤满的房中,洛桑一眼便见着床上躺着的扎西丹增,神情安详的躺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洛桑,你回来了?”守了yi'yè的次旺拉姆听到声响,微微抬起头,看着并不真切的儿子。 “阿妈。”洛桑跪在地上抱住次旺拉姆。 “看看你阿爸最后一面吧,过了今日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次旺拉姆拉着儿子,泪眼婆娑道。 眼见母亲仿佛yi'yè之间老了很多,发间的银丝似乎又多了几道。洛桑不忍再让母亲伤心,交与一边的达娃卓玛照顾,转身奔向床头; 。“阿爸,阿爸,为什么你不等等洛桑回来?为什么不让我见您最后一面?” 痛心望着床上躺着的扎西丹增,伸手抚摸记忆中的容颜。曾经那老实巴交的汉子,曾经那慈祥有爱的父亲,如今再也不会给他一个笑容,给他一句话,甚至伸手抚摸他的头。他就这样去了,永远离开了他所爱的家,所爱的人。 洛桑缩回了手,在一刻他知道父亲的离去,意味着他要挑起这个家的重担,意味着从今之后,他不该是个任xing的孩子,而是一个有责任的人。 “阿爸什么时候举行葬礼?”洛桑不舍的望着父亲的容颜,随后转头一问。 “明天。”达娃卓玛言道。 “明天?卓玛你扶阿妈出去吧,今天我想多陪阿爸一会。”洛桑静静坐在父亲的身旁,望着床上的父亲。 兰璃珞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前,望着此时的洛桑,那神情仿佛让她想起了今生的江央曲桑,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愁,就像他此时的神情。 “洛桑,喝点水吧,不然你会扛不住的。” “为什么人会死?为什么人就不该好好的活着?”洛桑看着眼前的兰璃珞,家中唯一能说话,唯一能让他放开心怀的人也只有眼前的兰璃珞。 “洛桑,你可知道在明朝的时候曾有一名悟空的僧人做过一首诗。”兰璃珞抚摸这他的头,看着他的个子转眼就到了她的肩膀,不由得感叹岁月的无情。 “诗?什么是诗?”洛桑问道。 “诗就如同我们这的民歌,但又有所不同的是,汉家的诗总是存有押韵,听起来虽然好听,但有太过约束于字数。而这位悟空僧人所做的诗便是我想告诉你的意思。” “诗,什么样的诗?”洛桑望了她言道。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动。田也空,屋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握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朝走西,暮行东,人生犹如cǎi'huā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这就是空空诗。”兰璃珞一口气念完之后,坐在洛桑的身边,看着他会生出这样的反应。 “人生到头只是一场空么?阿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什么都得不到。”洛桑抓住兰璃珞的手,不相信自己的人生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洛桑,人的一生不会什么都得不到。像阿爸,即使他死了,他牵不到你和阿妈的手,却可以带走他对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人,一生带不去的东西很多,可是能带去的确是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回忆和思念。”兰璃珞望着穿上的扎西丹增,泪水缓缓划下。 听着这话,洛桑微微沉默下来。死可以带走阿爸的rou'ti,却带不走阿妈和他对阿爸的思念和回忆。 静静的守了yi'yè的两人,在隔天之后,看着扎西丹增在众人的眼中抬出了房间,抬出了屋子。在架好的火堆之中渐渐化成尘土一片。 &nnsp;; ------------ 第五十三章 劫数变数 第五十三章 劫数变数 转眼时光流转,洛桑扛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这让他成熟了许多,也让兰璃珞心疼不已。 “洛桑,别忙活了,你带卓玛去玩吧。”心疼的擦拭洛桑头上的汗水,看着他的手心之中泛起的水泡,兰璃珞才知生活有多艰辛。 “不,这田里的活太多,不能留阿姐一个人做。”倔强的摇摇头,洛桑看着远处等待的达娃卓玛,他知道她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去吧,这活不多,我一个人能行,你看卓玛等你很久,难不成你要等她跑了你才甘心?”瞪着洛桑,兰璃珞虽不希望他在未来的时空中受到任何的伤害,但也不希望看着他只是个孩子却要做着大人的活。 “阿姐。” “去吧,这活很快。”将人推出去,兰璃珞看着洛桑开心的跑向达娃卓玛,心中微微刺痛; 。若能回到现代,她定要好好修理江央曲桑不可。 望了一眼兰璃珞,洛桑犹豫地跑向达娃卓玛,有些气喘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卓玛。” “洛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达娃卓玛有些羞涩的望着眼前还不算高大,却英俊得很的少年。 “什么事?” “我阿爸说,你什么时候能上门一趟,好将我们的事情定一定。”达娃卓玛缓缓牵起洛桑的手。 “我们的事?”洛桑有些疑惑道。 “就是我们定亲啊,村里面有不少人已经找上阿爸,你若不快点,到时候……”达娃卓玛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这让她怎么说。 “卓玛,阿爸才过世不久,我不想这么早就……,你可以等我么,一年,一年之后我一定娶你。”洛桑信誓旦旦言道。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他会努力赚钱,给卓玛一个幸福的婚礼。 “嗯,我等你。”达娃卓玛微微点点头,一脸幸福的躺在洛桑的肩头。 吹起的风扬起两人动听的歌声,吹进稻田,吹进兰璃珞的心中。算算时间,离仓央嘉措成为转世灵童的时间也仅仅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她要如何保护洛桑不成为转世灵童,又要如何保护洛桑一生平安呢? 两边,两种不同的心思。 古老的经殿,沉着的香案,缓缓飘荡在空中的藏香,隐隐间让人思绪不断的流转于冥冥的空想。 坐在香案前,兰璃珞双手放落双膝之间,一双紧闭的双眼缓缓开启一道缝,如星光般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迷茫的望着眼前不断拨动佛珠的尼玛嘉措。 “命运齿轮终于开启,属于洛桑的天命终于来了。远方的使者将带来一个消息,是好是坏,曲珍,你该有所觉悟。”尼玛嘉措拨动手中的念珠,慈祥的双眼渐渐染上一丝的不忍与挣扎。 “是从布达拉宫来的使者么?洛桑真的无法逃开这命运?”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认真的问道。她努力让洛桑活的比谁都快乐,为何命运却仍要降临在洛桑的头上。 “巴桑寺学经不过是第巴进行他计划的第一步,洛桑的一举一动是逃不过他的法眼。”尼玛嘉措摇动手中的转经筒,六字大明咒默念心中。 “那我这个异数呢?也逃不过第巴的法眼?”兰璃珞紧握拳头,脸上表情微微有所变化。 “你既是个异数,自然有你能改变的事情。曲珍,汉家有句话,人定胜天,你只要相信你能改变,一切都能改变。”尼玛嘉措轻声微笑道,转头望向窗外那逐渐成熟的少年。 烈日之下,一抹清隽的身影灵敏的避开眼前袭来的拳头,转头就对来人一脚,那身影,那动作,仿佛要让人透过他去看些什么。 兰璃珞紧紧的望着窗外的那抹身影。一头亮丽的长发,自由飘洒肩头,清俊秀雅的眉目又仿似文雅的书生。 &nnsp;; ------------ 第五十四章 风雨飘摇 “他真的很像江央。”微微叹口气,想起达娃卓玛依偎在洛桑的肩头,兰璃珞心中一滞,一种很郁闷又难受的情感压在心头。 “他既是江央,江央既是他。”尼玛嘉措缓缓说道。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来都没有遇见他。” “为什么这么想?”尼玛嘉措有些诧异的问道。 “因为这样就不会伤心。” “世事难料,前世因,今生果。” 挥挥脸上的汗水,洛桑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因为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打败了自己的武术shi'fu,这让他无比的高兴和快乐。 “阿姐,我终于打败shi'fu了。”洛桑看着兰璃珞与尼玛嘉措步出经殿,无比开心的上前与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洛桑进步很多,但不可骄傲,一山还有一山高,须知外面的人比你厉害得多。”尼玛嘉措看着这五尺多高的少年,细细叮嘱道。 “洛桑明白,洛桑不会骄傲的。”洛桑点点头,盯着眼前的上师与阿姐,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好似自他懂事以来到现在,上师与阿姐的容貌似乎一直都未改变过。 “不会就好。洛桑以后要懂事些,很多事情不可再凭自己的意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要多考虑一下别人,懂么?”摸摸洛桑的头,尼玛嘉措微微叹口气。 “上师?”有些摸不着头脑,洛桑疑惑的望向一边的兰璃珞,只见她朝自己摇摇头。 “有机会多陪陪你阿姐。”拍拍洛桑的肩,尼玛嘉措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望着尼玛嘉措走远,洛桑有些奇怪的望着兰璃珞,不明白尼玛嘉措这句话是何意思。“上师真是奇怪,要我多陪陪阿姐?” “也许是相聚的时间不多了吧。”兰璃珞盯着洛桑的脸,缓缓伸出手。 “阿姐要离开了么?”洛桑有些疑问的看着兰璃珞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有些冰冰凉凉又奇异的感觉。 “聚散总有时。”兰璃珞靠进洛桑的怀中,感受到他与江央同样温暖的胸膛,仿佛想到江央就在自己的面前。 “江央?”没有意料兰璃珞会靠入自己的怀中,洛桑有些错愕的同时,却敏锐的听到兰璃珞口中传来两个不曾听闻的字。 “阿姐,江央是谁?”好奇兰璃珞口中的人物到底是谁,洛桑缓缓推开兰璃珞。 “江央?江央么?阿姐喜欢的人。”兰璃珞对于离开他的怀抱微微有些失望,但对于他的问题却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阿姐喜欢的人?”洛桑喃喃念道这几个字的同时,心中有一股难以说出的不舒服的感。好像自己喜欢的东西要被抢走似地。“阿姐有喜欢的人。” “对。” “那他是怎样的人,是我们村子里面的人么?”洛桑微微吃醋道。想兰璃珞在他们家这么多年,一朝就这样被人抢走了。可是细细想来,这几年也未见兰璃珞与什么人走的比较近,怎可能会有爱的人呢? “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回去陪你的卓玛,一身臭汗,该洗洗了。”兰璃珞不想破开自己的心事,于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早习惯兰璃珞狐假虎威的样子,洛桑也不再多问,在兰璃珞追打中跑出寺院。 黄昏中的达旺,印上一片美丽的金huáng'sè彩,仿佛是老天洒下的一片金银纸,将这一片染上美丽的景色。 就在离达旺村不远的小道之上,六名僧人头带黄帽,手持佛珠,一步一随的缓缓踏步而来。 “就在这里了?五世**的转世灵童,那个巴桑寺有名的学徒?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夕阳印在一名僧人的脸上,只见他放松心情对着另外五名僧人说道。 “乌思藏的未来,不知道这位转世活佛又会是怎样的一位人物?”其中一名僧人想到现今的政治局面,不免有些惋惜道。 “传闻此位活佛诞生之时,天边出现七轮红日,奇异的天籁在辽阔的天空响起。与《神鬼遗教》中预言的“莲花生转世”一模一样。”另一名僧人同样说道。 “传闻未尝可信,待见到转世活佛再言。”领头的僧人打断之前僧人的话,想起临行前第巴曾警告过他的话,不由得一寒颤。想到此时被第巴把持的乌思藏,真希望这未来的转世活佛不会成为他的傀儡才好。 “是。”众僧点点头。 停顿一会,众人再次步上行程。; ------------ 第五十五章 布宫来使 夕阳下的湖畔,洛桑坐在草地上,达娃卓玛就在他的眼前,如花般的少女翩然起舞,美丽纯洁不染尘埃。 仿佛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达娃卓玛扬起的舞姿总是让人有种如痴如醉的感觉。然而今天洛桑不知怎么的却有些心烦意乱。 “洛桑,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注意到洛桑的心不在焉,达娃卓玛没有心思再跳那引人注目的舞蹈。 抬起头,洛桑淡淡一笑,望着眼前的情人。每时每刻他无不希望能将她拥入怀中,静静看着这一生都看不够的容颜。“真希望每一天都能如此。” “为什么不可以呢?洛桑,你若喜欢我,何不向父亲提起呢?一年,我等了你一年的时间。我知道你放不下阿妈,如果我嫁给你,就可以替你照顾阿妈,你说好不好。”达娃卓玛微红了两腮,望着情郎的面,那如闪电一般的眼眸,正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 洛桑端看达娃卓玛的面,忍不住笑开,一生若能执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手,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过两天,卓玛,过两天我让阿妈和阿姐到你家提亲可好。”洛桑抱起达娃卓玛,清丽的人儿就在眼前晃动。 “嗯。”微微点点头,达娃卓玛羞涩的躲进洛桑的怀中。 几近天黑,兰璃珞准备好晚餐,将次旺拉姆迎上桌时,一阵敲门之声却在此时响起。 “快天黑了,还有人上门,真是奇怪。”兰璃珞望望窗门外的天,起身将门打开。却见门外站在几名黄帽的僧人。 “你们是?” “扎西德勒,我们是从布达拉宫千里而来的僧人,不知道贵房子的主人可在?”领头的僧人上前一施礼,自报家门道; “布达拉宫?”听到这词,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诧异的望着眼前六位僧人,想不到他们会到的如此之快。布达拉宫,囚禁仓央嘉措自由与思想的地方,他们正是从那里出来,他们是来迎接洛桑的么? “是的,我们是布达拉宫的僧人,请问贵房子的主人可在。”僧人再次有礼的问道。 “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兰璃珞言道。 “不知府上可有一名十四岁的少年?”僧人站在门前,依旧有礼的问道。 “没……”兰璃珞想也不想就是拒绝,但话尚未说完,就被里屋的次旺拉姆打断。 “古秀拉是要找洛桑?”次旺拉姆听到门前有人说话,忍不住走了出来,便见兰璃珞拦在门前,几位僧人打扮的人正站在门外。 “阿妈拉,您先进去,我来招呼就好。”兰璃珞不想让次旺拉姆知道太多事情,更不希望因她的话让洛桑陷入危险中。 “扎西德勒,我们是从布达拉宫而来,希望能见一见贵房子的主人,不知能否通融。”六僧之一的领头老僧甚于察言观色,看兰璃珞对于他们的态度不是很有好之后,转而对里屋的次旺拉姆说道。 “布达拉宫?古秀拉是来自布达拉宫?”次旺拉姆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想到千里之外的朝拜圣地布达拉宫,自己一生都不曾看到过一眼。却不想今天会有幸见到从那走出的喇嘛,这让她觉得无比光荣。 “正是。”领头的僧人含笑的点点头。 “古秀拉想见房子的主人,妇人就是。但不知几位古秀拉找妇人有什么事?”次旺拉姆恭恭敬敬的将六人迎进了屋中。 兰璃珞眼见次旺拉姆将人迎入了屋中,不由地着急起来。如果让他们见到洛桑,是不是会将他强行带走?“阿妈拉,天色太晚了,看几位古秀拉远途而来,想必是累了。还是让我带几位古秀拉到上师那挂单,有事可明日再谈。” 次旺拉姆听到兰璃珞的话,抬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暗沉沉的天遮去了西边的晚霞。想到此时就她俩在家,的确有很多的不方便。“几位古秀拉,真是不好意思,今天……” “无妨,您不用客气,今日我们前来的确有些唐突,让您有所不便。但我们今日的确有要事,我们想见府上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少年,不知是否能让我们见一见。”领头的僧人颔首言道,一边却注视着兰璃珞的举动。 兰璃珞注视着领头的僧人,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像是要看穿什么似地。“对不起,几位古秀拉,我们这并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曲珍?”次旺拉姆疑惑的望着兰璃珞,有些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撒谎。 “若是如此,我们先告别,待查明之后再说。”领头的僧人心中已有答案,便不再多言。; ------------ 第五十六章 伤害保护 刚迈出一步,领头的僧人听见一声门打开的声音,只见门的方向,一名少年缓缓走了进来。明眉好齿,如星光般闪烁的双眼仿佛酝酿智慧的大海,如同想把人吸进去一般。看着这样的少年,隐隐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不是他们伟大的活佛又会是谁呢? “扎西德勒,请问您就是扎西丹增与次旺拉姆的儿子洛桑?”领头的僧人上前一步,想看清楚一些眼前的少年。 兰璃珞看着领头的僧人上前一步,连忙拦在洛桑的面前。“他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拉姆知道他不是我们想要找的人?”领头的僧人望着兰璃珞,第巴吩咐下来的事极其秘密,绝不可能会被人知道。她又怎会知道洛桑不是他们寻找的人? “当然,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兰璃珞心下一横,为保住洛桑,她必须豁出去。 “喜欢的人?”在场的众人不由的一愣。 “对,没错。”兰璃珞点点头,抓住洛桑的手臂说道。 “阿……”洛桑听到兰璃珞说喜欢自己的话,不由得想反抗道。但在下一刻却被贴上来的柔软震慑住。 嘴唇上温热的触感,比平时放大几十倍的脸蛋,就这般紧紧的贴着自己。一刻间,洛桑仿佛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只看见眼前的人。 达娃卓玛在与洛桑分手之后,回到家中提了不少的东西想到洛桑的家中,与他们共进晚餐。不想推开门的刹那,只见洛桑与兰璃珞亲吻的画面,手上的东西滑落在地,不由地叫道:“你们……” “卓玛?”洛桑错愕的叫道。 “你们怎可以……可以这样?”达娃卓玛愤愤的望着他们,眼眶中含着泪水,想不到洛桑居然会背叛她; 。再也呆不下去的达娃卓玛转头就跑。她不想再看到,看到洛桑他们。 看见心爱的情人深受打击的样子,洛桑连忙推开兰璃珞,顾不得刚才让他有些心动又愤怒的感觉追了出去。 “曲珍你?”次旺拉姆看着洛桑夺门而去的身影,想到刚才亲吻的画面,这让她无比难堪,自己的养女居然喜欢自己的儿子,这让她完全受不了。 兰璃珞稳住身形,知道自己的所做会让自己再无立足之地,她却仍要选择这条路。“几位古秀拉看到了,就算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们想要找的人。” “扎西德勒,拉姆又何以知道他并非我们所找之人?”领头的僧人望着有几许难堪的兰璃珞,她可知道他们所要找的是何许人也? “法王座前空,莲花入轮回。流转自理塘,何不向那寻。”兰璃珞想起历史上曾被第巴另立的法王,想那人可是出自理塘。 “法王座前空,莲花入轮回,流转自理塘,何不向那寻?”领头的僧人默念这话,不由得一惊。法王座前空,明显就指现在布达拉宫的法王宝座是悬空的。莲花入轮回,传闻十四年前山南曾出现的奇象,与记载的莲花生大士出生时的情景可是一样。莫非意指莲花生大士轮回转世?流转自理塘,应是指活佛来自理塘。何不向那寻,莫非指让他们向理塘的方向寻去。 想了好一阵,领头的僧人才觉悟眼前的女子不简单。“天色已晚,我等就先告辞,明日再来讨教。”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兰璃珞看着六人离开,心思有些狂乱。待她转头的瞬间,一道风劲随即拍落脸上。 “阿妈拉?”兰璃珞错愕的望着打她一巴掌的次旺拉姆,只见她脸色说不清是何种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扎西家有那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破坏洛桑与卓玛两个人?还有你的年纪大到可以做洛桑的阿姨,怎可以,怎可以……”次旺拉姆望着眼前的兰璃珞,这一次认真看来,才发现她与八年前所见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阿妈拉,我不想解释什么,若您真的希望洛桑能平平安安,就请相信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同您的心思都是一样,都想保护我们喜欢的人。”兰璃珞握住次旺拉姆的手,不管她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她同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月逐渐西沉,兰璃珞跨上阁楼上的卧房,望着窗外的月光,从许久不曾动过的包中翻出那张与江央曲桑合影的照片。苦苦的笑意渐渐染上她那寂寞许久的心。 “如果当初知道你极力的阻止,我还会有这样的选择么?江央,你要我爱的是你前世莲花的倒影,还是此时追寻另一名女子的洛桑,仰是未来的你?”兰璃珞无奈的苦笑道。 翻过照片的背面,一行苍劲有力的字并未随着时光而淡化,反而越来越明显。“江央曲桑与兰璃珞龙王潭合影,摄于公元2009年。呵,江央,你留下这行字究竟是何意思?” 兰璃珞翻过照片,看着照片上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影子,想起第一次见面,他送她的歌曲,快乐的心绪涌上心头。; ------------ 第五十七章 误会理解 洛桑追着达娃卓玛到了曲扎家,眼见卓玛跑进家中关上了门,洛桑只能干等在门外着急。 “卓玛,我和阿姐真的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洛桑在门前大喊,希望门里的卓玛能听进去。 “我不信,我亲眼看到你们亲嘴,你叫我如何相信?”卓玛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叫她不相信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绝不可能。兰璃珞非洛桑的亲阿姐,她住洛桑家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一点企图? “卓玛,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这段感情比不上刚才的那段意外?”洛桑站在门前,少年的脸逐渐染上一阵忧愁。 “意外,洛桑,你如何能证明那是意外?”达娃卓玛在门后大声喊道。 “我会证明给你看,卓玛,你要等着我。”洛桑心想如果能证明是场意外,卓玛必定能回到自己的身边。想也不想就往家的方向跑去,只有找兰璃珞说明白,卓玛才会相信他的话,才会回到他的身边。 奔回家中,想也不想的闯入兰璃珞的房间,想起那无缘无故的吻,洛桑的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兰璃珞身边,只见她匍匐在桌子上,似睡着了一般。手边压着一张奇怪的纸,上面有两个小人,一个是她,一个像极了长大后的自己。盯着那张纸,洛桑脸色大变。 看着纸上兰璃珞淡笑的容颜,亲吻着那名像极自己的男子,洛桑内心不知道是何滋味。兰璃珞是将他当成了那名男子?将他看成是他的替身?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他?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愤怒的看着纸上的男女,洛桑想着自己被卓玛误会,随即粗鲁将兰璃珞摇醒。 “洛桑,你回来了?”揉揉双眼,兰璃珞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眼前愤怒到极点的洛桑,发抖的手中握着一张纸,在纸的背面几行字引起了兰璃珞的注目。 是她的照片,怎么会在洛桑的手中; 。兰璃珞望着洛桑,他发现了那张照片? “阿姐,洛桑从小到大一直将你当成亲姐姐一般,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洛桑朝着兰璃珞吼着,想到那一幕,洛桑忍不住用手去擦拭自己的嘴唇。 “我不想解释。”兰璃珞摇摇头,看着洛桑误会她也心痛,但最好的选择不是让他知道zhēn'xiàng,而是选择给他更好的未来。 “不想解释,是因为他么?他就是你口中的江央?你之所以爱护我,保护我,只因为我像他?”洛桑想起自懂事来的点点滴滴,兰璃珞给他的关怀早已超出一般的姐弟。他只当兰璃珞对他太好,没想到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关系。 “洛桑。”兰璃珞伸手想起安慰愤怒的少年。 “别碰我,兰璃珞,我恨你。”洛桑甩开伸来的手,执起那张照片,想不也不想就要撕下去。 “不要。”兰璃珞见洛桑动手去撕照片,连忙上前阻止。脚尚未跨出半步,就被一旁的桌脚绊倒,连带将洛桑推入一边的床上。 洛桑跌落在床,不由得冷哼一声,手中的照片随即脱出手中,飘落在一边。 眼见照片丝毫无损,兰璃珞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下来了么?”洛桑望着兰璃珞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知怎么心中竟有一股郁闷感,很不舒服。 “不行,阿姐得将话说明白。”兰璃珞知道此时的姿势并不是很好看,可是她必须将话说明白。 “什么话?若是要解释,我们一起到卓玛面前去说清楚。”洛桑冷清清的望着头上的兰璃珞,她是他敬重的阿姐,为何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洛桑,阿姐知道你恨我,但不论你怎样恨我,阿姐始终都会这么做。”兰璃珞伸手抚摸洛桑的脸庞,想起前世那折腰的莲花,想起那一缕逝去的灵魂。她的信念更加深她的决心。 “为什么?”洛桑听到这话很不满,为什么她可以不顾他的意愿替他决定一切。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兰璃珞从他身上下来,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因为你欠我?可是眼前你欠我的却是一个天大的解释。”洛桑惨然一笑,她不知道她的解释对他来说很重要么? “洛桑,你真的喜欢卓玛么?”兰璃珞忽然抬首望着洛桑问道。 “我喜欢卓玛,喜欢她的温柔,喜欢的她的声音,喜欢她的灵魂。”洛桑说道着,忍不住想起与卓玛点点滴滴快乐的时光。 望着洛桑出神的样子,兰璃珞忍不住一声叹息。“若你爱卓玛,明早你就带着她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为什么?”洛桑突然不解道。 “唯有这样,你们才不至于被分开。”; ------------ 第五十八章 深夜密谈 第五十八章 深夜密谈 黑夜中,长明灯点亮寺中的休息室,六名僧人围圈打坐,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多巴上师,您看今天那少年可是我们要找的人?”其中一名僧人打破宁静的休息室,问道领头的僧人; “说不准,依年龄看与我们想找的人极其相似,但据资料显示,十四年前出现异象的那天,达旺出生的婴儿有四个,今天我等所去只是其中一家。虽不能说上百分百,但能确信无疑那少年必是人上人。”多巴轻微一叹。 “既然如此,我等明日就将人接回。”其他僧众听到这话,顿时言道。 多巴望了一眼众人,随即而道:“暂时不可,你们可记得今日所碰到的女孩?” “嗯,上师觉得那女孩有问题?”其中一名僧人问道。 “法王座前空,莲花入轮回。流转自理塘,何不向那寻。你们不觉这句话意有所指?”多巴扫了一眼众人,期待其中有人能明白。 “上师可是说那女孩看出什么?”其中一名僧人问道。 多巴点点头,想到第巴临行前告诉他们的话,不由得一哆嗦。“上一任活佛十五年前过世,至今密而不发,若不是第巴藏王隐瞒不下去,又怎会让人知道。但过去十五年,当年的转世灵童想必也长成一位少年。第巴曾在转世灵童出世时,派人留意动向。大致便是在山南的达旺村,也是眼下我们所找的这户人家。” “既是如此,上师还有何担心?” “问题便在那名女孩所说的话,法王座前空,莲花入轮回。流转自理塘,何不向那寻。明显意指如今的布达拉宫缺少主人,是莲花生大师转世,人来自理塘,让我们到那里去寻找。”多巴微微叹一口气,随后又道,“上一任活佛过世,一直是个秘密,至今除了第巴藏王与我们几个知道之外,绝无可能外泄,那女孩又是怎么知道?” “上师是觉得那女孩有问题?”僧人之一问道。 “若无人告知绝不可能知道这事,但又会是谁告知的呢?如果无能告知,那女孩又怎会有这般的神通?”多巴言道。 “上师何不通报第巴,让第巴做决定?”僧人之一再次言道。 “这不可,如果让第巴做决定,岂不是害死那女孩?我等知道第巴有多残忍,你又岂可多害一条xing命。”众僧之一一人不忍道。 “那你们可有好主意?”之前的僧人问道。 “第巴绝不会让我们几个人这般轻易的接走灵童,若我想的不错,第巴应是有派出另一对人马在我们之后。”多巴望了一眼众人,他们是上一任活佛身边的人,忠于上一任活佛,对于第巴或多或少有所不满。可是现在活佛过世,第巴让他们前往寻找转世灵童,一则是看看他们究竟能不能找寻到真的转世灵童,二则是看他们究竟忠不忠心。 “上师,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众人问道。 多巴看了一眼众人,随后想到寺庙的主人正是尼玛嘉措,上一任活佛派往达旺寺的住持。道:“我先见见尼玛活佛再言。” &nnsp;; ------------ 第五十九章 寺中对谈 朴素的经殿之上,尼玛嘉措点起一排的长明灯,将整个经殿都点个通亮。多巴走进经殿便见到这般的情景,不知尼玛嘉措又是何意。 “多巴见过尼玛活佛。”磕响一个重重的长头,多巴看着眼前看不出岁数的尼玛嘉措,想起三十年前见到尼玛嘉措的情景,也如同今日一般。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就不用这么多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尼玛嘉措含笑的望着眼前的后生。 “活佛可知上一任活佛过世的事情。”多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尼玛嘉措,当初在布达拉宫之中,尼玛嘉措是个智慧不下上一任活佛的高人,有在他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来到偏远的达旺,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早已离开布达拉宫的尼玛嘉措。 “知道,也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尼玛嘉措一手拨动手中的念珠,一手往准备好的碗中倒上茶。 “求活佛明示我们该怎么做?”多巴就pu'tuán上行了一礼。 “你想要我给你怎样的明示?”尼玛嘉措反观多巴问道。 “第巴让我等众人前来达旺找寻上一任活佛的转世灵童,明理虽是应付清廷,实际上却是暗中借机控制。乘转世灵童还尚在年幼,掌握实权。”多巴一边说道,一边细细观察尼玛嘉措的脸色。 “哦,那你是想让我怎么帮你?”尼玛嘉措含笑的望着眼前的中年僧人。 “尼玛活佛是五世活佛在世时派往达旺的使者,多巴自然肯定尼玛活佛是五世活佛的人,所以尼玛活佛一定有办法保护好下一任活佛的转世灵童。”多巴低头望了一眼尼玛手中的念珠,据闻那曾是五世活佛赐给尼玛嘉措的,同时也赐下了一些特权。若说起来,尼玛嘉措在达旺乃至山南地区都是很有威望的一个人。 尼玛嘉措微微抬起头,细观眼前的中年僧人,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多少的真诚。“你希望我保护转世灵童,那你可知转世灵童又会是谁?” “扎西家的儿子洛桑。”多巴言道。 “既知,你又当要我如何保护?你知,第巴也知,这么大的一个人又岂非能逃出第巴的势力范围?”尼玛嘉措微微叹口气,只靠行动却没有头脑,只会拼个鱼死网破; “活佛?”多巴听到这话,额上渗出丝丝冷汗。想起第巴的无情,想起第巴杀人灭口的神情。他可以为真理而死,可是跟随他的人呢? “一切事情上天早已注定好,乌思藏也当经历些风雨才会更显得和平的可贵。”尼玛嘉措拨动着念珠,望着窗外即将出现曙光的天,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可怕。 “活佛难道不帮灵童?”多巴面如土灰的望着尼玛嘉措。 “多巴,你可看到这满室的长明灯?”尼玛嘉措微微一叹,指着满室的长明灯问道。 多巴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尼玛嘉措问他是何意。 “现在的乌思藏就像这百盏长明灯中的一支,虽能照亮天地,却显得弱不可堪。而当你点亮了所有的长明灯,驱走所有的黑暗,光明才能照亮大地。”尼玛嘉措意有所指的望着他道。 “活佛?”多巴还是有些不解的望着尼玛嘉措。 “做那点亮长明灯的人虽然辛苦,但是这是他的宿命,改变不得。你可明白?”尼玛嘉措微微言道。 “活佛。”难道转世灵童就是点亮长明灯的人?多巴望着尼玛嘉措坚定的目光,再无犹豫。 “若无事早些去休息吧。”尼玛嘉措起身挑灭一支支长明灯。 “活佛,di'zi还有一事不明?”多巴恭敬的望着尼玛嘉措,他的智慧总让人膜拜不已。 “何事?”尼玛嘉措回身望着他。 “今日在扎西家遇见一名女孩,她的话让di'zi吃了一惊。”多巴微微说着。 “什么话?”尼玛嘉措想到扎西家的女孩莫不是兰璃珞,她会说什么话让这位修行十几年的僧者如此吃惊。 “法王座前空,莲花入轮回。流转自理塘,何不向那寻。”多巴默念着这句话,望着尼玛嘉措,期待他给个明示。 “厄,她给你这般提示?”尼玛嘉措同样默念着这句话,心想那孩子的佛缘毕竟还是不浅。 “活佛认识此人?”多巴有些惊讶。 “我之di'zi。”尼玛嘉措言道。 “活佛的di'zi?难怪说话这般高深莫测。”多巴顿时更加恭敬。能远在达旺还能熟知布达拉宫发生的事,若不是神人又会是何人? “这事最好不要再提。”尼玛嘉措心想兰璃珞无意中透入这句话,只会给自己未来埋下一个定时炸弹。 “是,那依活佛之见,我等是否应该迎回转世灵童?”多巴问道。 “决定权应不在你我,你应该明白。”尼玛嘉措轻叹一声。; ------------ 第六十章 难以选择 夜半,洛桑坐在自己的房中,脑海里一直想着兰璃珞的话,若他不想和卓玛分开,就必须离开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难道村里会发生什么事? 想起在兰璃珞房中发现的那张纸,洛桑仍是存有些疑惑。世上真的有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而且还能将人画得如此神似?仅仅不到一尺的纸竟能如此传神的将人的表情精确画到那样的地步? 洛桑不信这世界上有这般神气的事情,随后一想久远之前,他初次遇见兰璃珞的画面。那时她掉落湖中,一层像是光晕的东西包裹着她,发出淡淡的光圈。如今细想起来,岂不是很奇怪。那般神秘的事物,发生在她的身上,如果她不是人,那不就是妖? “不对,不对,阿姐绝不会是妖怪。”想起这些年兰璃珞对扎西家的照顾,洛桑绝不会相信她会是妖怪,那她又会是什么呢? 她说她欠他的?那她又欠他什么?从小到大他被人打是她帮他出的头,他被阿妈追着在达旺寺跑时,也是她阻止阿妈的脚步。就连身上的衣裳,那次不是出自她的手中。她若是人,也是他的好阿姐,她若是妖,同样也是她的好阿姐。 是他的好阿姐也绝不会骗他,洛桑心想着。可是要他离开,阿妈呢?阿妈又该怎么办?阿姐一个人能照顾?而卓玛也会跟他一起离开么? 洛桑心烦意乱,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究竟阿姐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今日如此的举动又想证明什么?那张纸又是怎么一回事? 洛桑无言的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第一次尝到被苦恼困惑一整夜的滋味。最后,洛桑像似下定决心般,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留书一封便悄然离开家中。 清晨,当第一道曙光划破大地的黑暗,兰璃珞已然站在小屋的门前。今早起来洛桑不在房中,不知道是否听了昨天她所说的话,与达娃卓玛离开了村子。如果是,未来的命运或许会随之改变,如果不是,接下来她只有步步为营尽心守护有关他的一切。 时自半午,兰璃珞等不到洛桑回来,心想或许他们听了她的话吧。虽然有些失望,但总好过被分散。 就在转身就想进屋,兰璃珞就见昨日的六位僧人依旧带着他们黄颜色的帽子,站在小屋的前面。 “扎西德勒,我等又来打扰,不知昨天的少年可在否?” “他不在,几位古秀拉有事?”兰璃珞冷眼望着眼前的六位僧人,知道他们不达目的绝不会回头。 “拉姆可是尼玛活佛的高徒?”领头的僧人问道。 “算是。”兰璃珞听到尼玛两字,想到他们必是见了扎巴大叔。 “拉姆即是尼玛活佛的高徒,难怪知道我等此行的目的。但既然知道我等此行的目的,应该不会阻止我等行动才是。”领头的僧人再次言道。 兰璃珞看了他们一眼,想看出什么端疑,却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我知道你们想找是什么人,但我也说过的话,相信最浅的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拉姆,如果可以,能否进一步说话。”领头的多巴望了一眼路边越来越多的人,好奇的目光正望向他们。 兰璃珞扫了一眼村中好奇的人群,心想洛桑的事也不能闹大,只好找个地方将事情说清楚; 。“跟我来吧。” 将多巴等人领到与洛桑初识的湖畔边,兰璃珞转身看了一眼辽阔的湖畔,除了远处的牛羊再无人烟涌动,于是也放宽心道:“说实话,我与几位古秀拉也没有事好谈。” “我等也知道,只是拉姆你既知那少年为转世灵童,更应该……” “更应该什么?”兰璃珞打断多巴的话,道:“放任你们带走他,让他成为第巴的傀儡?” “拉姆。”多巴沉声道,“那少年既是转世灵童,便是有属于他的天命。” “天命?什么天命?让你们带走他就是他的天命?”兰璃珞冷声道。 多巴望了兰璃珞一眼,想起前晚兰璃珞为阻止他们带走洛桑做出的事,顿时有些明白。“拉姆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有所为,放任你们带走他,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他不在是他,实权依然掌握在第巴的手中,人们依旧被控制在第巴的手中。”兰璃珞明白即使洛桑成为法王,依旧改变不了什么事情。 “这就是宿命。”多巴轻叹一声。 “宿命?什么样的宿命?”兰璃珞嗤笑一声,望着蓝天想起了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堂姐,想起了江央。她的离开难道就是一种宿命? 多巴看着兰璃珞此时的样子,那明显不是很高的身影,偏偏有种假装坚强的骨气。“拉姆,那少年是整个乌思藏的未来,有他在才能带领人们走出第巴的统治。拉姆,就请你放手吧。” 多巴突然跪在兰璃珞的面前,一脸真诚的望着她。他可以保护洛桑,也可以为他而死,但是在那之前,一定要看到他登上宝座,成为六世**喇嘛。 “你在做什么?”兰璃珞转头就见多巴跪在面前,真诚的表情让她仿佛看到一名渴望得到救赎的人。可是她若点头,他得到了救赎,那她又等到谁来救赎? “求拉姆答应。”多巴磕了几个响头,听在兰璃珞心中,好似心被撕裂般疼。 “老天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我若应了他,我这几年来的煎熬又是为了哪般。我若不应了他,成千上万的人又该如何?”兰璃珞内心煎熬不已,虽知这只是江央曲桑的前世,也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可是她偏偏深陷其中。 “拉姆。”多巴愣愣的望着兰璃珞,看着她脸上好似痛苦的表情,那种无言的痛苦好似传染到他的身上,令他同样觉得不舍。“要获得就必须有牺牲。” “你起来吧。我不是他,我不能替他做决定,一切都得看他自己。”兰璃珞说完飞奔回村,她要找人开解她那狂乱的心。 “上师,现在怎么办?”其他僧人扶起多巴,眼见他向兰璃珞下跪的场面,也不禁动容。 “去找转世灵童,只有他才能决定乌思藏的未来。”多巴指着村中的方向,言道。; ------------ 第六十一章 山风欲来 兰璃珞飞奔至尼玛嘉措所在的经殿中,只闻经殿中的藏香,让她有种心灵平和的感觉。 “曲珍,你来了。”尼玛嘉措左手拨动着念珠,右手执起一壶香茶,缓缓倒入一个杯中。 “扎巴大叔。”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泪水忍不住奔腾而下。 “怎么了?”尼玛嘉措慈祥的望着奔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孩,一向坚强不屈的莲花终有向人哭泣的时候。 “为什么要让我做决定,为什么?我这般守护洛桑,只希望他能过得平平安安,可是为什么老天却要如此折磨我们?”兰璃珞躺在尼玛嘉措怀中哭喊道,仿佛要将这几年来的委屈都诉尽一般。 “曲珍,你觉得世人为什么总喜欢走平坦的大路,而不愿走那坑坑洼洼的小路。”尼玛嘉措抚摸她的头,仿佛父亲一般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是人都喜欢走平坦的路,谁也不愿意跌倒,谁也不愿意受伤; 。”兰璃珞微微言道,隐约之中猜到尼玛嘉措想说的意思。 “没错,谁也不愿意跌倒,谁也不愿意受伤,可是这个世界上坑坑洼洼的小路总比平坦的大路来得多。你若只选择平坦的大路,等待某一天,一条比所有坑坑洼洼的小路还要难走百倍的路出现在你的面前,那时候你所承受的将比你平时承受的将是千倍万倍之多。”尼玛嘉措像父亲一般耐心教导着兰璃珞。 “扎巴大叔的意思是让我放手?”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你和洛桑以及洛桑的未来江央曲桑都是固执的孩子,人生只是经历风雨洗礼的过程,真正得到救赎的却是你们的灵魂。你与洛桑之间的牵扯是你与江央今生守候的过程,只是洛桑与你之间,还有前世的债。”尼玛嘉措轻声叹道。 “前世的债?”兰璃珞喃喃念道,前世那模糊不清的过去,谁还记得? “你与洛桑将会碰到,这一切很快就会来临。”尼玛嘉措望着窗外的晴空,言道。 兰璃珞步出寺庙,回到家中,已然到了正午。次旺拉姆在屋中准备好了饭菜,见兰璃珞走了进来,忍不住碎碎念叨:“你这孩子和洛桑也是,怎么整天都跑个没影。今早那六位古秀拉又来了,看洛桑不在好像很失望。” “他们还没有走么?”兰璃珞明了他们是不会放弃的,只是洛桑以后该怎么办呢? “听他们说,好像明天有什么人要来似地,脸色很凝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真希望你和洛桑都能平平安安。”次旺拉姆拉过兰璃珞坐在桌边,像安慰孩子一般为她盛好了饭。 “他们没说什么人要来么?”兰璃珞望着有些苍老的阿妈,过了yi'yè她似乎变了很多。 “好像是说布达拉宫又派人来了。”次旺拉姆望着兰璃珞,只见她脸色瞬间发白。“曲珍,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兰璃珞摇摇头,心想布达拉宫又派人来,那洛桑怎么办?半天都不见人影,应该是离开了吧。 “没事就好,洛桑那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今天都不见人影,前面卓玛还来找他,我还想他可能跟你在一起,结果你就一个人回来。”次旺拉姆微微言道,却不想兰璃珞听到这话,脸色更加发白。 “洛桑他,他没有和卓玛在一起?” “卓玛今早还来找他,我还想他在睡觉,结果我到他房间一看,他的房间里面的杯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似昨天一晚没睡过。”次旺拉姆想想也觉得不对,儿子不可能一晚不睡觉。 “一晚没睡?”兰璃珞喃喃重复道,随后望向次旺拉姆,“阿妈,我先出去,如果晚上我没有回来,不必等我。” “曲珍,你要去哪里?”次旺拉姆看着兰璃珞莫名的冲出屋子,牵出马厩唯一的马,跨上便奔了出去。 “我去找洛桑。”兰璃珞转身回道。 “要小心。”次旺拉姆望着兰璃珞的身影,担忧喊着。; ------------ 第六十二章 平静的夜 策马奔向前方跑了不知道多少里,兰璃珞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洛桑,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曾出过村,即使方向感很好,但依然也会迷路。 由正午找到黄昏,兰璃珞终究还是放弃了,也许洛桑离开对他来说,也总是好的。至少偏离了政治与布宫的黑暗,他才能活得潇洒。 骑着马往回走,兰璃珞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总是害怕黑暗的到来。越往前走,兰璃珞有些觉得陌生,仿佛不是来时的路,更不是她离开的路。 牵着马,兰璃珞发现她正往一处被森林隐蔽的地方而去。身下的马仿佛被人牵引似的缓缓走入森林的内部。 兰璃珞任由着马往前走,幸好天不太暗,隐约中可看见前方升起袅袅的烟熏。 微微有些诧异,在这深山之中还有人烟? 越走越近,一阵肉香飘荡而来。闻着肉香,兰璃珞这才发觉自己有些肚饿。再见来处,一人蹲在一个简单的木架边,悠悠的烤着兔肉。 “洛桑?”兰璃珞惊讶的喊出口,那熟悉的身影不是洛桑又会是谁呢? 听到呼喊,洛桑一转头,便见兰璃珞牵着一只马站在离他不远处。“阿姐?” “洛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阿姐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洛桑惊讶兰璃珞居然会出现在野外,难道她不怕发生意外? “我来找你。”兰璃珞见他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找我?为什么?”不是阿姐要他离开,为什么又要来找他。 “你为什么不带卓玛走?”兰璃珞走到洛桑的面前,问道。 “阿姐不是说我若不带卓玛离开,我与卓玛会被人拆散。但是我与卓玛从小到大都被村里的人看好,要拆散绝不会轮到现在。而昨天阿姐你奇怪的举动和意外到访的那六名古秀拉,他们不认得我,却指明找我,这奇怪的事情让我想到问题是不是出在我身上; 。若是出在我身上,如果我带走卓玛,她必被我所累。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一个人离开。”洛桑微微言道。 兰璃珞听着这话,顿时沉默下来。洛桑的选择是没错的,如果他带卓玛走,有可能会害了卓玛,也有可能让卓玛成为他的累赘。 “阿姐饿了吧,给。”洛桑从木架上撕下一只兔腿,递到兰璃珞面前。 “谢……谢谢。”兰璃珞微微一愣,随后接过洛桑手中的兔腿坐了下来,默默望着一旁的洛桑吃了起来。 “今天的月色很不错,第一次在外过夜还真的有些不自在。”洛桑一边咬着兔肉一边说道。 “毕竟是没有家里温暖。”兰璃珞附和道。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回家,永远都不要离开。”洛桑望着家的方向,不知道阿妈一个人在家怎样了。 “嗯。”离家固然不好,但如果离家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又何尝不可呢? “阿姐,问你一事?” “什么事?”兰璃珞微微抬头。 “那张纸上的人,为什么和我长得如此相像?”洛桑认真的望着兰璃珞问道。 “那张纸?” “就是昨天晚上,在你房间……”洛桑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脸不禁一热,第一次与异xing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你是说那张照片?”兰璃珞恍然大悟。 “照片?那张纸叫照片?”洛桑第一次听说,显得有些好奇。 “那是我们那才有的东西,一种技术吧,至于纸上那与你相似的人叫江央曲桑,是我的……”兰璃珞说到这里,想到自己与他算是什么呢?fu'qi?仅仅在神堂前发过誓,能算数么?男女朋友?可他们的关系早已超越? “是阿姐的情人?”洛桑看着兰璃珞犹豫的表情,好似在挣扎什么。 兰璃珞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后点头,情人这字的确很适合。 “可是阿姐为什么会离开他?”洛桑想想世界上有什么事会比两个心爱的人相守来得重要。 “为什么会离开他?为什么会?”兰璃珞重复着这句话,眼前好似回到了那时候,当时江央曲桑那痛苦的表情,以及那刺红的鲜血,这是她宁愿放手的理由? “阿姐?”洛桑疑惑的望着兰璃珞,只见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洛桑,你可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兰璃珞想到自己与江央曲桑此时的关系,何尝不是就像那首诗呢?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洛桑喃喃言道的同时,却听耳边传来兰璃珞清亮的声音。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出我爱你 …… …… 洛桑听着兰璃珞口中脱出的诗,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震撼,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究竟是怎样的距离? “阿姐与江央曲桑,难道就像你所诉一样,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可能在一起?”洛桑望着泪水滚落的兰璃珞,第一次看到坚强的阿姐在他面前落泪,这才发觉她其实也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女人; “嗯。”兰璃珞点点头。 “是因为他的家人还是因为你的家人?”洛桑猜着只有家人才会反对自己子女的婚姻。 “都不是,而是因为命运。”兰璃珞摇摇头。 “因为命运?为什么是因为命运?”洛桑不相信什么命运是不可改变的。 兰璃珞望了洛桑一眼,心想若再说下去,只怕再难收拾。“江央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什么意思?”洛桑望着兰璃珞问道。 “以后你会懂的。” “为什么阿姐你总是说以后,我已经长大了,再过不久就可以与卓玛结婚生子,不再是小孩。为什么阿姐你不告诉我?”洛桑有些不满的望着兰璃珞。 “那是因为有很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旁人说的永远也只是当成一个故事在听。”兰璃珞吃完兔肉,双手撑着下巴,瞭望黑暗中的星空。 “阿姐?”他始终不懂。 “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吧,不要让人认出你是谁,到了安全的地方捎个回信,让我们知道你平安即可。”兰璃珞打了个呵欠道。 “阿姐为什么要这么保护我?”洛桑望着兰璃珞,那不同门巴族少女一般的肤色及身材,却有一种如同格桑花一般朴质的美感。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兰璃珞言道。 “阿姐欠我的?可是阿姐你到底欠我什么?”洛桑有些生气,她为何总用这句来搪塞他的话。 “前世的债,总是有说不清的时候。洛桑,借你肩膀靠靠。阿姐想睡觉。”兰璃珞不待他同意自动靠了过去;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有他在身边总是会让她想到江央在身边一般。 “阿姐。”洛桑盯着那闭下的双眸,望着那张平素里都只是匆匆一眼而过的脸蛋,才发觉眼下的阿姐真的比他们族中的女人还娇小可人。虽然没有卓玛那般美丽,却用一种令人心平气和的特质。 望着肩上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洛桑将人缓缓移到腿上,将兰璃珞的头移至他的腿上,不至于太难受。 夜,突发的长。 清晨,兰璃珞悠悠睁开眼睛,一眼便看洛桑睡着的容颜,那张与江央无二的容颜,此时沉睡着,像极了一副完美的工艺品。 轻轻移开洛桑环抱的手,兰璃珞坐了起来。待她整理完仪容一转头便见洛桑也醒。 “洛桑?” “我决定了,我不会离开卓玛,我要回去。”洛桑醒来第一句话便让兰璃珞吓了一跳。 只见兰璃珞脸色一沉,“洛桑,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你为什么又要改变主意?” “阿姐,我不能让我家人受到危险,我的离开或许能保自己的平安,可是你们呢?”洛桑望着兰璃珞言道。 “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兰璃珞淡淡言道。 “为什么?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洛桑指着自己。 “没错,你若不回去,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兰璃珞点点头,希望他能离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洛桑猜不透那六名僧人为什么要针对他。 “因为你的身份。”兰璃珞憋憋嘴,如果告诉他,或许他会明白。 “我的身份,我有什么身份?”洛桑嗤笑道。 “这个问题我不方便回答。”兰璃珞微微言道。 “如果我坚持呢?”洛桑望着兰璃珞,隐约中感到她身上似乎有着很多的谜团,是他所不知道的。 兰璃珞看着洛桑坚定的目光,发觉自己真的无法忽视他的坚持,但又不可能让他陷入更大的危机。“如果你真想知道,三个月,以三个月为限,三个月后若村里没有发生大事,你可回村找我或者扎巴大叔。” “找你或者上师?上师也明了这件事?”洛桑微微皱起眉头,想来事情时越来越不简单。 “一切缘由他最清楚,洛桑,我不想因为你的任xing而让阿妈和我担心,所以你能答应阿姐的要求么?”兰璃珞看着眼前与自己同样高的少年,轻声叹气道。 “嗯。”他该找时间回去问清楚。 兰璃珞跨上马,顺着洛桑指引的方向缓缓而去,身后的少年越来越远,终于在看不到的地方,兰璃珞缓缓回过头去,隔绝与洛桑的视线。; ------------ 第六十三章 山村染血 第六十三章 山村染血 “曲珍,有见到洛桑么?”尚未走入屋中,兰璃珞就被屋中走出的次旺拉姆叫住。 “没有。”兰璃珞违心说道。 “这孩子跑了没影,不知道阿妈会担心么?对了,屋中还有人等着你。”次旺拉姆拉着兰璃珞进了屋中,只见屋中盘坐着六名僧人,正是兰璃珞认识的多巴等人。 “又是你们,你们还真不放弃。”兰璃珞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璞啦,你可知第巴派出的人明日可到,无论你如何阻止,也无法改变什么。”多巴盘坐在pu'tuán上,手捏佛珠言道。 “是无法改变什么,只可惜我不知道洛桑跑哪里去了。”兰璃珞望了一眼众人,微微言道。 “璞啦,你怎可见苍生受难。”多巴再次规劝着兰璃珞。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不足以堪当大任。更何况是第巴的傀儡,是谁坐上那宝座都是一样。”兰璃珞望着眼前这些年纪不再年轻的僧人,为何他们总是想推出一个人做替罪的羔羊呢? “璞啦……”多巴还想说道,却听闻门外传来吵闹声,搅得人无法正常言语。 “上师,是第巴派的人到了。”六人之中的一人跑了出去,随后又跑了进来。 兰璃珞与多巴听到这消息,不由得一惊。 “你不是说他们明天才到?”兰璃珞眯着眼望着多巴,不知道他们这一路上是不是有碰到洛桑,如果碰到洛桑那后果…… “消息传来的确是明天才到; 。”多巴微微一叹息。跟在兰璃珞身后走出扎西家的小屋。 “曲珍。”次旺拉姆望着兰璃珞,担心的跟在她的身边。 “阿妈拉,没事的。”兰璃珞扫了一眼第巴派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僧人模样,其中不乏也有武士装扮。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堵在我们家门口?”兰璃珞朝着为首的一人喊道。 “汉人?”领头的僧人望了一眼兰璃珞,甚是鄙视。“村长,你们这村里面怎会有汉人?” “啊,佛爷息怒,曲珍是尼玛活佛的di'zi。”村长群登上前哈腰道。 领头的僧人听了这话,脸色稍稍一放,道:“既是尼玛活佛的di'zi,怎不在寺中好好修行?” “回佛爷,曲珍是扎西家的养女,自然也留在扎西家。”村长一脸献媚道,完全没有兰璃珞平素里看到那般和蔼可亲的模样。料想村长大叔必是为了维护村里人的安危才如此的吧。 “嗯,扎西家的小儿子可有在?”领头的僧人不在多问,转身向村长询问洛桑的情况。 “曲珍?”村长转头望向兰璃珞。 “我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兰璃珞状似无辜的摇摇头,显得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 “真是如此?”领头的僧人瞪着兰璃珞,只见她毫无畏惧的看着自己,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确实如此。”兰璃珞也不再多话。 “那昨日为何有人看见扎西家的小儿子清早离开了村子,而你却在正午的时候也骑着马离开呢?”领头的僧人挥动手中的马鞭,重重的甩在地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听得人不禁心头一颤。 “佛爷,佛爷,洛桑真的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才让曲珍去找。可是昨天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人影,今早才回来的。”次旺拉姆站到兰璃珞面前,像老鹰保护小鹰一般护着兰璃珞,令她深受感动。 领头的僧人看着眼前的妇女,平凡的脸上隐隐带着凶光。“今早才回?那昨晚想必是与他人度过吧。” 兰璃珞望着领头的僧人,光从面相上看,他的面容带着凶光,应不是好人才对。才听他说话,便有一种让她不舒服的感觉。“佛爷此话何意?难道平凡人就不可在外过夜?” “女人,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领头的僧人一挥鞭子,眼见即将打上兰璃珞,却听一旁传来的喝阻声。 “住手。强巴,许多年不见,你的品xing似乎没有什么见长。”尼玛嘉措穿过人群,站在领头僧人强巴的面前。 “扎巴大叔。”兰璃珞用汉语轻喊了一声,有些担心的望着他。 “尼玛活佛,好久不见,您依然是没有什么变化。”强巴看尼玛嘉措出现,再大的火气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无非是个女人,你何必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名弱女子; 。”尼玛嘉措看了一眼强巴手中的鞭子,颜色甚久,显得有些暗褐色。若无人知晓,只会当这是一条用了很久的鞭子而已。可是在强巴的身后,尼玛嘉措所看见的是死在这条鞭子之下的累累冤魂。 “活佛说笑了,我等奉命来迎接扎巴家小儿子,然而这等下民却百般阻扰。”强巴言道的同时,围在扎西家的村民敢怒却又不敢言。 “百般阻扰?可我看到的应是你如何向一名弱女子出手才对。”尼玛嘉措微微挑起眉头,身形显老却不代表他的威严不再。 “活佛。”强巴捏紧手中的鞭子,若不是知道尼玛嘉措是五世**与五世班禅的心腹,他早对这老家伙出手。 “既然说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你们就回去吧。”尼玛嘉措摆摆手,言道。 “活佛,那是不可能的,若没有接到扎巴家的小儿子,我等绝不回去。”强巴僵持在马前,身后随行而来的僧人全都沉默立在当场。 “哎,你们这又是何必呢?”尼玛嘉措微叹一口气。 “如若接不回扎西家的小儿子,我等只有以死谢罪。”强巴说道的同时,身后的一人抽出一把藏刀,划向自己的颈项。顷刻之间只见那人倒下,血水流向大地。 围观的众人看到这般场面,有的不禁尖叫起来,有的抱头鼠窜。唯有尼玛嘉措,兰璃珞以及多巴等众人还留在当场。 “为什么,为什么要接回我家的洛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次旺拉姆愣在当场,看着那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大地上,一时忍不住脸色发白昏倒过去。 兰璃珞及时扶着次旺拉姆,才不至于让她跌倒在地。按住次旺拉姆的人中,一会才见她幽幽转醒。 只听强巴再次说道:“活佛,我等的xing命全在扎西家小儿子的手上,若没有将他接回,我等也无颜再回去。” 兰璃珞扫了一眼众人,想到他们不过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实在可怜。“你们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么?” “女人你不懂。”强巴冷冷说道。 “我为什么不懂,上天赐给你们来之不易的生命,可是你们却这样轻易的浪费,蹉跎自己的时光。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兰璃珞望着眼前飘荡的绛红色长袍,如同染上地上的鲜血般,让人觉得痛心刺眼。 “请扎西家交出小儿子吧,不然……”强巴看着身后的僧人,只见其中一位缓缓从衣袍中提起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我还是一样的答案,并不知道洛桑在哪里?”兰璃珞摇摇头,难道真的要为一个人而搞得生灵涂炭么? “那么只好……”强巴缓缓抬起手,看着那身后持刀的僧人拿起刀,就要插入自己的身体。 众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却听闻人群中再次传来一声“住手。” &nnsp;; ------------ 第六十四章 转世灵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影。最先叫起的人还是隐若在人群中的达娃卓玛,“洛桑?” 穿过人群,背着包袱气喘吁吁的人正是与兰璃珞分别的洛桑。只看他一脸怒气的站在人群的前面,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幸好他回来了,如果他不回来就不会知道这因他而起的事。 “洛桑。”跟在洛桑身后的少年僧侣丹巴有些担心的拉着他。 “没事。”洛桑走到那名持刀的僧侣面前,抽走他手中的刀。望了一眼那名僧侣,年纪不是很大,看起来很年轻,却有一双悲悯苍生的双眼。“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的xing命和躺在地上的人以及你身后人的xing命都只值他口中的一句话么?” “不是。”那僧侣看着眼前的少年,有着俊朗的眉目,参悟世间的双眼,隐隐透着佛xing的光辉。 “不是?既然不是,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xing命呢?”洛桑收起手中寒光闪闪的刀,看着地上为他而死的僧人,他的心中一阵悲凉。为何他们要逼出他呢?到底他又是什么人,他们要这样做。 “为佛法而死,死不足惜。”那僧人望着眼前的少年,轻声言道。 “为佛法而死?何为佛法?我是么?”洛桑轻笑一声,他口口声声为佛法而死,可是在他身后那名为强巴的僧人,却口口声声说若不接回他,他们就会死?那他呢?他的命运又会怎样? 兰璃珞看着洛桑,忍不住担心的奔到他面前。“阿姐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么?你为什么不听话。” 洛桑抬首望着一脸担心的兰璃珞,“我若不回来,这里的人岂不是要死光?” “他们这是在逼你。”兰璃珞有些懊恼的言道。 “逼我?逼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穷人的儿子而已,有什么东西值得给他们。”洛桑冷冷的望着逼死人的凶手强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洛桑走到强巴的面前,望着手持马鞭的僧人,高大的身材在衣袍下显得不是很强壮,却又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只知道我们是来迎接你的便足够。”强巴屈膝在洛桑的面前,望着眼前的少年。 “迎接我?”洛桑迟疑的望着眼前突然屈膝下跪的僧人,抬首一眼便见远处的情人达娃卓玛担心的眼神。“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不会跟你们走。” “你若不跟我们走,我们就自尽在你的面前,直到你同意为止。”强巴坚持己见的说道。 洛桑看着强巴一脸的坚决,决不像是会笑话一般。再看地上那死去多时的躯体,洛桑走到自己母亲的身边。“阿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要接我走?” “洛桑,我的洛桑; 。”次旺拉姆搂着自己的孩子,泪水忍不住留了下来。心里像是明了什么一般,看着儿子的样子变得有些不舍。 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洛桑离开了又要回来。难道这就是宿命么,真的一切都改变不了。 “好,你们若不说,阿姐,你告诉我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不该知道的。”洛桑拍拍母亲的背,料定母亲定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若如果他想知道一切,也只有问让他一开始就觉得神秘的兰璃珞。 扫了一眼众人,除了多巴等人以及强巴所带领的人之外,其他人无不张望着双眼,等着从她口中吐出的答案。 “好吧,我说。”兰璃珞点点头。 “不能说。”强巴上前想阻止,却被多巴所带的人阻拦住。 “阿姐。”洛桑望着兰璃珞。 “事情应从十五年前说起。”尼玛嘉措突然开口道,只见兰璃珞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好似他开口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事情还是由我来说比较好。”尼玛嘉措拍拍洛桑与兰璃珞的肩膀道。“事情应从十五年前的达旺说起,十五年前,天上出现祥瑞之兆,与《神鬼遗教》中“莲花生大士”出生时的情景非常相似。而在那日,达旺村一共出生了四名婴儿,其中包括你,洛桑。由于五世**喇嘛在十五年前早已辞世,于是在当日出生的婴儿中,有一位极有可能是他的转世灵童。而在第巴层层试探下,终于确定了扎西家的小儿子洛桑即为五世**喇嘛的转世灵童,布达拉宫未来的主人。” “转世灵童?”洛桑听到这词,望向众人,只见听闻尼玛嘉措的话,远在外围的人群全都错愕的跪在地上,仿佛虔诚的朝拜者,不断的朝他叩首。 “没错,你就是五世**喇嘛的转世灵童。”兰璃珞默默的看着洛桑,发觉从这一刻起,她将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无法了解他。 “所以他们才会来迎接我?”洛桑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兰璃珞点点头,望着他的双眼略带悲伤与不舍。想到这一幕还是来临,兰璃珞的心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他不再会是她一个人的洛桑,也不再会是卓玛的情人,从今以后他属于整个的乌思藏。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会是什么转世灵童。”洛桑不停的摇着头,仿佛这个世界不再是他所认识的世界。 “殿下,我等奉第巴藏王的旨意,请您随我等回转布达拉宫。”强巴见尼玛嘉措全盘吐露洛桑的身份,也只好硬着头皮叩请在洛桑的面前。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洛桑摇着头,他就是他,不是什么转世灵童,更不会是他们要找的人。 “殿下,难道你要冷眼看着我等死在您的面前么?”强巴转眼望着身后面如死灰的僧侣,他们若达不成任务,回去第巴也会杀了他们。 “洛桑,随他们走吧,这里所有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若你不跟他们走,无论是他们还是这里的亲人,都会遭受牵连。”尼玛嘉措拍拍洛桑的肩膀,叹道。 遭受牵连?洛桑望着周边膜拜的人群,达娃卓玛站在其中显得孤独而美丽,他望着她,她望着他,两人似有话说,可是又说不出口。 “给我点时间,三天,三天之后我跟你们走。”洛桑望着跪在地上的强巴,他不想伤害任何人,无论是他认识的人还是不认识的人,他都不希望任何人因他而死。 “三天,三天的时间太长了,殿下,我们还需要赶路。”强巴抬首望着洛桑,三天的时间太长了,足以发生任何的变化。而他决不能让任何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太长了?这里是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洛桑冷笑一声,难道连喘息的时间他都没有? “当然殿下您说的算。”强巴连连叩首道,哪有先前一副强盗的模样。 尼玛嘉措望了一眼强巴,“给他们一点时间,这三日你们还是随我到寺中等待吧。” “是。”强巴隐隐应声道。 风吹过山南的草地,犹如温暖的怀抱缓缓将属于它的儿女纳入其中。聆听风中传来清脆的风声,好似令人怀念的味道。 洛桑站在波光粼粼的湖畔之前,俊雅的身姿仿佛即将登仙而去的谪仙。风吹起他的长发及衣衫,让远处侧目的人忍不住想到他高贵又神圣的身份。 望而却步,兰璃珞远远的望着屹立在湖畔边的洛桑,静静欣赏他低垂的眉目,以及那带着哀愁的眼眸。 “事已至此,你能做的就是放手。”尼玛嘉措缓缓步行到兰璃珞的面前,同样望着远处那如同雪山上盛开的雪莲花一般的人儿。静静的站在湖畔边的样子仿佛让他想起了千年之前,天庭之上那莲池中洁白典雅的并蒂双莲。依然洁白出尘,依然美如往昔。 “放手?难道我现在做的不是放手么?”兰璃珞幽幽看着远处朝洛桑跑去的达娃卓玛,年轻美丽的容颜,富有朝气的少女,虽面带愁容却不改她平时的活泼,一样让人心动的个xing。 微微叹口气,本就觉得情这一字误人深,却免不了让他们再次走入红尘,承受轮回之苦。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的不对?尼玛嘉措看着洛桑缓缓绽放的笑容,那如同莲花盛开时的灿烂,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若洛桑一生一世都爱着卓玛,你会怎样?” “欠他的终究要还他。”这一世还不清,还有下一世。 “唉,你们这两个孩子。”尼玛嘉措不舍两人如此折磨对方,偏偏不经历磨练又如何能换得苦尽甘来呢? “扎巴大叔不用担心,这一世权当我欠洛桑的,下一世,我会好好向江央要回来的。”兰璃珞挤出一抹笑容,想让人放心却又让人更加担心。 “不论如何,死不是最后的结局。”尼玛嘉措深深的望了兰璃珞一样,前世那娇弱的并蒂双莲之一的她,真的会坚持到达终点? 佛祖啊,佛祖,你什么时候才会眷顾这对命运坎坷的并蒂双莲。; ------------ 第六十五章 分别前夕 洛桑望着远处高山绿水出了神,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祥和平静,浑然天成的自然画卷如同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平静的让人想忘记所有的一切。这比起他内心的狂乱与不安,来得好的多。 想起昨日里,大家还是一副与他打闹嬉戏的情景。可是自昨日,他意外的被揭露是转世灵童起,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连与他无话不说的好友丹巴也变得恭恭敬敬,仿佛他就是那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物。这让他感到自己无比的悲哀,换得高贵的身份,却永远失去了亲人与朋友。 他不想,不想得到这些,可是他又无法忘记。那血泊之中倒下的僧侣,永不瞑目的双眼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跟着他,在祈求着什么? 他是人,不是神,更不是佛,他无从主宰一个人的幸福与人生,然而昨日村中的百姓与那强巴所带来的人,他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为他而死? 他不能,他也做不到。走过湖畔,望着湖上洁白的群鹤,他真希望他也能有一双白鹤的翅膀,将他带到无人的所在,永远忘记这一切。 “洛桑,洛桑。”达娃卓玛追逐着洛桑的身影来到湖畔,望着眼前似乎变得有所不同的洛桑,不知怎样的,心就一阵泛疼。“你还好吧,昨天……” “把你吓坏了吧。”洛桑抚摸着达娃卓玛的脸庞,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她,心就好似丢了一半,让他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达娃卓玛摇摇头,双手抱紧洛桑,吸取他身上的气息。看到昨日的场景她彻底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洛桑会成为转世灵童,更没有想到一旦他做了黄教教主,以后他们再也不可能再一起。过去的一切也将会成为他们的记忆,从此他们就会成为两条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她不要这样,她不想失去洛桑,不想过着没有洛桑的日子。 “洛桑,别离开我,失去了你我活着再没意思。”达娃卓玛紧紧搂着洛桑,想起这几年来,她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期盼,只希望洛桑别辜负她的情意。可是,就在前两天他们还在讨论着婚嫁,没想到今天却成了这般的局面。 “卓玛,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也不是。所以……”洛桑望着达娃卓玛,不敢将之后的话说出口。他在害怕,他在拒绝,拒绝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他们的生命。 “所以你决定随他们去?”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达娃卓玛明白洛桑是怎样的一个人,绝不会因为自己而舍弃大家。他成全了他们,那她也应该成全他。 “对不起,卓玛,我不能到你家求亲。”洛桑抱紧达娃卓玛,内心的痛不比卓玛来得少。 “没关系,就算你要做一辈子的喇嘛,我也等你一辈子。”达娃卓玛下定决心,他到哪里她的心就跟到哪里。他念经她也随他念经,他修佛她也随他修佛。 “卓玛。”洛桑心疼为何上天待他如此不公,为何要这般折磨于他。 “洛桑,一生一世我都愿随你,直到来世。”达娃卓玛坚定自己的信念,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将他们分开,除非是死; “我也愿随你,直到来世。”洛桑点点头,明知道来世是个摇摇无期且不知道的未来,他仍抱着这唯一的希望,希望能和卓玛在一起。 村中,扎西家仿佛要闹翻了天,来往的村人陆陆续续的来,又陆陆续续的走。忙得次旺拉姆与兰璃珞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唉,这对洛桑来说,是好还是坏。”次旺拉姆连续长叹几声,想到儿子出生时自己就曾有过不好的预感,却没有想过这预感也有成真的一天。他的儿子,洛桑,是五世**的转世。这对从小生活在纯朴山村的洛桑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看到今天无数的村人涌进这狭窄的小屋,祈求洛桑赐福的样子,次旺拉姆没有丝毫的高兴,她在忧虑,忧虑远离了家乡,远离了母亲的洛桑能否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是否会对他好。 如同今日所来的人,一个又一个平素里与洛桑嬉戏玩乐,如今却如此拘谨的有礼,仿佛带上了一层假面具。这样的人她都看不习惯,更不用说以洛桑那个xing,若知道这些人对他保留了距离,他该有多么孤独。 “阿妈,洛桑的人生要他自己来决定,我们已经帮不了他什么了。”兰璃珞望着村中送来的贺礼,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更华而不实。 “曲珍,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洛桑是什么人对不对?”次旺拉姆乘着屋中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面对面问着眼前做了多年女儿的兰璃珞。 想到她第一次出现的古怪,想到她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偏偏每次都与洛桑有关。如若不是知道洛桑的身份,她为何要这么做。 看着次旺拉姆望着自己的眼神,兰璃珞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的话,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母亲,可是有很多掏心的话自己又不能对她言明,这叫她着实左右为难。“阿妈,有些事情到以后我再告诉您。我先上楼为洛桑整理些衣物,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啥也没有准备。” “好吧,衣物帮洛桑多准备些,以后……以后说不定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次旺拉姆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儿子,心中更加不舍儿子的离去。 “嗯。”兰璃珞点点头,看到次旺拉姆的样子,她只会跟着难过。与其难过她宁愿来个眼不见为净,这样会让自己好过一些。 夜晚,宁静的寺庙中住满了来迎接洛桑的僧侣,远远看去每个房舍的灯到了深夜还没有暗去,仿佛在思考什么,又在算计什么。 强巴的房中,两名僧侣跪坐在地上,双眼紧紧注视着房中高大的人影,直到他开口说话为止。 “多吉,格来。”强巴转身叫唤跪坐的两名僧侣,随后又道:“待后天将转世灵童接回之后,你们两个到晚上偷偷溜回村庄,一把火烧了扎西家,要烧得连人都不剩,知道么?” “领头这?这不太好吧,那毕竟是灵童的家,怎可?”多吉,格来惊恐的望着强巴,他难道不怕佛祖怪罪? “灵童家又如何,你们要的是你们项上人头,还是所谓灵童的家。第巴在临行之前曾颁下密旨,这便是旨意。你们若不做便是死,你们若做了,说不定我在第巴面前美言几句,你们还可有机会……再说,这样的事情你们也不是第一回了,还怕佛祖怪罪?”阴冷的脸庞之上,一双残酷的眼睛望着眼前惊颤的两人,再装下去也就没意思了; “是,是,我们一定遵办。”多吉,格来连连点点头。 “遵办是最好,但是事情最好别搞砸,否则……”强巴阴险的望着两人,如若不然死的便是他们。 “绝不会搞砸,请领头放心。”多吉连连磕头。 “那就好。”强巴满意的点点头。 匆匆三日对谁来说都是如此短暂,洛桑恨不得自己分成几个,好多陪他们一会。然而时间说流过便流过,待洛桑一回头,三日便近黄昏。 黄昏之下,洛桑站在兰璃珞的房门前,望着房中细细缝补的她,心中仿佛溢满了幸福的感觉。有一个女人为一个男子缝缝补补,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意味着那个女人在乎他,关心他。 洛桑觉得自己不该去打扰兰璃珞,回到房中,从满室的书柜之上抽出一本曾经读过的书,那是他最喜欢的书。想起兰璃珞曾教他学写汉字,洛桑便不由的握起笔来,本想在书的背后留下自己的汉名,作为给兰璃珞留念的礼物。但心思一转,一行龙飞凤舞的汉字便落在书本的最后一页,赫然是兰璃珞三个简体字。 洛桑觉得不是很满意,便在书最前一页,缓缓留下自己的汉名,苍律。 再次来到兰璃珞的房前,叩响门,洛桑便走了进去。 “阿姐。” 兰璃珞缓缓回头,看着向她走来的少年,“洛桑,这会儿你不陪阿妈,怎跑来我这。” “阿姐难道不想陪陪洛桑?”洛桑望着眼前并不是明亮动人的女子,身穿门巴族服饰显得有些娇小的她,举止永远像那闺房之中的碧玉,得体自然。 “想,但阿妈会更想。你是她的宝贝儿子,你走了她便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兰璃珞微微言道。想到以后她若也走了,阿妈又会怎样呢? “怎会,阿妈不是还有阿姐。” “是的,还有我。”兰璃珞轻轻一叹,她怎么能让洛桑担心呢? “好吧,你找阿姐从来都是有事,说吧,怎么了?”兰璃珞放下手中的衣裳,抬首望着眼前渐渐有江央风采的少年。 “这本书送给阿姐。”洛桑从身后拿出一本书递给兰璃珞。 “这是?”有些困惑的望着洛桑,兰璃珞不明白。 “我要走了,没有什么东西好送阿姐,这本书是我最喜欢的,就送给阿姐做纪念。”洛桑微微笑着,看着兰璃珞有些惊讶的神色,想到以前,自己做人还真的有些失败。 “洛桑。”兰璃珞望着手中的书,那有些眼熟的书本让自己想起了在江央小屋中发生的一切。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无误,兰璃珞翻到书的最后一页,赫然出现简体版的三个字,正是她在江央小屋中所见的那本。; ------------ 第六十六章 见与不见 第六十六章 见与不见 “阿姐,你没事吧。”洛桑望着兰璃珞翻到最后一页,有些不解她为何知道自己会在那留下她的名字。 “天意,天意。”兰璃珞望着那本书中的字,泪水忍不住留下来。三百年,三百年,承载了多少的思念,顷刻间仿佛就要在这里爆发。 “阿姐。”洛桑有些错愕的望着将他抱紧的兰璃珞,只听她口中吐出他完全不懂的汉语。 “江央,江央。”兰璃珞抱紧洛桑,泪水扑簌直下。 “阿姐。”洛桑不知道兰璃珞为何哭得如此凶,伸手抱住她忍不住拍背安慰。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正用温柔的眼神望着怀中的小女人。 时间是不会停止的,当洛桑一觉醒来,小屋之外早已停满了人。当他坐起之时,兰璃珞已在身边拿出一件新做的衣裳。 “阿姐?”洛桑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好似不一样的兰璃珞,只见她身上的衣服赫然不是门巴族的服饰,难怪他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要离家了,总要准备好新的衣裳让你穿着,这样你就不会忘记家里面的人。”兰璃珞身穿一身简便的汉服,将手中的衣裳放在洛桑的手中。 “阿姐,你……”指着兰璃珞身上的衣服,洛桑第一次看她穿这样的服饰,真的美得惊人。 “这是汉服,汉族的女人在成人礼之日总是会身着最好看的汉服,只可惜我的成人礼时间已过。不过让洛桑看着阿姐最美的一刻,至少不会忘记阿姐。好了,阿姐先出去,你快穿衣服,屋外很多人都在等待你。”兰璃珞摆摆手,步出房间时顺手将门带上,徒留洛桑一人呆在房中望着衣裳fā'lèng。 默默穿上衣裳,洛桑看着镜中的自己,高大的少年,俊朗的眉目,以及那带着忧伤眼神的双眼。那是自己么?抚摸镜中的自己,洛桑尚未离开这个地方便开始思念这个地方。 洗漱完毕,洛桑在次旺拉姆泪水中缓缓吃完自己的早餐,随后步出小屋。就在小屋之外,一顶简单的马车虽不华丽但不失典雅,站在马车前,那仍是凶恶面容的强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看着尼玛嘉措在身边,他早就将人拉上了马车。 “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吧。”次旺拉姆临行前拉着洛桑的手,深怕他吃不好睡不好穿不好。 洛桑点点头,望着眼前的母亲,多想将她的面容深深的印在脑海中。“阿妈,若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你。” “傻孩子,别说傻话了,快上马车,别让人等太久了。”次旺拉姆看着强巴等人,那不耐烦的神色看得就让人有种害怕的样子。 “知道了,阿妈。”洛桑一步一回头的望着自己的母亲,随后步上马车,从马车中往外看去,期望卓玛也能来送他。可是他无论怎么瞻望,却不见卓玛的身影。 想起这几日与卓玛相处的日子,也许不见总比相见来得好。抬首望了一眼远处的兰璃珞,洛桑突然唤道:“阿姐。” “怎么了?”兰璃珞稍稍回过神,听见洛桑叫唤,随后走到他的面前。 “能不能替我将话传给卓玛?”洛桑诚恳的望着兰璃珞,希望她能将他的话带给卓玛。 “什么话?”兰璃珞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洛桑有什么话要与说,结果…… “阿姐,替我将这话告诉卓玛,无论在何方,我心里面装的只有她。”洛桑认真的望着兰璃珞,担心她不能将他的话完全转达,洛桑随手写了一份,放到兰璃珞的手中。期盼她不会辜负他的希望。 “我明白,我会告诉她的。”兰璃珞点点头,收下洛桑手中的纸条。 “嗯,最后我想告诉阿姐,洛桑也会想念阿姐的。也祝愿阿姐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洛桑望着眼前的兰璃珞,她的美让人想到天山上的雪莲花,美得出尘。然而她的美也只属于另一个男人欣赏。 江央?他又会是何许人物呢?与自己长得一摸一样,他的命运又会是怎样呢?洛桑静静想着,连马车开动的喝驾声也没听见。 &nnsp;; ------------ 第六十七章 一切如尘 静静望着马车离去,兰璃珞站在原地,默念洛桑递给她的纸条,泪水忍不住落下。见与不见,她何曾想见,又何曾不想见呢?卓玛于他,他于自己又何曾是这份心思; “洛桑,洛桑。”次旺拉姆看着马车缓缓远去,想到自己从此孤独一人,心中的悲伤仿佛止不住般,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垂泪。 “曲珍,你也收拾下东西吧。”尼玛嘉措走到兰璃珞面前,轻声一叹。 转身望向尼玛嘉措,兰璃珞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命运从此开始运转,属于你和洛桑,卓玛命运的舞台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拉萨将成为你们命运最后的抉择地。”尼玛嘉措轻念一声,想到今后血流成河的画面,再多的慈悲也抵不过一句罪过。 “那阿妈呢?阿妈怎么办?”兰璃珞望着从此孤单一天的次旺拉姆,她舍不得洛桑,更舍不得无依无靠的阿妈。 “命终究是命,半点不由人。”尼玛嘉措轻声一叹,情劫,情劫,究竟是谁历谁的劫。洛桑,兰璃珞,卓玛这三人的命运又该流转何方呢?“你跟扎桑现在就动身吧,至于洛桑的母亲,我会派人照顾。” “那……扎巴大叔呢?您不与我们一起去拉萨?”兰璃珞想到若从此离开尼玛嘉措,她该向谁去寻找方向。 “时候若到,我自然会去与你会合。曲珍,大叔不在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尼玛嘉措摸摸兰璃珞的头,欣慰这孩子始终还是会长大。终究还是会离开他的保护,遨游在天际。 “我明白了。”兰璃珞扶着悲伤的次旺拉姆走进属于他们的家。 几年了,究竟在这里住了几年?兰璃珞已经数不清那个年头,只记得在这里的每一处都有她与洛桑的回忆,每一处都倾入了她的感情与回忆。 回到房中,兰璃珞默默拿出当初穿越而来的包包,包虽不大,里面却装着她不至于忘记的回忆与过去。 简单收了几件要穿的衣服,将洛桑赠送的书收入包中,兰璃珞算是收拾了东西。回首望了一眼自己熟悉了几年的卧房,说对这没感情不是真话,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带走。 离开就意味着再也回不到这里,兰璃珞多想将这一切都留下来作为纪念。突然之间,兰璃珞从包中拿出相机,对着房中的四周拍了起来。 “希望回去的时候再翻开这一切,自己不会忘记今生所走过的路。”喃喃自语,兰璃珞收起相机,拿起了包包与收拾好的包袱走到洛桑的屋前,默默看了一眼那充满书卷气息的房间,想拍下来却又觉得看了只会令自己更伤心。 抚摸着阁楼的楼梯,兰璃珞缓缓下了楼,楼下次旺拉姆站在梯口,像是在等待她。“曲珍,尼玛活佛都与我说了,你要去找洛桑,阿妈不阻止你,只是希望你和洛桑都能平平安安。” “阿妈,对不起,这么多年来一直麻烦你。”兰璃珞抱着次旺拉姆,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久久不想放开。 “傻孩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的女儿,有哪个做父母的不照顾自己的女儿呢?”次旺拉姆拍拍兰璃珞的后背,儿子走了,如今连唯一的女儿都要离开,这让她伤心不已。但为了两人的未来,她宁愿选择放手,让两人得到幸福; “阿妈,我们拍拍照吧。”兰璃珞从包中拿出相机,放在高处。 “拍照?”次旺拉姆有些糊涂的望着兰璃珞,只见她从包中拿出一样东西,很奇特。 “对,阿妈,看着那个黑黑的圆圈要笑哦。”兰璃珞指着相机上的镜头。 “笑?好,我笑。”次旺拉姆看着兰璃珞摆弄,最后拉起她的手,对着相机就是一笑,留下两人最珍贵的回忆。 “曲珍,以前阿妈并不知道你与洛桑有那么深的关系,以至于对你……”次旺拉姆看着兰璃珞收起那所谓的相机,想起兰璃珞吻洛桑的那晚,自己打了她一巴掌。 “没事,那是因为阿妈不知道原委。”兰璃珞淡笑道。被人误会固然不是一件好事,但误会一旦解开,留下的只会是遗憾。 “走吧,走吧,曲珍你去找洛桑吧,一定要让自己和洛桑幸福。阿妈以后不能在陪在你们两个身边,一切都要自己照顾自己,天凉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出门要小心。懂么?”次旺拉姆伸手抚摸兰璃珞的脸,望着这张年轻的容颜,可叹自己终究还是老了。 “阿妈。”兰璃珞终究还是舍不得离开这几年呼唤的母亲。 “小鹰长大了,终究是要学会飞的。走吧。”次旺拉姆将兰璃珞推出小屋,小屋之前众人早已随着洛桑的马车离去,眼前只有尼玛嘉措,扎桑,兰璃珞,次旺拉姆等四人。 “活佛,曲珍托您照顾了。”次旺拉姆朝着尼玛嘉措深深鞠躬,感言这几年来的照顾。 “别这样说,扎桑你带曲珍乘现在没人的时候早些上路。到了拉萨之后,找我安排的地方先定下来再说。”尼玛嘉措指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来的简易马车,言道。 “是,活佛。”扎桑,当初洛桑学武的shi'fu,将兰璃珞扶上马车之后,再听尼玛嘉措几声交代之后,便驾着马车离去。 车中,兰璃珞从窗外看着次旺拉姆的身影,这再也看不见的阿妈,注定只能停留在她的回忆之中。 “曲珍,好好照顾自己。”次旺拉姆摆摆手,看着远去的马车,泪水再次滑落脸庞。 “属于他们的命运终究还是开始了,他们要走的路还长,比我们所走过的路还要艰难。次旺拉姆,属于你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今后,你可愿意常伴青灯古佛?”尼玛嘉措转头望着yi'yè之间白了不少头发的次旺拉姆。她与洛桑,兰璃珞的缘就此了尽,再多的回忆也该有划下终点的时候。 “我愿意跟随活佛。”次旺拉姆点点头,人老了也终会想开的。跟在尼玛嘉措的身后,缓缓向着寺庙而行。 夜晚,跟随在强巴身后的格来与多吉,悄悄的潜回村中,在无人的深夜,一把火将扎西家点燃。顺着风势,火很快的延伸起来,仿佛一条冲天的巨龙,在火光与无人知道的夜晚,多吉与格来两人看着扎西家化成灰烬。 料想兰璃珞与次旺拉姆肯定在里面,多吉与格来想是两人化得连骨灰都不剩,得意的离开,算是给强巴有个交代。; ------------ 第六十八章 拉萨途中 第六十八章 拉萨途中 声声错落的马蹄声缓缓在耳边响着,洛桑坐在马车之中,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世界。队伍之后村里的人一步一跟随的在身后,无论祈福还是祈祷,洛桑始终没有见到他想见到的人。 有些失望的回到马车之中,隔绝自己与队伍之后村人的牵绊,洛桑渴望自己真的有回头之日,回到这个纯朴的村庄,回到阿妈的身边。 听着马蹄滴答的声音,洛桑觉得很可笑,第一次尝到做马车的滋味,虽然不是很自由,但是却舒服的很,舒服到他几乎想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候,窗外传来声声的呼唤,“洛桑,洛桑; 。” 熟悉的声音令洛桑精神一震,透过马车的车窗,洛桑看见达娃卓玛站在村口对他摇手。熟悉的面容,是他心爱的姑娘,然而淌着的泪水,犹如滴血般的刺痛令洛桑几乎喘不过气来。 “卓玛,你千万要等我,等我回来娶你。”洛桑对着卓玛大喊道。 “洛桑,我一定会等你回来。”达娃卓玛听着洛桑的话,欣慰一笑。明明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却好过那缠绵的千言万语。 默默的看着队伍前进,达娃卓玛不断的挥着手,就算洛桑的人变成眼前的一个小点,她仍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就好似再等待着他再次出现。 爱就这般让人难舍难离,洛桑默默缩回自己的头,回到马车之内,他的思想就好似只活跃在这个狭隘的空间之中,没有多大的自由。 他是囚徒,屈服在佛的威严之下的囚徒。洛桑在心中感叹道。 扎桑驱赶着马车,缓缓向前而行。村口的人早已缓缓散去,只留达娃卓玛与那洛桑的好友丹巴注视着远方。 兰璃珞从车窗之外望着达娃卓玛的身影,那美丽的倩影连她都为之着迷,更别说是身为男子的洛桑,这让她有些自颜惭愧。 在扎桑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兰璃珞面对着达娃卓玛,有些舍不得将洛桑交与她之物交到达娃卓玛的手中。 “卓玛,这是洛桑让我交给你的。” “这是?”达娃卓玛抹抹脸上的泪水,缓缓打开手中的纸张。一首空灵清尘的诗句便活跃在那纸上。 见与不见,达娃卓玛默念着洛桑给她的诗句,就算见不到人,她也知道洛桑的情在她身上,爱也在她身上,她就感觉很满足。 “谢谢阿姐,阿姐是不是要离开?”达娃卓玛看着兰璃珞一身简单的装扮,有些惊讶的问道。 兰璃珞微微点点头,注视着远方,想到江央,想到洛桑,脸色的神情忍不住一变。“属于我的命运也该来了,我要去寻找我的缘份。” “寻找阿姐的缘份?”达娃卓玛有些不解的望着兰璃珞。她若离开了,那次旺拉姆又该怎么办? “嗯,以后阿妈要托你多照顾了,不过有扎巴大叔在,相信阿妈也会没事。卓玛,好好照顾自己,相信过不久你就能和洛桑见面了。”兰璃珞轻声一叹息,该来的总是会来,该结束的总是要结束。 “阿姐。”达娃卓玛点点头。她相信洛桑,也相信阿姐。 “丹巴,你是叫丹巴吧。”兰璃珞转头望向一边的年轻僧侣,从怀中掏出洛桑送给她的书。 “嗯。”丹巴点点头,有些羞涩的望着兰璃珞,她优雅从容的姿势真是好看,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这本书是洛桑最喜欢的书,我转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以后若有了孩子,再交给他们,直到三百年后,它将会成就一段奇缘。”兰璃珞想起仓央古典,想起小屋之中与江央曲桑发生的一切,她多希望在那一刻全都了解; “直……直到三百年后?”丹巴有些错愕的望着兰璃珞,她说的可是人话? “是的,三百年后,相信我,这关系到一个人终生大事,所以请你好好的保管。”兰璃珞缓缓言道。 “嗯,我会的。”丹巴看着兰璃珞这般真切的望着自己,于是用力的点点头。不管兰璃珞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好好保管这本属于洛桑的书。 “我该走了,漫漫长路,远方还有人在等待我与他的相会。”兰璃珞望着远方升起的太阳,对卓玛与丹巴两人说道。 “阿姐,一路平安,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么?”达娃卓玛拉着兰璃珞的手问道。 “若有缘自然相见。”兰璃珞勉强一笑,坐上马车缓缓向前方而去。 那年,风中传来你清亮的歌声,婉转动听,我远远看见,翻飞在空中的衣裳。 那月,我流转自八廓街头,小屋中相遇,情缘浅浅,却道有缘却是无份。 那日,徳丹吉殿,鲜血染红眼前的视线,我望着你,眼中不舍与依恋。 那夜,昏暗的灯光,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前世的莲花,三世情缘,是你我的债。 那刻,我情愿放弃所有,选择背离,不去看你绝望的脸,只希望轮回再相遇。 这年是藏历火兔年,洛桑被选定为五世**的转世灵童,九月自藏南迎往拉萨。 洛桑身披绛红色袈裟,虽未受戒却在身边众僧侣的影响下,心仿佛有着跟随佛祖的意动。 “殿下,在往前走便到了朗卡子县,五世班禅大人听说您要路过此地,特地在那等待殿下。”强巴敬重的叩首于洛桑的面前,仿佛是忠于洛桑的手下一般。 “五世班禅?”洛桑听着这词有些困惑,五世班禅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特地等着自己。 “是的,班禅喇嘛与**喇嘛历代互为师徒,上一任**喇嘛便是五世班禅的上师,因此您的上师便是五世班禅。”多巴叩首于一边,为洛桑细细解释道。 “那这么说,五世班禅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洛桑一路之上接受不少关于布达拉宫的故事。虽然与兰璃珞说的有些出路,但大部分总是相同。所以无论洛桑这么看,布达拉宫就不像他该呆的地方。 “是的,殿下,五世班禅罗桑益西活佛正在朗卡子县等待殿下,请殿下上车,我们得上路。”强巴将洛桑迎进马车之中,屈驾便前往朗卡子县。 经过半月的奔波,洛桑身心都感受到一些变化,发觉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曾经活泼的少年终是被这层层的规矩shu'fu。 曾经梦想百种,却不道天命一刻,时也,命也。 &nnsp;; ------------ 第六十九章 班禅活佛 朗卡子县,洛桑第一次离开故乡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处处显得好奇又拘谨。尤其当身边围着一群僧侣的时候,这让洛桑想做什么却又不能做。因为在他看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对于这些人来说有可能是降低身份,甚至有可能是惊世骇俗。 洛桑抬首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不时传来不少的欢声笑语,其中不乏有小孩围着父母吵闹着要买wán'ou的情景,这让洛桑看起来,不知道又多羡慕那些小孩,羡慕他们能过得如此幸福。 “洛桑,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洛桑的前方传来,顺着声响洛桑看见一抹绛红色的身影正朝着他走来。赫然是当初在错那学经的经师仁增嘉措。 “仁增上师,你怎么会在这里?”洛桑有些惊讶的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仁增嘉措,他不是应该在巴桑寺,怎会出现在这朗卡子县。 “奉班禅活佛之命,前来迎接转世灵童。”仁增嘉措看着洛桑一旁的僧侣,想到此时此刻并不比那时。洛桑现在是五世**的转世灵童,身份不同,地位也不同。他再也不能像那时一样称呼洛桑。 洛桑听到这话俊雅的脸上微微一愣,奉班禅之命?那上师可是班禅的人?“仁增上师,你说你奉了班禅的命令?” “是的,请转世灵童随我来。”仁增嘉措恭恭敬敬的将洛桑迎进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寺庙之中。 白墙红瓦,洛桑第一次走进这样大的寺庙,伸手摸着那看起来很新的柱子。就算他在巴桑寺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情景。 “灵童,请随我到殿后,罗桑益西活佛正等着您。”仁增嘉措将洛桑带进寺庙的后面。 清净优雅的庭院在小径之后出现在洛桑的面前,空中缓缓传来好闻的禅香,仿佛有一种令洛桑心情愉快的莫名感觉。 跟着仁增嘉措踏步进入一座典雅的殿堂,洛桑抬首便见眼前一抹绛红色的身影,一手拨动着佛珠,一手摇动着转经筒,口中缓缓传出的是那洛桑最熟悉的jing'wén,令他有种亲切的熟悉感。 “见过罗桑益西活佛,转世灵童已带到; 。”仁增嘉措跪倒在那人之前,仿佛虔诚的朝拜者聆听着天语。 “嗯,仁增嘉措你先下去吧。”绛红色身影缓缓抬起头,含笑的望着跪拜的青年人,挥挥手,念珠既相互叩响,清脆的声音随之传入洛桑的耳中。 “领法旨。”仁增嘉措听从命令退出经殿。 看着仁增嘉措将人带上,洛桑转头望着眼前一脸含笑的罗桑益西,观他面容与气质竟与尼玛嘉措有几分的相似。同样的微笑,同样谜样的眼睛,让人看不穿的心思。 “这里没有别人,随便坐吧。”罗桑益西朝着洛桑招招手,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疑惑的坐在他面前。 “你……”洛桑望着罗桑益西那带笑的脸,不知道要如何启齿。眼前这看似中年有些消瘦的僧侣,真的是五世班禅? 瞻望一眼洛桑的小动作,罗桑益西忍不住轻笑出声,明明看起来如此聪慧的孩子,却也有羞涩的一面。“不用这么拘谨,以后我将会是你的上师,你将会是我的di'zi,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那我是否可以不受戒?”洛桑听着这话,抬首真切的望着罗桑益西。年轻俊雅的脸上充满着期盼,他期待罗桑益西可以说不字,这样他便可保留自己头上的发,好等待哪天能回到卓玛的身边。 “不受戒?洛桑,你认为可以么?”罗桑益西望着年轻的少年,若不是对时下局势有所担心,他真希望自己可以放这个少年自由。但眼下他却是不能。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愿做这灵童,也不想成为什么教主,更不想……”洛桑看着眼前与尼玛嘉措有着相同气质的中年喇嘛,他能知道自己的心思么?能了解自己想要的么? “更不想被所有人抱着期望去面对这个世界,对么?洛桑?”仿佛猜透什么一般,罗桑益西直勾勾的望着洛桑,看着他稚嫩的肩膀,再想到如今要让他面对的事实,是自己都觉得残酷,更何况是针对一个无背景无实力的他。 “我只想做我。” “你可以是你,但你却不可以逃避你所要面对的事实。你的过去,你的未来,乃至你的身份,这些都是你逃避不了的。当初你从达旺一路走到这里,为了是什么?村中那些无辜的百姓,你当初为了救他们愿意走上这条路,为何在这半途之中,你就想却步?”罗桑益西望着眼前的少年,从他眼中流露出的淡淡悲哀,仿佛带着丝丝情愫在其中,那神情不像是对苍生,倒像是对情人一般。 “我没有想却步,只是想能否改变,改变我的一生。” “人的一生,最看不破的最是情字。洛桑,你懂我的意思。”罗桑益西轻声叹口气,若不是第巴桑结嘉措未及时接回转世灵童,事情也不会到这么棘手的地方。 “我不懂,为什么同样是教,父亲能做的,我却不能?”洛桑有些不能理解,同样是教,为何黄教禁止婚恋,而红教却可以娶妻生子。 “孩子,你若真想了解,就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眼前的一切,友情,亲情,爱情都是过眼云烟,你不是都感受过了,失去的痛苦为什么不能让你了悟?”罗桑益西抚摸着眼前的少年,相差二十岁让他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一种为人父母的心情; “了悟?我该如何了悟?”盯着罗桑益西手中的转经筒,洛桑心中一声叹息。 经过几日的奔波,扎桑带着兰璃珞一路从山南达旺同样来到朗卡子县。穿着一身藏袍,兰璃珞化起妆来丝毫分不清是藏族女子还是汉家碧玉。 “扎桑大哥,这要到拉萨还有多久?”兰璃珞注视着远方的山脉,座座相似又座座令人感到熟悉,却又是很陌生。 “至少还需要五十多天,曲珍,你可要去看看洛桑。听街道上的人说,洛桑到了朗卡子县,正在五世班禅活佛所在的寺中。”扎桑驱赶着马车来到邻近寺庙的一处驿馆,由于兰璃珞化了妆,因此也不必担心会有人认出来。 “洛桑?去见洛桑?”兰璃珞有些诧异的望着扎桑,她真的能去见洛桑?见了洛桑她又能说什么?尤其在这层层的寺院之中,他与她又能说上几句话。 “你若想见,我可帮你想办法。”扎桑微微笑道,黝黑的面孔穿上平常人的衣裳,再带上假发,浑然不觉他曾经是个佛教徒。 兰璃珞摇摇头,见与不见,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九月路经朗卡子县,洛桑便会拜五世班禅罗桑益西为师,剔发受戒,这是早已注定好的事实。她改变不了,更何况如果以村中的人的生命威胁洛桑,他还不是会答应。 “曲珍,你真的不想见洛桑?”扎桑望着兰璃珞摇头的动作,轻声一叹。“活佛让我在路上好好照顾你,我看得出来你对洛桑怀有不一般的心思。若你真想见洛桑,我可以帮你们安排,若你不想见,过了这里,也只有到拉萨再相遇。” “我明白,不管如何,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就好。见与不见只是增添彼此的烦恼而已。扎巴大叔为我们好,我知道。但一切都求一个缘字。缘来缘去,缘聚缘散。我与洛桑的命运,也只有到拉萨才能解开。”兰璃珞轻声一笑,望着寺庙的门口,她不知道洛桑在做什么,但她明白他的心是动摇的。永远都不会向命运屈服的心,最后只会让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夜,缓缓笼罩着大地,黑暗来得突如其来的快,快到洛桑都没有注意到那经殿之中何时点满了蜡烛。照亮了满室的烛火,连角落都不曾放过。可是他的心呢,何时会被这光明照亮。 “了悟,了悟?”洛桑默念着两字,罗桑益西让他参透这了悟,在他看来却是叫他觉悟吧,觉悟此时的人生不在属于自己,觉悟自己此时走上的是条不归路? 他该在这里放弃,离开这里找到卓玛与她远走高飞,还是为了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放弃自己的自由? 望着摇曳的烛火,望着火光中那一点幽蓝,洛桑不禁苦笑起来。想起自己曾经对卓玛说的话,想起那千百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夜晚的凄冷让洛桑忍不住自言道,“是该放弃你,成就佛缘,还是放弃所谓的佛缘,成就你呢?” 瞪着逐渐燃烧的蜡烛,洛桑看着燃烧自己点亮光明的蜡烛,一瞬之间他似乎有所明白,有所觉悟。 “我答应你,你要我剃度我就剃度,你要我出家我便出家。”第二天一早,罗桑益西尚未整装完毕,便听见洛桑闯进他的房中,对他言道。; ------------ 第七十章 洛桑受戒 愣愣望了一宿未睡的少年,眼中早有困顿之意,然而他却能如此的清醒站在他面前,证明他的心仍是在挣扎,在徘徊。 这样的他真的可以剃度,真的可以毫无顾忌的落发?三千的发丝,他不后悔? “你可真想好?”罗桑益西坐在床沿望着眼前的少年,一瞬间想起自己也曾有过他这般的年纪,也曾想过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吸引人。而他只能远远的瞻望,无法像平凡人一般开怀大笑,更不能像平凡人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有什么可想好不想好,我本就无从选择。”俊雅的脸上苦涩一笑,他的命运从他离开达旺的那一刻便不再由他,他又有何选择。 “唉……”罗桑益西微微叹口气,这不该怪洛桑,他从小生活在民间,沾染了民间的习xing,要他一时之间接受,断然是不可能。但是……他身负的责任是整个乌斯藏最难扛起的重责。他能帮他?也许能,也许……不能。 “现在的你说出的话不怕以后后悔?还是等你想好再来找我吧。”罗桑益西挥挥手,他是过来人,不希望到时候洛桑再来后悔,蹉跎了时光也害了一个人。 “我想好,我不会后悔。”洛桑怕罗桑益西不信,重重的叩首于罗桑益西面前,声声叩在地上的声音是如此坚决,令罗桑益西不忍拒绝。然而他还是怕,怕这个生活在民间的少年离不开红尘俗世,离不开心底那些令他思念的东西。 “好吧,明日,我便让人准备受戒仪式,你也回去准备下吧。”罗桑益西伸手抚摸洛桑的头,心疼的望着洛桑叩红的额头。 “嗯,我先出去。”洛桑点点头,罗桑益西的抚摸令他有些眷念,好似回到了父亲的身边。可是他还是知道,这些回忆都不会回来,在他面前的是罗桑益西,乌斯藏尊贵的五世班禅。 清晨迎来了天明第一道曙光,洛桑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黑亮的长发及肩,随意用布条绑着。轻轻抚摸过这些长发,洛桑有些眷念也有些怀念,在家的日子,阿妈往往都会为他打理着这些他从来都不曾留意的头发,看着阿妈为他一下又一下的梳理,那时光过的有多惬意便有多惬意。只是再多的美好时光也终成为回忆。 叩首于殿前,洛桑双手合十,自罗桑益西宣布仪式开始之后。两排站立的僧人便不断摇动手中的转经筒,在罗桑益西一笔又一笔的削发动作中,默念着令洛桑不懂的jing'wén。 而他,也不会在意那不懂的jing'wén,他想回头看,看看那被罗桑益西削下的发。那是他与阿妈的缘,与阿姐的情,与卓玛的爱,一切都随着这发飘下便抛下。 眼中泪无声滑落,滴到手中却不曾有所感觉。望着殿前逐渐模糊的高大神像,洛桑心知自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他选择的道路,永远没有人会同他并行。 隐隐约约之中听到罗桑益西对他说着沙弥戒,法名洛桑仁钦仓央嘉措等话,可是洛桑已经听不进去。他的心已随着落发飘落而凋零。 “起来吧,洛桑,今后你便唤洛桑仁钦仓央嘉措。”罗桑益西伸手扶起跪叩在地的少年,一身绛红色的袈裟穿在他身,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但显得尊贵无比,衬托出他的气质和地位。 “谢上师赐名。”洛桑淡淡行了一礼。脑后再无长发多少有些不自在,可他最后还是要习惯这一切。 “过两天你就上路吧,坐床大典毕竟是耽误不得。你到了布达拉宫之后,记得要谨言慎行,第巴桑结嘉措是出了名的智慧家。在他身边你可以学到很多,但也可以了解很多你所看不到的东西。”罗桑益西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抚摸洛桑的头,只能拉着他的头,语重心长的告诉洛桑一些禁忌以及要注意的事项。 洛桑点点头,有些迷惘的目光望着罗桑益西,算是应承下; 。然而他不知道,他这样子让罗桑益西更加担心这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年。 “洛桑,陪我到院中走走吧。”拉起少年的手,罗桑益西一手拉过肩上的裟衣,俯瞰眼前的少年,他的命运从此是个未知数。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呢? 想起他的恩师五世**,他的精明,他的智慧,洛桑能继承多少?看他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步入阴谋层层的宫廷之中,真的能做好这个位子? “嗯。” “别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我是你的老师,如同你的父亲一般,是你值得信任的人。除此之外,往后你要信任他人,就要小心了。”罗桑益西带着洛桑一人跨出经殿的同时,语重心长的对洛桑言道。 “小心?为何要小心?”洛桑微微抬起头,涉世未深的脸上带着一股稚气。也许这源于他的家乡那朴质的人们,但这对于洛桑来说,却成为他今后的致命伤。 “人永远是人心隔肚皮,你永远看不出他们用怎么的面貌看着你,算计你。你是五世**的转世灵童,可你知道五世**又是何许人?”罗桑益西转头望着身后满头雾水的少年,见他摇头随后又道:“五世**阿旺罗桑嘉措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在政治上,他处事井井有条之外,还有别人没有的洞察先机的能力。凡是到他手边的事,无一没办yuán'mǎn的。入主布达拉宫时,还能将内外事务处理清清楚楚。在教义上,恩师熟读佛经律典,对佛经律典有着不一般的执着。你是他的转世,相信你也能做到这一点,对不对?” “上师真的相信有前世今生?”洛桑不相信,如果真的有,他为什么没有继承五世**的智慧与修为,为何他没有看破世间的一切。 “信与不信有这么重要么?洛桑,今日你我所处的位置毕竟不同,我们的一举一动牵扯的是整个乌斯藏的未来。你想逃避也许你可以成功,但是在你身后的人,他们却一个也逃不开。你若学不会五世**的手腕,那么你的命运只怕……”罗桑益西不想吓唬眼前这个如同瓷娃娃般的脆弱的少年,然生命本来就是活在残酷之中。 历经多少代的**和班禅,真正能长寿的又有几人,他活到三十四岁算是可喜可贺的,但对于眼前的少年,他又能活多久?第巴的统治下,他是傀儡还是乌斯藏的英雄?这一切就要看眼前的少年。 “死么?”洛桑讽刺的喃喃自语道,“也许死是一种很好的解脱。” “死是很好的解脱?洛桑,你将死看得太轻了,死,真能解决一切的话,大家都会选择这个方式,而不是苟延残喘。有时候活着会比死更痛苦,但活着总是会有希望。我需要希望,相信你也需要。”罗桑益西轻声叹口气,眼下的局势对谁来说都不好受,若不是为了千万的子民,他也想得到解脱不是?“好了,受戒仪式虽然完成,但接下来你还有许多东西要学,跟我回经殿吧。” 洛桑望着眼前状似无奈的罗桑益西,很不情愿的跟随他前往经殿,读起他那实在不愿拿起的经书。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看着罗桑益西拿给他的经书,他望着书中却半个字都不曾看进去,心头想的都是那隔着远山,如月一般狡黠的达娃卓玛,何时才会有见面的机会?; ------------ 第七十一章 重回拉萨 转眼半月已过,漫漫长途之中兰璃珞与扎桑为避免他人闲话,结为异xing兄妹。也因此在路途之中,兰璃珞在无聊的时候总是拿扎桑开玩笑。这样日子过得也快,也容易让她忘却心上的伤痕。 马车辗转了多个地方,终究还是接近了目的地拉萨。 望着眼前出现的拉萨城,与兰璃珞记忆中的拉萨有着很大的不同,也许这就是三百年的区别。出现在兰璃珞的面前是一座古老再也不能古老的拉萨城。没有高楼建筑,没有车马如龙,一切都显得是那般安静自然,连天都是那样的蓝。 “不愧是离天最近的地方,看上一眼都忍不住会爱上这个地方,更不用说在这里住上几年。”兰璃珞望着古老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是她记忆中那时尚前流的人们,街道上的小店也不再挂着那彩色的喷绘,一切都显得古老而神秘。 扎桑驾着马车缓缓前行,听着兰璃珞的话,忍不住轻声一笑,“你这丫头小心点,别迷上了这里。” “迷上了这里又怎样?难不成不可以么?”兰璃珞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如果是在现代,她或许以为那是在拍戏。可是连自己都到了这个地方,她便觉得一切对她来说都不算新颖。 “唉,丫头就是丫头,拉萨城与达旺还是有许多不同,在这里说话要小心点; 。如果被人听到什么大不敬的话,小心抓你去坐牢。”扎桑驾着马车无奈的说着。 “坐牢?”兰璃珞听着这两字,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学过的历史,xi'cáng在解放之前一直处于奴隶制度之下,,远比汉地的封建制度来得可怕。若没有一定的背景和金钱要想在这个社会生存恐怕是很难。 “你这丫头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拉萨城毕竟是人多势广,要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如果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不仅有牢狱之灾还有可能被人卖做奴隶。”扎桑驾着马车走进古老的八廓街,在这条街上尼玛嘉措已安排好了一切。 “我明白了。”兰璃珞点点头,想起大家都觉得古代好,人人都想穿越到古代。可是真正到了古代,却会明白不仅语言不通,甚至无背景无金钱的自己要在这个社会生存真的是很难。 望着窗外的街道,兰璃珞渐渐觉得有些熟悉有有些陌生,依稀之间自己似乎和江央曲桑走过这条路,也一起从这条路去往布达拉宫。“这里是……” “拉萨城里有名的八廓街,活佛为你安排了一处地方,相信以你的能力能照顾好自己。”扎桑将马车拉自一处地方,赫然是一座huáng'sè房子的隔壁,而这座huáng'sè的房子意外的让兰璃珞觉得熟悉。 那是一家小酒馆,远近驰名。在兰璃珞的记忆之中,这远近驰名的小酒馆有个真正的名字――玛吉阿米。 “终于又回到了这里,隔了三百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江央又在做什么?”兰璃珞望着眼前的小酒馆,不由的悲从心中来。 “走吧,曲珍,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扎桑牵起兰璃珞,扶她下了马车之后走进玛吉阿米对面的房子中。 “扎桑,你来了,害的我们等了那么久,活佛他没有跟你一起来么?”走进房子的后面,一人迎面而来,抱着扎桑又是打又是开心。 “活佛暂时留在达旺,让我带曲珍先过来。”扎桑指着一旁的兰璃珞,有些无奈的望着自己的好友当曲。 “曲珍?她是?” “活佛的di'zi。”扎桑缓缓言道。 “活佛的di'zi?那是不得了的贵客。曲珍,我能这样称呼你吧,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了。为你们准备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当曲微微笑道。黝黑的脸庞上两个高原红,衬得他并不显老的脸,看起来既可爱又别扭。 扎桑与兰璃珞跟在当曲的身后,上了一旁的楼梯,在二楼的房间中,兰璃珞意外见到当曲为她准备的房间竟能看到对面的玛吉阿米。 “曲珍,这里还满意吧,特意为你准备的哦。”当曲得意的笑了笑,这里不仅可以看到对面,还可以看到底下热闹的街道。 “谢谢你。”兰璃珞很满意这个地方,尤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这不由得让她更加敬重起尼玛嘉措。 “好了,你以后别那么见外,就唤我当曲阿哥好了。好了,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当曲看着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心想他们也必定很疲惫。 “嗯; 。”兰璃珞点点头,对这当曲微微一笑。看得当曲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还有一事要提醒你们哦,过段时间转世灵童就要迎回布达拉宫,在这段时间里面你们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听闻清廷会派出使节来到拉萨,冲撞了可不好。”当曲对于兰璃珞微微提醒道。 “我明白。” “如果想到外面走走,让扎桑陪你去,拉萨城也不算很安定,一个姑娘家到外面去要小心些。”当曲仿佛有说不完的叮嘱,像极了老妈子。令一旁的扎桑看得是很想踹他一脚。 “我知道了。”兰璃珞点点头,看着扎桑很想打人的冲动。 “另外啊……”当曲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扎桑一把拉过他将他拖走。 “曲珍,你先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们。”扎桑一边拖着当曲,一边回头对着兰璃珞言道。 稍稍点点头,兰璃珞羡慕的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这样的友情让她想起了谢姒韵,不知道她在三百年后的今天又在做些什么?也许她离开了xi'cáng,也许她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自己的父母。 想到这里,兰璃珞不由得悲叹起来。如果没有来到xi'cáng,如果没有认识江央曲桑,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但若不认识江央,这一生只怕再也找不到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 这或许就是命吧。望着小楼窗外的玛吉阿米,兰璃珞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一切幸福与不幸都将从这开始,而她在这又将扮演什么角色。她能保护洛桑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接下来的路她又该何去何从? “喂,扎桑,你别拉着我,我有话还没有说完。”当曲有些埋怨的望着扎桑,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还有什么话没说,若是照顾曲珍的事,告诉我也一样。”扎桑将人带入一旁的房中,毫不客气的坐在房中的茶几旁。若不是对当曲太过熟悉,也许别人还会对他的行为感到不悦。 “唉,真不知道活佛到底想做什么。”当曲无奈的坐在扎桑的身边,往桌上的茶杯中倾倒今早煮好的酥油茶。 “无论活佛想做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当曲,这几年真的太麻烦你了。”扎桑看着这一路上当曲所经营的小店有声有色,想到活佛当初让他还俗也许有其道理。 听到这话,当曲悠悠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扎桑。几年前见他的时候,也还是一副僧侣模样,没想到此时竟也像个普通人一般,眼中掺杂着世俗的东西。“你该不是也想还俗了吧。” “我心向佛,岂有还俗的道理。这次是活佛为了能让曲珍顺利到达拉萨,才让我有此装扮。” “那你临行前,活佛可有指示?”当曲想起多年前,尼玛嘉措救起他时,曾有说过他所负的天命,就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让我们尽力保护曲珍的安全。”扎桑望着当曲如今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将如今归于平凡的一个人,再拉入这场争斗之中。; ------------ 第七十二章 回忆过去 “尽力保护曲珍?为何?活佛如此看重她?”当曲有些不解的望着扎桑,从十五年前,尼玛嘉措离开拉萨,去往遥远的达旺开始,一切都从这开始酝酿。似乎为了某件事情,又似乎为了别样的东西。 “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活佛要我们如何做,我们便如何做。”扎桑不想言说太多,只要想起临行前尼玛嘉措嘱咐他的话,不管是为了怎样的原因,他都会保护这个纤细的汉家女孩。 “唉,算了,如今你要我如何安排她呢?”当曲端起茶几上的酥油茶送到嘴边。 “你这楼下开的是首饰店,曲珍又是女孩子,相信对这也感兴趣,让她在这店中帮忙,或者做些其他的也好。”扎桑冥想一阵,微微言道。 “那就这样吧。”当曲点点头。 再睁开眼,兰璃珞便见窗外的天似乎已近黄昏,整理好衣裳随后顺着不甚熟悉的房屋缓缓下了楼。 小楼之前,一如她今早所见的一般,柜前摆满了各样的首饰。当时并没有细看,如今一看,竟觉得这些富有民族风味的藏饰品对她来说,是一种独特的魅力。 “曲珍,你醒了?肚子饿了吧,我准备了一些特色小吃,你跟扎桑去尝尝吧。”当曲一边忙着一边回头见兰璃珞正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不由的一笑道; “嗯,阿哥这是在做首饰?”兰璃珞想到自己此时肚子也的确有些饿,但望着当曲手上的绿松石,却有丝丝的好奇。 “有兴趣,等下阿哥慢慢教你。”当曲轻笑一声,扎桑说的还真正确,女孩子就是女孩子。 兰璃珞点点头,看着外面的街道,不知道夜晚是否有禁宵。“等下我能到外面走走么?” “你要到外面逛?”当曲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晚上最好不要出去,一个女孩子家很危险的。” “我知道,让扎桑阿哥跟着就好。”兰璃珞想去看看这三百年前的拉萨,到底有着怎么不一样的夜晚。 “也好,早去早回。” 吃过晚饭,兰璃珞一如三百年后在拉萨的情景,对拉萨的食物还是有些不习惯。索xing吃了半饱之后乘着天还未黑,拉着扎桑就往外走。 “曲珍,你这是要拉我去哪里?”扎桑抚弄头上的假发,祈祷最好不要掉下来,否则那会很难看。 “陪我到一个地方。”兰璃珞顺着记忆来到初见江央曲桑的地方,记忆中那是一处比较小的广场。可是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处杂院。 “你认识这里的人?”扎桑有些疑惑的望着兰璃珞面前的杂院,看着她眼中微微渗出的泪花,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般的表情。 “不认识。”果然是物事全非,三百年前和三百年后怎有可能会一样呢?人会死,物也会换。 兰璃珞有些失望的看着杂院,随后拉着扎桑沿着八廓街的道路,缓缓走向布达拉宫的方向。 在望得见那雄伟壮丽的宫殿的地方,兰璃珞看着这三百年前与三百年后丝毫没有变化的堡垒,它的一切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 “洛桑应该尚未到拉萨,此时望着它也未必能看到洛桑。”扎桑同样望着昏暗之中亮起点点灯火的布达拉宫,转头却见兰璃珞眼中流露出点点哀怨又渴望的眼神。 “见到洛桑?如今以这样的身份能见到洛桑么?”兰璃珞看着在布达拉宫附近巡视的僧侣以及差役,如此森严的警戒,能进到内部见到洛桑想必是难之又难。 “曲珍。”扎桑微微皱起眉头,以现在的身份要见到如同神祗一般尊贵的洛桑,的确很难。毕竟洛桑不再是洛桑,他即将贵为第六世**喇嘛,雪域上最大的王。 “我的思念如同雪域上的风,拂过你的面颊,拂过你的长发,却怎么也拂不进你的心底。”兰璃珞轻声一叹,想起远在朗子卡县的洛桑,不知道他是否在思念着远方的达娃卓玛呢? 青梅竹马的两人,私定终生时却被人生生拆散,这情,这意,却比浓时更加令人难忘。 “扎桑阿哥,我们回去吧。”兰璃珞再看了一眼远处的布达拉宫,三百年后有幸参观那里,却不知来到这三百年前,是否有这样的荣幸。站在东日光殿,不知道是否也能看到整个拉萨?; ------------ 第七十三章 桑结嘉措 雄伟的布达拉宫里,第巴桑结嘉措站在西日光殿中,望着太阳的光辉缓缓被黑夜的天幕盖下,心中渐渐升起一种狂野的慌乱。 “见过藏王。”殿中,一人跪倒在地,低垂着眉目仿佛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又好似害怕眼前人一般,让人完全不知道他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 “转世灵童情况如何?”微微侧目,已过不惑之年的桑结嘉措,眉目之间仍可辨得年轻时俊雅的容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的桑结嘉措不再年轻,行事也渐渐沉稳许多。 稳重的话语一出,他想要的答案重来都未得不到; “已到朗子卡县,班禅大师已为转世灵童受过戒,择日便启程迎来拉萨。”身披绛红色袈裟,那人微微抬起头,赫然是去迎接洛桑的领头者强巴。 “嗯,已受戒便可举行坐床大典,清廷派来的人相信很快就到。那转世灵童的家人,你可有妥善安置?”桑结嘉措神情自在的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世界,不管何时何地,这一切最后都会属于他。不管是天明还是黑暗,他就是乌斯藏的神。 “回藏王的话,已派人一把火烧了,绝不会让人看出有任何端倪。”强巴恭敬的低下头,心情有些坎特不安,不知这反复无常的桑结嘉措对他行为是否满意。 “看不出端倪?”桑结嘉措嘴角微微上扬,世上无透风的墙,他能保证这件事情能做得完美无疑?“人可确定都死了么?包括放火之人。” “回藏王的话,属下已将人灭口,保证这件事情绝对没人知道。”强巴有些惶恐的望着桑结嘉措,对于他的事迹自己早有些耳闻,但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桑结嘉措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若是能做到如此,就真好。起来吧。”桑结嘉措轻叹一声。转身走向一旁的塌上,对于外面昏暗的世界他更希望看到他的领土有多广阔,而不是黑暗得看不清这天有多大,地有多广。 “谢藏王。” “坐下吧,陪我喝喝茶。”桑结嘉措倾倒一边准备好的酥油茶,将倾倒好的茶杯递到强巴面前。 生xing多疑的强巴看了一眼桑结嘉措,想到此刻这茶中若被他下了毒,自己岂不是要遭殃。 端着手中的茶杯,强巴并没有立即喝下,反而看着桑结嘉措也倒了一杯,一口喝尽。这才有所放心的将茶杯之中的酥油茶喝下。 “藏王还有何事吩咐,若无事属下告退。”强巴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一脸冷漠又淡然的桑结嘉措,只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冷冽的眼眸不知道在期待什么?那深邃的眼眸竟好像要吃人一般。 “藏王?”强巴惊得一身冷汗。 “强巴,你太天真了,身为藏王的我有可能将一个随时有可能出卖我的人留在身边?”桑结嘉措冷冷的望着眼前的冷汗直流的强巴,看着他连话都未说出口,就两眼一瞪,命丧黄泉。 “这天下是我的,洛桑仁钦仓央嘉措,这法名取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本事坐稳法王宝座。师尊,你可看到di'zi如今的成就?不管仓央嘉措是不是你的转世,他注定只会是我成就大业的傀儡。”桑结嘉措望着再无活人的西日光殿,一切的一切都会只属于他一个人,没有人可以跟他争,没有人,没有人,包括那来自山村的转世灵童。 转眼时光匆匆而过,兰璃珞重回拉萨有六七日,对着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知道充满的是怎样的感情?没有阿妈在身边,没有尼玛嘉措在旁指点,兰璃珞觉得自己好似找不到一个能倾诉的对象。 当曲和扎桑虽然像大哥哥一般细心呵护着她这个小妹,可是关于她是未来的人,关于她以后的生活,她却无法与他们诉说。毕竟还是有许多的区别,兰璃珞心想着。 悠悠走进那尚未改名为玛吉阿米的小酒馆,望着里面的陈设与三百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要说华丽,现在的小酒馆还没有三百年后的奢华; 。要说名气,若没有六世**仓央嘉措的故事,这小酒馆只怕永远都是小酒馆。 “噗拉,想吃点什么?”小酒馆中一名中年藏族妇女见兰璃珞默默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回忆什么?基于是客人,不好得罪,中年妇女于是上前招呼。 “能来一碗奶茶么?”兰璃珞回忆在玛吉阿米中,与江央,谢姒韵,扎巴大叔在一起的情景,那欢乐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 “还需要什么?”中年妇女微微有些皱眉,来酒馆不点菜?这不是很怪? “目前只需要这些,谢谢。”兰璃珞望着中年妇女的神色,便知道她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但她也实在吃不下什么。 满脑子的都是那些活在现实又回不去的记忆。 “听说转世灵童过几天就会来拉萨了,到时候定要到街道上朝拜一番,保佑今年的生意兴荣才好。”兰璃珞坐在一旁,听着楼上的人正在讨论着关于洛桑的事,不由得细细听来。 “是啊,是啊,以往活佛都很少出宫,如今能见上一面,正是三生结来的福,若能让灵童灌顶加持那是多大的恩惠。”另一人缓缓言道。 “唉,可惜啊,可惜,转世灵童的命运未必会好过。”另一桌上的人不由得传来叹息,引起这边人的不悦。 “扎西德勒,灵童将是乌斯藏的最尊贵的人,你怎可以说这样的话。”这边的人望着另一桌,有些不悦却也有些好奇他知道多少内幕。 “扎西德勒,众所周知第巴桑结嘉措把握整个乌斯藏的命脉,不仅当上藏王,而且还披着袈裟却私藏主母,这等行为早已脱离正常佛子的行为。更何况隐瞒上一任活佛过世十几年的消息,若不是他有霸占乌斯藏的野心,又岂非要如此做?”另一桌上的人冷哼了一声。身着价值不菲的藏袍,年轻的容貌上有种文雅又讽刺的意味。兰璃珞稍稍看上一眼便知这人必是出生有钱人家。 可是这有钱人家的子弟似乎犯了一条难以饶恕的罪,就是当着大家的人,如此将第巴的事说出来。难道他不怕被有人心听取,引来杀身之祸? 兰璃珞仅看了那男子一眼,心知自己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如果多管闲事说不定会引来无端之祸。 “婆母,这是你的奶茶。”中年妇女悠悠的端着一杯奶茶而来。 兰璃珞接过之后道了声谢,缓缓轻唆了一口,便望着窗外的世界。不管身边的人有多纷扰,她只想守护自己与洛桑之间的缘份。 “你,你什么不好说,居然……你不怕藏王会杀你?”一边上的人听说这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连带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双手不住的发抖。 “会怕就不会说了,对吧,坐在窗前的美丽婆母。”年轻男人转头望向独自坐在窗边的兰璃珞,自她出现起他便对她独自一个人出现在酒馆之中感到兴趣。要说藏人开放,好像也没有到这地步,能放任一个女人自由出入酒馆。; ------------ 第七十四章 神秘男子 兰璃珞没有注意到年轻男人会提到她,不由得一愣,看着年轻男子的样子,那笑容以及那神情神似某人,却又不似某人。 “美丽的婆母,是不是见阿哥长得很英俊,说不出话来了?”年轻男人意外看着兰璃珞的脸,莫怪他觉得她是如此有趣。原来她并不是藏人,而是汉人。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兰璃珞不想和这男子有什么牵扯,顿时站起正想要离去。 “不认识?咦,汉家不是有句话叫一回生,二回熟么?”年轻男人仿佛没有看到兰璃珞漠视的目光,自顾自的言道。 “请你让开。”兰璃珞悠悠望着突然拦住她去路的男子,他恶劣的行径简直和某人一模一样,可是她偏偏爱上的是某人,而不是眼前的男子。 “扎西德勒,不介意认识一下吧。”年轻男子仿佛故意与兰璃珞过不去一般,就是要拦住她的去路。 “认识?那真的很抱歉,本人是有夫之妇,你确定要认识?不怕被我丈夫打?”兰璃珞微微挑起眉,这类男人见得多了,基本上以有夫之妇的名义总是会让对方知难而退。但这是在古代的xi'cáng,不知道对这类的登徒子是不是有效。 “咦?有夫之妇?那真的很可惜了,我还以为是位姑娘,结果是位夫人。”年轻男子一脸惋惜的让开道路。 兰璃珞不再看那年轻男子一眼,她的心中早已埋下了一个人,其他人对她而言,再也装不下。 缓缓越过小酒馆的大门,兰璃珞回到对面的小铺。 “曲珍,你跑到哪去了?我们找了你很久。”扎桑一见兰璃珞走进小铺,不由得上前关心。 “我只是到对面小酒馆坐坐。”兰璃珞淡淡言道,眼睛却瞄向小酒馆,她有些担心那年轻男子会突然出现,对她又是纠缠一番。 “酒馆?你一个女孩子怎可以跑到那样的地方,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扎桑听到这话,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到那地方太不安全,如果出了事他要如何向尼玛嘉措交代。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又会出什么事呢?”兰璃珞哑然而笑,如果算上那年轻男子,的确是出了事。 “好了,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呆在当曲小铺里面,别到外面到处乱跑。”扎桑有些无奈的望着兰璃珞,明明是一个大人,却偏偏好似一个小孩般。 兰璃珞微微蹙起一双秀眉,扎桑阿哥这么说到底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清廷派来朝贺的人过几日便会到达拉萨,而且还会路过这条街道。第巴下旨要清查整条街道上的人群,这几日你最好呆在铺中别到处走动; 。”扎桑摸摸兰璃珞的头,第一次见到她时,他才二八,二九,想不到过了几年时光,他却是越来越老了,而她却仿佛没有变过一般。令他不由得将她当成与洛桑一般的小孩看待。 “如果他们查铺了,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兰璃珞心想古代的人对户口的牵制也是很严格,尤其在xi'cáng,一般奴隶与平民,贵族有很严格的等级划分。而她在这古代的xi'cáng没有一个像样的身份证明,如何不使自己成为他们的麻烦。 “放心,阿哥自有办法,你先上楼休息吧,相信洛桑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拉萨,到时候……” “没有机会的,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灵童,又岂是我们这小人能见。”兰璃珞打断扎桑的话,她知道要想保护洛桑已经很难。这几年她努力着让他学习武术,让他对世人多一份戒心,可是他最终还是他,永远像风一般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人。 “曲珍。”扎桑微微叹口气,第一次他对尼玛嘉措所给的任务产生怀疑,到底他这么做究竟为哪般?而兰璃珞这般追寻着洛桑又是为了什么?一切的一切似乎没有理由,却又牵绊在一起。 “我累了,先上楼休息。”兰璃珞摇摇头,穿过扎桑的身旁,往着小楼而去。 就在扎桑提醒兰璃珞的隔天,兰璃珞大清早起了床,却没有听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声音,不由的觉得奇怪。待她打开窗一看,楼下的街道上早已空空如也,见不到几人在街道上行走,整条街仿佛陷入虚空之中一般。 “将铺子里面的人都叫出来,差爷要清点人数。”楼下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让楼上的兰璃珞听的一清二楚。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紧锁的门却在此时被人撞开。 “这里还有一个女的,先给我带下去。”门口突然出现几名藏族大汉,看着兰璃珞的样子似乎显得有些不悦。 “是汉人?这个地方怎么有汉人?”领头的大汉微微蹙起眉头,听闻十年前清廷曾派了不少的汉人工匠进藏修筑布达拉宫,可没听说有遗留下什么女眷? “回大人的话,她是我远房表妹,从汉地来帮我管店的。”当曲匆匆跟上楼,看这大汉闯入兰璃珞的房中,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就怕这些大汉不小心伤害到兰璃珞。 “可有什么身份证明?”领头的大汉看了一眼静静呆在原地的兰璃珞,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是吓傻还是怎么,竟让他有种莫名的惭愧感。 “这,回大人,我这妹子一直都住在穷山僻壤的地方,很少有外出。要说拿什么证明,小的还真拿不出。可是大人你可以看看我这妹子,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干出什么事。”当曲一边哈腰说着,一边慢慢移向兰璃珞,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 “嗯,先将人带下去,等索朗大人见过之后再进行定夺。”有些锐利的眼神望向兰璃珞,领头的大汉阅人也不在少数。眼前这拥有一双平淡无波纹,如同一淌幽泽的双眸的女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相信阅历也善浅,应不会是什么坏人。 “是,是,大人您先请。”当曲一边迎着大汉下楼,一边后头对兰璃珞摇摇头,想必就是让她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 兰璃珞再迟钝也知道当曲望向她的表情是啥意思,知道纵然自己不去找这麻烦事,麻烦事也会染上自己; 。或许这就应正了一句话,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 跟着几人一起下了楼,站在稍稍嫌小的店前,兰璃珞看着扎桑一脸急切担心的模样,不由得笑开。 望着兰璃珞不顾颜面的笑,本来严肃的气氛竟一扫而空。 领头的大汉扫了一眼店前的众人,问道身边的人:“人全到齐了么?” “回大人的话,人全在这里了。”另外一边的大汉恭恭敬敬的言道。 “那好,我先说明,从明开始,凡是有外出的人一律写明是什么时辰,去做什么事?一字不差都给我记录下来,如果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等没有提醒。若因此伤到了尊贵的大人物,可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你们可曾听明白?”领头的大汉正了正声,从当曲的面前扫到兰璃珞,最后到扎桑的面前。 望着扎桑魁梧的身材,领头的大汉似乎有所思?“你是做什么的?” “回大人的话,他是我们家看护的,进来有小偷横行,店中偶尔有遭窃现象,所以……”当曲扫了一眼扎桑,就知道他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连忙在领头的大汉尚未说话之前将他尚未说完的话堵上。 “真是如此,看此模样倒像是经常练武之人,怎像是一般的看护?”一阵悠然好听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让兰璃珞有些耳熟,好似昨天在酒馆中遇到的…… “是你?”兰璃珞看着年轻男子走近,一身藏式的华服穿在年轻男子身上,显得英姿勃勃。有别于兰璃珞以前所看的古装戏。仿佛带着文者的气息又带着武者的身影。眼前的男子并非简单的人物啊。 “小měi'nu,我们又见面了。”年轻男子微微笑着,竟惹一旁的大汉脸色聚变。 “索朗大人认识这家人?”领头的大汉上前一辑,一声索朗大人将兰璃珞等众人弄得一愣一愣。 “也不算全认识,至少这位měi'nu我可是熟悉得很。”索朗轻声一笑,看似随意,实则如黑珍珠一般亮丽的眼眸却紧紧盯着一边的兰璃珞。 “既然如此,我们便检查下一家。”领头的大汉观看索朗的样子,分明对这汉女有意思,如果他再如此呆下去,坏了索朗大人的好事,说不定遭殃的有可能是他。 “等下,我有说这家不用检查了么?朋友归朋友,公事还是要办的,不是么?小měi'nu。”索朗淡笑着一张如春风的俊颜,不知道情的人还没什么,但对于兰璃珞心细敏感的人来说,他的笑容并未到达眼里。看样子就知道他是一个狠角色,兰璃珞决定不理会他的任何言行。 “咦,昨天咄咄逼人的小měi'nu,今日怎变成哑巴了?还是说被我这索朗大人的身份吓坏了?”索朗盯着兰璃珞毫无目标的眼神,她的不理会无形之中变成了一种反击。这倒叫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索朗大人,我这妹子初来咋到,还位见过什么世面,难免会得罪什么人,还望索朗大人多多海涵。”当曲眼看局势有些不对,不由得硬起头皮插足索朗与兰璃珞中间。; ------------ 第七十五章 桑结索朗 “没见过世面?如果真没见过世面一个大姑娘又怎么会以已婚妇女的身份自居呢?是吧,小měi'nu?”早就观察过兰璃珞的行为,光是他在花丛中阅人无数的情形来看,谁是姑娘,谁是妇女他还分不清? “我的确已婚,信不信由你?”兰璃珞观索朗的面相,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说起话来倒不怎么中听,尤其是扯上她的事情; “既是如此,可否请教你的丈夫是哪位?”索朗不死心的问道。 “天涯咫尺远,彼岸没路行。我的丈夫远隔天涯,这下你满意了?”兰璃珞面无表情的望着索朗,他一再的提到她的丈夫,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与江央曲桑过往的画面。那仿佛南柯一梦的现实,在她面前残酷的被摧毁。如今再提起,这无疑是在她的心上划下一道伤口,非常之疼。 “嗯,天涯咫尺远,彼岸没路行。”索朗望着兰璃珞眼中划过一丝忧伤的表情,料想以她的年龄在汉地早已成家立业,又岂可没有丈夫? “罢了,你们几个去下一家吧。”索朗挥挥手,让领头的大汉带着众人而去。 望着领头大汉带着众人离去,兰璃珞见索朗站在原地,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思。“你还不打算离开?” “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汉女,自然要多看两眼。”索朗清朗一笑,兰璃珞的确很特别,比起草原上其他的女子,她或许不抢眼,却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 “那是因为你见的少,如果能让你见见我表姐,就知道什么叫特别。”兰璃珞望着他说道的同时,想起多年前不见的谢姒韵,不知道她的情形又是如何。 索朗听着这话,不由得沉思一阵,“如果你表姐真的很特别,又没婚配,不知我是否有那个荣幸与那位姑娘……” “哈,她是没有婚配,人长得如同出水芙蓉,但要看你们是不是有这个缘分。”兰璃珞干笑一声,三百年前的古人和三百年后的来者,如果他们真的能穿越时空相守,那就真的是天方夜谭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索朗眼睛一亮,突然从身上掏出一物,抓起兰璃珞的手,放在她的手心之中。“若你遇到她,将这东西给她。就说是一位英俊的大人送她的。若有缘的话,我会请求佛祖将她送到我的身旁。” “但愿你的梦想能够成真。”兰璃珞看着索朗放下手中的东西,随后跑得无影无踪。不由得苦笑起来,这情形仿佛之前的江央与她。只可惜这样的情形再也不会出现。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兰璃珞刚走进铺中不到一会的功夫,扎桑与当曲连忙将她拉进后院,面色凝重的望着兰璃珞。“曲珍,你与索朗大人是?” “一面之缘而已。”兰璃珞收起索朗交给她的东西,那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白汉玉佩,清透之间带有一抹翠绿色纱衣。看样子索朗必定是出生不凡的人物。 “那你可知道他又是谁?”当曲面色凝重且严肃的望着兰璃珞。自兰璃珞出现在小铺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有此表情。兰璃珞忍不住认真思考起这个人物来。 “当曲阿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会知道,你还是老实的告诉我吧。”兰璃珞想了许久,她对仓央嘉措的故事或许称得上了如指掌,但是对于这时期的官员等等,却是一知不解。 “唉,有传闻说索朗大人得到藏王第巴桑结嘉措的重视,是因为他是桑结嘉措的私生子; 。”当曲望了一眼兰璃珞,他实在不希望她与索朗有何关系。 “私生子?传闻应该也只是传闻而已,并没有多大的可信度才对。”兰璃珞微微一笑,对索朗的身份,她还真有些吃惊。但不论他是不是桑结嘉措的儿子,她关心的也只会是洛桑一人。 “就算没有多大的可信度,曲珍,阿哥只是希望你莫要和第巴扯上关系。他虽然做了不少有利于乌斯藏的事情,可是私底下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相信你我扎桑都比谁清楚。”当曲微微一叹,实在不想看到这如花一般娇嫩的女子牵扯上残酷的事情。 “放心好了,当曲阿哥,我觉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这样可以了吧。”兰璃珞翻翻白眼,越看当曲越像她现实当中的阿妈。 “知道就最好。” 日光温柔的照射进布达拉宫的东日光殿,仿佛铺撒上一片金huáng'sè地毯,让人有种温暖既舒服的感觉。 第巴桑结嘉措慵懒的躺在东日光殿的座椅之上,一双泛着光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与天相接的地方。就在那地方的前方,古老的城市正漫漫复苏。 仿佛初醒的婴儿般,清冷的街道之上缓缓出现人群,一簇又一簇的拥到街道之上。桑结嘉措远远看着那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群,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见过藏王大人。”一抹身影由外向内走来,英俊的脸庞,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桑结嘉措俯瞰蝼蚁般人群的心思。 “索朗,你来了。”桑结嘉措缓缓回头望着站立在不远处的男子,年轻英俊的脸庞,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样子。可惜那双眼太过温柔与清冷,仿佛是天山上的雪莲,神圣不可侵犯。 “藏王唤索朗来有何事?”索朗立在原处,微微蹙起一双好看的眉头,望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桑结嘉措。七分相似的容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与xing格。 除却三千烦恼丝,眼前的桑结嘉措是一名披着袈裟的僧人,可惜他太过有野心,也太过狠心。 索朗想起小时候他总向母亲询问关于父亲的事时,总是被母亲训斥不可以提起关于父亲的事,直到日前他才明白这是为什么,才了解为什么总是欺负他的人最后都能得到教训。那都是因为他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桑结嘉措。 这个在乌斯藏享有盛名与骂名的藏王,这个拥有乌斯藏最具权势的男人,他的眼中会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还是说他只是希望用血缘的牵绊让自己为他卖命? “你这孩子始终不肯唤我一声阿爸?”桑结嘉措看着触手可及却又抓不住的索朗,他是自己众多孩子中唯一得他心却又不肯认他的孩子,越是如此他想让他叫自己一声阿爸。 索朗望了桑结嘉措一眼,微微别过头去,“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回不到过去,藏王还是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桑结嘉措听到这话,忍不住轻蔑一笑,“索朗,乌斯藏最具权威的人就在你的面前,还有谁能撼动得了我的权力?隔墙有耳又如何,谁能将我如何?” “总有一天,当太阳再升起的时候,坐在这里的将不会是您,我的藏王; 。乌斯藏的未来也不会托付给像您一样的人,索朗的话就说到如此。藏王,您若无事,索朗告退。”对窗外的世界,索朗所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天空,能带给他的是脱去这层皮囊的shu'fu。他渴望窗外的世界,却是与桑结嘉措不同的心思。 索朗不再望向桑结嘉措,他无法原谅这个所谓的父亲带给他的伤痛。他所奢求的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却不是这高高在上眷恋权位的桑结嘉措。 看着索朗离开的身影,桑结嘉措没有后悔他所做的一切,他相信总有一天索朗会明白权力比什么都来得更重要。 “回禀藏王,属下一路跟踪索朗大人,发现索朗大人与八廓街上一家首饰铺走得近,对铺中的汉家女子似乎有些钟情。”待索朗消失在门前不一会儿,一道人影走进殿中,跪叩在桑结嘉措的面前。 “汉家女子?”桑结嘉措一直以来都有关注索朗的动向,并不是怕他反自己,而是这样一个让他欣赏的孩子,究竟有何弱点能让他臣服于自己面前。 “是的,听闻是前不久才出现在八廓街上,与铺主人是远房亲戚的关系。” “嗯,此事先暂不做处理。清廷派出的人可知道到了何处?”桑结嘉措沉思一阵,在索朗未给他制造出麻烦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安排转世灵童与进藏的清廷使者,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根据前线报来的消息,明日可到达日光城外。” “住处可安排好了?”桑结嘉措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问道。 “安排至贵宾殿,不知藏王的意思?” “贵宾殿?也好,就让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住进这待客最尊贵的地方,至少现在清廷对乌斯藏的统治还是不放心。”桑结嘉措越说越小声,思想仿佛流过大川之后所剩的河水,没有任何激起波澜的起伏。 古老的山川之下,白雪皑皑的珠穆朗玛。一眼便见那天与雪相交的地方,仿佛融成一体,让人想到若登上珠穆朗玛,是否就能到达那一望无边的天际? 索朗站在布达拉宫下的花园之中,隐隐有些懊恼自己每次与桑结嘉措见面时的情景。他们本该是一对父子,本该如平凡人一般坐在温暖的房中,享受着酥油茶,浅谈父子之间的故事。可是,这一切美好的想象却只是索朗梦中所求。 想起第一次初见桑结嘉措,那高大威严的男人,独天桀骜的气质,仿佛高高在上的菩萨,世人都该匍匐在他脚前一般。 那张脸,那双眼,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陌生又冷漠的眼神。 “大人,您……”跟在索朗身后,年轻的少年达杰疑惑的望着身前的青年。不知主人为何每次见到藏王总会如此忧伤。 “没事,达杰,走,到八廓街。”将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索朗知道要想改变一切,对他,对桑结嘉措都不可能。 风吹在这九月的天空,却像是冷冷的冰水从而降,淋了一身,也湿透他的心。; ------------ 第七十六章 再见故人 “大人,我刚听藏王身边的侍从说,清廷派来的人已经穿过唐古拉山,明日就会到拉萨了。您说他们会带什么东西来呢?”揪揪可爱的脸颊,达杰一脸好奇的望着索朗的背影。主人见多识广,不知道能不能猜得出汉地来的使者会给出怎样的礼物。 “无外乎是金银珠宝而已。”索朗轻哼一声,淡淡而言。 不管清廷究竟送了什么礼物,这些对那个坐上法王宝座的孩子来说,只是身外之物,看得到,却用不到。因为他,因为那个孩子从此以后也绝无自由可言。 桑结嘉措不会轻易将自己手中的权力放出,那个孩子即使登上了法王之位又能如何,不过是桑结嘉措手中的傀儡,只能任他摆布。 想到这里,索朗忍不住心中的一阵苦涩,自己或许也如同那孩子一样,只是桑结嘉措手中的傀儡吧。 “不会吧,又送这些东西?金银珠宝宫中多的事,还需要这么多做什么,干嘛都不送一点特别的。”达杰忍不住抱怨道。 索朗悠悠看他一眼,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好抱怨的。“那些又不是给你的,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主人,我只是觉得活佛受万人敬仰,清廷就算表示也应该要很特别才是。就像藏王,他在五世活佛的灵塔上就安放了一颗听说是世界上最大的珍珠。主人,难道你不好奇这珍珠有多大么?”达杰一脸好奇的望着索朗,期待他也能做出一点表示。 “有多大又如何,安在灵塔上又能如何,死的人看不到,活的人却想着怎么得到,这有意义么?”索朗穿过宫门,朝着广场之外的八廓街而去。 “主人……”达杰追着索朗的脚步,就是不明白他为何对金钱不敢兴趣,难道他不知道金钱的可贵之处,可以买到奴隶,甚至可以买到自由。 八廓街头,自索朗走后街道不知为何又恢复了以往繁荣的景象,这般巨大的变化当真让兰璃珞有几分的错愕,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可以指使人不管做什么样的事情? “曲珍,你今天下午跑一趟东街口,将这转经筒送到路口的曲扎家。”当曲拍拍站在店前fā'lèng的兰璃珞,不知她盯着这眼前的人来人往到底做什么。 “嗯,是上次那个跑来修转经筒的阿妈?”兰璃珞接过当曲手中包好的转经筒,打开一看,有些古老又陈旧的转经筒,朴实而神秘。 “是的,你现在若有空就去一趟吧。”当曲微微点点头,想小店之中也没有什么大事,还是让她早去早回。 “好吧。”兰璃珞收好手中的包裹,转身就走。 就在兰璃珞走出店门不到一米的范围,从布达拉宫而出的索朗看着丽人的身影,迎面跑了上去; “小美人,又见面了。”索朗跑至兰璃珞的身旁,望着那一双如黑珍珠般明亮的双眼,心情仿佛就平静了许多。 “是你?你又有什么事?”兰璃珞转头一看,却是索朗跑至她的身边。有些错愕的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子,他的身份让她多少有些顾忌,又有些担心。 “就是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索朗看着兰璃珞脸上出现防备的神情,不知是否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份,还是因为其他的关系。 “你不觉得这种勾搭的方式太老土了么?”兰璃珞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样的话在她看来,多少有些戏弄的成分。 “老土?老土是什么意思?”索朗微微皱起眉头,老土,老土?是很老的土地么? “哎,为什么你与他是如此的相像呢?”兰璃珞望着索朗认真思考问题的样子,不由得一叹息。即使容颜不一样,她却可以在索朗的身上找寻到与江央曲桑相似的神情。若不是知道洛桑是江央的前世,也许她会将索朗看成江央也不一定。 “谁?”索朗有些好奇究竟谁能引起眼前这冷漠如冰山měi'nu的目光。 “我丈夫。”兰璃珞此话一出口,着实让索朗吓了一跳。 “你,你,你说你真的有丈夫?”索朗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她,即使在小酒馆的楼上,兰璃珞明确的告诉过他,但他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 兰璃珞悠悠的点点头,就是这样才能让他死心,不纠缠自己。 “那好吧,名花既有主,那我转战他处好了,你那表姐不是还没婚配么?什么时候可以见上一面?”索朗虽然有些微微失望,但失去一棵树还有整片森林在等着他。 “有缘自然能相见。” “有缘自然能相见?这句话太含蓄了,有没有什么期限啊。”索朗摇摇头,有些幽怨的望着兰璃珞,此等měi'nu名花有主,真是老天不公。 “期限?一万年算不算。” 兰璃珞听到这话,不由得轻声一笑。想起以前曾看过的diàn'ying,其中有句经典台词,我爱你,若有期限,那就一万年。 一万年,时间或许太过漫长,但对于爱来说,如此永恒的爱却是少见。 “一万年?时间太长了,要不一个月,不好,三天,也不好,还是一天好了,一天能见到你表姐么?”索朗微微皱起一双好看的眉头,那神情仿佛摇尾乞怜的狗,让兰璃珞看着忍不住都要鄙视一番。 “你真当我是神仙,能让你见到我表姐?”兰璃珞轻声一叹,连她都想见见谢姒韵,更何况是他呢。 “难道她真的不在这里?”索朗还想说些kàng'yi的话,却见达杰突然冲了上来。 “主人,前面好像出事了。”抓住索朗的手,达杰防备的望着前方一片闹哄哄的情景。人群不断的往那流动,不知里面的情形如何,却听其中传来骂声一片,并有扬鞭抽打的声音; 索朗轻皱眉头,这事还真来的是时候。“去看看怎么回事?” 达杰领声随即有如泥鳅一般钻进人群之中,消失在人群之中。 索朗只想呆着远处瞻望这一切,毕竟他不想淌上不该淌的浑水,甚至于如果闹到桑结嘉措的耳边,他有可能拿事情来威胁自己也不一定。 “前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兰璃珞细细倾听,发觉从人群之中传来几声她尤为耳熟的语言,那好似她从小到底所学习的语言――汉语。 有些惊讶的望着人群之中,目光扫过那群穿着藏袍的人们,期待能见到穿着汉地服饰的人。可惜重重的人群之间,兰璃珞找不到她想找的人,更看不到她所熟悉的服饰。 “主人。”达杰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了出来,跑到索朗的面前。 “是发生了什么事?”索朗一把扶住即将跌倒的达杰,年轻俊秀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没好气的望着这做事总是莽撞的少年。 “一位地主老爷在教训自己的奴隶,没有想到被路过的两个人阻拦,正在气头上。”达杰微微呼口气,这样的事情虽然早见惯了,但第一次见到如此鞭打奴隶的老爷还真难得。那奴隶的身上可说是体无完肤。 “路过的两个人?可是汉人?”兰璃珞细听了一阵,虽然声音有些混杂,但认真一听还是可以听到吵闹的人群之中传来她熟悉的语言,甚至那说话的人声也有些令她熟悉,仿佛是她记忆中的某个人。 “汉人?”达杰听着话,下意识的摇摇头,随后又道:“看他们的穿着好像是汉地来的,但其中一个男人说的是带蒙古口音的藏语,至于另一个女人,好像从头到底说的都是听不懂的话,真不知道她在那里说什么?” “女人?听不懂的话?”兰璃珞微微一愣,随后想到能如此唧唧咋咋说个不停的女人,除了她那个精炼能干的好姐妹谢姒韵之外,又还会是谁呢? “索朗大人,这会真被你说中了一件事情。”兰璃珞微微扬起嘴角的笑容,望着索朗俊雅的容颜,一双如同黑珍珠般明亮的双眼正充满不怀好意以及算计的目光。 “你,你说的是?”索朗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目光,不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看她的样子,自己好似成了她眼中待宰的猎物。 “你不是想见见那期待已久的心上人?就在这里面。”周边的声音虽然很吵,但从其中传来的声音却真真切切的让兰璃珞听得一清二楚,那夹杂着汉语,英文,以及藏语的声音,若不是出自她那聪明伶俐的堂姐,又会是谁呢? 只是她为什么也会来到这个世界呢?兰璃珞有些困惑起来。难道当初堂姐也随她一起来到了三百多年前的xi'cáng?为什么扎巴大叔却不告诉她呢? 带着种种的疑问,兰璃珞挤进人群之中,终于站在了人群之前。扫过达杰所说的地主老爷,以及被打在地看起来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奴隶。兰璃珞这才转头望向一边对着地主老爷指手画脚的女人。 她的穿着是藏域上难见到了的旗袍,精致的绣花纹边,朵朵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光彩夺目; 。即使兰璃珞对服饰的布料的了解很少,但也可以看得出她现在穿在身上的布料想必就是丝绸所制。同时那头上的头饰虽然简单,但挽起的发鬓却也不似平常的人。记得就在不少的清装剧中,谢姒韵这般的打扮,不是富家子弟的千金,便是官宦人家的格格。到底是哪种,兰璃珞不想去猜。 光是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这一点,便让兰璃珞心中充满了种种期待与喜悦的感情。尤其能再见到堂姐这般盛气凌人的情景,兰璃珞便觉得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她至少没有吃什么苦,这让她感到欣慰和安心。 “自大的沙猪,凭什么你就该是地主,人家就该是奴隶。”谢姒韵鄙夷的望着那胡须几乎打结的地主老爷,那身上的衣服仿佛几百年都不曾洗过一般,让她看得尤为不舒服。她本不想踏足这个历史上充满奴隶制度的xi'cáng,但若不是为了能找到兰璃珞,她也不会如此牺牲。 可是当她第一天踏足这片土地,便见一个自大的沙猪如此对待自己的奴隶,那看起来几乎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遍体鳞伤不说,身上仅穿的衣服也只是薄薄一件足以蔽体而已。 “我在教训我的奴隶,与你有什么关系?”地主老爷见阻拦他教训奴隶的是一名身穿异服的女子。个子看起来虽高,却好似风一吹便能倒的样子,这让他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气愤。 “有关,当然有关,这奴隶我要定了。”谢姒韵冷冷的一笑,绝艳的容貌仿佛含待杀人的目光,直射向近处的地主老爷。 “这就是你所说很特别的堂姐?”索朗挤进人群之中,只见一名女子,绝艳精致的容貌,仿佛从古画之中走出来般,美轮美奂,美得让人惊人。光是看上一眼,索朗便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漏了一拍。 瞧见她为了捍卫奴隶时的情景,索朗觉得她的心就是善良的,她的人仿佛就是救世的菩萨般。 “怎么?被吓到了?”兰璃珞见怪不怪的望着索朗,还真不希望他被吓坏。若真的从此留在三百年前,她倒是希望能看到谢姒韵能够得到幸福。 毕竟三百年后的世界,爱情成为一种快餐,没有人会去真正体验其中的浓情蜜意,也没有人会去认真思考爱的真谛。待问题一一出现,离婚总是好过结婚。 “那倒没有,不过第一次见到如此强悍的女人,还真有些惊讶。”索朗睁着一双若星光闪烁般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人。 她如此的个xing,在未来不知道会不会涌起怎样的风云变化?若她也能与他携手,是否能够幸福在一起?父亲桑结嘉措又是否会阻止? “哈,她可是一只难以驯服的野凤凰哦,能驯服她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真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兰璃珞瞪着局中死不退让的地主老爷,就在其中一个说要买,一个偏要说不卖。 “那还真要拭目以待。”索朗沉思一阵,随后步入战圈里面。 “扎西德勒,请问这里出了什么事?”索朗看了一眼近处的谢姒韵,那肤色与容颜,当真有让人迷恋的本钱。惊叹的同时,不忘回头对着那地主老爷问道。 “你又是何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那地主老爷见有人插进来,赫然是一名身穿普通的青年人,顿时也没有好脾气道。; ------------ 第七十七章 相似的情 第七十七章 相似的情 “喂,说话客气一点,我家主人可是桑结索朗大人,他问你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不然……哼,哼,哼。”达杰挤进他们中间,对着地主老爷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 若只是普通人,或许其他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桑结索朗这个名字却可以让周围的人震惊。也许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在他身后,桑结嘉措这个名字周围的人一点都不陌生。早在几年前,光是桑结嘉措征召奴隶修建布达拉宫时,众人皆遥遥自危,生怕自己蒙佛祖召见。 一时间,摄政王桑结嘉措的大名闻名于整个乌斯藏,当然除了他之外,私底下曾蒙养的“主母”以及子女也渐渐浮出台面。眼前这位名为桑结索朗的青年,听闻是桑结嘉措众多子女之中最得宠的一个。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正式的官位,但他的身份就宛如布达拉宫的太子爷。试问谁又能和太子爷作对呢? 在听到这青年就是桑结索朗时,地主老爷几乎要瘫倒在地。他不想自己这样得罪桑结索朗,也不想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扎西德勒,不知道是大人您,贱民惶恐,这奴隶我就不要,送给大人您了。”那地主老爷匆匆行了一礼,扔下倒地不起的少年奴隶,连忙跑得连踪影都不见。 “跑的还真快。”达杰望着地主老爷跑得没影,第一次知道搬出主人的名号还真比什么都有用。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谢姒韵见有人插进来解围,忍不住低估埋怨道。 “格格,没事我们就早些回去,别让活佛等久了。”站在谢姒韵一旁,一名高大的汉子正用谢姒韵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兰璃珞听不懂的话,那语言既不是汉语也不是藏语,倒不知是何语言。 兰璃珞不知道谢姒韵究竟来这个世界多久,从她的口中兰璃珞可以确定她至少学会藏语和另一种她不知道的语言。 “也好,我们回去吧。”谢姒韵微微点点头,既然那少年奴隶是被眼前这名为索朗嘉措的人所救,那也只好由着他将人带走。况且,如果由她将人带走,或许也有很多不妥。 “嗯,姑娘,能不能等一下。”索朗一边扶起那伤痕累累的少年,交给一边的达杰,嘱咐他带到附近的藏医馆治疗,一边不忘回头查看谢姒韵的动态。只见她与那名高大的汉子说着好似蒙古一带的语言,并不如兰璃珞所说那般汉家语言。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是兰璃珞的堂姐还是不是? “有什么事?”谢姒韵回望了一眼开口说话的索朗,转头的刹那,如此近距离的望着这名男子。 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就好似从阳光中走出来的阿波罗,俊雅的容颜或许因为不怎么黝黑的肤色显得有些清秀,一双眼眸因背光的原因,显得深邃而有神。 他的气质不凡,他的感觉也令谢姒韵充满了好感。她以为xi'cáng的人,除了江央曲桑那个家伙之外再也找不到如此接近文雅气质的人; 。可眼前的他在她心中的倒影却好似江南壁画下优雅的剑客。 没有海和尚一般的发型,也没有如同xi'cáng人那般将自己的头发结成辫子,仅仅披散着头发的青年,有种说不出的桀骜不驯的气质,又充满着一些哀怨忧伤的感觉。 “你是曲珍的堂姐?”索朗微微试探问道,如果是,最好不过,如果不是,那不妨认识一番,以后也可多多接触。 “曲珍?堂姐?”谢姒韵听着这有些陌生的名字,微微一愣。记忆仿佛回到了来xi'cáng的第二天,在玛吉阿米的小楼上,扎巴大叔曾说兰璃珞的藏名叫洛桑曲珍。 可是洛桑曲珍这名字太常见,仅仅评断曲珍这名字不太准确,但如果是表妹呢?知道兰璃珞是她表妹的事情她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眼前的人真知道兰璃珞的去向? “你知道曲珍在哪里?”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出自什么样的目的,谢姒韵决定相信他一回。 “不就在那里。”索朗指着一处,却见该有兰璃珞站立的地方,却没有了她的人影,顿时一愣。 “人?人在哪里?”谢姒韵顺着他所指的地方,却没见到兰璃珞的人影,顿时觉得他不过是个骗子而已。 “前面还在这,你若不信,不妨跟我到曲珍的小铺之中,等她回来便可以证明我所说的不假。”索朗不由得泛起一声苦笑,这个曲珍要走也不同他说一声,害得他不知要如何招架眼前的美人。 望了一眼这名叫桑结索朗的男子,看他的样子以及之前的行为也不像是一个坏人,再说,如果他真的认识兰璃珞,那她如果错失了机会,想再见面想必很难了吧。谢姒韵沉思一阵,说真的她也不想错失与兰璃珞相会的契机。于是言道:“好吧,我姑且信你一回。” “这边请。”索朗伸手指向八廓街的一方,微微淡笑道。 “好久没有走这条路,感觉真的很陌生。”谢姒韵望向两边的街景,莫说这条路上的店铺,就是这条街道,与三百年后的八廓街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你以前有来过这里?”索朗微微侧目,听到她口中喃喃说着不甚熟悉的汉语。 “你听得懂汉语?”谢姒韵以为自己说的够小声,没想到却被他听了去。然而想想又不大对劲,他一个藏人,怎听得明白汉语? 索朗轻声一笑,见她疑惑之中带着不解,不由得开口道:“十几年前,清廷曾派大量的汉匠进藏修筑布达拉宫,我与其中的不少师傅曾学过汉语。” “哼,原来如此。”谢姒韵点点头,料想他纵使会汉语,也不会英语,她还是比他略胜一筹。 “姑娘似乎看我不满意?”索朗轻看谢姒韵一眼,珠光粉颜,精致的面容犹如唐卡上的画像,又好似布达拉宫廊道之上关于文成公主进藏壁画上的侍女。 “最好你别骗我,否则……” “否则如何?”索朗淡淡一笑,谢姒韵或许不知道他桑结索朗到底为何人,若真知道,不知道又是如何反应? “否则如何?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侍卫?巴图,你说如果有人骗了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谢姒韵转头望向身后的高大身影,穿着与藏人似乎无异,却带着蒙古人的特质,高大挺拔的身姿,一看便是一个摔跤好手; 索朗识人虽不能说百分百准,但心中见了巴图便有个底,料定自己定然打不过他。“呵,姑娘莫说笑了,索朗绝不会骗姑娘。不信,前面便到了曲珍居住的小铺,你可进去问一下。” “正好,你也同我们进去,我要亲眼见到她,才能确信你的话是否无误。”谢姒韵抓过索朗的手,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行为早已超出男女礼教的范围。 巴图见状微微皱起眉头,心想格格是千金之躯,岂可……刚上前想要阻止,却听闻铺中传来人声,仿佛是对谢姒韵抓住的索朗说话。 “扎西德勒,索朗大人不是追曲珍去了,怎这会便回来?怎不见曲珍人?”当曲微微行了一礼,想他毕竟也是桑结嘉措的儿子,怎么也是贵族公子哥,得罪不起。 “这位是曲珍的堂姐,嗯,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索朗转头望了一眼才及他鼻头高的小女人,想到从八廓街的一头到另一头,这般长的时间自己却没问她名字?真是被她的美貌冲昏了头。 “谢姒韵。曲珍现在可有在,我能不能和她见见面?”谢姒韵放开抓住索朗的手,若真在这里能遇到兰璃珞,也不枉她这几年痴痴的等待和期盼。 “曲珍?我让她去送转经筒,等一下便回,你真是曲珍的堂姐?我等怎没听曲珍提起过她家还有亲人?”当曲回望一眼柜台之内的扎桑,只见他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她没提起?”谢姒韵有些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两人,心念一转,想到兰璃珞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一天两天,若处处向人提起她的家人,也许会对她带来不少的困恼。更何况她为了寻找江央曲桑的过去才来到这里,断然也不会向人提起三百年后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怎样?一场旅游带给她们的不是惊喜和梦想的实现,却是一场如同噩梦般的历程。所幸她遇上了义兄,才不至于落得太悲惨。可是璃珞呢?璃珞她这几年又遇见了谁,又有何改变? “是的,你若是曲珍的堂姐,在这等等她便回。”当曲点点头,望眼前的女子穿着非凡,应不是普通人家,且看服饰应来自汉地才对。曲珍虽穿藏服,到底也是汉人,若穿上相同的服饰,相信也同眼前的女子一般明亮动人吧。 “嗯,多谢你。”谢姒韵不想错过与兰璃珞相见的机会,便坐在一旁的待客椅上,却不想索朗也同时落座于一旁。 “你不是应该走了?”谢姒韵抬首见索朗坐在对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姑娘这句话倒是伤了索朗的心,汉家孔子不是曾说过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曲珍是我的朋友,你是曲珍的堂姐,不也是我的朋友?既是朋友,何不交往一番?”索朗泛起一声笑,淡淡且优雅的笑容,清新而自然。没有恶意的眼神,仿佛真心交谈的朋友。令谢姒韵忍不住放下口气。 “朋友,朋友,贵在坦诚。”当曲端着一壶的酥油茶自里屋出来,适当时机说出这般话,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有意指向某个人; “贵在坦诚?当曲阿哥觉得我不够坦诚?”索朗侧身一笑,也才二十出头,那眼眸中的思绪却好似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充满着各种复杂的神色。 谢姒韵细看索朗这个人,他的气质及神韵,与那江央曲桑极有相似之处。不知道是怎样的环境造就这个人如此隐藏自己的心事,又如此压抑自己。 “阿哥?这两字当曲承担不起,小铺毕竟简陋,容不下索朗大人这尊大佛。”当曲是过来人,看索朗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举止与气质也绝不似他那父亲。也许他会是一个好人,但与这种人相交,往往也会是两个极端。 “当曲阿哥说笑了,既然阿哥不欢迎索朗,索朗这先告辞了。”索朗自知若呆在这里,莫说是当曲,就是呆在柜台之内的扎桑也时不时以敌意的眼神望着他。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些离开,也免去如坐针毡的情形。 “你要走?”谢姒韵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见的索朗有做出怎样不礼貌的行为,为何店主人却要赶人。 “不知达杰将受伤的人救治得如何,若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后会有期了。”索朗轻轻一笑,谢姒韵能主动与他说话,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但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相离的时间总是长的。索朗有些不舍的望着谢姒韵,随后步出小店。 当曲望了索朗离去的背影,转头对谢姒韵道:“姑娘也许是初来乍到,不知道他是何许人吧。” 谢姒韵点点头,的确有些好奇,就在街头,别人一听他的名号似乎被吓坏。再见当曲前面又称索朗为大人,他若不是乌斯藏中极具地位的人,便是哪位大臣的亲戚吧。 “你可听得桑结嘉措这个人?”当曲倾倒一杯酥油茶递给谢姒韵。 “桑结嘉措?”谢姒韵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又记不得是谁。 “格格,桑结嘉措便是乌斯藏的藏王,目前暂代摄政一职。”巴图在旁听着这名字,忍不住向谢姒韵提醒道。 “那与索朗有什么关系?”谢姒韵这才想起桑结嘉措正是企图控制仓央嘉措的人,可是索朗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桑结嘉措正是索朗的父亲。” “父亲,这怎么可能?桑结嘉措不是和尚?”谢姒韵有些惊讶的望着当曲,桑结嘉措作为藏王,是整个藏区的表率,他怎可能结婚生子?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在上任活佛仙逝之后,桑结嘉措便蒙养‘主母’,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当曲微微言道,想到自上任活佛离世,桑结嘉措随后的行为,真的令人不寒而悚。 谢姒韵听着这话,想到索朗若认真说起来,岂不是私生子? “所以劝姑娘最好莫与那桑结索朗走近。”当曲好心的提醒道,却不知谢姒韵是否会将他的话听进去。 &nnsp;; ------------ 第七十八章 纳兰格格 第七十八章 纳兰格格 桑结索朗会是坏人么?谢姒韵觉得他就像江央曲桑那个人一样,外表看起来总是假装坚强,实际上在坚强的外表下总是包含一颗脆弱的心。 想起在德丹吉殿发生的一切,过了这么多年,她开始有些释怀了。当初对扎巴大叔的不解以及恨意也渐渐随着上师的开悟而解开。也许这就是她与兰璃珞两个人的命吧,注定xi'cáng之旅将改变两个人的一生。 “当曲阿哥,可有看到一位穿着怪异的姑娘进店?”兰璃珞悠悠缓缓的沿着街道走回店中,就在店门口一眼便见当曲站在门口,瞻望着她走来的方向。 “曲珍,你回来了正好,有一位姑娘自称是你的堂姐,你快看看。”当曲见兰璃珞终于出现,一把将人拉近店里面。 谢姒韵听到声响,转头望向店外,一名女子站在门前,穿着普通的藏服,面容清秀典雅,仿若江南的碧玉,让人见上一眼便不自觉的喜欢。 看着这名女子,谢姒韵眼中缓缓泛出泪光,随着泪光模糊了双眼,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璃珞。”望着记忆中容颜不曾改变的女子,多年的想念让谢姒韵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潸然而下。 同样望着眼前的女子,兰璃珞显得平静许多,唯有那眼中打滚的泪水泄漏了她的心思。上前抱住谢姒韵,兰璃珞掩不住心中的激动与相见的喜悦。 “堂姐。”一声亲人间的呼唤,穿越了三百年的时光,终于令天各一方的两人再次聚首,再次一诉情殇。 看着两个小女人抱在一起,泪水几乎要泛滥成灾。当曲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分开两人。 “曲珍,有什么话上楼到你房间说去吧,店里毕竟人来人往的,让人看了多不好意思。” 兰璃珞听着当曲的话,离开谢姒韵的怀抱,犹带梨花杏雨的脸朝着当曲点点头,随即牵着谢姒韵要往楼上走。 “等一下,璃珞。”谢姒韵看了一眼身边的巴图,若将他带上楼,有很多私密的事情便无法向兰璃珞说起。“当曲阿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下他。” “没问题,你们女孩子家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们大男人有的是话题聊。”当曲拍拍胸脯,言道。 谢姒韵望着当曲,看着他豪气的模样,心知他若与巴图深交,定然会成为好朋友。 “多谢当曲阿哥。” “去吧,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当曲挥挥手,看着兰璃珞将人带上了楼,便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要说他这辈子最见不得的事就是女人的眼泪,那比什么都来得恐怖。 兰璃珞带谢姒韵进了房,随后谨慎的将门锁上。坐在茶几边,兰璃珞倾倒一杯酥油茶,递到谢姒韵的面前。 凝望杯中的奶色,谢姒韵看着兰璃珞熟练的动作,仿佛真的融入了藏人的生活之中; “这些年你都在拉萨度过?”悠悠望着眼前没有丝毫变化的兰璃珞,一如来到xi'cáng时一般,还是那样白皙且不像曾有高原反应一般,让谢姒韵有些惊讶又有些怀疑。惊讶着这几年岁月似乎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怀疑他们就好像能长生不老般,当所有人都逐渐老去,而他们依旧年轻。 兰璃珞摇摇头,声如依旧,“我一来到这个世界,便到了山南的达旺,在那里遇到了扎巴大叔。” “扎巴大叔?扎巴大叔他还敢出现?他将我们送到这个世界,到底为了什么?”谢姒韵听着这话,着实有些生气。想到他将她们两个弄来这个世界,也没说清到底为了那般。 “堂姐,你相信前世今生么?”嘴角轻泛起一丝的苦笑,面容上渐渐出现疲惫之态,看得谢姒韵一阵心疼。 “前世今生?璃珞,这世界上若有前世今生,就不会有悲剧的存在了。”谢姒韵饮尽杯中的酥油茶,就算那是再苦再涩的东西,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已无太大的区别了。 走过的路,趟过的河,泪水与痛苦的纠缠,他们承受了太多。 “悲剧?堂姐,若真有前世今生,是谁都应该会想去改变吧。”兰璃珞仿佛自言自语,又仿若在问着谢姒韵。 感到一丝不对劲,谢姒韵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兰璃珞那双因痛苦而闭上的双眼。“璃珞,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兰璃珞缓缓睁开眼,深吸一口气道:“堂姐,你还记得曲桑么?” “怎么会不记得,就是他害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谢姒韵咬牙道,随后一想将所有的错都归到江央曲桑的头上,似乎有些不对。 “那不是他自愿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便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我们再什么地方见过。在见面时,小屋之中那个傍晚,隐约浮现脑海的画面,以及扎巴大叔在德丹吉殿所说的话,我便知晓我与江央曲桑之间便曾在某种缘分。”兰璃珞微微言道。 “什么样的缘分?”谢姒韵真不希望江央曲桑与兰璃珞,仓央嘉措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到了达旺之后,我遇上扎巴大叔才明白。原来我们第一世竟是两朵并蒂莲花。可笑的是,最后他因为我才会失去xing命。而今我却要为了前世的因,来找寻这今生的果报。”兰璃珞一声淡淡的苦笑,仿佛饱含了这三世以来所有的情感,竟苦涩的连她都觉得心中充满太多不甘与怨恨。 “真有前世今生?”谢姒韵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但跟随着这穿越以来的事实,有再奇怪的事情也就变得不奇怪了。“也对,在你掉下深渊那下,扎巴大叔以及江央曲桑的话也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知道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谢姒韵望着兰璃珞幽幽的眼眸,黑瞳之中仿佛有种震慑心魂的魔力。 “那是因为江央曲桑的前世竟是六世**仓央嘉措; 。”兰璃珞微微言道,自知道这个事实之后,这几年来她总是想保全着他的安全,以偿还前世欠他的债。 “这是真实的?”谢姒韵有些不敢相信,若xi'cáng真存在活佛的转世制度,为什么江央曲桑的前世会变成仓央嘉措,这太不和情理了。 “扎巴大叔告诉我的,而且随着这几年的变化,洛桑也逐渐长大,那模样与江央简直是一摸一样。若不是生活久了,倒真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人。”兰璃珞回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有过孤独,有过快乐,有过悲伤,有过喜悦,但最终人的生命也就这样匆匆而过。 “如此说来,这些年你一直和那家伙在一起?”谢姒韵相信若与那家伙在一起,兰璃珞或许生活的不错。 兰璃珞点点头,虽然对谢姒韵口中所说的那家伙三个字并不是很满意,但能与好久不见的亲人如此相谈,又何必在乎那些。“堂姐,说说你为什么也会到这个世界吧。” “我啊,在你跳下来之后我也跟着你跳下去。” “为什么?”兰璃珞有些惊讶的望着谢姒韵,如果那是死路一条,那她岂不是害死了堂姐。 “因为你是我的堂妹啊,我答应三叔要好好照顾你的,你都忘了?”谢姒韵摸摸兰璃珞的头,几年不见,一头亮丽的长发也及到腰间,仅仅用几根发簪似地的饰品将部分的发丝固定在脑后,但觉得有些像那武侠小说中的侠女。 “那你后来到了哪里?”兰璃珞不知道她也随她而来,看着眼前泛着光泽的谢姒韵,她一身荣装倒像是富家的千金。 “到了哪里,我也觉得挺意外的,你可知道纳兰xing德?”谢姒韵拉住兰璃珞的手,问道。 兰璃珞微微一愣,听到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画秋扇。“听过,不过后世人称他纳兰容若的居多。只是,我当初曾研究过他,他比洛桑大二十岁,算起来洛桑也过了十四岁,纳兰容若应只活了三十一岁。” “没错,当初我正是好巧不巧的掉到纳兰容若的府中,当时把他吓了一跳。”谢姒韵长吁一口气,想起那画面还真有点令人害怕。还好只是纳兰容若一个人看到她,否则不被人当成刺客追杀才怪。 “后来呢?”兰璃珞有些好奇谢姒韵会与纳兰容若发生怎样的事情。 “后来,他并没有让人将我抓起来,只是问我是谁,住在哪里而已。”谢姒韵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竟会遇上这么好的人。 “就这么简单?”兰璃珞有些不相信,文采fēng'liu的纳兰容若一向心思缜密,怎会放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事实上他让侍女检查我的身子,发现在我的右肩上有个莫名的图案,他就认定我是他们家失踪已久的妹子。”谢姒韵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兰璃珞听着这话,不由得一笑,“我记得你肩后的图案好像是小时候开水烫到才变得如此,怎就成了纳兰容若认妹的依据。” “我怎知道,他言我与他母亲长相相似,右肩又带有相似的胎记,便认定我是他妹子; 。反正我也初到这里,于是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让他认下了。谁知他竟将我的名字上报宗人府,让康熙审批,最后我竟成了纳兰格格。”谢姒韵说到这里便有些不悦,要知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在康熙时期。 “这样也好,你以后也是格格。”兰璃珞淡笑一声,如果这事让二伯知道,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知道么?当格格的代价远远比那些平民百姓来的更没地位,虽然看上去地位比平民百姓好,可是最后还不是落为被和亲或者作为政治的工具。”谢姒韵自嘲一声,看得兰璃珞如何也想不出到底她是因为什么而不满。 “被封为格格之后,康熙因我的年龄较大,于是想将我赐婚给他人。”谢姒韵冷哼了一声,真不明白三百年后的那些写穿越的作者,为什么都这么喜欢清穿。关是种族之间的关系在古代可说是有很严格的等级划分,再加上语言上的阻碍,谁能这么顺利成为妃子。 “看来这康熙帝比电视剧中的还更恐怖。”兰璃珞忍不住吐吐舌头,如若是她换成谢姒韵的位置,不知道会怎样。 “不过后来你真的有被赐婚?” “没有,因为我会说英语,加上朝中有一位洋博士,我便出主意说要帮助那洋博士做一份世界地图。” “你会做世界地图?”兰璃珞有些好奇,她连地理位置都不熟悉的人,怎会做什么世界地图。 “开玩笑,我那背包里不是有一份世界地图。” “哈,我忘记了,那时叫你买拉萨市地图,竟被你买成世界地图,恰恰好救了你下半生幸福。”兰璃珞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件不小心做出的事,总是为了后来的某一天埋下因果。“不过你真将那地图描绘的一丝不差?” “开玩笑,那康熙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那么做。就简单的描绘一下给他而已,不过我倒是拖了个把月才给他的,不过在纳兰府中倒是有很多东西领人怀念啊。”谢姒韵想起那已逝去的纳兰容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她仍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是纳兰容若让你起了怀念的心思?”兰璃珞知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就算不怎么喜欢那个地方,总是会在离开的时候让人有想念的地方。 “他满汉两种语言都会,当初他怕有人欺负我,于是教我满文。说起来古代的汉语也同三百年后有很大的区别,还好我们还懂些闽南话,否则说普通话还真让听不懂。”谢姒韵想起第一次同他们说话,那还真叫个窘。 “也许是地域上的关系吧,索朗就听得懂我说的汉语。”分别不到一个钟头,谢姒韵倒有些想念那温文尔雅的青年。 “有纳兰容若的照顾,我也很放心。只是算起来纳兰容若三年前应该去世了吧,你之后的生活?”兰璃珞想到若没有纳兰容若的照顾,谢姒韵后面的生活又变得怎样? “纳兰容若的爹娘还活着,待我很好。不过自三年前他死了之后,我便因缘巧合的在法源寺中遇到了章嘉呼图克图。” “章嘉呼图克图?他又是谁?”兰璃珞有些疑惑的望着谢姒韵。 &nnsp;; ------------ 第七十九章 章 嘉活佛 “章嘉呼图克图是内蒙古喇嘛教格鲁派最大的转世活佛。呼图克图是圣者的意思,当时因为康熙帝召见活佛,我才有幸在法源寺认识上师的。”谢姒韵微微一叹。 “你拜章嘉活佛为师?”兰璃珞有些不相信像她这般嬉戏人家的女郎,真有一天会放弃自己的理想,而伴随青灯古佛。 “犹记第一次见面,活佛便知我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于是他告诉我,唯有跟随他的身旁,才可寻到你的踪迹。我想当时纳兰容若也去世了,能依靠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我便拜他为师,学习藏语和蒙语。”谢姒韵回想第一次与章嘉活佛见面的情景,他就如同菩萨般高坐法台,慈悲的目光中充满看透世事的悲悯之意。看着这样的一个人,谢姒韵便觉得他是可以相信的。果不其然,三年后她跟随着上师来到xi'cáng,真的遇上兰璃珞。 “康熙那能放人?”兰璃珞不相信康熙能放弃这样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他的目的只是想拉拢朝中的大臣,只要能巩固地位,对他来说谁都一样。再加上他本来就想对付纳兰一族,毕竟纳兰的父亲在朝中的势力逐渐影响到他的统治。”谢姒韵轻声一叹,不管是什么时代,总是有那么些贪官,好不知足。 “那你呢?会不会影响到你?”兰璃珞有些担心像这样的事情,总是牵一处动全身。 “我已是章嘉活佛的di'zi,虽然保有纳兰格格的头衔,但现在基本上与纳兰家没有任何关系。” “纳兰的父母会放开你?”兰璃珞不相信既然纳兰容若能说谢姒韵是他的亲妹子,那他的父母又怎么会放心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毕竟是二十几年,就算有亲情也终究是淡了,更何况对他们多子女,又见过世面的人来说,多一个没感觉,少一个也没感觉。”谢姒韵淡淡言道。 “也许……”兰璃珞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说起。现实与过去的交替,想起次旺拉姆与亲身母亲,两者之前也是有所不同。更何况是对谢姒韵来说,纳兰家族如此庞大,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儿又怎能得到欢心? “没有什么也许,反正现在我已挂名上师的门下,师尊到哪我也跟到哪。”谢姒韵微言道。 “嗯,那这么说来,清廷派来的使臣是章嘉活佛?”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脑中闪过一些片段,但因为时间过的太久,竟变得有些模糊。 “是的,因为上师是内蒙古格鲁派的代表活佛,由他前来足以见证清廷对这次坐床大典的重视。”谢姒韵点点头,清丽的容颜上比起那时来xi'cáng的样子更多了一分成熟与沧桑。 “那你们可以上布达拉宫?”兰璃珞望着谢姒韵,有些期待的看着她。三百年,三百年前的布达拉宫,到底与三百年后有何不同?她想知道,更想明白江央曲桑的心情。 “上布达拉宫?”谢姒韵捧起眼前的酥油茶,兰璃珞心中想什么总是印在她的脸上。有时候说她天真,却又想的比别人更长远。有时候说她想的太过,却不知道她心里面想的只是该去做的事。 “你想上布达拉宫?为了那即将成为仓央嘉措的小鬼?还是为了三百年后的江央曲桑?”谢姒韵放下手中的酥油茶,看着兰璃珞原本开朗的容颜因这些年的变化显得有些苍老。明明只是二十三岁的女孩,却好似活了大把的年纪。 “这有区别么?哪一个不是他?”兰璃珞倾倒手中的酥油茶,看着茶水之中的倒影,不管茶水在如何波澜不兴,水中的倒影也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区别?怎没有区别?你为了追逐仓央嘉措的传说来到xi'cáng,可是遇到了江央曲桑,却在认识不到一天的情况下私定终身; 。可笑的是原以为意外得到的幸福,没想到最后变成你与那三百年前的他。”谢姒韵惨然一笑,不是她对江央曲桑有意见,而是她不希望兰璃珞难过,甚至为了一个人而变得失魂落魄。 “一切都是缘,堂姐,这怨不得人,也恨不得天。”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只是连累了堂姐,让她心中过意不去。 “你……真不知道要如何说你。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姒韵望了眼窗外,正对着小酒馆的二楼。 “时间不是还早?这才到了正午而已。”兰璃珞疑惑的望着谢姒韵。 “上师吩咐出来的时间有限,等明日进了城,我再来找你吧。”谢姒韵微叹一口气,她们都是成年人,总不能再像过去一般任意妄为。 “那好吧。”兰璃珞点点头,随后从身上掏出一物,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转手递给面前的谢姒韵。 “这是?” “你也见过索朗大人了吧,这是他送给你的。”兰璃珞微微一笑,若真的抛开时空与地域的区别,相信他们会是一对很好的伴侣。 “送我的?那家伙懂得送人东西?”谢姒韵眼光一柔,抚摸手中的玉,想起索朗那身影,倒有些叫人心动。 “堂姐,若真一直留在这里,索朗大人会是一个不错的伴侣,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幸福?若真有那一天,我会好好把握的。”谢姒韵点点头。 将玉佩好好的收起来,谢姒韵跟着兰璃珞出了房。在楼下,巴图虽然一边与当曲,扎桑两人谈心,但老实的面容之上不免还是泄漏了他的情绪。 “格格,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活佛会怪罪的。”巴图扫了一眼当曲与扎桑两人,小声的对着出现在楼梯口的谢姒韵道。 “我知道。”谢姒韵微微点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兰璃珞,道:“明天若有时间,我会来看看的。” “嗯。”兰璃珞点点头,看着谢姒韵与巴图前后离开,眼中微微流露不舍。相聚的时间总是比相离的时间短暂。 “曲珍,你堂姐她到底是什么人?”当曲指着离开的两人,对谢姒韵的身份充满好奇。 “她?她的身份我也说不清,只要她还是她就好。”兰璃珞微微言道,望着两人逐渐隐没在八廓街头,几年的时光,她希望堂姐还是一如来xi'cáng时的模样,莫被清廷的滚滚浓烟熏染了。 “格格,那个姑娘是你的亲人?”八廓街上巴图跟随着兰璃珞的脚步,一边询问道。 “嗯,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若没有了她,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谢姒韵淡淡言着。想起这些年之中,没有兰璃珞的日子,她无法向人倾诉她心中的事,她也无法想随心所愿坐着自己想做的事。 人人都说穿越到古代最是自由,可是人人却不道在古代最是孤独。 “那这姑娘也是纳兰家族的人?” “不是; 。”谢姒韵摇摇头,抬起一双清丽的眼眸望着巴图,“等下回去,别告诉上师遇到那姑娘的事。” “若活佛问起呢?” “你不说,我不说,上师又怎么会知道?”谢姒韵白了巴图一眼,继续往前走。 在八廓街的尽头,那有一个马厩,谢姒韵摸出一些碎银,递给看马的人,随后巴图牵出两匹马。骑上马匹,谢姒韵一声驾喝,两人骑着马向城外而去。 拉萨城外,平阔的土地,不远之处是连绵的山脉,有着青草的点缀,仿佛像极了家乡的山水。 就在这山水之间,离拉萨城大约三百里的地方,一处简单的驿馆之中,不时有穿着清装的人在驿馆之中进出。 驿馆的二楼,一间简单朴素的房中,一名中年喇嘛缓缓拨动手中的念珠,闭目默念着熟知的jing'wén。待jing'wén默念了几遍之后,闭目的双眼缓缓睁开,一双充满着智慧与禅意的双眼,注视着一旁的侍僧。 “萨安和巴图回来了么?”问道一边的侍僧,中年喇嘛双眼扫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风清气爽,应无大事。 “回活佛的话,萨安格格尚未回来。”侍僧双手合十,恭敬的回答道。 “尚未归来?尚未归来,拉萨城,终究还是她最后的归宿。”中年喇嘛喃喃念叨,莫名其妙的话语总是让身边的侍僧感到奇怪,自觉修行不足才听不出活佛的话。 风吹拂过藏地的天空,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拨动念珠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中年喇嘛轻声一叹。 窗外的楼下,一道大力的声音传来,不过片刻的时间,谢姒韵已然上了二楼,来到中年喇嘛的房前。 “上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谢姒韵正色的望着房中的中年喇嘛。 “进来吧。”中年喇嘛颔首点点头,在见到谢姒韵的瞬间,清冷的眼眸流露出一抹慈祥的气息。 “对不起,让上师担心了。”谢姒韵站在中年喇嘛的面前,有些担心的望着眼前的上师,章嘉呼图克图活佛。 “既知担心,便该想着如何让我放心。”抬首望了一眼自己的di'zi,章嘉活佛说不清是喜还是忧。 谢姒韵微微点点头,有些颤抖的睫毛不时的扇着,心知上师总是不舍得打她。谢姒韵便有些放肆。“上师说的是,萨安保证没有下次。” “每次都是如此,又岂会没有下次。”章嘉活佛轻叹了一声,随后道:“前往拉萨城,想必有所奇遇吧。” “上师真是英明,这都被你猜到。”谢姒韵微微感叹,要想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法眼,还真有些难度。 “命中的缘,轮回的齿轮,她到了拉萨,他也应该随之而来了吧。”章嘉活佛露出神秘一笑,让谢姒韵着实不知他又参出怎样的宇宙玄机。; ------------ 第八十章 清廷使臣 第八十章 清廷使臣 “上师说的是?”谢姒韵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的章嘉活佛,若不是知晓他的身份,她还想他是否就像小说中所说的一般,神棍一个。 “你见了她,那另一个人应该也快到了。”章嘉活佛摸摸谢姒韵的头,不知道她何时能真正开悟,也不知她是否会执迷不悟。 “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是谁?”谢姒韵困惑的望着章嘉活佛,从他那双能望穿世事的眼中,她能肯定章嘉活佛的指引是对的。一如扎巴大叔给她的感觉。 “转世灵童,六世**仓央嘉措。”章嘉活佛笑言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之所以没有拆穿她的身份,无非她也是一个与佛有缘的人。 几年的时光下来,也证明他所料不假,她的确也很有慧根,看的比平常人透彻,但也容易钻牛角尖,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六世**仓央嘉措?”谢姒韵默念着这几个字,在说到仓央嘉措这几个字时,双眼不由得放大。仓央嘉措?会是历史上那个以情诗出名的年轻法王?也会是兰璃珞追寻的目标? “是的,你也很快就会见到他的。”章嘉活佛瞭望着远处的山脉,在连绵的山脉之后,那赶路的马车之中,年轻的活佛不知在成为法王后,会以怎样的心情看待自己的人生呢? “说到见他,我倒不怎么想见?”一想到江央曲桑将她们送到这个鬼地方,她便有些怨气。多多少少不为自己,也为了兰璃珞。 “你不想见,也不代表你身边的那位不想见。情缘本就浅,几经摧残的并蒂莲。要想相守,靠的不是佛祖的垂怜,还有自己的努力。”默默拨动手中的念珠,普度众生的佛是不会强求人做自己所不喜欢的事。 谢姒韵凝望着眼前的上师,听他口中的话,莫非他有意成全他们?可是就算成全他们又怎样?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法王,一个却是平凡的汉女,连进布达拉宫都很难,更何况还是在一起。这就好比飞鸟和鱼的故事,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上师,我始终悟不透您到底是何意思?”谢姒韵苦恼的望着章嘉活佛,明明不过只比自己大上十几岁,却好似晓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真理。 “悟透了,你便成了佛。孩子,有时候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是金钱,也不是佛理,更不是信仰,而是爱。懂爱的人才会懂得生命,懂得生命才会珍惜一切事物。佛是如此,人也当如此。”章嘉活佛抬首望着眼前的女孩,年华总是人生之中最灿烂的时光,要让这最美好的时光绽放出最美的故事,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实现。 “上师,你这是鼓励我在犯戒。”谢姒韵眯着一双眼,若佛真的懂得爱,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人痛苦。 “犯戒?何为犯戒?萨安,戒律在你看来,是以什么来衡量它的尺度?”充满慈悲的双眼注视着窗外的天,那广阔的天空之下,戒律的尺度是否也同它一般,宽大为怀; “我又不是和尚,怎会知道?”谢姒韵摇摇头,她不是和尚哪懂那些。 “那又何来犯戒之说?”章嘉活佛淡笑道。 “上师,您这是在拐我的话。”谢姒韵眯着一双眼睛望着台上的章嘉活佛,有些气愤道。 “萨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懂得什么对你是重要,什么对你不重要。人活的时间过于短暂,一转眼便过,你能把握的东西也越来越少,懂我的意思么?”章嘉活佛望着台下的谢姒韵,淡笑的模样就好似那庙中的弥勒佛。 “我慢慢参悟看看。”谢姒韵听着这话,脑中闪过桑结索朗的身影,他于自己是不是也是重要的东西呢? “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进城。”章嘉活佛挥挥手,目送她步出房门。抬手再望向窗外的天,有朵乌云渐渐掩盖了远处晴朗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会带来一些凉意的风呢? 清晨,当太阳从东边升起,谢姒韵坐上与章嘉活佛同一辆马车,显得有些不情愿。不知道是因为和章嘉活佛坐在一起显得有些不自在,还是因为外面的情景令她感到有些吸引。 “萨安,你就不能安静一些?”章嘉活佛望着身边的di'zi,活泼固然是好事,但活泼过了头,往往也会使人头疼。 “能,但是上师,你就不能不抛下你口中念着的jing'wén么?”谢姒韵望着章嘉活佛,他一路上连坐马车都不忘念经,着实有些让人心烦。 “抛下我口中的jing'wén?萨安,若是我抛下口中的jing'wén,你是否能安静?”章嘉活佛望着她,炯炯有神的双眼好似在透视着什么。 “当然。”谢姒韵点点头。 “那好,我不念,你就安静的坐着。”章嘉活佛果然说到做到,不再默念着jing'wén。相反的,谢姒韵也不在东瞻西望。当然了,这也有个前提,就是她若睡着了,便不一样。 待章嘉活佛发现事情不太对时,才发觉她已然趴在马车中悠然的睡觉了。 “唉,安静的睡觉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但不知道这种福气是不是能陪伴你一辈子。”章嘉活佛失笑的望着睡着的谢姒韵。 缘分终究是短暂的,相离的时间就快到了,他也不能再一步一随的跟在这小姑娘的背后。她的命运也该随着她的选择而潮起潮落。 马车缓缓向西行去,长长的队伍在清晨的阳光下,拖得老长的影子。 当一行队伍到达日光城下,城中不时传来的吵闹声,顿时将沉睡的谢姒韵吵醒。待她看清马车内的一切,只见章嘉活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若是每个di'zi都如你这般,只怕一辈子都难成佛。” “成佛好么?上师,有时候做神还不如做人好; 。”谢姒韵笑眯眯的打个哈欠,看着一身绛红色袈裟打扮的章嘉活佛,貌似比起平时的打扮,庄重许多。“上师今天好似变得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章嘉活佛望着她,总是能从她怪异的脑中挖掘些什么。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上师,今天的打扮很正式。”谢姒韵顿时总结了自己的经验道。 “要上布达拉宫,见藏王桑结嘉措,自然要比较正式些。”章嘉活佛微微叹口气,“你先随我上布达拉宫看看,待无事之时,再将她带到我面前。” “她?她是谁?”谢姒韵有些不解的望着章嘉活佛,只见他又是一叹。 “罢了,罢了,待有缘在见。”章嘉活佛望着她,随后一想。或许待到适当的机会再见也成。 悠悠八廓街,不时传来路人的惊叹声,从马车的撩起的帘缝之中,谢姒韵看着路人那惊叹的目光,不由得叹口起。 “有的人没钱总是想着有钱,有钱了却想着更有钱。上师,你说这是yu'wàng的不足么?”转头望向章嘉活佛,谢姒韵疑问道。 “yu'wàng?何种的表情算是yu'wàng?萨安,你可懂?”章嘉活佛抬首反问道。 “难道想着一件事情不是yu'wàng么?”谢姒韵言道。 “如果这也是一种yu'wàng,事事便是yu'wàng?那参悟也就变成一种yu'wàng?你所言的就是这个意思,对么?”章嘉活佛轻叹一口气。这di'zi最得人心之处,也便是如此,能让人去反思着自己的一生及所行之事。 “我可没这么说,是上师自己所言。”谢姒韵淡笑道。 “罢了,罢了,参悟不过是一种手段,因人而异,天理循环总有它的道理。”章嘉活佛也不反驳,本来修佛也只是一种对生命的彻悟,无关人和事。 “哈,上师看的比谁都明白。”谢姒韵笑眯谜道。 “唉,到了布达拉宫可不许你这般胡闹,没大没小的。”章嘉活佛轻叹道。 “是,上师。”谢姒韵有些无奈的说道。 从八廓街的一头到另一头,章嘉活佛随手撩起马车的窗帘,望向外面的世界。同样是马背上的民族,藏族与蒙古族倒有些相似。 随眼扫过窗外的世界,再一抬首,便见街角的二楼,一名年轻的女子探出头来。那年轻的面容不似藏族那般黝黑,也不带着那似红苹果般的高原红,倒与身边的女子有些相似。 看着那女子望向自己,章嘉活佛淡笑了一声。待一转头,便不见那名女子。 “上师,你在看什么?”谢姒韵看着章嘉活佛露出的笑容,那神情好似在看一个人。 “那女孩看起来与你一般,聪明善良。”章嘉活佛淡笑道。 “女孩,什么女孩?”谢姒韵转头望向马车之外,只见兰璃珞所呆的小铺已在马车之后; 。“上师说的是璃珞?” “她叫璃珞?”章嘉活佛微微抬起头。 “兰璃珞,不过她有个藏名,洛桑曲珍。”谢姒韵轻笑道。 “好名字,只可惜了,命运却是坎坷。”章嘉活佛轻叹一声。 “有父母兄弟的疼爱,命运怎么会坎坷呢?”谢姒韵疑惑的望着章嘉活佛,只见他目光望向窗外的世界。 “当你生命走到一定的路程,你就会明白命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章嘉活佛淡淡叹口气,此后也不在说话。 谢姒韵不懂章嘉活佛所说是什么意思,人或多或少总是会遇到一点坎坷,不这样又如何长大呢? 看着马车行至红山之下,谢姒韵跳下马车,望着红山之上的布达拉宫。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却想不到会是三百年前的世界,看着那有些不一样的布达拉宫,她倒向见识一番这三百年前的布达拉宫有何不同。 “扎西德勒,恭迎章嘉活佛。”大门之前,传来几声高喊,谢姒韵跟在章嘉活佛的身后,看着几人站在大门旁侧,其中一人赫然是早些时候在八廓街上遇到的桑结索朗。在他之前,有一人身着绛红色的袈裟,那张脸却出奇的与桑结索朗相似,莫非他就是传闻之中的桑结嘉措? 静静地看着那个人一眼,随即看着章嘉活佛上前与那人打招呼。 “许久不见,藏王可都安好?”章嘉活佛淡笑的朝着桑结嘉措行了一礼。 “一切都好,不知章嘉活佛可好?”桑结嘉措扫过众人一眼,最后停留在眼前的章嘉活佛身上,脸上泛起的笑容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令谢姒韵看的有些不大舒服。 “一切顺意。” “章嘉活佛远道而来,桑结身为藏王,当尽地主之谊,请随我来吧。”桑结嘉措拉过章嘉活佛的手,好似熟络的朋友般,一般谈话一边步上那高耸的布达拉宫。 “藏王客气了,皇上令我等众人前来参加转世灵童坐床大典,不知这转世灵童可到拉萨?”章嘉活佛始终保持着一抹轻笑。那即不熟络也不陌生的问话,让一旁的谢姒韵看了也明白上师分明不怎么喜欢眼前的桑结嘉措。 “若估算不错,明日黄昏便可到城下。章嘉活佛舟车劳顿,旅途也很辛苦,桑结为安置众人,已专门准备了贵宾殿。待会让铁棍喇嘛带众位前去如何?”桑结嘉措心细如针,若不是碍于眼前之人为清廷派来使臣,说不定下刻他便翻脸不认人。 “藏王有此意,我等自然从命。”章嘉轻言一笑。 “今晚宫中会为活佛举行一个迎风宴,希望活佛到时候不要推辞。”锐利的目光望着章嘉活佛,桑结嘉措的脸上却含着笑意。 “如此,章嘉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nnsp;; ------------ 第八十一章 情深依依 第八十一章 情深依依 谢姒韵一边静静跟在章嘉活佛的身后,一边望着这三百年前的布达拉宫,看着这时光交错的建筑物,她的心变得有些复杂难言。再一转头,不经意又与桑结索朗的眼神对上。 “没想到你不仅是曲珍的表姐,还是章嘉活佛的di'zi。”桑结索朗不经意对上谢姒韵的双眼,淡笑道。 “很惊讶么?你不也一样,藏王的儿子,这身份可比我这平凡的女子高贵许多。”谢姒韵翻翻白眼,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呵,这样吧,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看看着布达拉宫如何?”桑结索朗一边提议,一边看着谢姒韵。 就在谢姒韵要开口之时,前方的桑结嘉措突然转头望向她。“这位姑娘与索朗认识?” “昨天见过。”谢姒韵一双黑漆漆的双眼如同珍珠般望向桑结嘉措,不知道他这转头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样?那就让索朗带你看看宫中的景致吧。”桑结嘉措望着一身满族服饰打扮的谢姒韵,看她个头相对要高挑,应该是纯种满族人才是,或许不是桑结索朗遇到的那个汉族女孩。 桑结索朗听了这话,拉起谢姒韵的手,正要离开这队迎接队伍时,却见谢姒韵望着章嘉活佛,好似在等待他的首肯。 “去吧,看看这不同一般的布达拉宫也好。” 谢姒韵点点头,不知道章嘉活佛那含笑及神秘莫测的眼神代表怎样的含义。但只见桑结索朗将她拉出了队伍,朝着道路之上的一个平台而去。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桑结索朗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说起来这是第二面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萨安。” “萨安?我说的是汉名。”桑结索朗微微皱起眉头,看谢姒韵的模样好似并不怎么友好。 “汉名?你不是藏族人么,干嘛问汉名?”谢姒韵语带促狭的望着桑结索朗,站在这个有些熟悉的平台之上,仿佛还能听到兰璃珞与江央曲桑的笑语。 “难道我不可以知道么?”桑结索朗站在平台之上回望谢姒韵,他送给她的玉佩不知道她是否收到。 “可以,看在你送我这个东西的份上。”谢姒韵拿出那块通透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谢姒韵,这是我的名字。” “谢姒韵?怎么写?还有,我听你身边那唤巴图的侍卫,称呼你为纳兰格格。”桑结索朗疑惑道。 “纳兰格格?呵,那才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谢姒韵。”谢姒韵抓起他的手掌,随即在他的手中比划起来。 “果然是很怪的写法。”桑结索朗虽然看不到那字,但觉得写起来似乎有点难度。 谢姒韵淡笑一声,“比起汉字,我倒觉得藏文难写多了。” “那要不要相互切磋下。”桑结索朗轻握起手掌,感觉手中还余有她的温度。 “好哇,不过藏王和上师那……”谢姒韵闻得出藏王与章嘉活佛之间隐隐的火药味,只是两人乔装得很好,却没被识破。 “何必管那两个老头子,我们做我们的事情,我带你去我的书房。”抓起谢姒韵的手,不管她是否同意,桑结索朗就将她带向红山之顶的布达拉宫。 夜,来得有些突如其来的快。 一下午都在与桑结索朗切磋文字,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等到谢姒韵与桑结索朗反应过来之时,迎风宴几乎要开始。 匆匆沐浴更衣之后,谢姒韵换上旗装跟随在章嘉活佛的身后,落座于桑结嘉措安排的迎风宴上。 “听闻纳兰格格拜章嘉活佛为师,本王有些好奇,不知道纳兰格格可为本王解迷?”盯着宴上唯一的女xing,桑结嘉措注视到他在问话之时,他的儿子桑结索朗竟有一丝的紧张。 “萨安对禅学有兴趣,一次偶然的机会让萨安遇到了上师,一番聊天之下与上师很投缘,这才拜了上师为师。”谢姒韵微微淡笑道,从容不迫的态度令桑结嘉措欣赏不已。 “既是如此,纳兰格格的禅学必然高深,不知这些年修习的心得如何?”轻瞄了桑结索朗一眼,见他微微握紧拳头,想来还真担心那名女孩。 谢姒韵望了一眼章嘉活佛,只见他对自己轻笑,而令一边桑结索朗则神色不对,那隐隐露出的拳头好似说明了些什么。嘴角轻微一扬,沾着桌上的酒,就在桌上画了一个圆,随即转向桑结嘉措。“不知藏王可满意萨安的答案。” “满意,当然满意,想不到章嘉活佛竟能找到这么有慧根的女子,真是可喜可贺; 。”望着谢姒韵画出的那个圆,桑结嘉措轻笑了一声。圆,代表yuán'mǎn,一切,又可以看做空。又一个无形的事物又带有痕迹的实体来回答他的问题,实在是高。 “藏王过奖了。”章嘉活佛轻点着头,望向谢姒韵,一抹淡雅的微笑在赞赏着。 “如此聪慧的女子,世间难得。加上下午时分,不知纳兰格格与索朗相谈如何?”桑结嘉措轻唆一口杯中的酒,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却让桑结索朗一身冷汗。 “看藏王想要怎样的答案。”谢姒韵轻看桑结嘉措一眼,要比心机她也会,只是她根本不屑于这么做。 “如果本王要个满意的答案呢?”桑结嘉措轻笑了一声,不知道这名女子是否能猜出他的意思呢? “若要满意的答案,不知这答案藏王是否满意?”谢姒韵拿出那块通体壁透的玉佩,小小的玉佩上雕刻着精致的龙凤,镂空的造型中可以看出这块玉价值连城。 “嗯,这是本王赏赐给索朗,但不知如何到了格格的手上。”桑结嘉措眯起一双眼睛,望向一边的桑结索朗,只见那比自己年少的翻版却望向另一边的谢姒韵。 谢姒韵举起玉佩,随即淡笑道:“在萨安的家乡,玉佩是婚定之物,索朗大人既然将这玉佩送与萨安,便是与萨安订立婚约。” “既是订立婚约,怎可不经过本王?”桑结嘉措听着这话似有些不悦。 “萨安与索朗大人认识尚浅,却能情投意合,似是三生的缘分,这才私定终生。若藏王觉得萨安配不上索朗大人,这玉佩还请索朗大人收回。”谢姒韵轻笑一声,这言下之意令桑结嘉措左右难以选择。 嘴角微微轻扬,桑结嘉措大笑了一声,“看来今天不只是一场迎风宴,活佛,不知你对这两个年轻人如何看?” “藏王想如何便如何,章嘉无异议。”淡淡的笑容溢在嘴边,章嘉活佛淡雅的望着桑结嘉措。 “好,索朗,本王这就为你们赐婚,待转世灵童行完坐床大典之后,择日再成婚。”桑结嘉措大笑道。 “谢藏王。”桑结索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微微行了一礼,转头便见谢姒韵对着自己微笑。 迎风宴在一场鸿门之风下终于结束,谢姒韵跟在章嘉活佛的身后,到达他们所暂住的寝殿之中。 “萨安,迎风宴上倒是让人小看你的本事了。”章嘉活佛落座于一张椅上,望着一边站住的谢姒韵,那含笑的目光微微带着惊讶和赞赏。 “咳,上师这么说,让萨安汗颜。明知道我不过都是在糊弄那个藏王。”谢姒韵翻翻百眼,如果不是占着后面有章嘉活佛撑腰,而章嘉活佛后面还有伟大的康熙帝。否则的话,那有这般的好事。 “糊弄,若是糊弄,又怎么能将婚姻大事形同儿戏呢?”章嘉活佛拨弄手中的佛珠,轻笑一声。 谢姒韵望着章嘉活佛似有取笑的意思,顿时有些脸红道:“上师不是也同意了?” “那是看着你喜欢,更何况你与他的缘分不浅,加上他们之间与转世灵童之中还存在难以言喻的缘分; 。所以,无论是怎样的缘分,你们自己把握就好。”章嘉活佛双眼稍稍一闭,又开头道:“去吧,他在外面等着你。” “索朗?”谢姒韵见章嘉活佛挥挥手,本想问他们与转世灵童有什么缘分时,却见一人步进寝殿之中。 “章嘉活佛。”索朗朝着坐上之人行了一礼,转头望向谢姒韵,仿佛在等着她的话。 “去吧,去吧。”章嘉活佛淡笑的睁开眼,望着两人。 只见谢姒韵行了一礼之后,抓起桑结索朗的手步出了寝殿。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谢姒韵面对着他,突然开口道:“找我是不是问晚宴的事情。” “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可能会害死自己。”桑结索朗轻叹了一声,桑结嘉措一直在寻找能让他低头的把柄,若谢姒韵嫁了他,只怕不过给她带来幸福。 “害死自己?你就对我这么不自信?”微微抬起头,谢姒韵淡笑了一声。“你那老爹的个xing,就算我不了解,也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角色。你认为我有那么傻么?” 桑结索朗深深望了她一眼,“你不了解他这个人,他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霸业牺牲掉所有。” “包括他的妻子,他的儿女对吧。”谢姒韵抓起他的手,扳着他的手指。 “所以……” “没有什么所以,你是你,他是他,而我是我,除非你不喜欢我,不要我。”谢姒韵抬头望向他,有那么一刻发觉原来兰璃珞爱上江央曲桑只花一天的时间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没那么说。”桑结索朗低头望着她,双眼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迷朦脆弱。 “那就相信我的话,不管是任何人,都无法把我们分开。”谢姒韵踮起脚尖,按下他的头,任双唇与双唇接触,甚至纠缠。 桑结索朗亲吻着她的唇,待到离开之后开口道。“你很不一般。” “所以才能挑中不一样的你啊。”狡黠的目光瞪着眼前这张俊脸,谢姒韵轻笑道。 “不一样的我?”桑结索朗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不一样?” “想知道啊?”谢姒韵神秘一笑,“等你娶了我那天再说吧。” “姒韵。”桑结索朗微微皱起眉头。 “明天一起去找我表妹吧。” “找曲珍?是将我们的事告诉她?”桑结索朗望着谢姒韵,问道。 “当然。”还有转世灵童的事。谢姒韵在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nnsp;; ------------ 第八十二章 拉萨相逢 第八十二章 拉萨相逢 兰璃珞默默站在柜台之中,一件件藏饰在她手中翻转来又翻转而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显得心不在焉。 “璃珞。”谢姒韵走进当曲小铺,望见柜台之中的兰璃珞,随即抓住她的手。 “表姐?你怎么来了?还有他?”兰璃珞抬头便见谢姒韵穿着一身的旗装,身后跟着那个总是阴魂不散的桑结索朗。 “当然是来告诉你两个消息了。”谢姒韵笑眯迷的望着她。 “两个消息?”兰璃珞微微一愣,望向她身后的桑结索朗,像极了陪同妻子的丈夫,难道他们之间? “到对面的小酒馆里面说吧。”将兰璃珞拉出柜台,向柜台之中的扎桑道了一声,随后又将人拉到对面小酒馆的二楼。 点完东西,谢姒韵一边向兰璃珞的碗中倾倒茶水,一边开口,“桑结嘉措已经为我和索朗赐婚。” “赐婚?这么快?”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来回的望着两个人。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不过才认识不到两天,见面也不超过三次,就这样定下终生? 谢姒韵点点头,随后又道:“昨天的一场鸿门宴,顺势而已。” “鸿门宴?什么鸿门宴?”兰璃珞望向桑结索朗,只见他的苦笑多于快乐的心情; “这件事情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告诉你另一个消息。”谢姒韵用汉语说道。 “什么消息?”兰璃珞见她用汉语说话,顿时明白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的他今天就会出现。”谢姒韵轻笑了一声,望着兰璃珞渐渐露出期待又有些痛苦的表情。 “等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让他步上这条不归路。”兰璃珞轻叹了一声,现世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想起江央曲桑,想起洛桑。时隔太长的时候,她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是谁,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 “这或许就是命吧,你有属于你的天命,而我也有属于我的天命。”谢姒韵望向一边静静听着的桑结索朗。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听她们说话没头没尾的,让桑结索朗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虽然他懂得汉语,但不代表会明白她们之间的对话。 “以后再告诉你。”谢姒韵轻笑一声,品着碗中的酥油茶。望着记忆中有些相似的小酒馆,三百年后的自己从没想过三百年的今天,她居然会坐在同一个位子,同一个地方。 “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么?”兰璃珞抬首望向两人,看到此时的他们仿佛看到了那时候的她和江央曲桑。 “约莫今天黄昏就会到城下,你要去见他?”谢姒韵含声问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兰璃珞望着窗外的世界,想见又害怕见面的心情,令她多少有些畏惧。 “你啊,越来越不像你了。”谢姒韵摇摇头,事实上她也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或许这就是人一个心境上的问题,岁数越大人也越显得平和。 兰璃珞轻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两个,我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谢姒韵有些惊讶。 “该把握的就要好好把握,等待后悔就来不及了。” “放心好了,有你这个前车之鉴,你以为表姐我还会同你一样?”谢姒韵轻笑一声。 “那就好,我走了。” 目送兰璃珞离去的身影,谢姒韵没想到同进同出的两个人,最后会形同陌路。 远处的山仿佛连成一片,挡住了洛桑的目光。望不见山的那头,也望不见天的那头。平静的风吹拂过他的面前,却好似瘙痒般令他心悸不已。仓央嘉措放开手,身上绛红色的袈裟随即飞扬在风中,仿佛要从他的身上剥夺而去,却又偏偏紧贴在身上。 罗桑益西站在身旁望着眼前的少年,望着那远山良久良久,久到自己都快以为他要变成一颗石头。突然之间,他放开手,让袈裟飞扬的情景令他感到一惊。他的模样就好似要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只任那颗心自由飞翔一般。 看着眼前年少的转世灵童,罗桑益西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从没像洛桑一般,对民间充满太多的认识和感怀; 。他有的只有读不完的经卷和寺中永远一层不变的规矩。 他有时间很羡慕洛桑,但更多的时间却让他无法不去扼杀这个年少灵童的梦。 “洛桑,时候不早了,如果不早些上路,便赶不及时间到拉萨。”罗桑益西拍拍仓央嘉措的肩。 “上师,能再让我多呆一会么?即使看不到家乡,望望这山也好。”洛桑说的很小声,那几乎被风吹没的声音听在罗桑益西的耳中,是何等的凄凉。 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却渴望能见到自己的父母的那种心情,他是明白的,所以他不怪洛桑想看家乡的心情。只是看见了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只会使自己更加难过而已。 “洛桑,我们走吧,看不见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至少知道远方还有人思念着。”揽过洛桑的肩,罗桑益西不知道远方是不是有人会思念着自己,但他明白,只要自己想着就好。 坐上马车,罗桑益西看着自朗卡子县出发便不发一言的洛桑,小小的年纪,他的眉间却好似有化不开的愁。“洛桑,你若真想念你的家人,等你到拉萨安定下来,再派人将家人接到拉萨安定吧。” “真的可以这么?”洛桑听着他的话,眼前不由得一亮。 “到了拉萨稳定下来,再说吧。”罗桑益西摸摸洛桑的头,望着他恢复生气的模样,嘴角不由得荡开一抹笑意。 拉萨,美名日光城,终年有三百多天常年受到日光的照射。这年,藏历九月的一天,五世**的转世灵童终于来到了这里。 “这就是拉萨城?”望着马车之外的繁华,洛桑蹙起一双好看的眉头,外面的热闹闭起家乡和朗子卡县有过之而不及。 “是的,这里的生活方式和你那有不小的区别,你可要学会习惯。”罗桑益西一边拨动手中的佛珠,一边淡笑道。 “嗯。”洛桑轻点一声,希望他能早点习惯,习惯之后就能将阿妈和阿姐接到这里。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用膳吧。”罗桑益西看着一路从朗子卡县到拉萨的洛桑,越来越沉默寡言,也越来越染上他不知道的愁。 马车停在转经道上的小酒馆前,正好挡在了当曲小铺的门前。等洛桑与罗桑益西下了马车之后,正要走进那家小酒馆之时,兰璃珞却恰恰好挡在洛桑的面前。 “你?”洛桑惊讶的望着眼前出现的人,她不是……“阿姐?” 兰璃珞听到这声呼唤,再望向眼前光着头的小喇嘛,他的容颜和洛桑一模一样,不是洛桑又会是谁呢?看着他身旁还跟着不少的喇嘛,兰璃珞随即站到一边。 “阿姐,你是阿姐?”洛桑看着兰璃珞退自一旁,好像要让他们过去。 “洛桑,你认识她?”洛桑益西来回望着两人,看着兰璃珞沉默的表情,好像要撇清与洛桑的关系,难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关系不成? “上师,她是我的阿姐; 。”洛桑点点头,他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上前抓住兰璃珞的手,洛桑恳切的问道:“阿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妈呢?阿妈在哪里?” “洛桑,你和她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吧。”罗桑益西眼见兰璃珞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有很多话不好当面说。 “走,阿姐,我们上去说。”拉起兰璃珞的手,洛桑将兰璃珞带到楼上。 谢姒韵听到脚步声,往楼梯道口一看,只见一名小喇嘛牵着一个人上了楼,而这个人正好是刚刚下楼的兰璃珞。 正在疑惑当中之时,看那小喇嘛转过头,突然之间谢姒韵惊呆不已。那个小喇嘛的容颜和气质竟与江央曲桑出奇的相似,只不过一个像是缩小版,一个是大号版。 “璃珞?这是怎么一回事?”将他们拦下,谢姒韵微微皱起眉头望着缩小版的江央曲桑,随即一道糖炒栗子送上。 “你是谁,怎么可以随便打人。”洛桑望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没想到她拦下他们之后,竟敲打他的头。 “洛桑。”兰璃珞没想到谢姒韵居然动手打洛桑,顿时心疼不已。“表姐,你怎么可以打他呢?” “为什么不可以,这个家伙害得我们这么苦,你居然还要护着他。”谢姒韵看着兰璃珞将他护在怀中的情景,再想起这么多年的经历,不由得轻叹一声。 “表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索朗大人,能不能麻烦你,先将楼上的人请走。”兰璃珞不好意思的朝着桑结索朗说道。 “好吧。”桑结索朗点点头,随后将楼上的客人请了下去,临时还将身上的一些碎银给了那些客人,作为赔礼。 洛桑抬首望了一眼兰璃珞,又望着一身旗装打扮的谢姒韵,不禁皱起眉头问道:“阿姐,她是谁?” 由于之前谢姒韵与兰璃珞用汉语说话,洛桑完全听不懂,所以只有等到她们没开口说话的时候才说。 “她是我表姐。”兰璃珞摸摸洛桑的光头,十四岁的少年本该有着灿烂的时光,没想到依稀之间却遁入空门,从此隔绝红尘与人世。 “表姐?你有表姐?阿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妈呢?阿妈现在怎么样?”洛桑落坐在兰璃珞的身旁,看着她拿起一个碗,往里面倾倒酥油茶,随后放在他的面前。 “阿妈,阿妈现在很好,有扎巴大叔照顾,你就放心好了。”兰璃珞拍拍洛桑的肩头,几个月不见,他又成熟许多了,越来越像江央曲桑。 洛桑听着这话,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阿妈让扎巴大叔照顾?阿姐却出现在拉萨?” “你都能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璃珞不能出现在这里?”谢姒韵又想赏他一顿糖炒栗子,却被桑结索朗抓住了小手。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桑结索朗望着洛桑一身绛红色袈裟的模样,隐隐透入出一种莫名的气质,仿佛想让人折服于他的脚下。 “你不知道他……”谢姒韵想说江央曲桑的种种不适,却见楼梯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中年喇嘛缓缓走上二楼,淡笑的望着他们一桌。 “洛桑。” “上师。”洛桑见罗桑益西上了楼,连忙站起行礼。 “可问出你想要的答案了?”罗桑益西望着这一桌上好奇特的一群人,眼露惊讶。 “还没有。”洛桑摇摇头。 “是吗?不介意我也听听看吧。”罗桑益西转头望向一边的兰璃珞。 望着眼前的中年喇嘛,兰璃珞有一种感觉,他身上的气质与扎巴大叔很相似,或许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吧,慈悲的人。 “洛桑,其实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要走的路,我的离开也正是因为我要步上我的路途。阿妈托付给扎巴大叔照顾,相信你也会放心。”兰璃珞淡淡笑道,那带着丝丝忧愁又有些忧伤的眼神震撼了洛桑的心。 的确,他不可能要求兰璃珞一生一世守护着阿妈,她也有她要走的路,而他也一样。 “阿姐,你到拉萨来,为了寻找他吧,寻找那个叫江央曲桑的男人吧。”洛桑话说出口,只见一边喝着酥油茶的谢姒韵随即将口中的酥油茶喷出。 “哈哈,璃珞,这真有意思,他居然不知道江央曲桑是谁。”谢姒韵大笑了一声,令一旁的桑结索朗微微一愣。 “他不知道是正常的,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免得让五世班禅活佛看笑话了。”兰璃珞轻叹了一声,望着那名炯炯有神的中年喇嘛。 “五世班禅活佛?”谢姒韵噙着一双泪眼,望向那名中年喇嘛。看他的模样仿佛让她想起了德丹吉殿中出现的神秘喇嘛。“他是五世班禅活佛?” 谢姒韵和桑结索朗听着兰璃珞的话,惊讶的望向那名中年喇嘛,只见他淡笑的望着他们。“璞拉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五世**的转世灵童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出现在他身边的上师除了五世班禅活佛之外,我相信应该没有别人了。”兰璃珞轻笑了一声。 “璞拉果然聪明,不愧为洛桑的阿姐。”罗桑益西轻点头,淡笑道。 “阿姐,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洛桑瞻望着眼前的兰璃珞,有她在拉萨,自己或许就不会寂寞。 “我就住在对面的当曲饰铺,如果你也要我可以到那里去。”兰璃珞摸摸他的头,突然想到以他的身份,怕是以后出宫都很难了。 洛桑点点头,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话语最后竟是越说越小声。“阿姐,你以后都会生活在这里么?” “是的。”兰璃珞点点头。 “那会将阿妈接来对不对?”洛桑小声求证道。 “不会,阿妈在那里生活的很好,接来只会让她更加担心你; 。”洛桑或许不了解,但她兰璃珞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桑结嘉措的为人,他的手段只会伤害到次旺拉姆和洛桑。“更何况你进了布达拉宫,就不许你在这样胡来。你的一举一动关系着你的形象,关乎你的xing命。” “关乎我的形象,关乎我的xing命,就要我抛弃亲情,爱情?”洛桑听着兰璃珞的话,有丝丝埋怨,为什么她可以来这里,而阿妈却要一个人远在家乡。 “洛桑,你听我说。”兰璃珞望着别过脸去的洛桑,他脸上埋怨之色令她一阵心痛。 “你这小鬼,璃珞都是为你好,你竟然不知道感恩,还要伤她的心。”谢姒韵望着兰璃珞的模样,真想好好打这小鬼一顿。 “怎么?想打我不成?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阿姐的表姐的份上,动手打转世灵童,你可知道什么罪?”洛桑冷看着一边的谢姒韵。 “我靠,你这小鬼,居然这么拽。”谢姒韵听着这话,又想动手,幸好被桑结索朗拦住。 “姒韵,他是转世灵童,不得对他无礼。” “无礼,好,好,等我们回去之后,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谢姒韵看了一眼洛桑,想到若是回到现代,她一定要好好对付那个江央曲桑。 洛桑斜了她一眼,望向兰璃珞。只见她撇开了头,一滴滴眼神从她眼中滴下,难道自己真的伤到她的心。 伸手接住兰璃珞滴落的眼泪,洛桑只觉心有些微微刺痛。想起她种种的好,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确过分许多。可是开口说出的话,不可能收的回。 “上师,我们离开吧。”洛桑深深望了兰璃珞一眼,随即对一边的罗桑益西说道。 “嗯。”淡看了众人一眼,罗桑益西点点头。 看着他们离开,兰璃珞扑到窗前望着洛桑的身影。 “璃珞,这个小鬼根本不值得你挂念,看看他这么恶劣的行径,我倒觉得江央曲桑比他好太多。”虽然都是一个人。谢姒韵在心中补充道。 “表姐,别再说了。”兰璃珞望着洛桑的身影没入马车之中,再也见不到。 “怎么能不说呢?这小鬼哪里知道你的一片苦心。他以为桑结嘉措如果知道你们是他的亲人,还不抓你们来威胁他。”谢姒韵摇摇头,真为她叫屈。 “好了,好了,你没看曲珍这么伤心,你还说。”桑结索朗不了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但看兰璃珞的表情,却不像一个姐姐对弟弟的感情,反而掺杂着一些不明了的情愫。那情愫就好像爱情…… “哎,罢了,罢了。璃珞,我们要回去了,你自己当心点。”谢姒韵拍拍兰璃珞的肩,发出一声叹息。 点点头,兰璃珞倚在窗边,望着那马车驶向布达拉宫。属于洛桑的命运终于开始,而她,何时又会是个头。 &nnsp;; ------------ 第八十三章 布达拉宫 马车之上,洛桑显得闷闷不乐,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想到阿妈,阿姐,他的心就开始泛疼。 “洛桑,你阿姐是为你好,你就不用再生她的气了。”罗桑益西转头望向一边的洛桑,看着他此时的表情,真不知道这样的个xing若是入主了布达拉宫到底是好还是坏。 “上师,你不懂。”洛桑摇摇头,自己的感情他不会了解的。 “不懂?为什么我会不懂呢?她在保护你,你看不出来么?她将你阿妈交过尼玛加措保护是对的,如果被人发现她们来到了拉萨,你说桑结嘉措会对她们怎么样?”罗桑益西轻点他的头。 “有人要对她们不利?”洛桑听着他的弦外之音,再想到村中那次,那名喇嘛倒卧在血泊中的情景。他该明白的,明白那个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的。 “到了布达拉宫,不管是对你有多好的人,你都要存个心眼。”罗桑益西淡淡言道。 “存个心眼?”洛桑有些不明白。 “对你好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对你坏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坏,很多事情就看你怎样去评定。我的上师他能思前想后,能做到忍人所不能忍,洛桑你能做到么?”罗桑益西望向眼前还尚是年轻的灵童。 “我……” “有时间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才不至于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如果你要保护好你那位阿姐,到了布达拉宫,就别向任何人说起关于她的事。否则没人保证她不会出事。”罗桑益西淡淡的说道,相信洛桑这么聪明的孩子,绝对会知道孰轻孰重。 听着罗桑益西的话,洛桑随即沉默下来。他真的感情用事了么?如果他真的将阿妈从遥远的山南接来,反而是害了她么?洛桑不知道,但上师一路上对他的告诫的确是为他好,他该听的。 洛桑缓缓沉思着罗桑益西的话,而马车却在不久之后突然停了下来。洛桑微微一愣,见罗桑益西道了一声,已经到了红山脚下。洛桑这才不徐不慢的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望着眼前雄伟屹立在蓝天下的红白宫殿,洛桑的心情不知道是何种感觉。 “这是五世**居住的布达拉宫?是那个传闻中松赞干布为尼泊尔尺尊公主所建的布达拉宫?”洛桑站在山下看着这百年都不曾变化过的布达拉宫,想起以前与兰璃珞相处之时,她曾告诉过自己关于布达拉宫的种种的故事,那位美丽的汉族公主,那位从遥远的故乡带来释迦摩尼十二岁等身像的大唐公主,她就曾经居住在这布达拉宫之中。 “是的,不过你是听谁说这是为尺尊公主所建。”罗桑益西转头望向身边的洛桑,听他从口中所言的话,好似对布达拉宫很熟悉。 “阿姐说的,她还说在拉萨的大昭寺周围,还种着汉族公主亲手摘种的杨柳; 。”洛桑想到那时候兰璃珞对他说的话,突然之间发觉,那时候她曾说过,有机会他一定要到大昭寺走走,替她看看那些公主柳究竟长得怎样。想来,一切都在阿姐的预算之中,包括他成为五世**的转世灵童。 “嗯,你阿姐以前有来过拉萨么?”罗桑益西一边沉思一边望着洛桑。 “没有。”洛桑摇摇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仿佛她就是突然从天空而降,如同仙女一般。 “那就奇怪了,她居然懂得这么多。”罗桑益西淡笑道,随后又道:“算了,她的事你就好好保守秘密,谁也别说,若想要到大昭寺看看,你可以告诉我。” “谢谢上师。”洛桑跟在罗桑益西的身旁,走到布达拉宫的宫门口,只见在小酒馆中遇到的谢姒韵与桑结索朗正朝着这走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洛桑微微皱眉望着那看起来并不是很友好的谢姒韵。 “灵童万福,萨安是清廷派来的使者章嘉活佛的di'zi。”谢姒韵福了福身子,什么场合说怎样的话,她还是懂的。 洛桑望了谢姒韵一眼,惊讶她居然会有礼貌起来。再一想现在是在布达拉宫,她能将自己的感情伸缩自如,而自己呢?“章嘉活佛?他是……” “清廷派来庆贺的使臣,转世灵童,一路可都平安。”桑结嘉措接过洛桑的话语,淡笑道。 “你是?”洛桑转头望向突然出现的一群人,随后转向这开口对他说话的人。 “藏王桑结嘉措,欢迎转世灵童回归布达拉宫。”桑结嘉措立在洛桑的面前,随即重重行了一个大礼。而身后的人,在见桑结嘉措行跪拜礼之后,也纷纷跪了下来。 洛桑望着这自称桑结嘉措的中年喇嘛,他的模样和他在小酒馆遇到的那个桑结索朗长得有七分的相似,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看着一干众人都跪下,洛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望向自己的上师,只见他颔首的点点头。“都起来吧。” “谢灵童。”桑结嘉措随即站起,望着眼前的洛桑,那双深邃的目光仿佛沼泽一般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就是这样的目光,让洛桑惊觉他并不简单。 “灵童,请这边走。”桑结嘉措眯着眼睛,一脸笑容。看似好心,却让人有种jiān诈的感觉。 洛桑微微点头,到了这地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跟在桑结嘉措的身后,一行人默默向着山上的布达拉宫而去。一路上,桑结嘉措向洛桑介绍了关于布达拉宫的种种,当然有部分他也听兰璃珞说过。就在洛桑陷入沉思之际,桑结嘉措突然向他提说到坐床大典。 “坐床大典?”洛桑微微皱起眉头,对这陌生的词语完全不熟悉。 “就你现在看到的平台,坐床大典将在这里举行。当然,在举行坐床大典之前,你必须学会《成就四业经》,并且还要会背诵。另外还要学习各种礼仪。”桑结嘉措回望着洛桑,他的年纪究竟值不值得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看他是不是会听话。“这些,会由专人的人教你,接下来半个月,你必须学会这些; 。” “我明白了。”洛桑点点头。 “也许对你来说有点难度,我想班禅活佛会在这段时间内教会你。”桑结嘉措见他点头,对他的顺从很满意。 洛桑再次点点头。 桑结嘉措见他再次点头,顺从的犹如以前刚见面时的索朗。令他不由得认真看着这名少年,想到一个当父亲的心情,声音不禁柔和起来。“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吧,我让铁棍喇嘛带你们去休息吧。” “嗯。”洛桑回望了一眼身边的罗桑益西,不知道他们会被分到哪里。 “走吧,我和洛桑一起。”罗桑益西接到洛桑投来的眼神,朝着桑结嘉措淡笑了一声。 “也好,有班禅活佛的照顾,相信转世灵童很快就能适应布达拉宫的生活。”桑结嘉措嘴角微微轻扬,摸摸洛桑的头,仿佛在关切着这个孩子一般。 看着洛桑和罗桑益西离去的身影,桑结嘉措转头望向一路上不发一语的谢姒韵与桑结索朗,“格格和索朗一早出去,想必领略不少拉萨的风土人情,相比汉地如何?” “天上人间。”谢姒韵轻笑一声。 “天上人间,何谓天上人间?”桑结嘉措眼光锐利的望着谢姒韵,她的确聪慧过来,看来要让索朗低头,只有打通与谢姒韵的关系。 “这里是最接近天的地方,所以可谓天上,而汉地,只能远远地向往着天,所以只能是人间。人向往天上总比向往人间的多,这里可谓是天堂,人间乐土。” “哈,说的好,天上人间,人间乐土。若有机会一定请格格把酒畅谈。”桑结嘉措轻笑了一声,但是那笑容未到眼底。 “藏王,萨安与索朗有事先行告退。”谢姒韵观察入微,也注意到了桑结嘉措眼中那丝琢磨不定的情愫。 “去吧。”桑结嘉措挥挥头,望着两人福身之后离去。 “你老爹每天都要这么语带尖刺么?”在无人的走廊上,谢姒韵轻叹了一口气,望着一边的桑结索朗摇摇头。 “他在试探你。”桑结索朗苦笑的摇摇头,桑结嘉措的用意他是最清楚不过。但是他处处针对谢姒韵,看似赞赏,却好似在为难她。 “我当然知道,还不是因为你。不过他现在应该有另一个关注的目标。”谢姒韵淡笑着,那个小鬼,就看他怎么对付桑结嘉措。 “他只是一个小孩,你有必要这么幸灾乐祸么?”桑结索朗长叹一声。 “哼,你以为我真的是幸灾乐祸?如果不是看在璃珞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他。“谢姒韵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看在那小鬼是江央曲桑的前世,又是兰璃珞喜欢的人,她根本也不想插这么一脚。 随后谢姒韵想到,这洛桑到了拉萨,上师或许还不知道吧。于是,未跟桑结索朗解释,抓住他的手就直奔章嘉活佛的寝殿。; ------------ 第八十四章 费劲思量 谢姒韵抓着桑结索朗来到章嘉活佛的面前,只见活佛独自坐在床榻之上,一手捻着法指,一手拨动手中的佛珠。颗颗转动着,又叩响着。 “萨安,有事么?”章嘉活佛尚未睁开眼睛,便已察觉在风中传来的气息。 “上师,转世灵童提早到拉萨了,现在就在宫中。”谢姒韵拉着桑结索朗盘腿坐在地上,双眼望着床上的章嘉活佛。 “他和她见面了?”章嘉活佛淡问道。 谢姒韵轻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上师,今天早上他们见过了,不过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误会?有误会也是有好事。”章嘉活佛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的两人。 “有误会也是有好事?上师,你没发烧吧?”谢姒韵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微微一愣。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就在这里误会解不开,以后若是遇到再大的误会,那岂不是更解不开; 。”章嘉活佛轻叹了一声,随即又道:“藏王今天有对他说了些什么?” “就说坐床大典的事情,语气还是带着刺,不过后面柔和下来。”谢姒韵仔细的汇报道。 “看来藏王目前也没什么行动。”章嘉活佛淡言了一声,随后转向谢姒韵身旁的桑结索朗,眼睛甚是温柔。“萨安,是时候就该告诉他一切。” “上师?他知道还不得吓死。”谢姒韵白了桑结索朗一眼,以一个古人的眼光,会接受自己所爱的是一个现代人么? “该知道的时候就该知道,爱是没有欺瞒的。”章嘉活佛淡笑了一声,看着谢姒韵嘟着嘴,而桑结索朗一脸茫然,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吧,我说就是。”谢姒韵转身望向桑结索朗,随后伸手摆正他的脸。“小子,看着我,老实的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桑结索朗望着她的双眼,看着她一副好正经的模样,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谢姒韵望着他,随即一字一字的吐出。 “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什么意思?”桑结索朗微微一愣,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到有些让人好笑。“我来自三百年后的世界,这样你懂了吧。”谢姒韵看着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顿时没好气道,“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上师。” “章嘉活佛,这是真的么?姒韵真的来自三百年后的世界。”桑结索朗抬头望着坐在床上的章嘉活佛,不怎么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事情。 “是真的。”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桑结索朗望着谢姒韵,只见她翻翻白眼道,“上师说了,爱是不可以存在欺骗,所以我才告诉你啊。” “三百年后的世界?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桑结索朗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这样的事情。 “还不是为了现在宫中的那小鬼。”谢姒韵轻叹一口气。 “和转世灵童有关系?”桑结索朗这回有些糊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上是这样的……”谢姒韵随后将来xi'cáng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听完谢姒韵的话,桑结索朗微微一阵苦笑,“这么说,你们还是会回去的对不对?” “这个嘛?说不准,我会留在这里陪你呢?”谢姒韵一边淡笑着,一边眼睛却在他的身上不断的打转,好似不怀好意一般。 “你会舍得放弃那个时代的一切?”桑结索朗苦笑得摇摇头,如果他不知道她的来历,或许这一切都可以成为现实。但是知道她来自三百年后,万一她有一天回到了自己的时代,那他又该如何? 谢姒韵凝望了他一眼,转身望向床上拨动着佛珠的章嘉活佛,“上师,不介意萨安先行告退,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吧; 。” “去吧,去吧。”章嘉活佛望着两人,淡笑了一声。挥挥手,让两人退了下去。 “你是猪头,你是笨蛋,你是蛋白质,你是……”谢姒韵告退之后,将桑结索朗拖回了自己的房间。 “猪头,笨蛋,我懂,但是蛋白质是什么?”桑结索朗这回有些不懂。 “笨蛋,白痴,弱智,你懂了吧。告诉你,在那个时代,本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还怕没有么?可是本小姐偏偏看上了你,而你也送了玉佩给我。你现在想要后悔,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谢姒韵盯着他的脸,一把将他推到床上。 桑结索朗望了她一眼,从没见过她这么大胆的行动。“你们那个时代的女人,都是这样的么?” “那个时代的女人可是和男人一样平等哦。”谢姒韵挑起他的下颚,双唇随即印了上去。“不管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只希望你我都能平平安安。” “璃珞和转世灵童前世真的是恋人?”桑结索朗望着谢姒韵,这仿若神话小说一般的故事,他连做梦都想不到。 “对,上师也告诉我一些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花开并蒂,情牵三世。他们错过今生,来世本该在一起,却因为这一世的记忆,他爱上了别人,记忆中从此没有了璃珞的存在。来世他只会寻找着今生的情人,所以扎巴大叔才和上师联手安排了这一切,没想到居然也把我给算计进去。”坐在桑结索朗的旁边,谢姒韵斜看着他。“说起来,我比较想知道我们是有什么样的缘分,上师说我与你的缘分不浅。难不成我们也有个前世不成?” “咳,你在开玩笑么?”桑结索朗轻咳一声,别人的故事他当成传说,可是这传说中的主角变成自己的话,那就不是一件好事。 “你以为我想开玩笑么?”谢姒韵白了他一眼。 “如此,现在转世灵童进了布达拉宫,要想出宫比登天还难,他怎么可能会与曲珍去见面呢?”桑结索朗微微皱起眉头。 “错,准确的说,他现在喜欢的是在家乡的情人达娃卓玛,而不是一直被他称为阿姐的璃珞。”谢姒韵敲敲他的脑袋。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转世灵童事实zhēn'xiàng。”桑结索朗望着她,只要告诉他zhēn'xiàng一切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了。 谢姒韵望了他一眼,果然是脑袋比木头还简单的家伙。“你以为你这么说,他就会信么?就算他信了又如何?他的命早已注定好的,是谁都没办法改变。虽然璃珞一直希望他能离开这里,可是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又怎么样呢?看着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她的心情又是怎样?” “那我呢?你是来自三百年后的世界,你知道我和你的命运怎样?”桑结索朗低垂着眼帘,望着她一脸的平静。现在他有桑结嘉措这个父亲在维护着自己,如果有一天他失去这个光环,他又会怎样呢? “我不清楚你的命运,我知道你父亲会被拉藏汗杀死。”谢姒韵望着他,不知道他的心会不会软到将自己说的话告诉他的父亲。 “被拉藏汗杀死?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桑结索朗淡淡的问道,如果父亲会被拉藏汗杀死,那整个卫藏难道要落入拉藏汗的手中么? “我不清楚,但是在那之前,转世灵童将会成为六世**仓央嘉措,在他二十四的时候被解押进京; 。你的父亲或许就在那之前被拉藏汗杀死吧。” “解押进京?”桑结索朗疑惑的望着她。 “理由是他不是真正的六世**,而且还是冠上犯戒的理由。”谢姒韵淡看他一眼,以前她或许会与兰璃珞一同为那人的遭遇感到惋惜和伤心。但是自从遇上了桑结索朗,她知道自己如此的天就属于他。 “不是真正的六世**,他又何必大老远从家乡来到这个地方。他犯戒,他又犯了什么戒?”桑结索朗对这理由着实不满,对一个没有实权的人,他们竟然可以这样。 “色戒,他没有忘记他的情人,他在当政期间夜走拉萨城,甚至在我们今早的小酒馆中幽会他的初恋情人。” “这是真的么?”桑结索朗有些不敢相信今早看到的少年,他竟可以这样放肆。 “没错,否则他也不会写出令人赞叹的诗句,皆因为他是个xing情之人。否则璃珞又怎么会为了他而牺牲到如此。”谢姒韵轻叹了一声,前世的债,今生的爱。谁欠谁的,终是要还得。 “他不能选择平安过一生么?”桑结索朗望着谢姒韵,他们祈求的夜只是平安过着这一生。 “平安,什么样的人生才叫平安?无欲无爱么?如果我失去了你,我会心痛。如果他失去了爱,他会抛弃的东西会比我更多。”谢姒韵想着那首流传久远的歌,他的心情他的一切都融入他的的笔墨当中,他向世人吐露不公,向世人陈述自己的爱情。他所做的一切没有错,错的只是他生错了年代,生错了地方。 桑结索朗听着这话,沉默一阵随即道:“你要帮他是么?” “没错,但是我不仅仅只是要帮他,也是在帮助璃珞。他们只有经历了这一世的生死离别,下一世才能真正的拥有彼此。”谢姒韵想到兰璃珞如果真的回到现代,她会真心的为她祝福的。 “好吧,你如果想要帮曲珍和转世灵童,我就陪你到底。” “真的么?”谢姒韵望着他的双眼,他能与她一起携手走过这一生么? “嗯。”桑结索朗点点头,不管这一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和谐姒韵站在一起。不管来世是不是会有机会,这一世拥有就够了。 布达拉宫之中,常年阳光照射。洛桑坐在为他特别准备的寝殿之中,无聊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心却飘到了远方。 “见过转世灵童,章嘉活佛求见。”侍僧从外走来,一声叫唤打断洛桑向往远方的思路。 “章嘉活佛?”洛桑回过神来,望着身边尚且年轻的侍僧,微微皱起眉头。章嘉活佛,那不是那个打他的女人的shi'fu,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呢?“请他进来吧。” “是。” 侍僧退下不久,一名中年喇嘛随即从殿外走来,“章嘉见过转世灵童; 。” “活佛不用客气,活佛是内蒙古格鲁派最大的寺庙的活佛,说起来与洛桑一样。”洛桑望着眼前的中年喇嘛,和蔼可亲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家乡的尼玛上师。相似的笑容,相似的诚意。 “转世灵童客气了,不知道转世灵童对内蒙古格鲁派知道多少?”章嘉活佛一脸淡笑,一边慈祥的望着床座之上的洛桑。 “不清楚,章嘉活佛问这做什么?”洛桑认真的望着眼前的喇嘛,看着他慈祥的对自己笑着,好似一名父亲看儿子的眼神。 “我二十三岁时,在你的前世五世**时受了具足戒,说起来我们的缘分不算浅。”章嘉活佛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他,接着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不知转世灵童可知晓。” “清廷使者,是皇帝陛下派来的。”洛桑低垂着眼帘,缓缓拨动手中的佛珠,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 章嘉活佛点点头,“灵童说的不错,但还有另一件事情你绝对想不到。” “什么事情?”洛桑突然抬头望着他。 “关于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我的未来不就留在这布达拉宫中。”洛桑苦笑道。 “可是你的心,却早已飞离了这里。留得住你的身躯,却没有人留得住你的心。灵童,你是很有慧根的一个人,别人或许不了解的事情,你可以发掘,别人看不清的事情,你可以看清。可是为什么当别人看清了一切,你却看不清?”章嘉活佛微微言道,看不出他说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 洛桑听着他的话,“看清什么?我已经如你们所愿,坐在这个地方。” “这就是你的认命?或者抵抗?”章嘉活佛淡笑了一声。 “认命和抵抗是两种不同的形式,章嘉活佛,你弄错了。”洛桑望着他,不解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想必罗桑益西活佛已经告诉你一些事吧,你既然知道认命和抵抗是两种不同的形式,就该知道现在你这么做到底对谁有利,对谁有弊。”章嘉活佛拨动手中的念珠,一边慈爱的望着洛桑。 “我了解了。”洛桑低垂着眼帘,就算他不认命,他们一个个还是会让他认命的不是? “这串佛珠送给你吧。”章嘉活佛从怀中掏出一串用菩提子做成的佛珠,看似普通,却又些不平凡。令洛桑看上一眼,由衷的喜欢。 “送给我?”洛桑接过章嘉活佛手中的佛珠,缓缓地拨动的同时,只觉得一阵顺朗。 “当然,灵童,它不是普通的佛珠,它会将她带到你的身旁。不管是发生什么事,经历过生死离别才会真正的学会珍惜两字。”章嘉活佛深深望了洛桑一眼,随即踏步离开。 洛桑晃动着手中章嘉活佛赠送的佛珠,听着他充满玄机的话语。到底它会将谁带到他的身旁呢?会不会是卓玛呢?洛桑想着。; ------------ 第八十五章 坐床大典 匆匆半月而过,洛桑终于将《成就四业经》背熟。就在这一天,洛桑换上huáng'sè的法衣,带上huáng'sè的法帽,俨然如同佛国之中的尊者。眉目清秀,丰神俊朗,眼却透着一股谜样的苍穹。 按照桑结嘉措打点的一切,洛桑坐上法轿一路随着大批队伍迈向传闻中的大昭寺。一路上,望着街道之上的人们不断地做着叩拜的行动,也有人手中拿着哈达,仿佛要献给佛一般。 洛桑坐在法轿之中,透过纱质的窗纱闻着这些人,看着他们虔诚的叩拜。想起在家时,阿妈也如同他们一般,早晚的跪拜佛祖,祈求一家平平安安。可是最后,阿爸的离开,他的远离,阿姐的寻找,都使一个家逐渐凋零。没有昔日的欢笑,没有承欢膝下的快乐,没有躺在父母怀中的撒娇,一切都在顷刻间变成虚无。 洛桑想着这一切,心中的悲伤令他眼中的泪水无声的滑下; 。就在他偷偷拭去脸上的泪水时,法轿顿时停下。 掀开窗纱的一角,看着他们已经到达一处寺庙之前。 “恭迎转世灵童。”法轿之外传来桑结嘉措扬起的声音。 洛桑整整衣服,随即踏出法轿,迈向寺庙大殿。 一步一脚印,一步一莲华,在佛音之中,洛桑步伐缓慢而有力,每踏一步,仿佛那地便会生出一朵莲花一般。 站在僧俗席中,兰璃珞静静望着踏步走向佛祖的洛桑。稳重的脚步,修长的身影,仿若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那人就好像被渡了一层佛光,穿戴整齐的正装,洛桑手持佛珠,手捻法指踏至佛前。 在梵音之中,洛桑按着罗桑益西告诉他的,在释迦摩尼像,松赞干布,文成公主,莲花生,白朗木女神的塑像前一一献上哈达,并念《成就四业经》。 兰璃珞远远地就这般望着他,望着他高坐在台上,念着她根本听不懂的jing'wén。 “璃珞,你等下和我们一起走吧。”谢姒韵站在僧俗席中,一把拉住兰璃珞的手。 “去哪里?”兰璃珞疑惑的砖头望向她。 “去看舞蹈啊。”谢姒韵小声的用汉语说道。 “舞蹈?”兰璃珞微微一愣,“什么舞蹈?” “那小子这边结束后要回布达拉宫,在布达拉宫半山腰不是有个平台么?那边会有表演。我可是把东西准备好了。”谢姒韵邪笑了一声,看那模样好似在打着什么主意。 “东西?什么东西?”兰璃珞一边望着洛桑,一边回问道。 “反正跟我走就是。”谢姒韵看着典礼进行了差不多,随即将兰璃珞拖出僧俗席。 典礼即将结束,洛桑不经意间朝僧俗席一望,只见谢姒韵匆匆将兰璃珞拖走。没想到兰璃珞会出现在这里,洛桑静望了兰璃珞背影一眼,随即转头望向底下的大众。 出了大昭寺,洛桑再次坐上法轿,随着大众队伍回转布达拉宫。 谢姒韵拖出兰璃珞,将她带到一边的队伍之中,与之回到布达拉宫。 “换上这衣服吧。”谢姒韵将兰璃珞拖到她所在的房中,指着她床上的衣服道。 “为什么?”兰璃珞看了一眼那床上的旗装,表姐要她换上旗装,那不是很显眼? “换上就是,庆典快开始了。难不成你不想看么?我可是向上师要求了很久。”谢姒韵一边嘟着嘴,一边动手将她身上的藏袍换下。 “换上旗装果然窈窕了许多。”谢姒韵一边动手将她按在椅子上,一边动手梳理她的发丝。黑亮的发丝细而柔顺,经历了几年的时间,没有应环境而变化,令谢姒韵微微一愣。 再一梳理打扮,原本可爱的鹅蛋脸竟显倾城之姿; “这样就好,我们走吧。”拉起兰璃珞,谢姒韵快步走出所在的宫殿。 “为什么要把我这样打扮。”兰璃珞有些不自在的抓抓衣服。 “我可是要将你带到上师的身边哦。”谢姒韵轻笑了一声,快步走向人山人海的平台。就在平台之上,多达万人表演的地方。谢姒韵将兰璃珞带入一边的高台,只见高台之上章嘉活佛并没有望着平台之上的表演,反而望向兰璃珞。 “许久不见,佛前的并蒂莲。”兰璃珞站在章嘉活佛的身旁,只听他用汉语道出这句话,不由得一愣。“活佛认识我?” “当年,等到哪一天一切都结束,就让尼玛加措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吧。”章嘉活佛神秘一笑,接着道:“你与萨安就坐在那边吧,正好索朗大人也在那边。” “嗯。”兰璃珞点点头,望了一眼前台的洛桑,虽然只是背影,却让人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兰璃珞落坐于前方平台比较低的地方,而一边的谢姒韵竟说了一声,随即拉着桑结索朗就跑。让兰璃珞一人就坐在那个平台之上,显得孤单又无聊。 幸好这个平台比洛桑的平台前一点,兰璃珞一转头便可以望见那高坐在法位上的尊者。就在她望着洛桑的同时,高坐法座上的洛桑目光也转向这边,随即两人目光一对视。 洛桑微微现出惊讶,没想到兰璃珞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她会以一副旗装的打扮。望着她的双眼,只见她朝自己比划了几下,好似在说他是否过得快乐。 洛桑看着她那小小的比划,怕被人发现她的存在,只能微微笑。随即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包括兰璃珞。 见他点头之后又转头,兰璃珞的心想放又有些不能放。他过的并不快乐,她知道,却无法将他的痛苦分给自己。 “璃珞,我拍了不少照片哦。”谢姒韵抓住桑结索朗的手,走到兰璃珞的面前坐了下来。 “拍照?”兰璃珞有些微微惊讶,她竟然在桑结索朗的面前拍照。 “顺便说下,我偷偷帮你照了洛桑的照片。”谢姒韵笑眯眯的望着兰璃珞,抽出相机上的记忆卡,“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兰璃珞看着那张小卡片,有一瞬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身在古代,接触的是现代的东西,怎能不叫她想笑,尤其是在洛桑的面前。 “我带了不少的记忆卡,这个就给你了,好好保存,不枉我用这么高级的相机帮你拍这么多照片。”谢姒韵想大笑,可是在这个地方她却不敢笑得太大声。 “嗯,庆典我也看过了,我该离开了。”兰璃珞将手中的记忆卡包进丝帕当中,对谢姒韵淡淡说道。 “这么早离开?等一下日光殿中还有庆祝。”谢姒韵轻笑了一声。 “还有庆祝?那我也进不去; 。”兰璃珞摇摇头,布达拉宫门禁森严,加上她不过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进的去呢? “表演啊,上师安排了一场表演,主角就是你。” “我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你让我表演什么?”兰璃珞摇摇头。 “唱歌啊,我可是让人将你最喜欢的那首歌给编排过。”谢姒韵神秘一笑。 “什么时候的事情?”兰璃珞蹙起眉头望着她,难道自己被她设计了? “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谢姒韵一副胜利的模样说道。 “索朗大人也有参加?”兰璃珞望了谢姒韵身旁的桑结索朗,只见他点点头。 谢姒韵望着她,“璃珞,你不是想看他,半个月,都没见上一面,这次就好好把握一回。” “表姐。”兰璃珞望了她一眼,如此费心的安排,最后又能怎样呢? “放心好了,一切有上师在。”谢姒韵指了指上面望着他们的章嘉活佛。 “咳,活佛太宠你了,才让你这么放肆。”兰璃珞摇摇头。 谢姒韵轻笑了一声,“那都因为有佛祖的垂怜。” “佛祖的垂怜,真的有佛祖么?”兰璃珞喃喃道。 时间一晃而过,结束了与藏民的庆祝大典之后,洛桑一行人回到布达拉宫。 就在日光殿中,章嘉活佛坐在一边,代表着康熙帝向着宝座上的洛桑郑重行着礼,随即递上赠送名单。 正式交接过程后,桑结嘉措抬头望了一眼谢姒韵身边的兰璃珞。“格格,不为我们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姑娘么?” “她么?她是尼玛嘉措活佛在汉地的di'zi,不久前才到拉萨。”谢姒韵淡笑道。 “真是如此?”桑结嘉措有些怀疑的望着兰璃珞。 “藏王若不信,上师可以作证。”谢姒韵望向一边的章嘉活佛,有他这个清廷的使臣在,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桑结嘉措望了她一眼,要去揭她的底,根本没必要,更何况她未来会是他的儿媳妇。“格格带她来,除了观礼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曲珍来当然是为了给小活佛送上她的祝福。”谢姒韵淡笑了一声,能屈能伸的话语让坐在法座上的洛桑佩服不已。 “嗯,但不知道送上的是何种的祝福?”桑结嘉措望向她身后的兰璃珞,如琉璃般闪着星光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似有些委屈的模样,令人看了不禁生怜。 “藏王听听看不就知道。”谢姒韵说道的同时,从汉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仆人,随即按着谢姒韵交代过的曲目弹起古琴。只听那声发出,清脆委婉又似有些哀伤。 兰璃珞凝望了座上的洛桑一眼,一首曾经唱过的歌再次流露洛桑的耳中;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熟悉的语调让洛桑想起了那年,卓玛家中欢聚一堂的情景。同样的歌,不同的境地,不同的场景,不同的身份。洛桑想到这,心中微微一刺痛。 “汉语歌曲,本王虽然听不懂,但这语调似乎不适合庆祝。”桑结嘉措望着兰璃珞,阴沉的脸仿佛阎王殿中的恶神。 “藏王,你可知道这首歌的歌名是什么?内容是什么?”谢姒韵淡看了桑结嘉措一眼,洛桑微愣甚至苦笑的神色她都尽收眼底。 “哦,那格格说说看这歌的含义。”桑结嘉措坐在椅子上,扫眼望着众人。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这歌的名字。乌斯藏以信佛教为主,同样,在汉地,佛教的影响也是广为盛大,不少人士以青莲比如高尚的品格和德行。同时,在佛教中释迦摩尼佛所作的也是莲花台。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不仅说人向往有青莲般的品质和xing格,更希望能得到佛光的普照。难道藏王不觉得能得到佛光的普照是一件好事?” “格格果然会说话,如此,姑娘是想得到小活佛的佛光庇佑?” “藏王说呢?”谢姒韵将问题丢回给桑结嘉措,只见他的脸色一沉,但又不好发作。 “小活佛的意思呢?”桑结嘉措望向座上的洛桑。 “让她上前来吧。”洛桑轻点着头,看着兰璃珞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自己的面前。“我或许给你不了什么庇佑。” “我不想要什么佛光普照,也不想要什么庇佑,只希望我喜欢的人和我爱的人都能得到快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微笑的面对每一天。”兰璃珞双手合十,跪在他的面前,仿佛真正的朝拜者。望着洛桑的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些悲悯的宠爱。 “希望如你所愿。”洛桑伸手,任佛珠在她头上绕上三圈,最后将手放在她的头顶,口念法颂。 法颂结束之后,兰璃珞再次深深望了洛桑一眼,回到谢姒韵的身边。 待庆祝会结束之后,兰璃珞回到谢姒韵的房中。“表姐,我要离开了。” “你不多呆一会,也许还能见到洛桑。”谢姒韵望着她,就这短短的几句话,洛桑那小鬼能知道什么?能明白兰璃珞的心情。 “见还是有机会的。你不是快要和索朗大人结婚么?”兰璃珞淡看着她,她和洛桑或许没他们幸福,但这远远地看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倒也是,如果我老爹知道我把自己给卖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谢姒韵淡笑了一声,虽然她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但是把自己卖给古人,那就不知道是何反应了。 “呵,也许会从二十一世纪跳到这个时代吧。表姐,我真该走了,等你嫁给索朗大人的那天,我再来吧。”兰璃珞深深望了谢姒韵一眼,她要嫁为人妇,以后还不定有没有机会见面。 “好吧,我送你下去吧。” “嗯。”; ------------ 第八十六章 精心安排 “藏王,婚庆时间已定,在下个月十五,您看……”宫中,一人站在桑结嘉措的面前,指着书上所排的日子。 “十五么?十五太长了,就在下个月十日。”桑结嘉措嘴角微微上扬,越看谢姒韵越觉得满意。也许以她的聪明才智能帮着自己成就大业。 “是,藏王,但不知道是否在索朗大人的府邸举行。”那人在此问道。 桑结嘉措想想之后,点点头。毕竟布达拉宫是个神圣的地方,要举行婚礼还是在山下好,更加热闹。也许有那么一天,他可以看到他的孙子出世。 “属下这就去准备。” 桑结索朗被迎进桑结嘉措所在的宫殿之中时,听着他确定日期时,微微有些惊讶。“时间有些太快了。” “还快?阿爸都已经四十多的人,虽然心不死,但人已老; 。阿爸是有野心的人,一如你的祖父,可是阿爸却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出手。”桑结嘉措望着此时的桑结索朗,话中充满的年老之态令桑结索朗微微一愣。 “藏王,你会对小活佛出手么?在他羽翼未满的时候。”桑结索朗望着一天天老去的桑结嘉措,他现在的地位和权力难道还不够,还要拥有多大的权力他才会满足。 “出手?那孩子乖巧的很,但宫外的习xing他却改不了,总有一天,不是阿爸杀他,而是他自己毁了自己。”桑结嘉措看人一般都很准,洛桑到底是怎样的心xing,他不会不知道。 “藏王,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不怕有一天会有报应么?”桑结索朗望着眼前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又显中年的父亲。他一直不认他,只是希望他能够走回正道,希望他不是落得被人杀死的下场。 “报应?有何报应?”桑结嘉措大笑了一声。 “藏王,你忘记了拉藏汗了,他不会轻易地放弃乌斯藏的。”桑结索朗沉声道。 桑结嘉措听着他这话,放下的脸顿时沉思起来。“索朗,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阿爸会在死之前将一切都做好。只要你好好的继承阿爸的一切,就够了。” “我不想继承,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桑结索朗撇过头,为什么阿爸就是不知道他一直以来最想得到的东西,就是亲情。 “罢了,你退下吧,好好准备你的婚礼。”桑结嘉措一边摇摇头,一边挥手道。 “阿爸。”桑结索朗忍不住喊道。 桑结嘉措身体一僵,听着这话,让他等待多年的心情终于放下。“索朗,你叫我什么?” “阿爸,求求你,住手吧。还给小活佛一个太平的乌斯藏吧。”桑结索朗跪在他的面前,恳求道。 “这件事情你别管了,回去吧。”桑结嘉措挥挥手。他要的没有人可以阻止,即使索朗喊了他阿爸,满足他等待多年的心愿。 桑结索朗深深望了他一眼,难道权力真的比亲情来得重要? 站在宫殿的门前,桑结索朗一眼望见在那等待的谢姒韵。“你在这里等我?” “你哭过?”一眼看见他眼中还淌着泪水,谢姒韵微微皱起眉头。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哭呢?也许除了里面的那位――桑结嘉措。“是桑结嘉措让你哭了?” “没有的事。”桑结索朗抹去眼中的泪水。 “那你为什么哭?如果不是为了里面的那位,又有谁有本事让你哭呢?”谢姒韵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偏偏要装着一副没事的模样,就是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里面。 “我只是心里难过。”桑结索朗摇摇头。 “心里难过,看来是为了你老爹的宏图霸业吧。”谢姒韵冷笑道。 “为什么就是劝服不了他呢?”桑结索朗长叹着,为什么自懂事以来,桑结嘉措的所作所为就是无法让他理解; “各人有各人的命,你管不了他,他也管不了你。”谢姒韵抓起他的手,“走,我们上那个小家伙那里去。” “去找小活佛?”桑结索朗微微错愕,谢姒韵不是与他不和,怎么又要去找他呢? “当然啊,小家伙估计一个人很寂寞,当然去找他泡茶聊天兼抬杠。”谢姒韵扬起一抹笑意道。 “泡茶聊天兼抬杠?抬杠是什么意思?”桑结索朗微微皱起眉头,谢姒韵每次总是有新词,偏偏又是他不知道的。 “抬杠就是打架。”谢姒韵好心的提醒道。 “打架,你要找小活佛打架?”桑结索朗发觉自己有些头疼起来。 “没那事,聊天聊天,纯聊天而已。” 宫中,侍僧伴随着已正式成为六世**的洛桑仁钦仓央嘉措学习佛法,忽闻从外而来的侍僧言道,“索朗大人及纳兰格格求见。” “纳兰格格?”洛桑微微皱起眉头,听着这名字有些陌生。但一想在这布达拉宫之中能称为纳兰格格的也只有那位赏他拳头吃的女人。“请他们进来吧。” “是。” 就在侍僧下去不到一会儿,谢姒韵与桑结索朗走进了这座曾经被兰璃珞唤作德丹吉殿的地方。 “萨安见过小活佛。”谢姒韵站在洛桑的面前微微行了一礼。 “格格来见我有什么事?”洛桑望了眼谢姒韵,只见她的眼神飘向一旁的侍僧。顿时会意过来,转头望向一边的侍僧,道:“你先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侍僧微微行了一礼。 “找我有什么事?”洛桑淡看了谢姒韵一眼,他与她没有任何的交集,这女人却好似要与他过不去一般。 “过不久我就要和索朗成婚。”谢姒韵淡淡说道。 “那又怎样?”洛桑冷声道。 “当然是请你也去。”谢姒韵微笑道。 洛桑微微有些惊讶的望着她,她居然要请他。“你该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你说呢?” “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洛桑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一双星光般的黑眸紧紧看着眼前的人。 “你有知道我有没什么目的么?”谢姒韵淡看他一眼,随后道:“请你去,无非是想让璃珞能看看你,省得她天天担心你。” “阿姐担心我?”洛桑望着眼前的谢姒韵,看不到阿姐他也会挂念,在这布达拉宫之中让他明白了很多事,也让他将很多事都藏在肚中,却又无法向人诉说; 。阿姐是他一直以来最亲的人,有些事情他可以与她分享,甚至将他埋入心中的苦都告诉她。 “你若真的想见到你阿姐,我可以帮你安排,怎么样?” “好,但是我要怎么离开。”洛桑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有所不同,每到一个地方身边便有人跟着,美名是保护,可他看起来却像是监视。 “这个,索朗会有办法,你就等着我们的消息吧。”谢姒韵轻笑一声。 点点头,洛桑想着那天快点到来。 匆匆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但这段时间之中,也让洛桑仿若度日如年。除了学习经殿之中的jing'wén之外,还要学习有关的藏文化,还有桑结嘉措亲自教授的藏医学,这让洛桑有些受不了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站在日光殿中,洛桑俯瞰着外面的世界,辽阔的天地,一座座古老的房子远在他的眼前。看不清底下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洛桑仍觉得他们是幸福的。不像他,偌大的殿中也只有他一人。 “活佛,藏王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洛桑微微皱起眉头,随即轻声一叹,桑结嘉措还真的不让他有一刻的轻松。 “尊法旨。” “见过小活佛。”桑结嘉措步近日光殿中,看着洛桑站在日光殿中望着外面的情景,不禁微微一皱眉。 “藏王有什么事?”洛桑转头望向桑结嘉措,绛红色的袈裟随之摆动着。 “关于布达拉宫后山那片大水潭的事,不知小活佛有什么主意。”桑结嘉措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看着这只有十四岁的少年,不知他又会怎样回答。 洛桑听着他的话,微微蹙起眉头,“记得当初游览布达拉宫时,藏王曾告诉洛桑,那是之前修筑红宫和僧舍取土形成的水潭。” “是的。”桑结嘉措点点头。 “那这样吧,请人将那里建成花园好了。之前我看大昭寺附近的公主柳长得很奇特,不妨从那移几枝到花园中。”洛桑说到这,突然想起兰璃珞曾经告诉他的公主柳,那的确很奇特的树。 “公主柳?桑结明白了。另外还有一件事,索朗邀请小活佛过府庆祝,不知小活佛的意思?”桑结嘉措望着眼前的少年,眼中却看不出有何想法。 洛桑点点头,“我也想看看热闹,婚期就在明天对吧。” “是的,明天我会安排好一切,暂请小活佛等待了。”桑结嘉措望着他平静的脸,没有丝毫的激动或者别的情绪,也许索朗真的只是单纯请他而已。 “嗯。”洛桑再次点点头。 黄昏西下,兰璃珞由着扎桑的保护一路走到桑结索朗所在的府邸。只见那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而桑结索朗也在内中忙得不亦乐乎。 “索朗大人。”兰璃珞轻唤了一声忙碌的人,只见他俊雅的脸上溢着淡淡的汗水; “曲珍,是你来了。”桑结索朗转头见是兰璃珞,微微一淡笑,“曲珍,你跟我来下。” “有什么事么?”兰璃珞望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有些奇怪。 “当然有事。”桑结索朗将她拖到一边,“明天小活佛也会来,你不是很想他么?” “他是来参加你的婚礼,我未必能与他说上话。”兰璃珞摇摇头,他的身份那么尊贵,一举一动都是人关注的目标,怎么可能与一个普通人想见面就见面的。 “这个姒韵已经想好了,能让你带着小活佛出去。”桑结索朗淡笑一声。 兰璃珞凝望他一眼,“表姐该不会有什么馊主意吧。” “不算馊的主意,只是把藏王灌醉而已。”桑结索朗突然坏坏笑道。 “灌醉?索朗大人,你真的被我表姐带坏了。可是灌醉,又谈何容易呢?再说,要人不注意到洛桑也很难。”兰璃珞苦笑的摇摇头。 “那个有什么关系?小活佛不一定要出现在酒席之上。反正你就放心好了,我们都为你安排好了。”桑结索朗摸摸兰璃珞的头,仿佛大哥哥般看着她。 “你和表姐会圆房么?”兰璃珞望着他,突然开口道。 桑结索朗听着这话,微微一愣,随后一笑,“我不会跟她圆房的。” “为什么?”兰璃珞惊讶的望着他。 “因为我已经知道你们所有的事,我不想有一天突然发生不幸,而连累了姒韵。也许有一天,你们也有可能回去,那个现代的他,或许也在等待你回去。”桑结索朗望着她,轻笑一声。 那笑容看在兰璃珞的眼中,却好似带着丝丝的苦涩,难道他知道自己会发生不幸么?“也许表姐会希望留在这里。” “那个时代有她的家人,而且那个时代会比这个时代安全多,在那里她会找到更好的人。”桑结索朗说吧,望了一眼自觉站在他们七尺之外的扎桑。 “那你有和她说这件事么?”兰璃珞突然发觉这段穿越之旅只会是一场悲伤地过程,不管对她和江央,还是对索朗和谢姒韵。 “等待明天晚上,我会告诉她的。” “好吧,你们都是成年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和扎桑就离开了。”兰璃珞轻叹一声,摇摇头。 “去吧,明天好好的陪他玩吧。”桑结索朗淡笑了一声,望着兰璃珞顿时羞红的脸。 “你,还是好好陪你新娘子吧。”兰璃珞微微有些气道。 望着兰璃珞有些气坏的离去,桑结索朗微微一笑。洛桑二十四岁,是她的结束。也会是他和谢姒韵的结束。 “你会死,在不久后的将来,不管是为谁而已,你的生命注定无法和她相守; 。也许下一世,下一世有机会……” 一天很快的过去,清晨,午后,傍晚。 桑结索朗从不远处的gāo'guān府中将谢姒韵接回自己的府中,这也是桑结嘉措的意思,毕竟布达拉宫不适合办着这样的喜事。所以就按照以前的一些惯例,让谢姒韵认gāo'guān为父,再从gāo'guān的家中嫁出。 府中人来人往毕竟是热闹许多,同时也因为桑结索朗的兄弟姐妹以及母亲也在其中,迫使桑结嘉措无心再去关注洛桑的一举一动,再加上桑结索朗有意让众人灌他酒。 洛桑借故与章嘉活佛论佛,到比较清净角落的客房之中。换上俗世人的衣服,再戴上一顶帽子,随即身形利落的从窗外爬出。 就在窗外,兰璃珞站在月光之下,淡笑的望着洛桑从窗中跳下,那模样倒有些像极了偷偷幽会的男女。 “阿姐。”洛桑轻唤道,望着月光中净雅如斯的女子,那静静地站在月光之中,含着一抹轻笑的模样,仿佛像极了月光下的仙子。 “走吧,我带你看看拉萨。”牵起洛桑逐渐宽大的手,兰璃珞一边摸摸他的脸,一边淡笑道。 “进了布达拉宫之后,也没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地方。”洛桑凝望着眼前的伊人,那两次见面,一次因为误会,一次因为庆祝会,完全没有真正瞧过阿姐一眼。这次当着月光之下,洛桑发现她还是如同自己小时候所见,一直都好似没变化过。按理都快十年的时间,父母都已经渐渐老去,而阿姐却一如往昔。 “嗯,洛桑,你的武功没有荒废了吧。”带着洛桑摸出桑结索朗的府邸,外面的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兰璃珞仿佛熟门熟路的将洛桑带过一个又一个的地方。 “没有,阿姐为什么这么问?”洛桑微微抬头望着她,才十四的他已经同兰璃珞一般的高。以前看她非要抬头,现在看她只需平视,也许将来他看她,就该是低头了。 “毕竟你现在进了布达拉宫,阿姐无法像以前一样照顾你。生病什么的,也只有你自己照顾自己。若有一天你遇上危险,也只有靠你现在所学的武功。”兰璃珞牵着他,往到一处寂静的河畔,在那里扎桑和当曲准备了一些食物以及火堆。 “这是?”洛桑望了一眼那火堆上的食物,再看不远处是他的武师和另一个不熟悉的人。 “我们可是等了很久,你看这食物都快烤焦了。曲珍,你明明说这蔬菜可以烤的,为什么我烤出来竟变成黑炭了。”当曲一见两人来到这里,不由得大叫起来。 “烤菜?像你这样用大火烤,能烤焦就算不错了。”兰璃珞望着那已经彻底成为黑炭的菜,看那样子根本分不清原来是怎样的。 “喂,曲珍,你有本事来烤烤看,别光是说我。”当曲递过一样蔬菜,兰璃珞随即接住。 “洛桑,随便坐吧。”兰璃珞望了一眼身边的洛桑,淡笑道。 “阿姐,这个可以烤么?”洛桑望着兰璃珞手中的蔬菜,微微有些错愕,只听过肉类可以烤,完全没听过蔬菜也可以这样做。; ------------ 第八十七章 狂乱的吻 第八十七章 狂乱的吻 只看那兰璃珞在火堆附近几乎烤得很烫的石头上抹了不少的酥油,将蔬菜放在上面,借着火堆附近的热度,硬是将蔬菜给烤熟,却又伤不到菜的美味。接着再熟透的菜上撒上一些调料,再放到石头上烤了一阵,一边还抹上酥油。 一阵阵奇怪的香味随着再次翻烤的蔬菜传来,兰璃珞率先将烤熟的蔬菜递给洛桑。“尝尝吧。” “嗯。”洛桑接过那串奇怪的蔬菜,尝试着送向嘴中。 “怎样?”兰璃珞望着洛桑的表情。 “感觉怪怪的,不过蛮好吃的。”洛桑尝了一口,笑道。 “那我继续烤吧。”兰璃珞淡笑道。 “可不可以给我也来一串。”当曲望了洛桑一眼,那模样几乎让他口水都流出来。 “自己烤去。”兰璃珞鄙夷的望了他一眼。 “咳,曲珍,你也太小气了,只关心小活佛,不关心我们这两个辛辛苦苦在这里准备的人。”当曲一边抱怨道,一边委屈的望着兰璃珞。明明是一名堂堂的大汉,却做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着实让兰璃珞跌破眼镜。 “好吧,好吧。”兰璃珞无奈的说道。 “你就不能让他们两姐弟好好相处一会,非要搅局不成?”扎桑抢过兰璃珞手中的食物,“要吃吧,我烤给你。” “扎桑阿哥?你会烤么?”兰璃珞望着扎桑有些粗鲁的动作,微微错愕; “管他吃什么,你和洛桑到其他地方走走吧,这边,我们慢慢烤着,等你们回来还有的吃。”扎桑望了兰璃珞一眼,再转头望向洛桑。“洛桑,好好照顾你阿姐。” “知道了。”洛桑望着许久不见的扎桑,只见他的脸上渐渐蓄起短短的胡须,记忆中的那张脸比此时的还要年轻些。 “走吧,我们到其他地方逛逛。”兰璃珞拉起洛桑的手,朝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阿姐来拉萨,师傅也跟着来,那上师会不会来呢?”洛桑望着兰璃珞,不禁问道。 回望他一眼,兰璃珞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也许会,也许不会吧。” “是么?我真的有些想阿妈。”洛桑微微低垂着脸,不知道远在家乡的阿妈发丝是不是又白了几根。 “洛桑,你到现在心里面是不是还想着阿妈,卓玛。”兰璃珞淡淡的问道。 “想,当然想。” “如果阿姐要你放弃呢?”兰璃珞望着他,温和的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放弃,为什么?”洛桑睁着眼睛望着她。 “老鹰为了让幼鹰学会独立与飞,不惜亲自将它们从悬崖上推下,它可以放弃幼鹰的生命,只希望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得到生存。你如果一味的活在拥有她们的世界中,你始终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兰璃珞望着他染上受伤的眼睛,知道自己的话伤害到他。“也许有一天,当我们真正离去,你或许才会长大。” “阿姐,为什么你要说这样的话?难道我连想的自由都没有?”洛桑苦笑了一声。 兰璃珞凝望着他,突然道:“除去了这些,也许你能过得更快乐。” “快乐,难道没有了亲情和爱情,我就会活得更快乐?”洛桑望着她,冷冷的笑道。“如果是那样,我宁愿选择放纵一切。” “洛桑。”兰璃珞望着他的眼神,冰冷得不复之前的模样。 “也许……阿姐,你希望我抛弃阿妈和卓玛,是因为我长得和他很像是不是?”洛桑想起那张所谓的照片,那张纯真的笑脸和那个长得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兰璃珞望着现在的他,顿时摇摇头。“我只希望你过得快乐。” “过得快乐?呵,你在开玩笑么?”洛桑冷笑道,将她按在冰冷的墙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阿姐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几乎都要有过错觉。” “洛桑。”兰璃珞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害怕这样的他真的会放逐自己。 “你喜欢我对不对?”挑起兰璃珞的下颚,洛桑冷冷的望着那双蒙上薄雾的眼睛。“你总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双眼博得同情是不是?” “不是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兰璃珞打掉他抓住下颚的手; “不是我想的那样,又会是怎样?”洛桑望着别过脸去的兰璃珞,想起当初兰璃珞强吻他时的情景。“你为了留住我,你不是用尽了手段。怎么,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不是,根本不是。”兰璃珞妄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胸膛比以前厚实多,根本无法推动。 “不是,不是的话,为什么当初要用那样的手段,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卓玛,你却不断地阻止我和她来往。”洛桑扳过她的脸,望着她的双眼残酷的笑道:“你不是把我当成他了,为了那个他你不断地阻止我和卓玛。” “洛桑,你能不能冷静点。”兰璃珞望着他残酷的笑容,这才发觉自己真的错了,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冷静,何种的冷静?”洛桑粗鲁的扳起她的下颚,微薄的唇瓣随即覆了上去。 望着突然放大的脸,兰璃珞惊讶的愣在当场。他……他怎么可以……可以这么做?不想伤害到他,兰璃珞想推又无法推动,只会使他抱得更紧,直待他放开。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兰璃珞静静地望着他,面无表情,也许因为心伤了,连泪都流不出。 “怎么,想再试试?”洛桑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顿时心中一股怒气。 兰璃珞望了他一阵,沉默的挥开他的手,“你忘记我是你阿姐了么?” “你有把自己当成阿姐来看么?”洛桑扬起一抹冷笑,“你当初不断地阻止我和卓玛在一起,现在你来到了拉萨,独留阿妈一个人呆在家乡,你到底是何居心?” 兰璃珞摇摇头,“看来我的话,你是不会再听了。今晚,就让表姐安排的这一切从这里了断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呵呵,阿姐,你每次为什么都可以装出如此清高的模样。”洛桑冷哼了一声。 “我与你不过是前世欠下的债而已,你救我一命,我以这生的命赔你如何?”兰璃珞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用这生的命赔我?如何赔我?”洛桑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他已经身在囚笼之中,难道连思想就该被禁锢?如此,他为什么不可以放肆一番。 洛桑往者相反的方向离去,他相信兰璃珞不会做出轻生的念头,因为在她的心中有着另一个“他”的存在。 回转桑结索朗的府邸,再沿着窗门一跃而进。只见那烛光之中,章嘉活佛正看着手中的佛经。 “你回来了。”看着洛桑换上来时的僧衣,章嘉活佛微微皱起眉头,只因他在洛桑的脸上看到一抹怒气。“你和她吵架了。” “没有。”洛桑不承认那是吵架。 “唉,这是你和她债,别人无法插手,就让你们自己去解决吧。明日我就该回转京师,若有机会,我们还会再相见的。”章嘉活佛凝望了洛桑一眼,“那赠予你的佛珠好生收藏,也许不久之后它会带来一段奇缘; 。” “你现在就要离开?”洛桑望着眼前慈祥的佛者,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打着他不懂的禅机。 “机缘已到,是该离去。以后的路就看自己如何走下去。”章嘉活佛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随后步出这篇幽静地。 夜突发的长,也许是因为洛桑的心情而显得长吧。 清晨,任谁都不曾知道他昨晚有出去过的痕迹。临行前与谢姒韵对望了一眼,看着她满面笑容的模样好似在问着昨晚的事。洛桑只看她一眼,那神情便似有些不屑。 直待他与桑结索朗坐上回布达拉宫的马车,身后的谢姒韵却有些琢磨不定的望着一边的桑结索朗。“他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桑结索朗摇摇头。 “咳,谁让你昨天喝的烂醉如泥。”谢姒韵不屑的望了他一眼,不过是半坛酒而已,他也能醉得如死猪一般。 桑结索朗默默地望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为了以后将要发生的事,他多希望能与她携手白头。 “表姐。”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一宿未睡的兰璃珞站在谢姒韵的身后,微红的眼眶好似刚刚哭过一般。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哭了。”谢姒韵惊讶的望着兰璃珞,一向很坚强的她宁愿将自己的苦痛埋入心中,从不在外表上流露。为什么如今的她,竟哭得双眼都红肿。 “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想到洛桑临走时的眼神,与昨天来之前大不相同。谢姒韵顿时发觉,准是那小子欺负了璃珞。 “不管他的事,阿姐你和索朗大人昨天……”兰璃珞抬首望着他们两个,看样子似乎没发生什么事。 “昨天晚上啥也没做,这家伙醉的跟烂泥一样。”谢姒韵鄙夷的望了桑结索朗一眼。 “哈,好吧,好吧,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我回去休息了。”兰璃珞摇摇头,现在能做的只是平平安安的过着日子,等着暴风雨的来到。 “回去吧,我和这家伙还有事要说。”谢姒韵挥挥手,看着兰璃珞离开的背影,转头望向桑结索朗,“去,看看那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小活佛做什么?你又不能打他。”桑结索朗摇摇头。 “难道就让他这么欺负人?”谢姒韵眯着眼睛望着他。 “章嘉活佛临走时告诉我,小活佛和曲珍之间不过发生一些小误会而已。”桑结索朗微微叹口气。 “发生一些小误会,那哪里像是小误会的样子。再说上师什么时候走了?居然不和我说声。”谢姒韵一愣。 “你睡了太熟了,上师不打扰你而已。只是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桑结索朗摊开手中的东西,谢姒韵望了那东西一眼,瞬间明白了一些东西。 &nnsp;; ------------ 第八十八章 善心劝诫 第八十八章 善心劝诫 转眼时间匆匆过了五年,在这五年的时间中,兰璃珞听闻不少关于外界以及洛桑的事情; 。虽然这五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见到洛桑,但在山下流传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渐渐的,曾经读过的诗句在民间中流传开来,都是他放浪形骸之后触笔所写。但从他的笔墨之中,兰璃珞真的可以感受到他内心是很痛苦。用放浪形骸的外表去填补他内心的空缺,只会让他兵行险地。 兰璃珞凝望着门外的人来人往,一边想到同时,只见谢姒韵神色匆匆的跑来。 “表姐?”错愕的望着跑进来的谢姒韵,兰璃珞有些微微惊讶。“出了什么事?”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谢姒韵一边说道一边望着兰璃珞。 “像我说的一样么?”兰璃珞抓住她的手,问道。 “嗯,那小子果然很固执,桑结嘉措劝他去受比丘戒。他听了之后,前往扎什伦布寺和罗桑益西活佛见面,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兰璃珞将谢姒韵带上楼,在自己的小屋之中坐了下来。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受戒,还想将当初的沙弥戒给回了。”谢姒韵望着兰璃珞,当初只当她和那小子发生小误会而已,没料到这五年多下来,他们非但没有见面,而且那小子也变得放荡不羁。虽然那些美丽的诗作从他手中流出,谢姒韵只当这是他即兴而作。 “他真的这么做了?”兰璃珞悠悠的望着她. “当然,连五世班禅都无法阻止他的行为,着实令活佛伤心。最后没办法了,只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桑结嘉措。”谢姒韵摊摊手说道。 兰璃珞抬头望了她一眼,想到这五年的时间,有些事情是该释怀了。“知道洛桑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天就会到。”谢姒韵淡淡说道。 “能安排我和他见上一面么?”兰璃珞轻叹一声,不该再让他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你要和他见面?”谢姒韵望着兰璃珞,五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但是五年的时间中兰璃珞并没有要求自己有过想见洛桑的念头,为何现在…… “能安排么?”兰璃珞问道。 “这个,我和索朗想想办法吧,等我们的消息吧。”谢姒韵摸摸兰璃珞的头,五年的时间在她们彼此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是兰璃珞自那天之后,深锁的眉头却没有舒展过。每次当她听到洛桑的事,一开始高兴的,却在听完之后露出担忧的神色。 “嗯。”兰璃珞点点头,想起时间真的是一晃而过,转眼之间洛桑已经二十岁了。再过四年,四年之后,她去或者留就在此一举。 洛桑自扎什伦布寺回归,仍不改自己的个xing,即使受到桑结嘉措的责骂。他也要所有人知道,他不会屈服于他们的。 龙王潭,四年的时间,这里绿柳如茵。站在龙王潭之中的八角琉璃亭中,洛桑凝听着微风拨动风铃的声音,感受着这片平静的时光; 。就在他沉静不久之后,一阵细小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洛桑不悦的皱起眉头,他已经吩咐过午后的这段时间一律不许来打扰他。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踏进这里。 就在来人踏上琉璃亭中,洛桑不由得微微错愕。“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瞧见来人竟是五年不见的兰璃珞,时光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影子。大约十五年了吧,十五年她竟一直没有变化过。 “我拜托表姐带我进来。”兰璃珞望着眼前的洛桑,二十岁的容颜,与记忆中的少年大为不同。他成熟许多,却也越来越像记忆中的江央曲桑。 “带你来打断我的午休?那女人以为有桑结嘉措撑腰,我就治不了她么?”洛桑冷哼一声。 “不怪阿姐,这次来只是希望你看在以前我照顾你的份上,希望你能收敛一些。”兰璃珞抬首望着眼前大概一米八多的洛桑,想起同样是琉璃亭,同样是两个人,三百年后和今天却是天壤之别。 “收敛,你要我收敛什么?还是你看着我怀中躺着其他的女人,令你难受?”洛桑坐在琉璃亭中特意准备的软榻上,望着踌躇站在那里的兰璃珞。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做,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难道你要看着那些人赶你下位,你才甘心么?”兰璃珞盯着他的双眼,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他。曾经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叫着阿姐的洛桑到底跑那里去了,为什么那个晚上他不容她解释呢? “赶我下位,那才好。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洛桑轻笑了一声,看着兰璃珞的泪水无声的滑下,滴落地上。 望着他的笑,兰璃珞不知道是布达拉宫让他如此,还是因为自己而把他逼上了绝路。“洛桑,你真的不能听阿姐一句劝么?” “好,如果你从这上面跳下去……”洛桑扬起一抹笑意,看着兰璃珞。 “跳下去你就答应么?”兰璃珞退至窗台旁,扯出一抹淡淡笑意。 “嗯。”洛桑望着她,只是轻哼了一声,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表示。 兰璃珞望了他一眼,双手按上窗菱,“如此,就算要我死也值得。” 洛桑凝望着她,见她怕上窗口,眉头微微一皱。她竟然当真了? 兰璃珞转身踏上窗口就要往下跳之际,洛桑迅速从软榻上跳起,连忙上前在她要往下跳之际,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拉离窗口。“你想死,也要挑个时间,免得宫中发生了事情,都怪到我头上。”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兰璃珞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问道。 “我答应你就是。”洛桑望了一眼她不着痕迹的行为。 兰璃珞看着此时的洛桑,仿佛回到了那时候。“对了,这把匕首给你。” “给我做什么?”洛桑望了一眼兰璃珞不知从哪来的匕首,微微皱眉道。 “防身用; 。”兰璃珞知道他的行为已经让三大寺的喇嘛发现,也已经传到桑结嘉措的耳中。加上现在洛桑已经长大,也渐渐脱离桑结嘉措的掌控,洛桑的行为也将成为他谋害洛桑的一条理由。而就在今年,桑结嘉措必定会派刺客刺杀洛桑。 “防身?我的武功足以防身,这匕首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洛桑推开她的手。 “不管如何,你也长大懂事了,有些事情自己要把握尺度。”兰璃珞抬首望着他,已经有江央曲桑的高度,却没有他的稳重和成熟。也许,还需要一个过程吧。 “兰璃珞,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再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洛桑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想到五年前的那晚,难道她还不能学乖? 兰璃珞听着他喊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不由得苦笑道:“你长了翅膀,已经能飞了,阿姐以后就不在管你了。不过最近,你还是把它带在身上,让阿姐放心些吧。” 洛桑看一眼兰璃珞递过来的匕首,那是街道之上寻常可见的匕首。“给我个理由。” “拉萨夜晚毕竟不安全,你夜游的次数不在少,偶尔也会有需要。”兰璃珞将匕首放在他的手中,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扎巴大叔从家乡派人来到了拉萨,阿妈她走了,走的很安详。” “阿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洛桑凝望着兰璃珞,想阿妈不过尚在中年,为何走的如此之快,快到他都来不及见上一面。 “就在你入宫的第二年,家乡爆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阿妈也感染上了瘟疫。”兰璃珞轻声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洛桑想着这五年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他离不开这里,他无法联系着外界的一切。想知道的事情也只有通过桑结索朗,甚至于他为了反抗,不惜化装下山,也只是放浪形骸的想要激怒他们。 “阿妈不让我们告诉你,这是阿妈给你的信。”兰璃珞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洛桑。丝毫没有提起在他们走后,所谓的家却被一把大火化为灰烬。 洛桑扯开信纸,看着上面的文字,心思一度痛苦难当。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等我回去。”滴滴泪水流下,滴落在纸上,又朵朵晕开。模糊了字迹,也模糊了洛桑的心。 “以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了,阿姐送走了阿爸和阿妈,不想也再送走你。”兰璃珞垂下泪水,希望洛桑能真正明白阿妈的用意。 洛桑抬首望了她一眼,淌着泪水的眼眸看不出是何心思。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兰璃珞抹抹眼上的泪水,琉璃亭下谢姒韵的叫唤令她明白是到了时候。 洛桑点点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看着她步下琉璃亭,看着窗外她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他的眼前。 软榻之上还留着兰璃珞给的匕首,洛桑不禁将它藏在身上,从此以后他真的就只有阿姐了。 &nnsp;; ------------ 第八十九章 夜中刺杀 站在日光殿中,桑结嘉措听着手下的回复,一双有些颓唐却又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日光殿外的世界。 想起多年之前,那名青涩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那模样就一如一个怕生的小动物一般,让人生怜。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这少年的心xing却变得如此极端,也如此让人难以掌控。 也许是时候该另外立一名转世灵童了,以便掌控。桑结嘉措一边想着的同时,桑结索朗从外而来,望着日光殿中静静站立的桑结嘉措。已近五十岁的年龄,他仍是不改自己的雄心壮志。 “藏王,召唤索朗来此有何事?” “进来关于活佛的事情你也有耳闻吧。”桑结嘉措没有回头的言道。 “是关于不久之前扎什伦布寺中发生的一切?”桑结索朗微微皱眉,洛桑回了沙弥戒的事情不仅令罗桑益西活佛感到惊讶,更让他们相逼都无法改变洛桑的想法。 “不仅仅如此,活佛放肆的行为已经被三大寺的人发现。再这样下去,就像我以前说的。总有一天,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自己害死自己。”桑结嘉措淡淡说道。 凝望了他一眼,桑结索朗轻叹一声,“为什么有的人已经得到了不去珍惜,为什么得不到的人却要拼命去争取。活佛他要的,不过和凡人没两样。” “可惜他偏偏就不是这个凡人,你和他关系要好,阿爸才让你去劝劝他,如若他再不制止自己的行为,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杀他?”桑结索朗瞧着眼前的桑结嘉措,他的作风自己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到他是自己的阿爸,有时候他真想离他而去。 “并不只是我,去年蒙古在卫藏的统治者**汗逝世,他的儿子拉藏汗继承汗位。他的野心不在我之下。加上他与我之前的关系,要想不找茬难。更何况这五世**的转世灵童又是我所找,料想他也不会满意到哪里去。也许他更会借此机会罢我一道。”桑结嘉措悠悠说道,想起这段时间,他与拉藏汗关系更加紧张,那边洛桑的事情又使他头疼不已。 索朗望着他的背影,曾经挺拔的身躯渐渐出现了老态。有时候他会恨这个男人,有时候他又敬重这个男人。除却他为了掌握卫藏这件事之外,他每做一件事无不是为了卫藏的未来着想。 “我会劝他的; 。”桑结索朗沉默一阵,微微开口说道。 “索朗,其实从一开始,初见他的模样,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桑结嘉措眼睛泛着光芒,表情温和了许多,望着日光殿外的连绵山脉,仿佛在望着什么,又在想着什么。 “看到了什么?”桑结嘉措抬首问道,相似的眼睛望着眼前的父亲。 “他,和我初见时的你简直一模一样,那时候你同他一般认生的很,让我起了生怜之心。可是当你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之后,你却不再理我了,这让我真的很伤心。当时你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围着我要礼物,你却默默地站在一旁观望这一切,显得格格不入的模样。也就在那一刻,我对你是真的另眼相待。你要什么我也可以满足你,只要你开口叫我阿爸。”桑结嘉措目光仿佛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温和的话语,就算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软了下来,更何况是桑结索朗。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若无事,索朗告退。”桑结索朗听着他有些悲凉的语气,有那么一瞬之间他感到了。其实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原谅了他。或许他比其他兄弟姐妹是幸运多的,能被父亲带进布达拉宫,能受到现在这般的待遇。 “去吧,好好劝劝他。希望他能同你一般懂事,如若不然,一切就……”桑结嘉措没有回头,语气中的坚决让桑结索朗微微一酸,他该好好劝劝那名少年才是。 听着桑结索朗步出日光殿,桑结嘉措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望着窗外那辽阔的世界。他要守护着这片天空,守护着这蓝天下的一切。 龙王潭中,洛桑披着绛红色的袈裟,修长的身影站在绿柳成荫的树下。红绿相间的模样让桑结索朗望去一眼,不知道是何种心情。 站在洛桑的身边,桑结索朗静静的望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喇嘛。他有着俊雅的容貌,有着别人难以逾越的身份。可是他总是将问题锁在眉间,令他看起来总是带着几许的忧愁。 “听姒韵说,昨天曲珍来过?” “嗯。”洛桑点点头,“她来告诉我阿妈的事情。” “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其他的么?”桑结索朗问道。 “说了。”洛桑淡淡的说道。 “那你还要执意如此?”桑结索朗望着他俊朗的面容,如果在外是光鲜的外表,在内的恐怕是颗寂寞的心。 “有区别么?现在政务有伟大的藏王在处理,我能做什么?经殿之中的经典书籍我也翻遍,所谓的佛法存我心又不存我心,又如何?” “存你心,你便是佛,不存你心,你只是凡人。”桑结索朗轻言道。 洛桑转头望向潭中的八角琉璃亭,“佛法与情感为什么不能兼顾?” “洛桑,走上这条路是不由得选择,你当初可有想好一切。一步错,步步皆错。”桑结索朗不忍的望着他。不过二十出头,还有大好的生命,却要断送在这之上? “一步错,步步皆错,那就让它继续错到底吧; 。” “洛桑。”桑结索朗担忧道。“难道你不怕死亡?” “死亡?死亡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这颗寂寞的心。”洛桑指着自己的心说道。 “他还有再出去?”桑结嘉措站在日光殿之中,望着殿下之人。 “是的,活佛每晚都穿上俗人的衣服外出。”殿下一人回答道。 “他还是如此不听劝?”桑结嘉措轻叹了一声,想着洛桑的任xing,他可是一忍再忍。如今,拉藏汗已经在向他施压,或许是该下决定的时候。“今晚,如果他还出去,就让人把他给……明白么?” 殿下那人抬眼望着桑结嘉措的动作,顿时会意过来。“属下定不会让藏王失望。” 夜来的有些早,洛桑换上俗人的衣服,再次乘着暗色的夜再次外出。 步行到八廓街上,望了一眼夜市的热闹,一张清秀的脸不知不觉中扬起一抹天真的笑意。夜晚,是属于他的自由。在这个没有人会认出他的地方,他可以尽情的歌唱,甚至可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八廓街头的酒馆中,他豪爽的与人拼酒,却没注意到,就在这酒馆的一边,几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脸色阴沉,端着酒却又不似喝酒。就在这酒馆之中,几抹藏族姑娘的身影在酒馆之中穿梭。没有人知道眼前的年轻男子为何人,但都为他的容貌与豪爽折服。尤其是他的手笔,总让人觉得他或许是哪位大老爷家的公子。 荡漾起那抹动人心魂的笑,洛桑双眼望着这群快乐的人,好似回到了当初那个山村,与卓玛与阿姐他们一切快乐的日子。 东山上顶,月亮渐渐爬了上去。夜,渐渐有些凉意。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过,这是洛桑对生命遗憾的事情之一。看着小酒馆中的人渐渐稀疏,洛桑随即站起,抛弃不少的银两,慢慢步出小酒馆。 此时已至下半夜,家家户户的灯火早已熄灭。静静地黑夜,静到洛桑一人走在小路之上就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银灰的月光照耀下,清冷无比的街道顿时让洛桑染上孤单的心情。 抬首望着身后的月,此刻正值月圆之夜,月如圆盘般美丽,柔和。这样的看着,不禁让洛桑脸上的酒意少了不少。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洛桑望着月盘之中仿佛能跑出卓玛的脸,不禁脱口而出,随后不禁一阵苦笑,他还在痴想么?这么多年下来,卓玛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也许她已经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别人,也生了孩子吧。 曾经说过的誓言,只怕也成为儿戏。他已经坐上这个位子,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轻叹一声,洛桑转头就走。就在行至一处暗处的拐角时,一刀寒光顿时闪过,洛桑一惊身形一转,一脚横飞而过,将那人踢倒在地。与此同时,一人从身后袭来,险险插过他的身旁。 “你们是什么人?”洛桑抓住来人的手,随即往他身后一扭,那人手中的刀随即脱落。 “杀你的人; 。”一人从侧面袭来,寒光闪闪的刀子眼看就要刺向洛桑,随手将抓住的人往那人身上踢去,再踢上一脚。 刀光划过被抓之人的面颊,鲜红的红顿时一划而出。印着鲜血的刀,在月光之下闪着,越发的凌烈寒冷。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想杀我就先做好准备。”冷冷的望着地上的三人,洛桑的双眼隐隐透着一股失望。不用他们说,他也知道谁想杀他。 “走,我们走。”眼见三个人都打不过他,也只有逃命而去。 望了一眼逃命的三人,洛桑嘴角泛起一阵苦笑。就要向布达拉宫走去之时,一声脚步声顿时从身后传来,腰间的匕首随即出了鞘,袭上来人的颈项。 “你是谁?”将人强压上一边的墙上,凌烈的目光冰冷的望着被压的人。只听她一声轻呼,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洛桑。”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袭上她颈项间的匕首已经在她的颈项上划下一道。 “阿姐?”洛桑听到黑夜之中的呼唤,顿时惊讶道。 将兰璃珞拉到月光之下,只见她颈项间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令他不悦的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不好好的呆在家中,跑出来做什么?如果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办。” “那你呢?你不好好的呆在宫中,跑出来做什么?行酒做乐么?”兰璃珞手指按在颈项间的血痕处,虽然划的不深,但那血处于动脉之处,血液甚多。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什么。”洛桑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抹纱巾,按在兰璃珞的颈项上。 “为什么不知道?”兰璃珞微微一苦笑,“你要的无非跟世人没两样。” “是的,我要的跟世人没两样。喇嘛仓央嘉措,莫怪他生xing放荡,他所追寻的和世俗没两样。”洛桑一边笑道,那笑容有几分凄凉也有几分苦涩。 兰璃珞凝望着他,这样的他和江央曲桑没有什么两样,同样令她心疼。“洛桑,回去吧,人生来就是不由自己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洛桑望着兰璃珞颈项间还在淌着的血,顿时生出愧疚之情。 “我瞧见你在小酒馆喝酒,没想着就跟过来。”兰璃珞不敢告诉他,每天他外出她都有跟随着他,从他外出到回到宫中,她这一路都有跟随着,就怕那段刺杀的事情成了真。 “跟过来?这么晚了还跟过来?你一个弱女子,这么暗的天,你不怕危险?”洛桑愣瞪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 兰璃珞摇摇头,“比起我来,你难道不知道你比我更危险?” “危险么?桑结嘉措早就有杀我的心,现在不过有拉藏汗的推动而已。”洛桑冷笑了一声。 “那你更应该做好自己,莫让别人找到理由。”兰璃珞微微言道。 洛桑望了她一眼,“他们要找理由不是一天两天,把柄早不知道有多少; 。” 轻叹一声,兰璃珞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不禁想起以前。“如果是你小时候,阿姐说什么你总是会做什么。可是现在大了,翅膀硬了,阿姐就管不着你了。” 洛桑听着这话,顿时沉默下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反正没几步路。”兰璃珞再次摇摇头,却扯动颈项间的伤口,忍不住微微低吟一声。 “还是我送你回去。”洛桑不由分说的拉着兰璃珞的另一只手,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到了当曲小铺。 古道宁静,这一牵手仿佛让兰璃珞想起了多年之前出了江央的小屋后,携手步向八廓街的情景。 温暖的手掌,相互交叉着。印着月光的俊秀容颜,静静地走在她的身边。 “如果没有当初,也许你现在已经和卓玛成婚了吧。”兰璃珞喃喃的望着他,如果他与卓玛成婚,她也没有出现在这里,来世她便不会与江央相遇,更不会相知。 “卓玛?也许她已经嫁了人。”洛桑泛起一抹苦笑,他相信卓玛会等他,可是却不相信她的家人会愿意让她一直等下去。 “洛桑,天快亮了,你还是回去吧。”兰璃珞望着那天有些灰蒙蒙,看着他俊秀的面容。不敢告诉他,再来年,他会与卓玛再次相遇,就在那美丽的青海湖畔。 “我明天派人拿一些藏药来。”洛桑望眼她颈项间的伤口,他下手并不重,但是会留下伤疤。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件很不好的事情。 “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兰璃珞摇摇头,就出一点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总是这么不注意自己?”洛桑看着她这么不在乎的模样,微微皱起眉头。“难道那个江央曲桑也不在乎么?” 听到洛桑提起江央,兰璃珞惊讶的望着他,随即一笑道:“洛桑,佛祖从不讲表面的东西,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去在意他的外表是怎样的。就算现在这道伤疤消失了,总有一天还是会有出现另一道伤疤。” “你不怕他嫌弃么?”洛桑伸手抚上那道血痕,微微刺痛他的眼。 “那你嫌弃它么?”兰璃珞望着他。 “不管阿姐变成什么样,洛桑都不会嫌弃。” “喇嘛仓央嘉措,他熟知天下的佛法,却堪不破这世界的情。”兰璃珞轻笑了一声,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总有一天,你会得到自由,我也会再见到我的江央。洛桑,你回去吧,等着来年,将会有一个惊喜等着你。” “什么惊喜?”洛桑望着要走的兰璃珞,拉住她的手。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自己好好参悟吧。”兰璃珞推开他的手,淡笑道。 “不可说,什么不可说?”洛桑愣望着兰璃珞关上那道门,隔绝自己与她的身影。“惊喜,来年,又会有什么惊喜?”; ------------ 第九十章 纳木朝圣 第九十章 纳木朝圣 沐浴在经殿的香雾之中,默默的拨动手中的佛珠,一边翻看着手中的jing'wén,洛桑落目于眼前的种种佛学故事。但无论是何佛学故事,都让洛桑无法忘记心中的情,心中的意。 不出这布达拉宫已经有一年,自那晚兰璃珞的话后,他都在等着她所说的惊喜; 。然而一年过去,她所说的惊喜却没有到来。 “禀活佛,藏王有请。”侍僧站在殿外,朝着殿内捧着佛经却在发呆的洛桑言道。 “知道了,下去吧。”洛桑望了一眼侍僧,轻叹了一声。自从一年前不再步出布达拉宫,桑结嘉措似乎就不再对他下手了,或许是认为他已经乖乖认命顺从吧。 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整了整身上的僧袍。不管有没有受戒,他总归还是个和尚,是和尚受戒和不受戒又有何区别。 独自一人走向桑结嘉措所在的日光殿,洛桑知道他总是无事做的时候就会站在日光殿前,望着那天那山下的一切。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开口吧。”洛桑走近他,望着他有些垂老的背影。 “过段时日纳木湖畔的恰如寺就要建成,应红教大活佛尼玛扎邀请,让你前往参加恰如寺的典礼。”桑结嘉措转头望着这有他高的青年喇嘛,一晃眼他就长那么大了。想起一年前,他还是放荡不羁的模样,可这一年下来,却显得乖巧多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这么听话?桑结嘉措真想知道。 “红教?”洛桑微微有些惊讶,“我们与红教虽是同宗不同教,为何……还需要我……?” “五世**活佛在世之时,与红教的关系也不算坏。所以当初在达旺时,也建立了达旺寺。更何况这次请你去,除了参加恰如寺的典礼之外,还有讲经弘法。”桑结嘉措淡淡的望着洛桑的脸,眼角的皱纹似乎变多了起来。 “讲经弘法?”洛桑一愣,望着他的双眼仿佛在寻找他让自己去的目的。“你是要我去弘扬黄教的教义?” “讲经弘法对你来说并不难,不过是弘扬怎样的教义,重点是你的心如何端正自己。”桑结嘉措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他与自己始终不同的两种人。所以他没有自己的手段也注定成不了如同自己一样的人。 “端正自己?想不到藏王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洛桑抿着嘴,对于桑结嘉措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包括他蓄养“主母”的行为。 “你想有样学样?除非你已经失去现在的身份。当然,若等到那时,你或许也只有死。”桑结嘉措知道他心里面再想什么,看着顿时沉默下来的洛桑,开口又道:“你很聪明,或许你应该猜到拉藏汗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那又怎样,他针对的是你。”洛桑突然冷声道。 桑结嘉措凝看着他,“难道不包括你么?你虽然是我派人接来,可是也的确是根据了观湖等等步骤才得出的结论。你是真正的六世**,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你……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巴桑寺学经的事情,是你授意的不是?”洛桑微微苦笑道。他若真是六世**,为什么没有五世**的智慧和手段。 “是又如何?难道你不该学习这些?”桑结嘉措指着他的心。“你是不同一般的孩子,佛法与爱都在你心间,可是佛法有时候不能与爱并行。不管是谁,都无法成全两方。” “无法成全两方?只是这教而已; 。”洛桑淡淡说道。 桑结嘉措听着他的话,叹道:“佛祖为持修行,放弃妻与子,最后在菩提树下悟道之后,曾再次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见面,开示他们,使之成佛。” “你要我效仿?感悟他们成佛又如何,思想与心都为之变化。”洛桑粲然笑道。 “你要的东西太过世俗,活佛。”桑结嘉措摇摇头,自己或许是一样,要的东西无非与他不同罢了。“回去好好准备,明日动身,我让索朗陪你去。” “随你的意思吧。”洛桑想了一阵,也许可以乘此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曲小铺之中,兰璃珞望着墙上当曲所刻画的时间,不由得算着日子。 距离那个夜晚过了一年多,洛桑果真没有再踏出布达拉宫。而她颈项间的血痕也逐渐淡去,原本想着会留下伤疤,没想到奇特的是,那伤疤竟淡到完全看不出来。 若不是那晚当曲和扎桑都有为她上药,否则谁也不敢相信她的颈项间曾经受伤过。 “曲珍,萨安格格来了。”身后站在柜台之中的扎桑转头望向一边的兰璃珞,到拉萨这么多年,让原本还算青年的扎桑渐渐的出现中年的姿态,成熟稳重。 “表姐?你怎么来了?”兰璃珞望着走进来的谢姒韵,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谢姒韵望着她,轻笑道。 “什么消息?是关于恰如寺的么?”兰璃珞带着谢姒韵坐到内室之中。 “你知道?”谢姒韵微微惊讶,她还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呢。 点点头,兰璃珞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这一年,恰如寺举办落成典礼,洛桑会前往那里,并在那里与达娃卓玛相见。” “相见?”谢姒韵微微皱起眉头,兰璃珞对洛桑的心她是一清二楚,不管她有没有问,她在心里总是会留一个位置给他。在眼中,她印着的也总是他的倒影。“你会阻止他们?” “我不会,他有他爱的自由。”兰璃珞摇摇头。 “你啊,真是一个傻瓜,守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谢姒韵赏了她一个糖炒栗子,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却不去争取也就罢了,还推向别人。 “也许就像那首诗中写的一样,不为来世,只为途中相见吧。”兰璃珞轻笑一声,抚摸着被她打痛的地方。 “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呢?听说这次的朝圣活动很规模会比较大。”谢姒韵微微言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扎桑阿哥陪你一道去。” “你也要去么?”兰璃珞望着她,如果谢姒韵也会去,她自然也想跟去。 “桑结嘉措派索朗一边做看护,我自然要求跟着去。”谢姒韵轻笑了一声,“而且我们似乎还没有到过纳木湖吧,乘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好歹可以省下不少的旅费; 。” “话说回来,你的习惯还是没改吧。收藏了不少的东西,准备有机会带到未来吧。”兰璃珞眯着一双眼睛,仿佛在算计谢姒韵一般。 “哈,古代的东西到未来还是值不少的钱啦。”谢姒韵笑眯迷的说道。 “那你知道我们要去的纳木湖是哪里么?”兰璃珞微微张望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问道。 “不知道。”谢姒韵很不给她面子的回答道。 “念青唐古拉山北面。”兰璃珞微微叹口气。 “念青唐古拉山北面?那不是很远?”谢姒韵有些惊讶的望着兰璃珞,古代不必现代,这一走估计也要个把月吧。 “还好吧,现在是七月,差不多十几天就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呢?”兰璃珞抬首问道。 “明天。”谢姒韵微微言道。 “明天?这么快?” “所以你要快点准备好。”谢姒韵淡笑道。 兰璃珞点点头,“洛桑知道我会去么?” “没告诉他,反正到时候再说吧。”谢姒韵拍拍兰璃珞的肩,“这回好好的看一看,顺便和你家的那位好好相处。如果有机会回去,哼哼,我一定要要教训他。” 兰璃珞失笑的摇摇头,“教训他做什么?洛桑是洛桑,江央是江央。” “好吧,反正等你真正嫁给他,我非要让他叫我表姐不可。”谢姒韵哼哼两声。 “好吧,等到有那么一天吧。”也不知道是否会回去,兰璃珞默默地望着谢姒韵。也不知道她与桑结索朗最后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 清早,当太阳从地平线的一头升起之时,兰璃珞与扎桑已然站在桑结索朗家的门口。 “璃珞,扎桑阿哥都来了。”谢姒韵一身藏袍打扮,本就精致的面容此时更显得娇媚动人。反观兰璃珞,藏蓝色的藏袍穿在身上,只比那天山上的雪莲。 “表姐,现在就起程?”兰璃珞看着她牵着自己上了马车,微微有些惊讶。“洛桑他们呢?” “索朗和他们从布达拉宫出发,我们去城外等他们。”谢姒韵淡笑了一声,随后转头对扎桑说道:“扎桑阿哥,麻烦你了。” “没事。”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兰璃珞,扎桑黝黑的脸上微微一笑,荡漾起的笑容直露出那洁白的牙齿。 “扎桑阿哥驾车?”兰璃珞有些糊涂的望着谢姒韵,只见马车内只有她一个人。“你没有带随从?” “带他们做什么?人太多也不好,更何况我们跟在索朗他们,人太多也不好。”谢姒韵一边说道,一边望着兰璃珞。见她本来长及臀部的黑发短了不少,现在只到她的腰上。“昨天你是不是偷偷把头发削了不少?” “太长了,不好绑; 。”兰璃珞习惯披发已久,若是如藏人一般绑小辫子,便显得不自在。“话说回来,你今天居然换了藏袍。” “这样方便啊,不然又要让索朗念叨。”谢姒韵淡笑道。 望着车窗之外,渐渐远离的建筑物,谢姒韵突然开口道:“璃珞,有没有想过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会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见么?这里与泉州隔着四千多千里,而且三百年的时间,我们又怎么知道谁是我们的祖先。”兰璃珞淡笑的摇摇头,不要说三百年了,就是一百年,兄弟姐妹谁也不认识谁了。 “格格,索朗大人他们来了。”马车之外,扎桑大声说道。 “嗯,这么快就出城了?”谢姒韵望着窗外逐渐荒凉的地,再一听就在马车之外,有大批马蹄声。 “姒韵。”马车之外传来桑结索朗的声音,谢姒韵掀开帘子,只见桑结索朗骑着马在外面。 “他呢?”谢姒韵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活佛在后头的马上。”桑结索朗朝后一点头,只见洛桑轻驾着马走到马车前方。 “阿姐,你在里面么?”洛桑轻唤了一声,年轻的脸庞在见到兰璃珞掀开车帘不由得荡开一抹笑意。“想不到索朗大哥也会将阿姐带来。” 兰璃珞凝望着他,见他荡起了笑容,想到这次之行,远离了桑结嘉措,他自然是开心的很。“洛桑,你也进来吧,我有话说。” “什么话?”洛桑微微一愣,望着她的双眼直瞪着自己。 “我看我还是跟索朗同乘一骑吧,你们两姐弟好久没见,好好聊聊吧。”谢姒韵自觉的踏过马车的板上,被桑结索朗拉上他的后座。 “阿姐。”洛桑踏入马车之内,看着兰璃珞那一张脸,微微一愣。 “这一年来你变乖了不少,相信阿爸阿妈在天之灵一定感到欣慰。”兰璃珞望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不由得轻叹一声。 “阿姐。”洛桑眼神复杂的望了兰璃珞一样,他也知道自己的行径是如何,但他不后悔。 “你和他很像,仿佛就是一个人。可是他太痛苦了,他活在被shu'fu的思想当中,无法挣脱。他不断地想斩断,不断地想挣脱,最后还是抵不过命运。他离开了我,我也离开了他。洛桑,我不希望也看着你变成他那样。”兰璃珞望着他的脸,想去触摸却又有些害怕。他心中没有过她,有的,只是将她当成姐姐。 “是那个叫江央曲桑的人?”洛桑想起那张照片中长得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从那人的眼神中他可以感觉得出,他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是的,所以,我才一直劝你,可是你都不听。”兰璃珞执起他的手,“记得我们初次相见,你还是一个被我抱在手中的孩子,没想到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 &nnsp;; ------------ 第九十一章 朝圣路上 “阿姐,你却一直没变。”洛桑望着她的手,初见时的情景他还记得,她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女。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她却一点不显老。 兰璃珞凝望着他,“可惜你却处处让我担心啊。” “阿姐还要继续等那个人是么?”洛桑微微抿着嘴,一双星目般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女人。 “他是我今天的缘; 。”兰璃珞淡淡一笑。“你却是我前世的债。” “前世的债?阿姐你说过多次,却从没告诉过我,你究竟欠我什么债。”洛桑不相信有前世今生之说,但兰璃珞一直强调,令他不由得有些相信。也许他的前世也未必是那五世**。 “前世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就来还债。”兰璃珞轻笑一声。 “就为了一条命,你就要如此帮我?”洛桑望着她轻笑的脸,内心不知是何滋味。 “为什么不。”兰璃珞望着他,她没有告诉他,在她的那个时代,有一首歌,歌的名字就叫《前世的债,今生的爱》。 他是她前世的债,却是今生的爱。 “阿姐……”洛桑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离别的时间太长,长到他不知道要如何与她交流。 “璃珞,你看看前面到了哪里?”马车之外传来谢姒韵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洛桑不知道要如何开启的话。 兰璃珞掀开帘子一望,他们一路是往西走,所以连她也不知道到了那里,只是眼前看似一个小县城。 “快到中午了吧,正好可以填填肚子。”兰璃珞望了一眼马车外的天空,依太阳的照射观测时间。“洛桑,你们也一起么?” “好吧。”微微点点头,洛桑望了眼身边的兰璃珞。 待到进了小县城,兰璃珞最先跳下马车,接着洛桑也跳了下来。 “我看他这一身的喇嘛打扮,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在大街上走。”谢姒韵一见洛桑下了马车,街上的人齐刷刷的往这望着。 兰璃珞转头望了洛桑一眼,的确两个女与他走在一起很不合适。加上这条路上有不少的人去往纳木湖朝圣,若是被人遇上,多少对洛桑的声誉有影响。 “这好办,我让他们都换上俗人的衣服。”洛桑乐当个凡人,却不知道这让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 “这一路上,有不少人知道你去往纳木错的消息,如果你换上俗人的衣服,被其他的寺庙的人知道,会有微言。更何况难保你身后的人没有桑结嘉措派来的人,你还是不要换了。”兰璃珞望着他摇摇头。 “那不是不能一起逛街了?”谢姒韵微言道。 “换上男人的衣服,打扮成男人不就行了。”兰璃珞轻笑了一声。 “打扮成男人,还是不要。”谢姒韵摇摇头,怎么说她的索朗又不是和尚,她大可不必打扮成男的。倒是兰璃珞若要和洛桑走在一起,或许是要的。 洛桑转头望向兰璃珞,只见她轻轻摇摇头。“罢了,吃完我们继续赶路吧。” “洛桑。”兰璃珞轻唤道。 “那小子生气了?”谢姒韵望着洛桑的背影,小声问道; “走吧,吃完我们就走。”兰璃珞勉强一笑。她也想和洛桑同那时的江央与她一样,携手逛街,但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是和尚,想着另外的一个女人,而她却是名为他姐的女人。 落坐在一家小馆子的二楼,这里对僧侣的敬重不比拉萨来得少。洛桑等人一走进小馆子,便被迎上二楼。 由于是在外面,也由于他的坚持,兰璃珞与谢姒韵还有桑结索朗,扎桑等人同时围在一张桌边。 谢姒韵望了兰璃珞一眼,心思再转向一边的洛桑。接着转向一边的桑结索朗,小声的靠在他的耳边说着些话。 “你们有事?”洛桑望了眼他们两个,微微皱起眉头。 “我和索朗下去一下,你们慢慢吃。”说罢,谢姒韵将桑结索朗拖起。 兰璃珞望着谢姒韵那一张泛着笑容的脸,不知道她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只见两人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又折了回来。 “活佛,请你来一下。”桑结索朗走到洛桑的面前,微微行了一礼。 “有事?”洛桑望着眼前的桑结索朗,一双星光般的眼睛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跟去就是。”谢姒韵转动着黑珍珠般的眼珠,活泼的模样仿佛森林中的精灵。 洛桑疑惑的望着桑结索朗,随后点点头。 看着洛桑和桑结索朗相继离去,兰璃珞转头望向谢姒韵,用众人都听不懂的汉语言道,“表姐,你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主意等一下你就知道。你去下面找掌柜的,他会告诉你怎么做?如果你不去的话,呵呵,那小子……”兰璃珞凝望谢姒韵一眼,她还真是想凑合他们两个啊。 “你又想陷害我们两个?”兰璃珞想起谢姒韵的累累前科,不由得叹道。 “这叫什么陷害?去看看就知道。”谢姒韵转头望着她。 与扎桑打了声招呼,兰璃珞便按谢姒韵说的,下楼找那名掌柜,接着跟着那名掌柜来到后院的马槽之边。 望着桑结索朗和另一名穿着藏服男子的背影,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走到两人的面前:“索朗大人,洛桑人呢?” “不就在这里?”桑结索朗荡漾出一抹笑意,指着身边的男人。 只见那男子转头,竟是兰璃珞熟悉的洛桑。此时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藏服,头上还戴着假发。若别人不注意,根本不会怀疑到他就是一个僧侣。 “为什么这么打扮?”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 “给你们一个相处的机会啊,反正都是去纳木湖,何不让你们两个独处一下,增进增进一下感情。”桑结索朗一边淡笑道,一边却在给兰璃珞暗示; 兰璃珞看桑结索朗的面色,轻叹一声。“那我们的东西呢?” “都在马上了,现在出发吧。”桑结索朗拍拍洛桑的肩,仿佛兄弟一般。 “我倒觉得我们怎么像私奔的一对。”兰璃珞望着桑结索朗的背影,喃喃言道。 洛桑听着她的话,望着她还年轻的面容,如果没人知道她的年龄,也许真的会误会他们是一对吧。 “上来吧,璃珞。” “你叫我什么?”微微皱起眉头,兰璃珞望着一边的洛桑。他到底有一米八的个子,自己在他面前倒有些像小鸡,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 “璃珞。”洛桑轻而易举的将人抱上了马,望着还在fā'lèng的兰璃珞,显得有些好笑。“索朗大哥说,在外面叫你阿姐不适合。” “他那是故意的。”兰璃珞望着洛桑坐在她身后,两人共骑一乘。“难道他没对你说什么?” “你想他对我说什么呢?”洛桑淡淡笑道,反正后面的事有桑结索朗处理。 “洛桑,这段路程我可以放你一段自由,让你一个人到纳木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让曲珍和你一起走。”想起刚才桑结索朗说的话,洛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自己一段自由,却又要他带上兰璃珞。也许他知道自己和那个人长得一样吧。 驾着马走出小城,洛桑环抱怀中的兰璃珞,感觉曾经拥抱着自己的女人,一瞬间竟显得如此娇小。娇小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抱着她。 “洛桑,你知道唐古拉山怎么走么?”兰璃珞想他也没有出过远门,而自己本身对xi'cáng的路线图也不是很了解,万一两个人走迷路了怎么办。 “这一路上朝圣的人很多,不怕走迷路。”洛桑抓住她放在马鞍上的手,淡淡说道。 “嗯。”兰璃珞望着他抓住自己的手,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或是别的意思。“听说纳木湖很美,湖面碧波如蓝天,远处印着雪山白云,更有经幡在那湖畔的玛尼堆上飞扬,那情景一定很美。” “你知道的很清楚?”洛桑看不见怀中女子的面容,却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对那儿情景的向往。 “我只是听别人说过而已。”兰璃珞倚在他的怀中,只有这一刻的相处让她微微感动。 “你很想和他一起去吧。”洛桑望着靠在他怀中的女子,轻问道。 “想,但没那个机会。”兰璃珞点点头。 “你可有片刻把我当成他过。”洛桑微微言道。 兰璃珞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眼睛望着前往陌生的路,“有或没有,其实没什么差别,你并不是他。” “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是他呢?”洛桑靠在兰璃珞的耳边微微言道。 “你说什么?”兰璃珞一惊; “我说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是他呢?”深邃的眼眸看不看兰璃珞面上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她身体微微轻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兰璃珞摇摇头。 洛桑轻叹了一声,“临去前,索朗大哥曾说我是江央曲桑。” “他说的话你信?”兰璃珞言辞严肃道。 “他让我有疑问找你,我倒想知道我和江央曲桑之间的关系。一如当初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转世灵童的事。”洛桑扶紧身前的兰璃珞,她是一个神秘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是。 “你要我怎么回答?”感受到扶在腰间的手微微一扎紧,兰璃珞着实有些头疼。那两个活宝真是丢一个大麻烦给她。 “实话,真话。”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兰璃珞别过脸,她的确在犹豫要如何说。 “也许我和你之间的前世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洛桑怀抱着她,在她耳边呵气道。 兰璃珞有些头疼的拍打他的手,为什么他的个xing比江央曲桑还要恶劣许多。“洛桑,你是宁愿相信别人,还是相信阿姐。” “如果是当初,我当然会相信你。可是进了布达拉宫之后,我却发觉谁的话都不值得信,尤其是隐瞒不少事情的人。”洛桑微微冷哼道。 “那你放我下去。”兰璃珞轻叹一声,真不知道谢姒韵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没把话说清楚,没那么容易下去。”洛桑抱紧她的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你再这样,难道不怕卓玛知道后会伤心么,更何况名义上我还是你的阿姐。”兰璃珞搬出达娃卓玛,就不信他就放过这个消息。 “卓玛?”听到这两字,洛桑的心微微一疼,仿佛想起了离乡那时的心情。“也许再也见不到。” “如果你不再对我追问,我就告诉你卓玛的消息。”兰璃珞不忍看到他心痛的模样,轻声道。 “卓玛的消息?你知道。”洛桑微微惊讶,据他了解兰璃珞一直未与拉萨之外的任何人联系,连家乡的尼玛上师也未联系,她怎会知道。 兰璃珞微微侧目,“我当然知道。” “那她……她在哪里?”洛桑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期待的望着兰璃珞,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他的反应。 “纳木湖畔。”兰璃珞缓缓吐出几个字。 “纳木湖畔?卓玛会去那里?”双眼之上的睫毛微微扇动,洛桑想着,六年的时间不见,不知道卓玛的情况怎样?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兰璃珞说罢,望向前方,只见两名背有些微驼的老者一步一长头磕在这山路之上。; ------------ 第九十二章 虔诚的心 “磕长头?这是去朝圣的路上,想不到也有这么虔诚的人。”兰璃珞望着两名老者这般虔诚,想着就这般从他们的身边骑马而过,多少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洛桑,我们下马吧。”兰璃珞微微言道。 “怎么了?”洛桑听出她言语中有些异样。 “下马。”兰璃珞厉声说道。 洛桑听着她严肃的身影,顿时下了马,随后伸手扶着兰璃珞下了马。“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你没看到两位老人家都如此虔诚的磕长头么,你还能安然的骑着马?”兰璃珞望着一边的洛桑,只见他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才想到自己似乎过于严厉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 “走吧,如果你也也想学他们,我不反对。”洛桑牵起兰璃珞的手,说道。 “我不是虔诚的佛教徒,我的信仰和他们不同。”兰璃珞任由着他牵着,一边望着两位虔诚的老人家。 “那你的信仰又是什么?”洛桑眉目一转,低眉含笑的望着她。 “什么信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兰璃珞看着两位老人家相敬如宾,虽然脸上泛起的皱纹已经让人看不清他们眼中所透入的含义,但是从他们的动作上,相互依偎。即使到老了,还能如此,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那我真想见见那名江央曲桑,能有幸遇到阿姐,他一定是个幸福的人。”洛桑轻笑着,内心却有丝丝的荒凉。他对爱情还奢求着希望,却只怕付出一切却得不回一切。 兰璃珞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他是个幸福的人。”也是一个不幸的人。 “相信有阿姐在身边,一定会很幸福。”洛桑没有看出兰璃珞眼中的异样,只见她走到两位老人的身旁,学着他们的样子,磕长头。 “阿姐。”洛桑望着她,有些不解。 “磕三个就好。”兰璃珞望着身旁的两位敬仰的老人家,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洛桑愣愣的望着她,眼神微微一凉,温文的眼眸凝望着她有些笨拙的动作。“你这是做什么?” “祈祷也好,虔诚也罢,我只是想更加接近他而已。”兰璃珞微微一言。 “接近他?接近江央曲桑么?”洛桑嘴角泛起一抹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上,不为觐见,只为接近他,接近他什么?” “接近他的温暖。”兰璃珞跪在地上,虔诚的表情让洛桑的心微微受到触动,默默地看着她磕着三个长头。 “为什么是三个?”洛桑看着兰璃珞爬起,拍拍身上的尘土。 兰璃珞听着他的话,淡笑道:“汉家有话,事不过三。” “什么意思?”洛桑望着兰璃珞,微微问道。 “好的事情或者坏的事情不能超过三件,超过三件就会往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兰璃珞拍拍两手,淡笑的望着他。虽然有二十岁,但最终还是像个小孩一般。 “所以三个就够了?”洛桑蹙起一双好看的眉头。“磕长头,可不是你这么磕法。” “但你说了,我不是为了觐见。就算是伟大的活佛到了那里,我要朝拜的也不是他。”兰璃珞伸手戳戳他的心,淡开的笑容有一瞬间令洛桑迷惑,好似看到了一朵盛开的雪莲。 “走吧,我们的路还长着呢。”兰璃珞牵起他的手,慢悠悠的走在这条朝圣路上。 黄昏西下,印着少许的余晖,在这漫漫的朝圣路上; 错过了上一个小县城,这会两人又一次露宿在山路的原野之上。 “这回没有森林,只有广阔的原野,终于可以看看满天的星星了。”兰璃珞满足的叹息道。 “这是第二次了对吧?”洛桑坐在草地之上,望着一边的兰璃珞问道。 “什么?” “第一次是六年前,你劝我离家,这一次却是两人通往这朝圣的路上。”洛桑望着暗夜低垂的天空,点点闪烁的星星逐渐发出光芒。 兰璃珞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淡笑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未必有四了。” “为什么不会有四?”洛桑在原野上升起一把小火,照亮着两个人与那匹马。 “事不过三。”兰璃珞凝望他一眼,捂着嘴笑道。 洛桑悠悠的望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从早些在小县城中买的牛肉与酥油茶拿出,分了一半给身旁的兰璃珞。接着他又拿出了一串佛珠,半响之后开始念着兰璃珞不懂得jing'wén。 静静地看着他闭着眼,默念jing'wén的模样,兰璃珞有一瞬间觉得他还是投入了佛祖的怀抱,或许就是在潜移默化之下吧。不负如来不负卿,他的心有佛祖和情人的存在。 默默将功课复习了一遍,洛桑缓缓睁开眼,看着兰璃珞静静地坐在那里。凝神望着他,眼睛却好似没了焦距,整个人就好似丢了魂一般。 “在想什么?”洛桑在她眼前挥挥手,见她没有反应。再次挥动手,还是没反应。 直到近到两人的呼吸都能被对方感觉到,兰璃珞这才反应过来。刚一转头,那嘴唇瞬间擦过他的脸颊。 “念完经了?”兰璃珞这才注意到洛桑坐的离自己非常之近,脸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呼吸。 “嗯。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洛桑微微抚摸被她嘴唇擦过的地方,脸上有些尴尬。 兰璃珞望了他一眼,见他那下意识的动作,笑道:“我在想如果是他,念起经来会是怎样的模样?” “哦,他没当你的面做过什么?”洛桑挑起眉头,望着她。 “有,不过他是唱歌。”兰璃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表情变得温和自然许多。 “唱歌,唱什么歌?”洛桑问道。 “萨满酒歌。”兰璃珞转头望向他,“小小地方的上游处,有一座岩山特险峻。……” 洛桑望着星光下望不见天边的原野,耳边缓缓传来那熟悉的歌声。听完兰璃珞所唱,洛桑得出的结论:“他唱歌一定很好听是吧。” “当然,他温文尔雅,气度不凡,一举一动就仿佛超脱了世俗; 。在他举手投足间,我可以感受他优雅与不凡。”兰璃珞缓缓地说道。 “那他一定是个很迷人的男子。”洛桑轻笑了一声。同样的容貌,不同的人,江央曲桑能如此吸引人,必有不凡之处。 兰璃珞点点头,想起江阳曲桑,嘴角顿时泛起一抹笑。“初识他的时候,总是会惹我生气。直到……” “直到什么?”洛桑淡淡的问道。 “直到命运把我们分开,我才知道我与他的纠葛有多深。”兰璃珞打开手中的皮囊,内中装着酥油茶。灌上一口,兰璃珞才觉得自己的心从来都没有把对方放弃过。 “总有一天你们会见面的,就像我和卓玛。”洛桑望着夜空上两颗靠的很近的星星,相互闪着光芒,好似在比赛一般。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兰璃珞撕着手中的牛肉,没咬几口又放下。 洛桑轻笑了一声,望着她把牛肉放下。“怎么不吃了。” “有些吃不下去,洛桑,你也还没吃,吃完早点睡吧,夜晚会有些凉,把毯子披上吧。”兰璃珞从马上将桑结索朗准备的毯子拿下,递了一张给他。 点点头,洛桑接过毯子,望着她就草地上双手抱头而睡。顿时有些不忍,看着一边的马温顺的跪在草地之上,洛桑放下手中的食物,一把将兰璃珞抱起。 “做什么?”刚想睡时,一阵腾空瞬间逼迫兰璃珞睁开眼睛。望着自己被抱在他的怀里,不由得开口道。 “这里会比较好睡一点。”将她放在靠着马背的地方,洛桑这才放手。 “你不怕马会随时爬起?一脚把你给踩了?”兰璃珞摇摇头,淡笑道。 “你信不信马也有虔诚的心,若不等到明天早上它绝不会动。”洛桑望着她,黑色的发丝有少许垂在胸前,那模样为她增添丝丝怜人的感觉。 兰璃珞望着他认真的双眼,想相信却有些不敢。“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一次。” “那就快点睡吧。”洛桑仿佛哄小孩一般,看着她靠在马背上睡着。静逸的脸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仿若熟睡的仙女一般。 洛桑咬了几口牛肉,喝了几口那皮囊中的酥油茶之后,拉上毯子睡在兰璃珞的身边。只须一低眼便可看见兰璃珞的脸颊,洛桑望着这张脸,想着如果是卓玛,那该有多好。 夜晚,温度微微有些下降,洛桑添置的柴并不多,没过子夜便停了。兰璃珞于睡梦之中无意识的朝洛桑那靠去。本有练武,警觉xing比他人还好的洛桑,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靠上来的兰璃珞,没由来的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中。 这时他看见兰璃珞的左手上微微泛着一抹银光,赫然与他身上带的手镯一样。洛桑望着那只手镯,想起这是他送给她的,没想到兰璃珞竟然一直戴到现在。 “到底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呢?兰璃珞?”洛桑轻抚她的脸庞,看着她犹如小孩般的睡颜,喃喃说道。; ------------ 第九十三章 两人同心 清晨的曙光缓缓地升起,兰璃珞一睁开眼,便见一片广阔的原野。再一转头,只见自己窝在一人的怀中。 “洛桑?”兰璃珞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张熟睡的脸,随后失笑的摇摇头。没想到他们也会有这么一天,过着两人般的世界。 轻声从他身边爬起,兰璃珞拿着包袱中的帕巾到不远处的小溪中清洗面容,就在将帕巾清洗之后折回,便见躺在马背旁的洛桑微微睁开眼。 “给,擦擦脸。”递过手中湿巾,兰璃珞望着他细细擦拭脸庞。 “收拾下,我们上路吧。”洛桑擦拭之后,独自走向那条小溪。 兰璃珞一边收拾着身边的包袱,待将包袱绑上马背之后,洛桑也已折回。“看来这路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到的。” “也许要一个月也不一定,如果我们加紧些,会比索朗大哥他们更早到。”洛桑扶着兰璃珞上了马,随后自己坐到她的身后,驾着马朝着那山路继续前行。 “中秋快到了。”兰璃珞想起他与达娃卓玛见面之时,正好在中秋。 “中秋?”洛桑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她为何提起。但一想每年的八月十五她总是会要求村里做糕点的阿妈做上奇怪又好吃的饼时,也就有些见怪不怪了。“你想吃那月饼?” “可惜这里买不到。”兰璃珞摇摇头,藏地的风俗和汉地毕竟不同,这里未必会有那些东西。 “到了下个镇,做一些带上吧。”洛桑摸摸她的头,好似她是个撒娇的孩子般。 “洛桑,头是不可以乱摸得。”兰璃珞抓下他的手,有些沮丧道。 “哈,现在我比你还高,以前都是你摸我的头,现在该换我了; 。”非要捉弄她一般,洛桑将手又放到她的头上。 兰璃珞摇摇头,“你还知不知道尊老敬贤。” “哈,你又没变化多少。”洛桑淡笑道,如果按照她当时的年龄算起,此时她应该有三十好几了。可是她的容颜不是一直没变化么?连同那谢姒韵也是一样。 “洛桑,你在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兰璃珞抓住他的手,作势要咬下去。 “咬人?你还真的做得出啊?”大掌划过她的唇瓣,洛桑心中微微一颤,面上却含着笑意。 “唉,你一点都不像个佛教徒。”兰璃珞放下他的手,微微一叹。 洛桑凝望着前方的道路,“我本来就不是,你知道的。” “违心论。”兰璃珞冷哼了一声,望向前方不远处隐隐出现的狼烟,似有人家的模样。 “违心了么?”洛桑喃喃问自己。 驾着马走向那不算大的小镇,镇上的人已经开始劳作。 兰璃珞望了眼街道旁的小摊子,传来浓浓的酥油味,引起兰璃珞肚中的饥荒。 “我们下马,吃了再走吧。”兰璃珞指着一边的小摊子,自原野上醒来,一早上也着实有些饿了。 望了眼身旁的小摊子,洛桑下了马,随后将兰璃珞扶下了马,就坐在一旁的小摊子中叫了几份简单的食物。 “哈,就叫这些,不怕委屈了你。”兰璃珞看了眼桌上的食物。 “你觉得委屈了?”洛桑掂起手中的糍粑,转头望向她。 “谁说的。”兰璃珞冷哼道。 “那就吃吧。”将手中的糍粑塞入她张开的口中,看着她鼓着两腮,那模样着实有几分可爱。 吞食着口中的糍粑,兰璃珞静望着眼前的酥油茶。看着洛桑掂起手中的碗,缓缓喝着,一口糍粑仍没吞下肚去。 “在看什么?”洛桑一转头,望向一边的兰璃珞,只见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那眼神清澈如水,好像下一刻就要朦上一层雾水。 摇摇头,兰璃珞将口中的糍粑咀嚼完毕。 “你想把我当成他,就让你当一回好了。”洛桑轻描淡述的说着,却不知兰璃珞眼中泄露的惊讶。“你……” “阿姐眼中是藏不了东西的,这一路上你不是把我当成他了。” “你愿意让我把你当成他么?”兰璃珞微微望了他一眼。 “成全你一次吧。”洛桑淡笑道。 兰璃珞望着他,顿时轻笑一声,“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 “当然。”洛桑望着她嘴角扬起的笑容,那发自真心的笑容,真的很美很美。 用过早餐之后,洛桑任由兰璃珞一边拉着,一边牵着马匹。顺着朝圣的路,看着小镇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此去路途迢迢,洛桑望着兰璃珞的身影,只觉那在布达拉宫的自己就像一场梦般。 身披袈裟的仓央嘉措,游荡在拉萨街头的洛桑,那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洛桑,钱带够了么?我想买这个。”兰璃珞指着小饰铺中的一串玛瑙石,看上面的纹路有些像极了藏文,又似乎并不是。 “这个,老板,多少钱?”洛桑望着兰璃珞睁大眼睛看着那玛瑙上的纹路,失笑的摇摇头。 “二两银子。” “给你。”洛桑伸手递出怀中的碎银,望着兰璃珞还在研究那奇怪的玛瑙,有丝丝好笑。 “这个有这么好看么?”洛桑从她手中抓起那串玛瑙,水红色的色泽,在乌斯藏的确很少见。 “当然,玛瑙是很硬的一种石头,永远都不会变化。而水红色,代表的是意义不同。”兰璃珞从他手中抢过那串玛瑙,包进了怀里。 “为什么不戴着?”洛桑看着她收入怀中,却偏偏又不戴在手上的模样。 “有你送我的这个手镯就够了。”兰璃珞摇摇头。 “他有送过你东西么?”洛桑淡淡的问道。 “东西?”兰璃珞听着他的话,回忆以往她和江央在一起的情形。太过短暂的相拥,他没送给她什么,却弄丢了她的一颗心。“也许是心吧。” “心?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贵重的礼物。”洛桑轻叹一声。 兰璃珞望了他一眼,默默吃着手中的糍粑。看着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少,肚子也越来越饱。兰璃珞转首望向洛桑,只见他已经朝着店家付了钱。 “饱了么,饱了我们就走吧。”洛桑朝着兰璃珞微微一淡笑。明明看起来比兰璃珞还小的人,却偏偏因为个子高,说出的话竟似比她还年长。 “这路还长着,去买点水吧。”兰璃珞看着马上早已空空如也得皮囊,这一路走来,如果到了无人的地方,水和食物是最重要的。 “我这就去,你在这里等我。”洛桑拿下马上的皮囊,转向一边店家所指的方向。 望着洛桑忙碌的身影,兰璃珞淡笑了一声。自开始桑结索朗为他们准备时,连同头上的假发,他也想好。看到此时洛桑披着一头看不出真伪的头发,兰璃珞仿佛又回想起了在山南的时候。 “交税,交税。”一道喝令之声突然传来,声音就从这摊子不远处的前方传来。兰璃珞一转头,便见几名人高马大的汉子,留着络腮胡子,那模样倒有几分吓人。 微微皱起眉头,兰璃珞并不想太引人注意。不单单她只是一个女人,重要的是洛桑的身份; 。如果洛桑的身份被曝光的话,兰璃珞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就在兰璃珞站起牵着马准备朝洛桑的方向走去之时,那几人已然走到了跟前的摊子。 “交税,交税,听到了没有。”几人占着人高马大,几乎是穷凶极恶的模样,令眼前所见的众人无一不胆怯。兰璃珞就想走向前走时,就见他们几个突然站到前方,拦住她的去路。 “汉人?这里居然有汉人?”那几人一边皱起眉头,一边叫道,好似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汉人般。 兰璃珞想绕过他们,却发现整条路都被他们给拦住。“你们想做什么?” “要过这条路可以,留下过路费。” “过路费?想要什么样的过路费?”兰璃珞尚未开口,只见几名大汉的身后,洛桑手持皮囊站在他们的身后。 “你又是什么人?”看似大汉的头头,微微皱起眉头。 轻笑了一声,洛桑随后冷笑道:“要过路费的人,怎会不知道我们又是什么人?” “哼哼,凭你一个人,想要从我们几个人面前过去,恐怕要拿点真本事了。”那rén'dà笑了两声,眼中闪烁的戾气让一见几乎都要发抖。 “是么,就凭你们几个?也会是我的对手?”洛桑微微挑起眉头,嘴角扬起的微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几分亮丽的景色。 兰璃珞看着这样的他,闪耀着动人的风采。可是也担心这样的他,几名大汉也未必是好对付的。 就在兰璃珞闪眼的瞬间,几名大汉有了行动,齐齐攻向洛桑。兰璃珞不知道要如何帮助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婆母,赶紧让那年轻人住手吧,这几个人惹不得。他们是这里官老爷的的差巴,仗着与官老爷有些亲戚关系,这才肆无忌惮。还是让那年轻人给些钱,快点走吧。”小摊之上的摊主站在兰璃珞的身旁小声的说道,神情之中充满无奈和害怕。 兰璃珞知道在目前的xi'cáng,还是一个农奴制的时代。虽然看起来与汉地有所一样,但还是有一些区别。她担心洛桑会受伤,担心他的身份会曝光。 望着已经开始动手的众人,兰璃珞不敢开口喊停,就怕自己喊的时候会让洛桑分了心。 “怎么办?怎么办?”人家都说关心则乱,兰璃珞此时不比在现代的时候,可以拿那重精油射人。转头望向一边,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帮助洛桑。 而身边的人,几乎因为害怕而远远地观望着,毫无要帮助的意思。眼见几人多次险险伤害到洛桑,兰璃珞忍不住想要求爷爷告奶奶的。 转头望向一边还在煮着的酥油茶,灶下的柴还在燃烧着。兰璃珞心思一动,快步拿起那灶下的数根小柴。在几名大汉与洛桑周旋的时候,兰璃珞拿起手中的柴朝着那些大汉丢去。 白天本就温度高,加上此时又正值七八月份,天干物燥。兰璃珞丢东西的技术也奇准,刚一沾上那大汉的衣服,竟不住的燃烧起来; 眼见一人的背上燃烧其他,其他大汉转眼望向手持凶器的兰璃珞。眼中闪动着凶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兰璃珞脖子一缩,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望着这些大汉还是有些害怕。担心他们随时会冲上来时,身后又引来一阵sāo动。 “这是出了什么事?”看似领头的人,腰中挂了一把藏刀。望着眼前手持燃火的柴,一脸有些害怕的兰璃珞,再望向那几名有些狼狈的大汉,再看一头走上来的洛桑。脸上的眉毛微微挑起。 “他们持刀行凶,拒绝交税。”大汉之中一人脸带晦气的说道。 “真是这样的?”那人望向洛桑与兰璃珞,看着他们的穿着,虽然普通,却隐隐带着不凡的气质。尤其是男的,那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奇特。 “我们只是路过,要去纳木湖畔的恰如寺朝圣而已,他们拦路想打劫。”兰璃珞将手中的柴交给一边的店家,按住洛桑的手,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打劫,看我们的样子像是打劫的么?”几名大汉大笑道。 “难道拦路不只是为了打劫,难道还想杀人不成?”兰璃珞冷哼了一声。 “不管你们是谁,都跟我回去。”那人看了两边,看情形这事是解决不了了。 兰璃珞一听,顿时道:“事情在这里发生,就在这里解决,更何况我们赶着去纳木错。” “那可对不起了,在事情未解决之前,你们哪都去不了。”那人微微说道。 “那你想怎么解决,跟你回去,难保我们两个不会吃亏。毕竟他们这些人的头可是你们大人。”兰璃珞望了那人一眼。 那人转头望着兰璃珞,又望了她身后儒雅的男子,“嗯,你们想如何解决?” 兰璃珞转向一边的大汉,“你问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他们?” “问他们?”那人微微有些错愕。 “哈哈,问我们,当然是将你们关起来,敢这般对待我们,你们这些奴隶真该死。”看着兰璃珞与洛桑身上穿着普通,不似有钱人家,那名大汉顿时鄙夷道。 “如此,该死的是你们了?”兰璃珞望着这群无药可救的人,微微叹口气。 “你找死。”那名大汉听着兰璃珞的话,忍不住拳头就要相向。 洛桑望了那大汉一眼,转头将兰璃珞护在怀中。“你想怎么解决他们?” “他们这般欺负人,就应该被人欺负回去。”兰璃珞一边说道,一边担心的望着洛桑。她不希望他的身份泄露,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更不希望他的身份曝光了,引来各种猜测他与她的目光。 “就如你所说吧。”洛桑淡淡一笑,在兰璃珞担忧的目光中走向那名带着藏刀的男子。; ------------ 第九十四章 转山转水 “你在这里是何种的身份?”洛桑望着那名带着藏刀的男子,年龄不大,依外表看不过三十左右。从他的眼神中,洛桑看出这名男子的品行并不坏。 “差役长。”那人微微说道。 “如此,这封信你有资格看。”洛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那名男子。 兰璃珞看不见那信是谁写的,但从那名男子打开信之后,黝黑的脸色瞬间要刷白的模样看,那封信的威力绝对不小。 “天钦该死,天钦不知道是大人您,多有冒犯之处请恕罪。”那名叫天钦的男子恭敬的将信折好之后,郑重的交给洛桑。“不知道大人现在要如何处置他们?” “自然如我的同伴所说。”洛桑转头望向忧心匆匆的兰璃珞,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让人欺负回去?如何欺负?”天钦恭敬的请示道。 兰璃珞抬头望着洛桑,开口道:“估计过两天索朗大人和表姐就会到,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吧。先把他们关起来,谁也不能见。” “好吧。”洛桑摸摸兰璃珞的头,仿佛在安慰似的。 “天钦敢问这索朗大人,可是桑结索朗大人?”天钦微微俯首道。 “是的,他们过两天便会路过这里,将他们交由索朗大人处理,我们还须赶路; 。”洛桑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吩咐身边的手下将那群大汉给捆了。 天钦点点头,看着他扶着兰璃珞上了马,自己也上马。顿时道:“大人走好。” 洛桑淡笑的望着他,随后道:“希望我们折回时,这几人不会再出现在街道上。” “大人放心,天钦答应的事情会守承诺。” 目送两人远去,天钦转头望向那群大汉与手下,“将他们带回去。” “你敢动我,不怕我舅舅降罪于你?”那群大汉的头头喊道。 天钦望着那人,冷哼了一声:“只怕这回大人也保不了你。” “那人到底是谁,这么神秘?”小摊之上的店家喃喃说道。 天钦听着周边人的猜疑,想起那封信中的内容。他所见到的那个人,是全乌斯藏最尊贵也是最具权威的人。当然了,那封信最后的一句话,他也会记住。就是保守一切秘密。 “那封信中写的是什么?”骑在马上,兰璃珞疑惑的问道。 “索朗大哥交给我的,他说遇到问题交给当地的官老爷就好。”洛桑淡笑了一声。 “我能看看么?”兰璃珞有几分好奇。 洛桑抬抬头,“给你看啊,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有那么神秘么?我看索朗大人估计是把你的身份说了,并且要对方保守秘密对吧。”兰璃珞轻叹一声,“可是要保证他不把秘密说出去,有些难度。更何况那些大汉是官老爷的亲戚,你能保证那天钦不会在压力之下把他们给放了?” 洛桑摇摇头,“他不会。” “你就这么相信他?”兰璃珞喃道。 “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如果你不信,等我们回来去验证一下,如何?”洛桑淡淡的望着身前的兰璃珞。 “唉,好吧,好吧,我再相信你一回。”兰璃珞状似无奈的说道。 洛桑轻笑了一声,虽然看不清兰璃珞的面容,可是从她发颤的身体上他可以感受得出她在害怕。“之前应该把你吓坏了吧。” 兰璃珞听着他的话,微微一沉默。随后开口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可能暴露身份么?” “暴露身份?你若不说,谁又知道呢?”洛桑淡笑了一声,抱着怀中的小女人。一如在家乡时,她抱着生病中的他。 “难道你不怕万一被抓了,要怎么脱身,如果没有那个天钦在,你又要怎么脱身?”兰璃珞撇开脸,有太多个万一,她都不希望他有事。 “好了,洛桑知道了,这下总可以了吧。我已经不是不小孩子的,不需要再说教了吧; 。”洛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已经二十岁了,是一个有思想有能力的大人,而不再是她怀中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兰璃珞转头望了他一眼,身材骨架都与记忆中的江央一般,连那个xing也越来越像。 “路还长着,你不说点有趣的事?”洛桑望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兰璃珞,不知她出神的样子究竟在看些什么。 “有趣的事?什么有趣的事?”兰璃珞见他开口,微微一愣。 “比如当初你手上发光的珠子。”洛桑淡笑的问道,记起她第一次出现,手中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他一直很好奇那小小的珠子为什么会发光,甚至于她出现在湖中,还会有一层保护。 “珠子?那颗佛珠?”兰璃珞下意思的摸着藏在衣服里面带在脖子上的佛珠。 洛桑望着她下意思的动作,想起那颗佛珠自出现后便被她带在脖子上,一直未离开,只是不再闪着当年那般的光芒。“那颗佛珠有什么奇特的么?” “没什么奇特的,它不过是一条线,把我带到他身边的线。”兰璃珞喃喃的说道,心中却一阵悲伤涌上心头。不觉之中,一滴泪滑下,落到洛桑的手背上。 “你哭了?”洛桑向前低头望着她,只见两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滑下,好似有很多的千言万语和苦痛都集在这两行的清泪上。 兰璃珞摇摇头,用手抹去眼中的泪水。在他的注视中,那悲伤之情不减反增。“我不想说这个行么?” “还是因为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吧。”洛桑轻叹一声,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这般对他,就算是死他也愿意。 “我……”兰璃珞凝着眼眶中的泪水,不知要如何说。 “反正说好了,这一路上你把我当成他吧。”洛桑低头望着她的同时,伸手抹去她眼中的泪水。那近距离放大的脸庞,让兰璃珞仿佛都包围在他的世界中。 “好好看路,如果走歪就惨了。”兰璃珞一边抹着眼中的泪水,一边提醒道。 轻笑了一声,洛桑的笑容中却带着兰璃珞觉察不出的一丝苦涩。兰璃珞想着那同自己长得一样的男子,难道自己不也想着那不知在何方的卓玛么? 思也苦,不思也苦。拨动经筒百转,思不得佛,记不得情。这是何苦,又是何悲? 渐渐沉寂在个人的思路之中,以致穿过了山,趟过河,两人都不知是何时辰。 “洛桑,你没看路么?”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从沉寂中惊醒之后,才发现他们错过了正午,连午饭也未曾用过一滴。 “那你也没注意时间?”洛桑指着正午的太阳,微微叹道。 “你在想心事。”兰璃珞无奈的问道。 “难道你不是?”洛桑瞪着眼睛望着她。 “算了,算了,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兰璃珞望了一眼周围,尽是连绵的山脉,在山脉之中有一条不算宽的小河,从西方的一头,穿过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简易的石桥,朝着未知的东方流去。 洛桑望了眼那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小河,骑着马朝着那河床走去。 “这里面有鱼。”兰璃珞下了马,在清澈见底的小河前,望着那河中不时游荡着的小鱼,惊讶的叫道。 “你想吃鱼?”洛桑凝望着她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看她眼中充满着期盼,顿时一笑。“等我一下,我来抓。” “你会抓么?”兰璃珞微微看着他,记忆中他自离开达旺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农家用具,更不用说亲手做东西。他会抓鱼?兰璃珞还真有些怀疑。 洛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脱去脚上的靴子,以及碍事的藏袍,扔给一旁的兰璃珞之后。卷起那裤子,人便朝着河中走去。 河并不宽,流水也不过到达洛桑的膝盖。人下去之后,兰璃珞拿着他的衣服放在一旁的马背上,看着他认真的抓鱼模样。兰璃珞轻声一笑,随后也脱去碍事的衣服与靴子,卷起裤子下了河。 “你怎么也下来了?”洛桑一边抓着鱼,却不小心被那鱼从他的脚边溜过。待他一转头,要去抓时,只见兰璃珞已然下了河。一头飘逸的发丝低垂在她的肩上,那不算精致却温和的面庞正小心翼翼的望着水里。 “你这样抓鱼抓不到的。”兰璃珞卷起袖子,拿着从马背上找到的一方布,在手中结成跟网状的一般。接着放到水中,极有耐心的等着鱼儿自投罗网。 洛桑静静地望着她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塑像一般。可是那双眼之中却非常的有神,有神到背对着太阳依然可以在她眼中找到一丝闪光点。 就在洛桑静静地看着兰璃珞的时候,一头有巴掌大的鱼瞬间游了过来。兰璃珞拦手一收,将那鱼快速的包在方布之中。得意的朝着洛桑笑了笑,“看吧,等你抓,我估计到了晚上还是饿肚子的份。” “是么?”洛桑淡笑了一声,从别在腰间,把兰璃珞所送的匕首拔了起来,随后朝着水中一只游荡的鱼射去。 “你……”兰璃珞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只被匕首正中靶心的鱼,再看一边得意洋洋的洛桑。她居然忘记,在历史上,仓央嘉措擅长的就是射箭,他当然能准确的射中所要的物体。 想到这里,兰璃珞没由来的一气。将手中的鱼抛上岸之后,双手舞动在流淌的水流之中,突然之间又将双手之中的流水泼向捡起鱼的洛桑。 “你……”洛桑捡起插着鱼的匕首,望着将水泼到他身上的兰璃珞。顿时双眼一亮,道:“好哇,我没泼你就算了,你竟然敢泼我。” 同样将鱼丢上岸,不偏不倚的插中兰璃珞正好从方布种跳出的鱼。 洛桑双手舀起那河中之水,快速的泼向兰璃珞。只见兰璃珞淋了半身的水,发丝也逐渐粘到一起。 兰璃珞见状,也不顾自己是否会掉进那河里,双手顺着那水流泼向站在下方一米处的洛桑。看着水花溅起,淋在他的假发之上,溅在他的眉眼之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别样的光辉; “咳,看来今天是别想赶路了。”洛桑神秘一笑,看得兰璃珞微微一愣。 “别想赶路?为什么?”兰璃珞并不没打算呆多久,就在她fā'lèng的瞬间,洛桑一把将手中的河水淋到她的头上。 “啊……”兰璃珞一没注意,洛桑手中的水顿时从头淋到脚。“好哇,你敢欺负我。” 兰璃珞抹抹头上的水,双手用力将洛桑一推,妄想把他推入水中。但她没想到洛桑早有准备,而自己却脚下一滑,眼见要掉落水中。习惯xing的一抓,将身旁的洛桑抓住。可兰璃珞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抓住了洛桑,却连他一起抓着掉落水中。 只听一声响,水花四溅,兰璃珞顿时浸入水中,流水趟过她的面颊,盖住她的双眼,流进她的衣中。 洛桑冷不防的被她这么一拉,瞬间同她一起掉落水中。脸就在她的上方,盖住她上方的视线的同时,流水流进他的衣中,沉重又难受。 落水不到一会,洛桑连忙拉起兰璃珞。 “这回不仅走不成,也成了落汤鸡了。”兰璃珞摇摇头,双手抓起头发一转,那水顿时哗哗流下。 “正好,在这休息一下,反正也没人看见。”洛桑淡笑的脱去上身的衣服。 “你是好,可是我不成。”兰璃珞微微叹口气。这会全身湿透别提有多难受,加上这附近没有人家,她要怎么处理这一身的湿。 洛桑淡望兰璃珞一眼,随后朝着周围望了一眼,唯独只有在桥下还算比较隐蔽,其他地方反倒是一片的平原。“这附近没人家,倒不好办。” “咦,那边好像有人烟的地方。”兰璃珞眼尖的望着在山脉的一边有道人影缓缓地朝着这河的流向走来。 “我们过去看看吧。”洛桑收起未湿的衣服,将桑结索朗给予的书信放入一边的马车行囊中。穿上未湿的衣服,一边牵着马,一边看着捡起靴子与鱼的兰璃珞,那模样倒有几分的可笑。 “老阿妈,请问可不可以行个方便,我们不小心掉到河中,全身湿透了。”洛桑望着眼前的老阿妈,俊秀的脸庞上微微的红着两颊。 缓缓取水准备回到小屋之中的老阿妈望着眼前的两名年轻人,只见身后的兰璃珞在听到洛桑说的话,不禁轻笑了起来,嘴角扬起的笑容有几分的甜美与真实。“掉到河中?可以,可以的。” “年轻人,跟我来吧。”招呼洛桑与兰璃珞进入那有些破旧的房屋,老阿妈随手将水倒入一边的缸中。 “阿妈这里简陋,年轻人要清洗恐怕要你们自己打水了。”老阿妈轻叹一声,有些发白的头发以及那微偻的身躯,令洛桑与兰璃珞不禁动容。 “老阿妈,您去忙吧,我们自己会处理的。”兰璃珞轻声说道,一边拿起老阿妈手中的水桶,准备走向河边。 “还是我来吧,你把马上的东西取下来吧; 。”洛桑拿过兰璃珞手中的水桶,望着她一身还在滴水的衣服。 兰璃珞望了他一眼,实不该叫他做这事。 “你们是从哪来,准备到哪里去?”老阿妈看着兰璃珞将马背上的行李拿下,顺便还拿出不少的碎银,塞到老人的手中。 “我们从拉萨来,正准备去纳木错。”兰璃珞淡笑道。 老阿妈看着兰璃珞塞来的碎银,微微开口道:“年轻人,这些碎银阿妈用不着,还是收回去吧。” “我们打扰阿妈,这怎好意思?”兰璃珞连忙摆摆手,执意不取回。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东西给老人家,老人家也不知道用。”老阿妈把碎银塞回兰璃珞的怀中。 兰璃珞犹豫了一阵,望着洛桑回来,也不说话。 “老阿妈您就收下吧,这也是我们一点心意。”洛桑走进屋中,朝着一边的老人家淡笑道。转头看着还湿答答的兰璃珞,眼神不禁充满了温柔,“老阿妈,借用下灶可以么?” “没事,没事,你们随便用吧。”老人家摆摆手,看着洛桑举止优雅的生起火来。 “我去换一身衣服。”兰璃珞望了眼洛桑,抿起的嘴看着他的动作。 洛桑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我这生火烧点热水,你也打理一下,舒服些。” “那要很久。”兰璃珞望着他往简易的灶中填柴,熟练的动作一如他在家时一般。 “咳,是有人来了么?”一道微微咳嗽的声音从内屋传来,带着苍老无力的话声,令洛桑和兰璃珞微微一愣。 “来了两个过路的年轻人,桑吉,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了。”老阿妈拖动着那有些迟缓的身子,步入内屋。 兰璃珞站在外头,望着内中的两名老人家。光线并不是很强,但是令兰璃珞羡慕的是,他们相互扶持的情景。 “水一下就烧好了。”洛桑望着兰璃珞坐在身边,湿答答的模样仿佛是被淋头浇上一盆水。看在洛桑的眼中,出奇的好笑。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兰璃珞淡看了着他,同样穿着湿答答的裤子。“我觉得比应该比我更加需要清洗一下。” “要不我们一起洗好了。”洛桑揪揪她的脸,逾悦的神情明明只是开个玩笑,却令兰璃珞不禁脸红兼尴尬。 “好久都没见到有年轻人从我们这走过了。”苍老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几声的咳嗽。 洛桑转头望向身后的两名老人家,只见老阿妈搀扶着全身上下充满病态的老者。“打扰两位老人家了。” “哪里的话,老人家在家也是寂寞,有客人来多少热闹些。年轻人随便坐,在这里不要客气。”老者微微泛起一抹笑,仿佛要花很大的力气般,看在洛桑的眼中,眉头不禁一皱。; ------------ 第九十五章 点滴温柔 “老阿爸这是生了什么病,能让我看看?”洛桑望着老者泛白的脸色,那模样像极了那年躺在床上的父亲。一丝的不忍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都是陈年旧病,看不好的。年轻人,你忙你的吧。”老者摇摇头,在老阿妈的搀扶下进了房。 门外,烧开的水滚出丝丝轻烟。兰璃珞望了眼盯着门内老者的洛桑,打起热水开口道:“去清洗一下,然后再看看老阿爸的病吧。跟藏王学医也有一段时间,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还是你先吧。”洛桑摇摇头。 兰璃珞脸色微微一沉,“洛桑,听阿姐的话,现在去清洗。而且你不清晰下,湿答答的怎么去给老阿爸看病呢?” “那好吧。”洛桑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热水。在走出来的老阿妈带领下,在一间简易的澡房接着由雪山下来的冷水,加上所烧的热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身子。 脱去头上的假发,洛桑再出来的时候,已然是一副顶光一族的模样。 兰璃珞微微望着他光滑的头顶,轻声一叹。抓起手中盛着热水的桶以及干净的衣服,走向那简易的澡房。 “老阿爸的病是累着的,看来只有好好休养才会慢慢好起来。”兰璃珞清洗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到房外便听见房内洛桑与两位老人家在说话; 清醇淡雅的声音缓缓传来,光着头的洛桑丝毫没有错过两位老人家眼底的惊讶。 “年轻人,我这病我自己知道,早年若不是奴隶主的压迫也不会落下这病根。”老人轻叹一声,望着自澡堂出来后,一头光洁的年轻人。 “奴隶主?”洛桑微微皱起眉头,乌斯藏的情形他是清楚不过,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老阿妈家中没有其他人了么?” “一个儿子,也同你一般,剃了头当僧侣。”老阿妈轻叹一声。“这样也好,呆在寺中总比在家饿死强。” 兰璃珞走进房中,担忧的望着眼前的洛桑。他拿掉了假发,露出他光洁的头顶。也许两位老人并不以为意,可是万一被人知道…… “曲珍,把我们的银子分一半给老阿妈吧。”洛桑转头望着一身素衣的兰璃珞,开口唤起的名字让兰璃珞不由得一愣。 望着洛桑那闪烁着丝丝光芒的眼睛,兰璃珞似乎有点懂。走向外面,将包袱中的银子拿了些出来,再走到房中,递给了洛桑。 “老阿妈,您的儿子如果回来看你,你就让他带点东西回家吧。银子不多,也是我们一点心意。”洛桑递给老阿妈,见她有推托之意。顿时有些苦笑道:“老阿妈,您就收下吧。洛桑以前没有对父母尽到孝道,就让洛桑为天下的父母尽一份心吧。” 老人望了洛桑一眼,在望向身后的兰璃珞,见她朝着自己点点头。不由的将洛桑放入她手中的银子收了起来。“你们都是好孩子,愿佛祖保佑你们。” 时间一晃就过,两人磨蹭了好些时间之后,发觉门外的天已近黄昏。 “年轻人,时候也不早了,这里离镇上也要好一段路,晚上就在这过一宿吧。”老阿妈抓着洛桑的手,望着门外的天,挽留着。 洛桑望了一边的兰璃珞,只见她抓起那两条放在水桶中,已然死去的鱼。 “今晚就留在老阿妈的家中吧,这鱼煮着总比烤来的好吃。”兰璃珞望着洛桑淡笑道。其实她留下来的更多理由,就是不想看着他在外留宿。 “那好吧。”洛桑轻点着头,望着她与老阿妈张罗起晚餐。忙碌的身影仿佛让洛桑有那么一瞬间,看到自己的母亲次旺拉姆与过去的兰璃珞。 再一走进房中,那躺卧在床上的老阿爸的身体仿佛也与父亲的身影重叠。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在还是过去。 “年轻人,那女孩是你的妻子?”老者听着声响,缓缓坐了起来,望着眼前与儿子有些相似的年轻人。 “不是。”洛桑摇摇头。 老者望着他俊雅的面容,轻声一笑,“是么?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洛桑望着老者。 “那眼神与我当年的妻子一般,充满关切,爱意和包容。” “是么?也许她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而已; 。”洛桑淡淡说道。 “年轻人,你是佛徒对么?”老者慈祥的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洛桑。 洛桑望着老者关切的眼神,无法说出违心的话。“是,或者不是。” “是?或者不是?”老者听得有些不明白。 “我喜欢世俗的生活,但是我无法抛弃僧侣的身份。”洛桑回想起这些年的经历,不禁有些苦涩的说道。 “年轻人,人活着都是身不由己的。”老者微微一叹,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开不了那个口。 晚餐准备得并不丰富,但对洛桑来说已经是很满足的一件事。加上中午的时候,未吃上一口饭,这时候闻起桌上的食物才发觉饥肠辘辘。 “吃吧,虽然没什么好菜,尝尝乡下的食物也是别番滋味。”老阿妈望着坐在一起的年轻人,看着兰璃珞嘴角微微沾到些油脂,洛桑为她拭去的情景,不由得捂着嘴轻笑着。 兰璃珞轻望洛桑的行为,有那么几次,她都因他的举动想起江央曲桑。看着他优雅的动作,兰璃珞知道他与生俱来总是有一种独天得厚的气质。相比之下,自己就有些不起眼。 晚餐的时间并不长,洛桑吃完之后,拿出佛珠便默默默诵着她听不懂的jing'wén。两位老人听着他所念的jing'wén,有丝丝的惊讶。随后竟要求洛桑进行讲解。 兰璃珞对jing'wén没什么兴趣,洗完碗便到门前坐着,望着那天上闪烁的星星。好几次都有莫名的心绪涌上心头。 尼玛加措曾说他们都是佛前的莲,照理说她该对jing'wén有些兴趣才是。可是这十几年下来,她每听到jing'wén却是不耐烦。 “星星有那么好看么?”洛桑走出门外,看着她望着星星的模样。一双黑如珍珠般的眼睛倒影着天上的星星,使得她看起来并不怎么真切。 “比你好看。”兰璃珞没好气的望着他。 “真的么?那我也要看看。”坐在兰璃珞的身边,洛桑望着同一片漆黑下的星空。 “星星这么多,你能分得清哪颗是哪颗?”洛桑望着一边的兰璃珞,淡笑道。 “分不清,就算分得清又怎样,又不能看一辈子。”兰璃珞拉过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左手挽起他的右手,五个手指头与他的手指相交叉。 “这有什么含义么?”洛桑望着交叉的手臂以及手掌。从前他的手掌还没她巴掌大,如今都能包着她整个手掌。 “十指相连,最深的爱。”兰璃珞缓缓吐出八个字,瞬间令洛桑身体一震。 “十指相连,最深的爱。你对他的爱一定很深是么?”洛桑听着她的话,眼神有些琢磨不定的望着她。 兰璃珞想点头,但是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即使他并不知道; 。“不许把这个告诉别人。” “为什么?” “因为我很霸道。” 时间缓缓流过,兰璃珞看着星星几乎要睡着了,而洛桑却在苦笑着兰璃珞最后的那句话。 “年轻人,家里就只有我儿子的房是空着,你们若不嫌弃就挤挤吧。”老阿妈步出门外,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不由得笑着。 “谢谢老阿妈。”洛桑微微点点头,望着身边已经站起的兰璃珞,点点睡意落在她的脸上,似乎还没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轻拍着自己的脸颊,兰璃珞望着洛桑的手伸了过来,绕过她的腰,竟是将她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兰璃珞轻叹了一声,她还不至于睡得迷迷糊糊。 “反正没几步。”洛桑跟在老阿妈的身后,走入那有些简陋的房中。 房中的摆设不多,简单的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挂在墙上的唐卡。洛桑望了一眼这般简单的房间,与他在家乡时的房更为简陋。 将兰璃珞放了下来,老阿妈已经退出房中。望着房中唯一的床,幸好那床也够两个人睡。 兰璃珞才想着的时候,洛桑却走了出去,等到他再进来的时候,兰璃珞望着他手上多了两样东西。 “你该不会想睡地下?”兰璃珞看着他要将那马背上拿下的毯子铺向地上,顿时制止道。 “床让你睡好了。”洛桑望了她一眼,其实那张床够两个人睡,但是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一起睡呢? 兰璃珞见他还是要睡地上,顿时抢过他手上的毯子。“你要睡地上是么?那我陪你一起睡。” “你难道不懂得什么叫做避嫌么?”洛桑望着她微微皱起眉头。 “我们是姐弟,睡在一起算什么?”兰璃珞盯着他望,一路上他或多或少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待她,如同江央曲桑一般。可是她偏偏就是能感觉得出,他与她之间的感觉并不如同江央与她。 “兰璃珞。”洛桑有些懊恼的喊着她的汉名。 “睡觉。”抓过他的手,将他推shàng'chuáng,兰璃珞便闭上眼睡在床边。 “我是一个男人,睡睡地下有什么关系。”洛桑瞪着她的背影说道。 兰璃珞闭着眼,听着他的话,不禁道:“除非你不是洛桑,不是阿妈托付给我的弟弟。” “你把我当做弟弟看了么?”洛桑望着简陋的房顶问道。 “睡觉,这问题以后再说。”兰璃珞拉起从马背上拿下的毯子,盖住身子与头。 “你……”洛桑望了兰璃珞这般的动作,顿时一阵苦笑。; ------------ 第九十六章 不长的路 清晨,洛桑缓缓自熟睡中醒来,看了一眼身边,兰璃珞转向着他,熟睡的脸就在他的眼前。那张毫无防备的脸,就这般安然的躺在那里,对他完全不设防。难道她真的不怕自己么,对自己就这般信任? 就在洛桑翻身下床不到一下,兰璃珞睁开了双眼。望着轻声走向外面的洛桑,支起身子,兰璃珞轻叹了一声。 他怎么会明白自己的心思?而自己到底对他又是怎样的心思,姐弟情,还是爱情?自己都弄得迷迷糊糊,更何况是他呢? “今天是初几了?”兰璃珞步出房门,看着将晾干的假发戴上头上的洛桑,微微问道。 “初十了?怎么了?”洛桑望着她突然皱起的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老阿妈他们醒了么,我们去辞行吧; 。”兰璃珞一边说着,一边将房内的毯子搬了出来。 “你知道此去纳木错有多远?”洛桑望着她有些忙碌的身影,问道。 “大概要一个月吧。”兰璃珞估算着。 洛桑望了她一眼,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居然要那么久?” “纳木错离拉萨也不算远,但是我们要绕过唐古拉山,就比较远些。”兰璃珞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以前的看过的资料。若不出意外,中秋的时候他会离开那曲,在纳木湖畔与达娃卓玛相遇。 中秋,月圆人团圆,而这个中秋却是属于他们两个的中秋。 整理好东西之后,兰璃珞与洛桑走出房外,向着两位老人家道别。 “要去纳木错朝圣?那路远着,这一路上担心些。”老阿妈仿佛在送自己孩子出远门一般,一边嘱咐道,一边又不停的唠叨着。 洛桑始终保持着一抹笑意,但唯独那眼睛中渐渐朦起的泪水,似乎让他回忆起以前阿妈送他时的情景。 他还年轻,兰璃珞望着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骑着马离开老阿妈的家,兰璃珞看不见身后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不时的回头望着那户隐在山川之间的房子。 “等从纳木错回来,我们再去看老阿妈他们吧。”兰璃珞抓起他的手安慰着。 “他们和阿爸阿妈很像。”洛桑淡淡的说着,有些沙哑的声音令兰璃珞以为他似乎哭过。 轻轻的点点头,兰璃珞望着眼前的路,“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若有一天,我们做了父母,也是会同他们一样。” “是么?也许你会有那一天。”洛桑淡言道。 “洛桑,人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有身份而已。”兰璃珞按着他抓住马缰的手。 “变的只有身份?也许还有思想吧。”洛桑苦笑道。 扬起缰绳,洛桑驾着马朝前跑去。兰璃珞脸色瞬间刷白,有些害怕的抓着身前的马鞍,望着他朝前狂奔的情景。 他在发泄,兰璃珞知道,他在发泄压抑在心中的闷气。他就是这般的人,平时什么事都可以藏在心中,可是一旦说出来,什么事情皆可爆发。 狂跑了一阵之后,洛桑仿佛心中好些,却发现身前的兰璃珞脸色发白,一副隐忍的模样。 “你能不能顾及下你还带着一个人和行李。”兰璃珞站在一边将翻滚在胃中的食物,顿时全吐了出来。 “你不是也很能骑马,这一路的狂奔就受不了?”洛桑轻拍她的背,递上装着水的皮囊。 兰璃珞虚弱的望着他,“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怎么可能能比。”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阵吧; 。”洛桑望着四处的景色,淡言道。 “不好,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吧。”兰璃珞摇摇头,昨天他们在老阿妈的家中休息了一个下午,若是谢姒韵赶的急,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赶上自己。 “那你还能骑马?”洛桑好奇的问道。 “走路。”兰璃珞瞪着他,再让她骑马还想让她吐不成? “好吧,我陪你一起走。”洛桑望着她那一副虚弱的模样,不禁淡笑道。 “你还能笑?”兰璃珞看着他扶着自己缓缓向前走,不由得轻叹一声。 好在狂奔的时间也够长,兰璃珞走上不到一段时间,便望见远远的地方出现小镇的模样。 “终于到了小镇;额。”兰璃珞轻叹一声,随后转头对洛桑说道,“我们上马,到前面的镇上休息吧。” “你受得住?”洛桑微微问道。 “走啦。”兰璃珞上了马,看着他同样坐了上来,这才借着马的脚力向前面的小镇走去。 就在刚进镇之时,一声熟悉的声音自镇边的路上响起。 “扎巴大叔?”兰璃珞望着眼前那一身绛红色有些瘦弱的身影,再观那面容,赫然是几年不见的尼玛嘉措。 “好久不见了,洛桑,曲珍。”淡笑的望着马上的两人,尼玛嘉措慈祥的说道。 “扎巴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兰璃珞下了马,走到尼玛嘉措的身旁。看着与记忆之中并没有太大变化的尼玛嘉措,他的出现莫名的令她有些不安。 “纳木湖畔恰如寺落成典礼,我也在邀请之列。”摸摸兰璃珞的头,尼玛嘉措和蔼的望着眼前一丝没变的兰璃珞,再望向身后那已经不是少年的洛桑。 兰璃珞看着突然出现的尼玛嘉措,再望望他的身后,除了四名年轻的喇嘛之外,再也没别人。“扎巴大叔?你就带四个人来么?” “四个人就已经显多了。”尼玛嘉措一边抓着兰璃珞的手,一边抓着洛桑,道:“我知道你们要路过这里,就在这路上等了一段时间。只是,你们先于那丫头来吧?” “表姐她……”兰璃珞不好意思开口说是谢姒韵让他们独处。 “她要你们两个独处是吧。”尼玛嘉措淡笑的望着两人,同前世那盛开的并蒂莲一般,他们都在绽放着各自的美丽。 “表姐她什么都知道。”兰璃珞轻声说道。 “看情形章嘉活佛定是向她说了。”尼玛嘉措轻笑了一声。 兰璃珞点点头,想起那有着一面之缘的章嘉活佛,他就如同尼玛嘉措一样神秘。“扎巴大叔认识章嘉活佛?” “认识,当然认识。”尼玛嘉措微微点着头,“曲珍,你们是要和扎巴大叔一起走,还是你们两个一起继续独处呢?” “我……”兰璃珞望了一眼尼玛嘉措身边的洛桑,这一路上他对她的照顾也实在是够了; 。再继续独处下去,也许到了纳木错,她会不想放不开他。 “上师,我和阿姐同你们一道并不方便。”洛桑看着兰璃珞欲言又止的模样,加上尼玛嘉措身边跟随的都是僧侣,怎么样也不方便与他们同行。 “真的是这样的么?”尼玛嘉措望着他,那双明显有些颓唐又有些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令洛桑浑然不自在。 “扎巴大叔,我们还是自己走吧。到了纳木错,我们会再去找你的。”兰璃珞轻叹一声。 微微看着眼前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兰璃珞,尼玛嘉措忍不住用汉语说道:“也罢,时间也不多,这一路上的日子也许是你与洛桑真正拥有过的日子。待到纳木错相遇,一切再说吧。” “扎巴大叔。”兰璃珞有些感激的望着他。 “几年不见,你们倒也变得有些生疏了,令我忍不住怀念起你们来xi'cáng时的情景。”尼玛嘉措扬起一抹笑意,那段时光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牵绊与情感,倒也显得快乐的多。 “扎巴大叔换回那汉子的模样,相信会有许多改变。”兰璃珞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脸盈盈道。 “也许在四年之后会有不同的改变。”尼玛嘉措牵起兰璃珞的手,将她交到洛桑的手中。随后用藏语说道:“你们走吧,这段路还有好大段距离,纳木错再相见吧。” “扎巴大叔不动身么?”兰璃珞疑惑的望着他。 “等你表姐来吧,我再随他们一起走。”尼玛嘉措微微淡笑道。 洛桑点点头,转头望向兰璃珞,“上师要等索朗大哥他们,我们就先走吧。” “也好,我们先去看看唐古拉山的景色。”兰璃珞犹豫了下,随即上了马。 “一路顺风。”尼玛嘉措看着两人骑着马离去,抓住佛珠的手忍不住拨动了起来。愿这段时间不只是他们一生当中唯一最快乐的日子。 街道缓缓落在身后,兰璃珞朝后望去再也见不到尼玛嘉措的身影。 “你想和上师一起走?”洛桑低头望着她不时的回头,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只是好久没见扎巴大叔而已,有些想念而已。”兰璃珞靠在他的身上,长发落在他的肩头,那模样倒有几分小鸟伊人般。 “到了纳木错还是有机会见到的。”洛桑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就剩下我们两姐弟了。” “两姐弟?是的,就剩下我们两姐弟。”兰璃珞微微苦笑道。如果将一切都告诉他,是不是他就不会将自己当成姐姐呢?也许,他还是不愿放弃他的达娃卓玛。 阳光七月,远处缓缓飘来几抹乌云,逐渐遮住了这片天空,遮住了兰璃珞的心。; ------------ 第九十七章 唐古拉山 匆匆十几天一晃而过,当兰璃珞与洛桑来到唐古拉山附近时,这里的路上不时有着朝圣的人。 羊年七月是朝圣的大日子,所以在这个时段,兰璃珞一抬头便能见着朝圣路上来往的人群。 不比晒佛节来得少,一路上的风景皆因这些人的到来显得生机勃勃。兰璃珞转头望了马上的洛桑,只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路上朝圣的人。 “在看什么?”兰璃珞轻声问道。 “没什么,前面就是你所说的唐古拉山?”洛桑望着被茫茫白雪覆盖的山脉,一层白一层土色; 。相间的颜色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大概是吧。”兰璃珞望着眼前被白雪覆盖的山脉,如此近距离的观望,完全没有想过曾经只是在电脑中见到的情景,会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大片的草原,以及远处那险峻的山脉。下了马,兰璃珞惊叹的望着的景色,呼吸着这天空下的一切。 住在拉萨太久了,接触了太多的建筑,突然来到这大片的草原上,顿时让兰璃珞生出另一种感觉。 “这里太美了,如果这一片都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兰璃珞忍不住闭上眼,高原上的氧气本来就少,尤其是在这五千米高的高原上。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洛桑望着她仿佛要融入这片天地中,不禁轻笑道。 “有时候我的想法就是这么天真,与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尽情的过着两人的世界。没有任何的烦恼,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兰璃珞凝望着他俊雅的面容,如果是江央曲桑,他能介绍自己这样的想法么? 洛桑淡笑的摇摇头,“也许你的他会同你一起吧。” “他?也许吧。”兰璃珞微微笑道。望着远处与蓝天相连的山脉,分不清到底是登上山脉就能到达那天际,还是飞上了天空才能到达那山脉。 “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吧。”洛桑望着眼前那张淡雅中又带着难以形容美感的脸,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么?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兰璃珞说道着,嘴角微微一扬,抬首望着天空,任天空的色彩倒映在她的眼中。 洛桑静静的看着她,有时候他想去牵她的手,可手尚未出去却又缩了回来。他与她似乎是不同世界的人一般,他与她之间总是存在着难以诉说的微妙关系。 就这般的望着她,洛桑看着她扬起了袖子,顺着风仿佛要飞起了一般。 兰璃珞转头望向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看着他一身藏服站在马前,印着这山水,倒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走至他的面前,兰璃珞突然牵起他的手。“看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你不想再看看?这样的美景着实少见。”洛桑凝望着她,只见她踮起脚尖吻着自己的脸颊。 “你……” “看你这么可爱,赏你的。”兰璃珞捂着嘴笑道。 “可爱这两字用不到我身上。”洛桑望着眼前辽阔的草原,这几日来与兰璃珞之间的时光,算是他自进了布达拉宫之后最为快乐的时光。 如果就这般一辈子,再也不回去,不知道该有多好。 洛桑一边想着,一边越往心里去。 天大地大,还怕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么?非要回到那布达拉宫?六世**,这名衔是他最想抛却的身份,如今他离开了布达拉宫,是否意味着他可以展翅高飞呢? 兰璃珞望着洛桑出了神,那心思好像跟随着远处的山飞走一般,令兰璃珞不由得皱起眉头; 。“洛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像当初说的一样,离开这里,与卓玛到一个没人知道的所在?”洛桑淡淡的说道,抬起的头转而望向兰璃珞。“如果阿姐与那江央大哥也一起,大家生活在一起,该不知道有多好。” 微微一愣,兰璃珞抬首望着他。这是一个绝佳离开的机会,可是她为什么心中却希望他不要抛弃这个位子呢?是希望他真如历史上所写的那般,最后被押解进京。还是就如他现在所说,任他自由飞翔? 兰璃珞心思摇摆不定,越看着洛桑越让她有不想离开的冲动。知道他和江央曲桑是同一个人,却又是不同的感觉。她的私心到底希望跟谁在一起呢?望着那张与江央无异的脸,兰璃珞心思突然间有些混乱起来。 就在她准备开口之际,身后传来一阵马蹄飞扬的声音。习惯xing的转头望向声源的出处。只见队伍的前方,赫然是那谢姒韵和桑结索朗两人。 “璃珞,你们怎么才到这里?”谢姒韵下了马,跑至兰璃珞的面前,看着她与罗桑对视。 “我们走的已经算快了,倒是你们怎么一下就赶上来了?”兰璃珞微微惊讶的望着他们,再见后面的尼玛嘉措下了马车,朝着他们走来。 谢姒韵摊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扎巴大叔说你们离我们走的不远,本来我想多停留一下,让你们两个好好独处的。可是后面那几个秃头的,没见到洛桑这几日就开始闹,所以索朗决定追上你们。话说回来,你们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兰璃珞摇摇头,望着尼玛嘉措走到身旁。 “上师。”洛桑朝着尼玛嘉措颔首点头。 拍拍洛桑的肩,尼玛嘉措淡笑道:“路上在说吧。” 坐上马车,洛桑望着同样上了马车的尼玛嘉措,再看原本该上马车的兰璃珞却骑上了马。“阿姐?” “我与表姐有话说,你和扎巴大叔就坐马车吧。”兰璃珞转头望向上了马车的洛桑,只见俊雅的脸上微微皱起眉头,好似不能理解般。 “洛桑,让她们两个说说话吧,我同你也有话说。”尼玛嘉措望着身形越来越高大的洛桑,记着五年前他还不过是个孩子,如今却已成为大人。 “上师,有什么话直说吧。”洛桑坐进马车之内,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着淡淡的光泽,望着坐在对面的尼玛嘉措。 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尼玛嘉措直视着眼前俊秀的青年,良久之后开口道:“你现在的想法?” “我现在的想法?上师要问怎样的想法?”洛桑靠在马车的软垫之上,目光盯着眼前似乎也没有变化过的尼玛嘉措。绛红色的袈裟穿在他身上,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慈祥的面容让洛桑看着就像极了庙中高坐的佛。 “你的心; 。”尼玛嘉措微微低头望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关怀与怜悯令洛桑的脸忍不住别过。“这五年来,你应该耳濡目染了一些佛学,以你的资质在这方面绝对能造就一番业绩。” “那又怎样?上师,我所追求的世人的生活。”洛桑望着翻起的车帘外,远处的唐古拉山巍峨的耸立着,从古至今高山上仍挂着皑皑白雪。 “世人的生活,与佛比起如何?”尼玛嘉措直勾勾的望着他,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轮回再一世,只不过是痛苦的重来。 洛桑转头凝望着尼玛嘉措,微苦道:“曾经对佛,我抱着虔诚的心。但要我离开卓玛,我是千百个不愿意。本来我想如果也能同父亲一样,至少可以做到不负佛祖也不负卓玛。” “你想效仿你父?”尼玛嘉措轻叹一声。 “父亲的心愿一直希望我学佛,可是我……”洛桑缓缓低下头,想起那离开家中去到巴桑寺前,父亲坚决的口气,心中忍不住一阵悲伤。 尼玛嘉措摇摇头,“你这孩子,就是重情,什么时候才能堪破?” “堪破,若真的要我堪破,上师为何要我和阿姐走在一起?”洛桑直视着他,温文如玉的脸庞有一丝疑惑。 “你可愿意听一个故事?”尼玛嘉措淡笑的望着他。 “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和尚与红尘的故事。在汉地的一座寺庙中,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小和尚天天念经写字,从不知寺庙之中的任何事,甚至于女人都未见过。老和尚看到这样的情景,做了一个决定,将小和尚带下了山。告诉他,不入世又岂可出世。于是,小和尚按照老和尚说的,每天不是花天酒地,便是玩女人。当老和尚又一次下山,见到小和尚时,却见他落魄潦倒。”尼玛嘉措说道这时,望向洛桑,“你可知他为何落魄潦倒,又知道他最后做了什么决定?” “和尚本是吃百家饭,他若真有钱,也全当被他花光,自然也就落魄潦倒。要说做什么决定?上师比我更清楚不是?”洛桑淡看着眼前的上师,他总是用许多的小故事哄骗着他。从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佛说,悟道的最高境界是堪破,放下,自在。你尚未接触第一阶段,又怎么会得到自在?”尼玛嘉措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充满智慧的双眼微微低垂,一如寺中那淡看世人的佛。 “我若堪不破,便成不了佛?”洛桑轻笑的望着尼玛嘉措,眼中流露出一丝的苦涩。 “佛,存在你心中的意义到底为何?你若执迷不悟,误的不仅是一个人的人生,也是两个人的人生。”尼玛嘉措叹道。 洛桑望着眼前的尼玛嘉措,他劝说自己的用意到底为何,在朝圣的路途,他放任自己与兰璃珞两人上路,难道只是考验自己是否能堪破一切? 洛桑不知道尼玛嘉措说那话是出于怎样的意思,但他想做的,也只是让自己活得更洒脱一些,更快乐一些。 有些忧伤的眼神,印在洛桑的眼中,看在尼玛嘉措眼前。拨动着手中已磨损得光滑的菩提佛珠,尼玛嘉措的心思没人能猜得几分。; ------------ 第九十八章 相隔多远 马车之外,兰璃珞骑着马与谢姒韵并行着。望向远处辽阔的山脉,心思却跟随着洛桑躲进了那马车之中。 看不见身影的马车,就在兰璃珞的后方,一转头便可以看见。然而,就这样隔绝在马车之内的人与马车之外的人,兰璃珞看不见他的身影,他也同样望不见她的身影; “璃珞,这段时间的相处,难道没发生一点事?”谢姒韵为怕人知道,故意用汉语说道。 “你希望发生什么事?”兰璃珞淡笑的望着谢姒韵,看着她脸上一副暧昧的笑容,忍不住摇头道。 “难道你们连亲吻都没有?”谢姒韵惊讶的望着兰璃珞,亏她还制造这么好的机会,没想到兰璃珞没有好好把握。 兰璃珞斜视她一眼,有些鄙夷的说道:“你的思想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一想么?洛桑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怎么……” “我以为你和他也许会像江央和你那样,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江阳也没有接过吻哦。”谢姒韵抬首回想过往的一切,记忆中似乎没有兰璃珞亲吻江央的情节。 “那你呢?你和索朗大人也没亲吻吧。”兰璃珞转头望向她身后的桑结索朗,只见他眉目之中暗藏温柔,一副溺爱的模样。 “拜托,现在的重点是你和他好不好。”谢姒韵抓着桑结索朗修长的大掌,按在自己的手中,随后朝着兰璃珞眨眨眼。 “我和他?”兰璃珞忍不住一阵苦笑道:“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谢姒韵见不得兰璃珞一副哭丧脸的模样,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的确也是如此,因为这个时代不属于她们,如果有一天她们能离开这里,她会舍得离开索朗么? 抿着嘴,谢姒韵眉头微微轻锁。桑结索朗见着两姐妹说话说好好,突然又不开口说话。再一瞧谢姒韵与兰璃珞也是一副模样,不由得关心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说好好的怎么又不开口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说的差不多而已。”谢姒韵倚在他的怀中,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有多遥远。如果有一天她或者他会离开,剩下来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 她不想离开索朗,谢姒韵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万一他有一天离开了自己,或是死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她害怕,真的很害怕失去他。 自从嫁给他之后,她就认他是自己的夫,是自己的天。她根本经不起失去他时的痛苦。抓着身前他的手,只有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她才会感觉他在她的身旁,才会真正心安。 但是她又害怕那种失去的感觉,也许是该找个机会向兰璃珞或者扎巴大叔问明索朗的未来。 风,朝着七月的唐古拉山吹过,席卷了草地上不长的野草,形成一片又一片波澜。看在兰璃珞的眼中,这样的美景并不多见。同时也因为这阵风,仿佛也吹进了她的心底,搅乱了她一片心湖。 单薄的藏服在风中吹着,紧贴在肌肤上,似乎要从她身上剥离一般。未编起的发丝,承受不住风的助力,几缕发丝顿时发扬在空中。 洛桑翻起车帘的一角,便见兰璃珞这般模样,心中渐渐浮现着一人的脸庞。 黄昏的余晖终究想到要降临这片土地上,队伍行至唐古拉山一侧人之罕至的地方; “停在这里休息yi'yè吧。”桑结索朗缓缓对着怀中的谢姒韵说道,转而下了马,与队伍中的人员安顿着其他人。 兰璃珞望着洛桑与尼玛嘉措下了马车,看着洛桑已然在马车中换回了一身绛红色的袈裟,顿觉他此时此刻已不再是自己轻易能接近的人,对他的称呼也许就不该只是名字而已。 “璃珞,我们到那边去吧。”拉上一边fā'lèng的兰璃珞,谢姒韵望着一旁也跟上来的尼玛嘉措。 “有什么事么?”兰璃珞淡淡问道。 “当然有事,我想知道索朗最后会怎么样?”谢姒韵抓住尼玛嘉措,问着两人。 “索朗大人?”兰璃珞微微一愣,接着好似明白一般,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桑结嘉措会亡于三年后,四年后的十月,洛桑会……” 谢姒韵看着兰璃珞越说越小声的模样,知道洛桑的命运本是改变不了的历史,即使他没有死。但看兰璃珞伤心的模样,她又不愿意再提起关于索朗的种种。 她要的是一个准确的答案,这个答案如果兰璃珞给不了,也只有眼前扎巴大叔才会知道。 “告诉我,索朗最后会怎样?”谢姒韵望着尼玛嘉措,眼神中有一丝的慌张及害怕。 尼玛嘉措看着这张脸,她明显该是一个干练的女人,却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屈就自己的才华。她有时候该是冷静,却在遇到与对方的事时,总是不能学会冷静。 “他会死,在三年之后。”尼玛嘉措简单的一句话,仿佛将谢姒韵打入了冰窖之中。 “他会死?他怎么会死?”谢姒韵有些不能相信,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什么坏事都没做,居然会这般命短。“他为什么会死?” 兰璃珞微微抬头望着谢姒韵,不知道原本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表姐你……” “他与桑结嘉措,洛桑的关系,注定了他的命运。丫头,有一天你们总是要回去的。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过往烟云而已,你们所感受到的不过是历史的一部分。”尼玛嘉措拍拍谢姒韵的肩膀,一路上她可以说是开心果一个。但是她所背负的命运或许与兰璃珞不同,然而该经历的一切就该学会去承受。否则又怎么能尝到痛苦之后的快乐呢? 谢姒韵听着尼玛嘉措的话,突然之间,只觉这几年下来的快乐时光仿佛就像一部diàn'ying一般,回放就过。 “表姐……”兰璃珞有些担心的望着眼前的谢姒韵。 “璃珞,这辈子,也许不只是你和他没机会,也许我和索朗也没机会。”谢姒韵泪水盈满眼眶,“璃珞,他……一直没同我圆房。” “我知道。”兰璃珞淡言道。从一开始桑结索朗知道他们来自未来开始,他就同自己说过。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谢姒韵凝望着她,一双眼睛充满惊讶和不解。 “索朗大人说,如果有一天机会出现,就让我们回去; 。”兰璃珞望着远处忙活的桑结索朗,带着淡淡的微笑,与身旁的洛桑安排着人群。 “回去?你会选择回去么?”谢姒韵转头望向与兰璃珞一样的方向,苦笑道:“若有一天,你会回去陪着他的来世江央曲桑?” “他在等我。”兰璃珞轻叹了一声。 “那他呢?洛桑,你怎么办?”复杂的眼神望着兰璃珞,谢姒韵不能理解,自己处处为他们制造机会,难道只会害了兰璃珞? “你们再谈什么?”桑结索朗的声音自谢姒韵的身后传来,走到谢姒韵的面前,却见她眼中含着泪水。 兰璃珞望了两人一眼,想必他们有话说吧。拉上尼玛嘉措,两人步向另一边。 “十几年的时间,守护了十几年,曲珍,可有什么感觉?”尼玛嘉措在兰璃珞的搀扶下,行至一道小溪前的草地上。 “这就是呵护爱的感觉吧,看着它生根,发芽,长大。痛苦,快乐也都尝过了。”兰璃珞按着自己的心,认真的讲述着自己的心情。 “除此之外呢?”尼玛嘉措望着远处的山脉,慈祥的问道。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尼玛嘉措淡笑了一声,望着黄昏西下,月兔东升的情景。“你,生是莲花,拥有莲的品质,却无法从污泥中获得解脱。” 兰璃珞沉思着他的话,开口道:“扎巴大叔,人都有各自的选择,怎么生活得更有意义是每个人追求生命的目标。洛桑,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并没有错,怪只怪他生错的年代。” “所以上天才再次弥补了你们,希望你们能相遇相交。这样,天池的佛莲才能绽放得更加美丽。”尼玛嘉措微微笑道。亲切的笑容着实令兰璃珞琢磨不清他到底是劝自己还是帮助自己。 静心望着眼前的景色,又忍不住想让自己看向身后那在忙碌的洛桑。此时的他就如一般的僧侣没什么两样,身着一袭的袈裟,穿梭在同样的人群之中,眨眼之间又让兰璃珞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洛桑。 才刚想着不久,洛桑便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沐浴在黄昏的夕阳中,,一袭绛红色的袈裟随风飘荡在空中。俊雅的青年,微微淡笑着。修长的手缓缓拨动着手中的佛珠,眼中,闪着温和的光芒。 仿佛是等待了许久的人一般,兰璃珞望着这样的他,总是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感觉。就像是隔了很久很久的情人再相见时的情景。 洛桑缓缓走向兰璃珞与尼玛嘉措,印着溪水闪动着耀眼光泽的脸,微微颔首望着两人,“上师和阿姐在这里聊什么?” “没什么,倒是你,怎么一下换回了僧衣?”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点点头,离开,想必是想让他们两个好好聊聊。 “后头的侍僧有些议论,上师就要我马上换回来。”洛桑低头看向兰璃珞,“明天不知道是否能到纳木错?” “也许能,也许不能; 。”跨过唐古拉山,离纳木错并不是很远,也许两天会是最长的底线吧,兰璃珞心中想着。 洛桑听着她的话,淡淡一笑,目光转向远处的山脉,眼中含着期待和希望。温和的眼眸是兰璃珞从未见过的情景。“五年了,不知道卓玛变的怎样?也该同阿姐一样高了吧。” “或许比我还高吧。”兰璃珞轻声说道,看着他提起达娃卓玛时的表情,与她在一起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那眼中闪烁的光芒完全是对达娃卓玛一个人。在他的心中,达娃卓玛的分量或许真的很重吧,重到卓玛死后他依然记着她。 “真想现在就能见到她。”洛桑期待的望着远方,翻飞在风中的袈裟,顺风而飞。 兰璃珞可以感觉到那袈裟飘起的声音,甚至在翻飞时的摩擦声。但是,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她却感觉洛桑离她是多么的遥远。明明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她可以看清他的睫毛是如何扇动,可是她却无法触及到他的眼眸。 前一日,她可以躺在他的怀中,触摸着他手指带来的温度。下一日,她站在他的身旁,却无法拥抱着他。 一个喇嘛,一个汉女,倒影在溪水之中波荡不停的人影,何时他们才能重叠在一起? 兰璃珞看着洛桑目光伸向遥远的彼端,挺直的腰板,站在夕阳西下的晚照中,显得修长而挺拔。 洛桑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同样也不说话,只是陪着他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想做什么,她并不知道,唯有的是,追随着他踏过的脚步。 溪中的倒影不知何时印出一株并蒂莲的模样,在他们尚不知道的情况下,缓缓的绽放着。 前世的佛莲,来世的佛子。尼玛嘉措坐在远处,观望着溪边不动的两个人,睿智的目光中泛起一抹不忍与怜悯。 当风雪将一切的踪迹掩埋,命运也将重入轮回。 兰璃珞静静的望着不语的洛桑,不过两步遥的距离,伸手便可摸到的人,她却鼓不起勇气去拉他。 谁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呢?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与洛桑之间的距离,难道不能用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来说明么? 只是咫尺的距离,却好似相隔了千山万水。 她是否该告诉他一切zhēn'xiàng,关于她和他的?撇开头望向远处的人群,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尼玛嘉措身上。只见他同样望着自己,目光直盯着他们。琢磨不定的眼神,让兰璃珞根本无从去猜测他现在的心思。 时间隔的越久,她也越分不清当初究竟在坚持什么,现在又在坚持着什么。 爱,难道就不该不顾一切么?一如仓央嘉措当初了为了达娃卓玛的付出一般。她是不是该为了爱,不顾一切,一如当初在德丹吉殿的自己。 迷茫,迷惘,兰璃珞现在能拥有的也只有这两个字。; ------------ 第九十九章 纳木湖畔 第九十九章 纳木湖畔 迎来又一个清晨,兰璃珞匆匆与众人收拾着东西,吃过简单的食物,再次骑上马出发; 如她所料的不差,行了两天的路程,他们终于在建成典礼的前一天到达了纳木错湖畔的恰如寺。与他们在路上所见的朝圣者一样,在这里即使没有到朝圣的时间,仍是积满了从各地聚集而来的人们。 羊年的七月,纳木错的朝圣大典可说是人山人海。兰璃珞看着恰如寺外积满的人群。有不少的人是牵儿带女,也有的人看服饰也不像是藏区这边,反而像极了内蒙一带。 兰璃珞从资料中曾了解过一些,恰如寺的落成典礼将使这次的纳木错朝圣转经成为最大一次的盛事。 自早上与洛桑他们抵达恰如寺后,由于刚落成且不适合接待女客,兰璃珞与谢姒韵不得不先安排在外面的驿站之中。连带的不放心谢姒韵的桑结索朗也跟了过来,唯独那洛桑与扎巴大叔等人留在了恰如寺中,等待明日的开幕典礼。 “璃珞,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到纳木湖走走?”谢姒韵站在兰璃珞的厢房外,望着房中低头思考的兰璃珞。为了怕她闷出病来,又加上曾经听她说过纳木错的风景,顿时起了游玩之心。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兰璃珞淡淡的摇摇头。 “璃珞,难道你不想看看纳木湖畔的风景么?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走来,你该不会就这样空手而归吧。”谢姒韵拉起兰璃珞,牵着她步向房门,房外桑结索朗已经在那等着。 兰璃珞淡看了一眼,不住的叹口气。“走吧,你要去看随你一起去吧。” “那是最好不过了。”谢姒韵挽起兰璃珞的手,再一把抓过桑结索朗,加上身后跟随着的扎桑,四人朝着传说中的纳木湖畔走去。 纳木湖,传闻之中帝释天的女儿,是念青唐古拉山山神的妻子。在来时的路上,兰璃珞听尼玛嘉措说了不少关于纳木湖的传说,但她始终都没能看上一面。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到那如翡翠般的湖水及印着白云的蓝天。 等到兰璃珞真正看到美丽景色的这一幕时,忍不住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它不同于她所看到的大海,也不同于她所见过的湖泊,她美丽的就像一面天然的镜子。蓝色的湖水,在风力的吹使下,荡起万般的波澜。印着烈日,颗颗荡起的水花仿佛晶莹剔透的水晶,颗颗耀眼夺目。 谢姒韵望着眼前这一情景,心中一阵澎湃,拉起桑结索朗的手,沿着碧波荡漾的湖边跑着。 兰璃珞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解开前两日的心结,但自今天开始,她又能见到谢姒韵的笑容。也许,悲伤是很难让人忘却,但悲伤也只是一时。人,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人,毕竟不是鱼,离开水就不能活。 兰璃珞悠远的目光望着前方,伸不到头的纳木错,远处白云飘荡,仿佛是海上的仙山。 沿着湖边缓缓的行走,看着颗颗的小石头留下自己走过的痕迹。兰璃珞一转眼的瞬间,望着那闪动磷光的石子,仿佛撒上荧光粉般闪亮。 不远处的山边,条条经幡迎风飘荡,五颜六色的模样映着这山水,别有一番的风情; 远处的谢姒韵早已脱去脚上的靴子,与桑结索朗踏足于水中。望着他们嬉戏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让兰璃珞仿佛回到了未来。 “曲珍,你不和他们一起下水玩玩么?”扎桑望向一边的兰璃珞,只见她涉水岸边,踏着边缘缓缓的走过。清秀的脸上似乎有着一抹难以诉说的轻愁,正慢慢的展开。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两个了。”兰璃珞轻笑的摇摇头。看他们此时的模样,如果再加入她这个电灯泡,相信要玩也未必会如此的快乐。 就在兰璃珞想着的瞬间,一人缓缓朝着她走来。 “阿姐。”一声轻声的呼唤,让兰璃珞微微一愣。转头一望,赫然是已经留在恰如寺中的洛桑。此时的他换上了不一样的俗世服装,在稍稍的打扮一下,根本就不知道他原来是一名喇嘛。 “洛桑?”兰璃珞眉头一挑,“你不是应该留在恰如寺中?” “事情也处理了差不多,剩下的留给上师与玛扎活佛处理就好。”洛桑朝着身后的扎桑微微点点头,扬起的笑容令扎桑忍不住一愣。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一个人?”兰璃珞望着他身后并没有跟随着,不由得皱起眉头。 “到驿馆本来要找你们的,但听说你们都来了纳木湖,所以我也跟着来。”洛桑望着眼前的美景,忍不住惊叹道:“没想到纳木湖会是这般的美丽,如果早知道,真该来看看。” “现在看也不晚。”兰璃珞言道。 “是不晚。”洛桑淡笑了一声,抓起兰璃珞的手,朝着水中跑去。 “洛桑。”兰璃珞惊叫一声。 扬起一抹笑意,洛桑笑道:“反正现在有机会,就好好的玩一趟。” “你不该的,明天你还要……”兰璃珞抬手望了身边,人来人往的纳木错本就是藏传佛教的圣地,她不该将他的身份说出。 “明天有明天的事,今天就好好的玩一天吧。”洛桑掬起一捧水,在湖中显得如此的蓝,到了他的手中,竟是清澈的可见他手中的掌纹。 兰璃珞是怕极了他手中的水,就像那时在老阿妈家中的情景。所以当她看见洛桑捧起一把水时,连忙将一边看好戏的扎桑拉进了水中。看着洛桑手中的水落在扎桑身上的情景,兰璃珞脸上一阵惊骇,好似那水有毒一般。 扎桑抹抹脸上的水,一阵无奈之后,望着洛桑与兰璃珞,顿时心下一横。双手伸入水中,掬起一把就朝着洛桑泼去。 看着洛桑闪躲不及的模样,兰璃珞忍不住笑道:“如果这是在云南,你们还不变成落汤鸡。” “很好笑么?也换你试试。”就在兰璃珞说话的当下,扎桑已掬起一捧水,从她的头上浇下。 “扎桑阿哥,你在欺负人; 。”兰璃珞微微叫道,有些不服输的将水往他的身上。可是准头却已失,顿时洒到一旁过路人的身上。只看对方身上被兰璃珞泼了一把水,顺着发丝缓缓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兰璃珞一见泼到不认识的人,连忙道歉道。 “汉人?”那人微微一愣,望着兰璃珞的面孔。 “嗯。”兰璃珞点点头,看着那有些苍老的面孔,赫然是一位老家人。 “我以前到过汉地,那儿的汉人很多,可是在乌斯藏却很少见到,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上从汉地来的姑娘。”老者望着兰璃珞,脸上早已被皱纹堆满,看不清究竟他此时是在笑又或者不笑。但从他的眼睛中,兰璃珞可以看到他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情景。 “老人家走过茶马古道?”兰璃珞轻声问道。印象中从汉地来到xi'cáng的路最为著名的也只有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也许可以称得上吧。汉地的茶叶和乌斯藏的骡马。”老者淡笑道。 兰璃珞点点头,其实茶马古道不只是交换这些东西而已。“那条路一定走了很久很久吧。” “当然,那条路是很长很长,总是要花个把月的时间才会走的完。”老者一边说道,一边望着兰璃珞,以及走近的洛桑。 “阿姐。”洛桑望着兰璃珞与一边的老者交谈,不知他们所说的茶马古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走吧,我们到上面在说吧。”兰璃珞拉起洛桑的袖子,与老者从湖中走出,坐在山坡上的经幡旁,望着天边的云朵,一边倾听着老者诉说着茶马古道上发生的趣事。 “这条路真的很难走,为什么有那么人愿意走?”洛桑待老者走后,望向兰璃珞。在老者的言行之中,洛桑看出他的经历不凡,从他一次又一次的描述中,洛桑又可感受中他在旅途过程中的艰辛。 “也许是为了生计,也许是为了其他吧。”兰璃珞望向他,如果他知道达娃卓玛也是走着这条路来与他相会时,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心情。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谢姒韵突然插入其中,望向一身俗人打扮的洛桑,“咳,今天不是应该很忙的么?你这家伙又怎么来了?” 淡看谢姒韵一眼,洛桑轻笑了一声,“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再说了,如果我不来,又怎么能听到种种传奇故事?” “传奇故事?什么传奇故事?”谢姒韵望着兰璃珞问道。 “关于茶马古道上的故事。”兰璃珞用汉语说道。 “茶马古道?与电视上的茶马古道一样么?”谢姒韵用汉语问道。 兰璃珞微微点点头,也许还有不一样的地方吧。三百年,几经风雪沧桑,原本的道路也几经变化,沿着茶马古道走过的人,一代换一代,又有谁说的清当年的事呢? 转头望向一边的洛桑,映着纳木湖的反光,现在的他与三百年后的江央,又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容貌一样,内在又完全不同; 。也许当她有一天真的离不开他时,会真的不想回到江央的身边。 洛桑回到恰如寺时已是黄昏过后,尼玛嘉措站在恰如寺的门前,一双含笑的眼睛注视着远处走来的洛桑。望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在即将下落的晚霞中,映上一片酡红之色。淡笑的眉眼间显示他今日愉快的心情。 “纳木湖的风景一定很美吧,看你笑的这么开心,有遇上曲珍他们吧。”尼玛嘉措待他走近,轻声问道。 点点头,洛桑双眼望着眼前总是神秘莫测的尼玛嘉措,“上师没亲自走走看看,那风景的确有独特之处。” “美丽的传说总是伴随着美丽的风景和事物,洛桑,玩也玩了,接下来你的责任就该认真的挑起。”轻念一声,尼玛嘉措拍拍他的肩。 “我懂的。”洛桑凝视着眼前的上师,他懂得自己的心向着什么方向,也懂得他自己该承担着何种的责任。就算这次不是为了桑结嘉措的那袭话,也该为了乌斯藏的人们所考虑。 “走吧,我们进去。玛扎活佛一日没见你了,是该有所接触。”尼玛嘉措挽着洛桑的手,如同带着年幼的孩童般,走近刚落成的恰如寺中。 换上一身崭新的僧衣,洛桑拿起章嘉活佛赠送的佛珠,一转身便见尼玛嘉措走进禅房之中。 “换上这一身的僧衣,就代表你必须扛起你所负的责任。” “我明白,今日上师和玛扎活佛谈得如何?”洛桑坐在pu'tuán之上,望着同样坐下的尼玛嘉措。 “桑结嘉措与红教缔结本就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他们想斗得过拉藏汗未必那么简单。”尼玛嘉措端起眼前的酥油茶,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如同这所建的寺庙一样,茶香清新。 “他们非要这般你争我夺的么?”洛桑拨动手中的佛珠,如此一来死伤的又是那些贫苦的百姓。 “你在乎?”尼玛嘉措问道。 “我是在乎,在乎那些百姓,只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做。”洛桑凝望着尼玛嘉措,今天见到美丽的纳木湖,日后是否会变成弥漫硝烟的战场? 淡淡的摇摇头,尼玛嘉措言道:“作为一名明君,要懂得如何安抚他的百姓,以百姓的福祉为己任。作为一名僧人,要做的就是如何普度众生。” “那作为凡人呢?”洛桑注视着尼玛嘉措,“我是一名僧人,也是一名凡人。作为僧人,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普度众生,可是作为一名凡人,我又该得到什么?” “当责任尽了,你该得到的,佛祖自会补偿你。”微微轻叹一声,前世的佛莲,他比谁都绽放得更加美丽,但耀眼的光芒总是要经历比常人更加艰辛的道路。 “当责任尽了?什么时候才会尽了?”洛桑转头望向禅房之中燃着的香薰,他所处的位子会允许他抛弃?他真的能与卓玛守候一生? 繁花散尽,留下的恐怕是片片残花落瓣,而不是完整的繁花。 &nnsp;; ------------ 第一百章 吾坚佛寺 沸沸扬扬的声音缓缓传进兰璃珞的耳中,当她微微睁开朦胧的双眼时,窗外的天还有些灰蒙蒙; 。听着窗外的街道传来的纷扰的声音,便明白有些人想乘着一大早去恰如寺等待一个好位子。依兰璃珞的猜想,此时应该正值现代的六点多而已。可是街道上传来的声音,却好似如同七八点多人来人往的模样。 就在兰璃珞想趴下再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的敲门声。随即从床上下来,披上一件衣服,走去开门。 “扎桑阿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兰璃珞揉揉双眼,看着眼前的人自模糊中变得清晰,再见他一副精神飒爽的样子,令兰璃珞不得不佩服他的好精神。 “活佛让你们早些过去。”扎桑望着一脸仿佛没睡醒的兰璃珞,她的动作才是最真实的表现。 “扎巴大叔让我们早点过去?”兰璃珞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他,如此早的出现在恰如寺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点点头,扎桑温柔的摸摸兰璃珞的头,仿佛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只小猫咪而已。“乖,曲珍,去梳洗一下吧,我们在底下等你。” “好吧。”兰璃珞看着扎桑溺爱的模样,轻叹一声。待他走上,关上了门。 料想此时的恰如寺必是挤满了不少人,兰璃珞匆匆换上一抹较正式的藏服,简单的梳洗了一番,这才开门下了楼。 楼下,桑结索朗陪同一边正不断揉着眼睛的谢姒韵正坐在一边的桌子旁。见她下了楼,嘴角微微一扬,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出现在他的脸上。 “索朗大人,这么早就要到恰如寺?”兰璃珞微微望着桑结索朗,只见他此时穿着也较平时华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富气许多。 “尼玛活佛刚派人传话过来,估计这会还在准备一些事,我们吃完早饭再过去吧。”扶着一旁打着哈欠的谢姒韵,桑结索朗有些无奈的说道。 兰璃珞轻看了谢姒韵一眼,拿起桌上的食物吃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当兰璃珞与桑结索朗他们走出驿馆之外,门外的人却好似越积越多,都往着恰如寺的方向而去。 由于桑结索朗的特殊身份,兰璃珞他们终于在人山人海之中挤进恰如寺内。 此时的天也已逐渐放亮,在桑结索朗带着他们走到洛桑的禅房之外,房内的尼玛嘉措与一些侍僧正替洛桑换上正式的僧服。 不同于兰璃珞在坐床大殿所看到的少年洛桑,此时的他已是青年,换上正式的僧服后,多了一股临风翩翩,仙风道骨的气质。看着他戴上象征黄教的僧帽,双眼温润如水的模样,倒与兰璃珞平时所见的人有所不同。 恰如寺大殿之上,兰璃珞与桑结索朗,谢姒韵等站在一旁的僧俗席上等待着,不比恰如寺外人声早已鼎沸,这里显得安静许多。唯有寺庙大殿外的两旁,站立不少的僧侣,吹动着手中的乐器。 不到二刻钟的时间,只听大殿外的乐器响起一阵长音。众人望向大殿之外,只见着大殿之外缓缓踏步而来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洛桑,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可是每踏一步又好似轻盈得很,仿佛是踏在莲花之上; 兰璃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望着他站在大殿之上,随后又站向一旁。由着一旁早些见过的尼玛扎活佛站在前面,宣布落成典礼的开始。 之后的话以及站在前方的是谁,兰璃珞都没有太去在意,只是静静站在僧俗席上望着那似乎变得不一样的洛桑。 “璃珞,你一直盯着那小子做什么?”谢姒韵本是关注着大殿上那讲话的人,却在一转眼,看着兰璃珞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殿之上站在一旁的年轻活佛。 “我觉得他似乎变得有点不同。”兰璃珞微微言道。 “或许他现在只是在做着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你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节目么?”谢姒韵小声的问道,就怕一个大声打扰到殿上的众人。 兰璃珞摇摇头,“我只知道接下来洛桑会在这里弘法讲经。” “弘法讲经?那要多久?”谢姒韵扳起手指问道。 “应该不久吧,静静的等着吧。”兰璃珞注视着殿上尼玛扎活佛请出一边的洛桑,再听这僧俗席中不时传来一些惊叹声。也许是因为有生之年没见过**喇嘛,显得有些激动。 洛桑微微望向僧俗席上,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温文如玉的面上,一双眼睛含着睿智悲悯的目光。仅是这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再以那俊雅温文之姿,便使僧俗席上的人,仿佛得到赎罪的解脱般,个个颔首朝拜,唯独着兰璃珞与谢姒韵众人却是注视着洛桑。 洛桑显然也望着了他们,扬起更深一抹笑意,低沉好听的声音顿时响起,“今有幸在这恰如寺中与众人结缘,吾六世**仓央嘉措生感荣幸。特赐名恰如寺为‘吾坚佛寺’,希望大家坚定吾佛的信念,虔诚如一。” “感谢活佛赐名。”尼玛扎微微颔首。 “吾将在这恰如寺中弘法七天,若想结此缘者皆可前来。”望向僧俗席上的人们,洛桑再一颔首。 只见身边的人无不虔诚的俯首,兰璃珞料想他们都没见过这般和蔼可亲的年轻活佛。更重要的是,洛桑这一弘法,不仅仅只是让红教与黄教的势力更加结合,也是拉拢人心。 落成典礼终于在各式各样的形式下落幕,兰璃珞跟随着谢姒韵他们走出了大殿。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洛桑接下来七天的弘法,也就代表接下来的七天,洛桑也没机会与他们单独见面。 “接下来七天那小子都要讲经弘法,璃珞,你要呆在这里?”谢姒韵一边走着,一边用汉语问道。 “我想看看他讲经的模样。”兰璃珞微微说道。 “也许不这么简单吧。”谢姒韵斜望着她,兰璃珞一向对佛经没兴趣,她是知道。如果让她听那小子讲经,还不睡觉? 兰璃珞轻笑了一声,“洛桑之前的名声在乌斯藏并不是很好,这次讲经弘法会为他在民间树立一些威名,如果好的话,在不久后的将来,相信会有许多的帮助吧。”即使只是小小的一点。 “很多帮助?那小子最后的命运并不乐观啊; 。璃珞,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斗不过那些包藏祸心的人,更斗不过当今的皇帝。”谢姒韵转头认真的望着兰璃珞,真的很不希望她做傻事。 悠悠望着谢姒韵,兰璃珞看着她此时的眼神,不似平素里那个快乐无忧的女人,仿佛像是经历风雨沧桑的老妪。“表姐,就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吧。” “你能做到让一切都顺其自然么?”谢姒韵凝望着她。 “也许会,也许……不会吧。”兰璃珞望着还在大殿之中的洛桑,微微苦笑道。 “走吧,我们先出去玩一玩,等到那小子开讲的时候,你再来吧。”谢姒韵拉走兰璃珞,望着一边静静等待的桑结索朗。 “你们别走得太远,我得安排一下活佛的行程。”桑结索朗抓住谢姒韵的手说道。 “安排行程?安排什么行程,那小子不是接下来七天都要讲经弘法么?”谢诗姒韵微微蹙眉望着他。 摇摇头,桑结索朗轻叹一声,一双俊朗的眉目微微上挑,“七天的弘法,七天之后纳木湖畔转经,在这期间,我得负责活佛的安全,所以不可能走开。” 谢姒韵顿时沉默了下来,“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能陪我,对么?” 桑结索朗点点头。 兰璃珞望着谢姒韵有些失望的神色,道:“表姐,反正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不如留在这里陪索朗大人也好。加上外面人来人往的,万一被人下了méng'hàn'yào带走怎么办?” 谢姒韵轻斜了兰璃珞一眼,随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我和你一起留下来,你看你家的小子,我看我家的相公。“唉,这下只怕索朗大人为难了,有那么一只豺狼虎豹在身边。”兰璃珞状似无奈的摇摇头。 谢姒韵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怒,“兰璃珞,你说什么?” “咳,你最好不要动手哦,这里可是神圣的寺庙,被人看到影响不好哦。”兰璃珞躲在桑结索朗的身后,微微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姐妹别闹了,活佛已经移驾恰如寺外讲经,你们难道不去么?”尼玛嘉措不知何时站在兰璃珞的身后,轻点眼前的di'zi。 “扎巴大叔?”兰璃珞叫道。 尼玛嘉措轻声一笑,“曲珍,忘记了,在这里要称我为上师。” “对不起,上师,您说活佛移驾恰如寺外讲经?”兰璃珞抬首望着眼前比她高的尼玛嘉措,看着他指向前方的门口。 “同我一起走吧,已经预留了位子。”尼玛嘉措摸摸兰璃珞的头,再望向一边的谢姒韵,“丫头,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 “索朗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谢姒韵抓住桑结索朗的手,十指相扣,一如兰璃珞当初与洛桑独处时,十指相连的模样。 “好吧,曲珍,我们走吧; 。”尼玛嘉措深深望了谢姒韵一眼,转身就走。身后,兰璃珞一步一跟随。 出了恰如寺的大门,兰璃珞才发现人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多,简直无法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洛桑坐在为他准备好的位子上,低沉的声音并不大声,却在他开口的那下,场上的人瞬间停止了说话。静寂的场上只有听到远处几声的狗吠。 洛桑凝视了在场的人,轻轻一笑,随后开始用不大的声音讲述着佛法。 众人围在他的面前,静静的听着他讲经。兰璃珞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一手捻起法指,一手拨动着佛珠,认真讲经的模样。 “你确定他在讲经么?”谢姒韵突然出现在兰璃珞的身边,点点她的手臂问道。 “难道不是?”兰璃珞一边听着洛桑讲经,一边回望着谢姒韵。 淡淡朝前看了一眼,谢姒韵摇摇头,“如果像他这样的讲经,想必天底下的人都会听得明白。” “你不知道他就是要平凡人都能明白他所讲的经么?”佛经,本来就没那么容易理解,加上底下朝圣的人多数为百姓,能接受的文化教育有限。洛桑加上通俗易懂的故事,借好听的故事告诉别人不同的佛理,正是另一种境地的传法。 兰璃珞转头望向一边的尼玛嘉措,只见他朝着自己含笑。兰璃珞瞬间有些明白,定是尼玛嘉措指点洛桑,让他明白深入人心的道理。所以才会用这种最普通也最实用的方法,令僧俗界的人都能接近他,触摸他,以得到更多的救赎。 “看来扎巴大叔也有参与嘛。”谢姒韵聪明的望向尼玛嘉措,看着他对自己微微笑。 “丫头,好好的听,有事等讲经结束再说吧。”尼玛嘉措含笑的望着一边的谢姒韵,招呼她在自己一旁的位子上坐下。 “扎巴大叔怎么不和那群和尚坐在一起?”谢姒韵小小的拉了尼玛嘉措的衣服问道。 “与你们这两个丫头坐在一起不好么?”回望着谢姒韵,尼玛嘉措小声说道:“你这丫头太好动了,该学学曲珍,好好的坐着。” “现在我不就好好的坐着。”谢姒韵望向洛桑所在的方向,在他的身后,桑结索朗的目光正正的望着前方,注视着底下的一举一动。“扎巴大叔,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吧?” “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危险的。”尼玛嘉措微微轻叹一声。 “有扎巴大叔的保证,我就放心了。”谢姒韵坐在一边,支起下颚望着那不远处的桑结索朗。 静静听着洛桑讲经便是一个早晨,恰如寺外的民众仿佛入了神一般,望向洛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兰璃珞细细观察了周围人的反应,看情形洛桑的讲经很成功。也许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会很快的为他树立出更多的民心。 再望向洛桑,顶着烈日,讲经的唇瓣微微有些干裂,额上也渐渐渗出细细的薄汗。 兰璃珞心中掠过一阵微疼,好在没一下,讲经便结束; 跟随着尼玛嘉措再次踏入恰如寺,洛桑已被人扶着去休息,看情形下午的讲经还会继续。 兰璃珞匆匆跟着扎桑与桑结索朗走向洛桑的禅房,屏退洛桑身边的侍僧。桑结索朗与扎桑守候在禅房的门外,门内兰璃珞拿出一方巾帕,细细的擦拭他的额头。 “如果很累了,就不要勉强了。”兰璃珞有些的心疼望着他那干裂的嘴唇。 “喝点水就没事了,阿姐,你也太担心了。”洛桑轻笑了一声,甩甩有些酸痛的手臂。 “那么大的太阳,难道不该让人担心,万一中暍了怎么办?”兰璃珞一边摇摇头,一边按摩着他发酸的手臂。 “阿姐,你忘记了我跟随桑结嘉措学了藏医,若是病了怎会不自治。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洛桑看着在她揉捏下不怎么发酸的手,淡笑道。 兰璃珞想想也是,“你啊,就是这样,如若真的口渴,也该在身边放下水,好补充一下。” “阿姐,就当这是修行吧。”洛桑微微笑着。 “修行?就算是修行也不该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兰璃珞轻叹了一声,她见不得他受任何的苦。 洛桑抬头凝视着兰璃珞,扬起一抹笑意道:“阿姐,要让洛桑深入民心的话,就要让洛桑与他们一样,体验各种的生活。再说了,以前我们不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我明白,可是这大热天的,你僧衣背后都湿了。”兰璃珞微微叹道。 “放心好了,洛桑知道阿姐是为了洛桑好。”微笑的望着眼前的兰璃珞,“再说,我都二十多岁了,再被阿姐念叨,难道我要一辈子都长不大么?” “七天的讲经,看情形不容易熬。” “有志者事竟成,汉人不是有过这么一句话么?”睿智的目光停在兰璃珞的脸上,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 兰璃珞无奈的点点头,毕竟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自己也管不了那么,自有那些人会去替他担心。“好吧,反正你的身体你最清楚,好好休息下吧,阿姐就不打扰你了。” “嗯。”洛桑点点头,躺在床上微微的闭上了双眼。 兰璃珞望着他轻轻的闭上眼,一张年轻的脸庞如此的不设防,令兰璃珞心中微微一动。不敢太过越矩,仅仅只是在他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好好休息吧。” 轻声踏出禅房,兰璃珞随手关上了门。 门内,洛桑微微睁开眼睛,一上午的讲经或许有些累,可没真正累到要睡去的地步。想起兰璃珞在他额上留下的吻,洛桑轻轻一笑。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当初的那个小孩么?需要人家吻着入睡。 躺在床上,洛桑整了一个舒服的位子,下午的讲经还要继续,他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保证下午的体力。; ------------ 第一百零一章 转湖转情 第一百零一章 转湖转情 七天以来洛桑的讲经可说是取得很大的成功,连连让尼玛扎活佛称赞之外,在民间也树立了很大的名望。兰璃珞相信,在这三年之后,他所树立的名望也许会帮助他逃过一劫。 跟随着大批的人马前往曾经走过的纳木湖,在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围在一群,他们也在等待着高僧大德带着他们走过寸寸的纳木湖畔,以祈求给自己带来无限的福报。 洛桑就在一群的僧侣之中,今日的他穿着很简单,想必是因为转湖之故。放眼过去很多人都背着简单的行李,穿着也很简单。兰璃珞转头望向身边的谢姒韵,同样换上一身简单的衣服。 “我们要转湖一周?要花多少时间?”谢姒韵看着兰璃珞,她对xi'cáng的了解总比她来的多,也许会知道他们要花上多少的时间; “看情形,如果快的话,半个月吧。”兰璃珞望着水天相接的远方,如果是磕长头的话,那时间可是要三个月。 “半个月好长啊。”谢姒韵微微垮下脸,这时间也太长了。 兰璃珞淡淡的摇摇头,“那你就换成藏人的想法吧,转一圈纳木湖便会得到一份的福报,有什么不好的呢?再说了,有索朗大哥陪着你,难道还不高兴。” “我想不高兴的人应该是你吧,那家伙如果转湖一周,你岂不是没有机会接近他?”谢姒韵微微撇着嘴,真为兰璃珞感到不值,如果她留在现代,或许就不会受这些苦。 “如此,那我更该随着他转湖。”兰璃珞悠悠的望着她,“表姐,转湖转情,如他说的,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相见吧。” “好吧,好吧,你若随他去,我便随索朗去。”拉过桑结索朗的手臂,前方已经响起了起程的声音。 沿着纳木湖的湖畔,顺时针的方向,伴随着阵阵响起的梵音,兰璃珞一边望着波光粼粼的纳木湖,一边缓缓的向前走着。 跟在一群僧侣的身后,兰璃珞看不见最前领路的洛桑,只有沿着他走过的道路再走上一回。扎桑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在石子上。阵阵翻卷而来的浪花趟过她的脚边,又翻卷了回去。 兰璃珞一见,随即脱去了脚上的靴子,将靴子提在了手中。 “曲珍?”扎桑看着她脱下靴子,踏足在水中,有些不能理解。 “这样应该比较好些,脱去靴子可以不使靴子湿掉,也可以触摸到这面土地,真实的感觉它就在自己的脚下。被湖水趟过的感觉,就好似被纳木湖抚摸着的感觉。”兰璃珞提着靴子,微笑的望着扎桑。 “这样会有些不舒服的。”扎桑摇摇头,那凹凸不平的石头虽然经过湖水的冲刷,比较平滑,但走上去,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就当历练吧。”兰璃珞淡淡笑道,“吃够了苦头,才会迎来甜蜜的幸福。” “璃珞。”谢姒韵望着兰璃珞的目光望向纳木湖的远方,看不见山也看不见人的湖面。 “怎么?”兰璃珞问道。 “这路很长,到时候脚痛可没有人背你。”谢姒韵睁着一双眼睛说道。 “表姐,你应该感谢现在不是用跑的,如果用跑的,就更有你累的。只是走走,你就当放松。更何况现在的感觉比穿靴子来的好。”兰璃珞踏在湖水的边缘,就在不远处,那是一片浅滩,是一片沙滩。 “会起泡。”谢姒韵老实说道。 “穿靴子更容易起泡。”兰璃珞眯着眼望着她,缓缓开口说道。 谢姒韵凝望了她一眼,想想硬邦邦的靴子的确是有些磨脚,随即也脱了去,看着一边的桑结索朗不住的摇头; “有什么好摇头,没看过měi'nu的脚么?”谢姒韵斜了他一眼,只见他苦笑的摇摇头。 “走吧,走吧,再不走后面的人都要赶上了。”兰璃珞一边拉过谢姒韵,一边说道。 “哎哎,你要跟洛桑,就跟去吧,拉我做什么。”谢姒韵回望了桑结索朗一眼,看着他走上前。 “表姐,朝圣之路本就难走,加上你别看现在你在前头,等一下说不定你就跑到后头了,而且纳木朝圣快的话是半个月,慢的话,磕长头转经的人,则要三个月。”兰璃珞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身后看不到头的队伍。 谢姒韵一听她的话,幽怨的望着她,“磕长头要三个月这么久?” “所以说,一个人到底有多虔诚就看你的心是怎么去做的。”兰璃珞凝视看不见洛桑的前方,前世的债,今生的爱,她对爱情有多虔诚,就看她如何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值得么?”谢姒韵淡淡的摇摇头,兰璃珞对江央曲桑,对洛桑到底是何心情她怎么会不懂。但是她这么付出,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和当初跳下深渊的决定是一样的,为了了解我与他之间到底存在何种的缘分,就让我继续这样陪下去吧,我对他的爱不是自私的。”兰璃珞悠悠说道。 “他还爱着那个达娃卓玛。”谢姒韵说着事实。 “一个男人的身边不免有三种女人的存在,一个爱他的女人,一个他爱的女人,和一个最后与他相守的女人。我想不管是何种的女人,我都想做最后在他身边的女人。”兰璃珞微微说着,凝视着纳木湖中泛着水光的湖水,有些令人刺眼,但给人的感觉又有些不坏。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告诉他一切。”谢姒韵一边用汉语说道,一边回望桑结索朗。 兰璃珞抬首想了想,当初她曾想过要改变洛桑的命运,可是最后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改变。能改变的,只有在他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她的存在。 如果她将一切都告诉洛桑,他也许说不定会阻止达娃卓玛的死亡,也许会做出许多她想象不到的事情,也许之后的江央曲桑,不会再爱她。 “表姐,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有些很自私。”兰璃珞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望着身边的谢姒韵。 “自私,为什么?”谢姒韵微微皱起眉头,回望着她。 “如果我将一切都告诉洛桑的话,不仅仅改变的会是他一个人的命运,如果达娃卓玛没死,他们说不定会逃离这里,而将来,又不知道会不会有江央曲桑的存在。” “你怕一切的事情会因为你说出的未来而改变,如果是这样,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吧。”桑结索朗几年下来跟随着谢姒韵也听得懂汉语,听着兰璃珞说的话,不禁开口道。 “万一有一天他知道了我如此的自私,他会原谅我么?”兰璃珞喃喃的说道。 “如果他不原谅你,江央曲桑何必对你那么好; 。前世姻缘天注定,别人是插不进去的,更何况你们本来就是天上的并蒂莲,花开花落永远都在一起。”谢姒韵淡淡的说道。不像她和桑结索朗,什么都不是,下一轮回,她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他。 “花开花落都在一起。”兰璃珞粲然一笑,“那你们多多求纳木湖女神的保佑,如果回到了现代,让你们到纳木湖再相遇。” “到纳木湖再相遇?”桑结索朗喃喃念着这句话,想起之前章嘉活佛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会死,在不久后的将来,不管是为谁而已,你的生命注定无法和她相守。也许下一世,下一世有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吧,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幸死去,来世,来世我们在到纳木湖相遇。”谢姒韵抓起桑结索朗的手,十指相扣,最深的爱。 凝望着眼前绝美的容颜,桑结索朗微微的点点头。仅管不知道下一世他会出现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忘记她。“如有来世,愿我们再次相遇。” “纳木湖神一定会保佑你们的。”兰璃珞望着他们,认真的说道。 “不管有没有纳木湖神的存在,我都会认真的祈祷,祈祷我们来世能幸福。”谢姒韵握紧桑结索朗的手,修长的身躯倚在桑结索朗的身旁,令兰璃珞羡慕不已。 有时候爱情不需要朝朝暮暮,但有时候却只需要对方说上一句我爱你便足够。什么时候她能等到这么一句话呢?美丽的纳木湖神,什么时候将我爱的他赐还给我。 兰璃珞静静的走着,静静的望着被湖水打着的双脚,目光时而望着前方,时而望着湖天相接的远处。 拨动着手中早已数落不知多少回的佛珠,一边喃喃念着那早已熟透的jing'wén。洛桑望着身旁的纳木湖,走在纳木湖湖畔。想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身后却不断的传来徜徉的梵音,逼迫着他不得不放弃那涌上脑海的不同思绪。 不能回头看着那身后的人,洛桑唯有迈步向前不断的走着。听说走的越快,绕湖一周的速度越快,功德也越高。出于这样的心理,每次羊年的纳木转经总有不少的年轻人不停的朝着纳木湖狂奔。 洛桑也想这么做,期遇这样他与卓玛的福报能更多些,但是此时的他,一举一动都在身后的人监视中。唯有不停的走快,不断的拨动手中的佛珠,不停的念着经,借此希望离卓玛更近一些。 转着远处的唐古拉山,转着神秘纳木错的湖水,转着不远处的经幡与佛塔。洛桑希望兰璃珞所说的相遇能早些来到,有他,有卓玛的相遇。 嘴角微微上扬,如水的目光静而虔诚的望着纳木错湖天相接的地方。身上的袈裟微微被风吹起,如同吹拂在他的心上,有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 转山转水转着不变的情,纳木错的转经在半个月的不断行走中终于结束。而遥远的地方还是可以看得到当初那些跟随着他们却又以磕长头的方式,表现他们虔诚的朝圣者。 半个月的行走,着实令兰璃珞与谢姒韵有些吃不消。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虽然一路上都以讲话的形式,企图忘却一身的酸痛,但最后还是有些忍受不住,就像现在她们都躺在驿馆的床上休息一般; 兰璃珞揉揉小腿肚,两天的休息下来,一身的疲惫也去了大半。但还有酸痛的脚,让她想去看看洛桑都有些走不出这个厢房。 “阿姐。”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令兰璃珞微微一愣。连忙从床上下来,走去开门。 “洛桑?”兰璃珞望着门外一身俗装打扮的人,随后将他拉进去了房中,关上了门。“你怎么跑出来,不呆在庙中很容易被人说闲话。” “放心好了,现在又没人看到,再说了,我是和扎桑老师一起来。”洛桑坐在一旁的床上,望着一边微微走来的兰璃珞。 “这两日是该好好休息,你这样跑来跑去,哪里会吃的消。再说了,你来找我,是有事情吧。”兰璃珞坐在他的对面,一双眉目细细的打量着他。 点点头,俊朗的眉目微微上挑,一双星光的眼眸直瞪着眼前的兰璃珞。“阿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卓玛什么时候会到纳木错了吧。” “你这么着急见着她?”兰璃珞望着他的眼睛,充满着期待和盼望的眼神,这与她在来时的路上所看到的有所不同,他是出自真心的喜欢卓玛。 “当然,卓玛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洛桑望着兰璃珞,如果是别人,他或许不会那么坦诚。 “最爱的女人?”兰璃珞喃喃念叨,心中微微一拧,但又不得显示在脸上,只得装着无事一般,轻声一笑,“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纳木错?” “后天。”洛桑微微一愣,不知她怎么突然问道这样的问题。 “那应该在明日的夜晚,卓玛会路过纳木湖,你到那里去找她吧。”兰璃珞开口道,不想做上任何表情的脸,只是静静的望着洛桑,天知道她的心在她说出每个字的时候,都在滴血。 “明日夜晚?我知道了,谢谢阿姐。”洛桑点点头,喜悦的神色染上他的眉梢。兰璃珞望着他高兴的模样,就如同吃了蜜般的甜。 “去吧,阿姐要休息了。”兰璃珞不想看到他这般只是为了别人而笑的表情,挥挥手便直喊累。 “阿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洛桑看着兰璃珞步伐有些缓慢,随即伸手便是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只是有点小累,你离开吧。”伸手推开他的手,兰璃珞不想看到让他看到自己有一丝嫉妒的表情。 “好吧,我离开了,若有事你就唤人吧。”洛桑看着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但又不知道哪里惹她不快。无言的走出厢房,随手便将房门带上。 兰璃珞确定他离开后,心中忍不住一酸,眼中两行的清泪顿时无声的落下。 是她太没用了?所以让他爱上了卓玛,还是那前世的债,注定她要为他伤心流泪。 想要去触碰他,又有些害怕亵渎了他。前世的莲,为何相差就这么多。 &nnsp;; ------------ 第一百零二章 湖畔相遇 洛桑一路回到恰如寺,等着日落日出又日落。看着黄昏落日的余晖,再次换上俗人的装束,步出恰如寺。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缓缓有一人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之前所看到的纳木湖。 兴许还有些人在这里朝圣转经,洛桑一人沿着纳木湖畔缓缓的走着。从黄昏的落日到皎月的升起,平静的湖面就像一抹干净的镜子般,倒影着天上的月亮,也倒影着洛桑的心; 天上的星空泛着点点的光芒,今日的月出奇的圆。印在洛桑的眼中,同样泛着点点的星光。静逸的脸庞温文的一笑,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射下反落一人的心中。 兰璃珞站在不远处看着月光之下的洛桑,修长的手指灵动的落在半空之中,低沉的轻吟声缓缓念着那如歌一般的诗。一步一随,被风吹没的歌声有些听不清,却可从那断断碎碎的字中,感受到洛桑对卓玛的爱意。 是平时他隐藏的太好,所以她不自知?还是她从来都没有发觉,他根本就不曾忘记过卓玛? 风,再度的吹起,拂过平静的湖面,吹皱了水中的月亮,弯弯落落。吹在兰璃珞的身上,微微有些凉意。吹向不远的马队,驼铃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清脆的驼铃声,仿佛敲打在兰璃珞的身上般。望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马队,知道就在其中,有一个人是洛桑等待已久的人。 印着月光,达娃卓玛头上的银饰闪动着银白的光泽,站在漆黑一片的马队之中,就如同天上的星光般闪烁。年轻的脸庞上,绝美的容颜望着天上的皎月,想念着远在拉萨的情人。 洛桑听着马队走过时的驼铃声,不期遇的眼神望着马队之中,唱着康巴歌曲的年轻女子。在月光的映射下,熟悉的脸庞渐渐浮上了心头。 “卓玛。”洛桑望着那年轻女子,一声呼唤随即脱口而出,惊扰了那唱着歌儿的女子。 寻声望去,背着月亮的青年,双眼如同深渊般望不见底,可就四目相对的瞬间,达娃卓玛便认出这穿着俗装的青年,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情人。 “洛桑。”惊口而脱的名字,达娃卓玛伸手抓住洛桑伸来的手。 “洛桑,你怎么会在这里?”达娃卓玛从白牦牛的背上下来,站在纳木错的湖畔,望着眼前一身俗装打扮的洛桑。 “我来纳木错朝圣转经,你呢?”洛桑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多年不见的情人。 “我和伯父从内地运些茶叶和有用的东西去拉萨,路过这里,没想到会和你遇上。”达娃卓玛轻笑了一声,望着眼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情人。 洛桑一听,淡问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过的好么?” 达娃卓玛轻摇了头,转头与马队的头头说了几句之后。牵起洛桑的手,沿着纳木错的湖畔一边走,一边说道,“自你离开了家乡,曲珍阿姐也随后离开了。也就在那天晚上,你家莫名其妙的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幸好尼玛活佛将你阿妈带回了寺中,所幸没大事。可是……” “可是什么?”洛桑微微挑起眉头。 “可是之后的第二年,家乡发生了瘟疫。本来在头一年,便有不少人认为是因为我家的关系害得你们家被烧。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候,瘟疫再一起,去年的谣言再度响起,寺中的僧侣认定我们一家是妖魔,打算将我们烧死。也幸好尼玛活佛及时从外赶了回来,劝我们逃走。”达娃卓玛悠悠说着这些年间发生的事情。 “你父母呢?怎么没看到你父母?”洛桑听着达娃卓玛的话,心中微微泛疼; 。这些年他什么都不愁,过的比凡人还舒坦。然而卓玛呢?卓玛却过着他想象不出的生活。 “举家逃离的过程中,不幸失散了,至今没有任何的消息。”达娃卓玛淡淡的摇头,诉说着这些过往,让她忍不住一阵心酸。 洛桑伸手拂去她眼中微垂的泪水,轻叹一声,“如今你呢?你住在哪里?” “我和伯父要前往拉萨,在八廓街的huáng'sè酒馆。”达娃卓玛凝视着他,轻声说道。 “八廓街huáng'sè酒馆?”洛桑听着她的话,回想着记忆中似乎有过这么一个地方,是他和兰璃珞在拉萨时相遇的地方,莫非卓玛会住在那里? “嗯。洛桑,你呢?你什么时候会回拉萨?”达娃卓玛揪着他的眼眸,多年不见,他成熟了许多,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不高的少年。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又有多少的变化呢? “明日,明日便与阿姐他们一起回去。”洛桑淡言道。 “阿姐?是曲珍阿姐么?”达娃卓玛微微抬首望着他,不知为何,听到兰璃珞的名字,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感觉洛桑会被她夺走一般? 点点头,洛桑轻笑道,“阿姐就住在huáng'sè酒馆对面的当曲饰铺中,这次她与她表姐都来了。” “是么?她也住在寺中?”达娃卓玛望向纳木湖中皎洁的月亮,印在水中的模样比挂在天上美多了,可是却不真实,怎样看都是假的。 洛桑注意到达娃卓玛不寻常的思绪,抓住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我和阿姐并没什么,她也不住在寺中。再说了,若不是阿姐告知,我也不会在这里与你相遇。” “曲珍阿姐知道我会从这里路过?”有些惊讶的望着洛桑,她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才对,为何曲珍阿姐会了解,甚至她为什么会告诉洛桑。达娃卓玛一边想着,一边问道。 洛桑摇摇头,他也不知兰璃珞是如何知道。但无论如何,她让自己和卓玛再次相遇,他都必须感谢她。 “卓玛,你能等我么,等我明日一起回拉萨。”望着眼前的情人,洛桑真切的问道。 “嗯,伯父打算到镇上的驿站休息一晚,如此,明日我们便可以一起回拉萨。”达娃卓玛微微开口说道。望着洛桑注视的目光,两腮不知不觉的羞红了脸庞。 “以后你会常呆在拉萨对不对。”洛桑轻声一笑,望着月光下羞红脸庞的年轻情人。 微微点点头,达娃卓玛想起他离开家乡时,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如今想来,她更喜欢能一辈子呆在洛桑的身边。“洛桑,有你的地方才是我达娃卓玛的天堂。” “卓玛,也许以后我们并不容易见面。”洛桑想起呆在布达拉宫之中,若想再出也许并不容易。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达娃卓玛依偎在他的怀中,双手拥抱着他的腰。 “若可以,我会去找你; 。”洛桑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凝视着情人的眼,达娃卓玛点点头,听着洛桑的话,不枉她这么多年的等待,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月光之下,两人坐在一处的山坡上,望着静溢的纳木湖。暮色之下宁静的四周,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仿佛从此就分不开了彼此。相拥的人,相扣的手。 如此和谐而美丽的一对,兰璃珞躲在暗处静静的观望着他们,听着他们喃喃细语中各自诉说的情意。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滑落而下,心就好像没了一半,丢了,空了,从此再也找不回来。 越听着他们的话语,兰璃珞越无法释怀。想着自己喜欢的人抱着另一个女人,她有些恨,又有些懊恼。她本来就没有得到过,又何来失去呢。 失魂落魄般的从纳木湖离开,眼中淌着的泪无声的滑落,滴落土中,再消失不见。就好似从来没见过一样。泪,有与没,有什么区别。 兰璃珞抬头望着天,不想让那泪水滑落,偏偏那泪就像喷泉一般,开了就再也收不回去。 走在逐渐无人的街道,兰璃珞好似漫无目的一般,直到眼前出现一个人。 他,永远含笑以对,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用一双充满智慧的双眼看着尘世的一切。 兰璃珞眼前的景物早被她的泪水模糊了一切,当她看着尼玛嘉措的出现时,泪水仿佛涌得更猛。无声的痛哭,仿佛沉积了多年的悲伤。伏在尼玛嘉措的肩头,兰璃珞忍不住痛哭起来。 “曲珍。”尼玛嘉措安抚着怀中的小女人,看着她哭得如同小女孩般伤心。知道是洛桑与卓玛相遇的那幕伤了她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要那么痛?扎巴大叔,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使这颗心痛苦呢?为什么我守护了这么多年,最后他爱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他一切,告诉他我是爱他的。”兰璃珞抱着尼玛嘉措,泪水沿着那脸滑下,沾湿了他身上的袈裟。 不在乎身上的袈裟被多少泪水沾湿,尼玛嘉措永远都是轻声一笑,轻声一叹。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曲珍,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尼玛嘉措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轻叹道。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兰璃珞喃喃念道,随后惨然一笑道,“若离开了爱,我只是一只离开水的鱼,注定活不成。” “曲珍,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心经之中的jing'wén想必你也很熟悉。爱到底是什么?我不能替你去回答。唯有你的心,能告诉你究竟该怎么做。”尼玛嘉措回望着她,究竟谁是那离不开水的鱼,又或者是那离鱼的水? “爱,爱,呵……爱是什么?”兰璃珞离开尼玛嘉措的身边,凝望着他,随后走入一旁的酒馆之中,叫上她从来都不曾叫过的酒。 “曲珍。”尼玛嘉措走进酒馆之中,看着她拼命的往口中灌着酒。她从不把心里的事往外诉说,总是这般的压抑自己,迟早会生出病来。 “喝酒吧,只有喝了酒才能忘记痛苦,忘记一切; 。”即使那酒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兰璃珞仍是往着嘴里灌着。合着泪水,混进肚中。 周围的人不时有人朝着这里望着,一名年轻的姑娘拼命的灌酒,一名看似苍老的喇嘛却在不断的念经。很奇特的一对,偏偏他们又认识。 喝了不知道多少的酒,兰璃珞从来就没有醉过的念头,只有吐了之后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继续喝着那酒,合着伤心的泪。 月色逐渐西移,东方露白,小酒馆中的客人也早已zou'guāng,唯有那兰璃珞还在喝着酒,尼玛嘉措一边静静的看着。 酒馆之中的老板出奇的望着这名看似娇小的女子,喝了一坛又一坛,偏偏吐了之后又继续喝。 尼玛嘉措抬头望了一眼门外的天,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洛桑与卓玛携手而来。 “洛桑。”将不远处的洛桑叫了过来,尼玛嘉措指着伏在一旁桌上的兰璃珞说道,“将阿姐背回驿馆,她喝醉了。” “喝醉?阿姐怎么在这里喝酒?”洛桑有些惊讶的望着桌上的酒坛,她怎么喝那么多,还喝的这么醉。 “你别管那么多了,将她背回去吧,等一下我们就要回拉萨,得将她安置妥当才好。”尼玛嘉措淡淡的摇摇头,望了一眼洛桑身边的达娃卓玛,点点头道:“卓玛,你也到纳木错来了?” “嗯,尼玛活佛,您怎么会和曲珍阿姐在一起?”达娃卓玛看着洛桑将兰璃珞背上了肩,问着一边的尼玛嘉措。 “是缘,也是劫。”尼玛嘉措将身上的银两放到一边的柜台上,任由酒馆的老板去收拾桌子。 看着洛桑将兰璃珞背出了酒馆,背向驿馆,尼玛嘉措嘴角微微上扬。 兰璃珞伏在洛桑的肩头,迷离的双眼看不清背着她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搂着身上的人,防止滑落下去。 混沌的脑中,想的都是洛桑与达娃卓玛相遇时的情景。泪再次滑落,滴在洛桑的肩上,浸湿了他的衣裳。 “阿姐。”洛桑轻唤了一声,只得到兰璃珞轻吟一声,便再无声音。 “她喝的很醉,看样子,今天是不会清醒了。”尼玛嘉措轻叹了一声,转头望向达娃卓玛,“卓玛,时候也不早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我要等洛桑。”达娃卓玛摇摇头,却突然被尼玛嘉措拉住了手腕。 “走吧,等一下我们就要启程了,你也好准备一下,回拉萨。”尼玛嘉措轻笑了一声,转向洛桑开口道:“洛桑,你将曲珍送回去驿馆,马上回寺中。” 点点头,洛桑望向一边的有些为难又有些着急的达娃卓玛,“卓玛,你先和你伯父会合吧,等一下我们在小镇外碰头。” 看了洛桑一眼,再看看一边抓着她不放的尼玛嘉措,达娃卓玛只好点点头,由尼玛嘉措护送她回去。; ------------ 第一百零三章 达娃卓玛 洛桑将兰璃珞送回驿馆之中,此时驿馆中的大多数人还在睡觉; 。洛桑轻叹一声后,将兰璃珞放到她厢房之中的床上。看着那一张被她泪水模糊之后并不美丽的脸,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能令她哭的这般伤心,还喝了不少的酒。 拿出随身所带的方帕,细细擦拭她的脸庞。待他擦拭干净之后,清秀的脸庞不知如何眼角又再次渗出泪水。 “阿姐。”洛桑轻声的呼唤道。 兰璃珞似有感应的微微睁开眼,又好似看不见他一般,又闭上了眼睛。 洛桑有些无奈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就在确定她安然睡下之后,要走之际,却听兰璃珞无意识的开口唤着他的名字,令洛桑没由来的一愣。 “阿姐,你在唤我么?”洛桑坐在床边,望着床上喃喃喊着他名字的兰璃珞。知道她说的是梦话之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站起步出厢房。 门中,躺在床上的兰璃珞微微睁开眼,在洛桑为她擦拭脸庞的时候,她就不小心的惊醒。不想以那形象面对洛桑,更不想让他看着那样的自己,兰璃珞只能继续装睡。可是下意思的呼唤还是将他引到了身边,真的有些气恼。 兰璃珞从床上站起,收拾着包袱中的衣服,打算去清洗一番。 就在梳洗完毕之后,回到房中,却见谢姒韵坐在房中的床上。 “表姐,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兰璃珞低头望着床上的人影,看着她眉宇之间似有一股怒气。 “你昨天跑出去喝酒,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刚才洛桑突然出现说……” “说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说了,事情已经过了,就把它忘了吧。”兰璃珞接过她的话,双眼却没有注视着她,反而收拾起要带走的衣物。 “忘了?璃珞,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谢姒韵注意到她的双眼有些红肿,明显是有哭过的样子。 兰璃珞摇摇头,“表姐,你就不要乱猜了,收拾好东西我们就离开吧。” “我的早已收拾好了,倒是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连我都不可以告诉么?”谢姒韵好似不想放过她一般,凝视着她,直到她说出事实。 兰璃珞望了她一眼,有些无可奈何道:“表姐,有些事情是你帮不了的,我和洛桑之间只有我们自己可以处理。” “是和那小子有关,我去找那个小子。”谢姒韵作势站起。 “别,这件事情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与他没什么关系。”兰璃珞前面淋浴的时候就已经想的很清楚,爱她的是江央曲桑,不是洛桑,而她爱的……恐怕两者都有。 “自作多情,怎么可能是自作多情呢?那江央曲桑算什么?他爱着你,难道是假的么?”谢姒韵想起当初生死离别的情景,江央曲桑那模样根本不像是作假,他对兰璃珞的情,她可以看出完全是真实的。 “江央是江央,是洛桑的未来,可是现在的洛桑未必会爱上我; 。表姐,我们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兰璃珞收拾好包袱,将谢姒韵拉出了房门。 “唉,如果真有回去的一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江央曲桑,见一次打一次。”谢姒韵愤愤不平的说道。 “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兰璃珞摇摇头,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复,心终于也不再那么痛了。 和谢姒韵一起下了楼,驿馆之外的马车早已备好,桑结索朗站在马队之前,指挥着将东西搬上队伍,见她们出来,微微有些惊讶。 “曲珍,你怎么不好好的休息着,活佛前面……”桑结索朗皱着眉头望着一边的兰璃珞,只见她一双眼睛有些红肿,像个小馒头似的。 “我知道了,索朗大人,真的很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兰璃珞福了福身子,突然间的客气让谢姒韵与索朗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就好。”桑结索朗轻舒了一口气,扶起两人上了马车。“我们走吧,别让活佛他们久等了。” “嗯。”兰璃珞点点头。 顺着逐渐熟悉的道路队伍行向恰如寺,在恰如寺的门口,尼玛嘉措与洛桑站在那里与恰如寺的活佛尼玛扎正在道别。 兰璃珞掀开车帘的一角,便见那俊朗的人此时换了一身绛红色的袈裟,眉宇之间并无任何困顿之意。趴在车窗之上,看着尼玛嘉措上了马车,而洛桑却要骑马而行。 “曲珍。”尼玛嘉措上了马车,看着清醒之间苍白着一张脸的兰璃珞,有些惊讶也有些心疼。不由得放松口气温柔道:“是不是那丫头把你吵醒了。” “扎巴大叔,你这么说,就过分了,你看曲珍的样子,哪有像是睡着过的模样。”谢姒韵眯着眼瞧了尼玛嘉措一样,乘着马车尚未走时,下了马车。 “上师。”兰璃珞微微喊了一声,半闭的眼眸似有一股酸意。 “唉,你们这些孩子,为什么总是这般飞蛾扑火,做着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呢?”尼玛嘉措轻叹了一声,看着兰璃珞依偎在身边,如同寻找着慰藉和安全感般,令尼玛嘉措心疼不已。 伸手抚摸枕在腿上的兰璃珞,尼玛嘉措缓缓拨动手中的佛珠,阵阵的梵音自口中吐出,传入兰璃珞逐渐平静的心。 马车之外,谢姒韵斜了洛桑一眼,半响都没有开口说上一个字。走到小镇之外,见着眼前围着一群的马队,谢姒韵有些疑惑的望向桑结索朗。却在转眼之间,看着洛桑的脸上出现蓦然的欣喜。 驾着马接近那群马队,见着马队之间有一名年轻的姑娘,身着与藏服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的服饰,倒有些像苗族的人般。谢姒韵静静的望着那名女子,再见她的脸上看着洛桑的出现,浮现的笑容。赫然之间,谢姒韵有些明白。 “她是谁,你知道么?”谢姒韵点点桑结索朗的手,问道。 淡淡的朝着那女子看了一眼,桑结索朗微微的摇摇头,看洛桑与那女子的神色,应是相识无误,只是他从未听洛桑提起任何有关女子的事情; “洛……活佛。”达娃卓玛望着朝她走来的洛桑,再一看他身后跟着的侍僧,连忙改口。 “走吧,我们一起回拉萨。”洛桑荡起一抹微笑,优雅的神色配上那一双智慧的眼眸,仿佛令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 桑结索朗驾着马,走上前,抬首望着洛桑。“活佛,他们是?” “我认识他们,我想跟他们一行回拉萨没有任何的问题吧?”洛桑转头望着桑结索朗,眼神中似有些请求的意思。毕竟说起来,此时在队伍之中,能指挥着这群人的还是桑结索朗,而不是他仓央嘉措。 “没问题,只是我想知道这姑娘以及他们的身份。”桑结索朗迟疑的问道。 “她是我在家乡的朋友,阿姐也认识。她唤达娃卓玛,这队伍就是她伯父的。”洛桑一边说道,一边望着那头有些紧张的达娃卓玛。 桑结索朗目光盯向那名年轻的姑娘,从她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善良与纯真,可是让她们跟着走,对曲珍是不是别样的伤害呢?“活佛的意思是让他们跟着队伍一起回拉萨?” “难道不可以?”洛桑挑起眉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直视桑结索朗。 “可以。活佛的旨意索朗领旨。” 看着洛桑与达瓦卓玛结伴而行,桑结索朗招来骑着马的扎桑,跟在他们的身后,既不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也不让人有说上流言的机会。 洛桑对桑结索朗的行径微微有些不悦,但一想到那后面跟随的侍僧,除了一直照顾他的次仁,其他人他根本不敢去相信。而此时他的侍僧也驾着马骑上前,到达他的右边。 “活佛。”次仁稍稍抬眼看着洛桑,随后低下了头,不敢在去看洛桑那双深邃的眼眸。 “来了也好,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我又怎么能遁形呢?”洛桑淡淡的摇摇头,望向一旁的达娃卓玛,她的目光同样望着他。似有话说的眼神,又不敢轻易的开口。 “活佛出自拉萨哪座贵寺?”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一边卓玛的伯父转向侄女看上的年轻活佛,看着他的清隽的眉目,以及身边跟随的人。 “大昭寺。”洛桑凝视了一旁要开口说话的次仁,随口报上大昭寺的名号。 “是出自大昭寺,难怪身边这么人跟着,不知道活佛如何称呼?”卓玛的伯父不厌其烦的问着。 洛桑转头望着他,目光却又偏偏的一斜,望着他身旁的卓玛。“阿旺,阿旺嘉措。” 听着洛桑的话,坐在一旁的谢姒韵忍不住“噗”了一声,但看洛桑转头望向她,随即又闭上了嘴。 “我想去看看璃珞怎么样了?”谢姒韵轻拍桑结索朗的手,准备下马时,听后面的马车传来尼玛嘉措不大不小却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曲珍睡觉了,丫头,你就别钻来钻去。” “睡着了?”谢姒韵转首想想,一晚上的醉酒,是时候让她休息了一下; 洛桑听着后头尼玛嘉措的话,微微轻叹一声。温文的眼眸望向达娃卓玛,只看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眼中多了一些不解和他难以形容的东西。 想伸出手去牵她放在马鞍上的手,突然间提不起任何的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怕自己遇到任何的危险,却害怕她因自己而受伤。 达娃卓玛,我心爱的姑娘,你可知道我的心在痛。看着你的身影,却又牵不到你的手。看着你美丽的唇瓣,却又无法相倾诉。凝望你的眼眸,有千言万语的情话,只能往着肚中藏。 亲爱的达娃卓玛,你若懂我的心思,是否能将爱意化成绵绵的情歌,唱向这大地。 洛桑抬首望着前方,再一转眼望着那默默望着自己的情人。彼此之间仅隔一手臂的距离,明明可以牵到对方的手,却好似在他们之间多了一条望不底的河。 达娃卓玛望了眼洛桑,瞧见他眼中的丝丝情意。轻轻一笑,女子洪亮的声音缓缓响起,响亮在整个马队之间。带着康巴口音,唱起的歌曲艺绵绵,好似谢姒韵曾经听过的《康定情歌》一般。 惊讶的望着达娃卓玛,谢姒韵眼中多了一抹捉摸不定的情绪。曾经听兰璃珞说过,达娃卓玛是个聪明又能歌善舞的女子,她与仓央嘉措之间的情意不需要用言语便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思。 她曾经嗤笑过,毕竟没有人能看穿对方的心思,达娃卓玛又怎么能看穿仓央嘉措的心思,而仓央嘉措又知道达娃卓玛心中在想什么? 可是现在看这情形,兰璃珞或许真的会输,他们之间是郎有情,妾有意。洛桑看着达娃卓玛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如同桑结索朗望着她时的情景。 如此,兰璃珞又如何使洛桑爱上自己呢?真是苦恼。谢姒韵咬着手指缓缓的想着。 一边洛桑倾听着达娃卓玛所唱的歌曲,那是在家乡时,他们趁无人的时候,卓玛唱给他一人听的歌曲。如今听到这里,让洛桑的心忍不住激动起来,握着佛珠的手微微颤了起来。 马车之内,兰璃珞听着达娃卓玛的歌曲,双眼缓缓张开。凝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尼玛嘉措,不变的眼眸,不变的脸庞,眼中的慈悲与悲悯让兰璃珞忍不住一叹。 “上师。” “还是之前的话,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上师,您是修佛之人,不碰尘世间的情感,怎知情为何物,怎知情有时候比一个人的生命来得更重要。”兰璃珞摇摇头,不是不知道远离情爱便可以远离痛苦,可是远离了痛苦也远离了快乐。 “佛言八苦,曲珍,你体会了几苦?现在的痛苦并不是永远,但快乐来临,你势必也将忘却这些痛苦。”尼玛嘉措微微一叹,想当初如果只是任由那一枝并蒂莲凋零,任由那花开花落,同根同枝的花精死亡。他又何必尽心的维护他们,又何必往这红尘走上一遭。 他也犯了戒,犯了执戒。; ------------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皆命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皆命 达娃卓玛的歌声,响彻在这雪域的天地之间,仿佛一把钥匙,开启了不少人的心窗。跟随着桑结索朗而来的侍从们有不少人逐渐与那马队打成了一片。本是豪放的藏家汉子,加上桑结索朗也没有什么脾气,也就任由他们而去。 一路上,达娃卓玛与洛桑之间的话也寥寥无几,毕竟洛桑不能保证桑结索朗所带的人中,有多少是桑结嘉措派来的。他要保护达娃卓玛的安全,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兰璃珞每次总是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看着洛桑的袈裟翻飞在空中,看着他如沐chun'guāng的脸庞,渐渐的心中也不再有所勉强。 爱一个人就要成全一个人,记不清是谁曾经告诉她这么一句话。她总以为成全一个人很容易,可是当她要成全洛桑与卓玛时,却发现自己要鼓起很大的勇气,使自己的心不去想他,不去念着他。 十几天了,走过之前走过的路。又来到了之前抓鱼的小河,看着远处的烽烟缓缓的升向半空之中,兰璃珞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对老fu'qi,不知道这些天来,他们到底过的怎样。 兰璃珞想着的同时,却看洛桑转头望向桑结索朗,说了些话。尔后,队伍沿着那小路前往老阿妈的家。 兰璃珞第一时间下了马车,扶着尼玛嘉措下了马车之后,转头望向那开着门的家。 洛桑沿着路走进了小屋之中,炯炯有神的双眼望了内中的情景,只闻声声细小的声音自老阿爸的房中传出。 推开那门,洛桑见到了曾经见过的情景。床上,老阿爸闭上了双眼,床下,老阿妈掩面哭泣.身旁,一名与他相似的年轻僧侣,默念着口中的jing'wén,似是往生的咒语。 “你是谁?”年轻的僧侣听到声音,转头望向自己的身后,看着与他一样身着一抹绛红色袈裟的洛桑。忧伤的脸庞上一双仿佛哭泣过的双眼睁着大眼望着走近的陌生人。 “老阿妈,你还记得我么?”洛桑走到老阿妈的身旁,蹲在她的身边,望着她缓缓的回头。 “你是之前来过的年轻人?”抹抹脸上的泪水,老阿妈望着头上没有一丝头发的洛桑,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庞不正像前不久在她家中过夜的年轻人。 “是的,老阿妈。”洛桑微微的点点头,望着床上已然闭目的老阿爸,心中掠过一丝疼痛。“老阿爸他,他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今日天明时。”年轻的僧侣扶起泪不成泣的老阿妈,一边开口道:“阿爸前两日梦见佛祖派人来接他,于是把我从寺中叫回,不想才见上一面,阿爸他,他就去了。” “唉。”洛桑轻叹一声,双手合十,默念一声法号。抬眼望着走进来的兰璃珞与尼玛嘉措等人。 “老阿爸,老阿爸他?”兰璃珞进门一眼便见安详躺在床上的老阿爸,再一见一旁哭泣不已的老阿妈,和房中另一抹悲伤的身影; 。转首望向眼前脸上似有悲痛的洛桑,顿时有些明白了。微微轻叹一声,走到一旁安慰着起老阿妈。 “活佛,这里?”桑结索朗扫了一眼充满着悲伤的房间,看着一旁淡漠不语的洛桑。知道他与兰璃珞在拉萨之外再无任何的亲人,为何一到这里,见到毫无相干的人,脸色竟会浮现悲痛之色。 “让他们今晚在这里休息吧。” “在这里休息?”桑结索朗望了一眼这并不大的地方,根本挤不下那么多人,再一看他与兰璃珞的神色,定然是不会走的那种。轻叹一口气,桑结索朗决定遵照洛桑的意思去做。 门外,达娃卓玛走了进来,看着拨动佛珠脸色有些黯然的洛桑,知道这时候并不适合打搅他。可是,她很想问,问他与兰璃珞之间与这家人有什么关系。 洛桑拨动手中的佛珠,站在老阿爸的躯体旁,一手捻着法指,仿佛从中会飞出点点金光似的。口中缓缓念着往生的咒语,阵阵的梵音自他口中吐出,带领着一旁的年轻僧侣。连着从外走来的侍僧,几人站在不大的房中,口中不断的念着那不知道是否有作用的往生咒。 阵阵的梵音声传遍了这不大的房中,老阿妈眼中的泪水也渐渐停止,双手合十,跪在老阿爸的床前。口中念叨的jing'wén与洛桑所念叨的并不一样,兰璃珞却可以知道老阿妈希望老阿爸能去到佛祖的身旁,去到那个极乐的世界。 不知不觉中,泪水滑落兰璃珞的脸庞,在她不注意时,心中泛起了一阵悲伤。听着洛桑口中的梵音,让她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外,谢姒韵看着兰璃珞哭了出来,追到门前问道:“璃珞,你怎么哭了?你和那家人认识?” 兰璃珞点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之前去纳木错时在老阿妈家住上一晚,那时候老阿爸还活着。没想到,才回到了这里,看到的情景竟会是如此。” “这或许是生命的无常吧,人总有生老病死,璃珞,我们已经看了太多。”谢姒韵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她的脸庞。想当初那本来不算亲,甚至有些仇视的奶奶死时,兰璃珞也是这般伤心。 “积聚终销散,崇高必duo'luo,合会要当离,有生无不死。生命皆无常,曲珍只是看到众生相,心有所悲而已。丫头,曲珍比你所悟的要高许多。”尼玛嘉措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兰璃珞的身旁,慈悲的脸庞上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望着安慰兰璃珞的谢姒韵。 “扎巴大叔,《大般涅盘经》中有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生死是无常,超脱生死的人更是无常。我想,这里除了佛祖的使徒扎巴大叔之外,相信没人能超脱生死的无常吧。”谢姒韵凝望了尼玛嘉措一眼。人是有生老病死,可是人在生老病死中感受到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一切皆虚幻?只有当梦醒之后的人才会这么说。而她此时是在梦中,感受到的是最真实的生死,是最真实的人生。 “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曲珍,你也别伤心了,相信洛桑会处理好一切。”尼玛嘉措望向门中看不到人影的房门,阵阵梵音响彻在这房中,相信那个含笑而去的灵魂会真正前往极乐世界吧。 洛桑念完jing'wén,凝望了床上的老人一眼,转头望向一旁的年轻僧侣; 。“老阿爸何时会准备葬礼?” “明日,明日是个合适的日子。”年轻僧侣微微说道。 “如此,次仁,告知索朗大人,明天我们不走了。”洛桑转头望向一边的侍僧,道。 “活佛,这……” “没有这,也没有那的,你去告知索朗大人吧。”洛桑挥挥手让一旁所有的侍僧退下,随后转向房中的老阿妈。望着她的面容,仿佛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次旺拉姆。 “活佛?年轻人,你是活佛?”老阿妈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前面想问的话,在侍僧的面前,她不敢问。然而此时就剩下她与儿子,洛桑三人。 洛桑微微的点点头,但又摇摇头。他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因为他的心中还有爱。活佛这两字,他配不上。 “活佛,您说桑吉会到佛祖的身边么?”老阿妈凝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辛苦一生,临终时最希望的便是死后能得到飞升。 “会的,一定会的。”洛桑望着窗外的天,说道:“众生皆平等,老阿爸一生劳碌,佛祖会愿意让这个善良的人留在身边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老阿妈连连点头,看在洛桑的眼中,如同那yi'yè白了头的阿妈。 微微刺痛略过心头,生死皆有命。看着阿爸在自己面前合了眼,看着那曾经在眼前倒落血泊的年轻僧侣,看着眼前曾经说过话的生命悄然而逝,洛桑的心仿佛压不过气来。无常,无常,佛说无常。却不道这无常因何而来。若无生命的延续,又何来无常。 仿佛有些重的步伐迈出了这个房门,门外身着同样袈裟的尼玛嘉措,眼露慈悲,似是殿堂上的菩萨,双眼微然的望着这步出房门的青年僧侣。 “上师。”洛桑面露悲伤的望着他。 “随我走走吧。” 沿着门外的小路,洛桑跟在尼玛嘉措的身后,好似跟随在shi'fu身后的小沙弥。顺着曾经与兰璃珞一起玩耍的小河,尼玛嘉措微微转头望向洛桑。 “生命如同浮云,风吹就散,再多的挽留也无法留住那到了尽头的生命。洛桑,当有一天你喜欢的人离你远去之后,你会觉悟么?” “觉悟?谁又会离我远去?阿姐或者卓玛?”洛桑凝望着尼玛嘉措的背影,从前是这般的身影,现在还是这般的身影。十几年了,人都说老的快,可是他望着尼玛嘉措的模样,十几年下来却还是这副模样。 “繁华如梦,到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是这般,曲珍也是这般。真不知你们这两个聪明又善良的孩子为什么就不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尼玛嘉措淡淡摇摇头。 “是空非空,是色非色,色相非是虚有其表,一切有形之物是色,一切无形之感是色。上师,你能做到看在眼里,不动于心中么?”洛桑微微抬首望着身前的尼玛嘉措,包裹着身躯的袈裟飘荡着淡淡的檀香,煞是好闻,却又带了另一股不同于檀香的清淡香味; 尼玛嘉措望着西边的天空,听着洛桑的话语,微微有些苦笑道:“我也只是个凡人,做不到你所说的看在眼里,不动于心中。因为我犯了戒,也因为我动了情。” “上师?”洛桑动容的望着尼玛嘉措,他一直是自己眼中的圣人,他的一举一动曾是自己的楷模。为何他会犯了戒?为何他会动了情? “执着是戒,慈爱是情。洛桑,你懂么?”尼玛嘉措淡淡说道。 洛桑凝视着黄昏之下的,站在背光一面的尼玛嘉措。他的话让自己有些不懂,可是从他的话中,不知怎么的却让自己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默然的回到小屋,老阿爸的房中,此时点起了守护的长明灯。兰璃珞与谢姒韵坐在老阿妈的身边,默默的伴着她。 门外年轻的僧侣瞧见洛桑转出了房门,随即朝着他跪了下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洛桑扶起老阿爸的儿子,那名叫曲登的年轻僧侣。 “活佛,曲登不知道是您大驾,多有冒犯,请活佛恕罪。” “你知道我是谁?”洛桑悠悠的望着眼前年纪与他相仿的曲登,仿佛照镜子般看着自己。 “活佛贵为乌斯藏最尊贵的人,是曲登有眼不识活佛大驾。”曲登站在洛桑的身旁,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被捧为最尊贵人物的洛桑。 洛桑听着他的话,淡笑了一声,“佛说众生平等,若今日他们没说破我的身份,我与你之间应该不是现在这等光景吧。” “活佛说的是。”曲登点点头。 “那你为何不肯抬头看我呢?”洛桑望着他。 “活佛。”曲登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扬起一抹笑意,洛桑望着他,道:“佛说若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业。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故六道众生皆是我父母。” “活佛。”曲登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一切男子为我父,一切女人为我母,当我看到你的父母便想起了我的父母。”洛桑略带伤心的说道。 “活佛的父母,他们……” “他们,也许在佛祖的身旁,也许已经轮回转世。”洛桑微微望着那看不到天外之物的天际,阿爸阿妈死之前他都无法见上一面,真的很遗憾,真的令他有些不能忘怀。 夜,逐渐的暗了起来,洛桑用完膳后,在次仁的陪同下,沿着那小河悠悠的走了一小段路。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洛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逐渐深沉的夜色。 清辉的月色,孤寂的人影。洛桑闭目在这月色之下,幽静的人影,顿时让跟随而来的达娃卓玛心中一酸。 “洛桑; 。”轻声的呼唤,惊动了那闭目的人儿。突然之间张开了双眼,望着皎洁月光下的年轻姑娘,月光洒落在她的脸庞,如同未嫁的新娘,纯洁美丽。 “卓玛。”轻轻的呼唤,让达娃卓玛忍不住扑向他的怀中。 次仁惊讶的望着眼前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张大的嘴,着实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次仁,你在这里呆着,不准离开。”洛桑扶着达娃卓玛,朝着一旁跟随的侍僧吩咐道。 次仁摇摇头,“小佛爷,如果被人发现你和这姑娘在一起,还不打断我的腿。” “放心,我不过和卓玛说上几句话,不会要你的命。”洛桑拉着达娃卓玛走向远处,苦留次仁一人站在原地。 “洛桑,你和那家人……”走在无人的小河边上,达娃卓玛凝视着一旁的洛桑。心中总有些奇怪的感觉,若不说出来,她总有些害怕,害怕洛桑会被抢走一般。 “之前有到老阿妈家借宿而已。”洛桑淡淡的说道。 “那阿姐呢?阿姐和你一起对不对,你和阿姐住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达娃卓玛抓着他的手,有些激动的问道。 “是老阿妈告诉你的?”洛桑观望着她的容颜,微微问道。 “你承认了?”达娃卓玛撇过脸去,她早就看出兰璃珞对洛桑怀有不同的心思。小的时候她就曾劝洛桑离开她,半大的时候,为了不让洛桑前往拉萨,她甚至吻了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么?非要如此。如今他们更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曾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和阿姐是清白的。”洛桑将她抱在怀中,轻声说道:“我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你的存在,阿姐我从来都只是当成姐姐一般看待。卓玛,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相信我的为人么?” “洛桑。”达娃卓玛拥着他的怀,她当然相信洛桑,只是兰璃珞的存在,让她有种危急感。真的很害怕,害怕会失去洛桑。 “卓玛,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阿爸走了,阿妈也走了,只有阿姐,现在只有阿姐一个人了。我不希望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更何况她已经有喜欢的人。”将达娃卓玛抱在怀中,洛桑似乎想就此一偿几年的相思。 “那她为何不离开,为何要呆在你的身旁。” “她,也许再等她的情人,就像你等待我这般,她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了。”洛桑想着这十几年来,兰璃珞自呆在他家后,到如今,也有十五年了吧。 “阿姐,她真的在等待她的情人?” “是的,一个名叫江央曲桑的人,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的男人。”洛桑记起那张名为相片的纸,记得那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记得兰璃珞说过她与他之间,就如同她曾经说过的话一般,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也许这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只有死了,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nnsp;; ------------ 第一百零五章 携手拉萨 第一百零五章 携手拉萨 在堆好的柴前,洛桑看着急急赶来的老阿爸亲戚们,携手将老阿爸的躯体送到柴上; 。由他的亲儿子曲登持着火把点燃着躯体下的柴。 看着滚滚浓烟而起,洛桑双手合十,又一次念动那超生的jing'wén。跟随在他身后的僧侣们,同样的念起那永远都听不懂的jing'wén。 阵阵的梵音在浓烟中逐渐消声,兰璃珞望着逐渐化为一阵风烟的躯体,在柴火的燃烧殆尽下,逐渐化为尘土,消失在眼前。 人,最后的命运只会如同尘土一般,消失在这天际之中,不管是多少年,多少的岁月。不管是贫贱的人,还是富贵的人。身后的几百年,谁也不知道谁身在何方。 洛桑转头向次仁伸出了手,从他手中拿过一包的碎银,交给了那年轻的曲登。 “活佛?”曲登惊讶的望着洛桑,看着他手中分量不轻的碎银。 “以后好好照顾老阿妈,一个人的,身边又没伴,做儿子的更要尽孝道。”洛桑温柔的望着曲登。心中却道:连同我的那份也一起,一起奉献给我们的母亲。 “曲登会谨记活佛的话。”感动的点点头,曲登猛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起来,你忘记我说的话了?”拉起猛磕头的曲登,洛桑忍不住言道。 “没忘,没忘。”曲登抬首望着洛桑。 “如此就好,是时候我们也该离开了。”洛桑点点头,望向一边等待的众人。 “活佛,让曲登送送您吧。”老阿妈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 “不用了,送了始终还是要走的,与其送不如祝福我们吧。”洛桑摇摇头,上了一旁次仁牵来的马。 老阿妈听着这话,也不再勉强,点点头后,看着他上了马,驾着马一步一步骑向拉萨的路途。 “活佛是个大好人啊。”老阿妈看着远去的身影,对着身旁的儿子说道。 “是啊,活佛是大好人,愿他一生平安无病。”曲登凝望着远去的身影,微微说道。 一步一随,离开了老阿妈的家,洛桑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最后会怎样。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就像他,他要走的路连他自己都看不清。 “终于可以回拉萨了。”谢姒韵在沉寂的队伍中发出一抹笑意,打破这份不该有的沉默。 “这回丫头倒是很高兴。”尼玛嘉措掀开车帘,望着那窝在桑结索朗怀中的谢姒韵,淡笑了一声。 “在外毕竟没有在家来得好。”兰璃珞微微轻叹了一声。 “想家了?” “有点。”兰璃珞点点头,十几年的岁月,呆在这个时空有十几年的时间,本以为在这里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淡忘了有家人的感觉。可是,但她看到老阿妈和老阿爸,便想起了那记忆中变得有些模糊的父母。 “很快,很快这里就会结束了; 。你欠他的债很快就能还清。”尼玛嘉措摸摸兰璃珞的头。若说最让他不能放心的,便是这朵莲花精了。 兰璃珞凝望着尼玛嘉措,算算日子,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吧。三年的时间,达娃卓玛的生死,洛桑的一生便在此。 马车之外,洛桑双眼忍不住看向一旁年轻的姑娘,昨晚的相会依然记忆清晰。他与她虽然不能触摸到彼此的温度,却记住了彼此的气息。虽然不能言语,却能用眼神做交流。 时间逐渐的逝去,一路向南,十几天的时间一眨眼便过。 回到熟悉的日光城,兰璃珞忍不住长嘘了一口气。想到几日不见的当曲阿哥,想着那睡贯的床,嘴角扯出的笑容便不知不觉的加深了几分。 一旁的达娃卓玛凝视着即将回宫的洛桑,眼中的依恋顿时多了几分的不舍。看在兰璃珞的眼中,知道她是发自真心的喜欢洛桑。不然也不会为了他,而失去了生命。 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视,看着他们之间的默然,兰璃珞忍不住轻叹一声。他们之间的爱恐怕是自己无法逾越的,两情相悦,又怎么会有第三者的存在,况且她从来都不做那个第三者。 洛桑没有颇多的言语能留给达娃卓玛,只能静静的望着她,却又不能太长久。目光稍稍的一转,听着卓玛身边马队的人走进huáng'sè小酒馆的声音,便望向桑结索朗,示意他回去。 达娃卓玛站在huáng'sè酒馆的门前,看着他们队伍的远离,看着洛桑逐渐的消失在她的眼前。喃喃的口中却道出一句:“我会在这里等你,不管多久。” 兰璃珞没有听到达娃卓玛的呢喃,因为她跟随着尼玛嘉措去往了大昭寺,也看不到洛桑逐渐消失的背影。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回想在朝圣的路途,已感受洛桑过多的温暖,她是该有所满足了。 布达拉宫之中,洛桑换下一身风尘仆仆的袈裟,沐浴净身之后,坐在日光殿中,看着那负手于身后的桑结嘉措。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他,不知他对自己又要说些什么。 “我听说了这次纳木朝圣你做的不错,尼玛扎活佛对你的行为很满意。民间百姓对你也是颇多的赞扬。”转头望向宝座之上的洛桑,桑结嘉措有些颓唐的眼睛慢慢浮现一丝的笑容。 “上师。”看着桑结嘉措的笑容,洛桑微微喊了一声。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照顾和教导是该称他一声上师。 “活佛,你该称我藏王。” 洛桑苦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下来的教导,难道我不该称你一声上师?”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教你那些也是你该学的。活佛,这个位子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坐,一旦坐上这个位子,要学的东西并不仅仅只是这些。”桑结嘉措站在他的面前,轻叹了一声。“活佛,你的任务已经达成。这些天的奔波,一定很累了吧,回去休息吧,未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若成,你还是你的**喇嘛,我还是我的藏王,若不成,我们将谁也不是。” 洛桑苦笑的摇摇头,从宝座上站起,步出日光殿; 桑结嘉措这一生的争斗到底为了什么?为名,为利,可是这些到头来全只是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留着给谁呢?下一代么? 洛桑褪去外衣,躺在寝宫的床上,想着他永远想不通的问题。也许他不该想,更不该去问。 眼前闪过达娃卓玛的脸,洛桑轻声一笑。与其去想那些问题,何不想想他与卓玛之间的事情。夜幕降临,该会是他的天堂吧。 “小佛爷,您要出去见那唤达娃卓玛的姑娘?”次仁望着一身俗人打扮的洛桑,几时有见过他这般的打扮。若不是出宫去幽会又会是什么。 “次仁,把嘴巴闭紧些。”洛桑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侍僧,他一向得自己的心。但做事偏偏有些没头脑,着实有些让他担心。 “小佛爷,您若去,也把我带去吧。”次仁抓住洛桑的袖子,说道。 洛桑望着他,摇摇头道:“你还是留在这里,若有人想见我,就说我歇息去了,不准任何打扰。懂么?” “万一藏王大人要见您呢?”次仁张望着眼前高贵的人,他若有一点闪失,自己拿什么去向第巴交代。 “同样的回答。” 乘着黄昏的时光,洛桑躲过路上来往的侍僧,朝着山下的路走去。 脱去一身的袈裟,终于做回几分的自己,洛桑走在黄昏下的拉萨城。随风飘起的假发,有几丝的感触,也有几丝的无奈。 黄昏的酒馆,逐渐有些热闹起来。白日的忙活,夜晚的放纵,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达娃卓玛不时的在小酒馆中忙活着,将一盘盘的食物端至客人的面前。突然之间,一人站在她的身后,熟悉的声音令达娃卓玛微微一愣。 “洛……”刚想喊着他时,却见他温柔的脸庞上右手的食指放在唇畔,做了个嘘的动作。 “卓玛?他是?”柜台之中走出一名中年大婶,望着眼前打扮不凡,手带绿宝石的戒指的年轻人,转头看向一旁的达娃卓玛。 “我是卓玛的朋友,宕桑旺波。”洛桑微微笑着,优雅的笑容仿佛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令那名中年大婶微微一震。 “宕桑旺波?卓玛,既然是你的朋友,就好好招呼人家,免得失礼。”中年大婶福了福身子,以她的阅历来看,他必是富家的少爷。卓玛若能攀上这名青年,将来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洛桑牵起卓玛的手,将她拉出了小酒馆。 “洛桑。”达娃卓玛微微一惊,他怎可说出来就随便出来。 “走,我带你逛逛。”修长的大掌抓着达娃卓玛的手,温暖的手心贴着达娃卓玛的手心。有一丝的羞涩染上她的两腮,着实好看的很,令洛桑心中微微悸动。 “见齿微张笑魇开,双眸闪电座中来; 。无端觑看情郎面,不觉红涡晕两腮。”洛桑见着卓玛此时的面容,不禁微微吟道。 “洛桑。”达娃卓玛微微抬头望了他一眼。 “以后每个晚上我都来找你。” 达娃卓玛听着他的话,微微的摇摇头。“不可以,如果被人发现了,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我会小心的避开,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洛桑轻点她的额头,看着她的脸庞荡漾起的笑容。温柔而美丽,动人心魂的笑。 轻点着头,一双美丽的眼眸在即将下落的晚霞照耀下,闪动着微微的星光。达娃卓玛紧握着他的手,十几天的路途,她不敢与洛桑走得太近,怕伯父与那些侍僧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想每天都能和你呆在一起,可是,我怕你会有危险。” “桑结嘉措么?他现在应该忙于对付拉藏汗吧。”洛桑望着西边的天空,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付拉藏汗?你会有危险么?”达娃卓玛握紧洛桑的手,有些不真实的幸福,总让她有种如梦幻泡影般的感觉。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再是这个宝座之上的人,我真希望我们能够一起携手,一起走在这个拉萨城,一起坐在自己组成的家中,看着我们的孩子成群成群的长大。”洛桑在无人的小径上,轻搂着达娃卓玛。知道自己所说的也许不可能成为现实,可是他仍希望有一个憧憬,憧憬他与达娃卓玛的未来。 携手走在拉萨的城中,洛桑带着达娃卓玛穿过无人的小径。在热闹的夜市之中品着小夜市的点心,在茶馆中喝着来自内地的茶,在夜河的河边,相互依偎着,看着天上耀眼的星光。 从日落到日出,两人之间的情意不需要再用过多的言语来倾诉,只要手中的动作,便可明白对方想要什么。 送回达娃卓玛,天很快的亮了。洛桑凝视了空荡的街道,悠悠的往着布达拉宫的方向走去。 huáng'sè酒馆的对面,兰璃珞扯开一小片窗帘,望着送达娃卓玛回来的洛桑。一身俗装的打扮,自昨晚兰璃珞看着他出现,看着他带离达娃卓玛,甚至直到现在,看着他清明才送达娃卓玛归来的模样。他从没这般对她好过,他的爱始终只有达娃卓玛一个。想到这,让兰璃珞的心忍不住一阵泛疼。 明明已经要忘记的疼痛,为什么看到他们亲吻之后,会再次的疼痛。这难道就是爱么? 兰璃珞不由得苦笑,手中那张照片已然有些发黄。十几年的时间,无论是什么都经不起风霜的洗礼。 望着那张照片上荡漾着笑容的江央曲桑与自己,眼中的泪水一时之间忍不住落了下来。 一直告诉自己,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为什么还是这般的不争气,这般的心痛。洛桑啊,洛桑,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对你根本不是姐弟之情,而是前世今生的爱呢? 前世,今生,来世,三世纠缠不清的情缘,是你与卓玛携手拉萨都无法比拟的情缘。 &nnsp;; ------------ 第一百零六章 雪域的王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不知何时起,山下流传了这么一句话。在众多人的口中不时听到这样的话,让居住在大昭寺的尼玛嘉措以及住在huáng'sè酒馆对面的兰璃珞听到,都不禁微微的皱起眉头。 坐在尼玛嘉措起居的僧房之中,兰璃珞凝视着香案旁默写着jing'wén的尼玛嘉措,等待着他能说一句话; 静静的执着笔在案上写下兰璃珞有些熟悉的藏文,尼玛嘉措始终不发一言,而兰璃珞也很有的耐心的等着。 “洛桑那孩子晚上都有出来是么?”尼玛嘉措不抬一眼,张口淡淡的问道。 兰璃珞微微的点点头,但看尼玛嘉措没有抬头,只能开口道:“他除了个别日子没来,基本上一到晚上都会前来找卓玛。” “那你的感想如何?”尼玛嘉措写下六字真言,缓缓搁下笔问道。 “上师。”兰璃珞不解的望着尼玛嘉措。 “你的心中还爱着他。”尼玛嘉措问的肯定,执起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的拨动着。 “上师不是明知故问。”兰璃珞微微苦笑道。 “他这么做太伤你的心,但这就是爱,无怨无悔的爱。即使他不爱你,你也心甘情愿。你们两个都是痴儿啊。”尼玛嘉措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兰璃珞抬头望着尼玛嘉措,她来此不是为了听尼玛嘉措说这些,而是要他去劝洛桑。 淡看兰璃珞脸上的表情,尼玛嘉措便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劝与不劝,对你们来说只是做着徒劳无功的事。你认为一心在卓玛身上的洛桑会听我的劝?” “可是我不想洛桑出事。”兰璃珞不自觉的触摸着胸前挂着的佛珠,那随她穿越而来的佛珠。“若有一天达娃卓玛死了,洛桑一定会很伤心,甚至是……” “甚至是什么?曲珍,你和他有着前世的债,他和卓玛也有着前世的债。谁还谁的债是上天注定好的,你改变不了。”轻叹一声,尼玛嘉措摸摸她的头,好似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般。“走吧,我们进宫去吧。” “进宫?进宫做什么?”兰璃珞蹙起眉头,望向什么都在预料之中的尼玛嘉措。 “有些事情要处理而已,而且你不是很久没与洛桑说上话么。正好与我进宫,见上一面。”微微淡笑一声,看着有些发傻的兰璃珞,尼玛嘉措摇头轻笑道。 龙王潭,记不清有多久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是与江央曲桑走过这片美丽的公园,第二次是为劝洛桑而来到这个地方,而这次呢?又会为了什么? 沿着记忆中熟悉的道路,兰璃珞一边走着一边望着一旁有些瘦弱的杨柳,赫然是左旋杨柳,那个传闻中的公主柳。 愣愣的站在那里,兰璃珞一手抚摸上那细弱的柳条,片片的柳叶垂条在上面,为整棵的柳树装点出一片的绿装。 兰璃珞转头跟上尼玛嘉措,来到龙王潭的中央的八角琉璃亭中。 “尼玛活佛?”次仁站在一楼的路口,有些惊讶的望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小佛爷在上面休息。” “我知道,不过我不是来找他的,你让曲珍上去吧; 。”尼玛嘉措将兰璃珞拉上前道。 “小佛爷并不希望有人打扰,活佛这不是在为难次仁?”微微有些犯难的次仁,望着一脸的淡笑的尼玛嘉措。知道他曾是洛桑的上师,不由得尊敬起来。可是该有的规矩却不能变,他不想受到处罚。 “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你的麻烦。”尼玛嘉措转头望向兰璃珞,道:“曲珍,你上去吧,要说什么就自己去说吧。” “上师?”兰璃珞瞻望着尼玛嘉措,只见他摸摸自己的头,淡笑不语。轻叹一声,兰璃珞轻踩着步伐,上了楼。 “次仁,带我去见藏王吧。”尼玛嘉措看着兰璃珞上了楼,对着一边的次仁说道。 “活佛要见藏王?” “是时候该见一见了。”尼玛嘉措轻叹一声,望着琉璃亭外的天空。 楼上,兰璃珞轻踩着步伐上了楼。楼上,洛桑闭目躺在软榻上,享受着一天之中最难得享受的时光。 兰璃珞望了他一眼,坐在一旁的软榻之上,静静的望着他的睡颜。 同样的容颜,同样的灵魂,洛桑与江央曲桑之间可说是有着不一样的个xing。江央比洛桑温柔,也更会隐藏心的苦,也更忧郁许多。而洛桑,洛桑就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些任xing也有些冲动,但也容易收发自己的情绪。唯独在爱上,他不若江央来得会隐藏。 伸手在半空比划起来,兰璃珞仿佛要从中看出洛桑与江央曲桑有什么不同时。一手不小心拐到一旁桌上的茶壶,顿时翻打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吵醒了躺在软榻之上的洛桑。张眼的瞬间便见兰璃珞有些尴尬的蹲在地上,双手整理地上碎掉的茶壶。 “阿姐?”微微皱起眉头,洛桑看着不该出现的兰璃珞,只见她犹如做错事情一般,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我和上师一起来,看你在休息,不敢吵到你。就想坐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旁的茶壶……”兰璃珞将茶壶的碎片收拾起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洛桑凝视她的脸庞,看她的神情有些像是在说谎话的小孩。“阿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看看你而已。”兰璃珞有些尴尬的望着他,总觉得此时的他有些像刚睡醒的野兽般,有种危险的感觉。 “看看我?”洛桑微微一愣,想想至上次从纳木错回来之后,是没怎么与兰璃珞见过面。整日从huáng'sè小酒馆出来后,都没有路过当曲小铺去看看她,更没有看看那教会自己武术的扎桑。 兰璃珞点点头,双手不自然的放在腹前扭动着。似有话说,但又不知道要如何言语。 “阿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洛桑看着她的动作,多年来的熟悉早就会意她那行动所代表的意思。 “你知道山下在流传什么吗?”兰璃珞轻呼一口气,鼓起勇气站在他面前道。 “流传什么?”洛桑坐在软榻上,风清淡述的望着兰璃珞;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这是你写的,对么?”兰璃珞直视着眼前从软榻上站起的洛桑,问道。 点点头,洛桑打开二楼的窗口,道:“阿姐对我的诗不满意?” “洛桑,我知道你不喜欢将事情压抑在心中,更想借着写诗达到发泄。可是,你这样写法,会让你成为三大寺院的目标,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兰璃珞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几年前他是这样,几年后他还是这样。 “是么?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谁能管得住我?”洛桑轻笑了一声。事实上,他并没有把那纸上的字告诉任何人,山下的人是如何知道? 兰璃珞望着他,不由得轻叹一声。“洛桑,你非要大家都那么担心你么?” “阿姐,你不懂。”洛桑微微苦笑道。 “不懂,你又说我不懂。你写下的诗不都是为了你的佛缘,为了你的达娃卓玛。”兰璃珞惨然笑道。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步上历史的转轮。守护着他,却最终让他爱上了达娃卓玛。他哪里会明白她的心情,会明白她的心在痛。 “阿姐。”洛桑望着她的面容,有些震慑在当场。 “注意你身边的人吧,也许是有人不小心捡了去,带到了山下。”兰璃珞很想摸摸他,却感觉手如铅般的重,根本抬不起。或者她在害怕,害怕一碰到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你又知道?”洛桑微微挑起眉头,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我……是上师告诉我的。”兰璃珞看着他注视的眼睛,仿佛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在他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 “真是如此?”洛桑没有移开眼,看着她撇开的脸,知道她在撒谎。 “你不再相信我了是么?洛桑。”兰璃珞感觉的出,随着年龄的增长,洛桑与她之间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形同陌生人。 “世事变化,我已经学会不在轻易相信任何人。”洛桑淡淡说道。 凝望着他,兰璃珞突然发现接不上他的话。稍稍想了一阵后,“是该如此,你已经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有自己的判断。” “阿姐。”洛桑听着她的话,有些惊讶。 “你是雪域的王,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是姑娘们心中的梦中情人。你写的诗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我并不希望你出事而已。”兰璃珞伸出手按在他拿着佛珠的手,一双眉目凝视他之后再移开。 “阿姐,你对我难道没有别的心思?”洛桑望着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么问?”兰璃珞微微一愣,是自己隐藏的不够好,被他发现了什么?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 听着他的话,兰璃珞有丝丝的沉默下来。望着窗外的天空,阵阵风铃被风吹拂,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听在兰璃珞的耳中,忍不住想起了三百年后,与江央曲桑来到这琉璃亭的情景。当时他那痛苦的表情,莫不是故地重游流露出的悲伤之情么? “你很像他,但你们又有很多的不同。”兰璃珞望着窗外天,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突然之间令她生出淡淡的哀伤之情。 “他,江央曲桑?为何你不去寻他,为何你要留在拉萨?”洛桑疑惑的望着她,他来拉萨六年多,她也随他来拉萨六年。这是一个巧合,还是……阴谋? “三年,我还要等他三年,三年之后我也许能见到他,也许……不能。”兰璃珞看着窗外的世界,表情静逸而温柔,眼中充满着期待和忧伤,是洛桑从未见过的情景。 “他让你等了这么多年,你还愿意爱他。”洛桑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明亮却有种淡淡的愁思。 “你是雪域的王,而他是我心中最美的情郎。”同样都是你。 “他是你心中最美的情郎?也对,每一个姑娘的心中都有一个最美的情郎,而雪域的王也只有一个而已。”洛桑有些失落的笑了笑。“我抛不开这个身份,也注定成不了世间最美的情郎。” “洛桑。”兰璃珞微微一惊。 “如果三年后,我还在这个位子上,你能带他来见我么?”洛桑低垂的眉目缓缓张开,看着转头回望的她。 兰璃珞点点头,知道三年之后他不可能还待在这个位子上,更不可能见到江央曲桑。 同望窗外的风景良久,洛桑听的楼下传来阵阵的脚步声。一转眼便见尼玛嘉措与次仁上了楼。 “曲珍,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上师。”洛桑唤住尼玛嘉措,“这几日没去看上师,上师在大昭寺住得还习惯?” “无所谓习惯不习惯,人生本就如此。”尼玛嘉措含着一抹笑意望着眼前的洛桑,“该来的时候就该来,该去的时候就该去。” “也好,怕是洛桑以后未必能照顾到上师。”洛桑有些遗憾道。 “噶登阿曲(燃灯节)快到了,那日若有机会,到大昭寺吧。”藏历的十月二十五宗喀巴大师圆寂成佛的日子,大昭寺该燃起千盏的佛灯吧。 点着头,洛桑想起多年前燃灯节的情景,不由得一笑道:“那日我会去的。” “如此我们也该走了。”尼玛嘉措拉上兰璃珞,顺着楼梯下了楼。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洛桑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时间从正午到了黄昏。 “小佛爷,桌上的琉璃壶……”次仁转眼望着桌上被打碎的茶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我打的; 。” 吩咐次仁处理好琉璃亭中的小插曲,洛桑缓缓步向山上的宫殿。 宫中,桑结嘉措站在日光殿中,身后洛桑缓缓走了进去。 “听次仁说,政务繁忙的藏王有事找我?”洛桑走至桑结嘉措的身边,看着这有些迟暮的喇嘛。还是一样锐利的眼神,一样的刺人心魂。 “山下流传的诗……”桑结嘉措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喇嘛,那眼神就如同一把利剑,不见血便不会拔出。 “我写的。”洛桑不待他说完,开口道。 “你承认的倒是很快。”桑结嘉措冷哼了一声,论气魄他倒与年轻的自己有几分的相似。不过,他是他,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不正是等着这一句话。”洛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皱纹渐渐堆积成一条线。 桑结嘉措缓缓踱步走向一旁的椅子上,“凡事都有个度,你若超过这个度,可别怪我无情。” “若无事,我可以出去了吧。” “慢着,你原本的上师尼玛嘉措有没有告诉你,燃灯节的事情。”桑结嘉措望着欲踏出日光殿的洛桑,问道。 “你肯让我去么?”洛桑回望着他。 “宗喀巴是格鲁派的创始人,燃灯节为纪念他而起。尼玛嘉措此举是在帮你树立名声,使你这个雪域最大的王名声更为响亮。”桑结嘉措想着尼玛嘉措来找他,无非是想让他不要为难洛桑而已,而此时他这么做的理由,正好也中了自己的下怀而已。不管那首诗是谁所写,既无实证又无人证。只要洛桑不触犯到那个底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三大寺对他曾经蓄养主母的行为大为不满,他是否应该让洛桑树立更多更好的名声,平息三大寺对他的怨声载道。 “如此,我先出去。”洛桑望着他陷入沉思的模样,加上他之前的话,燃灯节去大昭寺的事情该是定下。 桑结嘉措点点头,看着他步出日光殿。 洛桑步出日光殿,转头望向走廊外的天空,已迈向黄昏。心中蓦然一喜,踏着轻盈的步伐朝着自己的寝殿而去。 虽然知道桑结嘉措有些默许他的行为,但事实上洛桑知道他目前并不知道达娃卓玛的存在,只当他是嬉戏民间而已。若有一天,如果被桑结嘉措知道达娃卓玛的存在,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洛桑原本有些欢喜的心突然间黯然了下来,他只想着与达娃卓玛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完全没有想到,如果事发,他和她会是怎样的命运? 他现在出宫是越来越难了,虽然有时候桑结索朗会偶尔进宫,将他一同带出宫去,可是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卓玛啊卓玛,他们究竟要怎么办? 他是雪域最大的王,有着人人羡慕的身份和地位。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拥有不了,唯独那颗跳动的心,却是火热的。; ------------ 第一百零七章 噶登阿曲 噶登阿曲是燃灯节的藏语,在兰璃珞跟随着扎桑来到拉萨的第一年,兰璃珞第一次看到那灯火通明的夜晚。点点的灯火排列在各家各户的顶上,围墙之上,为拉萨点亮了一个昼夜。 就如同泉州有着不夜城的称呼一样,拉萨的那天晚上,着实是个不夜城。 兰璃珞一边帮着当曲和扎桑添置小铺之中的灯火,一边等待着从远处而来的谢姒韵。 夜幕逐渐的降临,当黑幕挂上天边之时,当曲和扎桑爬上房顶,点亮房顶上早已排放好的灯火。 “好了,这回可以去大昭寺了,活佛想必也等我们很久了。”扎桑拍拍两手,望着手中提着一盏莲花灯的兰璃珞,那模样有些似传说中掌灯仙女。 “这是你们的。”兰璃珞将一旁的莲花灯递给两人。 “今年的莲花灯真漂亮。”当曲望着手中的莲花灯,由衷的感谢道。 想起在兰璃珞来的那一年,她听说有燃灯节后,便自发的做了这些莲花灯。听她说在一个名为泉州的地方,一到正月十五花灯节,各家各户就会提着花灯上街。但是兰璃珞并未做那些花灯,而是从打铁铺拿了些铁丝做了一盏一盏犹如莲花般美丽的花灯; 。在每年的燃灯节中提着走出家门时,总是有不少人望着他们,心生羡慕。 “今年我可是拜托上师画了这些颜色,才会有这般美丽的花灯。”兰璃珞手提着一盏蓝色的莲花灯,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静逸而悠远,也幸好四周灯火通明,不然这模样看起来也有几分的诡异。 远远看着谢姒韵与桑结索朗提着莲花灯而来,兰璃珞连忙迎了上去。 “表姐,上师有同你说今晚要到大昭寺去?” 谢姒韵轻微的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着一旁被当成猩猩看的桑结索朗,道:“今晚的燃灯节不同寻常,当然要去看看。” “不同寻常?怎么不同寻常?”兰璃珞提着灯与她并行着,身后当曲与桑结索朗,扎桑默默跟随着,犹如前面两人的护花使者。 “那小子会出现,不是么?”谢姒韵微微抬眼望着灯火映照下的兰璃珞,这几日来她也听闻不少山下传出的流言。关于那位诗才天下,fēng'liu倜傥的青年尊者,雪域的王,世间最美的情郎。 兰璃珞点点头,“表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那你就把我当成神棍好了,什么最萌,神棍最萌。”谢姒韵微摊双手,摆出的一副样子犹如以前所见的兔斯基。让一旁的兰璃珞看了,忍不住轻笑道。 “有什么好笑,让我们三个也笑笑。”扎桑望着兰璃珞眉开眼笑的模样,不知道谢姒韵说了什么话,让兰璃珞这般好笑。 “女孩子的私房事,想听啊?问索朗去。”谢姒韵眉目一转,圆溜溜的大眼直往索朗身上瞄。 “表姐,索朗大人今年也有二七二八了吧。”兰璃珞拉着谢姒韵,用很久没用的英语问道。 “是吧,怎么了?”谢姒韵用英语反问道。 “你还记得朝圣路途之中,你曾问上师,索朗的生死么?”兰璃珞微微望着她,瞄了一眼身后听不懂她们话语,却又在嘀咕的三个人。 谢姒韵点点头,不知她这小表妹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到底想做什么。 “两年之后桑结嘉措在与拉藏汗的争斗中会被抓,同时处死。我想在那之前,让你和索朗大人一起去离开这里。”兰璃珞一边望着手中的莲花灯,一边说道。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们能去哪里?”谢姒韵望着她,她比自己了解这个时代,了解这里的一切。而她,早把这里当做了家,离开了这里,她便不知道该往里去。 “去哲蚌寺附近隐姓埋名。” “哲蚌寺,为什么选择那个地方?”谢姒韵微微挑起眉头,那个地方不是喇嘛比较多,她让自己到那个地方,能做什么? “因为三年后洛桑会被解押进京,会路过那个地方,而我也会跟他一起去。”兰璃珞眼望着四周点燃的佛灯,美丽的如同天上的繁星。 “你要和那个家伙一起上京?”谢姒韵转头望向一脸平静的兰璃珞,她难道就想这么随他一辈子? “也许到了那个时刻,就是我们要回去的时刻; 。”兰璃珞想起前两日尼玛嘉措告诉她的话,忍不住将话告诉谢姒韵。 “回去?我们还会回去?”谢姒韵有些苦笑的望向身后一脸淡笑的桑结索朗,她舍不得他,如果他离开了,她也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从来处来,从去处去。上师告诉我这句话,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她也舍不得洛桑,可是江央还在等着她。 “你们在叽里呱啦什么啊,故意让我们听不懂?”当曲一手提着莲花灯,一边有些抱怨的望着回头的两人。 兰璃珞轻笑的摇摇头,“当曲阿哥,表姐不是说了,这是女孩子的私房事,难道你真要听啊。” “咳,不与你们计较就是。” 兰璃珞与谢姒韵相视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缓缓步向大昭寺。就在离大昭寺还有一段距离时,从身后传来几许的叱喝声,众人一回头,便见一抹马车从远处驰来。 定睛一看,那不是从布达拉宫出来的么?马车之上的标志以及跟随在左右的侍卫以及侍僧们,都彰显了马车之内人的不凡身份与尊贵。 “是洛桑。”兰璃珞小声喃喃道。 “很大的排场嘛。”谢姒韵冷哼了一声,粉色的莲花灯在手中闪动着点点的烛光。 “也许这是藏王的意思。”桑结索朗望一眼那有些长的队伍,面无表情的说道。 “算了算了,活佛还在等我们呢。”扎桑看着身旁不时有小孩子围过来,看样子很渴望他手中的莲花灯。 众人点点头,眼见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得加快脚步。 “曲珍阿姐。”不远处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呼唤,兰璃珞转头望向发声处,只见穿着一抹白色条纹的年轻女子朝着这里走来。 “卓玛?”兰璃珞有些惊讶的望着朝她走来的身影,难道是洛桑告诉她会在大昭寺出现,所以她才来? 好奇的望着众人手中的莲花灯,达娃卓玛有些不明白的望着他们。“这个是……” “燃灯节,和汉地的花灯节和孟兰节有些像,所以我们做了些莲花灯。现在可以提在手中,等到了河边,只要将它放入河中,也可祈祷保佑。”兰璃珞微笑道。 “原来是这样,洛桑要到大昭寺,阿姐知道么?”达娃卓玛凝视着兰璃珞,见她平静的脸上似乎没多大的波澜。 她究竟对洛桑到底是什么心思,达娃卓玛有些不能理解。洛桑走到哪里,她也总是跟到哪里。好似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甚至只有能看到洛桑的地方,必然有兰璃珞的出现。 “他不就来了么?”兰璃珞指着那老长的队伍说道。“你要等他,还是随我们一起去大昭寺。” “阿姐也去大昭寺?”达娃卓玛望着一旁有些不悦的谢姒韵,不解她脸上的不屑从何而来; “上师之邀。”兰璃珞淡淡的说道,看着达娃卓玛的目光随着那马车移动,眼中流露出的爱意似几分从前的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叹。 “那我不随你们去了,我与婶婶他们一起走就好。”达娃卓玛摇摇头,在兰璃珞点头示意下离开。 “那姑娘很喜欢那小子。”谢姒韵淡看达娃卓玛的样子,便知几分。 “爱本来就是一件使人迷茫的事,只不过我们都喜欢做那飞蛾扑火的人而已。”兰璃珞望向街道之上点燃的灯火,没有电灯的年代,还能用灯火照亮城市的地方已经很不简单了。 大街小巷之中,灯火连绵,如同一条巨龙在大地之上盘旋。兰璃珞众人跟随着那行队伍来到了大昭寺,寺中早已有僧人齐声念经。 尼玛嘉措缓缓随着寺中的主事喇嘛一起步出大昭寺,看着大昭寺外的队伍,一人从那马车之上走了下来。远处兰璃珞等人提着莲花灯,步伐有些放慢的朝这走来。 尼玛嘉措朝着主事喇嘛低声了几句,便一人走向兰璃珞的方向。 洛桑步下马车,刚抬眼的瞬间,便见周围的百姓顿时跪了下来,朝着他磕头。 扫了一眼当场,眼尖的望见远处的兰璃珞,手持一抹蓝色的莲花灯,在她身边的扎桑以及谢姒韵他们都手持同样的莲花灯,煞是好看。 转头回望周边的百姓,只见他们口中喃喃着赐福之类的话语。洛桑轻微一笑,不忍拂逆这些百姓的期望。沿着路旁,一边伸手覆顶一边赐福着众人。 尼玛嘉措望了眼不时希望得到赐福的众人,再望一眼那不远处的兰璃珞。微微的叹口气,避开众人朝着兰璃珞等人走去。 “上师。”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有些辛苦的穿过人群,连忙迎了上去。 “今天晚上洛桑未必有空了。”尼玛嘉措轻叹一声,摸摸兰璃珞的头。 “没关系,反正我们晚上也是来看灯火和祈福的而已。上师和我们去放河灯么?”兰璃珞憋了眼远处迈向大昭寺的洛桑,转头望向尼玛嘉措。 “不是让你准备了不少的小河灯,你准备了?”尼玛嘉措微笑的望着兰璃珞手中晃动的东西。“那我们走吧。” “洛桑一人待在大昭寺,没问题吧。”兰璃珞有些担心道。 “放心好了,有人照顾他。曲珍,若你真的担心,不妨想想接下来的事情吧。”尼玛嘉措一边避开人群,一边微微说道。 “接下来的事?” “洛桑的诗,我虽然用了噶登阿曲做了借口,同时也向桑结嘉措分析了他与拉藏汗目前的厉害关系。但洛桑的危险还没有解除。丫头和索朗大人之间,你已经做了安排是么?”尼玛嘉措望向桑结索朗,只见他一头雾水的模样。 “尼玛活佛?”桑结索朗微微皱起眉头望向他,不知道他所指的安排是什么? “三年之内卫藏会发生不小的变化,你若早点随丫头离开,也能躲过一劫; 。”尼玛嘉措一边淡言道,一边望着他们。 桑结索朗摇摇头,不是他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而是他有些放不下布达拉宫里面的那个人。“谢谢活佛的好意,我不会离开的。” “索朗。”谢姒韵担忧的望着他。 “该是怎样就怎样。人从哪里来,就该回到哪里去。”桑结索朗望着谢姒韵,眼中流露出的淡淡温柔,仿佛能融化一座冰山。而话中有话的意思更是让谢姒韵揪着他的手不放。 “你们的决定不管是如何,慢慢想吧。我先为你们安排一切。”尼玛嘉措轻叹一口气,沿着道路缓缓走向河流。 兰璃珞朝谢姒韵看了一眼,看着她眼中的担忧,不由得用英语道:“如果实在没办法,到时候就将他打昏带走。” “打昏带走?”谢姒韵听着她的话,不由得一愣。 “反正这是在古代,做什么都不犯法。”兰璃珞用英语说道的同时,却见尼玛嘉措隐忍着笑意。 “上师,偷听人说话是很不道德的。”改用藏语说话,兰璃珞忍不着戳戳他的手臂,仿佛一个孩子在向大人撒娇一般。 “你们说这么大声,我有偷听?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尼玛嘉措微微笑道,看着后头三个一头雾水的大男人,实在是有些太欺负他们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兰璃珞朝着谢姒韵说道。 “好了,你们究竟是在打算什么,让我们三个大男人听不懂也就罢了,手中的灯都快被路人戳出一个洞来了。”当曲有些无奈的看着从他们身边经过,却一直望着他们的人。 “放河灯,祈福。”兰璃珞清脆的喊出几个字,看着三个大男人有些挫败的样子。 大昭寺中,洛桑一身正装僧服,捻起那已熟悉的佛珠,随同着寺中的大众默念着jing'wén。即为纪念宗喀巴大师,也为寺里寺外的人祈福。 寺中,梵音连成一片,寺外,达娃卓玛默念着六字真经,凝神望着寺中,却又看不见的人影。 月兔高升,寺内经声已毕,寺外的广场上,有不少的藏族艺人唱起了久远的长诗,格萨尔王传。 洛桑随同着寺里的僧人走到大昭寺外,望着被人群围成一片的表演。远远望去人山人海,却又不见兰璃珞他们,更不见他心心念念的达娃卓玛。 “小佛爷,我们该回宫了。”身侧,次仁微微望着两眼四处找寻什么的洛桑,再一看那天上的明月,早已高挂。若不早些回去,怕是藏王又有话说。 “现在还早,怕什么。”洛桑再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只见一抹身影站在大昭寺外的一角,白色条纹打扮。虽看不见那张脸上的表情,洛桑却知晓她就是达娃卓玛,他心爱的姑娘。 “次仁; 。”洛桑拉过身旁的侍僧,朝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 “小佛爷,这不太好吧。”次仁皱起一双眉头,着实有些苦恼的望着洛桑。 “叫你去就去,我在马车上等你。”洛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挤进人群之中,朝着达娃卓玛走去。 洛桑转身向主事的喇嘛言道:“时候也不该,我该回宫。” “恭送活佛。”寺中的僧人行礼道。 洛桑微微点点,在众人的目光中回到了马车之中,随着马车转头,准备回到布达拉宫。 就在马车前行了不久之后,次仁回到了马车之中,洛桑随即和他调换了衣裳。 “小佛爷,你若再出去,我真的会被藏王杀了不可。”次仁苦着一张脸,望着调换好衣服的洛桑,脸上一副幽怨的样子倒是堪比小媳妇。 “放心,他目前还不会想杀你的。我就出去一下,你回去之后谁也不用声张就是。”洛桑跳下马车,见四周没人问起,随即低着一张脸,快速的朝着远处走去。 城外的河流旁,达娃卓玛微微前行。看着河道旁有人放起河灯,不由得微微一愣。随着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转头一望,却见一人身着绛红色的袈裟朝着她跑来。 “洛桑。”达娃卓玛望着月光下一双俊朗的眉目,不由得扑向来人。 “卓玛,对不起,这几天都没机会来看你。”洛桑拥着怀中的情人,不顾他这一身的袈裟是否会被旁人看到。 “我了解,只要你没事,见不见面都没关系。”达娃卓玛窝在他的怀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曾听走过汉地的前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如今想来,几日不见,便让她的思念如同婶婶所酿的酒一样长。 洛桑低头吻着她的眉心,知道再多的语言都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情感。 站在河岸边,望着河中漂流而下的河灯,洛桑有些微微的诧异。“这和阿姐她们做的灯有些像,莫不是他们就在河岸的上头吧。” “洛桑,你要去找他们么?”达娃卓玛抓住他的衣角问道。 淡淡的摇摇头,望着河中漂流的河灯,倒影在水中的情景,为这片黑暗点亮了一丝的光明。“我不会去找他们的,因为我会在这里陪着你。若是可以,希望是一生一世。” “洛桑。”达娃卓玛伏在他的肩头,看着河中的莲花灯,知道他所说的并不会实现,但她仍渴望陪在他身旁。 “今夜,就让我好好的陪着你。希望这些河灯带着阿姐的祈祷的同时也能带上我们真挚的祈祷和期待。”洛桑伸手握住达娃卓玛的手。想起在朝圣路上,在老阿妈的家中,与兰璃珞十指相扣的情景,他也想和达娃卓玛这么做。可是兰璃珞曾说过,不许告诉任何人。虽然有些遗憾,但洛桑并不后悔,有卓玛陪在他的身边,已经足够了。 最深的爱,就让他埋入心中吧。; ------------ 第一百零八章 黄色酒馆 守门的狗儿,你比人还机灵。别说我黄昏出去,别说我拂晓才归。 兰璃珞自八廓街上采买一些东西时,听着旁人口中传出这么一句,不由得微微一愣。想着曾经告诫过洛桑,别让他将诗作写在纸上,难不成他又不将它看成一回事? 想想也是,他多少也是一个有些高傲气质的人,要说放眼整个乌斯藏,除了桑结嘉措之外,就属他的地位最高。莫说现在他未掌权,就是他掌了权,也照样我行我素吧; 兰璃珞一边想着,一边步回当曲小铺。在对面的huáng'sè酒馆中,兰璃珞不时可以看到达娃卓玛忙碌的身影。 她是个善良而美丽的姑娘,聪明又能歌善舞,与洛桑站在一起,的确比她站在洛桑身边登对许多。越想着自己,如今的个子不止没有卓玛高,连容貌聪慧程度都没她好,这让她有些惭愧。 “曲珍阿姐。”达娃卓玛望着兰璃珞站在酒馆的外头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 “阿姐,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做做。”达娃卓玛拉着兰璃珞进了酒馆,上了二楼。 “卓玛,洛桑是不是还是经常到这里来。”兰璃珞坐落在二楼的一个位子上,相似的角度,是在这里和谢姒韵,扎巴大叔,江央吃早餐的位子,也是她在这里遇到桑结索朗的位子。 达娃卓玛微微有些脸红,看着直视着她的兰璃珞,眼中一片清明淡澈,不像那种会嫉妒的人,更不像是那种会夺人情人的人。“阿姐,我……我一直想问……” “问什么?”兰璃珞望着她坐了下来,优雅的动作不似一般的市井姑娘。 “你喜欢洛桑是么?” “喜欢洛桑?”兰璃珞默默重复她的话,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听着那个名字,忍不住柔和许多。“我是喜欢洛桑,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你看洛桑的眼神不一般,很像……看情人。”达娃卓玛坐在她的对面,微微说道。 “那是因为洛桑和他长得很像,很像。”兰璃珞捧着手中的酥油茶,淡淡道。 “他?是阿姐的情人?”达娃卓玛微微一愣。 点点头,兰璃珞冲她笑了笑,“所以你别担心阿姐会抢你的洛桑。” “我没那个意思。”达娃卓玛有些微红了脸,别过头去。 “春天快来了。”又过了一年。 “阿姐。”达娃卓玛望着莫名其妙发出一句的兰璃珞,不知道她说这句是什么意思。 “每过一年,我离他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兰璃珞轻叹一声,转头望向她。“卓玛,好好照顾洛桑,彼此间的缘分都是短暂的。十几年前你们还是孩子,能够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十几年后,当你们长大,身份,地位,思想,种种的烦恼便随之而来。你们拥有的日子并不多。” “阿姐,你这是……”达娃卓玛不能理解的望着兰璃珞,今天的说话方式有些怪异。 “洛桑的身份和你,都是他抛却不了的东西。爱着你,他便有危险,不爱着你,他便痛苦。为了你,他可以不顾一切势力抛弃一切所有,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权势都可以不要。可是在他身后,有很多人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你呢?你能为他付出什么?”兰璃珞的话,仿佛一把刀般,刺进达娃卓玛的心脏。 是的,洛桑几番冒险深夜来看她,只为一睹解了相思之苦,而她从来也只是想与洛桑呆在一起; 。虽然有几次劝说他,可是当洛桑一笑置之之后,她也不再将那话放在心上。有的只是躺在他的怀中,吸取他的温暖,听着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看着他俊雅温文的脸庞。从没想过他会面临着怎样的危险,怎样的困难来见她。 洛桑可以为她抛弃一切,而她能为洛桑做什么?除了爱还能给洛桑什么? “现在的乌斯藏并不太平,自五世**喇嘛去世之后,乌斯藏的政教虽掌握在桑结嘉措的手中,但是远方蒙古可汗拉藏汗并不会轻易放过这块肉。”兰璃珞一边摇动手中的酥油茶,一边望着杯中的茶水,黏稠的米糊状,有些像极了小时候吃的米糊。但是再稠再黏,它还是酥油茶,绝不会是其他东西。 “洛桑会有危险?”达娃卓玛望着兰璃珞,她的智慧不同常人,是卓玛所见的女子之中学识丰富的一名女子。 “你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他的弱点。”兰璃珞坦白说道。 “绊脚石,弱点?为什么相爱的人总不能在一起。”达娃卓玛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洛桑是黄教的教主,是格鲁派的活佛。格鲁派的戒律一向森严,她来到拉萨后便有耳闻。她的存在对洛桑来说是一大威胁,但是她却甘愿冒着这些危险只为一天之中能有几个时辰和洛桑在一起。只是,洛桑呢?每次冒着同样的危险出来,她还能让他这样继续下去么? “甜甜的青稞总是酿出苦涩的酒,卓玛,莫要为了一时的快乐而酿出让自己痛苦的人生。”兰璃珞望着达娃卓玛,虽然有时候会嫉妒她与洛桑在一起,可她并不希望达娃卓玛就这般双十的年华就死去。 “阿姐。”达娃卓玛微微望着兰璃珞,却见她起身准备走。 “时候不早的,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黄昏之中,落日的余晖再次挂上了天边,洛桑身着袈裟缓缓自日光殿中回到自己的寝宫,为了不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着急,他逼着自己放慢脚步,逼着自己压抑心中的激动。 就在他走向自己的寝宫之时,细微的声响从他的宫中传了出来。洛桑放轻脚步,不使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一点一点的接近寝宫之内的发声处。 双眼注视着他常坐的椅子,洛桑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眼尖的看见一抹绛红色的人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深邃的眼眸望向绛红色人影手中所拿之物,双眼微微一眯,洛桑知晓是谁将他诗作带到了山下,带到了民间。轻咳一声,随即将那抹身影震得无法动弹。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洛桑看着绛红色的人影回过头,出其的让洛桑惊讶的是,那抹绛红色人影的脸庞。 不似洛桑想象中的年轻,从他站起的身影还带着微偻的背,洛桑实在不忍用冰冷的面容面对眼前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老喇嘛。 “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洛桑望着他有些不稳的步伐,伸手便是一扶,有些让那名老喇嘛受宠若惊。 “回小佛爷,绛曲以前是在这里侍奉前任佛爷; 。这几日因殿中打扫的侍僧生病,我代他来打扫。”老喇嘛伸手微微推开洛桑,打算回去收拾那地上被撕碎的纸条。 “是你收拾这些东西?那我想问,我随意写的东西为何会在山下流传?”洛桑转头望向眼前的老者,蹲在他的身旁问道。 老喇嘛听着他的话,头微微低垂了许多,良久之后开口道:“请小佛爷恕罪,这些都是绛曲带到山下的。” “是么?你这般的年纪,爬山对你来说,应该很花体力才对。你应该是在帮人隐瞒什么吧。”洛桑望着他平静的脸庞,轻叹了一口气。 “小佛爷。”老喇嘛磕倒地上,一张苍老的面容布满了皱纹,看不清他是喜还是悲。唯有那双有些颓唐的眼睛充满了恳求和淡淡的悲哀。 “罢了,罢了,你要就拿去吧,以后你若要我写下来给你就是。”洛桑不忍看着老喇嘛用祈求的目光望着自己,那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个中年并不显老,却因为劳累过度而死的父亲。 “谢谢小佛爷。”老喇嘛感激的望着洛桑。 等着老喇嘛收拾完毕离去,洛桑匆匆换上一套俗人的服饰,跟随着在日光殿外等候的桑结索朗,步向山脚下的世界。 “唉,再多几次这样,不被人起疑才怪。”桑结索朗淡淡的摇摇头,每次他去参见桑结嘉措,必然要多带一个人进去。 “这有什么,让我请你喝酒不就好了。”洛桑出了布达拉宫,拍拍桑结索朗的肩,同等高度的两名男子,不同一般的朋友,却像是兄弟一般的亲昵。 “也好,就你经常去的那家好了。”桑结索朗点点头,望着不远处的八廓街道。“说起来,你与那名女子打算就这么一辈子?”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还是劫。” “这就是你的回答?”桑结索朗微微苦笑道。 洛桑低了几许眉目,望着他问道:“索朗大哥和阿姐的表姐可有想过一辈子?” “为什么这么问?”桑结索朗微微一愣。 “人有生老病死,变化无常,谁也不能保证谁能活到老,也能携手到老。一辈子,对我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时间。也许这一刻我们还活着,下一刻我们却死了呢?”洛桑观望着他,默默言道。 “那你和那姑娘还呆在一起?万一你们有了孩子,怎么办?”桑结索朗说着这话的时候,想起自己与谢姒韵之间,若不是知晓自己的死期,也许他会与她生上几个小娃儿,一尝有家的感觉。 “我不会让她怀上孩子,因为我不会碰她的。”洛桑一边走,一边望着古老的街道。 “你没碰她,那你们晚上都做些什么?”桑结索朗有些好奇,难道如同他与谢姒韵一般,盖上棉被纯聊天。 洛桑斜了他一眼,“索朗大哥,这应该不方便告诉你吧。” “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桑结索朗轻笑一声,知道洛桑与达娃卓玛之间没什么,相信兰璃珞会比较高兴吧。毕竟没几个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 洛桑与桑结索朗来到huáng'sè小酒馆中,达娃卓玛远远便见洛桑朝这走来,黄昏之后的期盼终于有了答案。可是想起早些时候兰璃珞对她说的话,心中的期盼顿时化成一片的冰凉。 “卓玛。”洛桑呼唤着佳人的名字,却见她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就满怀心事的上了楼。 “洛桑,上楼去看看吧。”桑结索朗看出达娃卓玛有些异样,料想这酒是喝不成了。 洛桑微微歉意的点点头,追上楼去。在二楼达娃卓玛的卧房之中,只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摆弄着一旁他送给她的铃铛。 “卓玛,你怎么了?是我惹你不高兴么?”洛桑站在达娃卓玛的身旁,有些疼惜的看着她。 “洛桑,以后我们别见面好了。”达娃卓玛有些颤抖的说出这些字。 洛桑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告诉我,我想办法解决。” “不必了,洛桑,你的情形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来的次数我用十个手指头都可以数得出来。上段时间你来的少些,我不怪你,这段时间来的多了,我便注意起来。你拿你的东西去典当,是么?”达娃卓玛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一抹戒指。“这个戒指你还熟悉么?” “这个……”洛桑望着那有些眼熟的戒指,这是他与达娃卓玛回到拉萨的第一天,他来看卓玛时所戴的戒指。后来桑结嘉措知道他夜露外面,虽然对他没有多少的管束,却在无形之中制约着他的钱财。迫使他不得不典当些自己的东西,换取与卓玛在一起的时光。 “我想你典当的东西并不只是这些吧。”达娃卓玛直视着洛桑,知道为了她,洛桑不时拿了不少东西给了她的婶婶。因为伯父的去世,婶婶一人无依,她在拉萨,若没有婶婶这间huáng'sè酒馆,她必然没地方可去。 洛桑摇摇头,“卓玛,这些身外之物没有你来的重要。” 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洛桑的脸埋入她的发间。“那些东西都是死的,只有你是活生生,能给我快乐的是你,能给我温暖的也是你。你若离开了我,我会生不如死。” “洛桑,难道你没想过你的处境么?阿姐说了,那些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你。难道你真的要让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才肯罢休么?”达娃卓玛拥着洛桑,实在放不开这个给她温暖的怀抱。 “阿姐,阿姐又同你说了什么?”洛桑的身体微微一僵,兰璃珞来过,她同达娃卓玛说了些什么,让她不想再见到自己。 “没什么,洛桑,你听我的话吧,不要再来了。”达娃卓玛推开他的怀抱,望着他渐渐面无表情的脸。 “我要去找她问清楚,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话。”洛桑一说罢,转身就走。 达娃卓玛想追出去,可是脚步才迈出半步,便又收了回来。她不能再这么眷念着洛桑乐,他的离开对他和自己都是好事一件,至少他是平安的。 洛桑快步步向当曲小铺,看着里面没有兰璃珞的身影,转头望向铺中的扎桑,道:“shi'fu,阿姐她去了哪里?” “大昭寺,洛桑,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扎桑皱起眉头看着有些不悦的洛桑,不知道是谁惹得他不快,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没事,我去找她。”洛桑顺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缓缓的走着。 天边的晚霞已经被黑暗的夜所代替,从八廓街走到大昭寺也不算远,只是路上有些黑了。 洛桑的眼如同老鹰般望着路上的行人,随后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转向一边的小路之中。匆匆的跟上去,越走越远,洛桑缓缓接近前面熟悉的人影。 小路上的人逐渐稀疏,就在前路之剩兰璃珞一人时,有些敏感的她听到后头传来脚步声。习惯的往后一看,只见一抹身影跟在身后,借着手中的灯火一照。正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洛桑。 “洛桑?你怎么在这里?”兰璃珞有些惊讶的望着他,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出现在huáng'sè小酒馆中,陪着他心爱的姑娘玛吉阿米么? “我问你,为什么你要同卓玛说那些东西。”洛桑站在她的面前,语气低沉且有些冰冷的问道。 兰璃珞默默的抬眼望着他,惊讶他语气中的冰冷。这样的情形,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冰冷的质问着她。“是卓玛告诉你的。” “你不承认么?你又一次叫她离开我,难道你就这么想拆散我们?”洛桑有些痛苦的望着她,他不想朝着她发脾气。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他不想连这么一个亲人都失去,不想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他而去。 “痛苦是快乐的根源,你拥有了快乐,势必离痛苦不远。我不想看到你痛苦而已。”兰璃珞微微叹口气,看到他痛苦她也心痛。 “我拥有的并不多,我祈求的也不多,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给我呢?桑结嘉措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洛桑默然闭上双眼,痛苦的靠在身后的墙上。 “时间是一切的见证,你和卓玛,我和他,都会有一个结束。”兰璃珞望着他的脸庞,这一年的冬季,他所承受的痛苦将比现在多上十几倍,他能忍受的住么? “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卓玛的。”洛桑睁开眼,双眼还闪动着点点的珠光,是流泪了,还是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呢? “洛桑,执着是苦,你和我都是执着的人。爱么,体会到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啊。”兰璃珞深深望了他一眼,提着灯火步出这个小巷。身后,洛桑一无动静。 不需要担心他,因为他的武功足以对付几个大汉,可是兰璃珞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有人说,有血泪的男子汉,在遇到爱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洛桑或许就是这类人,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珍惜,他惜他们的缘,惜他们的福。然而,他越是如此,失去的东西也越多,也越让人心痛。 小路之上,渐渐吹起一阵寒风,是春天要来的前奏。; ------------ 第一百零九章 酒馆染血 第一百零九章 酒馆染血 转眼时光飞絮,又到了一年的冬季。 兰璃珞手捧着温烫的酥油茶,呆在二楼的房中,静静的透过那张不大的窗张望着外面的雪。这年的冬天,雪仿佛比兰璃珞以前所见的还要大,还要深。走在大街小巷,那便是深深留下的一个印子,出路基本成为一个问题。好在大雪在白天时融化,在夜晚时狂降。 放下手中的浓茶,兰璃珞搓着有些冰冻的手。她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仿佛是无情的人,寒冷且冰冷。 想起那一天,那yi'yè,她走后,洛桑便没有出现。至少是在她的面前没有出现,但每次兰璃珞总能从房中那扇被她刻意遮掩的窗子外,看着对面的二楼,洛桑与卓玛相拥的情景。 也许逼迫一个人,就像弹簧一样,越是逼迫它也就越反弹。但不去逼迫他,又不能放任他不管,着实有些令她苦恼。 自那天后,兰璃珞并没有看到洛桑的踪影,以为他真的可以放弃卓玛。却不想过了几天,他捧着几样的礼物又与卓玛相见。许是几日的不见,让他变得有些消瘦有些萎靡,但见达娃卓玛的模样,又充满着神采奕奕的模样。兰璃珞想不出这究竟是不是出于爱的力量。 在之后的几天之中,达娃卓玛的心仿佛被洛桑融化似的,不再冷颜相对; 。反而比以前更好一般,粘得更近更紧。一旦见不到,便又开始想念。 兰璃珞都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中,却什么都不敢去说,只能任由他们自然发展。 端看外面的雪有好一会儿,兰璃珞便见一人在无人的道路上,从远处的布达拉宫方向向这奔来。看那身形与影子,即使穿得再厚的衣服,她仍可以辨认出他就是洛桑。 的确,也没有人会在一个充满风雪的天气,独自一个人在外行走。也只有他,一个怀着满腔爱意的男人,才能这般不畏风雪的前来。 为了不使自己被发现,兰璃珞吹灭了一旁的酥油灯,合上了一扇窗子。看着那人影进了小酒馆,不一会儿出现在二楼的房中。 兰璃珞没有兴趣看着他们相拥的情景,关上窗门,便脱了外衣,回到了床上。 另一边,洛桑拥着达娃卓玛坐在床上,亲昵的述说着今日一切的事情。看着达娃卓玛那一双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洛桑忍不住安慰了几分。之后端起达娃卓玛温热的酒,匆匆灌下肚,温暖有些冰冷的身躯。 倾诉一天的烦恼与忧愁,洛桑顿觉着心中有些舒坦。整日呆在宫中,不是看着桑结嘉措所给的经书,便是默写着那些熟知在脑中的jing'wén。闻着香案上的熏香,没有让他丝毫想着佛祖的念头,唯有山下酒家的姑娘,脸庞时常印在心上。 好在晚上,他总能偷偷的出来,哼着他熟悉的小调,唱着自己的诗歌,看着心爱的姑娘。 转眼之间,yi'yè的相拥便到了尽头,待到不得不分离的时候,洛桑这才一步一回头的望着小酒馆,走在回到布达拉宫的路上。 天还未亮,大地之上未有被人走过的痕迹。一片雪白的世界,美丽而梦幻。一片无垠的世界,如同梦想中的天堂。yi'yè的雪下得正盛后又停止。 洛桑沿着路走在这片雪白的世界,缓慢的步向布达拉宫。身后,被他踏过的路留下了最深的痕迹。 沿着山后熟悉的小路,洛桑躲过了那看守山门的喇嘛与狗,踏着深厚的白雪回到了寝宫。褪去那脚上沾染了白雪的绸缎做成的藏靴,脱去身上那俗人的衣裳,换上干净的内袍。满怀着温暖与快乐躺在精心为他准备的床上,闭目沉睡而去。 就在洛桑睡下不久,一名喇嘛从他的寝宫之中走了出来,沿着那条被洛桑走过的道路,不断的向前行着。 就在洛桑沉睡在有达娃卓玛出现的天堂时,一阵猛然的敲门声惊醒了他的好梦。不悦的睁开那双有些朦胧的眼,望着闯进他寝宫的人,正是他身旁的侍僧次仁。 “小佛爷,大事不好了。”次仁跪在洛桑的面前,喘着浓重的气息,一副恐惧与害怕的模样。令洛桑心中没由来的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害怕。”洛桑披上一旁的藏袍,坐在寝宫的椅子上,望着跪在地上的次仁。 “铁棍喇嘛这几日发现您经常夜出,因为不知道您上哪里去,所以昨日就派人跟着您; 。在您回到宫中,便顺着您的脚印追到了山下的小酒馆,发现了里头的卓玛姑娘。然后询问了她和您的关系,卓玛姑娘一时间招认了她与您的关系。铁棍喇嘛怕您的清誉有损,便将那姑娘活活的打死了。”次仁一边恐惧的说道,一边又害怕自己说了这些话,对洛桑的打击是多大。 洛桑听着次仁的话语,原本昏沉的脑袋顿时像是炸开的锅,没了一点反应。随后冲上前去抓住次仁的衣服,“你说什么,你说卓玛被铁棍喇嘛活活打死?” “是的,小佛爷。听回来的人说,那姑娘被打的满身是血,沿着她的身体滑下。最后是被铁棍喇嘛打在腰骨上,死的时候还不断的喊你的名字。”次仁有些哽咽的说道。那姑娘他几次与洛桑下山时见过,是一名温柔善良的姑娘,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不是真的,这绝不是真的。”洛桑摇摇头,泪水霎时间涌了出来。他不相信次仁的话,若没有亲眼看见,他绝不会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抓起一旁的衣服,洛桑不顾次仁的阻拦,冲出了寝宫。沿着山路,有些颠颠倒倒的朝下跑去。即使路再滑,让他不时的跌倒,他仍是不断的向前跑去。 等到了huáng'sè的小酒馆时,洛桑额头早已冒起了热汗,身上的衣裳早已被他的汗淋湿,紧贴在他的身上。说有多不舒服便有多不舒服。但是他无心关注着一切。跌跌撞撞上了楼,看着达娃卓玛门前,她的婶婶跌坐在那里,哭声不断,仿佛哭了很久一般,那哭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无声。 洛桑走过她身边,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害怕的走进房中。房中一切和他来时的并没有变化,只是唯独少了达娃卓玛。洛桑双眼微微扫过房间,只见在他脚底之旁有一大滩的血迹。 洛桑蹲了下来,微颤的手指缓缓触摸着那摊血迹,还温热温热的。证明人不久前还在,只是现在去了哪里。 “婶婶,卓玛她,卓玛她……到底……”洛桑站起,转头望向一旁的中年妇女,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听着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洛桑转头望向上楼的人,正是他的阿姐兰璃珞和扎桑他们。 “卓玛死了,死了,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要来you'huo我们家卓玛,为什么你要让那群喇嘛活活将卓玛打死,为什么,为什么?”中年妇女大声的吼道。 这般的指控,令洛桑没有来的心头一窒,悲痛和伤心瞬间占满他的心头。 他爱卓玛啊,他连自己的心都可以给她。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连他的心都要夺走,为什么他们要打死卓玛,为什么? 洛桑越想越气,也越想越难过,心中一阵绞痛。冷不防一股腥甜从腹中涌了上来,喉咙一甜,随即涌出那张发白的口,喷洒在卓玛的血迹之上。 分不清是谁与谁的血,融合在了一起,让眼睛早已模糊的洛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双眼猛然一闭,人也随着倒落。 扎桑眼明手快的扶助他的身躯,发白的唇瓣上,一丝血液沿着嘴角划下,触目惊心。 兰璃珞知道达娃卓玛会死,可是当她看到地上那一滩血迹时,也不免有些发颤; 。待她转头望向洛桑时,只见他昏倒在扎桑的怀中。 “曲珍,先安置洛桑再说吧。”将人抱起,扎桑跨过中年妇女的身旁。 “我留在这里照料,曲珍,你跟扎桑回去,照顾洛桑吧。”当曲微微叹口气道。 兰璃珞点点头,这里有当曲的照顾,她也就放心。 好在天还刚蒙蒙亮,路上也没什么人。 扎桑将洛桑抱到了二楼兰璃珞的房中,转头望向兰璃珞道,“我去请大夫。” “好。”兰璃珞有些僵硬的点点头,看着他走出房门。 将被子盖在洛桑的身上,兰璃珞轻声一叹。下了楼打了盆热水,回到房中。 擦拭着他唇瓣上的血痕,兰璃珞望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心中一阵刺痛。 “不是早就劝诫你多次,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非要让这件事情发生呢?也许这不该怪你的,不该怪你的。”兰璃珞喃喃的说道。 拿出那张已经发黄的照片,兰璃珞抚摸着照片的人物,“江央,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你是否知道他爱着卓玛,而非我呢?而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卓玛,又或者是另一个人?” 兰璃珞静静望着照片发呆,心中的苦就像那青稞酿的苦酒。 “如果有一天,洛桑发现我知道卓玛会死,而我却望着她被杀,他会原谅我么?” “你说什么?”一阵咳嗽声自兰璃珞身旁传来,待她转过头去,洛桑正眼冒怒火的望着她。“重复你刚才的话。” “我没说什么?”兰璃珞从床边站起,将照片塞入一旁的抽屉。 “你有,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知道卓玛会死,而你却望着她被杀,我会原谅你么?你说了这句话。”洛桑转头冷冷的望着兰璃珞,那目光如同一把利刃,要想剖开她的胸膛。 兰璃珞摇摇头,她没勇气在他面前承认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卓玛会被杀,你却假装不知道。难道又是上师告诉你的?”洛桑一脸怒火望着她。 “不是的,上师什么也没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卓玛会死?”洛桑从床上站起,身高的优势顿时令兰璃珞面临一股压力。 “我不能说。”兰璃珞摇摇头。 “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洛桑气愤的望着她,为什么她明知道可以救卓玛,却偏偏不救呢? 转头望向一旁的抽屉,洛桑快速的抽出里面的照片。捏在手中,“告诉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把这照片撕了。” “不可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回忆,你不可以夺走; 。”兰璃珞感到自己的心仿佛提到了喉咙口。 洛桑望着她,惨然笑道:“我不可以夺走?为什么不可以?你都可以眼睁睁看着卓玛死去,为什么我不可以夺走你的回忆。” 越说越气,洛桑双手猛的一撕,看着兰璃珞双眼中的悲痛,洛桑心中一快。 “不可以。”兰璃珞上前去阻止,双手刚握上他的手,却见照片四碎,从他的手中滑落。 一阵悲痛,兰璃珞伸手便想给他一巴掌,可是掌风到了他的脸上,又收了回来。缓缓将撕成四半的照片收起,兰璃珞不在望向他,将那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入抽屉之中。 “曲珍,我将大夫请来的,洛桑呢?”扎桑将大夫请进了屋中,看着洛桑愤怒的站立一旁,而兰璃珞眼中含着泪。 “这是怎么了?”扎桑微微皱起眉头。 “我以后不想再见阿姐你了,也希望你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否则……”洛桑一拂袖,复杂的眼神望了扎桑一眼,踏着步伐离开。 扎桑不明白的望着洛桑走出屋子,转头望向兰璃珞,只听‘咚’的一声。“曲珍?” 洛桑离开当曲小铺,面色非常的难看。走在逐渐拥有人潮的街道上,他要回去,回去质问桑结嘉措,为什么要杀卓玛。她没有犯任何的错,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小佛爷。”洛桑回到寝宫之中,身边已不再是次仁那名侍僧。 “次仁呢?次仁在哪里?”洛桑望着眼前的侍僧,问道。 “回小佛爷,次仁因看护佛爷不力,已被藏王处死了。” “处死了,为什么要处死他。”洛桑倒退一步,腹中的腥甜再次从口中涌出。 “小佛爷。”侍僧惊恐的叫道,望着洛桑再次昏倒的身影,随即将人接住。 桑结嘉措听完铁棍喇嘛的回报,微微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传来惊恐的喊声。 “出了什么事?”桑结嘉措步伐缓慢的走出日光殿,见到自己派给洛桑的新侍僧。 “禀告藏王,小佛爷他tu'xuè昏倒了。” “快传藏医。”桑结嘉措一边说道,一边走向洛桑所在的寝宫。 德丹吉殿之中,洛桑面容苍白的毫无血色,桑结嘉措走进观望他。没想到那女人的死给他会是如此打的打击,将他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禀告藏王,藏医带到。”门外侍僧带着藏医前来。 桑结嘉措挥挥手,便让他们上前。“好生照顾佛爷,如有差池,我拿你们试问。” “是,是。”藏医连连点头。 &nnsp;; ------------ 第一百零一十章 遗失佛珠 洛桑的病,一病便是数天,等到政事繁忙的桑结嘉措再来看他之时,他的脸庞已经极度消瘦,双眼深深的陷入眼窝之中,不如当初所见的少年; “小佛爷。”桑结嘉措轻声唤着由人搀扶着坐在寝殿之中的洛桑。望着他消瘦的面容,心中微微一叹。 “告诉我,为什么要杀达娃卓玛?”洛桑即使人极度的虚弱,声音也沙哑的如同老人。但隐隐散发的气质,仍像极了桑结嘉措曾经见过的五世**不怒而威的模样。 淡淡的摇摇头,桑结嘉措已经听闻了山下不少的流言,以及铁棍喇嘛的回报,加上三大寺的人对他的行为已有颇多的不满。所以他可以断定是那名女子you'huo洛桑,她该死。只是他尚未出手,任由铁棍喇嘛处理而已。“佛爷,那女子是魔,是您心中的魔。只有除了魔,佛爷才能安心修佛。” “安心修佛?若她是魔,那我也便是魔,你是不是应该连我也除去。”洛桑冷眼望着桑结嘉措,他算是明白了。坐在这个位子除了履行黄教教主的义务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就连那颗心,也要禁锢在这个富丽堂皇的牢房之中。 “她是缠着佛爷的孽障,是佛爷心中的魔。没有了魔,佛爷才会是自己的,心也才是自己的。”桑结嘉措指着他的心说道。 “这颗都心丢了,还会是自己的?”洛桑冷冷道。 桑结嘉措有些苍老的眉目望向坐上的洛桑,沉声道:“心是自己的,怎么可能会丢?会丢的也只有思想而已。” “你没爱过,不懂那种感觉。”洛桑冷冷的盯着他,是他害死卓玛的,他不可能会忘记。 “佛爷,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不只是你而已。你今日的失去,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体会过了。”桑结嘉措坐在洛桑的一旁,静静的望着他,看着他的同时仿佛又想起了年轻的自己。 “如此,你怎忍心这般杀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她做了什么?你非要这样对她?”洛桑朝着桑结嘉措吼道,泪水成串成串的滑落他的脸庞。 一个极其虚弱的人坐在那里,垂着泪。那模样怎不叫人心生怜惜呢?桑结嘉措想走过去摸他的头,可是他却又迈不开步子。“她迷惑了你,使你迷了心智,荒废了佛法与lun'li。这不是魔?又是什么?” “她不是魔,你才是魔。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而已,手无缚鸡之力,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为何要遭受这样的罪?”洛桑憎恨的望着桑结嘉措,曾经点滴的恩情,在这一刻都化为虚无。 桑结嘉措望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憎恨与愤怒,如同那多年前的自己。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桑结嘉措忍不住开口道:“您是黄教的教主,是格鲁派的活佛,戒律是您该树立的行为。若您都将戒律弃之一旁,如何服众?” “据闻藏王在外蒙养了主母,桑结索朗是你的儿子,不是么?”洛桑嘴角微微上扬,含着泪的脸充满着敌意与陌生。 “你若想拿索朗说事,那你打错了算盘了。”桑结嘉措淡看他一眼,自己的能为他不是不清楚。若想拿索朗来威胁他,他完全用错地方。 洛桑微微看了他一眼,他的心毕竟是善良的,他不想牵扯无辜的人。更何况桑结索朗多次帮助他,他不能恩将仇报; “若我不该,你也不该的。”洛桑缓缓说道。 “我与你不同,我拥有权力,而你,等你哪日拥有了权力,你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桑结嘉措认真望着他,不认为他能拥有权力的一天。 “禀告藏王,蒙古拉藏汗派人前来。”门外侍僧扣着门问道。 桑结嘉措点点头,心中却在想,那拉藏汗不知又要使出怎样的诡计。转头望向一旁坐在宝座上的洛桑,眼中划过一丝的不忍。 “从今日起,我会以你身体欠安,拒绝接见任何人为由,禁止你踏出寝宫半步,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 “你,你不可以xiàn'zhi我的自由。”洛桑一阵恼怒,接着忍不住咳了两声。 看着桑结嘉措没有回头,洛桑心中顿时不快。想起达娃卓玛的死,想着她房中的那滩血迹,他还没问桑结嘉措将达娃卓玛的尸体带到哪里去,他怎么就可以走呢? 接连咳了两声,洛桑缓缓从椅子上起来。病了几天,让他从一个健壮的小伙子顿时变得有如苍老的老人一般,全身毫无力气不说,却连思想都萎靡。 望了眼桌上的佛珠,那是章嘉活佛所送,其中一颗他曾请人刻上卍字,希望能以示辨认。此时静静的躺在桌上,却莫名的让洛桑感到刺眼。 他颂过百遍的经,站在佛前,他转动了无数次的转经筒,为何佛祖就不曾保佑过他,为什么佛祖就这般抛弃卓玛?他恨,他好恨。 抓起桌上的佛珠,用力一扯。看着佛珠颗颗掉落在地,洛桑感觉自己的心就像那颗颗佛珠,不知掉落何方。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床上,洛桑静静的闭上眼。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希望在梦中,能看到达娃卓玛的面容,能听到她百灵鸟一般的歌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洛桑悠悠转醒。茫然的睁开眼,泪水沿着那眼角滑落,流过他的太阳xué,沿着耳根,滴落在枕上。 “佛爷。”一声轻微的呼唤,让洛桑转头望向那发声的人。 “洛桑,你还好吧。”桑结索朗退去刚进来的侍僧,随即坐到洛桑的床沿旁,静静的望着他。 “索朗大哥,我失去了她,我彻底失去了她。”洛桑沙哑的开着口,哽咽的声音让人听着都为之动容。 桑结索朗望着他,轻叹了一声,“我已经从曲珍那听说了关于达娃卓玛的事,也已经去帮你查过了。那姑娘的尸体,藏王已经将她送回了她老家理唐安葬了。” “最后一面,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么?”洛桑抓住桑结索朗的手,本就修长的手指经过这几日的折磨,变得异常嶙峋。 桑结索朗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那仿佛能看到骨结的手,真的是曾经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活佛喇嘛?“洛桑,就让她活在你的记忆当中吧,记住她一切的美好,忘记她曾经受到的伤害。” “不可能,我不可能忘记; 。”洛桑心痛的吼道。“是他们害死卓玛的,是他们。” “就算是如此,那你也不该拿曲珍出气是吧。”桑结索朗忘不了这几日来,兰璃珞以泪洗面的情景,气得谢姒韵想拿着菜刀冲进宫中。 “她知道,她知道卓玛会死。她却不阻止,眼睁睁看着卓玛被打死。我恨她,我恨她。”洛桑用尽力气叫道,仿佛要发泄身上所有的恨意。 桑结索朗按着他愤怒的身体,道:“洛桑,别让愤怒蒙蔽你的心智,曲珍对你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出。她真的是为你好,多次劝你未果,才会导致今日的事情的发生。” “也许是我错了,可是她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洛桑抓紧拳头,愤怒的捶在床上。 “她或许是有苦衷的,你该相信她。”桑结索朗按住洛桑的手,看情形洛桑并不容易放开这一切。 “她有苦衷,有苦衷就能害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如同那次,她不肯说出我的下落,让那个人倒落血泊的情景一般。”洛桑闭上眼,回想那个倒落血泊的僧人,看着他的身影与卓玛的身影重叠。洛桑眼中瞬间爆发出冰冷的光芒,他们都是刽子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桑结嘉措是,兰璃珞也是。 “洛桑。”桑结索朗担忧的望着他,从他眼中爆发出的冰冷光芒中,桑结索朗只觉他似乎燃起了复仇的火焰。这该如何是好? “索朗大人,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洛桑转头望向桑结索朗,眼神冰冷的仿佛这冰冷的冬季一般。即使有宫中的暖炉,依然让桑结索朗觉得寒冷。 微微的点点头,桑结索朗只能暂时离开以作打算。 洛桑听见他离开的声音,缓缓从床上站了起来。走至寝殿的大厅,那四散的佛珠仍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未动。 蹲了下来,洛桑将佛珠一颗一颗收入手掌之中。不大不小的佛珠,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犹如达娃卓玛发间的珍珠。轻声一叹,命人拿来针线,将那佛珠串起。随即走进一旁的佛堂,跪在释迦摩尼佛前。缓缓拨动手中串好的佛珠,默念着往生的咒语。 第一次,他为老阿爸念着这往生的jing'wén。没想到,第二次,竟是为心爱的姑娘,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达娃卓玛。 拨动佛珠,叩响佛堂的钟声,洛桑一边默念着jing'wén,一边泪水又不知不觉滑落他的脸庞。 转眼之间,焚起的神香早已熄灭,而洛桑仍跪在佛前,仰首望着座上的佛祖。那神情就好似塑像一般,一动不懂。 过了良久之后,洛桑默然的走到窗前,望着山下仍被白雪覆盖的世界。看不见任何的生物,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在他眼中,几乎都消失不见。 这时候并没有白鹤出现,可是洛桑却希望自己变成白鹤,飞往那理塘,去寻他心爱的姑娘。 “洁白的仙鹤,请把双翅借我。不会远走高飞,到理塘转转就回。”洛桑朝着窗外微微说道。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人,默默记下他刚才念的话; 。没想到这会成为后世寻找七世**的理由。 “禀告佛爷,拉藏汗使者求见。” “拉藏汗使者?”洛桑微微转头,望着已然换过的侍僧。拉藏汗使者?为什么要见他呢?政事不是已经由桑结嘉措处理了? “佛爷若不想见,我便去回了他。”侍僧不卑不亢的说道。 “见吧,这几日困在宫中,连见个外人都难。允他进来吧。” “是。” 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坐在寝殿之上的宝座。看着那使者快步走了进来。 “拉藏汗使者乌力罕见过佛爷。”乌力罕在座前用力磕着响头。 “见我有何事?”洛桑微望着他,问道。 “我主听闻佛爷身体欠安,命小的带来礼品表示慰问,同时覆上书信一封。”乌力罕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一旁的侍僧格朗。 洛桑接过格朗手中的书信,缓缓展开。观望书信中的文字,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你若回去,请传达我的谢意。对于贵主书信之中谈及之事,我需要多加考虑。” “如此乌力罕告退。”不敢抬头望着他的面容,乌力罕只能从他的话中评断他现在的心思。 “佛爷,拉藏汗的书信中……”格朗望着乌力罕步出六世寝殿,转头望向宝座之上的洛桑。 “无需理会他的话,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需要来打扰我。”洛桑淡看他一眼,转过头去将书信丢入一旁的火炉之中。 “是。”格朗淡望了坐在的六世一眼,转头离去。 捻起手中的佛珠,总有些不自然的转动着。在串珠之时,他就有所发现,原先命人刻上卍字的佛珠却没有在他所捡起的佛珠之中。 唤来人,命他们在宫殿的每寸土地上寻找。一个时辰,二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仍未找到那颗佛珠。 想起那颗佛珠,莫非连佛祖也要抛弃他不成? 洛桑坐在温暖的大殿之中,心中逐渐平静的同时,也越趋的寒冷起来。 没有了达娃卓玛,没有了心中的太阳,如今这颗冰冷的心,又有谁能来温暖呢?失去了达娃卓玛,令他的生命仿佛也失去了意义。 愤怒和悲痛占领了他的心,孤独腐蚀着他的思想。他该复仇?向那些向他施压的人复仇。 不知不觉中想起刚才拉藏汗书信之中所言,他是否应该与拉藏汗成为战友,让第巴桑结嘉措失去他的一切,如同他所失去的一切。但是,第巴桑结嘉措除了伤害达娃卓玛这一点,在其他地方仍是处处维护他,关心着他,就好似他的父亲一般。他会背叛自己的父亲么?洛桑绝不会。至少在目前这一点,他与桑结嘉措都是xi'cáng人,而拉藏汗是一个外人。他绝不会帮助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己人,绝不会。;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匿藏的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匿藏的人 桑结索朗从布达拉宫之中匆匆走出,与站在宫门前的谢姒韵赶到当曲小铺之中。在那里,兰璃珞已经张望了很长一段时间。希望桑结索朗能给她带来一点关于洛桑的消息; 在这几天之中,对面的huáng'sè小酒馆的主人,达娃卓玛的婶婶。已经将小酒馆卖了出去,搬离了拉萨。打算回去达娃卓玛的故乡,理塘。而这些事情洛桑都不知道。 其次,在这件事情之后,兰璃珞想起了前一年之中曾告诉谢姒韵的那件事情,她需要等他们回来再行商量。 “曲珍。”桑结索朗扶着谢姒韵朝着当曲小铺走来。 “有什么消息么?”兰璃珞将他们迎上二楼温暖的房中,一边倒着酥油茶一边揉搓着谢姒韵冻红的手,问道。 “洛桑的情形并不是很好,最近瘦了很多。”桑结索朗望着她,老实的言道。“几日下来,他都未尽米食,还好,昨日侍僧强灌了一些,才有些体力。” “那小子,瘦了好,当减肥。”谢姒韵冷冷哼了一声,谁让那家伙欺负他们家璃珞来着。 兰璃珞听着谢姒韵的话,忍不住苦笑的摇摇头,“表姐,何必和洛桑过不去。达娃卓玛的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那他还要那样对你。”谢姒韵不服气的望着她,想到那天早上听说达娃卓玛死了,那小子昏倒被她带回当曲小铺。她急忙和桑结索朗赶来,结果看到她伤心的坐在床上哭,那情形真的把她吓坏了。 “是我不小心说漏的嘴。”兰璃珞低头望着桌上的酥油茶,苦涩的言道。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话,会被洛桑听见,并因此而误会了她。 “你说的,那他知道你是现代人了?”谢姒韵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兰璃珞,如果那小子知道了,不知道是何反应。 “不知道。”兰璃珞摇摇头,望向一边的桑结索朗,想起了燃灯节的事情。微微朝他笑道:“索朗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表姐有话说。” “该不会又有什么神秘的事吧?”桑结索朗望了两人一眼,明明说好了,怎么这下又让他出去,分明有些东西不想让他听到。 “索朗大哥,我和表姐说点私密事,你也想听么?”兰璃珞俏皮的朝他暧昧的笑了笑,看得桑结索朗脸色一红,只好走出房间,下了楼。 谢姒韵望着他走出兰璃珞的房间,仿佛朝着楼下走去。转头望向兰璃珞,道:“说吧,有什么事?” “还记得上年燃灯节,我同你说的事情么?”兰璃珞为防止偷听,用英语说道。 “记得,只是你现在要我和索朗离开?”谢姒韵微微一愣,静下心望着眼前的兰璃珞。这时候让她离开,真有些不放心她。 点点头,兰璃珞望着外面白雪般的世界,“这时候找个名目,随便搞个失踪什么的最好。” “桑结索朗的耳目怕是不容易瞒过。”谢姒韵轻叹一声,加上她本身又是汉人,很容易被人察觉出来。 “易容化装吧。”兰璃珞缓缓吐着几个字。好歹电视上演的那套,也可以搬到现实来用。至少古代人没有现代人那么狡猾,头脑也简单些。 谢姒韵听着这话,忍不住笑道:“你还真会想; 。” “你会蒙古语,加上汉语,不难可以解释你从茶马古道上而来。索朗大哥只要随便易容一下,便能换一副样子,这对经常化妆的你并不难。”兰璃珞微微说道。只要盖过他们原本的特征,不相信瞒不过桑结嘉措。只要能瞒过桑结嘉措,就能瞒过拉藏汗,他们便没有危险。 “唉,若能离开总有一个名目。”谢姒韵轻叹一声,诈死好歹也要找一个名目,否则还要找尸体来冒充,冒充还不得被识破。 “看湖,掉进湖里,啥的,这不是很简单。”兰璃珞白了她一眼道。 “果然是很简单的死法,只是这时候湖都结冰。”谢姒韵哼哼两声。 “那更简单,挖个洞往下跳。这么冰天雪地的,桑结嘉措就算去查,也未必能找到你们的尸体。加上现在他和拉藏汗的关系已经到了非交战不可的地步。”兰璃珞微微说道。 “如果你肯帮洛桑,也许桑结嘉措会赢。”毕竟是桑结索朗的父亲,谢姒韵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 兰璃珞摇摇头,她绝不可能去改变这个历史的。“这几日风雪交加,看样子,你们要早些准备。” “万一索朗不肯跟我走,怎么办?”谢姒韵摇摇头,如果同意便罢,可是他是不可能离开桑结嘉措的。 “让扎桑阿哥偷偷跟你去,然后把他打昏了。再说了后续也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只要人到那里便成了。”兰璃珞一边盯着她,一边微微道。 “好吧,我回去收拾下,后天便与索朗出去。”谢姒韵点点头,看来也只能先如此,保住桑结索朗的命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兰璃珞轻舒了一口气,“我会顺便安排好一切的。” “嗯。” 一个人要失踪并不难,尤其在这个农奴制度下的世界。只要不被人发现,谁又知道你是死还是活?所以当谢姒韵与桑结索朗往着无人的地方走去,然后再由躲在那里的扎桑将桑结索朗打昏,抬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在马车之中换上一身乱糟糟的衣服,谢姒韵带着昏迷中被她化完妆换了一套衣服的桑结索朗落居于哲蚌寺旁的村庄时,并没有太多人在意这个从外地来的夫妇。尤其是他们身穿着乱糟糟的衣服以及长了一脸的麻子,加上那黝黑的皮肤上长着奇怪的东西,更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对夫妇。 就像某人曾经说过的话,要融入一个地方,就要将自己变成那个地方的人。谢姒韵毕竟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的教育,加上之前已经从她放在兰璃珞那里的银子拿了过来,就在哲蚌寺下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店铺。至于货源,扎桑会时常装扮成走货的商人,带着不少的商品来到她的小铺,告知她拉萨城中的信息,也就不至于让她太担心。 至于桑结索朗,谢姒韵却有些没办法,他一心想要回去,她也只好将他绑在房中,等着他哪天能想通。 桑结嘉措接到桑结索朗失踪的消息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私下下令全城寻找,可是都一无所获。只听当初桑结索朗与谢姒韵离开时,曾说要去看湖,却不知道要看哪里的湖。 桑结嘉措全城都搜遍,却不见他们; 。曾问过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人,包括当曲小铺之中的兰璃珞,都一问三不知。桑结嘉措眼见索朗一无消息,那边拉藏汗又不时的进行挑衅。也只能先放下桑结索朗的事情,处理起拉藏汗的事情来。一来二去,等桑结嘉措想要寻找儿子的消息时,已经毫无消息可言。 洛桑站在桑结嘉措的身旁,看着这名写过无数著作,召集无数民间巧匠打造无数佛像金饰的藏王第巴,此时眼中望着窗外带着一丝的期望和请求。知道桑结索朗与谢姒韵在不久前失踪,洛桑也有些难过。几年下来,与他们的互动,早将他们看成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可是他们这一失踪,更让他失去了可以谈心的人。 如今的宫殿,再也没有人会想要来找他谈天说地,再也没有人会给他诉说着外面的世界。 “他是我众多儿子中最喜欢的一个。”桑结嘉措不知觉中开了口。 “他是个好人。”洛桑淡淡的说道。 “是啊,他是好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我却失去了他,失去了我的儿子。”桑结嘉措第一次在洛桑的面前落泪,不是为了他的权势,不是为了他的地位,而是为了他的儿子。 至少桑结嘉措还有一点人xing,洛桑在心中说道。 “也许索朗大哥没死,而是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如果没死,他绝对会回到我的身边,不会就这般离开的。”桑结嘉措愤愤的说道。 洛桑淡然望着他,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感同深受过,所以他能理解桑结嘉措的心情。“他一直没有离开我们,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没有注意而已。” “如此,我更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桑结嘉措沉声道。 洛桑默默的望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 就这样站了一下午,桑结嘉措始终望着窗外的天,洛桑则陪着他望了一下午。重来没有过这样的情景,洛桑想离去,却始终都迈不开脚步。看着桑结嘉措此时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父亲,那个殷殷期盼的父亲。 过了不知道多久,桑结嘉措转过了头,日光殿中已然洒落了一片黄金之色。看着这些被黄金之色铺满的大地,桑结嘉措轻叹了一声。 再多的奢华已经换不回他失去的儿子,拥有再多这些又有何用? 就在桑结嘉措缓缓步出日光殿时,门外侍僧上前朝着他的耳旁说了几句。只见他脸色微微变化,望了眼洛桑后,随即离开。 洛桑不知桑结嘉措临去时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但不管怎么说,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这点洛桑还是相信了。 经过多日的平复,人也恢复以往的模样,只是那颗心已经伤痕累累了。 “不知道婶婶怎样了?今晚去看看吧。”洛桑望着日光殿外的世界,喃喃说道。 &nnsp;;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玛吉阿米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玛吉阿米 黄昏西下,身体刚刚恢复的洛桑换上一套俗人的衣服,缓缓走在后山的小路上。当他步出山下那道阻隔一切的门时,忍不住轻舒一口气之后。踏着还有些轻飘的步伐,朝着八廓街上的那座huáng'sè小酒馆而去。 行至小酒馆的门前,看着那门内满座的客人,洛桑一时间有些懵懂。 坐在靠窗客人刚走的位子上,洛桑看着前来收拾的伙计,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顿珠大婶没在么?” 那伙计望着眼前问他的年轻人,眉目清秀,身穿华丽不失高雅的藏袍,似富家少爷; 。连忙恭迎的冒出笑颜道:“这位爷,顿珠大婶已经把这卖了。” “卖了?为什么卖了?”洛桑微微一愣,这里是顿珠大婶的家,她怎么可以把这卖了,把这卖了她又到哪里去了? “听说这里是宫中那位贵人和一个姑娘相会的地方,前不久那姑娘就死在店里。顿珠大婶太伤心了,所以就把这卖给我们老板了。”伙计一边小声说道,一边观望四周。 “知道她去哪里了?”洛桑伸手从藏袍中拿出一锭碎银给了伙计,看着他眉开眼笑。 “回了理塘了,那里是顿珠大婶的家,她不回那里又能去哪里?” “是么,给我来一壶酒和几碟小菜吧。”洛桑听完淡淡说道。 “是是,这位爷,稍等。” 洛桑望着他忙活去,转头望向窗外逐渐昏暗的天,物事全非了。没有达娃卓玛含笑的身影,没有小酒馆中那欢笑的人儿,一切都失去了原味。 “洁白的仙鹤,请把双翅借我。不会远走高飞,到理塘转转就回……”小酒馆之中,突然间传来洛桑熟悉的诗句。这是他前不久站在寝殿之中吟到的诗,为何会出现在民间。 转头望向那弹着琴的人,年纪很轻,与他应该不相上下。此时他又弹起了自己曾经写过的旧作。洛桑微微泛起了兴趣,朝着那名年轻人道:“这是你写的诗?” “不是。”年轻人望向洛桑,见是与自己年纪的人,不由的一愣。 “那这是谁写的?” “这是我叔祖父给我的,他说这是宫里那位贵人写的。”年轻人甩甩头上的发辫,说道。 “你叔祖父?”洛桑想到莫不是那名绛曲的老喇嘛吧。 “我叔祖父在布达拉宫当过五世**大师的侍僧,这是他在宫里那位贵人的座位旁发现的。”年轻人说的时候,眼睛仿佛绽放出一抹亮光。洛桑看在眼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你还会唱什么歌?”洛桑微笑的问道。 “若随美丽姑娘心,今生便无学佛份,若到深山去修行,又负姑娘一片情……”年轻人弹起手中的琴,轻快的音乐缓缓传诵在这小酒馆之中。令听者仿佛犹如闻到仙乐一般,飘飘然起来。 洛桑看着年轻人弹着自己曾经的诗作,心中微微一热。即使他们并不了解他,但只要这般便足够了。 一边听着歌,一边品着手中的酒。他一向不好酒,因为喝多了便会醉了,醉了便不大舒服,也就无法回到宫中。若是酒后吐了真言,在大家的面前自称是那宫中的贵人,不知道会有多少眼睛在那边瞪着自己呢? 洛桑倾倒了一杯酒,刚喝一口时,一人从他身旁经过,带着一股芬芳,如同高原上的格桑花。 望着那人的背影,是一名姑娘,与达娃卓玛的背影有几分的相似。洛桑静静的望着她,走到老板那打了一壶的酒之后,经过他的身旁,又走了出去; 洛桑匆匆丢下几锭碎银,跟了出去。 在从东山上爬起的月亮照射下,雪白的地上,那名女子缓缓的走着。洛桑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有些痴也有些傻。 仁珍翁姆打完酒,慢慢的步回家中。就在行至一段路后,见着地上覆盖的白雪上,倒影着一抹人影。顿时回过头去,只见一名英俊的青年人站在她的身后。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仁珍翁姆戒备的望着眼前的青年人,看他的衣服,好似之前在小酒馆所见的青年人。 “我,我叫宕桑旺波。”洛桑望着她,脸不禁微微红着,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还是因为眼前美丽的姑娘。望着她的面容,竟会让他有一种心动的感觉,犹如青涩的少年初恋见到心上人时的模样。 “宕桑旺波?你跟着我,有什么事么?”仁珍翁姆看着他极其不自然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他这样的表情在其他人的身上都有出现过。这是遇上心上人准备表白的情形。难道,难道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喜欢上了她? 洛桑抬头望着月光下那张美丽的容颜,印着月光显得洁白的面庞。就像壁画上所画的仙女,美丽而漂亮。“你,你叫什么名字?” “仁珍翁姆。”仁珍翁姆缓缓说道,望着他,轻笑一声,随后离去。 洛桑想迈开步子追上去,但是心念又一想,才不过见过一面,这样追出去只怕会吓坏了她吧。 轻叹一声,带着有些失望的心,顺着来时的路走过huáng'sè的小酒馆。里面,那个年轻人还弹着他的琴,周围的人听得聚精会神。 洛桑心想,如果明日仁珍翁姆还来这里,他是否应该有所表示呢?鲜花,宝石,诗歌,她喜欢的又会是什么? 洛桑站在huáng'sè小酒馆外望了好一阵,也许用诗歌表达他的心意,会让仁珍翁姆高兴吧。想到此,洛桑转头迈向布达拉宫的方向。 此时,在对角的一旁,兰璃珞提着一盏灯笼缓缓的自大昭寺的方向走来。 今日,她去找尼玛嘉措了解了现在的局势,知道目前桑结嘉措也还未正式与拉藏汗动手,拉萨还算是处在和平的天空之下。来年,风起云涌之时,不管是哪里,都不再是太平盛世。 漫步于白雪之上,若以兰璃珞现在的时间观,此时应是九点多而已。可是在她睁着眼,看着前方,却见那十几日都未见的人,站在她的前方。 “洛桑。”兰璃珞平静的喊着他的名字。 微微的点点头,洛桑没有注意她今日穿着一抹天蓝色的藏袍,显得纯洁而美丽。转头一声不响的走向布达拉宫,洛桑忘不了那天,兰璃珞曾说过的话,更忘不了那日达娃卓玛房中的那滩血迹。 他曾说过不想再见她,更不想再看到她出现在他的面前。果然,即使见到了她,他也是当成视而不见。兰璃珞无端的被他这么无视,心中没由来的一伤。 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那黑暗的角落; 。兰璃珞提着灯笼的手,忍不住微微一颤。踏步向前,八廓街就在面前,她的家也正在那里。 洛桑自竟走回布达拉宫,从后山的山门进去,回到了他的寝宫之中。 此时,他的侍僧看着他回来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愣。“佛爷,今日……” “下去吧,我要休息了。”洛桑挥挥手,看着他的侍僧正要退出寝宫,突然有叫道:“将那名叫绛曲的侍僧唤来,我有事要问。” “是,佛爷。”格朗快速的退出门外。 洛桑换下一身的俗装,坐在火炉旁的宝座之上,执起手中的笔,缓缓在纸上落下了一首诗:在那东方山顶,升起洁白的月亮,玛吉阿米的脸庞,渐渐浮现在我心上。 “见过小佛爷。”老喇嘛听见传召,忙不迭的从远处向这急切的走来。跪在洛桑的面前,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我有事情问你。”洛桑望向一边的格朗,只见他识相的步出寝宫。 “佛爷有什么话,尽管问,绛曲定将自己所知告诉佛爷。” 洛桑满意的点点头,一双星目般的眼眸望着眼前的老人家,温柔的道:“今晚,我在八廓街的huáng'sè酒馆中遇到一个人。” “佛爷遇到谁?”老喇嘛微微一惊,隐约之中仿佛猜到了什么。 “有一个年轻人,他在弹奏我的诗。”洛桑望着他,缓缓开口道:“那个年轻人,他说这诗是他叔祖父给他的。你是他的叔祖父,对吧。” “佛爷请恕罪,德吉并不是有意冒犯佛爷的诗作。”老喇嘛听着洛桑的话,仿佛在责备他一般,顿时跪在地上,求饶道。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洛桑轻叹一声,果然是认识的。 “佛爷的意思?”老喇嘛毕竟是过来人,如果坐上的佛爷没事便不会将他叫来。 洛桑伸手递过一张纸,纸上所写的正是他前面的诗。“明晚让那名年轻人弹唱这首吧。” “佛爷,这……”老喇嘛观看上面的文字,几乎惊呆。再一想他平日里,德吉所唱的不也是这些诗作“是,佛爷。” “去吧,我想休息了。”洛桑从宝座上站起,看着老喇嘛磕了个响头,步出他的寝宫。 来到窗旁,洛桑望着窗外山下的灯火,夜晚太过黑暗,黑暗到他分不清到底哪里是哪里。可是天上的明月,却高高的悬挂着。 想起达娃卓玛,想起今日一面之缘的仁珍翁姆,但愿她不是另一个达娃卓玛。 “仁珍翁姆,你会是我的玛吉阿米么?”抬首望向窗外的圆月,洛桑心中装着达娃卓玛,也装着另一名美丽的姑娘――仁珍翁姆。 &nnsp;;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仁珍翁姆 仁珍翁姆是近日才搬到八廓街上的商家女,父亲世代经营着从茶马古道走过的货物,而仁珍翁姆也不断的跟着父亲,在那条路上奔走着。随着父亲的年纪渐渐大了,也有定居下来的念头。于是他们便选择了在拉萨的街头,名为八廓街的地方。 这里接近布达拉宫,也接近附近的大昭寺。每年传大召和小召,她和父亲都要千里迢迢的赶到大昭寺,一来二去花了不少时间。所幸现在定居了下来,也就没多大的遗憾。 想起昨日那名英俊的年轻人,仁珍翁姆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一抹红晕,仿佛熟透的柿子般。让一旁的父亲坚村所见,以为她生了病。 “翁姆,没事吧?脸怎么红成这样?” 仁珍翁姆连忙摇摇头,避开父亲伸来的手; “你这孩子,生病就要说话,如果病倒了,你让阿爸怎么办?”坚村微微轻叹道。 “还有阿妈照顾,阿爸还怕么?”仁珍翁姆轻笑一声。 “唉,你这孩子,快将这些东西送到当曲饰铺吧。”坚村拿起一旁的货物,放到仁珍翁姆的手中。 “这些?”微微蹙起眉头,仁珍翁姆望着坚村手中递给的包袱,里面有一小罐的茶叶。 “别多事,送过去就好。”坚村盖好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催促道。“交给老板当曲就好。” “好吧,我这就送去。”仁珍翁姆抓好包袱,朝着外面走去。 八廓街上,白雪已经融化,现出原本的面目。仁珍翁姆走在人来人往的八廓街上,一面向着当曲小铺中走去。 远处,今日显得特别无聊的洛桑并无心思呆在布达拉宫念经,匆匆换了俗衣,便自布达拉宫出来。希望能在八廓街上遇上昨日的那名女子。 果不其然,在八廓街huáng'sè小酒馆前,洛桑一眼望见远处走处走来的仁珍翁姆。今日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得格外清晰的一个人。与达娃卓玛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洛桑快步走上去,站在仁珍翁姆的面前。“还记得我是谁么?” “你?”仁珍翁姆望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年轻人,正是昨天晚上跟随着她的那个人,名叫宕桑旺波的男人。“你有什么事?” “我们能做朋友么?”双眼带着温柔和深情望着眼前的姑娘。洛桑有些微红着脸。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仁珍翁姆望着那双眼睛,脸上顿时泛起微红。快步穿过他的身边,朝着一旁的当曲小铺走去。 “仁珍翁姆,汉家有一句话,一回生,二回熟。我叫宕桑旺波,昨天我已经说过了。”洛桑跟着她身后,望着她走进当曲小铺,脸色不禁变了变。 “老板当曲可有在?”仁珍翁姆望着柜台之中的扎桑与兰璃珞,微笑道。 “姑娘找当曲阿哥有事?”兰璃珞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年轻且美丽的姑娘。目光再一转,眼尖的看着她身后的洛桑,只见他撇过脸去,仿佛真的不再理她。 莫怪了,他还是认为她害死了达娃卓玛。 “这是我阿爸让我带给老板当曲的。”仁珍翁姆摆了摆手中的包袱。望着眼前的女子,娇小的鹅蛋脸,微大的眼睛,黑亮的眼珠仿佛大海中捞起的黑珍珠。 看她的模样,完全不似藏人,倒有些似她在汉地所见的女子。只是她现在身着藏袍的模样,不比汉地那柔软的丝袍。 兰璃珞望了她包袱中看不见的东西,想到前不久当曲阿哥对她说的话,顿时明白内中之物。淡笑道:“这个当曲阿哥真的有心了,他居然真的让人去带那东西; 。”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仁珍翁姆看着她,有些惊讶。 “是茶,不知道能不能让我闻闻那茶叶。”兰璃珞望着仁珍翁姆淡淡笑道。 “可以。”仁珍翁姆想她既然知道自己所带之物,料想与老板当曲关系不一般。将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双手打开包袱。 兰璃珞抬眼望着门外的洛桑,心里轻叹一声,开口道:“宕桑旺波,进来吧。” 听见兰璃珞喊出他的假名,洛桑微微一愣,转头望向兰璃珞。只见她仍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好似他原本就该叫这个名字。 “你们认识?”仁珍翁姆有些惊讶的望着两人。 “不认识。”洛桑撇嘴说道。 “他是我弟。”兰璃珞淡笑道。 “咦?”仁珍翁姆望着两人不一样的回答,有些疑惑。 兰璃珞眯着眼笑道:“他再和我闹别扭,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姑娘你的名字。” “仁珍翁姆。” “仁珍翁姆?”兰璃珞听着这名字,身体顿时一僵。仁珍翁姆,在她曾经查过的资料中,她也是仓央嘉措的情人之一,是在他失去了达娃卓玛之后,一天在小酒馆中遇到的姑娘。 “怎么了?”仁珍翁姆望着她有些僵硬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 “好名字,配上这抹天仙般的面容,莫怪我家宕桑旺波会喜欢你。”兰璃珞轻声一笑,拿起仁珍翁姆手中密封的罐子。 “这香味……” “有什么不对么?”仁珍翁姆紧张的望着兰璃珞,这茶叶可是经由茶马古道而来的,不知道这茶叶的质量好不好。 “西湖龙井,名茶。这应该很贵才是。”兰璃珞闻着那香味,让她无比怀念起家的感觉。 “当曲老板已经付了不少的定金。”仁珍翁姆微微笑道。 兰璃珞点点头,没想到当曲给她的竟是这般的惊喜。“要品尝一下这茶么?” “可以么?”仁珍翁姆眼睛一亮。 “当然可以,宕桑,进来吧,也一起来品尝吧。”兰璃珞望着站在门口的洛桑,看情形这恨一时之间还是化解不了。 “是啊,你阿姐都开口说话了,你怎还站在外面。”仁珍翁姆走出小店之外,拉着他的袖子。虽然不知道他与兰璃珞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但是她却希望能帮助他们化解。 走进内院,兰璃珞烧上一壶的开水,拿出平常装酥油茶的茶杯,再次来到了前院。 将茶杯以及准备装茶叶的壶浸泡在热水之中清洗后再拿出,把茶叶倒了少许在茶壶中,增上滚烫的热水; 。随后又将茶水倒去,增上第二道热水。 “为什么要倒了那茶水?”仁珍翁姆有些奇怪的望着兰璃珞。 “汉家茶道在各地都有所不同,我见过最长的茶道工序有十八道,而其中一道就是,第一遍过茶的水是绝对不能喝。来,尝尝这第二道茶的感觉。”兰璃珞将茶壶的茶水倒在眼前的四个杯子中,随后一个人送上一个。 随着她倒出的茶水,茶香瞬间四溢,有一股浑然的清香飘在空中。洛桑记得,在康熙皇帝送他的众多礼物之中,就有茶叶这一项。只是他平常喝贯了酥油茶,便不会在意那茶叶泡出来的茶究竟是不是好喝。 接过兰璃珞手中的茶杯,洛桑放在鼻前闻了闻,一缕清香隐隐间传来。轻抿了一口,那滋味还不错。有一股难言的味道,让人一饮再饮。 “好香啊,很好喝。”仁珍翁姆忍不住惊叹道。 “好茶不只是要有好的茶叶,也要有好的水,还要好的温度与好的茶艺。”兰璃珞闻着手中的茶香,眼睛却望着一旁的洛桑,只见他一饮再饮,将杯中的茶水喝尽。 “好香的味道,是茶的芬芳,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我的份。”洛桑的身后缓缓传来尼玛嘉措和蔼的声音,兰璃珞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了上去。 “上师,你怎么来了?”兰璃珞望着他身后还跟着当曲,顿时有些不明白。 “来品尝一下当曲从内地买来的茶叶,走在店前就已经闻到了茶香啊。”尼玛嘉措走上前,深深望了洛桑一眼,转头再看一边的兰璃珞。 “是这样啊,莫怪一早上便不见当曲阿哥的身影,原来是到了大昭寺去了。”兰璃珞轻笑了一声。 “嗯,这位一定是坚村美丽的女儿仁珍翁姆吧。你稍等下,我去拿银子。”当曲望了眼仁珍翁姆,随即匆匆往内院走去。没过一会,手中捧了一包的银子出来,递给了仁珍翁姆。 打开小包,仁珍翁姆数了数,数目正好。点点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洛桑率先站了出来,望着仁珍翁姆淡笑的脸庞,心中仿佛盛开了一朵花。 望了他一眼,仁珍翁姆有些尴尬。说实话自己对他是有好感,但是不过才见过两次面,没必要将他往家领吧。“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那人突然的跑了出去,简直比兔子还快。 兰璃珞见此情形,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与江央曲桑见面时的情形,他也是这般,莫怪乎人家见了都跑。 “我回宫去了。”洛桑不想再看到兰璃珞,那会让他想起死去的达娃卓玛。转头对尼玛嘉措说道,随即朝着布达拉宫的方向走去。 “他不肯原谅我。”兰璃珞朝着洛桑远去的身影,对着一旁的尼玛嘉措说道。 “命数,定数。何必太在意。”尼玛嘉措缓缓说道。;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远处危险 洛桑转身回宫,就在行至半路上,眼尖的看着他的侍僧,穿着一抹绛红色的袈裟急匆匆的走在布达拉宫外的广场上。眼色似乎有些匆忙,眼看四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洛桑缓缓的朝着他走过,能让他如此心急的找寻,除了自己想必不会有其他人了。 伸手拍拍他的肩,顿时令那名年轻的喇嘛吓了一跳。 “佛爷。”格朗有些惊吓的叫道,幸好声音并不大,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 “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洛桑听着他那声叫唤,忍不住皱起眉头。 “藏王让您马上去见他,听说拉藏汗已经集结了不少的军队在青海一带。”格朗一把拉住洛桑,微微说道。 “就这事,好吧,我随你回去。”洛桑并不关心什么拉藏汗不拉藏汗的,说实话本身这也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加上有桑结嘉措把持着政务,而他只是有名无实的**喇嘛而已。请他回去,怕是没有好事吧。 回到布达拉宫之中,洛桑匆匆换上红黄相间的袈裟,缓缓朝着桑结嘉措所在的日光殿走去。 “佛爷终于舍得回来了。”桑结嘉措站在日光殿之中,面无表情的望着洛桑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听格朗说,拉藏汗已经集结了不少的军队在青海,他是准备进攻拉萨?”洛桑自坐床之后到现在,知道桑结嘉措与拉藏汗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加上**汗一死,拉藏汗做大之后,便一直针对桑结嘉措。只是这回他纠结了不少的军队,看来是准备一战了。 “目前只怕还不会,因为有你在。”桑结嘉措望着眼前的洛桑,当初自山南将这名聪明的孩子接近宫中,对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欣慰的是,他能读懂前人所著之书,忧愁的是,他的凡心太重。 “有我在?有我在只怕目前并不是这个情形吧。”洛桑微微苦笑道。如果他有五世**的手腕,现在拉藏汗还会集结军队么? “因为你是文殊皇帝康熙所立的六世**,加上他本身也信喇嘛教。目前就算集结了军队,他也绝不会出兵。除非……”桑结嘉措一边说道,一边凝神望着他。 “除非什么?”洛桑同样望着他。 “除非你背叛我。”桑结嘉措咬牙吐着这几个字。 “背叛你?背叛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对拉萨的百姓有何好处?难道你我都希望看着乌斯藏沦落到蒙古人之手?”洛桑微微言道。虽然是桑结嘉措将他推上这个位子,也是他害死达娃卓玛,可是他却是提不起劲去伤害这个在他失去父母之后教导他的良师。 桑结嘉措对待他的方式并没有错,因为他是**喇嘛,是乌斯藏的六世**,他所遵循的该是佛法,是清规戒律。所传达的该是佛的旨意,人民的希望。 洛桑自认做不到这点,他不想负了如来,也不想负了山下美丽的姑娘。 桑结嘉措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在这危急的时候,他没有选择落井下石,自己是该庆幸么。“还有一件事情该让你知道。” “什么事情?”洛桑料想他所说的事情绝非好事,毕竟桑结嘉措若无事也绝不会找自己。 “拉藏汗以你在山下的作为呈报给了文殊皇帝,过不了多久文殊皇帝便会派遣使臣前来。”桑结嘉措缓缓走向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来做什么?”洛桑望着他皱起一双好看的眉头。 “查验你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还是假的**?有什么区别么?我还不是我。”洛桑自嘲道。 斜了他一眼,桑结嘉措知道洛桑不喜欢呆在这个位子已经很久了。他就像一只自由飞翔的仙鹤,是自己扼杀了这个年轻人的将来,也是自己亲手折断他的翅膀,使他不在飞翔在空中。 “不论如何,这几日希望你能收敛一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 洛桑深望了桑结嘉措一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他此刻心中,装着山下的那名仁珍翁姆姑娘。“我回寝宫。” 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眼前,肯把此心移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洛桑回到寝宫之中,执起桌案上的纸笔,缓缓在上面留下一首诗,随后便是微微一叹。 想着康熙皇帝若是派使者前来,查看的结果如果他是真**,只怕继续要留在这个宝座之上,履行他的义务。如果是假的呢?他是否可以走出这个地方,走到山下的拉萨,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呢?又或者是死呢?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寂寞啊。 洛桑轻叹一声,看着正午时分将之,宫中早已准备好了素斋。落座于早已准备好的位置,洛桑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也许是没人作陪,也许是一个人稍显的孤独,没吃上两口,便站了起来。 冬日的龙王潭柳条上挂满了冰碎,而潭水早已结了冰,到处的生机都被这冬季给掩埋,似乎非要等待来年才肯露出头来。 洛桑没有心情去龙王潭小歇,窝在寝宫之中,翻阅着宫中唯一可看的书――jing'wén。等着太阳西坠,月亮从东山上升起。 八廓街上此刻正处于安逸之状,快到藏历的新年,家家户户也开始准备新年的货物。 兰璃珞从扎桑手中接过谢姒韵用汉语写成的书信。展开一看,知道此刻桑结索朗已经彻底放弃了回来的念头,陪着谢姒韵呆在那个小山村中过着快乐的日子,也就放心了许多。只是目前最让兰璃珞不放心的也只有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曲珍,活佛前面有交代,这几日留在家中,不可到处去。”当曲又去了一趟大昭寺,转回头又将尼玛嘉措的话说给她听。 “是从各地流浪来的人和僧人要来了?”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一想到藏历新年过后,每逢传大召与小召,便有不少人从各地纷纷朝着拉萨而来。其中有不少的是四处的乞讨的乞丐,在那时候大昭寺总是会开方便之门,施舍一些食物。而每逢这个时候,兰璃珞的头便有些隐隐作痛,实在不愿见着那些人受苦,可是她的精力却有限。 “不只是如此,从远方传来消息说,拉藏汗已经集结了不少的军队在青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打过来。”当曲一面望向四方,一边小声的说道。 “唉,上师难道没说么?”兰璃珞望着他,微微问道。 “活佛并没有说什么,估计也在看现在的形式吧。曲珍,活佛说了,不用担心小佛爷。”当曲望着兰璃珞一副担忧的模样,咧着嘴笑道。 “我知道,只是接下来拉萨未必会风平浪静啊。”兰璃珞轻叹了一声,又在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黄昏时候,洛桑见过的年轻人拿着他那把心爱的琴,走入八廓街的huáng'sè酒馆中,又开始弹起那自宫中流传出的诗歌。店中的老板听闻他所弹的是宫中那位贵人所写,并没有多加阻拦,反而还奉上了茶; 。等着他拉起那把琴,等着他的琴声将客人引进他的小酒馆之中。 洛桑步出山后的小门许久之后才来到了八廓街上的这座小酒馆中,此时黄昏还没有过去,月亮也还没有升起。洛桑却坐在昨日的位子上,点了一壶酒与几样小菜,等着昨日里那名姑娘再出现。 当曲就在小酒馆的对面,看昨天的情形他是明显认识那位姑娘的,可是洛桑却没有勇气去向他问。因为兰璃珞也在那柜台之中站着,时不时那眼神总是望向这座小酒馆,令洛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发现。 月亮逐渐从东边升起,小酒馆中也点起了明亮的酥油灯。年轻人德吉弹起了昨日里洛桑所写的诗歌,吸引了不少人群在他面前听着。 看着外面的月亮,听着年轻人弹起的歌,不少人的心中也想着是否能遇上这么一位玛吉阿米,遇上一位像极玛吉阿米的姑娘。 对面的当曲饰铺很快的打烊了,洛桑眼尖的望着兰璃珞提着一盏灯笼,在扎桑的陪同下,不知往哪里走去。第一次,洛桑有些好奇他这阿姐到底有多神秘。 记得昨日他并未告诉她与尼玛嘉措他现在化名宕桑旺波,为什么他们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这个名字,令他充满满腹的疑问。 年轻俊秀的脸上缓缓出现一丝的着急,看着月亮逐渐的高升,那名叫仁珍翁姆的姑娘却没有出现。洛桑心心念念的喝着闷酒,听着年轻人不断的弹奏他那首诗,等待情人的前来,等着他对她的告白。 月兔逐渐升到头顶,兰璃珞与扎桑同时提着灯笼回到当曲饰铺,而仁珍翁姆始终没有出现。洛桑有些失望,料想她今晚也不会出现。这才带着一颗失望的心,步出了huáng'sè小酒馆。 月光之下,在他踏出小酒馆的那一步,仁珍翁姆姗姗而来。 “仁珍翁姆。”洛桑望着她的面容,连忙迎了上去。 “宕桑旺波。”仁珍翁姆望着他那充满欣喜的俊颜,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温柔而典雅,脸不禁微微泛红。 “我还怕你今日不来了。”洛桑轻舒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仁珍翁姆有些惊讶的望着他。 洛桑微微点头道:“我只是在这里碰碰运气。” “你是特意的么?”仁珍翁姆微红着脸,在他的注视下不自然的别过脸去。 “能做朋友?”洛桑望着眼前美丽的姑娘,问道。 “能。”仁珍翁姆微微点着头,转身朝着小酒馆中走去。 洛桑跟随在她身后,完全充当着护花使者一职。从小酒馆中走出之后,一路还护送着她回到家中。 兰璃珞站在二楼的窗口前,望着他们并行而走,心中微微一叹息。 情人间的相拥总是最短暂的,他们之间的相遇也只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宕桑旺波 仁珍翁姆自那晚洛桑送她回来之后,心中便对这名举止优雅的年轻人充满了无限的好感。虽然不知他为何总是相约在夜晚,但只要是他的相约,仁珍翁姆总不会去拒绝。 想起他的一颦一笑,仁珍翁姆忍不住陷入思念情人的思绪当中。 没过多久,坚村与妻子卓嘎走进房中,便见仁珍翁姆坐在房中不断的发呆。 “翁姆,你是不是在想那名年轻人了?”坚村推推发呆的女儿,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忧心忡忡。 “阿爸。”仁珍翁姆转头望向自己的父母,看着父亲一脸的忧心,不知所谓何来。 “你可知道那年轻人是什么人?”坚村望着仁珍翁姆那张天仙般的脸,她与她母亲长得很像,若不是自己的女儿,他还当是哪里冒出来的仙女。想当然了,女儿既然长得如此漂亮,选择的对象也就更该谨慎; 想起夜里经常送女儿回家的年轻人,丰神俊朗,且气质不凡。身穿的俗装虽然不是很华丽,却可以从那上好的面料中,看出他拥有不凡的身份。就不知道是拉萨那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如果他是真心待仁珍翁姆,他自然高兴看着这一桩好事。可是他若是只是玩玩而已,女儿一生的幸福岂不是要断送? “他是当曲饰铺里面一个女老板的弟弟。”仁珍翁姆记得宕桑旺波是这样告诉她的。 “当曲饰铺的女老板?莫非是那名汉族女子?”坚村想起前不久有过一面之缘的兰璃珞,想起来怎么可能?那名年轻人即使长得再白皙,也看得出是藏人。而那名女子是汉人,怎有可能是姐弟。而且以那女子的容貌看来,比那年轻人还要年轻,这分明说不过去。 “阿爸认识他们?”仁珍翁姆微微望着坚村,看他的神情似乎对宕桑旺波充满疑虑。 坚村摇摇头,看女儿的神情他倒是能猜出一二,料想她必是被那名年轻人所倾倒。只是不了解人家的家世,他就有些不放心。“不认识,翁姆,你可了解那年轻人是出自哪家,又是居住在哪里?” “这,宕桑旺波应该是住在当曲小铺吧。”仁珍翁姆听着父亲的话,想想与宕桑旺波认识到现在,似乎没有谈起他家里的事情。观他身上所穿的衣服,与她当日在当曲小铺之中看到的那名汉女,所穿的衣服有很大的区别。宕桑旺波身上所穿的衣服似乎名贵许多,手中也带着祖母绿的戒指。与那当曲小铺之中的汉女比起来,他气质与身份就高贵许多。 “如果是住在当曲小铺,你明天就去问问看,我不希望看到我的女儿被人所骗。”坚村拄着拐杖,朝着仁珍翁姆认真的说道。 点点头,仁珍翁姆望着窗外的天,此时正值黄昏。宕桑旺波与她约好的,黄昏之后在小酒馆中相见,她不想失约。“阿爸,我出去帮你打酒。” “打酒?这时候还不到晚上。打什么酒?”坚村尚未说完,就见仁珍翁姆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连装酒的瓶子都未拿上,分明就是去会情人的模样。 坚村淡淡的摇摇头,走进屋中,朝着墙上佛祖的唐卡像,磕了几个响头。一边还碎碎念叨着保佑仁珍翁姆之类的话。 黄昏的小酒馆中,洛桑一边等待着仁珍翁姆的到来,一边想着今日桑结嘉措又再与他说着康熙派人前来的事情,听得他耳朵都要长茧。 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有心情去担心这个,还不如去担心着青海那边的事情。当然桑结嘉措也未必会和他说那些事情,他也乐得轻松。只是隐隐之中他还是有些担心桑结嘉措,一旦战事爆发,对谁都不好。 “宕桑旺波。”仁珍翁姆甜甜的声音自洛桑的身后传来,转头一望,便见今日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仿佛有心事藏在心中一般,洛桑隐隐只觉这事与他也有些关系。 “嗯,你来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掏出几锭碎银放在桌上,洛桑牵起仁珍翁姆的手,走向外头。 “你准备带我去哪里?”仁珍翁姆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看着他脸上绽放出一抹光彩。不知怎么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看月亮; 。”洛桑拉着她走街串巷,直到不远处的药王山下。 “上药王山看月亮?”仁珍翁姆有些惊讶凝望着他,转头望向药王山。此时上面燃起了不少的灯火,是门巴扎仓里面的喇嘛在学习吧。 “上面的位置不错,高高的可以看着从东山上爬起的月亮。”洛桑熟门熟路的将仁珍翁姆带到了上面,避开山上的喇嘛,两人来到了东侧洞窟式的小庙宇。爬上它顶上的山崖,洛桑有些气喘的望着同样有些累的仁珍翁姆。 “爬到这里只为看月亮,你还真有些无聊。”仁珍翁姆推推身旁的洛桑,不怕脏的坐在他的身旁。此时西边的晚霞已经隐去,而东边正好挂着一轮的月亮。幽静而美丽。 “你知道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什么地方么?”洛桑望着天上的明月,淡淡的开口道。 “什么地方?”仁珍翁姆微微望着他,在不是很明的月光下,他的一张脸静而雅。不开口时,仿佛像极了一座雕塑。 “传说这里是文成公主思念家乡时向东方朝拜的地方,所以我想这里赏月一定很美。”洛桑认真的望着她说道。 仁珍翁姆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道:“这也能被你想到。文成公主思念家乡的地方竟变成你赏月的地方。” “其实也不竟然,因为这是我与另一名姑娘相会的地方之一。”洛桑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一丝痛苦与悲伤。 仁珍翁姆被他这表情一吓,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再一听原来这地方是他与另一名姑娘相会的地方,心中不知怎么的一酸,仿佛有股醋味在蔓延。 “那你还带我来这里?” “因为在我的心中,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洛桑抓着她的手,认真的说道。 “一样重要?你我不过认识两三天而已。”仁珍翁姆嗤嗤的说道。 “爱情不在乎它的长短,因为有情人只要看上一眼,便知道喜欢不喜欢。” “你的爱情还真果断。”仁珍翁姆望着他的脸庞,他的面容与气质的确有吸引女人的本钱,但不知道在她之前的那名女子,为什么没有与他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你和她有些像。”洛桑想起那一天,在月光下见到她的情景,恍惚之间他以为卓玛又回到了他的身旁。即使面容不一样,她们散发的气息却是一样。 “真的很像么?”原来她是个替代品?仁珍翁姆内心有些复杂的望着他。 “你们长的不像,可是气质却很像。那一天是我失去她之后,第一次走出门,明知道已经失去了她,却还想着她还存在的事实。”洛桑心中微微一酸,眼中仿佛有样东西要从里面掉出。 “你很爱她。”仁珍翁姆缓缓的说道。 “我和她从小就相识,我曾对她说过,长大后要娶她。可是到最后,我仍没有娶她。”洛桑微微张口说道。 仁珍翁姆望着他,心思有些复杂; 。“为什么最后你仍没有娶她?” “因为她死了,她死在我的自私之下,死在我的任xing之下。”洛桑低吼着,眼中划过的伤痛令仁珍翁姆顿时沉默下来。他的自私,他的任xing?他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一名女子死在他自私和任xing上。 “为什么她会死在你的自私之下?又为什么她会死在你的任xing之下。你究竟是什么人?”仁珍翁姆凝望着他,隐约之中似有不好的预感。 “你可听过一句话。”洛桑望向她。 “什么话?”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住在山下拉萨,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洛桑注视着她,看着她的眼孔逐渐放大。微然一笑道:“今日这诗要改一改,住在布达拉宫,我是持明仓央嘉措,住在山下拉萨,我是浪子宕桑旺波。” “你,你真的是住在布达拉宫中的六世**仓央嘉措?”仁珍翁姆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身体一僵。逐渐沉默了下来,随后开口道:“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一切?” “因为我不想骗你。”洛桑伸手想去触碰她,却在半途中停了下来。曾经想过好几种自己告诉她身份时的情景,不管是哪种,或许都会使她远离自己。 “仁珍翁姆。”洛桑轻轻的呼唤着,如果她要离开自己,他不会反对,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爱人的权力,拥有的只有孤独而已。 “你口中的情人就是小酒馆中死去的达娃卓玛?”仁珍翁姆目光微微一滞,望着他的双眼有些说不出的心伤。 “她是被活活打死的,是那群人活活打死的。”洛桑握紧拳头,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人,空有头衔和尊位,却什么都做不到。 仁珍翁姆抓住他的手,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小酒馆中,那名年轻人传唱的歌曲,我都听得明白。你爱她,可是却是很无奈的爱,明知道这是没有未来的爱。” “翁姆,对不起,我并不想隐瞒你的。我知道我已经丧失爱人的资格,可是我却还想拥有爱,拥有这世间一点的温暖。”洛桑抱紧自己,第一次,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明白,不管你是谁,我都会爱你。”仁珍翁姆拥着他,将他抱在怀中道。 “我的身份,你不介意?我是喇嘛,是个得不到爱的喇嘛。”洛桑脱去头上的假发,没有一丝青丝的头上,印着月光仿佛是镜子般的光亮。 仁珍翁姆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原本就喜欢他,再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对他的爱不减反增。也许她与他一样,都可以为爱不顾一切。 “宕桑旺波,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就像你说的,爱情不在乎它的长短,因为有情人只要看上一眼,便知道喜欢不喜欢。第一次,在月下相会,我便喜欢上你。”仁珍翁姆捧起他的脸,重重的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等到仁珍翁姆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之后,脸上不禁微微泛红。 洛桑静静的凝视她之后,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在遇到你那天写了一首诗,你要听么?” “什么诗?”仁珍翁姆有些好奇,要想伟大的活佛写上一首诗,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尤其是伟大的六世**; “在那东方山顶,升起洁白的月亮,玛吉阿米的脸庞,渐渐浮现在我心上。你是我的玛吉阿米。”洛桑温柔的望着她,在他失去了达娃卓玛之后,上天又为他送来了一位度母女神――仁珍翁姆。 “原来那年轻人唱的这首歌是,老是说这是宫里一位贵人写的。莫非那贵人就是你?”仁珍翁姆有时候会呆在小酒馆片刻,听着那年轻人时不时的拉上几首。偶尔走在八廓街上,也能听见一些流浪的艺人,弹着他的诗作。 “贵人?你看我像是贵人的样子么?”洛桑微微苦笑道。 “这个么,我不知道。不过当曲饰铺中的那个汉族女人真的是你姐姐?”仁珍翁姆想起坚村要她问的,现在知道宕桑旺波就是六世**,她反而更不好向坚村说起他的身份。 “她?算起来她是我父母的养女,从小她对我极好。只是……”洛桑想到达娃卓玛的死,不禁闭上了嘴。 “只是什么?”仁珍翁姆有些好奇的问道。 “只是她害死了卓玛,明知道卓玛会死,她居然见死不救。”洛桑一拳捶在身后的石壁上,那捶打的声音令仁珍翁姆的心微微泛疼。 “你难道没问为什么?”仁珍翁姆虽然只见兰璃珞一面,却不觉得她像是会害人的人。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她从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管是以前我的身份,还是卓玛的死,她从不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洛桑微微泛起一抹苦笑。他将她当成亲姐姐一般的看待,最后却让她成为了还是达娃卓玛的凶手。 “也许她是有苦衷的。”仁珍翁姆不相信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去伤害另一个人,除非是有苦衷。 “有什么苦衷会比人命要紧?”洛桑冷冷的说道,无论兰璃珞有怎样的苦衷,也不该看着达娃卓玛这样的死去。那是活活的一条生命,不是她随地可踩的蝼蚁,更不是她随手可宰的畜生。 仁珍翁姆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只能望着天上逐渐西移的月亮。“话题扯远了,我们可是来赏月的。” 无言望着她,洛桑想起自己的确是来赏月,同时也是来告知她身份。 “你阿爸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么?”洛桑随口问道。 “还是等到适当的时机在告诉他吧。”仁珍翁姆望着他,想起家中对神佛敬仰有加的父亲,不知道他知道洛桑的身份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还是先决定不告诉他好了。 “也好,等着文殊皇帝派来的使者,确定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我是假的,如果我能回到山下拉萨,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洛桑想起桑结嘉措所说的事情,只要能确定他是假的,只要他还活着,他还是会回到仁珍翁姆的身旁。 “我也是。”仁珍翁姆点点头,拥有他的爱是最让人幸福的一件事。;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假神王 藏历新年前,洛桑还是一如既往的与仁珍翁姆呆在一起,完全不把桑结嘉措的话放在心上。这日,才与仁珍翁姆走在大街之上,正要购买一些东西之时,一人正行色匆匆的朝着洛桑走来。 就在快到洛桑面前,眼尖的洛桑还是认出了眼前换上一抹俗装的侍僧,格朗。 “又出了什么事?”洛桑望着格朗神色不对,料想又是没有什么好事。 格朗望了他身旁仁珍翁姆一眼,低声说道:“老爷要您回去,家里来了贵客,是从京城来的,老爷要您马上回去。” “我知道了。”洛桑听着从京城来这几个字,便知道桑结嘉措所说的使臣已经来到了拉萨。 仁珍翁姆明了洛桑的身份,再听那人的一句话,有些明白那人所言的京城客人,恐怕与那日洛桑所言的真假**一事有关。如果是这样,在今日会做个了断么?忍不住担心洛桑的安危,仁珍翁姆不自觉的抓着他的袖子。 注意到仁珍翁姆的小动作,洛桑微微一笑道:“过些日子,传大召之时我抽个空,再出去找你吧。” “一言为定。”仁珍翁姆拿出小拇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驷马难追。”洛桑勾起她的小拇指,和声道。转首迈开步子朝着布达拉宫走去。 仁珍翁姆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双手相扣,向着上天做着祷告,希望上天能保佑洛桑平安归来。 当曲小铺之中,兰璃珞望着门外的人来人往,再过两日便是藏历的新年,而此时尼玛嘉措让当曲带来了一个令她不详的消息。想起早上自八廓街上走过的一队人马,其中一些人穿着清朝的大马褂,还有一人穿着深蓝色的官服。在兰璃珞认知里面,有这些人出现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好事。同时,兰璃珞也在其中发现了一些蒙古人打扮的家伙,走在前头的更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兰璃珞观其面容,一脸戾气模样,不像是好惹的主。加上那些清朝人,兰璃珞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他们出现不到一个时辰后,尼玛嘉措便让当曲告诉她,这些人中除了来自京城之内的考察洛桑是否是**的官员之外,还有拉藏汗带领的部分人马。料想起来,那一脸戾气的家伙,莫不就是拉藏汗本人? 兰璃珞微微的皱起眉头,要比心机,拉藏汗的心机与桑结嘉措不相上下; 。但是拉藏汗毕竟是个暴力的主,桑结嘉措虽有本事,却不一定赢得了他,不然也不会被斩首示众。 只是明知道这场考察洛桑没有多大的危险,兰璃珞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毕竟拉藏汗有够狡猾和凶狠,连自己的兄长都能毫不容情的杀害,取代其位。更何况要对付桑结嘉措和洛桑,他是有绝对的把握。 想着这些似乎没有什么用,兰璃珞只能静观事情的发展。 回到布达拉宫,洛桑脱去身上的俗衣,进入浴池之中用特殊的花香瓣沐浴全身之后,穿着先前有侍僧特意用檀香木熏过的袈裟。缓缓踏步走向日光殿,接见康熙皇帝的使者。 如同当日在大昭寺举行坐床典礼一般,一步一轻点,如同踏在莲花之上。整个人随着这优雅的部分,仿佛度在一层美丽而温和的世界之中。俊秀的脸庞平静而温柔,静逸的眉目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殿前的所有人。 缓缓走向属于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穿着深蓝色官服的男子以及一旁不认识的喇嘛和一个根本就是藏着凶险目光的蒙古人,洛桑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行动。他在等待着这场检验仪式的开始,其实他可以早些猜到结果。 康熙皇帝自八岁登基,能一直稳坐龙位到现在,绝对是个有勇有谋的帝君。他派出人来检验自己究竟是真还是假,其实对他没有多大好处。桑结嘉措和拉藏汗的斗争也绝非一天两天,这就好比一个山头的两只老虎。既然都是老虎,自然不同一般。相反的,康熙就像另一座山上的老虎,等着这山头最后决斗的后果。 这就是典型的隔山观虎斗,如果检验的结果是真,康熙当初所册封的圣旨也就没下错,继续看着两只猛虎相斗。反之,如果检验的结果是假,康熙下错圣旨的罪就该由桑结嘉措一人承担。好一招一石二鸟,对他都没有损失。洛桑心中暗暗道。 随着那名清朝官员宣读圣旨之后,检验仪式正式开始。只见他们之中那名洛桑不认识的喇嘛上前,观察洛桑的面容之后,要求其脱去身上的袈裟。 桑结嘉措平静的望着那名喇嘛,脸上不露一丝的痕迹,心中却紧张得万分,这关系着他与拉藏汗之间的交战。如果一但检验结果是假,拉藏汗必然会以这个为借口,进攻卫藏。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却要装着镇定的模样。 洛桑听从那名喇嘛的指示,从尊位上站了起来。当着所有的人解开身上的袈裟,毫无一丝的羞涩与羞辱。仿佛眼前的人都只是空气一般,傥荡然的接受所有人注视的目光。 一丝不挂的身躯,完美的如同雕塑一般。修长的四肢,均匀得体。白皙的肤色上微微起伏的胸膛,平稳的呼吸显示洛桑现在的内心,波澜不惊。 那喇嘛微微看了一眼,面上虽无表示,心中却暗暗叹道:“果然非凡人也。” 请洛桑坐回尊位之后,那喇嘛并没有结束对他的检查,几乎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偏偏毫无表情的脸上却又不做一点的表示,看得旁边的桑结嘉措与拉藏汗眉头不由得深锁。 在来拉萨之前,那喇嘛便已受到康熙传达的旨意,毕竟康熙现在还吃不准桑结嘉措与拉藏汗之间,究竟谁能得到这片雪域大地的主导权; 。加上之前这名六世**时他亲自册封,并赐予金印。若是现在否定,便是承认他当日旨意有错,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他当然不会这么做。唯有等着桑结嘉措与拉藏汗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赢着的人才能决定这名六世**是真是假。 淡看了洛桑数眼之后,那喇嘛走到桑结嘉措与拉藏汗,以及那名清朝官员的面前,望着他们六只眼睛齐齐的看着自己。随即开口道:“此人虽不知是否是五世**转世之身,但此人极具清净无垢之圣体法相。” 拉藏汗听着前半句,脸上不禁微微露出笑容,可是后一句却将他脸上的笑容收了去。 桑结嘉措听着那喇嘛的话,不禁有些得意。 所谓清净无垢之圣体,在《大藏经》中曾有言:紫金之体清净无垢。是故浊水不能污染。不受尘者,清净之体犹如莲华。是故众相不受尘也。 即使六世**做出什么有违佛教清规之事,桑结嘉措皆可当做他是尘世之中不染风尘的一颗明珠。就如同那jing'wén所言,不受尘者,清净之体犹如莲华。 那喇嘛的一句话间接承认了洛桑即为六世**喇嘛之事,令一旁的拉藏汗顿时无言。想到自己与桑结嘉措的恩怨,又想到这次师出无名,心中一阵气愤。但他随即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他不能在精明的桑结嘉措与那清朝官员眼前,显露一点的情绪,那会让他的立场显得更糟糕。 朝着洛桑拜了拜,那喇嘛协同那清朝官员道:“我等需回去向皇上复命,这就告辞。” 望着两人离开,拉藏汗也着实呆不下去,不甘愿的看了洛桑与桑结嘉措一眼,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洛桑静静的望着桑结嘉措,料想他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吧。 “清净之体犹如莲华,莲华,白莲花,你是否会是那芬陀利华?”桑结嘉措淡笑的望着洛桑,听着那喇嘛的话,他知道他赢了,赢了那以洛桑德行为名的拉藏汗。 “芬陀利华?《涅盘经》言:佛亦名为大芬陀利。很可惜我虽念佛,却不是这白莲华。”洛桑穿起袈裟,清雅淡逸的话语与气质,的确如同莲华般,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如若他真的知道,便会明了,在前一世他正是天池莲中那一枝稀有的并蒂芬陀利华。“若无事我想去休息。” 微微的点着头,桑结嘉措看着他步出日光殿。两天,两天之后将迎来另一个新年,而这个新年,他能否能继续守着这片天空?答应过五世**的话,犹然在耳。桑结嘉措或许没办法将六世培养成五世那般,却希望在今以后,他能真正成为一名**喇嘛。 洛桑缓缓步回自己的寝宫,前面的情形他也看得一清二楚。拉藏汗的眼神就如老鹰一般锐利,而他与桑结嘉措就像那草原上奔跑的兔子,无论怎么的跑,还是会被它带上天空,然后重重的摔死,最后成为它口中的食物。 虽然在检查他是否是五世这关上,桑结嘉措赢得了这场局。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并不乐观,那盘踞在青海的军队,不是说回就回,也许还会卷土重来。 洛桑静静望着寝宫窗外的天,希望在这乱世之中百姓得以安康,他与仁珍翁姆也能得到一个yuán'mǎn的结局。;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藏历新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藏历新年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急,去的也快。兰璃珞窝在当曲小铺之中,煮着新年的食物。以往每年都是当曲在忙活,现在终于轮到她上场了。想当然也是,原本往年都是大家一起过的。当曲小铺之中他们三个加上谢姒韵两个,还有尼玛嘉措,共六个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可是今年,谢姒韵两个为了生命安全搞失踪,她又无法前去找她们,只能窝在着小铺之中煮着新年的食物。 尤其当传大召之日从正月初三开始,街道之上已经有不少流浪到拉萨的乞丐。有些身强体壮的便当街抢起劫来,有的体弱多病,非要拦着你的去路求得一钱才肯离开。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兰璃珞便不敢踏出当曲小铺,若是要去见尼玛嘉措,也非到在扎桑的陪同之下。 想起前一年时,洛桑还没有与她决裂,他还会带上礼物,拉过小酒馆中的达娃卓玛以及顿珠大婶与他们聚会片刻。如今想来,一切都仿若那镜中花水中月,梦醒了什么都没有。而她却不断在梦中徘徊,结束一个梦之后发现自己又存在另一个梦中。 遥想那三百年的自己,若不是清晰的记得包中那些现代的物品,也许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宕桑旺波阿姐有在么?”前院缓缓传来一道犹如百灵鸟般的声音,兰璃珞转头一望只见一名穿着藏袍,打扮得十分漂亮的姑娘,再一观她面容,正是前不久才见过面的仁珍翁姆。 兰璃珞有些惊讶的望着她走近,不同于她与达娃卓玛还有层同乡的关系。她与仁珍翁姆应该没有什么纠葛才对,她怎么跑来找她? “仁珍翁姆,我在这里。”兰璃珞微微抬手打着招呼。 “曲珍阿姐。”仁珍翁姆展露一抹淡淡的笑,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灶台旁的兰璃珞。“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翁姆是来拜年的?”兰璃珞听着她后一句话,有些愣住,随后扬起一抹轻笑,脸上的表情也不禁温柔起来。想起今天是藏历的除夕,能出现在他人家中必是来拜年的。 “嗯,阿爸在前面与当曲老板聊天,我便寻了进来,看看阿姐。”仁珍翁姆坐在她的身旁,望着她熟练的切着菜。 “洛桑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兰璃珞放下手中的菜刀,见她没有开口说话,于是便自竟开口道。 仁珍翁姆愣愣的望着她,点点头。想起洛桑,脸上不由得荡开一抹笑容。“想不到他会是这么尊贵的人物。” “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他?”兰璃珞转头望向眼前的仁珍翁姆,如果洛桑真将一切都告知她,那么包括达娃卓玛的事情,她也一定知道。知道达娃卓玛的死是因为洛桑的身份,她还会有勇气坚持爱下去么? “当然。”仁珍翁姆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任何身份,即使他只是一个乞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爱下去。” 兰璃珞佩服她这种勇气,但是就算她这么说,也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实。“可惜他是个喇嘛,而且还是全藏人民敬仰的喇嘛。这不似你随便可以喜欢的乞丐一般,你面对的是全藏的人民,面对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达娃卓玛。” “这就是你一直阻止他喜欢达娃卓玛的原因?”仁珍翁姆望着她重新切起菜,再放到一旁的锅里炒。 “如果不曾相爱,便不会有这痛苦,如果不曾相遇,便不会有这滋味。谁酿的苦果注定谁来尝这滋味。”兰璃珞看着锅里翻炒的菜,就像这菜一般,不管放多少东西进去,最后吃的那个人总是自己。 “曲珍阿姐,难道他不该有爱人的权力。”仁珍翁姆替洛桑抱不平道。 “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力,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不同。我用十几年的时间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而他用他的名声,地位,自由和生命换取爱人的权力。这就是每个人爱人之后付出不同的代价。你会用什么样的代价去爱他?像达娃卓玛一般,用生命去换取短暂的爱情么?”兰璃珞望望锅中闷着的菜,看着熟了随即舀了起来。 “我和达娃卓玛会不一样,他说等那件事情之后,如果他被确认是假的,他会下山与我相聚。”仁珍翁姆凝视着眼前比她还娇小的女人,缓缓说道。 兰璃珞扬起一抹笑,道:“恐怕这件事情并不如你的愿; 。” “听阿姐这么说,知道结果了?”仁珍翁姆有些急切的问道。 “他是康熙册封的六世**喇嘛,没道理康熙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说他是假,康熙的威信便荡然无存。没有一个帝王会在众人的面前承认错误,即使这件事就算是假,他也要把它弄成真。” “这么说,宕桑旺波还要呆在宫中?”仁珍翁姆凝视着布达拉宫的方向,即使这里并不能看到那座巍峨的宫殿。 “不谈他了。今日留在当曲小铺如何,我可是准备了很多好菜。”兰璃珞一边有条有理的准备着菜,一边回头望着她道。 “不了,阿妈还等着我和阿爸回去呢?”仁珍翁姆摇摇头,从兰璃珞这知道结果,虽然有些失望,却总好过看着洛桑万一被废之后还被杀来得好。 “呵,那你带一盘这个合家美满回去吧。”兰璃珞拿起一旁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菜,上面放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小丸子,却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 “这叫合家美满?”仁珍翁姆抓起一颗小丸子放入口子,有面疙瘩的味道,还有一股花香的味道。 “一种颜色代表一个人,合在一起自然是合家美满了。”兰璃珞将那盘合家美满放入一边盛菜的盒子里面,再装了两盘的菜在里面。 仁珍翁姆望着她往盒子里盛菜,连忙说够了够了。提起有些沉重的盒子,脸带笑意的跟随着兰璃珞走出后院,往着前院走去。 那里坚村老爹与当曲攀谈得差不多,看着仁珍翁姆从内院出来,起身站起。 “这路上也不太安全,让扎桑送你们回去吧。”当曲望着仁珍翁姆还提着一个盒子,对着一旁无事可做的扎桑说道。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坚村连连点头。 “哪里哪里,你们上门拜年带了不少礼物,让扎桑送你们一程也是应该的。”当曲将扎桑推出,看着他们步出小店,转头正准备站到柜台之中。 “当曲阿哥没有把洛桑的身份告诉给坚村阿爸吧。”兰璃珞朝着当曲的背影问道。 “佛爷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可以随便乱说呢?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他们吧。”当曲摸摸她的头,随后又说道:“等下活佛会来,晚餐的菜都准备好了么?” “好了,是不是该把当曲阿哥酿的酒拿出来分享了。”兰璃珞垂涎当曲放在地窖的酒已经很久了,据说那是他到拉萨的第一年,自己酿下,到现在一直都未开封过。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么,每次兰璃珞闻着那香气便不自觉的想喝上一口。 “只许一坛,等扎桑和活佛来了,才可以开坛。”当曲望着兰璃珞匆匆前往地窖,怕是他酿的酒这回不保了。 藏历木猴年的最后一个除夕夜,尼玛嘉措在扎桑的陪同下来到了当曲小铺之中,与铺中的所有人过着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由于席间之中兰璃珞一个姑娘,捧起当曲的酒,便不断的往着口中送。似是真的很高兴过着新年,实际又有谁明白她的心思; 当曲望着兰璃珞一边吞着口中的菜,一边将他的酒当成开水般喝,心中微微泛着疼。 尼玛嘉措知道兰璃珞其实藏有心思,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吃着菜,看着所有人。 “上师今早有去表姐那,不知道他们的情形怎样了?”喝得有些微醉,兰璃珞坐在内院之中与尼玛嘉措两人泡着茶。几杯清茶下肚,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 “那丫头远离了你们几个,倒是快活许多,前些日子又到纳木湖去了。”尼玛嘉措喝着茶,一边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如此也好,平凡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幸福。”兰璃珞淡淡的点点头。 尼玛嘉措轻笑了一声,“不管平凡或者不平凡,只要能接近你们想要的生活,又哪里会不快乐?” “这,会是在这个时代过的最后一年?”兰璃珞微微开口道。想起明年这时候,洛桑将被废,从这风雪蔓延的拉萨一路沿着那曾经走过的唐古拉山,沿着他们曾经到纳木错的路北上的时候,兰璃珞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抹伤痛。 “不想离开,是么?”尼玛嘉措问道。 “我想陪着他。”兰璃珞有些痴的望着那根本看不到的布达拉宫。 “与其跟随他的脚步,为什么不选择与他并肩同行?”尼玛嘉措望着她,慈祥的面容一直没变,思想就如同止水一般。 “与他同行?我舍不得离开洛桑,我喜欢洛桑。”兰璃珞借着酒气,朝着眼前的人说道。 “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等着你回去。”尼玛嘉措微微说道。 兰璃珞听着他的话,知道他说的正是江央曲桑,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痴。想起那与洛桑一模一样的脸庞,想起那明明是同一个人的灵魂。却让兰璃珞此时的心中,升起更多异样的感觉。“他,我,我不想回去。” “曲珍。”尼玛嘉措听着她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要在这里陪洛桑一生一世。”兰璃珞凝视着尼玛嘉措,认真的说道。 “这不是由得你说的算的,命数一到你们还是得回去。”尼玛嘉措淡淡的摇着头,他已经为他们扭转了命数,在他们生命之中种了因与缘,不可再勉强那早已种下的果与劫。 “上师,难道就这样看洛桑孤独一生。”兰璃珞抓住他的袈裟问道。 “那你可有问过洛桑的来世,他那一生活得快乐么?他已经出现,你何必去勉强他这后半生呢?”尼玛嘉措摸摸她的头,看着她的双手缓缓放开。 “我……我惜缘啊。”兰璃珞忍不住落泪道。 “惜缘?谁又不惜缘呢?”尼玛嘉措轻叹一声,他与他们的缘也将到了头。就算再也舍不得放手,也还是要离开。 &nnsp;;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默朗钦波 藏语默朗钦波,俗称传大召,在正月初三到正月二十四日,从藏区各地赶来的信众以及三大寺的僧众都会齐聚在大昭寺前,进行各种宗教活动。今年也不例外。 在洛桑呆在布达拉宫憋了两三天之后,过了藏历新年,便迫不及待换上俗装朝着山下走去。想起与仁珍翁姆相约在这个时候,洛桑的心中便不免一阵激动。 这才一个人走下山,前往八廓街上仁珍翁姆的家中。此时就在下山这段路到八廓街上,洛桑看到路旁不时有不少的乞丐,身上所穿的衣裳完全可以用单薄来形容。那枯瘦的脸,祈求的眼神,令洛桑的心没由来的一软。 正打算拿点银子给那些乞丐之时,一人上前按住了他的手; 。抬头一望那人,只见兰璃珞按着他的手,身后扎桑像是护卫一般,立在那里。 “你按住我的手做什么?”洛桑看着眼前的兰璃珞,冷声说道。 “你想做什么,我便想阻止你做什么。”兰璃珞按在他的手上,知道他的心肠一向很软,想救济这些人。可是救济得了一个却救济不了一群,甚至有可能会因为救济一个人而引起一群的恐慌。 “你阻止不了我。”到底是男人,力气总是被女rén'dà。洛桑打落兰璃珞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放到一旁乞丐的碗中。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一群乞丐瞬间围了上来,仿佛要把他们堵死一般。 “走。”兰璃珞微微变了脸色,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的人少的地方跑去。 洛桑没留神的被她带着跑,身后一群乞丐见他们跑了,顿时也跟了上去。扎桑见此情形,只能留下来断后。 跑至无人的地方,兰璃珞望不见那群乞丐,长叹一口气。 “放开。”洛桑靠在墙上,望着她抓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我不放开,你是不是准备推开我呢?”兰璃珞靠近他,凝视着那双星光般的眼眸,从他黑色的眼眸之中看着自己的倒影。不知道是他在看她,还是她在看他。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洛桑撇过脸去,兰璃珞就倚在他的胸前,近到在他的颈项上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兰璃珞不由得苦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推开呢?” “我不打女人,也不会欺负女人。”洛桑冷冷的说道。 “哈哈,那如果我要欺负你呢?你会怎样?”兰璃珞踮起脚尖,双唇印上那有些冰冷的薄唇。 没防备的被她亲吻着唇,洛桑微微皱起眉头,却又不敢将她推开。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随后离开。再她离开他的唇后,洛桑发现就在那一下,她的双眼淌出了泪水。两行的清泪沿着她的脸庞滑下,滴落在他的脚上。 “你……”洛桑望着她哭泣的脸,不知怎么的,心中泛起一抹疼惜。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知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叫生死作相思。呵呵,你走吧。”兰璃珞放开他的手,轻盈的念着他曾经写给达娃卓玛的诗,一边朝着跑来的地方走去。 洛桑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伤心的流泪,听着她吟着他写的诗,心中没由来的一沉。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令他喘不过气来。 “宕桑。”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仁珍翁姆的呼唤。 “翁姆。”洛桑淡淡的看着她走进。 仁珍翁姆凝视着他,轻声笑道:“你是准备去找我么?” “今天是传大召的日子,我上次说过会来找你。”洛桑甩去前面不愉快的事情,牵起仁珍翁姆的手道:“我们去大昭寺吧; 。” “嗯。”点点头,仁珍翁姆握着他的手,一脸温柔的望着他道:“前些日子我找曲珍阿姐,她说那些皇帝派来的人会说你是真**。” “是么,她真是什么事情都知道。”洛桑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该找个时间和曲珍阿姐解释下,其实我觉得她真的是在为你着想。毕竟和你在一起,就要有一种觉悟。”仁珍翁姆认真的望着眼旁的男子。 “觉悟?什么觉悟?”洛桑另一手不自觉的握紧拳头,从小到大,兰璃珞已经干涉他不少的自由,凭什么他每次有喜欢的对象,她都非要嚼舌头。 “死的觉悟。”仁珍翁姆缓缓吐着着几个字,令洛桑不由得停下脚步。 “你在害怕么?”洛桑听着那几个字,顿时一阵苦笑。的确,爱着他的女人就该有个觉悟,不是陪着他这样过一辈子,便是要有达娃卓玛那般的觉悟。 “不是,只是你真的误解了曲珍阿姐而已。为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肯为一个男人等待十几年,达娃卓玛又为什么不能为你去死呢?就算曲珍阿姐当时知道达娃卓玛会死又怎样,她曾经劝过你们两个,可是你们又有谁听得进去呢?”仁珍翁姆微微说道。在这三日之中,她找过兰璃珞长聊,了解了一些关于他与达娃卓玛之间的故事,也明白兰璃珞之所以劝他们的原因。 谁不爱惜生命么?可是当爱和生命放在天平之上,只有自己才能衡量到底孰轻孰重。 “我不想讨论这些,还是到大昭寺去看热闹吧。”洛桑也不只是真的打算一直恨下去,能原谅桑结嘉措,为什么不能原谅兰璃珞呢?只是对她,自己说过的话却不容易收回来。 沿着来时的路,经过八廓街上,洛桑原本还担心着前面那些乞丐会突然冲上来。却见此时的路面之上,已无之前的那些乞丐。微微有些好奇这样的变故,洛桑走到一旁的小摊上,问着那小摊贩,“请问一下,前面这里的乞丐都跑哪里去了?” “是你啊?”那小摊贩一下就认出眼前这名年轻人,正是刚才那名抛了碎银给乞丐的人。顿时开口道:“你和那个姑娘跑了之后,这群乞丐去追,结果被你们身旁那个人拦住了。后面来了一群喇嘛,把那群乞丐带走了。说起来,你这年轻人,好心也不是这个好法。” “为什么?”洛桑微微望着他。 “你抛了银子给那些乞丐,难道别的乞丐不眼红?加上这附近时有年轻气壮的流浪乞丐当街抢劫,别的人钱财都不外露。你倒好,给了那些乞丐,还不让那群乞丐起哄,不扒光你算是万幸的了。”那小摊贩碎碎念叨了一阵之后,又开口道:“好在大昭寺的喇嘛把他们带走了,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大昭寺的喇嘛?”洛桑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大昭寺的喇嘛,把那群乞丐带走做什么? “大昭寺有施舍食物,他们都被带去领食物。”小摊贩缓缓看他一眼,又回去卖东西。 “原来是这样。”洛桑转头望向仁珍翁姆,听小摊贩之前的话,他似乎有些了解兰璃珞带走他的理由。 仁珍翁姆看着两人的对答,料想在去找她的路上,洛桑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宕桑,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们走吧。”淡淡的摇摇头,洛桑不想让她知道在那之后,兰璃珞曾吻过他的事情。 “那个姑娘是曲珍阿姐吧。”仁珍翁姆望着他淡然的表情,似乎不想提起前面的事情。 “不提她,说好我们两个好好过一天的。”洛桑牵着她的手,朝着大昭寺走去,沿路上有不少的人往那里聚集着。 仁珍翁姆任由着他牵着,心中却有些担心起来。他毕竟是六世**仓央嘉措,布达拉宫的主人。虽然现在穿着俗装,却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他的存在。如果让人发现他们牵着手,对他的名声影响不知多大。 就在仁珍翁姆想着的时候,洛桑已经牵着她的手,挤进了大昭寺前的广场。广场外侧有人表演着藏戏,为这次宗教活动添加不少的风采。内侧,不少的高僧高坐在台上,用着不大的声音讲述着佛法。台下,万千的信众跪在地上,仿佛虔诚的教徒,聆听着佛的训示。 洛桑就站在有表演的地方,牵着仁珍翁姆的手,望着那中央表演着的藏戏。 “这里人太多了。”仁珍翁姆微微皱起眉头,看今年的情形,不知怎么的,却比往年的人还要多。在挤进这群人之中,她已经被踩了无数次的脚,不是她踩到别人,就是别人踩到她。 “你不喜欢么?”洛桑望着她。 “我比较喜欢进去,拜着释迦摩尼的像,祈求下一年的风调雨顺,祈求我们能幸福。”仁珍翁姆两手相扣,闭上眼一脸祈求的模样。如同在佛前许愿的人一般,真诚而虔诚。 “好吧,你要进去,我陪你进去。”洛桑微微点点头,看着她的模样仿佛自己也受到感染一般。抓着她的手,身形快速的挤出了人潮。 “这恐怕有些不好吧,万一被大昭寺的人认出,对你不好。”仁珍翁姆摇摇头道。 “也许不会,我有很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洛桑注视着四周,在这僧侣来来往往的人潮之中,谁能知道他就是**喇嘛,谁又知道他是仓央嘉措呢? “可是……”仁珍翁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一名喇嘛匆匆朝着这走来,那模样有些让她熟悉。再一想,那不是先前来找洛桑的侍僧格朗么? “主子。”格朗行至洛桑的身边,低声说道。 “又是什么事?”洛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出来这么多次,总是能被他的侍僧寻到。 “藏王带着军队北上与拉藏汗对抗。”格朗靠在洛桑的耳边缓缓说道。 洛桑听着他的话,脸色微微一变,“回宫。” “宕桑旺波。”仁珍翁姆望着他神色不对,再听他低沉的对着那喇嘛说话,不由得担心起来。 “翁姆,等我,我会再去找你的。”洛桑快速步出人群,身后格朗匆匆跟着他步出人潮。; ------------ 第一百二十章 染血开端 洛桑一直以为桑结嘉措是个很冷静处事的人,可是当他知道桑结嘉措带兵打仗,心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他就怕原本已经停息的事会再次被挑起。那样,无论对他还是自己,都没有好处。 回到布达拉宫,桑结嘉措已经离开了拉萨,而从被留在布达拉宫的桑结嘉措身边的亲信口中。洛桑了解到起因是拉藏汗遗留在拉萨那群蒙古兵手下,与桑结嘉措的亲信在山下发生争执; 。并把桑结嘉措的亲信杀死,这才惹怒了一向冷静处事的桑结嘉措。随后桑结嘉措才组织了人马,将山下的拉藏汗人马全赶出拉萨。 可是就算是如此,桑结嘉措也不该就这样失去理智。汉人有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这般的失去理智,只会把自己往着那刀尖上推。 洛桑微微皱起眉头,换上一袭袈裟之后,那神情颇有几分当年五世**的样子。站在日光殿之中,转头问着跪在地上的桑结嘉措的亲信。“知道藏王现在在什么位置上?” “估计已到日光城外。”亲信老实回答道。 “现在去将藏王请回,顺便将那句话告诉他。”洛桑望着桑结嘉措的亲信,眼神却望着日光殿外的天空。“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桑结嘉措的亲信连连点头,立马走出日光殿,疾奔山下而去。 从午时等到黄昏,自那亲信离去之后,洛桑便站在日光殿中,静静的等待桑结嘉措的出现。果不其然就在黄昏西下,余留晚霞的时候,桑结嘉措终于出现在日光殿中。 即使是一脸的疲惫,桑结嘉措的双眼还是炯炯有神的望着洛桑。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在晚霞的照射下,拖着老长的影子。立在日光殿的落地窗前,仿佛就像是神祗一般的清明。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桑结嘉措站在洛桑的身后问道。 “我不过是把藏王召回而已。”洛桑微微的转头,望着他。 “如果你有心于政治,这卫藏的天下绝对是你的。”桑结嘉措认真的说道。本来他还想北上杀向拉藏汗,若不是他那句话,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权力那些不过是虚妄的东西。这一生你能带走多少这些东西,死后还不是黄土一肧。”洛桑拉拉身上的袈裟,权力本就不入他的眼,入得他眼的东西偏偏又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你若真的这么想,也觉不会羡慕那尘世间的生活,更不会妄想那根本就不该存在的感情。”桑结嘉措冷冷的说道。 “我记得索朗大哥失踪的时候,你很伤心。这样的感情你能说是妄想么?”如泽渊一般的眼神静静的望着眼前的桑结嘉措,洛桑微微轻叹一声。 “我和拉藏汗之间的事情,你是插不了手的,你还是别管了。”桑结嘉措不自觉的放低口气,想起那失踪的儿子,与洛桑是有几分的相似。在不自觉之中,他是否已将洛桑看成桑结索朗呢? “我不想管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是你最好也要考虑一下你自己。拉藏汗毕竟在马背上骑了很久,你与他斗,可有做好被杀的准备?”洛桑讨厌见血,尤其是在他们相斗之时,死的永远是无辜的人。 桑结嘉措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从洛桑软解的语气之中,他却可以感受到一丝的关心。“想不到你会关心我。” 洛桑微微一愣,随后淡淡开口道:“汉家有句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教会我不少的jing'wén典籍,又教会我不少的医学,除去你控制我的自由和权力之外,你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可以关心你?” “可是你偏偏总是让人担心。”桑结嘉措不得不承认他总是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彼此彼此。”洛桑微微说道。 “你很善良,可惜这绝非是好事一件。你不伤害人,别人却是会来伤害你。”桑结嘉措轻叹一声,丢下一句肯定话,缓缓步出日光殿。 “藏王。”门外,桑结嘉措的亲信站在门前,一直等着他的出现。 “有什么事?”桑结嘉措望着亲信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一挑,等着他的下文。 “三大寺的堪布派人来,听说非要见到您与佛爷不可。”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桑结嘉措再次折回日光殿中。 洛桑望了眼出去又折回的桑结嘉措,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顿时望向桑结嘉措。只听他开口说道:“三大寺的堪布派人来,非要见我与你。” 三大寺的堪布,洛桑斜了桑结嘉措一眼,三大寺在拉萨的地位是德高望重,远远超过他与桑结嘉措的名声。稍稍有哪里做得不对,三大寺的堪布便会将矛头指向他们。想起他之前在拉萨街头游走的时候,听到一些关于桑结嘉措的传闻。其中就有一条是桑结嘉措蓄养主母的行为,引起三大寺的不满。虽然没有将桑结嘉措拉下来,可是这次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 “让他们进来吧。”洛桑微微说道。想起自己在拉萨流荡之时,那民间的传闻必然也被三大寺的人所知。 “见过佛爷,见过藏王。”从日光殿外走进三名喇嘛,望着日光殿中唯一宝座之上的喇嘛,随即跪在地上叩起长头。 “直说来意吧。”桑结嘉措望着三人,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他出征没多久三大寺就派人来,未必有好事。 “奉堪布之命,请佛爷与藏王前往大昭寺。”来人之一开口道。 “什么时候?”桑结嘉措望着窗外的天,已经逐渐暗淡下来,这时候再前往大昭寺,恐怕不妥吧。 “堪布决议明日清早在大昭寺中,商议藏王与拉藏汗之间的问题,请佛爷与藏王准时到达。”来人缓缓在说出一句。 桑结嘉措点点头,道:“你们下去吧。” “你对明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桑结嘉措看着三人离开,转头望向坐上的洛桑。只见他捻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一双灵动的双眼,没有望着自己,也没有望着远方。 “随他们去,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三大寺的目的不过是想解决桑结嘉措与拉藏汗之间的事情,他们想怎样皆随他们去,与自己无关。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喇嘛而已。 “你倒是看得很开。”桑结嘉措淡淡笑道之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他要看看,明天三大寺会怎样处置他与拉藏汗之间的事情。 洛桑静静的拨动手中的佛珠,不答话也不发表什么高见。;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巴下台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巴下台 洛桑坐着软榻行至大昭寺时,门前的法会早已不见; 。原本该有的乞丐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道路的两边都站着喇嘛和拉藏汗带来的蒙古人。洛桑不知怎么的,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在他进入大昭寺之后依然还存在。 大昭寺的大殿之中,洛桑静立在佛祖之前,看着两侧三大寺的堪布以及那一脸怒气的拉藏汗和隐而不发的桑结嘉措。仿佛闹市之中的声音一般,在他没有出口之前,三大寺的堪布已然开了口。针对桑结嘉措与拉藏汗之间的问题,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洛桑站在一边静静的望着他们,料想他们请他来,也不过将他当成空气而已。毕竟对于一个时常不遵守清规戒律的佛子,三大堪布只怕鄙夷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理会。 反倒是桑结嘉措与拉藏汗之间好似一触即发的两只野兽,洛桑立在佛前,看的比谁还真切。 “决定得如何?”洛桑望着三大寺堪布以及传闻之中拉藏汗的上师,之前他们的争执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他只想求一个结果。关于桑结嘉措,又或者他的结果。 “藏王年事已高,是该颐养天年,佛爷该另派人选担任第巴一职。”三大寺堪布讨论的结果便是如此,也由于拉藏汗手中握有不少的兵权,加上他这几年在蒙古的征战,若真的与他打起来未必有这个胜算。所以他们宁愿牺牲桑结嘉措,换取这一方的和平。 “藏王的意思?”洛桑望向一边不发一言的桑结嘉措,知道他绝不会这般甘心退出布达拉宫,尤其在这几年中,他发了不少的心血在其中。要他抛弃那些东西,比让他死了还困难。 “听从三大寺的意思。”桑结嘉措纵然心有不甘,但在三大寺的压力之下,也只能如此。如果拉藏汗以为他这样退出布达拉宫就错了,下任第巴人选他会早一步盘算好,绝不会让他有可趁之机。 “如此,拉藏汗也能退出拉桑,回到自己的领地了?”洛桑望向拉藏汗,星光般的眼眸望向一旁的拉藏汗,希望他最好没有任何的异议。 “当然。”拉藏汗见事情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也就见好就收。 洛桑点点头,看着他步出大昭寺,庆幸他们没有再争执下去。 回到布达拉宫,洛桑静静的坐在日光殿中,望着还是时常站在阳光下,看着山下土地的桑结嘉措,这是他呆在布达拉宫的最后一天。说不清原由,自进布达拉宫开始,他对这长他数十岁的桑结嘉措并五好感,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觉得桑结嘉措就是一个很可悲的一个人物。一生活在如何建造自己的王国之中,即使这片土地将来不是他的,他还是做着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如今,他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能从这里看着山下,看着他曾经建造过的一切。 “明天开始,接任第巴的人选会是我的另一个儿子阿旺仁钦。”桑结嘉措微微开口,没有望向宝座之上那一抹温柔又冷清的人。 洛桑知道他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了,这不,那个可怜的人又将成为桑结嘉措的傀儡。如同他一般,这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随你的意思吧。” 桑结嘉措没有理会他语气之中的抗拒,又一次开口:“拉藏汗下个目标是你。” “是么?把我废了也好,这样,我也能飞回山下,飞回情人的怀抱; 。”洛桑靠在宝座之上,淡淡一笑,充满期待的眼神在桑结嘉措看来,就像昙花一现,很快就会被黑暗所湮灭。 “你太天真了,除非是死,否则你绝不会逃脱这个命运的安排。”桑结嘉措不忍的说道。 “那就死吧。”洛桑淡淡说着,转头望向桑结嘉措。“你绝不会知道心灵的自由比什么财富都来得重要,若前面是一片荆刺,就算是伤痕累累,我也要穿过去,即使会死。” “你,你太愚蠢了。”桑结嘉措仿佛看怪物一般,望着他,随后盛怒的拂袖而去。毕竟他也不指望着他能帮自己。 “愚蠢?真正愚蠢的是那些看不破贪念的人,如果世上人人都没有贪念,这个世界应该是美好的吧。”洛桑坐在宝座上,扫视着空荡荡的大殿,喃喃自语道。 桑结嘉措离开布达拉宫的这一天,洛桑身穿着袈裟站在布达拉宫的宫门前。看着他步出这多年来很少步出的宫门,望着他一生俗人的打扮,心中微微有种难言的情愫在滋生。 “希望我们能有再相见的一天。”洛桑由衷的说道。 “离开我的管束,想必你活的更自在才是。”桑结嘉措望着眼前年轻的喇嘛,眼中伴随着有些复杂的东西在里面。 “您是洛桑的良师益友。人总有叛逆的时候,身边也该有人管束着。不管这个人是谁,都该称他做一声父亲母亲。”年轻的脸庞有些悲凉之意,送别,他讨厌这两个字,一如多年前送别父亲,老阿爸的情景。这一次,他希望送别的桑结嘉措,能接受他真挚的祝福。 桑结嘉措静静的望着他,人毕竟都是有感情的动物。生活了十几年下来,他即使和洛桑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胜过他与儿子之间的岁月。虽然有时候他真的如同一个孩子般,时不时的给他惹些麻烦,但如今想来,自己为他善后的举动不也像极了一个父亲为自己儿子收拾麻烦的样子。淡淡一笑:“听到你这一席话,也不枉我多年来的照顾。” “希望我们能再见面。”洛桑微微说道。 “会有机会的。”桑结嘉措摸摸他的头,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的举动。但在他和洛桑的眼中,却只是父亲对儿子的宠爱。 终于,桑结嘉措踏上那马车,掩盖了洛桑看他的眼神,也掩盖了桑结嘉措对洛桑的不舍,那是一种父亲对儿子的感情。 离开了,几十年的宫廷生涯,结束了桑结嘉措执政的一声。洛桑在伤感的同时,不禁对这逐渐远去的人,充满着无限的敬意与不舍。 站在门前良久良久,格朗也看了他良久良久。想起桑结嘉措昨晚叮嘱的话,他真切的明白,桑结嘉措在无形之中,也被这青年喇嘛感化着。 谁说感化非要用佛法呢?在没有佛法的时候,情感也能融化一个人冰冷的心。 “佛爷,风大了,我们回去吧。”格朗望着洛桑屹立在门前望着桑结嘉措离去的模样,挺直的身影仿佛是那佛前雕出的塑像,静静的俯瞰世间。唯有那扬起的袈裟,让格朗知道他不是塑像,而是人; “有时候,我希望他不要再管我,有时候,我却希望他能留下来。格朗,你说人是不是很矛盾。”洛桑微微开口道,眼中滑落一抹泪水,令一旁的格朗不由得一愣。 “佛爷拥有无上智慧和慈悲之心,藏王的离去,佛爷伤心是难免的。可是佛爷要保重身体,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您来处理。”格朗恭敬的立在他身后说道。 “有什么事情能等着我来处理,昨天的议会早已决定了,藏王的儿子阿旺仁钦任职第巴一职,与拉藏汗共同管理卫藏事务。你说还有什么事情能等我来处理?”洛桑微微淡笑一声,修长的身影转身缓缓朝着布达拉宫而上。 格朗见他转身而走,连忙跟了上去。 宫门之外,才将东西送到雪堆白工匠处的坚村,从一旁匿藏处走了出来,望向一旁的妻子。“你说前面那个喇嘛像不像仁珍翁姆喜欢的那个宕桑旺波?” “有些像,可是他是喇嘛,宕桑旺波像少爷,怎么可能?”坚村的妻子摇摇头,加上看那年轻喇嘛的模样,身上所穿的袈裟红黄相加,且还带着花纹,应该不是普通的喇嘛。 “上去问问吧。”坚村拄着拐杖,朝着布达拉宫的宫门走去。 “什么人?”宫门之外的守卫上前厉声道。 “回官爷,我们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已。”坚村望着守卫手中的长刀,微微吞了口口水,有些颤抖的说道。 “有什么事?”那守卫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感觉不到威胁之后,放松口气道。 “我只想问前面站在这里,和一个穿着俗装的大爷说话的那名年轻喇嘛是谁而已。”坚村指着前面洛桑站着的地方,问着一旁的守卫。 “大胆,那是佛爷,岂是你们这般平民能问的。”守卫听他说起的人物正是洛桑,不禁历喝道。 “佛爷?”坚村忍不住皱起眉头,佛爷,能在布达拉宫称为佛爷的,难道是……“难道他,他是六世**仓央嘉措佛爷?” “去,去,佛爷的事情怎可让你们这群老百姓讨论。”守卫连忙挥挥手,将两人赶离了很远。 “他是佛爷,他居然是活佛。”坚村喃喃自语道。 “也许不是吧,他是喇嘛,没有头发。宕桑旺波可是有一头漂亮的头发。”坚村的妻子微言道。 坚村听着妻子的话,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道:“去八廓街,现在去八廓街。” “去八廓街做什么?”坚村的妻子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去找那名汉女,她不是宕桑旺波的姐姐么?她一定知道他是不是活佛。”坚村急切的说道。 “嗯,这就去,这就去。”急忙扶着坚村前往八廓街,只要知道宕桑旺波是不是活佛,仁珍翁姆的幸福才有救。 &nnsp;;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仓央嘉措 布达拉宫之中,洛桑走进桑结嘉措居住的寝宫,第一次他踏步走进这个人的房中。听下面的人说,桑结嘉措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修行,所以他的房中一直未有人来清扫。 可是当洛桑望着眼前一尘不染的寝宫之时,心中有一根弦仿佛瞬间被拨断。他是个一丝不苟且严肃的人,洛桑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听闻有不少的人说桑结嘉措与当年的五世**作风很像,洛桑曾想他们之间或许存在某种的关系吧,比如情同父子,又或者是桑结嘉措太崇拜五世**,所以作风上模仿着他本人。 洛桑缓缓踏步走向桑结嘉措房中的书桌,他不知道这个已经年有五十多的老人,他时常会在这张书桌上做些什么? 当他来到桑结嘉措的书桌前,一笔整齐的纸张就放在那张桌子上,被纸镇齐齐的压在书桌上。洛桑有些好奇的走到书桌前,坐在桑结嘉措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拿起那并未订上的手稿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关于他的传记,洛桑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桑结嘉措会帮他书写传记。原以为他嫌自己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他对自己会这般的用心。 才翻开不到一页,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洛桑放下桑结嘉措的手稿,用纸zhèn'yā好,转身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洛桑望着门外的侍僧格朗,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封信。 “这是新任第巴大人给您的信。”格朗恭敬的递过手中的信。 洛桑没有疑虑的接过信,展开一看,有些错愕。信中叙述了那名温柔的男子宁愿寻找自己的自由,不愿胜任第巴一职,请求他原谅之类的话。 洛桑看完信之后,微微一笑,那模样就如同佛前盛开的莲花一般美丽。格朗有些看呆,不知这观世音化身的活佛到底因何而高兴。 “自由永远被权力地位更重要,有了自由,还怕什么都没有么?失去了自由,有了权力和地位又如何?”洛桑将手中的信毫不犹豫的撕了,还撕了个彻底。他高兴,高兴同他一样的人终于摆脱了加载在身上的桎梏。 “佛爷。”格朗有些担心的望着他。 “吩咐所有人恪守职位,我要下山。”洛桑朝着他说了一句,随着朝着他的寝宫走去; 山下,坚村走进八廓街上的当曲小铺之中,扫视了小铺之中的人后,转眼对着从后院出来的兰璃珞。 “曲珍丫头,我有话问你,关于宕桑旺波的。”坚村走上前,拦住兰璃珞的去路,一边开口道。 兰璃珞望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老者,忽然想到他不正是仁珍翁姆的父亲坚村大叔?此时他找她,是为了洛桑的事?“关于宕桑旺波?坚村大叔,你跟我来吧。” 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洛桑的事情,兰璃珞将坚村和他的妻子,领进了后院的客厅之中。 “坚村大叔,是不是宕桑欺负了仁珍翁姆。”兰璃珞领着两人坐下,尊敬的朝着两人送上了酥油茶。 “曲珍丫头,大叔问你一句,那宕桑旺波到底是什么人?”坚村接过酥油茶,却没有喝。 兰璃珞微微望着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他们好似知道些什么。“坚村大叔为什么这么问?” “曲珍丫头,你是不是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没有告诉大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兰璃珞,那有些炽热的目光让兰璃珞有些心虚,不敢望向他。 “大叔说哪里话,怎么可能有什么事瞒着大叔。”兰璃珞摇摇头道。 “是么?那你去把宕桑旺波叫出去,我要当面对质。”坚村放下手中的酥油茶,口气有些坚决道。 “坚村大叔。”兰璃珞有些诧异的望着眼前的老人,莫非他知道洛桑的身份了? “曲珍丫头,别怪我家老头,实在是我们今早将一些东西送到布达拉宫山下的雪堆白去。不巧出来的时候,看到一名喇嘛长得很像宕桑旺波,听守门的士兵说,那是宫中的那位贵人活佛。我们也听说了,那位贵人活佛时常穿着俗装下山,所以我们想确定一下宕桑旺波到底是什么人。”坚村妻子连忙安抚住自己的老伴,和气的跟兰璃珞解释道。 兰璃珞听着眼前老人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该让他们知道还是不让他们知道呢?如果让他们知道,洛桑势必和仁珍翁姆分开,那样只会让洛桑痛苦而已。加上昨日尼玛嘉措又派人来告诉她,关于昨日在大昭寺中的议会,她该明白,接下来洛桑会成为拉藏汗的目标。她该在这个时候斩断洛桑与仁珍翁姆的情丝么? “坚村大叔,这件事情您还是当面问宕桑旺波吧。”兰璃珞淡淡的摇摇头。 “曲珍丫头,算我求你了。”说罢,老头准备跪下来求她。 兰璃珞一惊,连忙扶住老人。“坚村大叔,你这是为难我啊。” “曲珍丫头,你与那宕桑旺波关系绝非不简单,坚村大叔只求你一句话。” 苍老的双眼,沧桑的眼神。令兰璃珞不忍去看老人祈求的目光,只能心软的开口道:“布达拉宫之圣殿,持明仓央嘉措居;夜访拉萨逐绮罗,宕桑旺波亦是彼!” 坚村也学过多年的文化,听着兰璃珞的话,不由得跪了下来; 。喃喃道:“宕桑旺波亦是彼,宕桑旺波亦是彼,他果然是宫中的那位贵人,六世**仓央嘉措。” “坚村大叔。”兰璃珞想上前去扶人,却被他一手打开。 “仁珍翁姆太天真了,她怎么可以这样相信那个人,相信他能给她幸福。他是活佛啊,是观世音的化身,是神的使者。仁珍翁姆怎么可能配得上他,怎么可能?”坚村颠颠倒倒的站了起来,在妻子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兰璃珞望着他们离去,也跟了步出客厅。 “曲珍,这是怎么了?”扎桑站在柜台之中,望着颠颠倒倒走出的坚村,再望一眼眼神复杂的坚村妻子。料定是出了事,这才回头看着随后出来的兰璃珞。 “他们知道宕桑旺波的身份。”兰璃珞微微开口道。 “你告诉他们的。” “他们应该是看到洛桑送别桑结嘉措的情景。”兰璃珞轻叹一声,着实有些头疼。如果洛桑知道是她把身份告诉坚村大叔他们,非把她掐死不可。 “看起来他们是不会同意他们来往了。”扎桑见过仁珍翁姆那姑娘,和洛桑站在一起也很登对,只是身份令两人无法走到一起。如今,坚村他们知道,只怕洛桑要想和仁珍翁姆再来往,断然是不可能了。 兰璃珞只希望洛桑知道后,不要太伤心才好。 还未到黄昏,洛桑就换下一袭的袈裟,穿上俗装直奔山下。没有第巴的管束,此时的他就快乐的如同小鸟一般。走在八廓街上,也觉得人变得仿佛不一样。拿了身上的一些碎银购买了一些礼物,洛桑便往仁珍翁姆的家走去。他要告诉她,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一路上扬起的好心情,加上脸上荡起的酒窝,快活的就如同那去会情人的小伙子。 沿着熟悉的道路,走进仁珍翁姆的家,洛桑笑着脸庞熟门熟路的推开仁珍翁姆的家门。 门中,洛桑意想不到的看着仁珍翁姆跪在墙上的佛祖唐卡画前,眼中含着泪水。而她的父母站在一旁,坚村的手中还拿着一抹鞭子。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洛桑站在门前,望着这一切,浑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洛桑开口的当下,只见坚村瞬间跪了下来,朝着洛桑重重磕了几个长头。“佛爷,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宽恕我们的罪吧。” “坚村阿爸,你在说什么?”洛桑微微皱起眉头,手中的礼物在他喊出佛爷的那下,随之从手中掉落在地上。 “佛爷,您是伟大的佛爷,布达拉宫的主人,神的使者。坚村有幸生平能见到佛爷,死而无憾了。”坚村重重的磕着响头,那声音听在洛桑的耳中,尤其的刺耳。 “坚村阿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先起来吧。”洛桑上前去,想要搀扶坚村,却发觉他就如同铅块一般,任他如何拉却都不起来。 “佛爷不需要再隐瞒了,我们已经从您的阿姐那得到证实,您是布达拉宫的主人,六世**仓央嘉措; 。”坚村跪在地上,始终不愿起来。 洛桑望着两位老人家,听着他们提起兰璃珞,心中不由得一阵悲愤。她害死了达娃卓玛他可以原谅她,为何如今又来破坏他和仁珍翁姆的交往呢,为什么。“坚村阿爸,您是愿意听我的还是愿意听着那与我决裂的阿姐。” “佛爷,您的阿姐说的没错。布达拉宫之圣殿,持明仓央嘉措居;夜访拉萨逐绮罗,宕桑旺波亦是彼!这足以证明您的身份。”坚村跪在地上,重复着兰璃珞告诉他的那首诗。 “就凭这点就能证明什么?”洛桑不甘心,不甘心到手的幸福就这样没了。 “今早我协同妻子到布达拉宫山下的雪堆白送东西,不巧看到一名和宕桑旺波长得很像的年轻喇嘛,正在送一位贵人离开。心急之下询问了守宫的侍卫,是侍卫告诉我们,那与您长得很像的喇嘛,正是六世**仓央嘉措。为了能确定您的身份,我们特意前往了八廓街,询问了您的阿姐曲珍姑娘。”坚村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低垂的头根本不敢去看眼前的年轻人。 洛桑听着这话,感觉一夕之间天仿佛就要塌下来一般。“坚村大叔,您反对我与仁珍翁姆在一起,是么?” “佛爷是至高无人的神王,岂是我们这些人能配得起。仁珍翁姆她越轨了,她不该you'huo佛爷,她不该妄想同佛爷在一起。”坚村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不,坚村大叔,绝不是这样的。”洛桑随即跪了下来,跪在坚村的面前。“我是真心爱您的女儿,我求您,求您让我们交往吧。” “佛爷,您这是在折小人的寿啊。仁珍翁姆只是一介民女,怎配得上佛爷。她不该的,不该的。”坚村含着泪,又一次重重的磕在地上。额前,那鲜红的血顺着那磕红的地方渗了出来。 洛桑瞧着坚村的模样,望向一边不语的仁珍翁姆。“仁珍翁姆,你的心呢?你的心是怎样想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脱去袈裟,为你蓄起头发,为你放弃尊位。” “洛桑。”仁珍翁姆伸出手,随无再多的言语,但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已经在诉说她对他的情意。 坚村看着两人伸出了手,看着他们宁愿选择冲破宗教的信仰也要走在一起。一发狠,拿起身旁的剪刀,退到一边的墙上。 “阿爸。”仁珍翁姆惊恐的望着坚村,望着他手中的剪刀。 “翁姆,放手吧,他是活佛啊,是格鲁派的活佛,活佛是不能娶妻的。你误了他的修行,是会遭天谴的啊,阿爸不想看到你死啊,难道你不能体谅阿爸的心么?”坚村执着剪刀,望着眼前相爱的两人。不是他不愿意让他们在一起,只是洛桑的身份,是他们高攀不起的。他是神,是天,是xi'cáng所有人向往的神。他是活佛,是菩萨,仁珍翁姆会毁了他的修行,会遭到全藏人的唾弃的。他绝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可以。 “坚村大叔。”洛桑伸手想去阻止,却见坚村扬起手,望自己的颈项上划了一道。 “佛爷,求您离开仁珍翁姆吧,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求您了,坚村求您了。”含着热泪,坚村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恳求的目光让洛桑的心瞬间被撕碎; 他原本还想着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为何,为何在桑结嘉措走了之后,坚村又要阻止他们在一起。身份,身份真的有这么重要么?难道他不是人么?难道他就不能得到人的一点爱么? 仓央嘉措啊,仓央嘉措,你最后得到了什么?一滴泪滑落脸庞,洛桑望向仁珍翁姆,她同样的凝视着自己,等着他的答案。 “佛爷,求您说上一句话吧,您若不答应,坚村立马死在您面前。”重重的磕着响头,那沉闷的声音磕在地上,仿佛敲打在洛桑的心上。 “我离开,我离开。”洛桑缓缓从地上爬起,深深的看了仁珍翁姆一眼,头也不转的奔出这个家。 喇嘛仓央嘉措,莫怪他生xing放荡,他要的和凡人没两样。洛桑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想起来时的心情与此时的心情,就好似一个飞到了天上,一个掉落了深渊。 曾经想过几种情形,却没想到坚村会如此坚决的让他离开,甚至以死来威胁。难道自己真的不该得到爱,也不配得到爱么? 六世**,拥有这名衔又如何,看似风光的背后,是刮骨的冷,刺身的痛。 “酒,给我酒。”走进与仁珍翁姆相识的小酒馆,洛桑流着泪喊着酒。 小酒馆中,老板微微一愣,从没见过有这般流着泪却要喝着酒的人。看着洛桑拿出不少的碎银,基于做生意的道理,老板随即拿了不少坛摆在他的面前。 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洛桑第一次这般放肆的喝着酒,也唯有一次这般。想起死去的达娃卓玛,想起失去的仁珍翁姆,他珍惜每一个人的缘分,为何这缘分却是这般的短暂。他惜缘,惜情,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拥有。 合着泪含着酒,那曾经见过的年轻人德吉,又来到了这个小酒馆中,弹起他手中的六弦琴,唱着他写过的诗篇。 “在那东方山顶,升起洁白的月亮,玛吉阿米的脸庞,渐渐浮现在我心上……”年轻人拨动着手中的六弦琴,在他收集了不少宫中那贵人的手稿,将那些简短的诗句进行了编排,配上淡淡而忧伤的琴声,仿佛有种难言的悲伤萦绕在这群听者的心中。 “如果不曾相见,人们就不会相恋。如果不曾相知,怎会受这相思的敖煎。”洛桑听着琴声,缓缓吐露一句。令年轻人忍不住望向他。看着曾经有关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德吉想起了叔祖父曾经告诉他的话,传闻那名贵人喜欢前往山下这座小酒馆中幽会情人。难道会是眼前的这名年轻人? 灌着酒,洛桑的眼中早已迷离。唯有那脑中,还想着那倩影。想着缘尽,想着诀别。随口又来:“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德吉用心听着他口中吐露的诗,与之前绛曲给他的,是同样的诗风。德吉欣喜万分,向酒馆的老板借来纸笔,匆匆记下洛桑吐露的诗句。 兰璃珞呆在当曲小铺的内院,听到前院当曲匆匆的喊声,这才走了出来。顺着当曲所指的方向,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对面的小酒馆里。 “洛桑?”;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是缘是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是缘是劫 兰璃珞望着酒馆之中不断灌着酒又淌着泪水的洛桑,心中微微刺痛。和当曲说了一声,便朝着小酒馆里走去。 德吉一边记着洛桑口中吟出的诗,直到兰璃珞走了进来,走到那年轻人的身边。 “洛桑。”兰璃珞有些心疼的唤道。 “曾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我连她也失去。这是为什么?”洛桑望着她,喃喃道:“我以为他走了,我与仁珍翁姆就没有阻碍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坚村阿爸却不让我们在一起?” “洛桑。”指尖微微触碰那已经有些醉的人,兰璃珞知道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命运。他注定这一生要奉献给佛,无论他想如何的逃或避开。 不停的灌着酒,兰璃珞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德吉在两人身上望过来望过去,最后双眼落在那名唤洛桑的年轻人身上。只见他已经醉得不成样,已然昏睡了过去。 兰璃珞走到柜台前,询问了酒钱,听着洛桑早已付过。转身便走到他的身边,想将他扶起。 “我来帮你吧。”德吉收拾好纸笔,背上六弦琴,与兰璃珞一同将洛桑扶起。 “谢谢。”兰璃珞望了一眼那年轻人,微微有礼笑道。 “你打算把他带到哪里?”德吉望了一眼兰璃珞,已经猜到扶着的年轻人正是宫中的那位贵人之后,他更不敢轻易的让别人把他带走。更何况眼前的姑娘虽然喊他为洛桑,但毕竟这不是那年轻人的名字吧。 “对面当曲饰铺。”兰璃珞有些吃力的将人扶起,与那年轻人一同扶到了对面。 “我的小祖宗,怎么喝这么醉?”当曲原本只是看着那人喝了一点而已,没想到扶到自家门口却已经不醒人事。 “我来扶他吧。”扎桑从柜台中走出来,魁梧的身材一把将洛桑抱了起来,“还是送到曲珍的房中,反正这小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唉。”兰璃珞轻叹一声。 “洛桑又失恋了?”当曲望着那醉倒在扎桑臂弯的洛桑,问着一旁的兰璃珞。 “坚村大叔以死相逼,他还能不分手?”兰璃珞转头望向那还未走的德吉,“多谢你帮我送弟弟回来。” “弟弟?他是你弟弟?”德吉有些惊讶的望着她。 兰璃珞点点头,“他是我养父母的儿子,自然是我弟弟。” “是这样啊,那我也就放心了,告辞。”德吉说完之后,步出当曲小铺; 兰璃珞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小酒馆时她注意到他在记录着洛桑所说的诗句,想必他是知道洛桑的身份。帮助她扶洛桑,估计是在猜测她的身份吧。 轻叹一口气,兰璃珞走入后院,打了一盆水后,匆匆上了楼。 扎桑已然拿了自己干净的衣服,将洛桑一身被酒打湿的衣服换了下来之后,转头对兰璃珞说道:“曲珍,洛桑就让你照顾了。这孩子,非要这般折磨自己才甘心么?” “扎桑阿哥,你是不懂这种情感的,等你懂了,就会知道这种情感比什么都重要。”兰璃珞盖好洛桑身上的被子,脱去他头上的假发,细细擦拭他的脸庞。 “我是不懂,可是懂的人却都像你们这样痛苦,那又是何必呢?”扎桑微微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这就是情啊。”兰璃珞轻叹一口气,望向床上的洛桑。呼吸沉稳,唯独那不肯松懈的眉头,却深深紧锁在一起。 伸出手想要去抚平他的眉头,可是无论她怎么怎么抚平,他的眉头还是皱的。仿佛在梦中,他也不肯让自己松懈半分。 好似置身在温暖的湖水之中,洛桑原本紧锁的眉头忍不住微微放松。闻着眼前的气息,梦中他的又回到了家乡,回到与兰璃珞初识的湖畔,回到了阿妈的怀中。一转眼,眼前的画面又一换,小酒馆的楼上,那死去的达娃卓玛正朝着他招手。猛然一惊醒,洛桑茫然的睁开双眼。 看着眼前变得逐渐清晰的事物,洛桑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躺在床上,他想起他从仁珍翁姆的家中出来之后,到了小酒馆中,喝了不少酒。接着好像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的身形很熟悉很熟悉,是兰璃珞。 洛桑想到是兰璃珞,连忙从床上坐起。抬眼望向四周,如果他猜得不错,这里应该是兰璃珞的房间才对。 掀开被子,洛桑从床上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天,已经黯淡了下来。忆起他喝酒时不过刚到正午时分,此时天已经黑下,不知道是何时辰。 就在他想着的同时,房门被轻轻的推开,兰璃珞端着一碗粥样的食物走了进来。瞧见他站在窗前,兰璃珞有些惊讶。 “这都到了晚上,你一定饿了吧。这是当曲阿哥让人从内地带来的大米熬制的粥,你喝喝看吧。”将粥端至一边的椅子上,兰璃珞便像是等着他一般,站在椅子旁边。 “我没胃口。”洛桑瞧着那一碗白花花的食物,微微皱起眉头。 “喝了它,就算你没胃口,也看在当曲阿哥为你煮这碗粥的份上,把它喝了。”兰璃珞看着他转头拿着自己的东西就想走,不由得将他拦了下来。 “好,我喝。”端起那碗凉得差不多的粥,一口气喝了下去,临了还端给她看。“这样可以让我离开了吧。” “洛桑,你还在为达娃卓玛的事恨我么?”兰璃珞看着他走出房门,急问道。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恨你们呢?要恨也是恨我自己。恨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离我远去; 。”洛桑站在门前,没有回头,身影落寞的样子扯动着兰璃珞的心。 走上前,兰璃珞从后面揽着他。“对不起,洛桑,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想骗你的,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等这一切都结束,我会告诉你的。” “什么时候?你非要等到什么时候?”沉痛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洛桑微微痛苦的闭上眼。任她拥着自己,仿佛天地之间已经不存在其他生物一般,仿佛两人已然变成雕塑了一样。 “洛桑,来年,来年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兰璃珞保证着。 “那就等来年吧。”洛桑扳开她环着自己的手,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兰璃珞看着他离开当曲小铺,心中一阵悲凉。有苦说不出的感觉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洛桑离开当曲小铺,走在无人的街道之上。夜晚,月色清辉的一白无垠,美的如同披着一层白色纱衣的姑娘。静寂的令人忘却一切不该存在的幻想。 缓缓踏步走向布达拉宫,洛桑决定忘记在身后的一切。不管是达娃卓玛还是仁珍翁姆,仰是兰璃珞。他决心做着那个布达拉宫的自己,做着不会受伤的自己。 静静的道路上,只听他一人的脚步声,忽然,洛桑停止了脚步。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他许久不见的上师尼玛嘉措。 “上师?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里?”洛桑微微皱起眉头望着眼前穿着绛红色袈裟的尼玛嘉措,一手放在胸前,拨动那手中的念珠,立在那里仿佛就像塑像一般。如果不是认识他,洛桑只怕要将他当成鬼一般来看待。 “等你。”尼玛嘉措缓缓吐着几个字,不一般的眼神带着温柔和慈爱,望着眼前的年轻人。 “等我?上师等我做什么?”洛桑凝视着眼前的尼玛嘉措,谜样的眼睛总是透着别样的苍穹。在洛桑的认识他的这几年之中,他总觉得除了兰璃珞之外,尼玛嘉措是最神秘的一个人。 “告诉你一些事情而已。”尼玛嘉措踏着轻盈的步子,完全不似平时在大昭寺时所见的那般。此时的他,仿若一名正值壮年的喇嘛,步伐稳重而有力。 洛桑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一处平地之上,那里,有几块废弃的石头。尼玛嘉措坐在那石头上,目光却望向一旁的他。 “上师有什么事可以等明日再说,何必等这么急。”洛桑坐在他身旁,望着月光之下和蔼可亲的上师。有那么一瞬间,这样的情形让洛桑仿佛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与曲珍之间有什么关系?”尼玛嘉措微微问道。 洛桑望了他一眼,随后低头叹了一口气。“阿姐嘴硬得很,她什么都不肯说。” “可是我却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想听么?”尼玛嘉措摸摸他的头,如同一名父亲一般望着自己的孩子。 “当然。”洛桑微微点点头。 “那这件事该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尼玛嘉措缓缓叙述着关于他们第一世的故事,一边说着,一边观看着洛桑脸上的表情; 。直到故事的结束,尼玛嘉措看着洛桑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讶与不相信。但那也无妨,真正令他不相信的还在后头,这就要让兰璃珞去告诉他。 洛桑一边消化尼玛嘉措口中的故事,一边想着他与兰璃珞的渊源。直到尼玛嘉措说完,他才开了口:“就因为我救了她,她就要用凋零来回报我么?” “那不只是凋零,那是失去另一半之后无法独活的心情。佛曾言:人华者,莲瓣仅十余,天华者,莲瓣达数百,菩萨华者,莲瓣多达千数。你与她是天池中莲瓣多达千数的并蒂莲,虽不相望,却能穿心同情,你们相爱相亲已不是用时间可以言喻。”尼玛嘉措轻叹一声,缓缓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所以她才说前世欠了我,所以她才帮助我,所以她宁愿看着达娃卓玛的死。她是在妒忌么,妒忌达娃卓玛赢得我的爱,妒忌仁珍翁姆抢走我?哈哈。”洛桑仿佛想通什么一样,在清冷的月夜大笑道。 “洛桑。”尼玛嘉措微微皱起眉头,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为什么你不曾想想,在她的心中,隐藏了多少苦。” “她有苦,她有什么苦,我喜欢的达娃卓玛,难道她还要逼迫我喜欢她不成?”洛桑凝视着身旁的尼玛嘉措,那敲在头上的一记并不太重,也不会太痛。可是洛桑却觉得尼玛嘉措是帮凶,帮助兰璃珞来伤害他的帮凶。 “洛桑,你难道不想想曲珍当初为什么不让你们在一起?是因为知道有这个果,才不想去种那个因。可是你不是没听,甚至不顾曲珍的反对,非要和卓玛在一起。”尼玛嘉措淡淡摇摇头,谁种的因便由谁来尝这果,谁也帮不了谁。 洛桑开口想说什么,却最终收了回去。的确在他自懂事到如今,兰璃珞劝说过他多少次。连同那成为转世灵童,也是她劝他逃离,可他最后还是回来了。这能怪别人么?是他种下的因,是他酿出的果。能怪兰璃珞么?能怪她么? 洛桑眼中微微渗出一些泪水,不知为何心中会有淡淡的忧伤在蔓延。兰璃珞对他,是情是爱,而他对兰璃珞又是什么? 那张所谓的照片,那个与他一样的男人,难道也是他么? “上师?”洛桑转头望向尼玛嘉措,只见他含笑的望着自己。 “若想问清楚就去找她吧,前世,今生,来世。这一生该寻的到底是什么,你可要想清楚。”尼玛嘉措说罢,那身影竟如同一阵风烟般,消失在洛桑的眼前。 愣愣的望着尼玛嘉措的消失,洛桑这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也许尼玛嘉措真的是佛前的使者,而他,却有可能是佛前的莲? 夜凉如水,且月色逐渐偏移。洛桑不想去打扰兰璃珞的安宁,更不想在这么晚的情况下,去质问他还有些迷惑的事情。 前世,今生,来世,他的前世真的会是一朵莲花?洛桑撇撇嘴,凝视着天上的月亮。再望向那沐浴在月光下的布达拉宫,他的归宿最后会是那里么? 这一世注定爱不了,也得不到爱了么?洛桑缓缓步向布达拉宫,有些孤单的身影着实寂寞得让人心疼。 &nnsp;;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洛桑曲珍 第一百二十四章 洛桑曲珍 正午,兰璃珞摆弄着前台的藏饰,忽然,一个人影站在她的面前。兰璃珞微微抬头,眼中带着一丝的惊讶。“洛桑。” “我想问你一些事。”淡淡的口气,温泽的眼神,洛桑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兰璃珞沉默了一阵,身旁的扎桑见色,拍了她一下肩,温柔的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你带洛桑进去吧,有什么事情到里面在说。” “跟我来吧。”兰璃珞轻叹一声,只好点点头,领着洛桑走向内院的客厅。 随意的坐在地上,兰璃珞张望着眼前的俊秀的年轻人,眼中有一丝的不解与疑虑。 “上师将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了。”洛桑坐在地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眼前的兰璃珞。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现在究竟是以何种的心情在和她说话。 “上师同你说了什么?”兰璃珞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决心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说了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 “我和你之间的事?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事?”兰璃珞眉头一挑,淡淡的轻笑了一声,这么模糊的回答能骗谁呢? 洛桑见她还不肯说实话,开口道:“你想否认和我之间的关系?前世佛前的莲花,被人折枝都会害怕的花精,竟然会为死去的同伴殉情。你否认你就是那枝会害怕的莲花么?” 兰璃珞微微有些发抖,听着他的指控,脸上的表情不禁瞬间瓦解。“是又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么,如果那是过去的事,你又何必跟来,又何必破坏我和卓玛之间的事。”洛桑捏紧拳头,手指划破手心都不自知。 “我……”兰璃珞睁着眼睛望着他,想说什么却又开不着口。曾经有想过各种的千言万语,到了现在,却又怎么的说不出口。该说原本他与她才是一对,达娃卓玛才是那插入的第三者么? “为什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说不出口了?”目光一闪,如同冰冷的箭射向兰璃珞。 “说?我能说什么?说我爱错了人,说我不该爱你么?”兰璃珞抬头望着他,眼中闪动着泪水。她可以说,当初自己若听得江央曲桑一言,不收着那佛珠,不跳下那个深渊,自己还会这么痛苦么? 洛桑微微撇开了头,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可是有的爱并非是能承受得起。就像兰璃珞对他的爱一般,这十几年来,她到底以怎样的心情爱着自己?“你到底还想做些什么?那个江央曲桑是谁?” “是谁?”兰璃珞嗤笑了一声,“他是三百年后的你,而我也是来自三百年,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 “三百年后?”洛桑猛然回过头去望着兰璃珞,她是三百年后的人?那她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 兰璃珞凝望着他,缓缓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当洛桑彻底听完兰璃珞所说的事情之后,顿时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些东西在发酵,很复杂的一种心情。那三百年后的自己,爱的竟然是她。是因为这一世对她的亏欠,所以用下一世作为补偿么? 想了良久,洛桑吐出这句话。“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有种爱,从爱到不爱,又从不爱到爱,反反复复,追寻那未果的开始。”兰璃珞低垂着脸,有些苦涩的声音缓缓吐露着这句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尽量去满足你。你喜欢达娃卓玛,我可以选择放手,你喜欢仁珍翁姆,我也可以祝福你们。” “你……”洛桑不禁动容的望着她,他知道她说到都做到了。“我不可能爱你。” “有人说过,爱情不管有没有结果,都会在彼岸结出花朵。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兰璃珞听着他的话,心中一拧。抓着身下的衣服,口中微伤道。眼中那一波的秋水,尽管含着泪,却没让它滴下。 “阿姐。”洛桑心忍不住一疼,想去拥抱她,可是心中那一道防线却不是轻易能打破。撇开脸,强装镇定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宫。” “洛桑。”兰璃珞见他站起,有些慌忙得站起。 “让我好好的想想。”洛桑望了她一眼,看着她伸出双手抱着他。 “我不想离开你,真的。”眼泪不断的滑落,十几年的等待,她从不敢轻易去触碰他,害怕自己的感情会被发现。如今他都知道,她再也无所顾忌了。 “阿姐。”洛桑看着兰璃珞伏在怀里痛哭,再硬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下去。“对不起,我的爱已经给了两个不同的女人,这颗心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轻轻推开兰璃珞,洛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当曲小铺,徒留兰璃珞一人呆在那个空荡荡的客厅。 “十几年了,等来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结果么?”兰璃珞跪倒在地上,泪水漫出双眼,滴落在地上。心中的痛却一点都没消。 爱情是一种信仰,根据皈依的人有多少,确定这个时代有多荒谬。 兰璃珞轻笑一声,含着泪的心情,不知是喜还是悲。“爱情,爱情到底算什么?” “曲珍。”扎桑走进客厅,望着跪倒在地上的兰璃珞,有些惊讶的走上前,“曲珍,怎么了?”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过,该有多好啊。”兰璃珞凝望着眼前的扎桑,忍不住眼前一昏,倒落扎桑的怀中。 &nnsp;;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起云涌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起云涌 洛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布达拉宫,将自己关进了寝宫之中。回想着兰璃珞那含着泪水诉说的来世,洛桑心中微微一颤; 。想起尼玛嘉措说的话,难道他这一生都爱错了人么?不该爱着达娃卓玛,也不该爱着仁珍翁姆?仅仅因为前世的孽债,注定他今生就该和兰璃珞在一起? 洛桑摇摇头,走到寝宫的窗前,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窗外的天。想起达娃卓玛的笑颜,想起仁珍翁姆的话语,心中稍稍有些宽慰之后,那天上又幻化成了兰璃珞的泪颜。 洛桑狠狠捶打了窗沿,重重的沉闷声响起,却又无法改变洛桑此刻想着的人。 “佛爷,大事不好了。”侍僧格朗一脸紧张的跑进他的寝宫,连基本叩门的礼仪似乎都忘却。跪在洛桑的面前,连忙道:“佛爷,拉藏汗带人闯进宫中。” “什么?”洛桑微微皱起眉头,脸色一变。想起拉藏汗那种充满xié'è的脸,定是知道新任第巴逃走的事情,所以趁现在无人管理布达拉宫,占领着权势的中心。 “拉藏汗已经到了日光殿,佛爷,您说如何是好。”格朗苍白着一张脸,望着全身发抖的洛桑,若不是因为袈裟有些宽大,格朗根本看不出他抖得厉害。 洛桑抿了抿嘴,送走了一只猛虎,又来了一只猛虎,难道他的日子就不能安稳了? 跨步步出寝宫,洛桑沿着路一路来到了日光殿,在日光殿外,蒙古人持着刀阻止了他的前进。微微挑起眉头,洛桑以前所未有的威严喝道:“放肆,我身为六世**喇嘛,这里是我管辖的范围,你们敢阻拦我?” 相互看了一眼,持刀站在门口的两名蒙古人知道眼前正是他们崇拜的佛子,但谁也没敢将他放行。拉藏汗的脾气是所有人知道的,一旦放任洛桑走进日光殿,死的人唯有他们两个。“对不起,佛爷,汗王正在欣赏风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是么?堂堂的拉藏汗也知道欣赏风景?我看他是在算计着怎么夺取这片土地吧。”洛桑冷冷的望着两人,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射向两人。 “佛爷,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蒙古大汉微微哈腰道,出于对宗教的信仰,他们并不想多为难眼前这名年轻人。 “佛爷,佛爷,我们还是等汗王有时间,再来吧。”格朗望着四周压低的气氛,连忙将眼前的洛桑拉过。现在的形式于他们不利,还是不要与拉藏汗硬碰硬的好。 洛桑拂了拂袖,也知道现在的情形对自己有多不利。拉藏汗不费一兵一卒便瞬间闯进宫中,甚至在他未接获任何消息的时候,拉藏汗便已来到了宫中。是自己太不敏锐了,还是自己沉思在情感之中太久了,以至于对周遭的一切都开始不在乎。 “佛爷,要不要通知藏王,现在也只有藏王能赶走拉藏汗。”格朗担忧的望着座上的眉头紧锁的洛桑,如今被拉藏汗占领的布达拉宫,若想要再出去,恐怕有些难度。 “不,不能通知他。”想起那如父一般的老人,洛桑不想去惊动他。毕竟拉藏汗握有绝对的势力,若不是如此,桑结嘉措也就不会被变相赶离布达拉宫。 如今,拉藏汗占领了布达拉宫,只怕桑结嘉措即使有实力,也未必打得过拉藏汗。 “你们是什么人?”格朗听到门外传来响声,走出寝宫一看,只见两名蒙古大汗站在门前; “奉拉藏汗之命,保护佛爷。”听见格朗问话,一人回头望像他,满脸的络腮胡子上,完全凶狠的模样,是习惯了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 格朗听着话,明显知道这是拉藏汗准备在囚禁洛桑。转头奔向寝宫之内的大殿,看着洛桑一声不吭的拨动着佛珠。连忙走上前道:“佛爷,拉藏汗派人……派人守在了寝宫的门口。” “守在寝宫的门口,看来他是怕我跑了不成。”洛桑冷冷笑了一声,之后便又沉默了下来。自己一无权二无势,要想离开这里恐怕不易。 “拉藏汗带了多少人进来?”洛桑突然开口望向一旁的格朗。 “几百人。”格朗微微开着口。 “才几百人,拉藏汗果然好胆识。”洛桑悠悠的闭上眼,即使现在想念着谁,恐怕都再也见不到了。 “佛爷,让我去通知藏王吧,您是藏王一手扶持上来的,他没道理不救您。”格朗跪在洛桑的面前,磕头道。 “住口,不许再提他,你让他来了,是要让他送死么?拉藏汗现在不过几百人,要不了几天,山下拉萨必是围满了蒙古人。无论是谁来了,死伤的将是百姓啊。”洛桑怒喝了一声,望着格朗的双眼。随后轻叹道:“格朗,你还是留下来吧。你若走了,我只怕……” “佛爷,格朗绝不会离开佛爷的。”格朗跪在洛桑的脚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山下八廓街上,自拉藏汗进城开始,街上便不时有蒙古人持刀巡逻,令路过的人都不免流了一身冷汗,就怕被不小心波及到事情。 兰璃珞立在当曲小铺的柜台之内,望着时来时往的蒙古兵,眉头不禁高高皱起。听当曲阿哥说,昨夜拉藏汗在清明进了城,并闯进了布达拉宫。名为新任第巴未任职,拉萨不可缺少处理政务的人,所以连夜前往布达拉宫处理政务。 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当然为他的行动做了掩护。只是如今拉藏汗进了布达拉宫,兰璃珞却有些担心宫中的洛桑,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拉藏汗怎样? “如果他能传来消息就好。”兰璃珞喃喃的望着街上的人群,现在拉萨可说处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要进布达拉宫恐怕有些难度,更何况要接近洛桑。 “曲珍,你又在担心洛桑了?”扎桑站在她的身旁,看着还不到一天又开始想念的人。 “拉藏汗进驻布达拉宫,洛桑不知道会不会被囚禁起来。”兰璃珞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微微叹口气,扎桑开口道:“活佛应该进宫去了,相信会有好消息吧。” “但愿他不要受到一点伤害,佛祖,请你保佑他吧。” 布达拉宫之中,尼玛嘉措与拉藏汗周旋了一阵,终于见到了坐在寝宫之中的洛桑。 拨动着手中的佛珠,默诵着眼前的经书,洛桑好似未受着外界的影响般。就连尼玛嘉措走到他的身边,也未能引起他的注意; 直看着洛桑翻完手中的经典,才看着一旁出现的尼玛嘉措。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上师,你怎么来了?” “有人担心你,我自然得来看看,不然非被她念叨不可。”尼玛嘉措微微淡笑的望着他,看着他毫发无损,也就放心多了。 “她,她还好吧,又让她担心了。”洛桑轻叹一口气,眉宇之间似乎有一抹哀愁化不去。 尼玛嘉措点点头,慈祥的面容温和无比,双眼炯炯有神的注视着眼前的年轻喇嘛。“就像你未来担心她那般,她也用同样的心情在担心着你。” “上师,别把我被囚禁的事告诉她。”洛桑有些心软道。 “她不会不知道,她和你一样聪明,你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尼玛嘉措说着事实,眼睛望了门外一眼。随即从袈裟下拿出一物,放至洛桑的手中。 “这是?”洛桑错愕的盯着手中的玛瑙手链,粉红色,分明是在去纳木错朝圣的路上,他买给兰璃珞的。 “她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你是否该有所回礼?”尼玛嘉措含笑的望着他。 “我……好吧。上师,你把这个带给她吧。”洛桑执起笔,在书案之上拿了一张白纸,写下一首诗,递给一旁的尼玛嘉措。 折好收进怀中之后,尼玛嘉措轻点着他的脑袋,和蔼的说道:“她对你的情,你懂,回她的诗,不知道她是否就懂。” “汉人有句话,我就写在里头,她会懂了。若她真的和我心灵相通,她就会明白。”眉头微微一放松,洛桑执起手中的玛瑙手链,清隽的脸上荡漾一抹笑意。这是在考他和她究竟是否真的有缘,有那份情缘。 尼玛嘉措走出布达拉宫,蒙古兵并未有太多的阻拦。直到宫门口,扎桑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前,望着从宫门内走出的尼玛嘉措,连忙迎了上下。 “活佛。” “走吧,把消息带给曲珍,她应该很着急了。”尼玛嘉措坐上一旁的马车,从这到八廓街并不是很远,可是身后的尾巴总是要甩掉的。 山风欲来风满楼,拉藏汗占领了布达拉宫,想必桑结嘉措会恼羞成怒了吧,这一场战打下来,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尼玛嘉措微微叹口气,想着洛桑与曲珍这两个孩子,一阵心痛掠过他的心头。天池的莲,不知开出花蕾否。 拜托了身后的尾巴,尼玛嘉措又回到了八廓街上,将手中的信交给了兰璃珞。 小铺内院的客厅中,兰璃珞展开信,看完之后,不免一笑道:“拈花有意风中去,微笑无语须菩提。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间几轮回。哈,心动一念,便是千年啊。” “你懂了。”尼玛嘉措听着她的话,微笑道。 “轮回中的缘,轮回中的劫。” &nnsp;;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计谋识破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计谋识破 拉藏汗占领布达拉宫的消息,很快的传到了远方桑结嘉措的耳中。想起那数十年的仇人,桑结嘉措的心中便有一股的怒气; 。想发泄偏偏又找不着口。 想到桑结索朗失踪之后,当上第巴的那个儿子又逃离了拉萨。如今他的权力早已失去了一半,要想扳倒拉藏汗光靠武力恐怕不行,得想另外一个法子。 站在房中踱来踱去,桑结嘉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老了,居然连一个好的办法都想不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望着布达拉宫的方向,桑结嘉措开始有些想念那名被他带入宫的洛桑。不知道拉藏汗闯进了布达拉宫,有没有对他怎样?毕竟是他将那名远在山南的少年推上了那个位子,拉藏汗若想对他怎样,简直是易如反掌。也许他会杀了那名年轻的喇嘛,另立一个**喇嘛,为自己控制,一如他控制洛桑一般。 想到这里,桑结嘉措一身的冷汗,十几年下来的感情,他并不喜欢洛桑死去。他已经有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不想再尝试这样的滋味。 桑结嘉措忆起在拉藏汗身边曾安排过的人,也许该是用到他们的时候。匆匆唤来一名心腹,桑结嘉措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他离去。 希望他的计划能yuán'mǎn,否则,不仅是他,连在布达拉宫之中的洛桑,也会有危险。 一隔数日,洛桑坐在寝宫之中,也未见到任何人,憋得发慌了,又无法到山下的龙王潭去走走。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当初被桑结嘉措关在寝宫时的错觉。 拉藏汗并不禁止格朗到处走动,唯独对他,不许走出这寝宫半步。门外的蒙古士兵每隔几个时辰就要换上一次,且都是在洛桑门前换班,使得他根本没有走出这寝宫的机会。 有时候他总在想,他那些所谓的前世,为什么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劫时,该留下一个暗道什么的,那该有多好。 “佛爷。”听着洛桑一声叹息,从外走来的格朗忍不住唤了一声。 “有什么事?”微微转过头去,盘腿而坐的人随即站了起来。 “佛爷,这是尼玛活佛让我交给您的。”格朗恭敬的送上一封未开封的信,递到洛桑的面前。 “我看看。”洛桑接过随即开了封,内中仅有一首诗。“拈花有意风中去,微笑无语须菩提。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间几轮回。” “这是什么意思?”格朗听着洛桑吟出这诗,好似与佛有关。 “佛祖拈花微笑,传曰: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惟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付嘱摩诃迦叶。”洛桑微微轻笑了一声,俊雅的容颜上泛起了一抹深意。兰璃珞果然懂得他的意思,所以用这首诗回了他。 “原来是这样,尼玛活佛对佛法的精通让人佩服。”格朗钦佩的说道。 “嗯,说来,你下山了一趟,可有什么消息?”洛桑放下手中的信,回望着他。 格朗随即朝他走近了半步,看着没人走进寝宫,小声的说道:“现在拉萨城中到处都是蒙古兵,有不少的蒙古兵还闹出了不少事,让外面的百姓怨声载道。还有流言传出,您被拉藏汗软禁的事。” “唉,他们进来就进来,非得伤害他人么?如今我已经极力的配合他们,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做?”洛桑轻叹了口气,俊雅的容颜忍不住又泛起了一层忧愁; 想着以前,桑结嘉措即使再残酷,也不会做着扰民伤财之事,可如今换了拉藏汗,那是比猛虎更残暴的狮子。只怕对付完了猛虎,也要对付起他这只小兔子了。 “佛爷,放心好了。藏王现在应该收到消息,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藏王一定会打回来的。”格朗磕服在洛桑的脚旁,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凝望着座下的格朗,洛桑听着他的话,更加担忧。“藏王的实力不比拉藏汗,硬拼绝对是赢不了。若想以小手段伤害拉藏汗,凭拉藏汗的本事,他断然不会轻易上当。” “这样如何是好?”格朗听着他的分析,也不禁跟着担忧起来。 “唯有静观其变,希望藏王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洛桑轻叹一声,拨动手中的佛珠,默默为着外面的百姓祈福着。 拉藏汗躺在日光殿中,除了桑结嘉措原本的宫殿与洛桑的寝宫,他全部地方也都逛过。想着这里以后为他所有,张狂的心态便表露无疑。残酷且放肆的大笑,令原本圣洁的殿堂,仿佛陷入了肮脏的地狱。 就在拉藏汗放肆大笑之后,正要端起一旁的茶水时,不经意的撒出几滴,滴落手中的银戒上,瞬间发了黑。拉藏汗神情一变,想起父亲**汗死时的情景,也是被人毒死。而这碗茶水,正是被人下了毒。 是谁这么大胆,从容不迫的想要毒死他呢?拉藏汗想到了自己的对手,那个聪明又自负的桑结嘉措。一定是他派人下的毒,除了他再也没人敢和他作对。 拉藏汗想到这里,叫来门外的士兵。“去查查,是谁端着这茶水进来的。” “是,汗王。” 拉藏汗看着士兵走了出去,不管抓到是谁,他都非让他供出桑结嘉措不可。只要供出他,要出兵也是容易的事。 很快的拉藏汗的手下抓住了一名经常在拉藏汗身边服侍的侍从,提到拉藏汗的面前。 仔细的看了眼前的侍从一眼,可以说是他众多侍从之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他喜欢由这个侍从熬煮的奶茶,那可是香甜可口极了,可是他没想到下毒想害自己的人,竟会是这个人。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拉藏汗抬起脚,勾起那人的下颚,捕捉他眼中的所有不寻常的信息。 “汗王饶命,不是小的做的,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殿下跪着的人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惊恐的望着宝座之上的拉藏汗。眼中有的完全是惊恐和害怕,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信息,令拉藏汗有些失望。 “这茶是你熬制的?”拉藏汗懒洋洋的靠在宝座之上,问道。 “是,是小人熬制的。”跪着的人害怕的点点头。 “如此,侍卫,把这人推出砍了。”拉藏汗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般,吩咐一旁的侍卫道; “汗王,饶命啊,汗王。”眼见自己即将被拉出,那人连连在拉藏汗的宝座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说,是谁指使你谋害本王的。”凶狠的目光射下殿下跪着的人,拉藏汗准备听着他是如何的解释。 “是……”跪着的人好似犹豫了一下,随后突然扑向拉藏汗,一抹寒冷的银光闪过,一道鲜血顿时划出。 没防备的拉藏汗微微一惊,没想到那人以最块的速度朝他扑上来,手臂一挡,一抹血迹喷洒而出。伸脚快速的将那人踢出一人的范围之外。门外的侍卫随即上前,抽出刀光,划过那人的颈项。 “很好,真的很好,毒害不成,就想刺杀。桑结嘉措,你想的好计谋。若不是有佛祖保佑,还真的让你得逞。”拉藏汗冷冷的看着那倒下的人,从他身上掉落一样东西,正是桑结嘉措赏赐给那人的戒指。 拉藏汗面无表情的拾起戒指,紧紧的捏在手中,他不相信桑结嘉措还有什么好的计策能谋害他。过不了多久,他定能收拾那个自以为天高地厚的家伙。 “把他抬出去喂一群野狼。”拉藏汗望了那连死眼睛都不肯闭上的刺客,充满戾气的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洛桑才刚抬手在纸上落下一字,突然手指微微一颤,一团黑色的磨汁滴落纸上,晕了开来。隐隐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现,令他的心极为不舒服。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只见他的侍僧形色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异的望了一眼门外的蒙古侍卫,随后走到他的身边。 “是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洛桑缓缓抬起头望向格朗,一双深邃的眼眸因这几日的被困,显得有些失了色彩,但也无损洛桑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优雅。 “回佛爷,前面拉藏汗手下的一名侍从被杀。听说在拉藏汗喝的茶水中下了毒,不知怎么的被拉藏汗发现之后,仍想着要刺杀拉藏汗。后来伤了拉藏汗一手臂,自己也被那么蒙古人杀了。”格朗站在他的身旁,将所听到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 洛桑微微颤了一下,神情一黯,似有些不忍听到有人死去。默默念了一声佛号,再次抬头望向格朗,“可有查出此人的身份?” “没,这倒是没注意到,佛爷难道怀疑……”格朗没有说下去,大家都想知道拉藏汗的死对头正是桑结嘉措,除了桑结嘉措,没人会去想要毒害拉藏汗。 “唉,只怕这下藏王有把柄在拉藏汗手中了。”洛桑轻叹一口气,为什么桑结嘉措会想到这么不智之举。毒害拉藏汗,这条罪名若是公布出去,桑结嘉措的立场更加难过了。 说到这里,门外传来蒙古卫兵一声齐喊:“汗王。” 听到那两个字,洛桑神情一变,示意格朗不可再说。随即假装无事一般,执起笔在那晕开的墨迹上画上东西。 “佛爷,这几日可有休息好。”拉藏汗走进这座寝宫,扫视了一眼周遭,随即盯着坐上年轻俊秀的喇嘛。 “谢汗王的关心,一切都好。”洛桑没有落地行礼,仅仅坐在宝座之上,温文如水的眼眸静静的望着眼前一脸戾气的拉藏汗。 拉藏汗凝神望着他一眼,开口道:“想必佛爷也有听闻前面发生的事情吧; 。” “汗王指的是有人毒害汗王之事?”洛桑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拨动着佛珠,静观拉藏汗有什么意图。 “佛爷既然也了解,就更该知道,是谁下的毒。”拉藏汗冷冷的望着那如同佛堂之中拈花一笑的佛祖,含着一抹淡淡笑意的洛桑,猜测着他是否也有参与此事。 洛桑微微摇摇头,“不知,我也不想知。” “佛爷想否认与藏王合谋毒害本王么?”拉藏汗拉过殿堂下的椅子,坐在正中央,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寒得刺骨。 “汗王想安什么罪名都无妨,这是汗王的自由。除去了我,想必汗王也乐意重新立过一名**喇嘛,这样,整个卫藏不尽在你手?”洛桑淡淡说出这话,面上还是一派的温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格朗脸色微微一变,跪在他的面前,“佛爷万寿无疆,请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是汗王现在想的,我不过把他心里所想的说出来而已。”洛桑伸出一手,身子向前倾了一些,抓住格朗的手,道:“起来吧,至少现在汗王还不敢杀我,是吧,汗王。” “为何我不敢杀你?”拉藏汗在青海一带本就听闻这名年轻的**喇嘛聪明英俊,可惜却游戏三昧,对佛法佛规不屑一顾。如今看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若他真的对政权有兴趣,怕是自己到现在都未必能攻进布达拉宫。想到这里,拉藏汗更觉得他是非除去不可。 洛桑望了他一眼,微垂的眼眸中闪着动人的光泽。“第一,民间已经有流言,在传我被你囚禁的消息。如果我被杀,你想隐瞒是隐瞒不住的,因为山下绝对会有人知道我被杀的消息。第二,我若死,你也必然要给文殊皇帝一个交代,毕竟我是他所立的**喇嘛,他不可能就放任你这般杀了我。第三,我虽然不敢自夸,可是我却能说,以我的身份和地位,在蒙藏人民的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你若杀了我,你不怕他们造反?” “好,很好。凭你说的这几点,我是不敢杀你。不过,你这位子也不可能做一辈子。”拉藏汗拍了拍手,望着他听着这话,一点表情也没。不禁有些失望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汗王想必已经将我在拉萨所作所为,都添油加醋与那文殊皇帝奏上一本,若我猜得不错,文殊皇帝也关心着你与藏王这次战事谁赢谁输,赢的人自然有权利主宰我的未来。想必此时,汗王应该胸有成竹了。”洛桑微微分析道,一双眼眸却望着那落在纸上的墨迹,无论再如何的画,那一败笔还是留在了纸上。 “果然不简单,告辞了。”拉藏汗听完他的话,挥挥衣袖冷哼了一声之后步出这座寝宫。 “佛爷,佛爷,您为什么不顺着拉藏汗,说不定他愿意让您一直坐着这个位子。”格朗望着拉藏汗走出寝宫,转头对着坐上的洛桑说道。 “与其成为别人的傀儡,为什么不让自己放手飞去,即使只是做着那折翼的仙鹤,也好过做着那笼中之鸟。”洛桑微微苦笑了一声,双眼却仿佛要透过对面那道墙,望向外面的世界。 &nnsp;;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暗前刻 格朗身揣着一封信,乘着夜色,沿着洛桑曾经走过的小路,一路往着山下走去。特意绕了几回,换了一身的俗装,这才走到八廓街上的当曲饰铺。 “请问洛桑曲珍姑娘有在么?”格朗望着那已经开始打烊的当曲饰铺,朝着还站在柜台之中的当曲问道。 “你是?”当曲微微抬起头看着门前的年轻人,那一张陌生的脸让他不由得警觉起来。 “我是从山上下来的,有事情需要见洛桑曲珍姑娘。”格朗诚恳的望着当曲,一双年轻漂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般。 “跟我来吧。”当曲望了眼正在关门的扎桑,朝着格朗点了点头,领着他上了后院的楼梯。 “曲珍,有人找你。”当曲领着格朗走进曲珍的房中,随即站到一旁,在不明白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当曲觉得自己应该在场,好保证曲珍的安全。 兰璃珞站在窗前,微微转过头,望着当曲和那名不认识的年轻人。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 “我是佛爷身边的侍僧,您就是曲珍姑娘?”格朗望着眼前年轻的汉女,看着她扬起一抹淡雅的笑容,仿佛那盛开的莲花般,顿时脸色一红。 兰璃珞点点头,没想到这时候洛桑居然会派人下山。面上神色一凝,开口道:“是不是洛桑发生了什么事?” 格朗摇摇头,恭敬的递上一封信,道:“佛爷安好,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件事,令佛爷现在的处境堪忧。” “发生了什么事?”兰璃珞接过信,担忧的望着他。 “拉藏汗遭上下毒并刺杀,可惜没弄死他。反而让他去向佛爷兴师问罪。”格朗简单的说了一句话,时间紧迫,他还需要早些赶回山上。 “是桑结嘉措下的手,他一定这样认为。可是他把这罪怪到洛桑的头上,分明就是想嫁祸。”当曲听了格朗的话,忍不住开口道。 “他说不要让桑结嘉措前来拉萨。”兰璃珞看完信,不由得皱起眉头。里面除了对她说的话之外,还有一句话就是不要让桑结嘉措前来拉萨,不想他冒险。可是就算不让桑结嘉措冒险,他依旧还会前来。以他的个xing,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尤其在他知道他毒害的计谋不成功之后,他一定会想其他的方法,或许就是武力吧。 “让桑结嘉措不来拉萨,那洛桑怎么办?他现在不只是被囚禁,也许连生命都会有危险。”当曲瞪着大眼望着她,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洛桑被拉藏汗害死? 兰璃珞转头望了他一眼,开口道:“拉藏汗不敢动洛桑,如果洛桑一死,他的罪就大了; 。而且现在山下的人都知道洛桑被囚禁的事,如果拉藏汗伤了洛桑,必然会激怒山下的百姓。他还未杀了桑结嘉措,便不会动手对付洛桑。” 走到一旁的桌边,兰璃珞执起笔,写下了一页多的字。折好之后又交给了格朗,“我尽量照洛桑的去做,可是我不能保证能劝得了桑结嘉措。” “有曲珍姑娘在,相信佛爷也能放心,我该回去了,回去晚了佛爷会着急的。”格朗收好兰璃珞折好的信,弯腰行了一个礼,匆匆走下楼去。 “曲珍,你能劝说得了桑结嘉措?”当曲转头望向一旁的兰璃珞,听着她对格朗说的话。他的心不禁咯噔咯噔的跳着。拉藏汗是猛虎,桑结嘉措也是猛虎,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依他看拉藏汗的赢面比桑结嘉措还在大。 兰璃珞微微摇头,“我有说我去了么?洛桑是要我去找人帮忙而已。” “是这样啊。”当曲嗤笑一声。 格朗神色紧张的沿着八廓街,借着月色缓缓朝着布达拉宫的方向走去。 布达拉宫之中,洛桑点起了灯火,一双眉头微微皱起,望着窗外的天空,负手在身后缓缓拨动手中的念珠,算着格朗归来的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月色当空,洛桑站立窗前良久良久。随着时间的流逝,浮动的心开始有些不安,随着这不安的扩大,洛桑渐渐有些害怕格朗会出事。 踱步正准备走进寝宫,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响,一道身影随即抛落在宫门前。 “格朗。”洛桑看清人影,随即跑上去将人扶了起来。看着格朗身上被鞭打的痕迹,洛桑微微一怒,望向一旁走进来的拉藏汗。“格朗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打他?” “布达拉宫门禁时间已过,他私出宫门,犯了宫归,照理该重罚。我不过看在佛爷的面子上,打了他二十大鞭而已。”拉藏汗漫不经心的望着洛桑,看着他想怒却不敢怒的表情,心情不禁愉快起来。 “就算是犯了宫归,布达拉宫的主人还是我六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洛桑扬起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威严。低沉的好听的声音夹杂着怒不发的气势,令拉藏汗身体顿时一僵。 “佛爷果然是佛爷,好吧,佛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拉藏汗说完,领着门外的人,包括看守宫门的侍卫都带走。因为他想到了,要扳倒这名年轻的**喇嘛,只有使他自己犯了戒律,让山下的人都知道,让远方的大皇帝都知道,他才能更好的废除这个**。 “格朗,格朗,你没事吧。”洛桑看着人都zou'guāng,连忙将受伤的格朗扶到自己的床上。 脱去那被鞭打得不像样子的袈裟,洛桑凝望着那出血的伤痕,眼中忍不住流下滴滴泪水。拿来宫中最好的外伤药,洛桑一边小心翼翼清洗伤口,一边将药一点一滴的敷在他的伤口之上。 “佛爷。”昏迷了良久,格朗有些吃力的睁开双眼,望着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帮着他敷药的洛桑,感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下山送信的。”洛桑真诚的道歉道。想到前面他被人抛进来的情景,他害怕格朗会成为第二个次仁。 “不,这不是佛爷的错。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没想到半路上拉藏汗会在山径小路埋伏。幸好我早有准备,将信藏在鞋子的夹缝中。”格朗说罢,想起身脱鞋,却不想扯动着身上的伤口。 “你休息,我来。”洛桑按着他,一手为他脱去两脚的鞋。 格朗望着洛桑为自己脱鞋,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佛爷,您是高贵的**喇嘛,不该为我们这些下人做这些事。” “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贵低下之分,有的,便是人心的变化。”洛桑找寻到那封信,收入自己的怀中。随即将伤口包扎好的格朗移好位子,盖上被子。 “不,佛爷,这是您的房间,我不该睡在这里。”格朗看清这是洛桑的寝宫之后,心头一惊。尤其是他现在躺在洛桑的床上。 摇摇头,洛桑详细的看了他身上的伤势,那鞭鞭入骨,若不是格朗的身体好,只怕现在该见阎王了。“你的身体现在不宜移动,等伤口好了差不多,你再下床吧。” “那佛爷您呢?您要到哪里去休息?”格朗有些过意不去的问道。 “哪都可以,你休息吧,不要再说话了。”洛桑轻轻按下他,看着他闭上双眼,这才步出他的寝宫,落座在外面的大殿之上。 见无人tou'kui,洛桑缓缓拿出那封信。信中,兰璃珞告诉他,在五月时,桑结嘉措与拉藏汗对峙之中,桑结嘉措会被捕。不仅如此,他的头也会被砍下,斩首示众。 看到这里,洛桑才发现自己让兰璃珞去劝说桑结嘉措完全是一个错误,历史是不会被改变的,被改变的便不是历史。就像兰璃珞无数次想改变他的命运,最后他还是被推上了这个位子。 “别时容易见时难。”洛桑念叨信上的那句话,想起每次的与人之间的缘分,不也是如此。离别总是最容易的,相见却是遥遥无期。伸手将信放到那燃着灯火的火芯上,这封信不该存在于世。除他之外,更不该被任何人看到。 洛桑看着信在自己手中化为一团灰烬,即使知道历史的演变会如同那信上所言的一般,可他还是不希望看着桑结嘉措落得那般的下场。毕竟是照顾自己十几年的人,与他相处的时间除了自己的父母,兰璃珞等,就数他最长了。要他再如同送父亲走的那般,将他送走,洛桑是千百个不愿意。 同样的夜,同样的天空,远处的桑结嘉措站在门外,注视着天上的星星。遥想着曾经站在日光殿之中,俯瞰着山下拉萨时的情景。与此时相比,他觉得这天,这地,此时自己所站的位子比站在日光殿中好了许多。至少他得到了心灵上的平静,没有再多的遗憾和争斗。此时的他,仿佛能体会出洛桑渴望自由的心情。 站了不知多久,远处缓缓传来了马蹄之声,细细听来,那马蹄之声错落有致,不似一个人。 “藏王。”来者有三人,落马之后,跪在桑结嘉措的面前。 “布达拉宫那边有什么动静?”桑结嘉措转头望向他们,一瞬之间从一个孤寂无聊的老人变为那好似还在摄政的第巴桑结嘉措; “下毒失败,那人已经被拉藏汗拖出去喂了野狼。”来者之一有些不忍的开口道。 “喂了野狼?拉藏汗,你杀我的人,夺我之地,这口气我桑结嘉措怎可咽得下去。”桑结嘉措咬着牙,想起这十几年来与拉藏汗之间的争斗,每次都分不清个高下。当年也幸好有**汗在,拉藏汗也没多大的实力。可如今他掌握了大部分的地盘,由他的王妃不断的为他扩充着各个势力,现在的他,不可小看。 桑结嘉措沉默了一阵,转头对着三人道:“从明日开始,尽量结集附近的势力。放出佛爷被禁的消息,获取更多有用的人才。一定要将拉藏汗赶出拉萨,赶回草原。” “藏王,拉藏汗的实力不简单,我们是不是应该多考虑一下。”其中一人望了望同伴,随后朝着桑结嘉措说道。 “集结人马之后,训练士兵,务必在五月之前攻打拉萨,取下拉藏汗的人头。”桑结嘉措定了定神,想起了布达拉宫之中的洛桑,那个跟随他比儿子们还久的孩子,不知道此时怎样了?“关于佛爷,你们可有探听到任何的消息?” “回藏王的话,拉藏汗将佛爷关入寝宫之中,不许任何人探视。在刺杀之人死后,拉藏汗曾入佛爷的寝宫,以话问之,被佛爷挡了回去。”来人之一说道。 “拉藏汗说了什么?”桑结嘉措有些好奇,拉藏汗说了什么竟会被那孩子挡了回去。 “大致听格朗说,拉藏汗想意图伤害佛爷,另立**喇嘛。佛爷以被囚之事做了文章,令拉藏汗暂时不敢伤害他。”来人之一随即将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桑结嘉措。 点了点头,桑结嘉措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笑容。那孩子的资质不同凡响,如若当初自己肯将他早些接到宫中,培养成五世**的jiē'bān人,如今或许就不是现在这般的情形。“这几日继续注意拉萨那边的情况,如有发现马上回报。” “是。”众人言道。 “藏王,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来人之一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什么事情?”桑结嘉措微微问道。 “拉藏汗前不久派出使者,前往京师参见大皇帝。携带有拉藏汗所写的奏折,内中写着关于佛爷山下的fēng'liu韵事。”来人之一一面观看桑结嘉措的表情,一面说道。 桑结嘉措面上表情一僵,拉藏汗恐怕不仅要得到整个拉萨,还想得到整个卫藏。如果大皇帝陛下真的看了那本奏折,同意废立,只怕拉藏汗预想要成了真。“走了有多久了?” “三四天了,怕是这回赶不上。”来人之一说道。 “不需要赶上,只要我们打赢了这场战,大皇帝陛下的旨意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桑结嘉措认真的说道。只要卫藏有足够的势力,康熙也要顾全卫藏人民的想法。 但愿这场战事,能得到佛祖的保佑,一定要赢啊。;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征前夕 听山的另外一头传来要打仗的消息,城中的人便开始能逃的逃,能躲的躲。而当曲小铺之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虽然经营着藏饰赚的并不是很多,还是勉强能维持着他们的生活。 兰璃珞自那天格朗下山之后,便不见洛桑再派人来。遥想在电视剧中看到的相似情节,定是被人发现了,所以才来不了吧。好在,她也知道洛桑并不会在这里遇险,也就放心了许多。 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兰璃珞曾前往大昭寺,找寻尼玛嘉措,告诉他这些事情。实际上两人都明白这是历史必然的过程,而洛桑的请求最后还是救不了桑结嘉措的。 “洛桑请求的事,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他,虽然这历史中多了我们几个人,它还是沿着自己的轨迹在运转。”尼玛嘉措微微叹口气,摸摸兰璃珞的头。 “如果能拖到康熙派人前来,也许桑结嘉措就不会死。”兰璃珞凝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想起拉藏汗派人书写关于洛桑山下的fēng'liu韵事,送到京城康熙那里。以康熙的智慧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全就信,也还是会派人前来探寻调解,只不过她所看到的资料,却说那派来的人硬生生的被错过了,这才导致桑结嘉措被杀的事实。 清明的眼眸充满睿智的目光,尼玛嘉措淡淡的摇着头,道:“现在想这些也是没有用,事情迟早还是会发生的。” “上师。”兰璃珞抬头望着尼玛嘉措。 “我现在动身去找人,你也回去吧。洛桑那,你就放心好了,他没事的。”拍拍兰璃珞的肩膀,尼玛嘉措目光望向远方。随即与她步出大昭寺。 “上师此去一路平安。”兰璃珞双手合十,微微朝穿着绛红色袈裟的尼玛嘉措行了一礼,转头走向大街之上。 “从南吹来的风,不详的预兆啊。”尼玛嘉措轻叹一口气,走进大昭寺内。 几日策马加鞭,拉藏汗的使者终于到达了京城――天子的脚下。 坐在御书房之中,康熙观看了拉藏汗派来递上来的折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分不清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从在位四十多年的经验上,他已经学会收敛自己的感情与表情。做到该怒之时则怒,该喜之时则喜。所以当他看着手中这封奏折之时,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没有表情。 他在思考,思考拉藏汗的可信度有多少,以他多年来收集的情报,六世**仓央嘉措在民间的行为的确是有些放荡不羁,可是在蒙藏人民之间,他却树立了一种唯他所特有的威信,而这种威信在康熙看来,也是很有影响力的; 他读过仓央嘉措再民间所写的诗,以诗看来,他就如同风中摇摆的莲花,虽美丽却受着风雨的摧残,虽绽放却来不及吐露芬芳。 康熙执着拉藏汗的折子想了半会,随后像是下了决定一般,招来上次前往拉萨验明**真假的喇嘛与官员。 “参见皇上。”恰纳喇嘛与阿难达卡走进御书房中,朝着座上的康熙行了一礼。 “恰纳爱卿,阿难达卡爱卿,朕现在要你们即刻入藏,在拉藏汗与桑结嘉措之间战火越演越烈之前,进行调解。”康熙深邃且充满智慧的目光望着殿堂之下的两人,低沉的声音中饱含不容拒绝的威严。 “回皇上,若调解不成?又当如何?”阿难达卡率先开口问道,对于拉藏汗与桑结嘉措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只是耳闻的地步,上次见时,已经是完全领教过了。 “将拉藏汗驱除拉萨,立一名新的第巴管理藏内事务,桑结嘉措依旧回他的老地方呆着。”康熙威仪万千的开口道。对于拉藏汗他也顾及到很多,包括他此时在藏与蒙之间的征战以及扩充势力。如若让他干涉藏内事务,相信过不久,他会成为第二个葛尔丹。 康熙自然不会让拉藏汗的势力进一步的扩大,影响到自己的权威的统治。桑结嘉措是一个牵制住拉藏汗的好帮手,当然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拉藏汗对抗。 接到康熙的手中的圣旨,恰纳喇嘛连同阿难达卡立刻出了宫,往着卫藏赶去。 尼玛嘉措披星戴月的终于在三日之后赶到了桑结嘉措的所在地,见到他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前方那本是农奴编制成的军队。尼玛嘉措不由得皱起眉头,轻声一叹,似对着桑结嘉措,又似对着那群本是农户的奴隶。 几经通报,尼玛嘉措才顺利的走到桑结嘉措的帐篷之中,望着那已经有五十多的人,在这几日练兵的消磨下,越发显瘦的脸。尼玛嘉措心中唯有一声叹息。 “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您竟然会来看我。”桑结嘉措接到通报来人的名字之时,着实有些惊讶。他与尼玛嘉措并不是很熟悉,甚至见面的次数也极其有限。对他印象最深的,也只有在五世**还在是,尼玛嘉措自愿请命到山南弘法的那一刻,他记得这张脸。之后的印象就尤为模糊,若不是因为宫中那被他推上宝座的孩子,他根本不会再遇上这名老喇嘛。 “许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吧。”尼玛嘉措双手合十,缠绕佛珠的手,仿佛虔诚的信徒一般,朝着桑结嘉措微微行了一礼。 “还好,您呢,二十多年不见,您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桑结嘉措回忆过往中尼玛嘉措的形象,似乎也是这副的模样。二十多年了,他没有年轻半分,也没有老去半分,不由得让人感到神奇。 “清净心而已,若您也拥有这颗清净心,您也能同我一般。”尼玛嘉措扬起一抹笑,望着眼前的桑结嘉措。人家都说眼不观心观,看一个人用心去看,自然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桑结嘉措的心并不坏,可惜用到不对的地方; “活佛说的是,拥有一颗平常心,才会体会到生命的可贵的。”桑结嘉措点着头,端起眼前的酥油茶,轻抿了一口。随即道:“活佛此来,不知有何事?” “藏王兴兵为哪般,我便为哪般。”尼玛嘉措淡淡开口道。 桑结嘉措微微沉思了一阵,“佛爷曾拜活佛为师,难道活佛眼看佛爷在布达拉宫受苦,而不救?” “受苦也是修行的一种,更何况洛桑也未受到危险,藏王又何必兴兵起事。”尼玛嘉措凝望着眼前的酥油茶,好端端的坐在一个舒服的家中,喝着酥油茶,幸福的过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弄到生灵涂炭才甘心,看着鲜血染红了大地,他们才愿意放手? 桑结嘉措摇摇头,面色一凝,这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个孩子,还有他的尊严。拉藏汗与他之间的事总要有个结局,不管是你死还是他亡,直到倒下的那刻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受苦是修行,可是受着这般的苦算修行?据闻在山南之时,活佛疼爱佛爷不似一般的师徒,愿意望着佛爷这般受苦?拉藏汗的手段绝对比我残忍,他绝不会放任佛爷下山,更不会让佛爷接触他想要的一切。” “洛桑是聪明又善良的孩子,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明白你的处境。所以他才会乘夜让侍僧格朗冒着危险下山,让我带话给您。”尼玛嘉措注视着眼前的桑结嘉措,有些黯淡的眼眸底下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恨和仇真的有这么重要,害了别人也害己啊。 “什么话?”桑结嘉措微微抬起头,突然之间打起了精神。想到洛桑竟然会带话给他,着实有些意外。 “他让我奉劝您,为他好,也为您好,不要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尼玛嘉措淡淡叹口气,看着他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去,有些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他劝我,他劝我,他哪会明白我这样做不只是为他。”桑结嘉措喃喃的说道。目光一滞,望着布达拉宫的方向,知道洛桑是真心关心他的便足够了。 “藏王,你若有心为洛桑着想,就该明白此时您与他的处境。在我走进这帐篷之前,看着您训练那些农奴,您可知道您让他们上战场无疑是让他们去送死。拉藏汗的军队是如此的严谨有力,训练有速,且战且赢。以这些人的实力还未上战场估计就该怯场了。” 桑结嘉措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拉藏汗现在虽只是占领了拉萨,却不能提防他有一天跨过藏北来到藏南。“活佛所言,我都记下。只是与其夹着尾巴逃跑,我宁愿选择战死。” “唉,难不成你真是顽石一块?真的无法变通?”尼玛嘉措有些无言的摇摇头。 “活佛,原谅我拂逆了您的好意。”桑结嘉措心情有些复杂的望着他。 “你可知你若不胜,洛桑会落得怎样的情况?”尼玛嘉措转头望着桑结嘉措,希望这话对他有效果。 桑结嘉措抿了抿嘴,其实在那天他听着拉藏汗的折子上了京,便有想过会是怎样的后果。他若兵变不成,洛桑极有可能被废立。但桑结嘉措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因为洛桑是康熙所立的六世**,又得到亲封的金印。且他虽不理政事,可他在民间的影响不下于当初的五世**喇嘛; 。他是一颗迷失方向的菩提树而已,等到有一天,找到了路,他一样能证得善果。 “这是我的事,和他无关,相信皇帝陛下会做成正确的圣裁。”桑结嘉措凝视着尼玛嘉措,一双颓唐的眼睛充满着坚定的目光。 他是如此的相信康熙,尼玛嘉措从他坚定的目光可知,他是思量了各种结果,最后还是抉择这般。淡淡的摇摇头,有些微苦道:“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攻?” “七天之后,待各地农奴及士兵都到齐,便进攻。” “能否听尼玛一言?”慈悲的目光望着桑结嘉措,尼玛嘉措有些心软的开口。 “活佛有什么话便直言无妨。”桑结嘉措早已放下他的傲气,在他离开拉藏之后,他体会了做平民的滋味。如今站在尼玛嘉措面前,他就如同虚心谦让的学生。 “推迟一月如何?”泛着淡淡水雾的双眼,尼玛嘉措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 “活佛为何这么说?”桑结嘉措有些不解的望着尼玛嘉措,推迟一月,那对于拉藏汗进攻他可是养足了时间。 “如若我猜得不错,皇帝陛下派出的使臣已经从京城出发,不久就会到拉萨。进行调解你与拉藏汗之间的事端。这对你而言是个好机会,不该把你的生命浪费在战争之上。”尼玛嘉措拍拍他的肩,如同语重心长的老者一般。 桑结嘉措微微有些惊讶,但又很快的平静下去,尼玛嘉措的神通曾经令不少人都感到惊叹。他该相信尼玛嘉措的话,正如他所言的,皇帝陛下的使臣一到,不管是怎样的结果,他与拉藏汗或许并不会兵戎相见,免去他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胜算。 可是如此一来,调停的结果也未必能如他所愿。如同上次的调停结果一般,拉藏汗迟早还会进入雪域高原的。桑结嘉措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即使相信康熙有可能让拉藏汗离开拉萨。 尼玛嘉措盯着桑结嘉措陷入沉思的面容,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还是无法打动他的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我该离开了,藏王也早些休息吧。” “活佛,舟车劳顿,何况天开始黑了,不如留在这里一晚吧。”桑结嘉措看着尼玛嘉措站起,随即也跟着站起。 “我的话已经带到,任务也完成了。我不想看到那些刀光剑影飞来飞去的,请原谅我的心情。”尼玛嘉措双手合十,微微行了一礼,步出桑结嘉措的帐篷。 跟随在他身后步出,桑结嘉措一步一随的望着眼前这名不知道年岁的老喇嘛。 “唉,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若人能想开,遍地格桑花。”尼玛嘉措转头望了桑结嘉措一眼,只见他微微低垂着头。伸手抓起他的手,将手中的佛珠放在他的手中。 桑结嘉措不解的望着尼玛嘉措,低头望着手中的佛珠。 “愿佛祖保佑你。”尼玛嘉措祝福道,转头走向等他已久的马车。 目送尼玛嘉措远去,桑结嘉措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佛珠,也许这一次,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一面 尼玛嘉措回到拉萨不到几日的功夫,桑结嘉措便集结了不下几万人的人马,朝着拉萨进发。 拉藏汗躺卧在布达拉宫之中,闭目闻着殿中点燃的香薰。想起不久前手下的回报,桑结嘉措率领军队朝着拉萨进发的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感。 桑结嘉措是怎样的一个人,拉藏汗最清楚不过的; 。如果说桑结嘉措能带兵打仗,恐怕此时他该不会是这般的舒服躺在这里。想到如果自己此时率领军队去对抗桑结嘉措,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看着桑结嘉措如过街老鼠一般逃窜,还是看着桑结嘉措顿时成为阶下囚的表情呢? 拉藏汗想到这里,忍不住突然大笑。翻身下了那张大得可以躺着睡觉的宝座,踏着步子前往六世**的寝宫。 几日的休养,格朗身上的伤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疤,淡红色,看似还没有完全好清楚。可是他执意下了六世的床,走到那已有多日不曾躺过床的洛桑身边。只见他神采奕奕的执着笔落在桌上的纸上,却又未落在一个字。 “佛爷,您在想什么?”格朗望着眼前出了神的洛桑,一双明亮动人的双眸落在纸上,好似在看什么一般。看了良久良久,仍未有回神的时候。 “佛爷。”格朗轻唤了一声,同时轻推了洛桑一把。 “嗯?格朗,你怎么起来了,伤还没好,怎可随意到处乱走。”洛桑神色稍收,抬首望了一眼身旁的人,见是格朗,忍不住轻喝了一声。 “佛爷,我都已经躺在上面好几天了,再怎样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再说了,格朗也想瞧瞧佛爷在想些啥。”格朗眼神稍稍一瞄,看着洛桑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可是却又没写完整。 洛桑微瞪了他一眼,听着门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微微一愣。推了推格朗,随即两人望着那拉藏汗从外走了进来。“汗王来见我,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盯着拉藏汗走到面前,洛桑暗中提高警备,想到这个从外走来就带一股压迫感的男人,洛桑打心里有种毛骨竦然的感觉。 “告诉佛爷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而已。”拉藏汗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眼如同猎鹰一般,盯着盘坐在宝座之上,身披一件简单袈裟的洛桑。 “什么不好不坏的消息?”洛桑放下手中的笔,抓着另一手的佛珠,默默拨动起来。仿佛很随意一般的望着眼前大殿上的拉藏汗。 “您敬爱的藏王桑结嘉措集结着不少的人,正浩浩荡荡的朝着拉萨来。相信不久之后便会兵临城下,不知道**活佛有何高见?”拉藏汗盯着洛桑的一举一动,他要看看这名存实亡的**活佛会有何表情。 “汗王是来这里寻我开心不成,还是想看我有何种的表现?那是你与桑结嘉措之间的事情,我既不是两者的亲人,更不是两者的和事老。更没有汗王想要看的表情或者其他,汗王还是请回,免得耽误了汗王的大事。”洛桑面无表情的望着拉藏汗,心中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兰璃珞是否真的让尼玛嘉措去劝说桑结嘉措,更不知道到底是劝说成功还是失败。 “哼,等本王擒到了桑结嘉措处死之后,洛桑仁钦仓央嘉措,不管你是真的**喇嘛还是假的,本王非要将你拉下**宝座不可。”话不投机半句多,拉藏汗几次与洛桑相处下来,看他的眼神仿佛就像极了看桑结嘉措一般。同样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不可的人物。 “汗王请便。”洛桑淡淡一笑,温柔的表情中似乎藏了一股好似要解脱的感觉。 看着拉藏汗生气的走出六世寝宫,格朗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想到拉藏汗临走时的话,他真担心拉藏汗会对洛桑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格朗,你说藏王会轻易进攻拉萨么?”洛桑走下宝座,缓缓踏步走向寝宫的窗口,望着远处的山脉,眉宇之间一股难言的忧愁渐渐浮现脸庞。 “佛爷,藏王有佛祖庇佑,一定能像上次一样将拉藏汗赶出拉萨。”格朗微微言道。 “只怕这一次不同一般啊。”洛桑轻叹了一声,负手望着窗外的大好山河。 没隔几日,拉桑汗迎来了来自青海的一支强力部队,随即带上当初来拉萨的几百号人,很有军队纪律的朝着西南进发。 拉桑汗与他手下的离开,使得布达拉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生活。只是洛桑一颗坎特不安的心,还在上下的跳动着。 向格朗借来了一套平常喇嘛穿的衣服,洛桑穿着那套衣服,如同平常在布达拉宫侍奉的喇嘛一般。踏着步伐,沿着山路走出宫门,走到外面的世界。 第一次穿着僧衣走在八廓街上,洛桑如同平常路上所见的年轻喇嘛一般,并没有太多人对他看上一眼。唯有那路上时不时有年轻的姑娘路过他的身边,不禁多瞄了一眼眼前年轻且英俊的喇嘛。 走到一个拐角处,洛桑不知不觉走到离仁珍翁姆家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仁珍翁姆站在门前忙活着,洛桑没有上前打搅,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忽然之间感觉衣服被人扯动了一下,洛桑回头一望,只见一名小孩扯动着他的僧袍。洛桑微微一笑,抱起那名小孩。“你是哪家的孩子,到处乱跑。” “光光头,光光头。”孩子年纪不大,望着洛桑的头,不由得叫道。 童稚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惊动了不远处的仁珍翁姆。稍稍抬头一看,一名喇嘛正抱着她那可爱的侄儿。 仁珍翁姆不认识这个背影,想到有可能是坏人,忙不迭的跑上前去。“扎西德勒,古秀拉,请把孩子还给我。” 洛桑听着声音,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脸去。“仁珍翁姆。” “宕桑旺波。”仁珍翁姆看着那熟悉的脸庞,一声惊呼道。 “许久未见,你……过的还好吧。”洛桑望着她熟悉的脸庞,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沙哑。 “好,还好。请将孩子还给我。”仁珍翁姆伸出手去,从他的怀中将小孩抱了过去。 洛桑望了眼那孩子,并不大,该有一岁半了吧。算起来仁珍翁姆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这孩子并不是她生的才对。“这孩子生得很可爱,是你的孩子?” “是我捡来的孩子。”仁珍翁姆微微撇过脸去,说道。 “捡来的?”洛桑有些愣住,突然之间眼中闪过一抹的温柔。想起仁珍翁姆与他曾经在药王山上的话,鼻子忍不住一酸。“仁珍翁姆,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美好的时间。” “宕桑旺波; 。”仁珍翁姆望着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心里仿佛一空。眼前的人是那么的不真实,泛起的笑容温柔而孤独,那裹着袈裟的修长身躯,仿佛风一吹便会消失一般。 这样忽隐忽现的宕桑旺波,令仁珍翁姆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寻个好人家嫁了吧,莫要再等我了。”洛桑温温一笑,如同雪域上盛开的莲花,美丽而遥不可及。 “你要去哪里?”仁珍翁姆直觉他要离开,可是并非回布达拉宫,而是要到遥远的地方,她伸手不及的地方。 “忘记我吧,仁珍翁姆,我不想伤害了一个又一个爱我的人。”洛桑转过身,便要离开。 “宕桑旺波,我不会忘记你的。”仁珍翁姆伸出手,想去抓他的手,却只摸到袈裟的一角。心中一悲,忍不住哽咽道:“宕桑旺波,若你想我的时候,请看看远处那升起的白云,那是我为你燃起祝福的神香。” 远去的身影,仿佛听到了她的话语,又仿佛没听到般,逐渐消失在那小巷之中。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洛桑有预感,拉藏汗的话一定会成真。虽然兰璃珞未告诉过他以后的未来,他却可以猜得出他的生命已不长了。 缓缓沿着路走向当曲小铺,洛桑刚一踏进当曲小铺的门,温泽的眼眸便见兰璃珞站在柜台之中,背对着他。 “阿姐。”洛桑轻唤了一声,柜台之中的兰璃珞身形一僵,随后转过头来,眼中充满惊讶与欢喜。 “洛桑。”兰璃珞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喇嘛,顿时失声道。“你怎么……” “曲珍,你还不快把洛桑领进屋去。”扎桑推推兰璃珞,看她回神之后,将洛桑带进内院的客厅。 “洛桑,你怎样穿成这样?”领着洛桑进了屋,兰璃珞望着他一身袈裟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谈这个,我是来见阿姐最后一面的。”洛桑走进屋中,微微望着她开口道。 “最后一面?”兰璃珞有些失神道。“什么最后一面?” “我有预感,我的生命不多了。”洛桑淡淡的开口,一双温柔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小女人。“我的一生爱过两个女人,不敢再奢求能得到另外一个女人的爱。下一世,下一世让江央曲桑代替我来爱你。” “洛桑。”兰璃珞眼前一湿,泪水忍不住滑落。上前抱住他,不想再放手。“我不想离开你,我们离开吧,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周游世界,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阿姐,对不起,我不可能跟你离开。我不想再看到别人因我而死了,不管是桑结嘉措还是这山下的百姓。我该负担起我的责任了,哪怕只是一天而已。”洛桑轻轻推开兰璃珞,深邃的眼眸有些不忍。“来世,来世我一定会去找你。” “洛桑,我不要什么来世,我不想离开你。”兰璃珞抓住他的手,这一刻她真的不想离开他。 “你总是要回去的,别忘了三百年后的我,还在等着你回去。”洛桑说罢,冲出客厅,走出当曲小铺。; ------------ 第一百三十章 桑结之死 桑结嘉措带领着军队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拉萨的远郊。此时拉藏汗也率领了部队走西南来到了这拉萨的远郊,同时还派了一路军队绕过西边,准备绕到桑结嘉措的后头,来个前后夹攻。而这一切,桑结嘉措都不知情,他以为人多却是力量大。却不知道身经百战的拉藏汗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在桑结嘉措的面前,拉藏汗的人数虽不多。但个个都穿着精致的铠甲,拿着锋利的腰刀。目光如同猎鹰般冷冽,看上一眼便会让人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桑结嘉措的人马毕竟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农奴差巴,哪里见得这样的情景。若不是见人多,恐怕此时一半的人早已瘫了过去; 桑结嘉措见到拉藏汗的人马如此有气势,反观自己这临时训练的军队,根本就如同墙头的草,尚未长齐便倒了下去。忍不住一阵心惊,若是在这样下去,莫说是赢了,就是逃离这里恐怕也有困难。 “桑结嘉措,若你肯放下手中的兵器,我拉藏汗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如若不然,别怪我战场上见真章。”拉藏汗站在不远处高喊道。 “放马过来,我桑结嘉措也未必会输给你。”仗着人此时比拉藏汗的人多,桑结嘉措一高喊,同时命令手下的人攻了上去。 即使仗着人多,桑结嘉措依旧没有胜算。不多时,手下的人已被拉藏汗的人马杀得死伤过半。桑结嘉措不由得大惊,那招的人马就好似泥做的一般,即使高大威猛,到了拉藏汗士兵的面前,就好似那鸡蛋碰到石头,瞬间没了声。 桑结嘉措捏着手中尼玛嘉措临走时给的佛珠,想到尼玛嘉措的话,随即脸色一变。大声喊道:“撤,全都撤。” 说罢,桑结嘉措急向南奔去。不管尼玛嘉措说的是真还是假,他现在已经兵败如山倒。唯有逃,逃走之后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可惜桑结嘉措正往南逃之时,眼前出现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无论穿着和打扮与拉藏汗所带的人马竟无比的相似,或许说根本就是拉藏汗的人马。 桑结嘉措望着这支军队,顿时面如死灰一般,无论怎么拼也只会成为拉藏汗手中的俘虏。 “哈哈,看你这回怎么跑?藏王第巴桑结嘉措?如今不过是我拉藏汗手中的一个俘虏,哈哈。”狂妄的笑击打着桑结嘉措的心,拉藏汗的笑声就如同山间的刀风,非常的刺耳。 想反抗,可是此时除了自己还活着,其他的人马早已淹没在拉藏汗手下的刀光之中。桑结嘉措在这一刻真的后悔了,他没有想到拉藏汗的实力会是如此之强,更没想到他所带的几万人就在这一夕之间全都没了。 最后,桑结嘉措被带到了那孜,本就已经年至花甲,瞬间仿佛yi'yè老了许多。他曾经有过的光荣政绩,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塌陷了。 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结局,桑结嘉措,曾经的辉煌都落在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 他如果肯听尼玛嘉措的话,也许今日便不会是这般模样。拉藏汗囚着他,必是有所图谋。他死不要紧,可是那被他确立的仓央嘉措,他的命运又将如何? 想起尼玛嘉措规劝他时的话,他的战败不仅仅关乎他的生命,也关乎着那名年轻喇嘛的生命。他死,仓央嘉措也会跟着死。这或许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命数吧。 轻声一叹,他还想再见见那名如莲花般的年轻人,还想看看他的模样,到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想到这里,桑结嘉措敲响了牢房的门,看着拉藏汗朝他走了过来。“我要见佛爷,让我见上他最后一面。” “见他,下地狱去见他吧。”拉藏汗冷冷的望着桑结嘉措,看着曾经的对手变成如今这般,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 “你不能,你不能杀他,他是六世**喇嘛,是个善良有聪明的孩子,你不能对他动手; 。”桑结嘉措摇摇头,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身为老对手,你知道的,凡事都要做到斩草除根。”拉藏汗残酷的笑道。随后又道:“不过我可以满足你这个小小的要求,因为不久之后,他也会陪着你一起到地狱去。” 第二天,拉藏汗果然守信用的将洛桑带到了那孜,带进了桑结嘉措的牢房。 “唉,当日我让上师前往劝阻,你为何不听,你听了如今也不会是这般的下场。”洛桑坐在桑结嘉措的面前,望着眼前不过才五十多的老人,却如同那风烛残年般。看在洛桑的心中,微微一痛。 “人老了,也就固执许多,如果我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桑结嘉措,也许今日驱逐对方的不是拉藏汗,而是我。”桑结嘉措一拳狠狠的捶在地上,手指被划破了也感觉不到疼。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本来不想来的,你知道为什么?”洛桑静静的看着他,低沉而有磁xing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恨我害了你。”桑结嘉措顿了顿,开口道。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洛桑,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错。”洛桑有些苦痛的闭上眼,“你说错了,我只是不想又一次送走我的亲人而已。” “佛爷。”桑结嘉措颤抖着身躯,诧异的望着眼前的洛桑。没想到两次的落难,洛桑还是如此的将他当成亲人一样的看待。反观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洛桑泛起一抹笑意,“我的亲人都zou'guāng了,剩下的,如今也都要走了。我不想再为别人伤心,再为别人念着往生咒。生老病死本是一个过程,可是这个过程的最后却是令人悲伤。” “佛爷,是桑结嘉措的错,不该不听佛爷的劝。”桑结嘉措重重的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就当来这红尘走一遭吧,下一次的轮回,希望你能摒弃前世的种种,落得个好人家,也许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洛桑双手合十,佛珠流转自手中,默默为他诵经道。 “若还能有见面的机会,来世,幼稚之年的我将在您的身上洒下一泡尿,请佛爷将那孩子收为徒,以报今世之恩。”桑结嘉措跪在洛桑的面前,叩了叩头,哽咽的言道。 “来世,若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收下这个孩子。”洛桑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却仍说着这句话。是希望能给牢狱之中的桑结嘉措一点精神慰藉,即使到了死,也该以笑奔赴黄泉。 “多谢佛爷。”桑结嘉措点点头,目送着他步出了牢房。看着亮光之中他的身影如同那佛教世界中所画的菩萨,消失在眼前。桑结嘉措心中已无之前的执着与悲痛,来世,下一个轮回,兑现的承诺,他会带至黄泉。 七月的一天,拉藏汗终于下令结束桑结嘉措这五十二个年头来的生命,结束了他关于政治,文学,医学方面的这一生。 多年之后内蒙古阿拉善一名幼子,在一名做客家中的年轻喇嘛身上撒下了一泡尿,从此被那名年轻的喇嘛认作是自己的徒弟。那名孩童的名字就叫阿旺多吉。;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仓央被囚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仓央被囚 桑结嘉措死后不久,康熙的两位使臣恰纳喇嘛和阿难达卡这才通过那被冰雪覆盖的雪山,踏过一望无际的草地来到了拉萨。就在他们进到拉萨不久,却听闻桑结嘉措已经被杀的消息,顿时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下。 想起康熙吩咐他们的事,只怕这回超出了他们的预计,也超出了康熙的预想。 知道康熙并没有真的想杀桑结嘉措,甚至希望他能牵制住拉藏汗。如今看来事情不仅没有到达康熙想要的效果,甚至康熙还需要小心顾虑这势力越来越强大的拉藏汗。 “我们希望能见见佛爷。”恰纳喇嘛知道大事已去,但如今布达拉宫之中还有一名可以掌权之人――六世**。如若他愿意,拉藏汗也未必能耐他何。 “可以,不过我想提醒一下两位。我已经派人将桑结嘉措谋反之事以及**佛爷触犯清规戒律一事上报朝廷,相信大皇帝陛下很快就有主张。”拉藏汗微微一笑,却使得那张脸看起来尤为的xié'è。 “嗯,汗王的动作倒是很快,相信皇上会给汗王一个很满意的答复才是。”恰纳喇嘛拂了拂衣袖,并无有太大的反应。虽然越看这拉藏汗越不快,尤其是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是,他现在掌握着拉萨的势力,除去了桑结嘉措,他现在可以说是占领了整个卫藏。 只是百姓始终是百姓,在他们的心中,不会有这个残酷的拉藏汗,也不会有那个摄政为名的桑结嘉措,而是此时困在宫中的六世**仓央嘉措。 快步走进六世**的寝宫,恰纳喇嘛沿途看着把守的蒙古兵,腰中都持有一把腰刀。在这佛门的圣地,他们竟然持刀而行。恰纳喇嘛猛然心中一惊,若以这情形看来,用不了多久,拉藏汗必然会伤害那名年轻的**。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任由这卫藏落入他之手? “恰纳,阿难达卡见过佛爷。”两人走进寝宫的大殿,望着盘坐在宝座之上,手持佛珠的年轻喇嘛。这 一次相见,恰纳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那是一种朝圣与参拜时的心情,仿佛眼前的人是那佛祖所化。静逸的人影,蒙着水雾的慈悲眼神,温和又悲凉的脸庞。比起上次端在做宝座上,淡然看着前方的洛桑,恰纳只觉眼前的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飞升而去。 “两位请起,两位是前来化解拉藏汗与桑结嘉措之间的战争的吧。”洛桑伸出手示意,坐在宝座之上,一双深邃而淡然的眼眸,望着殿前的恰纳喇嘛和阿难达卡。 “是的,只可惜藏王去的早,若能再等等,或许也不会……”恰纳喇嘛轻叹一口气,抬头望着缓缓拨动手中佛珠的洛桑,见他没有太多的悲痛之意,不知是痛恨桑结嘉措对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他对任何事都是如此漠不关心。 “没有太多的等等,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佛祖在不远处等着他。来世,他会出生好人家的。”洛桑淡淡的说着,目光稍稍在恰纳喇嘛身上顿了顿。“佛家讲因果轮回,来世,他会是一名好di'zi的。” “佛爷?”恰纳微微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听着他的话,恰纳只感他似乎参悟了些什么,如同佛祖菩提树下顿悟一般; 。眼前的年轻喇嘛是看开了,还是真的明白了人生的真谛。 “别为他难过,藏王走的很安详。他的使命已经达成,我们就该祝福他,祝福他回到佛祖的身边。”洛桑轻声一笑,那笑容就如同佛祖拈花一笑的道理相同。 恰纳喇嘛好似明白了什么,微微行了一礼,在他的面前行了一个磕长头的礼。 “这里已经没有你们要解决的事,你们也可以启程回京了。”洛桑挥挥手,站在一旁的格朗会意的将两人送了出去。 “来年,我还能见到格桑花开的样子么?”洛桑凝视着两人走出寝宫,靠在身后的宝座上,双眼有些失神,喃喃道。 “佛爷。”格朗走回他的身旁,静静的望着座上年轻的喇嘛。 “哈,孑然一身而去,尚无行踪可寻。人自生来莲华体,拂手摘云为袈衣。”洛桑念罢,闭目陷入沉思之中。这二十多年来的种种,一一浮现在的脸前,又一一消失在眼前。 拉藏汗听着暗中监视的蒙古兵回报,脸上不由得浮现讥笑的表情。一个小喇嘛而已,有什么权势和地位与他斗。如今还不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谈什么天下,又说什么百姓。喇嘛管好吃斋念佛就好,何必瞎掺和。 听说恰纳喇嘛和阿难达卡要回京,拉藏汗一路表示了不少的诚意。毕竟他们也是康熙身边的红人,得罪了他们对自己以后巩固卫藏势力绝对用影响。 “请恰纳喇嘛替我在大皇帝的面前美言几句,我拉藏汗绝对忠于大皇帝陛下,请他老人家放心。”拉藏汗郑重的行了一个礼。 恰纳喇嘛面色不变,只是微微的点点头,“请汗王照顾好**佛爷,我等回京复命之后,会请皇上做出裁决。” “这是当然。”拉藏汗轻笑了一声,他自然不会告诉恰纳喇嘛,他已经让人带信奏请了康熙,废除第巴所立的假**。相信康熙若是顾及他这远在卫藏的拉藏汗,他会同意自己奏折的。 “告辞。”恰纳行了一礼,骑上马与阿难达卡等众人踏出布达拉宫。 “嗯,如此一来,这小子的命还有挺长一段时间的。哼,不管再长,始终还是要去见阎王。”拉藏汗大笑了一声。 从恰纳喇嘛离去的那天,洛桑彻底被拉藏汗囚禁在他的寝宫之中,除了去往山下的龙王潭以及在布达拉宫行走之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拉藏汗人马的监视之下,有时候着实令他烦恼。不只是他,连同格朗也在拉藏汗人马的严密监视之下,走到哪里,都有拉藏汗的人如影随形。 好在,他也预计到了这样的情形,所以他同仁珍翁姆道了别,同兰璃珞许诺了下一世。这一生,就让它得过且过吧。 洛桑静静的站在寝宫的窗口前,望着一望无际的远方。今生只怕回不到那个梦中的家,再也尝不到家乡的各种食物,再也看不到家乡那一棵亲手种下的树。 &nnsp;;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康熙皇帝 时至腊月,恰纳喇嘛与阿难达卡历时四个月,终于回到了北京,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这一路上的辛劳在一刻几乎都要忘却了,只想着好好的睡上一觉。当然,在那之前,他们还需进宫,向康熙禀报卫藏发生的一切,包括桑结嘉措的死。 乾清宫,明清两代皇帝在紫禁城中居住和处理日常政事的地方。康熙坐在内中,忙不迭的批着奏折,这些年来的南征北战,对于一个将近五十的人来说,是有些疲乏了许多,尤其是在现在的内忧外患的情况下。 “禀皇上,恰纳喇嘛与阿难达卡大人求见。”门外,一名声音有些尖的公公敲响了门之后走了进来。 “让他们进来吧。”康熙点着头,想到这漫漫几个月之间,不知道卫藏又有何大事发生。 “参见皇上; 。”恰纳与阿难达卡走进乾清宫之后,随即朝着座上的康熙行了一礼。 “两位爱卿请起,实在辛苦两位爱卿来回奔波。”康熙站起来,走向两人。 “皇上言重了,这是臣等份内之事,该为的。”阿难达卡点点头,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康熙微微淡笑一声,道:“此次两位前往卫藏,行事可有解决?” “回皇上,桑结嘉措已经被拉藏汗杀害,现在卫藏是拉藏汗在掌权。”恰纳喇嘛恭敬的将自己所见的事情一一告诉给康熙,只见康熙越听面上的神色也越凝重。 “这么看来拉藏汗的势力已经在逐渐壮大,六世**也无心于政治,显然拉藏汗的奏折中所言的事占了大半。”康熙沉思了一阵,桑结嘉措的死也曾在他的预料当中。毕竟比起拉藏汗,曾经犯有欺君之罪的桑结嘉措就该死。然而这么一来,拉藏汗占据了卫藏的势力,若是与其硬碰硬,伤害的恐怕是百姓。 康熙其实也没有顾虑太多,毕竟卫藏有六世**在,拉藏汗若能回到自己的领地也就有罢了,可是他偏偏却有那个野心。如此一来,与其去伤害他与拉藏汗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将问题放在那个不守戒律的六世**仓央嘉措身上呢? 如果因为他一个人,而伤害他与拉藏汗之间的关系,那生灵必遭到涂炭。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军队去对付这个日益强大的拉藏汗,唯有先不伤害两人关系的情况下,再逐步将拉藏汗除去。 想到拉藏汗所呈递的奏折,康熙有些想知道,这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年轻人,会是何种风华绝代的人物,写得那一手的好诗。 “皇上,依您看,现在的卫藏……”恰纳喇嘛一边暗暗观察康熙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转头望向恰纳喇嘛,康熙低低沉吟道:“爱卿可熟知民间对这六世**喇嘛的评价。” “六世**喇嘛?回皇上,佛爷在民间的评价都很不错,一路西去,我们也听到草原上不少关于佛爷的诗歌,民间的百姓都在传唱他所写的诗歌。”恰纳喇嘛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如此,将六世**执送京师?你认为如何?”康熙微微询问道。目光顿了顿,望着恰纳毫无避视的眼神。 “执送京师?这恐怕不妥。据闻藏,蒙的民众对**的敬仰超过汉人对佛的敬仰。如若将佛爷执送京师,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恐慌,对皇上的统治有害而无利。”恰纳喇嘛实在的言道。 “有害而无利,嗯,这六世**果真是个麻烦。朕也曾听说当初五世**死时,桑结嘉措密而不发,民间曾有传言转世灵童,珠穆朗玛后的尼泊尔还曾派人寻访过灵童,想引渡至他们的国家。如此,这六世**留着,恐怕也只是个……”祸害。康熙没有念出这两字,恰纳喇嘛与阿难达卡却已知晓康熙此时的想法,彼此都心照不宣。 “皇上,不如先派人探听一下拉藏汗的想法,毕竟现在拉藏汗掌控卫藏的势力。六世对他来说,应该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恰纳喇嘛望着康熙转身的背影开口道。 “只怕他现在又改变了主意也不一定; 。”康熙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不禁冷笑起来。 “皇上。”恰纳喇嘛与阿难达卡面面相觑了一眼。 “权分两种,拥有实权,拉藏汗是做到了,可是抓住民心的权,他还未做到。六世就是这抓住民心的权,如果他一味的将六世囚禁,甚至将他如同傀儡般的cāo控,那么两种权他都握入手中。这就更加深他在卫藏势力的巩固,如此一来,要想对付他就更难。”康熙微微一叹,当即决定了最后的方针。 “皇上的意思是?”恰纳喇嘛小心翼翼的问道。 “维持爱卿所言,先派人探听拉藏汗的想法,同时以觐见为由,将六世执献进京。”康熙下定了主意,随即唤来了另外的两人,让他们带着自己的旨意出发前往卫藏。 不管拉藏汗会有什么样的表示,六世进京能排除拉藏汗进一步巩固卫藏势力的必要,同时也能杜绝其他人模仿拉藏汗的行为,将六世据为己有。 黄昏之下,兰璃珞站在布达拉宫的广场前,注视着眼前那三百年都不曾有多少变化的布达拉宫。明知道洛桑根本看不见她,她却仍等着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风雪逐渐弥漫了整个大地,兰璃珞顺着路朝着龙王潭的方向走去。远远便见那地方被一群蒙古兵把守着,兰璃珞绕过那群蒙古兵,在一个看得见里面的情形的地方呆了下来。 这时候的风雪已经将湖水都冻成了冰块,在未发芽的柳条上挂满了冰条。兰璃珞望着里面毫无人迹的场景,微微一叹。正准备走时,一人行踪可疑的朝着这走了过来。 “你是格朗?”兰璃珞眼尖的瞄着那人影,看着他有些熟悉的面容,轻声叫道。 “你是?你是佛爷的姐姐。”格朗看着那一身雪白,仿佛要融入雪堆之中的人影,有些惊讶道。 兰璃珞点点头,道:“你知道洛桑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 “佛爷,佛爷的情形还好,只是被困宫中,无法自由行走而已。”格朗眼神有些黯淡下来,他是偷偷跑下来的,那些蒙古人虽不怕冷,却不想跟着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喇嘛。 “只要人没事,那就好。”兰璃珞松口气,虽然见不到人,总好有他的消息便足够了。 “姑娘还是快点走吧,如果被巡逻的蒙古兵发现了可不好。”格朗微微言道。 “我明白,只是你能帮我一个忙,把这个交给他么?”兰璃珞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和一个看似挂饰的东西,通过那所站的高处,递给墙内的格朗。 “好的,姑娘快走吧。”格朗接过信和那东西,快速的藏了起来。 “谢谢你了,务必将信交过洛桑。千万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兰璃珞细细叮嘱道。 “放心好了,姑娘,格朗一定会保证交给佛爷。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格朗藏好东西,随即快步的离开。 兰璃珞点点头,只要格朗将信交给洛桑,她也算是完成最后的一个心愿。;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雪中的信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雪中的信 格朗匆匆离开龙王潭,走进布达拉宫之内。好在现在没有人会对他一个小喇嘛有多大的注意。踏进六世的寝宫,格朗多多少少感受到里面的一股暖意。 拉藏汗除去了凶残的个xing,对佛爷的生活起居还算不错,至少是维持现状。格朗时常这么想着,不过也知道拉藏汗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是因为山下的百姓还爱戴着里面的六世**仓央嘉措。 这段时间下来,佛爷的出行真的算是少的可以,连燃灯节,拉藏汗都没让他到大昭寺去,只能窝在这寝宫之中。有时候格朗都在想,为何佛爷被禁,三大寺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看着拉藏汗这般为所欲为? 着实有些气愤,格朗穿过寝宫之前那站立的两个蒙古大汉,走近洛桑的身旁。 点燃了火炉,宽大的寝宫才有那么一股的暖意。格朗捂着身上的袍子,却是没有脱去。 “佛爷。”看了一眼门外的两名大汉并没有注意到里面,格朗随即拉着站在窗前发呆的洛桑,走进寝宫的内室。 “有什么事么?”洛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温文的俊颜上,一双眉头微微蹙起。 “您的阿姐送来了一封信和一样东西。”格朗恭敬的从怀里拿出东西,恭敬的递给洛桑。 “信,这么冷的天,她怎么来了呢?你是怎么见到她的?”几年来的熟悉,洛桑知道兰璃珞一向都怕冷,为何在这么冷的天,她却出来了呢?只为交给他一封信和一样东西? “我到龙王潭去,意外看到姑娘站在墙外的高处,看情形姑娘来的不是一天两天,也有可能天天都在那等着。”格朗一边注意着洛桑的表情,一面说道。 “唉,难为她了。”洛桑想起兰璃珞的脸庞,想到她不懈的努力,忍不住轻叹一声,从他的手中接过信和挂饰。 “佛爷和那姑娘……”格朗有些好奇两人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不似一般的姐弟,竟然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传信。 “别胡猜,你去外面守着吧。”洛桑推了推格朗,在桑结嘉措走了之后,他与格朗可算是打开了心结的两个好朋友,彼此之间相互照顾。 看着格朗走出内室,洛桑缓缓展开信。看着兰璃珞在里面提醒他种种的事项,洛桑不禁微微苦笑。拉藏汗若想害他,可有千百种的方法,又何惧下毒这一项呢?又或者他会死于下毒,兰璃珞才这般的小心翼翼的叮嘱他。 想起兰璃珞,洛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很多对不起她的地方。从她出现在他的眼前,到如今即使见不上面,她仍不断的想通过各种途径帮他。洛桑就觉得鼻子一酸,她从头到尾都宠着他,任着他,却没有说出一句任何无礼的要求。想到这里,洛桑忍不住苦涩一笑,将信投入火炉之中,任其烧得一干二净。 手中的挂饰,是洛桑很熟悉的一种东西。曾经在家乡时,兰璃珞就曾做过一个给他,这是用格桑花瓣烘干之后,塞在布囊之中,做成的幸福香囊; 。只可惜原先的那个,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里,如今兰璃珞又重做了一个给他,想是希望这格桑花能带给他好运吧。 将香囊收入怀中,洛桑拢了拢身上的袈裟。目光透过那寝宫内的窗口,望向窗外那白雪成片的世界。 历时四个月,冬去春来的日子,康熙派出的使臣终于来到了拉萨。刚走进布达拉宫,两位使臣便迫不及待的向拉藏汗宣读了圣旨。圣旨中,康熙并没有对拉藏汗有任何的指责,反而言道他讨伐桑结嘉措有功,甚至封他为王。对于其废除六世**,康熙言道执献进京。 “两位使臣辛苦了,请入内休息。”拉藏汗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原以为康熙会当场将六世诛杀,没想到却是执献进京。如此一来,他再立**的想法莫不是落空了?是该依照康熙所言执献进京,还是屈留下来? “汗王客气了,皇上还等我们回去复命。另外关于桑结嘉措的亲人,不知汗王如何处理?”使臣之一看似魁梧的人言道。 “桑结嘉措的亲人,已经降为农奴,其妻在他被杀之后也自杀了。”拉藏汗恭敬的回答道。 “自杀了?”那魁梧的将领微微一愣,是真的自杀,还是被拉藏汗所杀呢?拉藏汗这个人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的将人就这样降为农奴,只怕所有的人早已葬身他的刀下。他没有问出口,很多事情自己清楚就好,就不必问出口。 “是的。” “既然如此,桑结嘉措家人的事情也就作罢。关于六世**执献进京的事情,皇上有言,对外就说奉旨进京参见。”将领微微言道一声,却见那拉藏汗顿时没了话语,好似在打着什么注意。 拉藏汗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六世这么一走,必然对他控制卫藏有害而无一利。姑且不说现在的藏民对他杀害桑结嘉措一事大为不满,就是他囚禁六世**一事,山下的百姓也颇多怨声。如果六世再一走,对他现在所控制的局面绝对没好处。“劳烦使臣回禀皇帝陛下,如今卫藏的势力刚稳,桑结嘉措的势力也还未完全除去,如果此时将六世执献进京,恐怕山下的百姓不会轻易的答应。” “这……那就先依汗王之言,等我禀报皇上之后再言。”将领微微顿了顿,他也无意多带一个麻烦回京,况且康熙也不过是说,先探听一下拉藏汗的口风而已。只要确定他究竟会不会放人,康熙才好有个定夺。 从拉萨又折回北京,乾清宫内,康熙听完两人的回报,并无太大的表情拨动。事实果然如他所料的一般,拉藏汗认为把握住六世**就能真正统一卫藏,可惜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遇到的同是老谋深算的康熙,会有怎样的结果? “皇上,是否应该动用武力将六世**执送进京。”将领跪在地上,拱手望着坐在王座之上的康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陷入沉思之中,好似还未回过神来。 “不,拉藏汗现在虽然囚禁六世,但是他还不敢轻举乱动。我们就等,等着他自己将六世送上。”康熙扬起手,如同狐狸般的笑容顿时浮现在脸上,他知道拉藏汗的为人,自然也会算到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就等着拉藏汗自动将六世送上。 &nnsp;;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审判的人 康熙的使臣走了之后,拉藏汗陷入天人交战的局面。一方面六世对他来说有不小的作用,另一方面不仅是康熙,就是蒙古的另一个部落,他的好友也积极的想将六世弄到手,以达到控制卫藏的局面。想当然,拉藏汗不想破坏与康熙,以及好友的关系,可是他又舍不得将六世执献进京。 为今之计,若是能使六世不再是六世,**喇嘛不再是**喇嘛。那么,他可以以寻找真的**喇嘛,加以控制。卫藏还怕不在他的手中? 可是现在话又说回来,究竟他该如何判六世的罪,才能不使三大寺感到不满呢? 拉藏汗坐在日光殿的宝座之上,一面望着眼前的火炉,一面冥思苦想。良久良久之后,他终于想通了,若是请三大寺的代表以及有名望的喇嘛共同来审判六世的罪。那么,不管是六世有没有罪,最后他都搬出康熙的那道圣旨。将六世押往京城,然后再让人在途中下毒害死六世。 拉藏汗打定主意之后,迅速派人去请三大寺的喇嘛以及附近有名望的喇嘛。在离拉萨不远处他新建的府中,共同来审理这不守清规的六世。 洛桑是直到那一天才被请出布达拉宫,沿途被人一路保护着,说好听些事保护,说难听些恐怕是监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格朗也不知道拉藏汗为何会突然将六世带走。直到两人被塞进马车之内,想看外面的世界也无法打开车帘,因为那车帘已经被严密的订在车上。 洛桑轻叹了一声,或许拉藏汗终于想到要如何对付他,也或许拉藏汗正想将他秘密的处死。桑结嘉措死后,他就是拉藏汗眼中欲除之后快的人。如今他已有所觉悟,剩下的就是如何倘然的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杀机。 很快的,两人便被带到了拉藏汗新建在拉萨郊区不远处的府邸。洛桑刚一下马车,便见不少寺庙的活佛喇嘛以及有名望的高僧都出现在他的眼前,其中也包括他的上师尼玛嘉措。 “上师。”洛桑微微喊了一声,想走上前去,却被一旁的蒙古兵拦住他的去路。 尼玛嘉措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转头望向洛桑,微微一笑。如同佛祖拈花一笑时的模样,洛桑不禁想起以前某个相似的情景。 停下要上前的脚步,洛桑被两旁的蒙古兵指着刀锋,走进了拉藏汗的府邸。 被指定坐在一个普通的位置上,洛桑随即扫了眼四周,有些是他曾经见过的高僧大德,有些是他见所未见的喇嘛; 。现在,他们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其中有凄凉的慈悲,可怜又爱莫能助和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些表情,洛桑已经意识到,这是关乎着他生命最后的抉择。因为他在其他人的眼中,发现另外一种信息――决绝。 在洛桑打量着这群喇嘛的同时,这些人也同样打量着他。有很久没看见这年轻的喇嘛站在布达拉宫之外的任何寺庙,也没听到他流浪拉萨酒家的消息,很多人都开始想念起这个带给他们甜美诗歌的年轻诗人。八廓街上的小酒馆,在那年轻人不停的传唱着那首东山上的月亮歌曲时,已然将那小酒馆命名为玛吉阿米。而这一切,洛桑都不曾知道,他有太久没有听到关于外界的消息,也不知道外界对他的评价又是如何。 温润如泽水的眼眸微微一垂,微翘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扇动着。默默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洛桑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外界的事再也引不起他任何的兴趣。 众人望着这样的六世**,年轻的生命该是绽放最灿烂的年华,他就像一朵莲花般,本该出淤泥而不染,如今却…… “各位,请听本王说一句。六世**仓央嘉措在山下的种种fēng'liu韵事,相信各位都有所耳闻。他,作为格鲁派的教主,不守佛门清规,甚至屡次不听劝阻,肆意破坏佛门的戒条。同时,据我所知,他为桑结嘉措所立的**喇嘛,未经过种种的测验,根本不具备担任**喇嘛的称号。我拉藏汗今天请各位来,就是要各位针对这名冒充**喇嘛的假**发表自己的看法,同时,应该对这假**进行废除,重新立真的**。”拉藏汗拉开嗓门吼着,却见四周所坐的喇嘛们,对他的发言皆是沉默以对。不知是真的听进去,还是藏在心中有话而不敢发言。 座位之上,你看我来我看你,都在用眼神交流彼此的信息,可是都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话。声音静的只能听着洛桑手中拨动佛珠的清脆声音。 拉藏汗扫了一眼众人,见没人说上一句,又扯开喉咙喊道:“既然各位没意见,那我就替……” “慢着,汗王,你这么着急宣判,也应该听听其他人的说法才是。”尼玛嘉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的向前走了一步。宽大的袈裟包裹着他那瘦长的身子,显得人仿佛就向那风中的柳树一般,随即都有可能被吹倒。 拉藏汗眯着眼,望着这第二次见过面的尼玛嘉措。总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盯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竟会让拉藏汗有一种想要逃避的感觉。明明就像那佛殿之中的菩萨,却让拉藏汗有一种怒目金刚的感觉。 “活佛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拉藏汗不自觉的摸摸头上那未曾流过半滴汗的额头,在尼玛嘉措的注视目光中,仿佛无所遁形。 “汉人有句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形容莲花高雅的情cāo和不染风尘的个xing。**活佛本为观世音在人间的化身,入凡尘是为普渡众生。如果**活佛只是一味的呆在布达拉宫,未曾入得山下半分,又怎么体会人间众生的疾苦,又该如何普渡这天下的众生?”尼玛嘉措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威严的气势。扫了一眼四周在座的喇嘛,尼玛嘉措又是一次开口道:“地藏菩萨有言: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红尘如同炼狱,个中是是非非很难说尽,谁能如同地藏菩萨一般,在红尘之中弘法渡众生?汗王如果仅凭着几处的流言蜚语断定**活佛非是真身,未免也太武断了。” 尼玛嘉措的话一出,在众人之间引起不少的反响; 。虽然有不少人并不认识这走出来的老喇嘛,可是从他的话语之中却能体会到不少的道理。 “据贫僧所知,游戏三昧的僧人不再少数,汉地有一名叫道济的高僧,嗜好酒肉,屡屡打破佛门的清规戒律。可事实上他却是学问渊博、行善积德的得道高僧,甚至被列为禅宗第五十祖。请问,汗王,游戏三昧的佛子有何罪?”尼玛嘉措再次举证说明,目光微微望向那孤单坐在椅子上的洛桑。 四目相接,洛桑听着上师的一席话,眼中微微有泪光在闪动。感动的话语却又有些说不出口,微微动了动嘴唇,就是无法说出字。 尼玛嘉措朝着洛桑轻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那目光微顿的拉藏汗。 “说的是,游戏三昧的僧人不在少数,佛爷虽有女人做伴,却未曾沾染过半分。”格朗有些挖苦的站在洛桑身后说道,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拉藏汗,那讽刺的意味很浓。 “是啊,**活佛有一首诗就是这样形容,虽然有些夸张了,却是事实。”坐在席上的众人不断的开口道,比比皆是维护洛桑的话。 这在拉藏汗看来,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再让他们这样说下去,只怕他们不再是批判六世,而是维护六世。 “够了。”拉藏汗怒喝了一声。“你们执意维护六世,是准备所有人学他破坏清规戒律,学他游戏三昧?” “汗王此言差矣,修佛之路千万种,人人皆可佛。佛门广大,渡有缘之人,不润无根之草。有没有佛xing,皆看那颗心而已。”尼玛嘉措双手合十,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尼玛活佛果然能言善道,只可惜大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将六世**仓央嘉措执献进京。已然是认为他没有资格再坐在这个宝座之上。”拉藏汗见说不过尼玛嘉措,于是将康熙的旨意搬出,得意的看着众人的表情。却见尼玛嘉措脸上并未出现愤怒及悲切的神色,连同那座上的仓央嘉措,也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好似他说的不过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四周的喇嘛听着拉藏汗的话,全都沉默了下来。拉藏汗既然已经知道有这结果,又何必将他们叫来,难道只为看一场笑话和游戏?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身似琉璃,心如明镜,这便足够了。”沉默之间,洛桑微微开着口,一双温柔的眼眸缓缓的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转到尼玛嘉措的身上。 “上师,谢谢您多年来的照顾,洛桑该走的路有你和她相伴,足够了。”洛桑哽咽一声,眼中集结的泪水随即滑落脸庞。 “唉,洛桑,为师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唯有一句。愿你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尼玛嘉措轻言一声,踏步走出拉藏汗府邸。瘦弱的身形,飘荡着的袈裟,来世再让他们相见吧。 “上师。”洛桑轻喊道。看着那么喇嘛们从座位上站起,莫不是都表情悲哀的从他身旁走过。 “来人,将仓央嘉措押往毡房,不得踏出毡房半步,违者杀。”拉藏汗望了一眼那年轻的喇嘛,孤单的背影,有种凄然的美感。只可惜他宁愿要金银财宝,也不愿要风花雪月。对于这年轻的喇嘛,根本激不起他任何的慈悲心肠,有的只是杀戮。;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云神香 洛桑被关进了拉萨城外附近的蒙古包中,那是拉藏汗曾经与桑结嘉措开战时准备的驻扎地,如今成为了他另一个囚房。想到这里,洛桑不禁有些苦涩的笑着。 想到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人愿意一生在牢狱中度过,就算是一头牛,它也深知自由的好处。当它被放到草地上觅食之时,它也快乐地用舌头舔自己的身体。 洛桑虽不是牛,却在这一刻渴望自己真的可以变为一头牛。这样,不至于失去最后的自由。只可惜洛桑不是一头牛,而是一名被废除的**喇嘛,连他都搞不清真假的**喇嘛。 格朗从布达拉宫拿来了洛桑一直需要的东西,这是被拉藏汗所允许的。因为他再也回不到那个高不可攀的布达拉宫,再也不能在他舒适的寝宫之中,盖着那蚕丝织成的被子。 这都无所谓,洛桑认为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触手抚摸格朗带来的小盒子,洛桑轻轻打开。里面有一物,是他自小所带的东西。本来有一对,而另一只却由他亲手送给了兰璃珞。这难道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在不知不觉中,将她牵引至他的身旁? 洛桑拿出那只藏银打造的手镯,收入他的袈裟之中,与那藏着格桑花瓣的香囊放在一起。 “佛爷,您到京城,一定要写信回来,格朗会在这里等着佛爷。”格朗突然跪在地上,跪在洛桑的面前道。 “唉,格朗,此去根本是遥遥无期,你又何必等着我呢?我的好兄弟,离开布达拉宫,离开这里吧。”洛桑摸摸他的头,他已经是一个被困的人,根本无法再给任何人赐福。可是他却希望,能将自己衷心的祝愿送给格朗,希望他能平安一生。 “佛爷,即使拉藏汗说您不是真**,但皇帝陛下一定会认的。您是他颁下圣旨,亲封金印和封号的六世**喇嘛,他不会不认您的。”格朗安慰着孤单寂寞的人影。 洛桑摇摇头,一声叹息从他口中滑出,俊秀的脸上有一丝的忧愁也有一丝的宽松。“他只怕此时已后悔将我立为**喇嘛了吧,拉藏汗让他觉得自己统治边疆受到威胁。只须废除了我,他与拉藏汗之间才能保证正常的君臣关系。若为一个我,我想文殊皇帝不至于那么傻到要去和拉藏汗动手。” “佛爷。”格朗看着洛桑好似什么事情都知道一般,眼神微微一黯。如果事情都如洛桑所说的那般,那么洛桑此去只怕是有去无回。抓着洛桑的袈裟,格朗不舍得让洛桑走出卫藏,更不希望他有去无回。 “离开吧,格朗,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路,就让我一个人走吧。”洛桑牵起格朗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我的离开是注定的,我的人生最后还是会走到尽头。别为我难过,你就当我去云游,有一天我会乘着白鹤回到这里的。” 伸手触摸格朗留下的泪水,格朗这才发现自己的泪水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是感动也是悲哀,是同情也是喜悦。分开是为了再相逢,他们还是会见面的。 “佛爷,您一个人多保重,不知道您是否有话带给您的阿姐。”格朗凝视着洛桑,知道他与那姑娘的感情很深,却不知怎么的,他们好似又在避讳着什么。 洛桑微微想了想,这一生写诗不多,却从来没有写过关于兰璃珞,这一刻想起来,他这一生负她一个人的太多太多了; 。纳木朝圣的路上,有她的陪伴,让他度过短暂而美好的日子。想到这里,洛桑忍不住吟上口:“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来世,就让他去到她的家乡,去寻找关于她的种种。 “佛爷。”格朗听着洛桑吐露一首诗,不禁微蹙起眉头,难道他对那姑娘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同心同结,格朗,你就对她说上面的话就好。她会懂,会懂我的意思。”洛桑眼中,有一滴泪水滑落。再相逢时,他会用尽一生去爱她。前世她欠,她已偿还清了。今生他欠,来世就等他偿还。 “佛爷,佛爷要保重啊。”格朗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牢牢记得洛桑的话,步出那关押着洛桑的蒙古包。 洛桑掀起那蒙古包的帐帘,目送着格朗离去。却在掀起帐帘不到半会,便被眼见的蒙古兵一把狠狠打落。他们向来会对喇嘛尊敬,但不会对一个失了势力又是假的神明有任何的同情。 洛桑的手被狠狠的拍落,阻隔了他目送的目光,也将他一人困在这个不知外面花草的小帐篷之中。好在能看到窗外的天空,洛桑便有些欣慰。 窗外,朵朵白云飘过,洛桑想起了仁珍翁姆,想起她在他临走时曾说的一句话,“请看看远处那升起的白云,那是我为你燃起祝福的神香。” 祝福的神香,洛桑望着这些白云,是仁珍翁姆为他燃起了神香么?清音而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东山的高峰,见白云蒸腾天空。莫不是仁珍翁姆,又为我燃起神香。” 想着仁珍翁姆,想着那已死去的达娃卓玛,想着那痴痴念念,焦首盼望的兰璃珞。洛桑只觉自己对不起她们三个,对不起她们对他的情。 洛桑还想看看那天空时,听见他吟诗的蒙古兵走到他的窗前,挡住窗外的种种景色。凶狠而戾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像是给予警告一般,随即将那窗口上的布帘翻下,甚至还打上了钉子。连同另外一边的窗子,他再也望不到窗外的世界。 退至床边,洛桑忍不住一声的苦笑。他此时不仅是身如坐牢,连那窗外能感悟心灵的美景也再望不到。他们不仅要囚禁他的身,也要囚禁他的心。 洛桑紧紧的抓住床上的被褥,像是要发泄自己的不满一般。可是就算他抓紧了被褥又如何,根本无法改变他现在的处境。 格朗穿过市井,来到了八廓街上的当曲小铺。铺中只有一人站在柜台之后,是格朗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当曲。 “请问洛桑曲珍小姐有在么?”格朗双手合十,微微行了一礼。 “你是?嗯,我认识你,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当曲望着眼前有些面熟的喇嘛,想起他正是洛桑身边的侍僧。喊来扎桑看着柜台,当曲随即领着格朗走到内院的一个小作坊前。兰璃珞正为个个小擦擦上着色。 “曲珍,有人找你。”当曲喊了一声,看着兰璃珞回过头来,随即与格朗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去。 “你是格朗; 。”兰璃珞第三次看着这名年轻的喇嘛,一次比一次瘦,是宫中的伙食不好么?所以他才瘦,那洛桑是不是也吃不好呢? “是的,曲珍姑娘,佛爷让我带一首诗给您。”格朗微微行了一礼,开口道。 “什么话,要这么神秘?”兰璃珞抬起头望向他。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格朗开口说道,尽量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兰璃珞听着这话,仿佛如同被雷击过一般,泪水突然滑下。“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呵呵,江央曲桑,江央曲桑。” “曲珍姑娘,你……你怎么了?”格朗望着兰璃珞眼中的泪,再听她开口,顿时吓了一跳。 “此生缘尽,来世再逢。他依然还是他啊。”兰璃珞抹抹脸上的泪水,抓着格朗的袈裟,开口道:“他是不是被关在拉萨郊外的蒙古包中?” “是,是的。曲珍姑娘你怎么知道?”格朗没跟任何提起,而洛桑是在拉藏汗会议结束后秘密被带到那里的,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布达拉宫之中,早已没有了那位六世**的踪迹。 “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格朗,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兰璃珞凝视着格朗,拉藏汗那样对付洛桑,她不该让洛桑就这样被他欺负。 “曲珍姑娘想格朗做什么?”格朗微微低下头,望着眼前的眼中透着坚定目光的兰璃珞,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果不其然,在格朗内心动向不明之时,兰璃珞开了口。 “很简单的一件事,向拉萨所有的人说洛桑被拉藏汗囚禁,不日就将押解进京的消息。”兰璃珞一字一句的念道。拉藏汗不让所有人明白事情的zhēn'xiàng,她就向所有人说明,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即使依旧不能解救洛桑,她也要让世人知道他的名字。 “这,这不太好吧,这样会引起很多人的恐慌。他们敬爱的**活佛要离开拉萨,还不得bào'dong。”格朗摇摇头,他不赞成兰璃珞将事情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洛桑去死?看着他掉进别人的陷阱?看着他这般年轻的生命消失?如果要你去换他的生命,你愿意么?”兰璃珞看着格朗摇头,脸色不由得拉了下来。其实她不一定要格朗帮忙而已,只不过她觉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的力量。 “我当然愿意去换佛爷的生命,可是这样做,会伤害到那些百姓。曲珍姑娘,如果是**佛爷,绝不会让你这般做,他不会希望看着有人因他而liu'xuè。”格朗再次摇摇头,还是不同意兰璃珞这么做。 “你不同意我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拉藏汗再强,他能强过团结起来的民众?汉人有句话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拉藏汗是这舟,而广大的藏民正是这水。”兰璃珞坚定信念的说道。 “好吧,我答应你,我这就去准备,过不了几日,全城必定会知道**佛爷被囚的消息。”格朗咬咬牙,的确说起来,大家若能反抗,又何须害怕那蒙古人。 “我也会出去将消息传出。”兰璃珞不敢保证这能救出洛桑,因为他的个xing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执献进京 拉藏汗自决定将洛桑执献进京之后,便将他囚禁在拉萨郊外的蒙古包中。直到最后,拉藏汗派着他的蒙古兵将洛桑提到很久未见的布达拉宫之中。 “仓央嘉措,你可曾记得本王曾经说过的话?”拉藏汗坐在宝座之上,眯着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年轻喇嘛。除去那绣着花样的huáng'sè僧衣,和最好面料织成的袈裟,他还是一样保有那高不可攀的气质。本想挫挫他傲气的拉藏汗,望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顿时也提不起劲去挫他的傲骨。 毕竟布达拉宫之外,山下的人已经得到证实,他将六世**囚禁的消息。这也是他为何急忙将仓央嘉措带到这里的原因,他要让仓央嘉措打扮一番,在这些人的眼中送到北京。然后再公布他是假**的消息,这样他的计谋就算成功。 “汗王说过什么?我已经不记得,汗王能否重复一次?”温文的眼眸望向拉藏汗,有几分诚实和诚恳,却又似在嘲讽拉藏汗。洛桑静静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有几分飘飘欲仙,也有几分道骨仙风。 “你,仓央嘉措,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管如何,今日你踏出布达拉宫,必是往那进京的路上。你以为你还能再一次坐在这布达拉宫,但你至高无上的**活佛?”拉藏汗冷哼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年轻喇嘛又会做出如何的辩解。 洛桑没答话,只是安静的望了拉藏汗一眼,良久之后开口道:“我已经寻找到我的道,布达拉宫的一切,不过是我欲抛又没办法抛去的东西。如今有汗王的帮忙,仓央嘉措只会对汗王说两个字。” “什么字?”拉藏汗眯着眼望着他。 “感激。”洛桑淡笑一声。 拉藏汗脸色一沉,看着洛桑高兴的样子,顿时不再说话,示意身边的蒙古士兵将他带出。 六世**的寝宫一直没变,即使洛桑被拉藏汗囚禁在拉萨郊外的蒙古包中,这里依旧还是保持他走时的模样。 洛桑被蒙古士兵带进了寝宫之中,格朗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寝宫之外,低着头,仿佛在等待他的主人回来。 “格朗。”洛桑望着两名蒙古士兵退出门外把守,随即轻唤了一声他的侍僧。 “佛爷,让格朗服侍您最后一次吧。”格朗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这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么?”洛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朝着跪在地上的格朗问了一句道。 “佛爷,请您一边沐浴更衣,格朗一边再告诉您吧。”格朗站起来,指着寝宫之内安排好的沐浴用具。 洛桑点了点头,脱去身上有些旧色的袈裟,踏进浴桶之内,一边沐浴一边听着格朗开口,“佛爷的阿姐要小的将您被囚禁之事宣扬出去,现在大街小巷都已经知道您被囚禁的事情。拉藏汗怕引起bào'dong,真的将您请了回来。不过拉藏汗说了,让格朗给您沐浴更衣,打点好的行装。然后……然后就将您送出宫,送到大皇帝的身边。” 格朗说道这里,忍不住跪了下来; 。悲声道:“对不起,佛爷,我……” “不关你的事,我都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洛桑掬起一捧水,望着水中自己那有些清瘦的倒影,随后又任水自他的指缝间流出。 “佛爷。”格朗跪在地上,望着桶中逐渐有些消瘦的人儿,泪水不禁从他的脸庞滑落。 “沐浴得差不多了,格朗,为我拿出袈裟吧。”洛桑伸出手去安抚着格朗,温柔平和的声音淡淡薄薄。 洛桑随后走出浴桶,擦拭干净身子之后,穿上格朗拿出的僧袍和袈裟。那是他每年要出席各种大典时所穿的衣服,也是最为正式的衣服。 不知道拉藏汗是怎么想的,洛桑穿起这身衣服,竟觉得尤为的讽刺。拉藏汗是准备让他以六世**的身份走出这个雪域高原,还是让他以假**的身份走出去呢? 洛桑冷笑了一声,在格朗祈祷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沿着多次记忆中的道路,一路而下,洛桑不由得抚摸着那片片的山石墙体。毕竟是多年生活下来的地方,一朝离去,总是有很多的感情无法割舍。不管是好,是坏,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从他被迎进布达拉宫,从他坐床的那一刻起,从他到日喀则回具足戒,从他到纳木错朝圣,从他与达娃卓玛相遇之后的种种。一一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每走下一个台阶,每回忆一段的画面。洛桑只觉得他这十年来经历了太多悲哀的事情,不管是达娃卓玛,还是次仁,仰是桑结嘉措,仁珍翁姆,以及兰璃珞。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他原本该拥有的东西。 站在他曾经举行坐床典礼的高台上,山风吹拂着他的袈裟,有丝丝的寒意入骨。可他没有收拢起袈裟,而是任它飞扬在空中。最后如折断翅膀的苍鹰一般,坠了下来。 跟随着他的蒙古兵,没有多大的同情心,只同意他看着这一路来的景物。到了末了,出了布达拉宫的大门。那道清瘦又修长的身影,最后一次回望着身后的布达拉宫。 那个埋藏着许多故事的布达拉宫,他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了。 骑上拉藏汗特意为他准备的好马,洛桑不禁微微苦笑。知道拉藏汗正是希望所有人看清楚,他只是奉旨送他到京师,并不是真的囚禁他而已。可是拉藏汗最后还是忽略了一点,人民的眼睛永远都是雪亮的,尤其是外族人面前,他们的目光就如同狼一般的锐利。 洛桑没离开布达拉宫门口半里的距离,从四面八方顿时涌来一股人潮,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窝中的蜜蜂一般,看得四周的蒙古兵一阵错愕。他们从没见到这样的情景,也从没想到他们不过是押解一个被废黜的假**喇嘛而已,为什么会有这般的人群朝着他们涌过来。更没想到在这群的百姓的心中,装着的不只是仓央嘉措这个人,还有他的诗歌。 洛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朝着他涌过来,温文尔雅的脸上出现一丝的困惑,随后一想格朗的话,便有些明白了。是兰璃珞将他被囚的消息传出,也正是这些消息将他们带来的。他们的手中,没有刀,也没有枪,一味的向前冲着,直到能挤到他身边为止。 洛桑不知道他们一味的挤到他的身边想怎样,把他抢走,还是他们要他回去做那个**喇嘛; 。他已经被拉藏汗废黜了,不想在回去了,即使那个地方让他怀念。可事实上洛桑并不晓得,在人们得知他被押往北京的这一切,拉萨城中的人们停止了任何的活动,甚至在拉萨外郊的人们都不远千里来到这城中,拖儿带女只为看他一面。 一圈又一圈的人们围了过来,仿佛传召时讲经的情景,又仿佛她坐床大典时,那平台上的人们。只是洛桑不知道,现在的这些人远胜他传召讲经和坐床时的人数。 一浪接着一浪,洛桑坐在马上,可以看着老远之外,还有不少人朝着这里跑来。 突然身边出来蒙古人的叱喝声,声音洪亮又尖锐,仿佛不将这群的百姓赶走是不行的。 身为拉藏汗的将领,洛桑认出前面带队的是拉藏汗得力的助手苏伦,也是他擒住了桑结嘉措。只听他一声高呼,仿佛要使劲全身的力气,又要把腹部力气用上一般,开口吼道:“请各位能听我一言,请大家认真听我说话。” 人群之中稍稍有些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的身上。眼中有期望,也有愤怒,有悲哀,也有痛苦。有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妇女,大叔和年轻人。 苏伦从没见到这么多双不同的眼睛,在战场上,他永远见到的是士兵们坚毅冷冽和杀敌时的目光。不同于士兵们的目光,眼前的人们让他想起了家乡的父老乡亲,他们也有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 望着这些人的眼睛,苏伦有一丝的愧疚,他不敢告诉他们事实的zhēn'xiàng,只能依照着拉藏汗所言,奉命保护**活佛进京见驾。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正视他们的目光,不敢说出那虚伪的话。 “将军,请您用真诚的心告诉我们,佛爷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非要押解他离开。”围着的人群之中,一名看似有权威的人开了口。 “请各位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佛爷只是奉了文殊皇帝的圣旨进京见驾,不久就会回来。请大家放心,快快散去吧。不要惊扰了佛爷,以免佛爷受惊。”苏伦大声说道,却见人群仍是无动于衷。 “你能用你的生命来保证**活佛能平安的回来么?你能发誓如果**活佛没有回来,你们全部的人都以死陪葬么?”人群之中走出一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随即传来。不大不小,让周围的不少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洛桑目光一闪,望着那走出来的人,正是那一心维护他的兰璃珞。 “将军,你能用生命做保证么?你能向佛祖发誓,你所言的每一句都没假话么?”兰璃珞的声音响彻在这群蒙古兵的耳边,明明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却让他们觉得恐惧。 “这……”苏伦身为一名在战场上杀戮无数的常胜将军,在这一刻,却提不起任何话来反驳这名弱小的女人。他也信佛,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轮回果报。 此去一行预计也就四个月,如果仓央嘉措再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拿什么来面对这些父老乡亲,又拿什么对得起他们的信任。如果他发了誓,能走出这里千百万里之外,如果他不发誓,莫说一里,就是一步他也踏不出。 在他们的眼中,仓央嘉措的xing命高于自己,他能发这个誓么?万一他真的不幸死在路上,所有人都该为他陪葬么? “怎么,将军是心里有鬼,还是事实并非如你所说,所以你不愿发这个誓?”兰璃珞冷哼了一声,似乎有鼓动着身边所有人们之势; “好,我就发誓,我会平安将**活佛送回,若**活佛出事,全队之人为他陪葬。姑娘,你可以让他们放行了么?”苏伦咬咬牙,押解仓央嘉措上京,不仅仅有拉藏汗的意思,也有康熙皇帝的意思。他只希望仓央嘉措能平安,莫要真的将所有人的xing命都赔上。 “走,让他们走吧。”兰璃珞抿抿嘴,当着所有人的面,苏伦已经发了誓,相信他能保护洛桑的安全。不只是为了他的生命,也是全部蒙古兵的xing命。 前方的人群缓缓留出了一条道路,有苏伦的保证,大家都相信他们的活佛只是去去便回,根本没想过这是一条不归之路。 洛桑骑过兰璃珞的身旁,望着她的眼中有些失望也有些期盼,他没有什么好留给她的,也没有什么话能对她说。只是一开口,他也只有一句:“珍重。”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兰璃珞咬咬唇,凝视着他的目光,扬起一抹勉励的笑容。 “我相信。”洛桑点点头。 在那之后,人们齐齐的跪在地上,除了依旧站立,依旧用眼神目送的兰璃珞。哭喊之声不断的从他们的口中传出,似不舍,似诀别。 “求佛爷为我们赐福。” “保佑佛爷一路平安。” “请佛爷早些归来。” …… 种种的话声不断的响起,又不断的淹没在别人的声音之中。洛桑听得有些不清,也听得有些失望。他们给予了他多少的希望和盼望,而自己却没为他们真正做上什么。 连摸顶赐福这样微小的事情,他都无法做到。蒙古兵更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也不会允许他落马为那些百姓赐福。 双手微微合十,洛桑口中默默念着梵文,似是祝福的jing'wén。缓缓闭上双眼,耳边听着人群的呼喊,洛桑的眼中似有东西滑落着,一滴眼泪,两滴眼泪,最后是两行的清泪。 既然他无法为他们做什么什么,就让他为他们念上一段祝福的jing'wén吧。 队伍逐渐的向西行去,人群一批接一批的跟在后头,似连绵不断一般。洛桑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着那些徒步跟随了几里的老人小孩妇女男人,眼中的泪水不断的滑落。 “将军,请让他们停止脚步吧。”洛桑忍不住朝着前方的苏伦喊道。 苏伦望了眼后方,看到这样的队伍也不禁让他动容。可是他无法用武力将他们驱逐,他们也仅仅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佛爷,这是他们表达对您的敬爱,就让他们跟着吧,过不久之后,他们也会自行离去的。” 洛桑望了眼身后,也只能点点头。;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哲蚌事变 跟随在身后的人们离开了一批又一批,洛桑庆幸他们终于离开了,这样他就不会一直愧疚下去。几里的路并不是很长,但走着也是很辛苦。看着他们的离去,洛桑内心终于有些安慰。 这些人们用他们的行动表达对他的爱,而他,却只能默默的为他们诵经祈祷。 队伍沿着洛桑曾经到纳木错朝圣的路,一路向西行走而上,穿过念青唐古拉山,向北延伸至青海湖,最后才你能到达京城。 洛桑从没踏过属于藏区的任何地方,这次,他能去到汉地,也许能见到如同兰璃珞一般的汉人,也许他会在汉地呆上一辈子,又或者他会死在半路之上。 不远之处青山绿水,风烟渺渺,一座座白红相间的房子错落有致的落在山腰之上。远远望去,有几分的世外桃源之景。洛桑微微睁着眼望着那远处的房子,在去纳木错朝圣的路上,他曾经见过那远处的房子,也曾问过别人那是什么地方。 后来,他曾听桑结索朗说过那地方,正是拉萨三大寺之一的哲蚌寺。是他众多“前世”任赤巴,也就是住持的一职的寺庙。他曾路过这里,却没有进去看过。听说内中僧众数千,是全藏最大的寺庙,也当时宗喀巴大师的di'zi绛央曲结,选定这里三面环山的地势而修建的。 洛桑望了眼远处那被称为历代**喇嘛的母寺的地方,心中有种微妙的东西在变化。那是他“前世”呆过的寺庙,不知道他如果有机会进去看看,会不会意外的想起“前世”的事情呢? 淡淡的嗤笑一声,洛桑眼神微微一黯,转头望着脚下的路。一手持着马缰,一手缓缓拨动着缠绕在手上的佛珠。 苏伦一边骑着马,一边转头望向那带着毗卢帽,身穿袈裟的年轻喇嘛,轻轻摇了摇头。这次可是赌上这里所有人的xing命都要保他的安全,希望这一路上莫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苏伦驾着马,领着队伍逐渐走过哲蚌寺的山脚下,这一带真的很静,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山脚下的村庄,没有一点的声音,连同那村中都见不到一人。 苏伦觉得奇怪之时,多年来的征战令他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就在这阵预感来临之时,埋伏在四周的上千名武装喇嘛突然冲了出来。他们身着同样的袈裟,剔着光亮的头。手中执着棍子,在苏伦眨眼之间,围了上来,牵走了六世的马,保护在其中。其余的喇嘛们分别与想上前的蒙古兵分庭对抗着。直到他们确认六世**仓央嘉措的安全之后,又如同来时的人潮一般,快速的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瞬间又恢复了来时的平静,唯独少了那名清秀圣洁的年轻喇嘛。 苏伦一阵懊恼,没想到还没完全走出拉萨,六世就被劫走了; 。于是,领着剩下的蒙古兵回转拉萨,并向拉藏汗说明事情。 洛桑看着前方快速牵着他马的年轻喇嘛,再看看四周护卫他的铁棍喇嘛们,洛桑有些不解他们的行为,又有些感动他们的行为。 “佛爷受惊了,我等是哲蚌寺的喇嘛。”一名有些年纪的喇嘛站在哲蚌寺的门前,望着马背上的洛桑。 “我知道,感谢你们为我的所作的一切。只是这么做,无疑让你们与拉藏汗对上,他不会放过哲蚌寺的,你们还是让我回去吧。”洛桑下了马走上前去,望着眼前上了年纪的老喇嘛,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慈悲,目光如水一般纯清。是佛相,是佛祖的慈悲。 老喇嘛望着眼前年轻的喇嘛,但看他眼中的神情,知是为了不使他们犯险。这样的慈悲,又怎么不会是他们的**活佛?更何况乃穹hu'fǎ神有了明示,他仓央嘉措才是真正的六世**喇嘛。无论如何,他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他的安全,就算是战到只剩一兵一卒。 “佛爷,您既然到这里,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老喇嘛双手合十,恭敬的言道。 “不,我不想呆在这里,你们还是让我回去吧。”洛桑淡淡的摇着头,目光坚决的望着老喇嘛。四周的喇嘛都听着他的话,顿时静寂了下来。 他们都听得出,他们的佛爷并不想让他们受伤,更不想让他们有事。只是他却不知道,他们宁愿为他liu'xuè,只希望他能赐福于大地。 “回去,你回去做什么?他们辛苦的将你抢来,只为听你这么一句话么?”一道女声从老喇嘛的身后响起,随后绕过老喇嘛,踏步上前,赫然正是洛桑熟悉也是有些讨厌的女人――谢姒韵。 “你……你没死?”洛桑盯着谢姒韵,目光微微一呆。 “我好的很,就算所有人死光,我也未必会死。”谢姒韵冷哼了一声,如此出言不逊着实让人替她汗颜。但没人会说她的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她告诉寺里的喇嘛要埋伏在什么地方,才能顺利将佛爷劫走。相信他们根本不知道佛爷什么时候来到山下,什么时候才可以将人劫走。 “萨安,不要放肆。”一道声音自洛桑的身后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令洛桑身体微微一僵。转头一望,只见一名年轻人站在他的身后,一身普通的穿着,却又透着高贵的气质。洛桑鼻子忍不住一酸,见到那人,激动的心情令他失声的开口道:“索朗大哥。” “很久不见了,佛爷。”桑结索朗微微行了一礼,成熟的脸上透露着稳重的睿智。转头望向老喇嘛道:“上师,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善了,我们回寺中再详谈吧。” “好,回寺吧。”老喇嘛在谢姒韵的搀扶下,朝着寺中的大殿走去。 洛桑被安顿了下来,在寺中的一处禅房之中。坐在他的前方,正是他认为失踪兼死了很久的索朗夫妇。浅浅的目光望着这失踪很久的两人,洛桑有很多的疑惑。明明是活着的两个人,为何去要闹失踪。害得桑结嘉措伤心一阵,连同他也为他们诵了不少的往生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索朗大哥和萨安格格会出现在这里?”洛桑望着两人,淡淡开口道; “是曲珍安排的一切,相信曲珍也同你说过她和萨安是来自三百年后的世界吧。”桑结索朗微笑的望着眼前有好些日子不见的年轻人,一别年把,他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洛桑微微点了点头,“阿姐是和我说过,但这……” “这是必然的,哲蚌寺的喇嘛们知道**活佛路过他们寺的山脚下,于是将人抢入山中,不让拉藏汗的人马将人带走。”谢姒韵挥挥手,开口道:“曲珍是了解这一些事情之后,也知道桑结嘉措注定会死,才让我们匿藏诈死,否则现在我们恐怕也遭到拉藏汗的毒手。” “而且曲珍也是知道你会路过这里,才将我们安排到了此处。同时尼玛活佛写了一封信与寺中的堪布和赤巴,这才让我我们有所准备。”桑结索朗接过谢姒韵的话语再次言道。 “唉,为我一个人不值得啊,我已经和她说过了。今生毕竟是无缘,来世我会去找她。为何她还是如此的执着?非要延续我之xing命?”洛桑默默拨动手中的佛珠,微微一叹。如水的目光之中,有不忍,也有不舍。 “历史之事,你不要问我,对你了解的只有我那表妹。说起来,我们不过也只是在接续历史而已。事实上,我们也未改变什么。”谢姒韵凝望着洛桑,看着他眼中流露的情感与神情。忍不住轻声一道:“你和你那后世还真像,莫怪还真是一个人。” “你知道我的后世?”洛桑微微抬头望向谢姒韵,他有些好奇,他的后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三百年后的他,还会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执着么? “知道,当然知道,你那后世还真只能用一个字,傻来形容。”谢姒韵像是说故事一般,一边帮自己倒着酥油茶,一边将江央曲桑与兰璃珞熟悉的经过都告诉他,包括他们上了布达拉宫,甚至穿越的事情。 “唉,这是我的罪,如果她没有跳下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洛桑听完之后,内心有些激动。但随后平静了下来,他和她之间的缘与劫在前世是已经注定好的。无论谁欠谁的债,三百年后,就让他们来个yuán'mǎn的完结吧。 “你应该庆幸她跳下来,这样我才能跟来,才能认识索朗。如果三百年后,你敢不让曲珍跳下来,相信我会跟你没完。”谢姒韵眼神一凝,开口威胁道。 洛桑望着她那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微微苦笑。“既定的因,既定的果,该发生的还是会让它发生,该yuán'mǎn的就让它有个yuán'mǎn吧。” “这才像是人话。相信过不了多久,璃珞也会来到这里。”谢姒韵满意的点点头,一边又开口说道。 “阿姐,阿姐为什么要来,她该回去的,回到她的世界去。上师是佛祖的使徒,能将你们送来,也能将你们送回去。”洛桑望着谢姒韵,有些不解道。 “她想来,你也拦不住,谁叫她和你剪不断,理还乱呢?”谢姒韵摇摇头,还是她与索朗好,未经历大风大浪,就成fu'qi,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不像他们,等上三辈子,依旧还是那样。 “唉,这是因果啊。”洛桑双手合十,轻叹了一声。这是他和兰璃珞的因果轮回,是他们注定好的命。;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拉藏围寺 苏伦骑着马,快如闪电般的回到布达拉宫之中,气喘吁吁的跪在拉藏汗的面前,禀报着洛桑被劫一事。 拉藏汗听完苏伦的禀报,顿时怒不可遏。想到自己终于下定决心要将仓央嘉措送往京城,这会冒出这事,分明是在和他挑衅。明知道那日会议之上,他已经言明仓央嘉措没资格坐这位子,就已经暗示其不再是**喇嘛的身份。如今三大寺之中,在卫藏享誉威名的哲蚌寺,竟将仓央嘉措劫上山。这无疑是在宣告他的身份,是真**。如此看来,他的计划会因为这场的劫人事件而无法完成。 拉藏汗眼神一冷,目光一凌,转头望向苏伦,开口道:“立即将哲蚌寺给我团团围住,不管花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将哲蚌寺给我拿下。” “这,汗王,公然与哲蚌寺为敌,恐怕会引起其他寺庙的不满的,这样对您在卫藏的统治大为不妥。”苏伦跪在地上,微微言道。 “那又怎样?他们公然违抗的大皇帝陛下的圣旨,我不过是遵循皇帝陛下的圣旨而已。去,苏伦,把哲蚌寺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寺,也不许任何人出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挨得几日。”拉藏汗一掌拍在桌椅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哲蚌寺的喇嘛们,敢劫走他押运的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哲蚌寺中,兰璃珞与扎桑匆匆的赶来,内中除了哲蚌寺本身的喇嘛之外,还有山下不少的居民。在谢姒韵和桑结索朗鼓动之下,囤积了不少的食物与武器在寺中,为了与拉藏汗一战。 个个重要的地方都派了不少人把守着,因为兰璃珞早些知道拉藏汗会派人围寺,所以与众人商量之后,在个个险地准备了许多特别的武器,虽是简单,对付起人却是十分的有效。 “唉,你明知道是怎样的结果,为什么不劝他们放弃,这样做只会徒增伤亡。”寺中,洛桑换下一身的正装,如同寺内随处可见的喇嘛一般,并没什么特别。 “这是历史,这是他们表达对你的敬爱,你才是他们认可的六世**。不是拉藏汗所立的伊喜嘉措,也不是那称为七世**的格桑嘉措。”禅房之内,唯独只有兰璃珞与洛桑两人。她一步一步的跟随着他的身后,只为能多看他一眼。这不是为了能得到他更多的爱,而是为了那即将断送的缘分。 “阿姐。”洛桑沉声望着眼前的兰璃珞,她已经做的够多了,何必还要再让他欠下去。 “很快就结束了,我只要看着你平平安安的离开,我就会回去,回到那个有着另一个你的世界。”兰璃珞望着他,一双清明的眼眸,两行清泪忍不住滑落。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我欠你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连来世都偿还不清。”洛桑伸手抹去她眼中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 “我想保全你,我不想看着你死,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到老,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兰璃珞抱着他,涌出的泪水打湿了他身上的袈裟,也浸湿了他的心。 “人总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过程,这辈子我已经活得很满足了。有阿妈阿爸卓玛仁珍和你,我已经无憾了。若能早些轮回,就能早点遇上你,不让这一切的痛苦发生。”洛桑环着她,温文尔雅又低沉的声音,明明就在兰璃珞的耳边,却又好似很遥远一般; “洛桑,就让它发生,让一切都发生,我才能遇上你,才能明白和你的一切。”兰璃珞靠着他的怀中,不算娇小的身形站在修长的人儿前,竟显得娇小瘦弱。 洛桑的心泛起一阵疼痛,就让一切都从哪里发生,就在哪里结束吧。 拉藏汗的重兵很快的围上了哲蚌寺,由于地势的险要,他们未能全面的将寺庙团团围住,加上谢姒韵与桑结索朗在四周设下不少的埋伏。尚未开战,拉藏汗的人马就已死伤了不少。 苏伦眼见围寺的人马死伤不少,身为常胜将军的他脸色不禁一沉。与桑结嘉措对峙之时,也未见过这般的光景。如今败在几个喇嘛的手中,这叫他情何以堪。 围寺失败的消息很快的传到了拉藏汗的耳边,想到苏伦一名战场上立功无数的将军,竟会在这样的围攻之下毫无对策,拉藏汗的脸很快就如那黑炭一般,黑得不得了。 “传令下去,继续围寺,如果不成,就立马攻进去。”拉藏汗很快下了命令,快马派人传达至苏伦的耳边。 然而事情却未能拉藏汗所愿,苏伦毕竟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做不得那伤害无辜百姓之事。只好命人再次围寺,希望在寺中的人在粮草用尽之后能放洛桑出来。 寺中,一片愁云笼罩在整个寺庙之中。先前已有不少的山下民众不愿上山,已经离开了山下,不过留下了不少的食物迁入了寺中。有不少不愿离去的民众,在知道事情zhēn'xiàng之后,也拖了不少的粮食上了山。依照估计,就算苏伦围上三个月,寺里的粮食也未必会完。只是,如此围着也不是办法。 兰璃珞其实没告诉过其他人,热振寺的僧众们以及其他寺庙的僧众都在集结着人马,打算与拉藏汗一战。若是成功了,洛桑也就不用上京,这样他就不会面临死亡的命运。 她不想看着他这么年轻就死于非命,也不想看着他受尽任何的痛苦。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尝尽痛苦的是自己。可惜,她还是无法代替他。 “璃珞,这么围下去,拉藏汗肯定会恼羞成怒的。”禅房之中,谢姒韵坐在pu'tuán之上望着一旁的兰璃珞,昨日苏伦围寺,她算过他们设下的陷阱,已经有大半起了作用,也就等于失效了。还有部分,不知道是否能起到作用? “三天,最多三天,拉藏汗的耐心是有限的。三天围寺不成,他一定会想什么诡计,我得好好想想。”兰璃珞盘坐在pu'tuán之上说道。 “按照你这么说来,三天之后本该是怎样的?”谢姒韵听着兰璃珞说道要想,就知道这或许已经偏离原来的历史,否则哪里需要想呢? “三天之后原本的样子……”兰璃珞望着她,突然苦笑道:“三天之后原本的样子该是洛桑为了不让寺中的人受伤,于是选择下山,跟随他们离去。” “你……原来三天后是那样,那你还让我们准备这么多?你难道想改变他的命运?”谢姒韵睁着眼睛望着兰璃珞,她以为兰璃珞已经学会了顺命,为什么到了最后…… “我从来都没放弃过改变他的命运,表姐,你忘记了我一直以来的努力了么?我费尽心思这么做,无非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兰璃珞望着那窗门之外的世界,尼玛嘉措所说的期限,正是洛桑的死期。 她没有告诉谢姒韵,也没有同洛桑说过,她好怕好怕失去了他。 “璃珞。”谢姒韵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十几年下来,他们的心境坎坎坷坷,即使面容不曾有什么变化,但她们的心却比外表老了很多很多。 “很快一切结束,我能回去找江央曲桑。表姐,纳木湖畔,他也会等着你吧。”兰璃珞微微望着谢姒韵,只见她身形一僵,有股悲伤缓缓在谢姒韵的心中发酵。 “是命不是命,索朗都认命了,我又能怎样。今生无缘,但求来世吧。”谢姒韵拍拍兰璃珞的背,同命相依的姐妹花,也只能互相安慰对方。 三天,是苏伦给哲蚌寺的最后机会,但是拉藏汗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就比如他现在所安排的一切。一名刺客,带着他的绝密命令,在第一天的黑夜之中,潜入灯火通明又寂静的哲蚌寺中,目标正是刺杀假**喇嘛仓央嘉措。 夜中,洛桑与桑结索朗站在高处,望着天上的月亮,又望着山脚下那灯火不断的军队。第一次,他们能这般安静的站在一起谈着话。 但是谁又开不了那个口,有很多事情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上哪一件事情。 “对不起,索朗大哥,关于藏王之事我无法尽力。”洛桑微微转过头望向桑结索朗,对于桑结嘉措的事情他真的很抱歉。毕竟自己受他照顾这么久,最后却无法保全他的xing命。 “这不是你的错,洛桑,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就如同你和我,最后我们都不可能与喜欢的人相守。”桑结索朗淡淡的开着口,望着洛桑的脸上飘荡着一抹轻愁与淡然。从知道自己会死的那一刻起,他就保持与谢姒韵的距离。即使与她同床共枕,最后他还是恪守着防线。他要等,等三百年后与她的再次相逢。到了那时,他才能给她一个幸福的人生。 “如果索朗大哥一辈子与萨安格格隐姓埋名,又怎么不能相守呢?为什么还要为了我,跳进这个是非圈中。”洛桑捏着手中的佛珠,想到明明生活的很快乐的两个人,最后因他而染上这不该属于他们的硝烟,这让他于心何忍。 “洛桑,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寺中的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你liu'xuè牺牲,为的是什么?留住他们敬爱的活佛,留住能带领他们离开苦海的神,你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么?”桑结索朗静静的望着他,有时候与世无争是件好事,可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他若不掌权,苦的是卫藏的百姓。他若掌权,苦的却是他一人。有时候有舍得才会有得到,可是这得到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走了也好,这样谁也不会受伤,不同liu'xuè。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留下来的原因,我不能抛下爱戴我的他们。” “那你现在就可以了么?”桑结索朗扳着他的身子问道。 “索朗大哥,我不想看到任何人为我liu'xuè而已,我欠下的债已经够多的了。这辈子,下辈子,都未必还得清。”洛桑推开他的手,悲悯的双眼望了桑结索朗一眼,转身而走。 “洛桑。”桑结索朗喊了一声,却只能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的离开。;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人相隔 转眼一天,苏伦仍是围着哲蚌寺,仍没有什么动静。寺中,除了轮流把守各地的喇嘛之外,其他人都聚集在大殿之上,如同平日之时的情景。 洛桑并未呆在其中,他站在高处的大殿之上,俯瞰山下的情形。一身绛红色的袈裟飘荡在风中,远远望去就如同一面旗帜。张开双手,仿佛要从空中接住什么一般,洛桑悲悯的望着眼下的种种众生,微微一声叹息。 就在此时,洛桑的身后,一抹身影脚步轻盈的走过那沙石切成的土地,缓缓朝着chén'lun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洛桑走了过去。隐没在腰间的匕首隐隐闪着寒光,如同一面光滑又冰冷的镜子。 那人随即举起手中的刀,就要刺下的时候,一人从他身后抓住他的手,再将他甩了出去。沉重跌落在地的身影顿时惊扰陷入沉思的洛桑。一转头,便见桑结索朗护在他的身前。 “出了什么事?”洛桑望着眼前的桑结索朗,再一望那随即从地上站起,又持刀冲过来的大汉。机警的洛桑顿时会意过来那持刀的大汉是来杀他的,幸好有桑结索朗出现,这才没让那人得逞。 “洛桑,离开这里。”桑结索朗一脚踢下那名大汉,虽然自己没动过几次手,但从那大汉的身形来看,绝对是练过武的。若以实力来看,自己绝对打不赢他的。 “不行,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洛桑好歹也学过武,在那大汉持刀上前的那一下,用力抓住那人的手,往后一折。 清脆的一声响起,持刀的大汉立即吃痛了一下,有力的大脚往后扫去。桑结索朗乘机一脚踢向他的腹部,又是一阵吃痛,跌倒在地。 “说,是谁派你来刺杀活佛的。”桑结索朗押着那名大汉,厉声问道。谁知,就在下一刻,远处飞来几只箭,射中了他所押的那名大汉。只听一声惨叫之后,那名大汉随即倒地身亡。 桑结索朗一惊,眼见暗处又有箭破空飞来,目标正是前方咫尺远的洛桑。桑结索朗脸色一变,上前连忙将他护住。而此时利箭已经破空而下,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索朗大哥。”洛桑惊呼一声,看着利箭自他的身后穿胸而过,而身后又有几只利箭飞来。洛桑脸色异变,快速将桑结索朗扶到暗处,躲避另一轮的箭术攻击。 远处巡逻的喇嘛听到惨叫,迅速跑了过来。却见一人如同刺猬一般,身上插了数只箭。 “快,你们快点过来帮忙。”洛桑脸色苍白的望着桑结索朗,那把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他的左边胸膛。以洛桑多年学医的经验,这把箭赫然是穿心而过。 “佛爷,您没事吧。”喇嘛们纷纷上前,看到完好无损的洛桑,顿时松了口气。再一见,洛桑的怀中,那名索朗大人中箭倒在他的怀中,面色不由得一变。 “快,去把萨安格格请来,你们快去啊。”洛桑朝着喇嘛们吼道,看着几名喇嘛跑了出去。连忙转头望向桑结索朗,只见他脸色发白,额上冒出斗大的汗珠,呼吸也开始浑浊。 洛桑一边吩咐喇嘛尽量不去动桑结索朗,一边把着他手中的脉。可是,越是把脉,手中的脉相却是越来越不明显; 。洛桑害怕了,害怕又一条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 微颤的手,不断的把着手中的脉相。那把穿过心室的箭,洛桑不敢去拔,也不让其他喇嘛去动。那是致命之箭,一拔也许他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深邃的眼眸之中,泪水不断的滑落,洛桑有些害怕的朝着怀中的人,喊道:“索朗大哥,坚持住,萨安格格很快就来了。” “洛……洛桑,你……你没事……就好。”桑结索朗目光有些黯淡,却仍抬着眼望着他。露出淡淡一笑,却又猛然咳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呼吸越来越浓重,也越来越没声。 谢姒韵与兰璃珞匆匆赶来,只见洛桑半跪的抱着桑结索朗。一把利箭穿过他的胸膛,箭头之上还沾着殷红的血液。 “索朗。”谢姒韵面无血色的跌坐在他身旁,在看着那本箭穿身而过时,她的脑中轰然一声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索朗……索朗。” “姒……姒韵,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桑结索朗想去抓她的手,可是连抬起的力气都好似没了一般。谢姒韵连忙抓住他的手,泪水不断的落了下来。 “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什么狗屁约定,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活着啊。”谢姒韵哭喊着,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他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璃珞,对,璃珞,你一定有办法,快,快救救索朗。”谢姒韵拉着一旁的兰璃珞,喊道。 “表姐,我也无能无力啊。”兰璃珞望着桑结索朗,心中一痛。她不是大夫,更不是yi'shēng,这穿心之箭,就算到了现代,也只有大医院可以动这手术。然而这是古代啊,古代任何器材都没有,更没有手术大夫。 “不,我不相信。”谢姒韵痛苦的吼道。 “姒……姒韵,别……别为难……他们……了,来世……来世……我会……在……纳木错……湖畔……等你。”桑结索朗微微一笑,一双清明又无力的双眼,望着眼前哭得跟泪人一般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却……”谢姒韵不敢去动桑结索朗,就怕一动他,便会马上令他死去一般。 “别……哭,别……哭。”桑结索朗想去安慰她,但是伸出手抬到半空之中又沉沉的落下,双目缓缓闭下。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脸。 “索朗,索朗。”谢姒韵大声叫道,抓起他的手猛摇起来。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还年轻,他怎么可以死。 “表姐,表姐,索朗大哥死了,他死了。”兰璃珞一边哭着,一边劝道。 “是拉藏汗,是拉藏汗杀了他,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谢姒韵喃喃道,眼中摒射出仇恨的目光。 “表姐。”兰璃珞扯住要离去的谢姒韵,幸好这时候扎桑来到,一记手刀将谢姒韵打昏在怀中。 “佛爷,索朗大人……”喇嘛们立在一旁,悲戚的望着眼前这一切。他们都可以为他而死,可是关键时刻,他们却保护不了他; 洛桑抹抹眼中的泪水,一双带着薄雾的眼眸忧伤的望着眼前的喇嘛们,转头望向怀中的桑结索朗。微颤的伸出手握住桑结索朗身上的那把箭。双手一折,尽量不去摇动着他的躯体。将箭头折下,洛桑伸手取下他身后的箭矢,脸上的泪水不断的一划而下。 撕开身上的袈裟,洛桑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回望身边的一群喇嘛,洛桑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麻烦你们将索朗大人安置在一个妥善的地方,等待萨安格格处理。” “是。”匆匆将桑结索朗的躯体抬走,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尤其是对洛桑来说。前一刻还说着话的朋友,下一刻却死在了他的面前。 “洛桑。”兰璃珞静静的跪在他面前,看着还半跪着身躯的他,又一次看着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是何其的残忍和悲痛。 “我要下山,我不要再看着任何人死去,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为我liu'xuè了。”洛桑悲声道。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幸运的成为转世灵童,坐上**的宝座。他没有任何的政治才能,为何每一个人都要针对他,为何每一个人都想从他的身上图到些什么。 “洛桑,你就这么下山,你要让索朗大人的血白流了么?他用自己的xing命换回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么?”兰璃珞厉声道:“他们都愿意为你去死,而你,难道就不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下山,我只要下山,下山他们才不会死。”洛桑沉声道,在他的手上还染着桑结索朗的血,温热温热的,如同那人还没有死去一般。 “洛桑。”兰璃珞的心仿佛掏空了一般,就像谢姒韵失去桑结索朗一样。她的心已经没了,彻底的没了。 寺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谢姒韵醒来之后,是夕阳西下。走到桑结索朗躯体所在的禅房,谢姒韵好似丢了三魂七魄一般,只是静静的望着那磕目的人,不做任何事,也不看任何人。房中,一盏长明灯点了良久良久。 兰璃珞担心她会做出傻事,可是她又要看着洛桑,只能让跟随而来的扎桑帮忙照顾谢诗韵。而她,一步一随的跟在洛桑的身后,就怕他什么时候乘自己不注意,跑到山下。 这个夜不平静,有种山风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兰璃珞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抓了抓他的袈裟。 “有事?”洛桑回望着身后的兰璃珞,一双俊雅的眉目有丝丝的困顿。 “这个给你,是最后的香囊。里面是驱虫草,你会用得到。”兰璃珞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他的手中。很明白的意思,两人都明白各自的想法。 “往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让上师送你们回去吧。”洛桑握紧手中发散一股香味的香包,言道。 “洛桑,难道你真的不想多看我一眼么?”兰璃珞有些受伤的问道。“在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 “有。”洛桑淡淡言道。 “那就足够了,足够了。”兰璃珞转身而走,有些像是失了魂般。不知不觉中,那泪水不知怎样的,又涌了出来。; ------------ 第一百零四十章 茫茫前路 三天的时间很快的过去,就算苏伦有那个耐力,拉藏汗也未必有那么心情和耐心去等待。久等不到苏伦的消息,拉藏汗干脆亲自跑了一趟。事实上也因为派出的杀手居然没有能力将仓央嘉措杀死,着实让他觉得有些生气。 这才跑到了哲蚌寺的山脚之下,拉藏汗望了一眼那高耸的大门,冰冷的笑容在他唇边扬起,如同嗜血的恶魔,不将这里染上鲜血便不甘心一般。 苏伦听着拉藏汗的命令,严装待发。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全力进攻哲蚌寺。 苏伦从没像现在这般紧张,想起家中的老母,对佛祖的虔诚远远超过对他这个儿子的关怀,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攻打她最虔诚的佛寺之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就在苏伦想着事情的当下,哲蚌寺的大门顿时打开,从中走出不少持棍喇嘛。虽不比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但严阵以待的喇嘛们,丝毫也不逊色一般的军队。 拉藏汗眯着眼,看着走出来的喇嘛,高声喊道:“三天的期限已到,你们若不把仓央嘉措交出来,别怪我血洗哲蚌寺。” “我们的答案还是一样,既然将人抢上山,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拉藏汗,你若真的血洗哲蚌寺,可要想清楚后果。我们卫藏的子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代表哲蚌寺的老喇嘛,是寺中的堪布,走了出来。一双有些颓唐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眼前的拉藏汗,坚决的目光之中,是决不放弃的眼神。 “你……,好,你们可都知道仓央嘉措是奉旨进京,若你们阻止**喇嘛进京,皇帝陛下若是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拉藏汗知晓哲蚌寺是有那么能力,且在卫藏的影响也不小。若是硬碰,也只有抬出康熙的命令。 “天高皇帝远,佛爷是我们卫藏的佛爷,皇帝却不一定是卫藏的皇帝。”老喇嘛冷哼了一声,扫了眼拉藏汗带来的士兵。估算着以这哲蚌寺的地势险要,应如何开战。 “老不死的,你这是要藐视皇帝陛下的权威。”拉藏汗怒颜吼道。如他所言,天高皇帝远,他们此时的对峙,皇帝又能管得了几分。 “神的旨意显示仓央嘉措为真的**喇嘛,你们若敢上前一步,我们定当誓死保护**佛爷的安全。”老喇嘛退至一群武装喇嘛的身后,指挥着前方的战局。 拉藏汗看着眼前的气势十足的喇嘛们,挥起手中的战旗。 洛桑站在高处的大殿之中,四周有不少的喇嘛们围着他诵经,只要他踏出一步,他们的目光都齐齐望着他,如同影子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山下,不断传来的嘶喊声,其中不凡夹杂着其他的声音,那是战场上才有的声音。洛桑不敢去想象那一幕有多么的惊心,他们越是拼杀,他手中所染的鲜血也就越多。 他要下山,他一定要下山。然而每当他步出这里一步,四周的喇嘛们拼死也会拦着他。即使不给他套上枷锁,他一样也走不出去这里。 战火连天,自上午战到下午,说不清有多少受伤的人已经被移近这个寺中。洛桑看着本围着他的喇嘛们去协助其他的人,只余下一人看守他。 “佛爷,被担心,我们誓死都会保护您的安全。”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年轻的喇嘛,看他的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多。想到他们用鲜血为他筑起保护的围墙时,洛桑的眼中,微微泛着湿润。 “我相信你们。”洛桑点点头,走到那名年轻的喇嘛身后,一记手刀顿时劈在他的颈项之上。 “佛爷。”那名年轻的喇嘛惊讶的望着洛桑一眼,随即抵不过眼前的昏暗,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唯有下山,才能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平安。”洛桑扶着年轻的喇嘛到了一旁的pu'tuán之上,转身朝着殿外跑去。 山下,黄昏以致,战火之中不管是哲蚌寺的人马还是拉藏汗的人马,伤亡都惨重。 就在两队人马又将进一步开战之时,一名年轻喇嘛有些跌跌撞撞的从山上跑了下来,时间的紧迫使得这名年轻的喇嘛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俊雅的容颜上渗出细小的薄汗,温柔如水的目光,含着一抹歉意与悲凉。站在那群喇嘛的面前,他整了整身上有些衣衫不整的袈裟。恭敬的朝着那群受了伤,战得疲惫的喇嘛行了一个礼。 “佛爷。”众多喇嘛望着眼前年轻的喇嘛,不禁动容的喊道。 “够了,你们为了做的够多的了。我仓央嘉措无法向你们回报什么,我不希望你们用鲜血染红这片圣地。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被驱逐出布达拉宫是应该的。如此,我才能寻找我的道路,才能布我的道。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你们这么做,你们不要再战了。”洛桑眼中含着泪,看着身前的喇嘛们,他们的已经很疲惫,有的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却依然凭着信念站在那里。 “佛爷。”众人跪倒在地,望着他走向拉藏汗的军营。 “将我带走吧,你们要杀便杀,要押便押。”洛桑举起双手放在拉藏汗的面前,如同一名承认罪行的囚犯正等着扣上枷锁。 “佛爷言重了,皇帝陛下还等着见您呢?请您先上马吧。”拉藏汗虽然有些微怒,但眼前洛桑的身后,那群的喇嘛们的力量不可小看,若是被他们的佛爷带上枷锁,必会发生新一轮的对抗。 苏伦听到拉藏汗的指示,终于又一次带上洛桑,走上那茫茫的未知路上。身后,哲蚌寺的喇嘛们,久久的跪在地上,口中念着jing'wén,传了很远很远。 洛桑没见到兰璃珞,只是回头的那一下,山上的寺庙的高处,一抹舞动的人影像极了她。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么?洛桑转过头去,此生此世再也无缘了; 押送的队伍再次前进,沿着洛桑曾经走到纳木错的路。走过他与兰璃珞对上恶霸的那条街,看着那曾经经过见过的天钦,此时他已是这里的父母官。 “佛爷,一路多保重。”再见面,已是送行之人。 趟过这条路,洛桑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段,又来到了那山间的小木屋下。那年轻的喇嘛站在路旁,看着他的来到,欣喜之中有带着悲伤。 “佛爷,要早去早回。”没有再多的言语,有的只是一句安慰的话。 仅仅有这些便足够了,洛桑回忆这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从平凡的差巴之子到一个人人都敬仰的**,随后又从一个云端跌落这万丈深渊的谷底。这是佛祖在历练着他么?想到他的前世,一朵莲花,是否真的出淤泥而不染尘呢? 六月的天,北方还不算太热,甚至有股刺冷的寒意。洛桑不禁拉拢着身上的袈裟,将自己完全的包裹起来。但还是有丝丝的凉意从那袈裟外穿透进来,摸上那衣服下的手臂,表面仿佛被冷气拂过一般,冰冷冰冷的。 尤其当他们走过唐古拉山向北而行的时候,那山顶上的积雪就如同千年不化一般,高高的挂在山头之上。洛桑凝神望着那雪白的山峰,想起与兰璃珞走过这里的时候,想起回拉萨与达娃卓玛时的情景。就如同南柯一梦一般,想也不敢想,现在他还能再走过这片雪域高原。 手中的枷锁时不时的搁在他有些瘦弱的手腕上,将他白皙的手臂划得通红。这是在离开哲蚌寺后,苏伦给他套上。大致的意思他也懂,无非是怕他跑了,又或者派人将他劫走。事实上,又或者将他当成囚犯一样来对待。 拉藏汗的意思他很明白,他已经公开说明他是执献进京,作为一名假**,作为一名冒充神的使者。洛桑有时候觉得,若是尼玛嘉措来做这个位子,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也许他会得到更多人的敬仰,也许以他的智慧会使得那些人过上好日子,而非如他一般,什么好事都未做上一件,却仍受着大家的爱戴。 一路向北,也就越来越冷,蒙古兵们,毕竟来自北方,不同于他这南方人。人高马大的在寒风之中,竟显得不畏惧。 不远之处,兰璃珞驾着马,身后跟着扎桑以及谢姒韵,巴图等人。那日,洛桑离开了哲蚌寺后,桑结索朗的遗体进行了火化。而在那时,之前跟随着谢姒韵的随从巴图等人也大老远的从京城来到了这里。一路护送他们向北而行,来到曾经走过的纳木错。 “三百年后,我会在这里等着你。”谢姒韵抱起骨灰坛,将内中的骨灰洒向纳木错的湖中。在潜意识中,仿佛要将桑结索朗与这纳木错连在一起。 兰璃珞静静的陪着她一会,望着不远处,那起伏的高原,平坦的原野。一种难以言诉的情感油然而生,也许是一切很快都结束,也许是她可以回到三百年后,也许是她再也见不到洛桑。 巴图静静的陪着谢姒韵坐在纳木错湖畔,兰璃珞与扎桑早些骑上马,一路尾随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 从拉萨到羊八井,从羊八井又到纳木错,那曲等地,兰璃珞一路跟随着押解的队伍,从日出到黄昏,从黄昏到日出。不知道是怎样的信念坚持着她,一路走过这些地方,也许就是爱吧。;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步一随 越是向北,洛桑见到的景物越是奇特,他最远不过到达纳木错,而这里比纳木错还要更远,更北。 就在洛桑想着事情的当下,远处隐隐有人马朝着这里走来。洛桑直到人走进之后,才听苏伦对那两人称呼着大人,说是从京城来接他的。 洛桑有些诧异,康熙皇帝会派人来接一名假**进京,这还真有些稀奇了。 “委屈佛爷了,不知这几日过的可安好?”来人之一为上次颁布圣旨的内阁学士席柱,一双精明的眼神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洛桑。 洛桑听说过这个人,在兰璃珞的口中,他听说过这名曾在福建,广东主持展界事宜的大学士。也听说过在这件事情上,康熙曾为禁海,不准渔民出海捕捞,甚至在后来,为了开海,康熙还推卸过责任; 当然了,他是皇帝自然他说的算。就像他,之前他封自己为六世**喇嘛,之后却不予承认,甚至废黜。这样的皇帝,又如何做到言而有信呢? “大人看我好便好,看我不好便不好。”洛桑微微抬着头,手腕之上早已被枷锁划破了一层皮,隐隐发痒作痛。偏偏他又好似没事一般,如果是兰璃珞见到了,或许又要伤心一阵。 “佛爷非非常人也。”席柱毕竟见多识广,明眼人一看他便会注意到他手上的枷锁,一名无罪的喇嘛带上有形的枷锁,这是好还是坏呢? 席柱顺着洛桑的话去想,事实上他问出的话不过是一句废话,谁都知道他不好。 “席大人,我们接着上路吧。”苏伦望了眼席柱,加上他带来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十个。这是一条漫长的路,人越少重担也就越轻,尤其在这个月份,走过的地方如同如履薄冰。 洛桑一路上沉默的听着苏伦的叫声,听他说着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进藏的事情,听着他说七百年前发生的一切。有时候他在想,在兰璃珞那个时代,在她还没有穿越而来的时候,她是如何看待他这个时代,又是对他如何的认知与见解的呢? 那个三百后的自己,他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他?也会吟诗,也喜欢不同的事物,喜欢到山下的小酒馆喝酒?喜欢在药王山上看着月亮的出现? 洛桑想着这些问题,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聊起来。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来世,他会想这么多么?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来世,他一心或许还念着与达娃卓玛相约来世。可是如今,他的来世遇上了前世那不求回报的姑娘,他这一生会幸福吧。 “苏伦将军,这后面是不是有人跟着?”席柱眼尖望着大约有一里多距离之外的人影,朝着一边的苏伦问道。 “席大人过虑了,这条路通往汉地,是商旅来往最多的路,有人走在后头也不稀奇,更何况才两个人而已。”苏伦望了眼身后,一里之外的两个人影,看不清面容,但从服饰上看,应该为一男一女,没有多大的稀奇。 “或许我们可以等等看,问清楚他们。”席柱停下脚步,转头对苏伦说道。 “那也好吧。”苏伦点点头,想想问清楚也好,省得麻烦。 洛桑望了眼后面,看着与他们保持距离的两个人影,正朝着他们走来。熟悉的面容赫然令洛桑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很快的掩盖下去。不能让人发现他和他们认识,这样会为他们带来麻烦。 “曲珍,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扎桑微微皱起眉头望着一旁的女人,原本他们限定是两里的距离。但是兰璃珞太担心洛桑,这才缩短至一里的距离,没想到竟被发现了。 “走上去吧,有什么事我来说。”兰璃珞驾着马走上前,扎桑跟随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护卫她的四周。 “是你。”苏伦看着兰璃珞走上前,脸色顿时一变,他记得这个女人是如何威胁他发誓的,如今竟敢跟来。 “大人记得小女子,真是小女子的荣幸。”兰璃珞望了眼洛桑,随后将目光移到苏伦的身上; 苏伦眯着眼,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若是以他们两个人想要夺走**,万万是不可能的。但看他们的来意,分明是冲着**而来。“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大人说小女子放肆,请问小女子放肆在哪里?”兰璃珞面不改色的望着苏伦。除去洛桑之外,包括苏伦在内的蒙古兵才六个,而另一边穿着马褂留着辫子的人,有四个,是从内地来的吧。 “苏伦将军,你认得这名女子?”席柱在两人之间望来望去,不知对方的身份到底为何。 “此女人曾在拉萨让本将军发誓,一路上保证佛爷的安危,这会又出现在这里,不知是何缘故。”苏伦盯着眼前的兰璃珞,一边言道。 “请问这条路是将军所开,还是将军出资建的,小女子为什么不能路过?”兰璃珞望着眼前的众人,蒙古兵素来无教养可言,不知道与他们说道理能否行得通。 “你有何目的,直言。”苏伦严肃的望着兰璃珞,直觉没那么简单。 兰璃珞轻笑了一声,道:“我与大人相同,上京而已。” “上京做什么?”苏伦示意蒙古兵围了上去。 “上京自然是做生意。”兰璃珞不慌不忙的答道。 “上京做生意,做什么生意?”苏伦打量了眼前的兰璃珞,看她的模样完全不像做生意。 “做洋人的生意,大人也想做?” “洋人的生意?”苏伦转头望了席柱一眼,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有何能耐。 席柱打量了一阵,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士?竟做洋人生意?” “福建刺桐人。” “福建人士?我早年也呆过福建,不知姑娘能否说出一些当地特色。”席柱望向兰璃珞,见她眼中一如秋水般平静,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 兰璃珞点了点头,将一些特色说出,甚至为了让他相信,还说了当地的语言。 “将军,她说的不错,相信这姑娘不是坏人,更何况我们有这么多人,也不怕有人能将佛爷带走。”席柱意味深长的望了兰璃珞一眼。 “大人既然这么说,就让你们跟着吧。”苏伦为防万一,还让两名蒙古兵看着两人。 兰璃珞倒也不显陌生,竟与席柱攀谈起来。眼中偶尔瞄向洛桑,看着他的双手被枷锁划得通红,心中顿时一疼。 “大人,能否将佛爷的枷锁去处,这样锁着伤筋伤骨。”兰璃珞转头望向席柱。 “席大人,这千万不可。”苏伦看了眼兰璃珞,这女人的花招他见识过一次便吃过一次亏,如今再让她这么做…… “席大人,怎么说佛爷也是一名僧人,这样上着枷锁。一路走来若是被敬若神明的百姓看到,会做何想法?再说了佛爷也是自愿跟随大人而来,相信佛爷也断然不会离去的; 。”兰璃珞瞄了眼苏伦,朝着席柱言道。 微微点了点头,席柱望向苏伦,看着他有些不满的打开洛桑手中的枷锁。 “谢谢。”望了眼兰璃珞,洛桑不敢泄露太多的言语和感情。 “传闻刺桐为佛国,遍地都是圣人,姑娘果然菩萨心肠。”席柱赞赏道。 “大人言重了。”兰璃珞望了眼洛桑通红的双腕,不敢表露于脸。 席柱理了理胡须,如此的落落大方的女子在汉地实在少见,若不是汉人又有些说不过,看来只能静观其变。 落日之下,苏伦等人拉起了帐篷,扎桑也支起了简易的帐篷,与洛桑的帐篷遥遥相对。 “曲珍,这样真的太冒险了,就这样一路跟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上师交代。”扎桑微微叹着气,跟在兰璃珞的身边。幸好那些蒙古兵也比较有纪律,并未为难他们两个。 “放心好了,他们只是押解洛桑上京,不会随便乱杀无辜的,除非……” “除非什么?”扎桑挑起眉头,望着她。 “不告诉你。”兰璃珞不确定是否有人偷听,目光一转,没有继续说下去。拿起包袱里面的膏药,走出了毡房。 来到洛桑的帐篷之外,兰璃珞随即被两名蒙古兵拦在门前。 “看起来兰姑娘对我们那位佛爷不是一般的尊敬,一路尾随到这里也就罢了,现在又想见佛爷?看起来关系可不一般。”苏伦站在兰璃珞的身后,冷哼了一声。而在他的身旁,席柱也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兰璃珞。 “当然不一般,不过我对没一个人都是一样。这是驱虫药,夜里有不少的虫子会咬人,不知道将军要还是不要?”兰璃珞晃了晃手中的药盒,挑衅的意味很浓。 “驱虫药?”苏伦转头望向席柱,只见他点了点头。 “将军,兰姑娘既然说是驱虫药,必定是驱虫药,越往内地走这虫就越多,擦擦夜晚也好睡觉。”席柱对这姑娘还是存有好感,看她双眼之中一片的澄清,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 “那好吧。”苏伦望了兰璃珞一眼,伸出手去。 兰璃珞斜了他一眼,并未将东西给他。“让我见佛爷,我这就给你。” “原来是有条件的。”苏伦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是见佛爷一面,又不会逃跑,将军应该很放心才对。”兰璃珞淡淡的言道。 “这……就让你见上一面。”苏伦冷哼了一声,从她的手中接过驱虫药。 “晚上睡前涂。”兰璃珞言了一句之后,走进洛桑的帐篷,这一次再也没人拦着她。 “你,叫你不要跟来,你为什么还跟来; 。”洛桑听见外面兰璃珞与苏伦的谈话,不禁轻叹了一声。想到之前他看着她与扎桑老师接近,他就有些害怕,害怕苏伦会当场将他们抓起来。 “我,我只想跟着你到青海湖而已。”兰璃珞不知道外面是否有人偷听,想说的话有时候却又开不了口。 洛桑盯着她,听着她提起青海湖三个人,不知怎的,有一种难说的感觉。也许每次听到兰璃珞这样说话,都会令他有种不舒服的念头。“到青海湖,到青海湖做什么?” “看看而已。”兰璃珞憋了眼门外的身影,她就知道苏伦和席柱绝对不会对她放心的。 “阿……曲珍,你能不能不那么任xing。”洛桑轻叹一声,一双深邃的眼眸充满着担忧与悲伤,盘坐在帐篷之内简单铺着被褥的地上。执起手中的佛珠,默默念了起来。 兰璃珞随即跪在他的身边,“把手给我吧,这么磨着容易伤口发炎,上点药会好些。” “我现在已经不是**喇嘛,没有那么金贵,不上药也无所谓。”洛桑摇了摇头,一手却被兰璃珞执了起来,擦了些药膏。有些冰凉也有些热,令洛桑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这是上师给的药膏,擦擦就没事,是不是有些疼。”兰璃珞一边小心翼翼的擦着药,一边问道。 “还好,身上的痛毕竟比不上心中的痛。曲珍,你和扎桑阿哥还是离开吧,这是非之地,不适合你们。”洛桑看着另一手也同样擦上药膏,不由得叹道。 “这由不得你说的算,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跟定你了。”兰璃珞收拾好药盒,跪在他的面前,望着这几日来清瘦不少的人,心中微微泛着疼。 洛桑凝视着眼前的兰璃珞,没有忘记在帐篷之外,还有两名的蒙古士兵,以及那苏伦将军与大学士席柱。“时候也不早了,你出去吧。” “洛桑。”兰璃珞微微喊了一声,到底还是想起这门外还有席柱等人。她就算不断的用心机与他们周旋,最后也只是为了带走他而已。 青海湖,那是他前半生宿命了结之地,也是重生之地。到了那里,她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门外,席柱与苏伦听得一清二楚,看兰璃珞走了出来,两人也没去问她与里面的人是何关系。到是兰璃珞率先开了口,“两位大人不用猜,我不过是佛爷家中的养女而已。” “佛爷是山南人士,与姑娘的家乡相差十万八千里,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姑娘会成为养女。”席柱有些疑惑的望着兰璃珞。 “因缘际会而已。”兰璃珞淡言了一句。 “好一句因缘际会,姑娘与佛爷的家人相处得一定不错了。”苏伦拍着手言道。 “当然,所以请两位大人也不要想歪了,我算是佛爷的姐姐,姐姐照顾弟弟,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兰璃珞凝望着席柱与苏伦两个人,清丽脱俗的脸上泛着一抹神圣的光辉,令人不敢多做任何的猜想。 “那是当然。”苏伦嗤嗤了一声。;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谋害的人 康熙坐在乾清宫中,敲打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一双眼睛似眯起来,又似在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大殿之下,除了几位心腹之外也只有一个跪在地上禀报着仓央嘉措行走路线的士兵。 “你说席爱卿等人已快到了青海,路上还跟随着一男一女?”康熙目光转向眼前的士兵,微微问道。 “回皇上,是的。”士兵低着头,禀报道。 “你先下去,等朕的传唤。”康熙沉思了一阵,令士兵退出乾清宫外。转头望向殿上的几名心腹大臣,康熙面无表情的开口,“众位爱卿,针对仓央嘉措来京,各位的看法如何?” “这……皇上的意思是?”心腹大臣之一抬首望了一眼高座之上的康熙,有些疑惑,不知这个神秘莫测的皇帝此时心中又在想什么? “一名被废黜的**,分不清真假,且现在拉藏汗有重立六世**之意。试问现在这名被废黜的**,进京之后,又当如何安排他的去处?供养着一名假**,若是拉藏汗知道了,又会有怎样的想法,各位爱卿,请问大家针对这样的**喇嘛,是供养着还是……”康熙目光一闪,望着大殿之下的心腹,一双眼睛如同蒙上的阴雾一般的吓人。 谁知道这押解进京的**喇嘛,曾是康熙亲自下了圣旨所立,也是亲自颁下圣旨昭告天下。如今将这**喇嘛押解进京,无非如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说一名皇帝的话言而有信么?康熙的话何时有过什么承诺能言而有信。殿下的心腹大臣跟随着康熙多年,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尤其是一只比老虎还更阴沉的皇帝。 康熙此时言道,询问他们的意见,分明是想借他们的口,为他除去大患。若他们不开口,等于得罪了康熙,若开了口,事后康熙又可推卸责任。好一个有如此心机的皇帝,殿下的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真的敢站出来,说上些什么。 皇帝的心思,有时候猜中了是件好事,可是有时候也会变成一件坏事。 康熙扫了一眼台下的大臣,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他们。半响之后,见他们还没有说个所以然来,心里多少也猜得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都想不出,各位爱卿就回去好好的想想。”康熙一边言道,一边心中也已有了腹案。 待所有人走出乾清宫后,康熙执起笔写了一封的书信,滴上腊印。到底还是心机深沉的皇帝,信中他虽说未写明要杀仓央嘉措,但已暗藏着不可让他来京的信息。以席柱多年跟在他身边的经验,看到这封信便会明白。 死一个无关紧要的喇嘛,就能保住他的威名不朽。康熙又怎么不会下个手,在他的身上也早已染上了不少的鲜血,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少亡魂。 招来之前的士兵,将信交给他之后,康熙还不能真正的放心。他要等,等着席柱传来第一消息。 原野之上,队伍缓缓的向东而行,一路之上的长途跋涉,着实有些累人; 。尤其在这种不冷不热,却又闷的情况下,不使人生病才怪。 在进入沼泽之后,水中隐藏了不少的蚊虫,经过那水边的时候,不禁都要被咬上几口。好在他们都备有驱虫药,这才只是几个小包而已。 越往东走,兰璃珞不时问着席柱的相关路线,同时也在估量着康熙的使者何时会来到,带来那不幸的消息。 一路之上,洛桑与兰璃珞的话少得可怜,仅仅是用眼神交流了不到半会,又各自离开彼此的目光。 席柱是个精明之人,从兰璃珞与那年轻的喇嘛之间,似乎嗅出些不寻常的信息。不似一般的姐弟,反而有些像极了情侣。 一名汉女,一名藏地的喇嘛,相差不知道是遥远的距离,他们是怎样的走到一起的。席柱有些好奇,也有些奇怪。反正时间也有的是,就让他在无聊的时间里探查探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兰璃珞在队伍之中,也许是因为女的关系,在做饭上总比那些蒙古兵来得熟练又做得好。苏伦在多次的试探之下,确定兰璃珞和扎桑只是单纯的跟在他们后面,也就没多大的防备。 也就这样,在相互帮忙的情况下,双方很快的穿越了沼泽地,顺着连绵的山路继续往前走着。 一天连着一天,一日连着一日,洛桑的目光越变越长远,有时候苏伦愿意放着他出帐篷,但又不允许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袈裟穿了一次又一次,越洗越变得旧色。兰璃珞有时站在他的身后,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却又没有上前与他说话。 席柱盯着这样的情景很久很久,抚摸着下颚的胡须,目光在两人的身上移来移去,最后他想听听兰璃珞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兰姑娘。”席柱唤人叫来了兰璃珞,随后又令其他人离去。 “席大人有事?”兰璃珞望着席柱,一双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听到席柱派人来唤她,让她着实有些意外。 “兰姑娘和佛爷的关系可不像姑娘说的那么简单。”席柱淡笑的望着眼前足以做他女儿的年轻姑娘,越是与她相处,越让他欣赏这个人才。 “席大人唤小女子来就为听小女子说的话?”兰璃珞有些疑惑的望着席柱,这老头是哪个筋不对了,又想玩什么把戏。 “这不仅仅是老朽心里所想,也是苏伦将军心里所想。不知道兰姑娘是否能说呢?”席柱颔首微言道。 兰璃珞盯着眼前的那家伙一眼,要听故事她绝对会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于是兰璃珞故意将洛桑的故事告诉给席柱,但是不包括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 “席大人,佛爷是个可怜的人,他不过想和世人过着一般的生活而已,可是这一点却没有人能满足他的愿望。席大人,若您是他,您会怎么做呢?”兰璃珞微微抬头望着席柱,眼中含着两滴的泪水,怪有些可怜的。 “这,原来姑娘之所以跟着佛爷,是因为同情他的遭遇,而不是喜欢他?”席柱抚摸着下颚的胡须道。 “是的,听说十几年前,也有一位著名的纳兰公子,他的绝代风华也让人敬仰不已,只可惜小女子出生太晚,未能见上一面; 。”兰璃珞微微开着口,虽然将洛桑的故事故意说的悲惨了些,可他看起来也没多大的感动。 “纳兰大人的名,你也听过?”席柱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小姑娘,着实是不简单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公子的文采让人佩服不已,小女子自然也听过不少。”兰璃珞点点头。 “嗯,兰姑娘果然不简单。老朽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姑娘要离开就请便吧。”席柱一边抚摸着胡须,一边也沉思着兰璃珞的话。 转眼之后,他又跑至苏伦的帐房之内。 “席大人来找我有什么事?”苏伦有些奇怪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席柱,不知道他所谓何来。 “我已经询问过兰姑娘一些事,来苏伦将军这,无非想求证一下。”席柱缓缓走到帐房之中,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席大人想求证什么?”苏伦好奇的望着席柱,听他开口讲述一些关于藏区之内发生的事情,苏伦只能跟着点头。 “这么说来,这位年轻的佛爷,的确很受藏民的爱戴。皇上这次执献进京,若能好好供养这位佛爷,来日若能……”席柱说到这里,顿了顿。苏伦是拉藏汗的人,拉藏汗既然肯将仓央嘉措押解进京,意思也就没打算让他回去。他怎么会忘记了,拉藏汗的目的就是在于自己要想得到卫藏的势力。 “席大人,后面的话不可以乱说。究竟那名年轻的喇嘛到底会怎样,还得皇帝陛下说的算。我们不过是个当差的,有些话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以免出事。”苏伦摇了摇头,他也很同情那名年轻的喇嘛,也曾被他毅然下山的壮举所感动。但是每一个人毕竟都是身不由己的,很多事情是帮不了的。 那名年轻的喇嘛到底是会被杀,还是会被供养起来,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思一般人都猜不准的。 他们也不过是个局外之人,见惯了在刀口上过日子的情形。尤其是满身沾血的时候,谁又在乎过谁是无辜之人。 “苏伦将军说的是,是老朽糊涂了。打扰了将军,老朽告退。”席柱走出苏伦的帐房,望着外面一片逐渐漆黑的夜空。 有时候同情归同情,但谁也帮不了谁,怪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没有那个好运能活一辈子。 兰璃珞呆在帐房之中,看着席柱走出了苏伦的帐房,转头望向一边的扎桑。“扎桑阿哥,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这几日下来他们也感觉人越来越疲惫,还以为是跋涉得太辛苦所致。”扎桑用仅能兰璃珞听到的声音说道。 “那就好,过不了多久就到青海湖了,希望一切平安。”兰璃珞默默祈祷道。 “璃珞,这么做最后能帮助洛桑?”扎桑微言道。 “当然,只要到了青海,一切都结束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致命青海 转眼很快的到了十月份,正值大风大雪的天气,十几人的队伍在这天气之下行走,简直是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与康熙皇帝所预计的时间慢了许多。 兰璃珞相比之下比席柱他们都有先见之明,从藏区一出来,她便与扎桑带上厚实的衣物,以阻挡风寒。但相对之下的席柱以及苏伦等人,却没这么幸运,他们所带的衣服仅仅只能使自己不至于寒冷,却无法保证自己暖和。 而兰璃珞在这件事情上,自然也多备了一些衣物,这些衣物都是她沿途买来的,大多数都是藏民所穿的藏袍,看着苏伦等人冻的牙齿她随即拿出了那些衣服。当然,她最后的目的还是为了在那群蒙古兵中的洛桑,她不想他受到任何的委屈。 看着他穿上暖和的藏袍,兰璃珞的心才跟着放了下来。望着他的脸庞恢复了红润,兰璃珞心中暗暗喜到。 事实上,她除了给洛桑的衣服上未动手脚之外,其他的衣服上都被她放了一种植物磨成的粉,只要穿上之后,没几日他们的身上便会起红疹。 兰璃珞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是因为席柱告诉过她,再过几日便会到达青海湖畔。所以她忙不迭的将这些衣服送给他们,为的就是等待那时候,她能救走洛桑。 转到青海湖之际,席柱派出的那名士兵也行色匆匆的从北京赶来。路上他不停的换马,也未曾休息过一次,为的就是能快些将康熙交代的书信交给席柱。 席柱接过士兵手中的信,望了闻风走出帐房的兰璃珞一眼,随即与苏伦走进一边的帐房之内。 吩咐不许让任何人靠近之后,席柱打开手中的信,看完之后脸色变了变。随后将信递给了苏伦。 “这……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苏伦看完信,脸色同样变了变。与席柱相望了一眼,彼此之间都猜测着康熙的意思。 “不可进京,皇帝陛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席柱轻叹了一声,抚摸着下巴的胡须。目光透过那帐房的细缝,望向外面的兰璃珞与那名年轻的喇嘛。 “这,那席大人有何高见?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不可留,难道连那位姑娘都不可留?”苏伦有些不忍的望着席柱。一路走来,再铁石心肠的汉子也容易钢铁绕指柔。更何况他曾在所有藏人的面前发誓,一定要将他们的活佛平安的送回去。如今皇帝陛下一句不可留,分明是陷害他们于不义。 苏伦有些愤愤不平的握着手中的信,他不是一个卑鄙小人,却在这一刻真的成了一个小人。 “唉,圣意不可违,苏伦将军,这不仅仅关乎你我之间的xing命。此事若不完成,皇上恐怕会将我们满门抄斩。”席柱遥遥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杀三个人,总比死上几十口人命来的好。 苏伦盯着席柱的脸,真的要他食言而肥,他还真的做不出; 。“席大人,这事,您老认为该如何?” “毕竟相识一场,就让他们安安静静的离去吧。”席柱执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一字。苏伦瞻望了那个字之后,默不答声。 兰璃珞看着席柱与苏伦走进帐房之内,心中已有腹案。想必他们已经收到了康熙的密旨,暗中想解决了洛桑,甚至包括可能知情的她和扎桑。 “洛桑。”兰璃珞拉过一旁负手看着白雪皑皑的年轻喇嘛,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细说了几句。用着他仅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他,关于接下来的事情。 洛桑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放开他的兰璃珞,神情有少许的变化。“该来的还是要来,想躲也躲不了。” “谁说的,我这不是在帮你解决么?”兰璃珞站在他身旁,压低着声音。依她放入衣服的量来看,过不了多久,最迟今天的黄昏,他们身上的红疹便会发作。 “曲珍,你费尽心思无非是想让我多活几年,可是我已经活够了,他们若想杀我就让他们杀吧。”洛桑微微淡言道,声音并不是很大,仅仅兰璃珞能听到而已。 兰璃珞抬头望了他一眼,泛起一抹微笑,又泛起一抹苦涩。“洛桑,就在今日,今日一切都会结束。” “那就好,结束之后你才会回去,而我就该好好的面对生死。”洛桑淡淡的言道一声,拨动手中的佛珠又开始念叨起他的jing'wén。 黄昏之前,席柱令士兵端来了三碗水,亲自将身上所携带的一包毒药投了进去,又唤来士兵将三碗温热的水端给洛桑等人,务必要看着他们喝进去。 洛桑坐在帐房之中,门外依旧有两名的蒙古兵在把守着。说来也奇怪,在午时有不少的蒙古兵抱怨起身上出红疹的事情。连同兰璃珞等人也在说着。洛桑想着,这是不是又是兰璃珞在耍什么计策,企图将他带走。 洛桑回想了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这一身的袈裟,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一名喇嘛,而一名从很远很远地方所来的囚徒。 门外一名蒙古士兵端着一碗茶水走了进去,说是让他热热身子。 清秀的眉目望了一眼那蒙古士兵,再看一眼那手中温热的茶水。若是他不知道这茶水之中已下了毒,他或许会很天真的以为他们都是对他好。可是当他知道之后,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又有种好似解脱的感觉。 很矛盾的想法,是喝还是不喝呢?当洛桑在思考的时候,那蒙古士兵已经端到他的面前。 “佛爷,喝碗茶暖暖身子也好,这么冷的天,身体都冻僵了。”蒙古兵亲切的望着洛桑,一副好似善良无害的模样。 洛桑伸手接过那碗茶水,看着那平静无波的水中,他或许还真的猜不出这里面究竟被下毒了还是没下毒。 深邃的眼眸扫了眼眼前的蒙古兵,看着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的光芒,缓缓的将手中的茶水提到嘴边。 “不许喝; 。”一声轻微的叱喝声响起,只见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快速的闪入。端起他手中的茶水,狠狠的摔在地上。 “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喝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兰璃珞一边说道,一边扬起手中的一物,朝着蒙古士兵喷去。 洛桑没见过那东西,但看那蒙古士兵惨叫了一声。洛桑有些按耐不住,正要开口询问之际,一手早已被兰璃珞抓起,带到帐房之外。 “曲珍,一切都好了,我们快走。”门外,扎桑已经一人搁倒了一大帮人。这些人也因为身上的红疹按耐不住,急于抓痒所致。 闻讯赶来的席柱和苏伦,看着骑上马的三个人,不由得瞪胡子吹眼睛。 “兰姑娘,你最好放下佛爷,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席柱抓着身上的红疹,没想到会受到她的po'hài。 “席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无毒不丈夫。你们的狗皇帝康熙竟然命人来杀佛爷,就该想清楚了后果而行。今日的教训不过是想告诉各位,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往后也难怪了不少人要反清复明,到时候狗皇帝又有的忙了。”兰璃珞一声言道,驾起马随即奔了出去,扎桑跟在其后。 “追,快给我上马去追,一定要把人给我追回来。”席柱指挥着那群抓着红疹,无力行动的蒙古兵,着实有些气坏。 尤其是一个看起来年岁并不大的小姑娘,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皇帝。真不知道是她的勇气过来,还是她根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追出去的人跌跌撞撞走了几里,沿着那深浅不一的马蹄印往前走着。 前方的兰璃珞与扎桑也在这白雪皑皑的世界之中,走的并不是很长。何况身后还留着他们的马蹄印。 “曲珍,我们分开来走吧。你和洛桑先找一处地方隐藏。等我甩开了追兵再去找你们。”扎桑看着一里之外追来的蒙古士兵,有些着急的言道。 “好吧,扎桑阿哥要当心,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风雪降临,到时候我去找阿哥。”兰璃珞言罢,骑着马踏进了一处的小河,沿着小河往上流走了几里。 “唉,你不应该骂皇帝的,这样会给你惹麻烦的。”洛桑从兰璃珞的手中接过缰绳,有些无奈的言道。 “有什么麻烦,那个狗皇帝又不知道我是打哪里来的,要找我麻烦,除非能活到三百年后。”在水中行走了一段,洛桑突然上了岸。因为此时,他看到了不远出有大风雪的降临。 急忙在附近找了一处可以栖身的山洞,兰璃珞这才正视已经逐渐有些灰暗的天空。“青海湖很美,只可惜多了致命的毒药。不然我们也可以欣赏到美丽的景色。” 躲着山洞之中,洞外已经飘起了大雪。 “不知道扎桑阿哥怎么样了?”洛桑望着洞外的大雪,且天气也开始逐渐的转冷。 “扎桑阿哥会没事的,料想上师也应该追来了吧。”兰璃珞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关于你最后的结局是如何?” “不想知道; 。”洛桑淡淡的言道,目光温柔且亲切的望着一边抿着嘴的兰璃珞。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是他曾未见过的。一直以来,她都充当着一名大姐姐的身份,可是当她有一天放下这个身份时,洛桑却觉得好似恢复成原来的她。 “你,难道你一点的不关心你的未来么?这场的致命杀机本来你就可以险象生还的。你在青海湖畔失踪,然后到了内蒙古阿拉善,一直活到六十四岁。这才是你真正的人生。”兰璃珞抓着他的手臂,微微开口道。 “所以你才一直跟到现在?”洛桑微垂着眼,这才是最后的zhēn'xiàng。 “当然,因为康熙皇帝他不会允许一个错误的存在来威胁他英明的统治。历史上没有一个皇帝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使这根本不是一个错误。你的存在让拉藏汗顾忌,也让康熙觉得自己曾经立的**喇嘛居然是假的,这个污点一直徘徊在他心中。他若不除你后快,他又怎么能安坐在这个位子上。”兰璃珞坐在山洞之中,倚在他的身旁,微微望着他。 “汉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算起来我也算是皇帝的臣子,他要我死,我又怎么能不死?”洛桑倚靠在山洞之内的墙壁上,外面的天已然接近了黑暗,原本的马他们也放弃了,毕竟马不像人那么容易控制,如果发出一点声响,被席柱等人派来的蒙古士兵发现的话,他们想逃都逃不了。 “那个狗皇帝,又不是神,他的话有那么重要?再说了过不了两百年,他爱新觉罗还能当皇帝?洛桑,我来自和你不一样的世界,我们那个世界没有皇帝,人民都是当家作主。人人都拥有自由,不像现在。”兰璃珞扣紧他的右手,“还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么?” “十指相扣,最深的爱。”目光微微一闪,即使没有火光的印照,他仍能感觉得到兰璃珞紧握的手指。 “是的,最深的爱。如果当初没听扎巴大叔的话,如果当初没有来到xi'cáng,也许今时今日的我,还在找寻未知的你。”兰璃珞喃喃言道。 “或许我们都该庆幸是上天的安排,让错过彼此的两个人再次相遇。”洛桑一手将她揽过,靠在他的肩头。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发丝,温柔而体贴。目光柔顺而忧伤。 “洛桑,我想和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去阿拉善吧,这样我就能照顾你一辈子。”兰璃珞转头望向他,印着雪光的脸庞皎洁而美丽。 “曲珍,我……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过我也说过,我的心已经给了两个不同的女人,我无法再将我的心分给第三个女人。”洛桑疼惜的拂过她的长发,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让她跟着吃苦了。 三百年后穿越而来的人,看着他长大的人,守护他不被欺负的人,她已经做了够多的了。该是轮到他还债的时候。 “洛桑,我真的不求什么,你喜欢谁我都会祝福你。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吧,我只想好好的多看你一眼。”兰璃珞揪着他身上的袈裟,目光有些含屈。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曲珍,你还是回去吧,今生的我,会用下半生的修行来赎我今生的罪孽,来世我还是会去找你的。”眼中含着泪,滴落兰璃珞的手上,洛桑低沉而呢喃的言道,抱着她的身躯,如同风中依偎的并蒂莲,孤单美好的绽放着。;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雪之后 清晨风雪已经停止了,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兰璃珞悠悠转醒,伸手下意思的去触摸昨日的人影,却只摸到一块绛红色的布。 兰璃珞脑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拍拍两腮,原本混沌的双眼顿时清醒了些。执起手中的绛红色的布,兰璃珞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洛桑身上身上撕下来的袈裟。望着上面的字,兰璃珞咬了咬唇。 他最后还是走了,他还是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么?那江央曲桑为什么还要来找她,为什么?兰璃珞也有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细心的呵护,虽然料到这会是最后的结果,可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他就这么离开。 仅仅留下这半片的布和上面用鲜血写成的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想失血过多而死么? 兰璃珞盯着那半块布,收进她的布包之中。随后望着地上,还有一个小布包着的东西。兰璃珞打开一看,是一只手镯,是与她手上所戴的手镯相配对的另一只。兰璃珞翻看了那半块袈裟上的文字,知道洛桑分明是想让她把这只手镯带回去,带给那三百年后的江央曲桑。 兰璃珞执起那只手镯,微微苦笑了一声,他明白这手镯的真正含义么?将手镯戴在手上,兰璃珞收拾好东西之后,走出山洞。外面的脚印早已被白雪覆盖,根本就不知道洛桑是往哪里离开,也不知道他是否现在就去阿拉善。 沿着昨日走过的小河,兰璃珞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又要去哪里?是去找谢姒韵,还是找尼玛嘉措呢? 如今洛桑走了,他的厄运该结束了么?兰璃珞想起一个自称是仓央嘉措的di'zi,曾经写过一本的密传。不知道上面写的是真还是假,若是真的,他还是免不了要受很多的苦。兰璃珞想到这里,内心一阵心酸。 她是否该这样负气的离开呢?洛桑就这么毫无留恋的走了么。兰璃珞越想眼中的泪水吧嗒吧嗒的流了出来。 不远之处,传来几声的呼喊。兰璃珞心中一惊,没有忘记席柱和苏伦所带的蒙古士兵是否就在附近。不过也无所谓了,后续除了阿拉善有关于他的记载之外,其他地方仅仅只留下了传说。 听那几声的呼喊,似有些熟悉,其中一人的声音更是她所熟悉的谢姒韵的声音。兰璃珞微微一惊,快步的朝着那方向走去。 “扎巴大叔,你说璃珞和那小子会在这里,怎么我找这么久都没看到。”谢姒韵微微抱怨了几声,在纳木错湖畔她被急急赶来的尼玛嘉措如同拎小鸡一般的,从那曲地区一直牵到这里。路途之上,尼玛嘉措还将巴图赶了回去,说是让他交给章嘉活佛一封信,很是神秘的样子。 谢姒韵没太注意到尼玛嘉措为何要交给巴图那封信,若她真的注意到,就会发现那其实与洛桑有关。 章嘉活佛是蒙古格鲁派最大的活佛,若有他罩着,洛桑的身份绝对无人知晓,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当然了谢姒韵目前只在乎兰璃珞与洛桑两个人的情况,又怎么会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顺着尼玛嘉措指示的方向,谢姒韵一路向前走,在瞄见前方不远处出现的一道淡蓝色身影; 。谢姒韵不由得欣喜起来,除了兰璃珞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谢姒韵看着兰璃珞的时候,兰璃珞也同时望着她。忽然之间,胸前突然冒出一股亮光,很熟悉的感觉。 兰璃珞望向尼玛嘉措,只见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叨六字真言。随即那亮光包裹着她与谢姒韵两人,消失在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之中。 仿佛这世界没有这两个人存在的一般,一片无垠的大地之上,除了含笑望着天际的尼玛嘉措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兰璃珞与谢姒韵出现在一处无人的小巷之中,身上依旧穿着那有些厚重的藏袍。而此时的他们不知道又置身在何处。 “我们回来了,是么?”谢姒韵望着周围的房子,与她之前生活的有些区别,至少她看到了灯光,看到了电线,还有听着车跑过的声音。 “是的,我们回来了。”兰璃珞眼中涌着泪水,瞻望了四周。有些熟悉的小巷,是她曾经走过的路。曾经通往大昭寺的小路,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样子。 “璃珞,现在我们去哪里,回旅馆么?都不知道我们离开了十几年,这里又会是多少时间。”谢姒韵有些苦笑的说道。 兰璃珞凝神望了四周一眼,回来之后,她最想找的人就是江央曲桑,她要问清楚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她。 “走,去找江央曲桑。”抓起谢姒韵的手,兰璃珞不由分说的将她拖了去。 一路上兰璃珞走街串巷,仿佛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般。只是这样穿着藏袍,又打扮的如同藏人一般,走在现在的都市之中,显得有些怪异。不时有路人朝着她们这里望过来,好奇的望着她们两个。毕竟她们两个身上所穿的是三百年前的服饰。若真到了现代,恐怕都成为老古董了。 沿着江央曲桑小屋的方向,兰璃珞走了过去。那小屋并没有关门,可是它的主人却好似不在店中。 “江央曲桑,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兰璃珞开口便是一声如雷贯耳的狮子吼,好似要把这小店震倒一般。 听到她的吼叫,谢姒韵忍不住双指插耳。想不到之前很温柔的一个女人,到了现在居然会如同河东狮吼一般。 小屋之后,突然传来一阵疾步声,随着一道帘子被打开。一张俊雅不凡的脸庞随即出现在兰璃珞的面前。 江央曲桑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兰璃珞,那身穿着与他三百年前离去时,简直是一模一样。她是在那时候离去的么?直到现在才回来。 “璃珞。”江央曲桑喊了一声,却换来兰璃珞上前的一巴掌。 “江央曲桑,我讨厌你,为什么你要一声不吭的离开,为什么你要写下血书,却偏偏不肯和我在一起。”伸手紧紧的将他抱住,这一刻他不是佛陀的di'zi,她也不是苦苦追寻的莲花,他们只是他们而已。 “璃珞,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受苦,所以我才会选择在你睡着的时候离开; 。为了就是不想让你再跟着我,和我一起吃苦。”江央曲桑抱着兰璃珞,抚摸着她的发丝,眼中的泪水也随着淌落。 “咳,你们两个要情话绵绵,能不能等一下,先等我把话问完。”谢姒韵走到江央曲桑的面前,悠悠开口道:“那天我们上了布达拉宫掉下去之后,到今天是几日了。” “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天。”江央曲桑微微说道,这十五天来,对他也是一种煎熬,他很怕她不会回来,也怕她会不在理他。这十五天,他日盼夜盼,坐在黄昏之下的小楼上,望着那八廓街上huáng'sè的小房子,他都在想着三百年前发生的一切。 “十五天,璃珞,该和家里面打个电话了,否则他们又该担心了。”谢姒韵望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想要放手的迹象。 转头望向江央曲桑,谢姒韵又开口道:“臭小子,知道扎巴大叔去哪里了?” “上师,他去大昭寺了,一会就会回来。你们也很累了吧,上楼休息一下吧。”江央曲桑扶着兰璃珞,一边淡淡笑着。 “知道我们累,你那前世一点都不配合,话说起来,还是现在的你看起来比较顺眼。那个洛桑,简直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小孩。”谢姒韵跟着上了楼,细细打量着楼上。 兰璃珞转头斜了她一眼,伸手去抓江央曲桑的手臂。想起那日,他抓着她的手不放,鲜血不断的流出,滴落她手臂的情景。不由得关心道:“那天我们跳下去之后,你没是吧,手上的伤口愈合了么?” “没有伤口,后面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有的只是你们两个消失了而已。”江央曲桑摸摸兰璃珞的头,看着她一脸的担心,心中涌起一股歉意。 “原来这样。”兰璃珞微微盯着他,伸手打开那随身背来的包袱,将里面的那半块的袈裟递给他。“这是你最后留下的字,为什么要用血写,你是划破了指头,还是……” “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都回来了。”江央曲桑端着一碗酥油茶递给兰璃珞,温柔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洛桑,我还是习惯这样喊你。”兰璃珞脸色微微一变,盯着江央曲桑的目光有些闪动。 身体轻微一颤,江央曲桑眼神一黯,果然他猜的不错,她还是喜欢那个前世的自己。伸出的手将酥油茶递给她之后,随即缩了回去。 “我下楼去看看上师来了没有,你们先休息吧。”江央曲桑站了起来,转身就下楼。 谢姒韵凝神望了两人一眼,不由得转向兰璃珞道:“他还是满有心的,你这样欺负他,小心他真的跑了。前世那个对你不屑一顾,来世这个对你关怀备至。璃珞,你可要想清楚要哪一个。” “表姐,他又不是商品,怎么可以随便挑一个,我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谁让他连话都不说上一声,就走了。”兰璃珞端着酥油茶,还能感受到那茶杯上存有他的温度。 “好吧,好吧,他是你的,我不管了。只要找到扎巴大叔,我只要能找回我的索朗,我便心满意足了。”谢姒韵端着手中的酥油茶,慢慢喝道。;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江央曲桑 站在楼下的大门口,江央曲桑的脸上泛起一抹苦笑。想起那前世,想起那兰璃珞,他觉得很高兴才是,为什么当兰璃珞对他喊出洛桑两个字,他竟会有一种吃醋的感觉。心中微酸微酸的,好似酒在发酵一般。 一双深邃的眼眸含着几许淡淡的哀伤,急于逃离兰璃珞对他喊出的那两个字。江央曲桑拂了拂额上的发丝,望着高大挺拔的扎巴大叔从远处走来。 “上师。”江央曲桑轻喊了一声,看着扎巴大叔走近。 “曲珍他们都回来了吧,怎么,一脸的不高兴?”扎巴望着眼前一脸忧愁的江央曲桑,顿时心里像似有些明白。拍拍江央曲桑的肩,“走吧,上楼去,我去帮你说情。” “上师?”兰璃珞听到脚步声,回头一望,看着许久不见的扎巴与江央曲桑一同上了楼?有些惊讶的望着这变成中年人的尼玛嘉措。 “曲珍,经历了一场前世之旅,感觉如何?你与曲桑的前世,这下都明朗了,谁也不欠睡的债,这回可是……” “这回可是两清了,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兰璃珞抢过扎巴的话,望着一边的脸色变了变的江央曲桑道。 “上师,我出去走走,你们慢慢谈。”江央曲桑凝望了兰璃珞一眼,果然他被讨厌了。刚迈开脚步不久,身后兰璃珞随即扑了上来。 “喂,你想再次扔下我不成?”兰璃珞拔着江央曲桑的手臂,死都不放开。 “璃珞。”江央曲桑微微一愣,望着双眼直盯着自己的兰璃珞,一时之间净分不清到底她想做什么。 “你害我掉了不少的眼泪,害我伤了不少次的心,还喜欢别的女人。你以为我就会这样放过你么?”兰璃珞狠狠的掐了他的手臂一下,看着他一双俊朗的眉目轻轻皱起,心中的气才有些消; “这样好了,江央,你陪曲珍去换件衣服吧。穿成这样在这里也是挺热的,很容易生病,也挺引起别人的注意。”扎巴眨了眨眼,望着一边的江央曲桑,淡笑道。 “就是,你们两个也乘此机会多说些话,我们就留下来帮你看店吧。”谢姒韵点了点头,一副暧昧的笑道。 “好吧,我们走。”江央曲桑看着兰璃珞转身拿起桌上的小布包,随后跟着他走下楼梯。 “我去把摩托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江央曲桑微微站在门前,朝着兰璃珞说道。 “嗯。”兰璃珞点了点头,没想到三百年后,他也竟然跟得上时代,会骑摩托车了。 “上来。”江央曲桑骑着车到了她面前,伸出一手扶着她坐上了车。 “这回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一件事了。”兰璃珞坐在他的身后,将包袱放在前胸,靠在他的后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说道。 “什么事?”江央曲桑启动着车子,开了出去,一边有些好奇的听着她说话。 “就是抱你。”兰璃珞眯着眼淡淡的笑道。“前世的时候,有好几次想抱你,都不敢伸出手去,就怕你被我吓跑了。” “是么?那你还不是偷偷抱了,还偷偷亲了。我连与卓玛,仁珍都未真正亲过吻,就一连被你强吻两次。哈,你说这怎么算呢?”江央曲桑望着她抱着自己的双手,稍稍又移开了目光。 “正好打平,谁让你才是我的呢?”兰璃珞轻轻的捏了他腰际一把,不会太痛,却有点麻。 “你这女人,动起手来丝毫也不逊色。”江央曲桑摇了摇头,那一捏还真有点疼。想前世,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对待过他。果然是得不到手的加倍去珍惜,得到手的却不疼惜。 “不然的话,怎么能对付席柱那些臭老头。而且在布达拉宫广场的时候,我就对苏伦那家伙说过,要他发誓保证你一路平安。可是他居然最后还是朝你下手,那个卑鄙小人,只不过让他出点红疹太便宜了他们。”兰璃珞说到这里,还咬牙切齿了一番。 江央曲桑想到那时,苏伦没防备的接过兰璃珞一路上递来的各种东西,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陷害的一天。“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他们好。” “切,对他们好。这个世上让我为他好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兰璃珞抱着江央曲桑,一张小脸在他背上蹭了蹭。 “咳,安静一些,我还在开车呢。”江央曲桑听着兰璃珞的话,脸不禁红了红。事实上,在三百年前,从头到尾对他最好的就是兰璃珞了,他又怎么不会相信她的话。 “嗯,话说我离开了十五天,不知道旅馆怎么样了,我和表姐可是订了一个月的房间。”兰璃珞看着旅馆就在前方,朝着江央曲桑喊了一下。 下了车,兰璃珞快步提起包包走进了旅馆,江央曲桑跟在她的后头,一同走进那旅馆的房间里面。 “天啊,好多的灰尘; 。”兰璃珞望着房间里面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着实令她有些头疼。 “有十五天没回来,自然会是这样。”江央曲桑淡淡言道。 “那我可以想象,你家如果没打扫,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兰璃珞找到她的行李箱,打开里面的行李,拿出她的衣物。 “我去清洗一下,你等我。对了,包袱之中有我的手机和相机,你看下能不能开机。里面有我和阿妈的照片。”兰璃珞一边走进浴室,一边回头对呆在一旁的江央曲桑说道。 江央曲桑依言,翻开兰璃珞的包袱,找到她的手机和相机,看到里面她和阿妈的身影,竟莫名的引起他那前世的情绪。 “怎么样,在你走后,我特意和阿妈照的。只可惜当初不能给那时候的你看。”清洗完毕之后,兰璃珞坐在江央曲桑的身边,看着他凝视着相机里面的照片。 目光微微一转,兰璃珞伸手沿着他的轮廓勾划着。“你觉不觉得那时候回想起来,很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江央曲桑从相机上转到她的脸上,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不禁微皱起眉头。 “这个嘛,你不觉得那时候我很像你的保姆啊,还有你觉不觉得你比较像童养夫。”兰璃珞目光一闪,有些湿润的唇瓣贴上他的脸庞。 “这一刻,你是真正属于我么?”兰璃珞盯着那张俊雅的容颜,问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没有后悔过。”江央曲桑放下手中的相机,看着那些照片,明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却又如此鲜明的出现在眼前。 “嗯,我答应阿妈要好好照顾你的,你愿意被我照顾么?”兰璃珞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温柔如水的目光直望着他。 脸上微微一红,江央曲桑有些尴尬的听着她的话,好似他成了小孩一般。“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不发表意见?还真有些奇怪。以前你都是很反对我的。”兰璃珞抓过一边干净的毛巾,擦拭上面未干的水珠。 “那是很早以前,现在不是了。”江央曲桑看着她擦拭头上的水珠,目光微微一变,似想起了那时候他走到她的身后,帮她擦拭头发的情景。 “哦哦,可是我比较喜欢那时候的你。”兰璃珞眯着眼,站在他的前方,望着有些低下头的男子。低垂的目光,缓缓扇动的睫毛,静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忧伤。 “璃珞,如果你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吧。”江央曲桑抿了抿嘴,他不喜欢这样被伤害。 “咳,难道那时候的你不是你么,是你心中要将你和洛桑分得清清楚楚,还是你认为我爱的是洛桑还是你呢?”兰璃珞扳过他的脸,“喂,我可是在等你一句话。” “什么话?”江央曲桑有些愣住。 “等你想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再嫁给你。现在帮我擦头发。”兰璃珞毫不客气的将毛巾递到他的手中,自己则坐在他的一旁。;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平凡是福 “璃珞,搬到我那里去住吧。”江央曲桑擦拭着手中的发丝,贴在她的耳际言道。 “搬到你那里去住,可你还没对我说出一句好听的话,前世你对达娃卓玛,对仁珍翁姆都是甜言蜜语的说话,甚至为她们作诗。你可对我说过半句?”兰璃珞转头望向江央曲桑,难道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很难么? “璃珞,我爱你还不成么?”江央曲桑轻叹一口气,抓起她的手。目光柔和而静逸,深邃而远长。 兰璃珞盯着他的目光,脸微微红了红。“成,反正你以后都不许想她们两个。” “不会了,上师已经将事情都说明白了,她们与我们也颇有渊源; 。”江央曲桑淡淡开口道,没有与达娃卓玛在一起时的心情,也没有与仁珍翁姆在一起的感觉。有的只是平和的目光,和淡如水的声音。 “扎巴大叔?扎巴大叔又说了什么?”兰璃珞好奇的问道。 “还是等你问上师吧,那张照片,你还有在么?”江央曲桑回望着兰璃珞。“当初我不是想故意把它撕毁的。” “不是故意么?达娃卓玛的死于你来说,比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照顾你十几年的姐姐还要重要就对了。反正你们都是有了情人忘了父母。”兰璃珞抓着他的手,一转眼回到了现代,她还真有些不习惯。打开那带来的包袱,伸手抽出一张被粘了起来,但又支离破碎的照片。 “唉,我还以为他能明白,可是他最后还是撕了。”江央曲桑望着被fèn'liè的照片,想起兰璃珞那时的脸,心中有些愧疚。 “算了,你还是说说后来你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比较好奇你后来究竟去哪里了。”兰璃珞转头望向江央曲桑。那日如果她往东方走,是否会遇上他呢? 江央曲桑目光微微一变,想起离开她后他在风雪之中迷失了方向,然后…… “怎么了?是不是后来又发生不好的事情。”兰璃珞望着江央曲桑陷入沉思当中,有些担忧捏捏他的脸。 “没什么,后面如你说的,我到了阿拉善,遇到了一名小孩,你猜那小孩是谁?”俊雅的脸上出现温和的笑容,江央曲桑的目光透过她的双眼,注视着她。 “小孩?是桑结嘉措的转世吧,我看过那个自称是桑结嘉措转世,又是你的di'zi写那本密传,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兰璃珞微微低下眼,想到那本书中写道关于他后面曾背过尸体,曾中毒差点死掉的情景,她就不敢再看下去。那本书让她心惊,让她害怕。 “别管那个是不是真的,只要我们现在活着就好了。我还是你的洛桑,是你的江央曲桑。那你呢,你会给我一样的承诺么?”江央曲桑低下头,靠近她。近到咫尺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目光温柔而迷离,四唇相贴。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打扰和其他因素的背景下,他们吻得自然而美好。 兰璃珞脸如同苹果般红润,离开彼此的唇。江央曲桑从身上掏出一物,是一个戒指盒。 “你打算在这里求婚么?”兰璃珞盯着他手上的盒子。 “要选地方也可以。”江央曲桑微微一愣,望了眼这满室的尘灰,的确不适合求婚。 “当然要选地方,玛吉阿米如何?让三百年前的传说再次上演,不过主角不是达娃卓玛,应该不会让你感到失望吧。”兰璃珞轻点他的鼻梁,言道。 “我确定我要娶的人是一个名叫兰璃珞的女孩。”江央曲桑收起手中的小礼盒,如水的目光望着兰璃珞,“你和表姐的东西收拾下,搬到我那吧,过几日我们去找索朗阿哥吧。” “索朗大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桑结索朗的死,让谢姒韵伤心了大半天。虽然明知道还会有见面的一天,但看着那尸体就在眼前,看着那一抹灵魂的离开,谁能不伤心; “早些年我在纳木错遇到索朗大哥,第一眼见面就认出来了。他现在是纳木错做导游。”江央曲桑轻笑的开着口。谁也没有料到三百年后,他们四个还会有相遇的一天,更没有想过,他们最后还会在一起。 “做导游?”兰璃珞有些愣住,想想三百年前,他们都可以说是人之龙凤。如今一个守着一方的小店,一个做着一方的导游。想到他们现在,兰璃珞心中不由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归于平凡的幸福。 “嗯,不如过几日,我们便去找索朗大哥好了。对你们来说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对我们两个来说,可是整整等了三百多年。索朗大哥,一直在纳木错等着萨安格格。”江央曲桑轻声言道。想起第一次与桑结索朗的见面时,他们回忆起了很多事情。有关她的,谢姒韵的,还有尼玛嘉措等等人的。 “有情人最后还是会终成眷属的。”兰璃珞点点头,她和江央能走到一起,桑结索朗就一定能和谢姒韵走到一起。 整理好房间里面所有的行李,兰璃珞连同江央曲桑两个人将不多的行李搬上了叫来了车,开往他的小店之中。 “你们去了很久,店里面一下来了不少的顾客,我可是不知道什么价格,随便给卖了。”谢姒韵站在店前,脱去了一半的藏袍,整个样子比藏族的姑娘还更像。 “没大碍的,随便卖吧。”江央曲桑扫了一眼四周,也没少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看,你还真的适合念经,如果让你真的经营一个小店,那还不倒了才怪。幸好现在有一个管家婆在,以后就不用担心会垮了。”谢姒韵将钱交给江央曲桑,转头望向兰璃珞,只见她将行李往着小店里面放。 “璃珞,你该不会把所有的行李都搬来了?”谢姒韵看了一下,里面好像还包括她的行李。 “嗯,江央这里的房间还蛮多的,够我们居住,那旅馆我退了。”兰璃珞朝着她微微点点头,“而且,那旅馆现在估计也住不了人。” “为什么?”谢姒韵问道。“是塌了,还是垮了,还是别的。” “都不是,只是灰尘多了点,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十五天,那里早就堆满了灰尘,你想回去和小强做伴,我不介意。”兰璃珞看着江央曲桑提着行李往里面走,一边也帮着提剩下的行李。 “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先当陪衬,等我找到索朗,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谢姒韵一边说道,一边也帮忙将行李提了进来。 “还是我来吧,你们休息吧。”江央曲桑将兰璃珞的行李拿到他的房中。转头对兰璃珞言道:“跟我一起睡,你有意见么,如果有,我再安排客房。” “也没差,你们两个都在一起都快一辈子了,还要那么讲究做什么。我倒比较好奇,如果你们孩子出身了,你们会怎么告诉你们的孩子,你们的故事。哈哈。”谢姒韵提着行李望着两人,这可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到底是当天方夜谭来说,还是当南柯一梦做过就算。 “平凡是福,那些故事就埋在心里吧。”江央曲桑伸手拿过谢姒韵手中的行李,带她走进另一间房中。 “平凡是福,也对,本来我们就是平凡的人,祈求的也都是平凡的幸福; 。”谢姒韵轻声一笑,走进那间较现代的房间。 “从此我们就可以幸福在一起了?”江央曲桑的房中,兰璃珞解下手中的银镯,抓起他的手放到他的手中。“这下阿妈和阿爸的心愿终于可以了了。” “阿爸和阿妈的心愿?”江央曲桑凝视着兰璃珞,对他来说阿爸和阿妈的样子,似乎已经不大记得了。可是心中对他们,江央曲桑无比的感激。 “阿爸和阿妈都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他们都让我照顾你。虽然你不是洛桑了,但是你还是阿爸阿妈的孩子。这另一半手镯说起来也是你让我带给你。”兰璃珞说道那前世的父母,眼睛有些微微湿润。有太多的记忆已经无法负荷,对他们来说,已经过了一世,一个艰苦磨难的感情之路,从此后他们该是幸福的么? 江央曲桑望着手中的镯子,一个大男人戴着这样的镯子有些怪,更何况兰璃珞戴着好看许多。“这只手镯也给你吧,当初也打算留给你的。” “定情信物,阿妈说的。”兰璃珞笑眯眯的望着接过,道。 “咳,阿妈什么时候说的?”江央曲桑微红着脸,为什么他就不知道,如果当初他知道的话,或许不会把这手镯送给她了。 “在你当初送我手镯离开后,阿妈看到我戴着手镯才说的,是给未来媳妇的。”兰璃珞将手镯戴入手中,双手相扣,一对手镯分别挂在左右手的手腕之上。 “那这样也好,你本来也是阿爸阿妈的媳妇。”轻笑一声,江央曲桑转头收拾起东西。 “江央,还有一样东西你想不想看。”兰璃珞望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东西?”江央曲桑回头望着她,目光正了正,含笑道。 “你坐床典礼的模样都被表姐拍下来了,就是平台之上的那时候。”兰璃珞拿出记忆卡,放到他的面前。 江央曲桑斜了那记忆卡一眼,摇了摇头,“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还是毁了吧,以免让人看到了引起不好的想法。” “可是我觉得这是很好的纪念。”兰璃珞收回记忆卡,上前抱着他。 “那就留住吧,在你和我的记忆中,毕竟还有他的存在。”江央曲桑握着兰璃珞的手,淡淡言道。 “他是你,你是他,都是我最爱的人。”兰璃珞拥着他的身躯,感受他身上的体温。“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洛桑用他下半生的修行换来我们相遇的机会,我们不该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那就让他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吧,你看看这房里还需要什么,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和阿妈一样,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江央曲桑环顾了四周,经历了两世,终于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没有什么缺的了,有你在什么都不缺,就让我们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兰璃珞轻言道。 “平平凡凡过一辈子,来世,也要在一起。”;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愿分离 回到现世不久,兰璃珞与谢姒韵又要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尽管过去的只有十五天,却在她们的记忆之中,停留了十数年之久。连带的在这个世界之中,兰璃珞和谢姒韵感觉与他们人之间的关系,好似变得遥远又有些陌生; 对于扎巴大叔的称呼,兰璃珞有时候在想他明明是前世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喇嘛,可是这下却坐在房中品着咖啡,完全没有一个出家人的样子,又怎么会想到他其实是一个修行高深的高僧呢? 还有江央曲桑的这个家,让兰璃珞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小山村里头,那个虽然有些破旧却温馨的家。即使阿巴阿妈都不在,兰璃珞还是感觉得出这个家还是有他们存在的温暖。 一下午与扎巴大叔聊天下来,兰璃珞知道了那天之后,扎桑回到了拉萨,见过了尼玛嘉措,然后知道了zhēn'xiàng。没有再去找过她们的足迹,因为这已经是找不到的了。然后扎桑和当曲继续留在了小铺之中,娶了附近的姑娘,生了孩子,组成了一个完满的家庭。到死之后,也没有将她们的秘密说出。也许是为了三百年后的轮回在相遇,兰璃珞静静的想着。 已经习惯穿着藏服,兰璃珞也就改不回这个习惯。好在她与江央曲桑都习惯比较自由的生活,一个小店虽然赚的不多,可是也足够他们平常的生活费。 只是,兰璃珞最近觉得尼玛嘉措化身的扎巴大叔时常的望着珠穆朗玛峰的另一头,时常看着那天际的白云,感觉心中有些怪异的东西在滋生。 她想起了尼玛嘉措不一般的身份,想起了他曾说过他是佛祖的使者。为了凋零的他们才来到了这个世间,如今一切都结束了,那么是他回归的时刻到了么? 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的脸庞,看着他平静的面容下,似乎散发出一种平和的气息。静静的拿起桌上的转经筒,如同那前世香雾环绕着的经殿中,坐在pu'tuán之上一边念着jing'wén,一边转着经筒的老喇嘛。 “上师,有心事?”兰璃珞坐在他的身旁,不过二十多岁的花样年华,却散发着不同年级的风韵与风采。是前世那种种经历的造就,是经历命运坎坷之后的洗礼。兰璃珞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温和的声音充满恭敬与虔诚,又带撒娇与关心。 “你们经历了前世的风风雨雨,今生也一定能克服各种的困难。我的心愿也已了,是时候回去了。”尼玛嘉措转头望向兰璃珞,温和的目光中充满慈祥与慈爱。 前世的莲,经历了三百年的锤炼,应该再次绽放它的美丽了吧。尼玛嘉措轻笑的想起当初为他们种下的本命莲,他们经历风雨,都会一一显现在他们的本命莲上。如今风调雨顺,没有任何阻拦再把他们分得开,如此该过的很幸福,花应该也绽放的更加美丽。 “上师要回去?可是我和江央曲桑的婚礼,上师,你是我们的根本师,是你给我和江央相遇的机会。你就这么走了,会让我们很难过的。”兰璃珞微微一愣,相离容易见时难,尼玛嘉措若走了,他们能说话的人就少了一个。 短短三百年来,他们已经看过很多人从他们的身边死去,不管是谁,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可贵。虽然他们都知道尼玛嘉措也许不会死,但是想念也是一种煎熬。 “放心好了,看到你们两个孩子一路走来,我不也只是再等着这一刻么?千年的等待,三世的轮回,你们有了因果了,我也很高兴。”尼玛嘉措含笑的望着兰璃珞,归于平淡的生活,没有盼望的等待,没有苦苦的煎熬,生活没有了坎坷,这样多好啊。“再说,怎么也要喝完你们的喜酒再走,也不枉这么多年来的盼望; 。” “嗯,我听江央说,达娃卓玛和仁珍翁姆与我们颇有渊源,他不肯开口告诉我,让我来问上师您。”兰璃珞增上一道酥油茶,摆在他的面前道。 “达娃卓玛和仁珍翁姆,呵,那小子啊。”尼玛嘉措轻笑了一声,想起那时候告诉江央曲桑,关于这两人与他的关系,那表情真的很逗。 “上师?”兰璃珞疑惑的望着尼玛嘉措。 “好吧,你对前世存有多少的记忆?可还记得你们夭折之时摘下那莲花的仙女。”尼玛嘉措端起桌上的酥油茶,凝视着眼前的平凡女人,一抹小花精隐隐之中闪现在她的脸上。 “这,难道她们两个就是当时那胆大妄为的两名仙女?”兰璃珞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尼玛嘉措。犹记得那闪现不断的片段,虽然只是零零碎碎。可是她始终不能忘记那两个人,是她们害得自己要承受这轮回之苦。 “是的,摘下花朵的是达娃卓玛,接过花朵的是仁珍翁姆。所以在她们的身上都沾染了江央的气息。三百年前,也算是对前世的一个报应的回答吧。达娃卓玛断送了小花魂的xing命,来世偿还洛桑一条命,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仁珍翁姆只是抚摸了那小花魂一下,却也牵扯进了三百年前的一段感情债中,最终两人也不过是擦肩而过。”尼玛嘉措如同说着故事一般,将两人的身份简单的说个清楚明白。 “原来是这样,难怪洛桑会喜欢达娃卓玛和仁珍翁姆,是因为她们都沾上了洛桑的气息。”兰璃珞望着尼玛嘉措,一双大如珍珠般靓丽的眼睛似明白的点点头。因果循环,谁也欠不了谁的债。 “嗯,谁和谁的缘分都是注定好的,你和江央是同根生长的并蒂莲,生死皆在一起。”尼玛嘉措微笑道。 “生死皆在一起?呵,这样是不是说我们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呢?”兰璃珞轻笑一声,同一个花枝上的两个花苞,生死皆同,能不同年同月同日而死么?“你想这样我也无所谓。”江央曲桑突然站在兰璃珞的身后,双手揽过她的肩,下颚顶着她的头顶,微笑的望着另一边的尼玛嘉措。 “你来了,去纳木错已经都准备好了么?”兰璃珞拍拍他的手,温柔而淡笑的问道。 “车已经准备好了,等你们什么时候启程。”江央曲桑牵起兰璃珞,朝着一边的尼玛嘉措问道:“上师也同我们一起去吧,三百年后大家都期待再相逢,可不能少了上师。” “你这小子,越来越会溜嘴滑舌了。”尼玛嘉措自椅子上站起,跟着两人走出了客厅。 “呵,我倒觉得江央是越来越像上师的儿子。”兰璃珞眯着眼,看着尼玛嘉措搅乱江央曲桑的头发,觉得这一刻真的如同感受到家人般的温暖。 “他是我儿子,曲珍就是我女儿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尼玛嘉措拍拍两人的肩,别人都言养孩子如同种大树,可是他却是种下一颗莲花,送来了一双儿女。 “我看到时候让上师做江央的阿爸好了,这样才亲切。更何况上门提亲还要对方的父母出面,有上师出面,我想万事足以。”兰璃珞微微笑道。虽然不知道父母是否会同意她住在这里,但无论如何,她是跟定了江央曲桑,生死都要在一起。;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世约定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世约定 坐上开往纳木错的车,兰璃珞一边握着江央曲桑的手,一般望着窗外与记忆之中相似又有些陌生的路。 已经不在是用马走的路,也不在是那坑坑洼洼的泥路,望着连绵而去的水泥路,兰璃珞的眼前似乎回到了当时,那一步一随的场景。 “对了,当时我们是在这里买了一串粉红色的玛瑙,是么?”兰璃珞指着前方有些熟悉的店铺,好似与记忆之中洛桑买礼物的地方有些相似; “不是那里,那个地方已经改造了,原本的店铺都被推到了,改成了楼房。”江央曲桑好心的解释道。 “是这样啊。”兰璃珞有些微微失望,那是她收到的第二个礼物。 江央曲桑见她有些丧气的模样,不禁笑道:“如果你喜欢,我找一条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一模一样,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还是算了。”兰璃珞摇摇头,当初给他就没想过再要回来。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啊?”谢姒韵坐在后头,往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房子与景色,已经没有三百年前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当日她与桑结索朗出游时的美景。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当初你和索朗大哥放我们离去之后,洛桑曾在这条路上买过一条玛瑙手链送我而已。”兰璃珞望着窗外的世界,也是在这条路上,他一步一步的被押解前往京城。 江央曲桑转头深情的望了兰璃珞一眼,又转过头去开车。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若你喜欢,我买其他的送给你也成。” “我看你干脆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璃珞就好,再说你乱花钱某人可是很心疼的。”谢姒韵摇摇头,东西毕竟是东西,哪里有人来得重要。 “咳,话说起来无论是江央还是洛桑,似乎都有一个通病。”尼玛嘉措坐在后头,开口道。 “什么通病?”兰璃珞微微皱起眉头,听着尼玛嘉措的话,有些紧张起一旁的江央曲桑。 “江央,该改改乱花钱的毛病了。”尼玛嘉措呵呵的笑着。 “噗,哈哈。这家伙肯定是前世花钱花惯了,所以现在嘛,不吃垮自己应该算是万幸的吧。”谢姒韵大笑道。想起那时候,的确也是如此,布达拉宫的珍宝无数,财富相当于全球的一半,那钱又怎么不多呢? 这小子应该是没有金钱的概念吧,所以花钱起来毫不客气。 兰璃珞蹙起眉头,有些担忧的望向江央曲桑,见他没生气但也面无表情。“表姐,少说两句,再说了我以后会在他的身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江央曲桑转头望了兰璃珞一眼,深邃的眼眸之中充满了感激和谅解。“当初的种种不过是我想向桑结嘉措表达我的不满而已,也许你会认为我花钱真的如流水,反正以后都是你掌家,我没任何的意见。” “江央,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兰璃珞淡淡的摇着头,前世十几年的相处,他还是把她误会了? “我知道,你永远都是为我好。”江央曲桑扯动着嘴角,淡淡的一抹笑意蔓延嘴边。“男人只知道怎么打拼,持家的事情往往都是女人来处理。再说了,我也习惯有你在身边。” “江央。”兰璃珞微微喊了一声。 “叫洛桑也没关系,你习惯就好。” “哦哦,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下我们后面这两个; 。好大两只电灯泡,你们都不看看吗?”谢姒韵伸头插入他们的之中,来回看着两人。 “表姐,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的索朗大人,不知道他现在变得怎样,万一有了女朋友,可把你给甩了。”兰璃珞斜了谢姒韵一眼,对她打断两个人的之间的谈话,很不高兴。 “他绝对不会,他答应过我的。他如果敢找女朋友,我就……”谢姒韵脑中闪过桑结索朗的脸庞,已经过了三百年之久了,他是否把自己遗忘了,或者另外找了女朋友。他或许不像江央曲桑那样恢复记忆,万一他没恢复前世的记忆,那她的情怎么办? “就怎么样?杀了他,还是把人打昏了拖走?”兰璃珞好心的建议道。 “兰璃珞。”谢姒韵有些气馁的望着她,一双美目充满了哀怨。 通过后车镜看着谢姒韵的眼神,江央曲桑不禁笑了笑道:“表姐你就放心好了,索朗大哥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不然也不会呆在纳木错,不来拉萨了。” “他真的没有忘记我么?”谢姒韵转头望向江央曲桑,只见他泛起了一抹笑容,仿佛是充满了期待与盼望的笑容。 “当然,当初我和索朗大哥说过,让他同我一起在拉萨等你们来到,可是索朗大哥却希望能到你们发誓的地方,等着你的出现。”江央曲桑望着前方的道路,打起了亮灯,想起三百年前的纳木错之行。月光映在湖水之中,宛若女神般皎洁美丽无暇。他也曾许下的愿望,只可惜那时他却不懂得,兰璃珞对他胜过达娃卓玛。 “他,他等了多久?”谢姒韵微微低下头,记得当初认识桑结索朗时,他不过二十出头,那时候倒显得她有些老牛吃嫩草。如今他的年岁不知道多大,希望他不要比自己小才好。 江央曲桑听着谢姒韵的话,似乎猜到了她想说的意思。“索朗大哥年岁不大,才二十六而已,他在纳木错等了二十多年,就为盼望这一天。” “二十六,二十六,他来得比我早了。”谢姒韵有些心疼的闭上眼,永远也忘不了桑结索朗死的那一幕的情景。 “丫头,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很快就到了,你就能见到他的。”尼玛嘉措拍拍谢姒韵的肩,转头望向前面开车的一个。“江央,注意点前方,现在天黑了,路上也要注意。” “知道了。”江央曲桑点点头,也不在答话,默默的开着车。 月光撒了一地的无垠,如同那日兰璃珞与洛桑在野外过的那个晚上,美丽而静寂。驱车果然比骑马来的快,不过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胜过了当初那一个月的行走。 江央曲桑驾着车很快的到了纳木错湖畔前的一处空地之上,那里灯光照的不算太亮。在灯光之下站着一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藏袍,简短的头发,远远望去身形单薄了些,如同文弱书生一般。谢姒韵坐在车上,望着那人,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冲动。 “那是索朗?”谢姒韵抓着尼玛嘉措的手问道。 “丫头,下了车你自己去问他吧。”尼玛嘉措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淡笑道。 江央曲桑驱车停在那人的身旁,看着尼玛嘉措与谢姒韵下车,提上了行李; 。转头望向一边没动作的兰璃珞,“不下车么?” “陪你一起去停车。”兰璃珞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淡笑道。 “也好。”江央曲桑目光一柔,到一旁的空地之上停好车辆。 “又重新回到了这里,这一次希望没有再让你遇上另一个达娃卓玛。”兰璃珞抓紧江央曲桑的手,活像他会跑了似得。 “哈,你吃醋了?”江央曲桑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道。 “谁叫你那么出色呢?我敢打包票,我没来之前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兰璃珞嘟着嘴,望向前方谢姒韵紧紧的抱着那名年轻的男子。 “那倒是有,不过我都拒绝了,因为我在等你。” “你们也够了吧,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以为你们白天就会过来了。”望着步行过来的江央曲桑与兰璃珞,那男子微微一笑。一手已经紧紧握住谢姒韵的手,好似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般。 “索朗大哥。”兰璃珞望着眼前与前世如出一辙的男子,有些惊奇。 “好久不见了,曲珍,你变漂亮许多了。”桑结索朗,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叫着这个名字的男子,朝着另一对男女微笑道。 “索朗大哥还是一点都没变。”兰璃珞由衷的赞叹道。任时光飞逝,改变人的身份地位和相貌,改变不了一个人对爱的执着。 桑结索朗轻笑了一声,含情脉脉的握着谢姒韵的手,“时候也不早了,我定了扎西半岛的房间,你们跟我来吧。” “索朗大哥在这里工作?”兰璃珞跟在谢姒韵的身后,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眸注视着夜晚之下的纳木湖,映着月光的湖畔之上,摇曳着不少的经幡。似回到了那一次,又似想起了那一晚。 “嗯,是不是我的工作让曲珍感到很惊讶?”桑结索朗微微笑了一声,儒雅的气质一如当年她在玛吉阿米小酒馆上所见。与江央站在一起,同样出色的男人。 “有点意外索朗大哥会当导游。”兰璃珞有些不好意思的言道。 “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兰璃珞望了桑结索朗一眼,转头望向一边的江央曲桑,只见他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很快的,兰璃珞会意过来,“索朗大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表姐就对了。” “呵,就像我开那间小店为你一样。”江央曲桑伸手拥着兰璃珞,淡笑道。 点了点头,兰璃珞几日下来也注意到江央曲桑的店铺所经营的大部分都是藏饰,有部分曾经是她在当曲小铺所做的式样。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就没话说了。”桑结索朗摇了摇头,仿佛感受到一边谢姒韵射来的视线般,转头望向她。轻轻一笑,即使不在用言语来诉说,他们都明白彼此想说的话。 扎西半岛的旅馆之中,兰璃珞透过窗户望向外面天上的月亮; “又在想以前的事情了?”江央曲桑洗完澡,站在她身后,看着月光之下身着一条简单睡裙的兰璃珞。风吹起些,贯穿清风的睡裙顿时飘了起来。淡淡有些透明,就像蒙上轻纱的月光女神。 “有些怀念那穿着袈裟的年轻人,心中充满着苦与爱,最后不过得到的是所有的失去。不管是地位,名声,或者爱情,他都只能寄托来世来完成。”兰璃珞注视着窗外的某一处,仿佛三百年的事情就在那里上演着。 “他已经得到他所要的了,来世,他遇上了他的玛吉阿米,圣洁美丽,愿意为他牺牲的姑娘。”江央曲桑凝视着月光之下的眼眸,冰冷泛着水珠的薄唇轻轻的吻上那一张微开的小嘴。双手缓缓拥着怀中的女人,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月光洒进房中,轻呢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交织在一起的灵魂如同绽放的花朵,缓缓盛开它的美丽。 前世,许下的誓言在纳木错女神的手中,那个刻着达娃卓玛名字的信条渐渐换成一人的名字――洛桑曲珍。 旅馆的另一边,谢姒韵梳洗完毕,坐在旅馆的床边,望着一边整理衣服的桑结索朗,忍不住伸出手去上前抱住他。 “姒韵。”桑结索朗望着腰间的手,身体微微一颤。 “对不起,如果我早些赶到就好了,我不想看着你死,你知道么?”谢姒韵微微闭上眼,泪水从眼中滑落。想起那几个月前,她亲眼看着他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看着他在洛桑的怀中断了气。她真的很痛苦,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 “我知道,不过我们还是有相见的时候,不是么?哲蚌寺山下的日子,对我来说,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让我真实的活在一个有家的感觉之中,这已经足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不能生个孩子。”桑结索朗拉过她的手,将她拥在怀中。 “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谢姒韵抓着他的手,磨蹭着自己的脸庞,脸上微微红着。 前世虽然有过同床共枕的时候,可是他们却没有做出任何亲密的事。这一次的相遇,这一生的相守,他们一定会走到一起。 “姒韵。”桑结索朗凝望了谢姒韵一眼,目光微微低垂。“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在xi'cáng么?” “当然,海枯石烂一辈子都不会变。”谢姒韵不相信经历一世之后,他们还不能再一起。 “你的父母万一反对?”桑结索朗知道她来自四千公里之外的东方,她的父母会同意让她远嫁xi'cáng? “万一反对,我们就私奔吧,反正现在私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谢姒韵俏皮的眨着眼睛,双手环过他的颈项,压低他的头。 “你父母会舍不得的。”桑结索朗望着凑上来的脸,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吻上桑结索朗的唇,谢姒韵轻笑了一声,这一回应该得逞所愿了吧。 &nnsp;;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遇故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遇故人 清晨第一道阳光照进旅馆的窗前,兰璃珞微微睁开了双眼,秀长的发丝披在肩头,如同跳动在森林之中的精灵。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熟睡的男子,一双俊朗的浓眉不在如同前世一般紧锁,虽然看不见那星光一般的眼眸,但那微微翘起的睫毛却如同小扇子般闭着。俊美的脸庞上,沉稳的呼吸,似乎还睡不够的样子。 兰璃珞静静的看着这张脸,从他孩童之时到少年,青年。她陪着他走过十数年的岁月,即使那是他的前世,她也要记得他的点点滴滴。 伸手将身上的被子提了提,兰璃珞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随即爬了起来。被子的沙沙声随之传入一旁江央曲桑的耳中,眉心微微一皱,睁开双眼望着一旁的兰璃珞。“不是还早么?怎么爬起来了?” “睡不着就起来了,你昨天……”兰璃珞想到昨晚的事情,脸色微微一红。“也辛苦了大半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咳,要休息的是你,那里……还疼么?”江央曲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本来想新婚之夜才来洞房的,谁知昨日竟…… “好很多了,收拾一下我们去吃早餐吧。”兰璃珞望了眼坐起的江央曲桑,被子随之滑落而下,有些黝黑的胸膛顿时显现在眼前。 面色一黑,兰璃珞抓起一旁的衬衣随即给他套上。 “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帮我穿衣服吧。”江央曲桑一边扣着衣服,一边泛着微笑。到底他现在也是个普通人,不是从前那个时不时需要人照顾的仓央嘉措。 “这个没什么的吧,有的人还帮住打领带,穿西装。”反正不是帮你穿裤子就好,兰璃珞在心中笑道。 江央曲桑微微摇摇头,就当成这是妻子的义务吧。“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等等,我把昨天的被单晒晒,总不能让别人知道昨晚我们……”都做了什么吧。 “好。”江央曲桑淡笑点点头,想起昨晚的事情,心情顿时愉快许多。 等待两人步出房门,旅馆的餐厅之中,尼玛嘉措已经坐在那里,桑结索朗也才拥着谢姒韵走到了那边。 “早安,江央,昨天睡的还好吧; 。”桑结索朗望着两人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润的气色,再一看兰璃珞的脖间似乎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印子,料想昨天两人必定做了好事。 “还好,索朗大哥也一定睡得很好。”江央曲桑眼见的看着谢姒韵的颈项间的红痕,不是吻痕又是什么? “你们两小子,有了心上人就把我这个老人家放到一边乘凉了?”尼玛嘉措端着茶杯,打清早他便让旅馆打了一大碗的酥油茶,就为了等这四个小家伙,结果他们竟将他当成透明人。 轻笑了一声,江央曲桑走上前去行了一个礼。对于这位上师,他一向都是很尊敬的。他让自己寻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得到了心中的所爱,他真的由衷感谢尼玛嘉措为他所做的一切。“上师。” “唉唉,看来我这老人家不应该打扰你们的甜蜜才对。”尼玛嘉措轻叹一声,有些哀怨道。 “扎巴大叔,我看您啊,是老来寂寞,应该也帮你找一个对象才是。”谢姒韵坐在椅子上,桌前摆着一杯的奶茶,是尼玛嘉措早已倒好的。 “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尼玛嘉措瞪了谢姒韵一眼,他可是佛祖的使徒,怎可以一再的犯戒。 “扎巴大叔又不算老,再说了现在是扎巴大叔,又不是那个一心念佛的老喇嘛。该放轻松就放轻松。”谢姒韵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尼玛嘉措。 “rou'ti是表象,内在才是最重要,我心向佛祖,你们就别添乱了。”尼玛嘉措摇摇头,这谢姒韵有时候就是比他种的并蒂莲还要麻烦。真不知道当初章嘉活佛为什么对她的教导如此的放松,才让她有爬到自己头上的机会。 “表姐,别开扎巴大叔的玩笑了,好歹他也是我的……上师。”最后两个字说的有些小声。兰璃珞看着一旁路过的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好吧,好吧,反正就把扎巴大叔当成神来拜就对了。”谢姒韵翻翻白眼,有些委屈的望着一旁的桑结索朗。没想到脱去藏袍穿上简单休闲服的桑结索朗还是一样的帅气。 “好了,姒韵,就算扎巴大叔不生气,我也要生气了。”桑结索朗点点谢姒韵的头,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可是扎巴大叔没生气啊,当初来xi'cáng不也是这样。”谢姒韵把椅子移到尼玛嘉措的身边,扒着他的手不放。 尼玛嘉措望了眼谢姒韵,不禁微微苦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拿金牌当令箭啊。” “扎巴大叔的成语说的不错嘛,还知道这个。”谢姒韵笑眯眯道。 “说起来,伯父伯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千里迢迢请他们前来xi'cáng,还真的有些过意不去。”江央曲桑望着一边的兰璃珞问道,又转向另一边的桑结索朗,前两天与他通电话之时就与他说过这件事情了。 兰璃珞拍拍江央曲桑的手背,轻笑了一声,“老爸和老妈就当是来旅游的,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呢?” “昨天我也同姒韵说过这件事。只是我有些担心,伯父伯母能放心的将你们两个交给我们两兄弟么?”桑结索朗有些担忧的问道; 。相信没有一个父母会想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千里之外,更何况才认识不到几天的光景。 “这个你们不用cāo心,我们有我们的办法。”兰璃珞望了谢姒韵一眼,目光一转,那笑容有几分的jiān诈和算计。 江央曲桑从没见到兰璃珞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前世他所见不到的情景。也许当她不再为了那些事情而烦恼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原来的xing情吧。 “这次你们打算围湖一周?”桑结索朗看着江央曲桑拿出的计划表,微微一愣。如果围湖一周的话,不是坐车至少也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还要带上不少的工具。 “故地重游,当然要的了。”谢姒韵推推他的手,一双泛着微红的薄唇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开口说了些什么,竟让桑结索朗双眼不禁温柔了起来。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去安排一下需要的东西。”桑结索朗站了起来,很快的走了出去。 “表姐,你对索朗大哥说了什么?”兰璃珞望着谢姒韵在桑结索朗的耳边说了两句她听不到的话,顿时有些好奇的望着她。 想起类似的情景似乎也有发生过,是在来纳木错朝圣的路上,他们也是先走一个,然后又将他们其中一人带走。 “没什么,只是让他准备帐篷而已。那次是人多,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看看纳木错的情景。这次只有我们几个,想怎样就怎样。”谢姒韵微微淡笑道。“而且这是我和索朗约好再相见的地方,当然要好好缅怀一番。” “哦哦,我明白了,反正我们不打扰你们两个相聚就好。”兰璃珞仿佛明白了什么,淡笑了一声。随后望向江央曲桑,却不经意的穿过他,望着他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影。 “怎么了?”江央曲桑看着兰璃珞的笑容不禁沉了下来,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身后。眼睛随即转向后方,只见两名女子站在不远处,购买着早餐。面容微微一闪,熟悉的模样令江央曲桑脸色一变。 是达娃卓玛和仁珍翁姆,江央曲桑没有忘记过她们的样子。即使换了一身的装束,他还是认出那就是当初的情人。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央曲桑望向尼玛嘉措,只见他笑了笑,原本混沌的目光顿时变得睿智而有神。似准备看着一场好戏的上演,又似等着看着江央曲桑如何收拾这场残局。 两名女子买好了早餐,转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经过兰璃珞的身边时,两人微微望了兰璃珞一眼。有些疑惑的开口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见过,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兰璃珞看着江央曲桑有些紧张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的抓着他有些发颤的手。“这位是我的先生,江央曲桑。” “江央曲桑?”两人同样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看起来有些熟悉的男子,这般俊雅的容貌在纳木错还真是有些少见,没想到眼前的这名出色的男子竟然名草有主了。 “是的,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兰璃珞淡笑的开口道,望着眼前曾经无比熟悉的情敌,兰璃珞仿佛就像一头隐忍不发的老虎。虽然彬彬有礼的问道,却让江央曲桑感觉犹如冷风过境; “我叫仁珍翁姆,她叫达娃卓玛,很高兴能认识两位。”仁珍翁姆同样轻淡的笑道,目光却盯着江央曲桑,望着他的容貌心中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们也很高兴认识两位。”兰璃珞不再说着客气话,只是有礼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来纳木错旅游的?”仁珍翁姆望着不像藏人的兰璃珞,看容貌应该像似内地来的人。她身旁的那位男子似乎很喜欢她,连看她的目光都是温柔的。 “是的,度蜜月而已。”兰璃珞朝着江央曲桑眨眨眼,听得一边的谢姒韵仿佛要笑岔了。 “度蜜月?两位是新婚啊,真是恭喜恭喜。”仁珍翁姆笑了笑,牵着达娃卓玛的手,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她们一点都没变。”江央曲桑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出神的喃喃道。 “你开始后悔了?”兰璃珞挑起眉头,他对达娃卓玛许下来世再续前缘的话,对仁珍翁姆又许下了何种的誓言,她是不清楚。不过现在有了她,可不许他再想其他的女人了。 谢姒韵望了眼兰璃珞,拍拍江央曲桑的肩,有些火上加油的道:“小子,你打翻了醋坛子哦。” “表姐,什么醋坛子?”兰璃珞目光一闪,转而盯着谢姒韵。 “上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央曲桑抓着兰璃珞的手,望向尼玛嘉措。 “她们不像你们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对前世的人也只有淡淡的感觉。这次的相遇不过是老天有意的安排而已,你们就当它是一场美丽而错误的相遇就好。”尼玛嘉措微微淡笑了一声。 “这应该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谢姒韵笑眯眯的望着两人。 “她们过的好,你也就不用对她们有所内疚和亏欠。江央,用平等的心对待曲珍,两个人才会过得幸福。”尼玛嘉措神秘一笑,这场相遇也仅仅只到这里而已。她们以后也绝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该是如何就该如何,原本的样子也是如此。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了。”桑结索朗从外走来,额上泛起薄薄的汗珠,谢姒韵走上前去,掏出纸巾细细的帮他擦拭起来。 “真的,那我们启程吧。”谢姒韵转头望向兰璃珞众人。 “好。”兰璃珞点点头,这里的早餐她吃的也不是很习惯。才放下手中的食物不久,江央曲桑就微微皱起眉头。 “不合胃口?” “我比较喜欢吃你做的。”这是老实话。 “呵,以后我经常做。”江央曲桑扬起一抹笑容,到底心意相通的也只有真正相爱的两个人。 仁珍翁姆,达娃卓玛,就让他把她们从记忆中抹去。祝福她们两个,今生能得到属于她们的幸福。 &nnsp;; ------------ 第一百五十章 是水和鱼 带上帐篷等必需品,五人沿着那顺时针的方向围绕着纳木错的湖畔向前走着。 没有前世的种种负担,也没有那身份之下的佛规戒律,江央曲桑显得轻松许多。俊雅的容颜之上一派的悠然,隐隐之间还可感觉得出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高贵典雅的气质。 兰璃珞挽着他的手,沿着被湖水打浪而上的沙地行走而上,目光望着一旁的他。抿着的小嘴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当初纳木湖转经朝圣的时候,我走在那后头,想的是什么?” “是什么?”江央曲桑听着她的话,深邃的眼眸转向那远方的水天相接的地方。想起那时候的他,顶着活佛的身份,带着一群人转着这湖。他一直走在最前方,根本没机会转头去看那后头的身影。也不知道在不远之处一个人的目光始终在找寻前方他的身影。 “怎么能看见你。”兰璃珞轻轻淡笑一声,目光有些痴的望向前方,好似能看到那三百年前走在这条路上的身影。 “哦。”江央曲桑淡言的一声,也许自他六岁时遇见她开始,长达十八年的岁月之中,她对自己的情始终没有变过。 “有好几次我都想告诉洛桑,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 “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呢?如果说了,也许当初对你的误会不会那么深。”江央曲桑回忆那时,多次的误会,不知道伤了她多少次。如果换做是他,早就爆发出来了。 “唉唉,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你们说那个做什么。现在就我们几个人,你们就不能放松一下,好好重游这个地方。”谢姒韵走在后头,看着前方的两人又开始回忆过去,不禁有些不满起来。 过去的一切都显得很沉重,莫怪投胎转世的时候,孟婆会给每个人倒上一碗孟婆汤,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前世的种种,不想回忆过去的痛苦。 “我只是有些怀念穿袈裟的洛桑而已。”兰璃珞淡淡笑道,记忆之中那个临湖而立的僧人,有些冰冷的湖水打在他的脚上,绛红色的袈裟随风吹起,孤单之中显得有些寂寞的人影。那个为情所困的喇嘛,为爱所痴的情僧。他善良纯真,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哈,让江央剃头穿袈裟做和尚去。”谢姒韵回忆着那三百年前有些桀骜不驯的小喇嘛,有时候会让她有种气得想咬到他脖子的冲动,有时候却有些让人心疼他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又偏偏得不到。 江央曲桑微微苦笑了一声,果然前世对他们的影响远远超过他这个现世。有时候听兰璃珞说起他前世如何如何,让他的心忍不住有种泛酸的感觉,明明就是一个人,却好似听着另一个人的事情。“璃珞,你真的舍得让上师剃了我的头?” “这样也不错,跟着我修行,很快就能顿悟,早日成佛也不错。”尼玛嘉措轻笑的一声,双手微微合十。看着四人泛起淡淡的笑容,如此快乐的日子总比无休止的修行好太多了。与其看着平静无波的湖水,何不看看那惊涛骇浪的壮阔情景。人生也是因为丰富的感情才会变得多姿多彩。 “那不可能,洛桑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边,我不可能再让他去做什么喇嘛。”握紧江央曲桑的手,兰璃珞朝着尼玛嘉措言道。“江央,你说是不是?” “嗯。”江央曲桑微微点着头,这一辈子他要做他自己,不要再做那什么喇嘛,也不要再为任何人活着,除了兰璃珞。 俊雅的面容朝着兰璃珞扬着一抹笑,十指相扣的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在相扣的手之间,两人的中指之上戴着一只小小的钻戒,那是恋爱的象征。 “真是羡煞旁人,这样也好,符合你们两个人的个xing,想怎样就怎样。”谢姒韵轻叹了一声,转头望向桑结索朗。“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的父母,不知道你那父亲是否会同你那前世的父亲一般。万一也是一样的个xing,还真不好对付。” “这个,我和江央都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若是娶了你,恐怕这个证婚人还得扎巴大叔来当。”桑结索朗望了眼一旁的尼玛嘉措,同江央曲桑一样,他也是在成年之后突然失去父母的。也许是上天特意的安排,为了让他们之间少些阻碍。 “呵呵,你们两对若是一起举行婚礼,就真的让我这个老人家高兴万分啊。”尼玛嘉措轻笑了一声,炯炯有神的双眼泛着喜悦的心情。 “原本我们也就有这个打算,就是不知道地点定在哪里好?”江央曲桑喜上眉梢,这几日来和兰璃珞商量了不少地点,拉萨的家,纳木错的湖畔,都是举行婚礼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定在哪里会比较好; 。加上他们也没有亲朋好友,要cāo办起婚礼来,恐怕也不简单。 “这事到时候再来讨论吧。”桑结索朗笑了笑,“再说,我和姒韵也不过才重逢,不比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天,总要给我们一些时间吧。” “早日娶回家也早些安心,索朗大哥,这可是你教我的。”江央曲桑扬起一抹微笑道。看着兰璃珞的两腮酝起红晕,负手走在湖水之中,娇美的容颜上泛起一抹羞涩。 “是是,早些娶回家早些安心。说实话你家也很宽敞,加上我们两个也不是问题。”桑结索朗拍拍江央曲桑的肩膀,当初去他那家里看的时候,房子不算太旧,也宽敞许多。住上十几个人也不是问题,只是那家里不知道有没有整理,只怕灰尘铺满一地了吧。 “咳,那要看你们愿不愿意住在那里了。”原先就他和尼玛嘉措住在那里,显得清静寂寞许多,如果加上他们两个,估计会热闹许多。 “不住白不住,索朗,我们就吃死他,哼哼。”谢姒韵扒扒桑结索朗的衣服,言道。 “都听你的。”桑结索朗轻笑了一声,深邃的眼眸微微转动着,仿佛找到一张长期饭票般开心。 兰璃珞微微不悦的望着两人,“表姐,你笑起来真的比狐狸还狐狸。” “那是,有江央这个妹夫出房又出力,有什么不好的。”谢姒韵甩甩手,只要不要她出钱出力就好。 “表姐。”兰璃珞kàng'yi道。 “璃珞,有表姐陪着你一起出阁也好,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不知道有多好。”江央曲桑转头望向纳木错上空的太阳,不算热的天,暖洋洋的如同水的温度,令人有种身心放松的感觉。 “我当然也喜欢,不过我不想看到你这般被欺负而已。”兰璃珞有些委屈的望着他,前世今生,他的个xing没有变化多少。唯一改变的是,他不再是曾经苦苦追寻一切的人。他找到他的心,找到了最好的归宿,是她,是现在的拉萨。 “这哪里算是欺负啊,扎巴大叔,你说这是欺负么?”谢姒韵拉过一边的尼玛嘉措,问道。 “唉唉,你们年轻人,何必为难我这把老骨头。三百年前陪你们走了一趟就算了,现在又要把我拉进你们的队伍。”简直活受罪。尼玛嘉措微微苦笑道。 “上师,要休息一下么?”江央曲桑放下手中拖着用具,转头望向尼玛嘉措。 “算了,算了,转山转塔都不怕了,还怕转个湖?”摆摆两手,尼玛嘉措摇摇头。 “还是休息一下吧,看上师的模样也很累了。”兰璃珞抽出随身包中的纸巾,递给了尼玛嘉措。 “还是曲珍比较贴心,真是上师的小棉袄。”尼玛嘉措微微感叹道。 “唉唉,看来我们不贴心了,索朗,我们走吧。”谢姒韵一边递上一瓶水放入尼玛嘉措的手中,一边作势叹口气。 尼玛嘉措转眼望着两人,扬起一抹平和的笑:“丫头,是扎巴大叔说错了话,你也是扎巴大叔的小棉袄,这下行了吧; 。” 兰璃珞伸手拿出纸巾擦了擦江央曲桑额上的汗,一边嘴角缓缓上扬,一抹笑意流露嘴边。“表姐这回找回了索朗大哥,真的是高兴的忘了形了。” “璃珞,你想我说出你宁愿想呆在那个世界陪洛桑,也不愿回来找这小子的事情?”谢姒韵转头望向江央曲桑,看他一脸的平静,似乎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洛桑就是江央,江央就是洛桑,陪哪个不是陪,嫁哪个还不是嫁他。”兰璃珞凝望着江央曲桑,见他荡起一抹笑容,并没有生气。 “反正都是我,只是前世的我知道得太晚,差一点就错过了彼此,这一次我会好好的珍惜你,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握着彼此的手,江央曲桑斜了谢姒韵一眼。 “好吧好吧,是我自讨没趣。”谢姒韵挽起桑结索朗和尼玛嘉措的手,“我们走,不要理他们两个。” “到底是谁理谁?”兰璃珞有些无奈道,转头望向一脸淡笑的江央曲桑,注视着那张映着水色的脸庞,心中微微一动,温暖的唇瓣随即印上他的脸颊。 “怎么了?”江央曲桑微微一愣,摸摸被兰璃珞亲吻的地方。看着扬起笑容,仿佛仙女般的飘然的兰璃珞,不禁有些痴道。 “我很喜欢你。”兰璃珞扣着他的右手,言道。 “我知道。”从前世到今生,连续三百年的情谊。她的心没变化,即使遇上同他一般出色的桑结索朗,她的心中也只有自己。 “可是我还想说。”兰璃珞微微望着他,如同黑珍珠般亮丽的双眼盯着他的双眼,看着他眼中的自己,认真说道。 “我也想听,听你说上一辈子。”江央曲桑淡笑道。 “真心的?”兰璃珞问道。 “真心的,我向纳木女神发誓,这一辈子都听不够,下辈子还要。”凝神注视着身旁的女子,一身的藏服,从她回到现世的那一刻起,她便换上了藏服,不再穿着平常的服饰。不过这样也好,这一身的服饰,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的美丽。 “江央,我父母过不久会来,我们在拉萨结婚吧。”兰璃珞红着脸提议道。 “你说什么我都赞成。”江央曲桑点点头。 “这一次宁负如来不负卿,是么?”兰璃珞转头问道。 “前世已经奉献给了佛祖,今生就算是自己的。”目光望向前方,桑结索朗已经走了很远,江央曲桑忍不住抓起兰璃珞的手,向前跑去。 “如果你是风,这一生我就随风奔跑。”兰璃珞朝着他说道。 “如果我是水呢?”江央曲桑反问道。 “那我就是永远离不开水的鱼。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就像前世一样,摘下的莲花,和那宁愿凋零也不愿独活的莲花,少了彼此都不无法独活。;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千里结姻 纳木错一行,围着湖绕去了大半时间。五人之中,除了孤家寡人的尼玛嘉措之外,其余的人都重温了当时的情景。 尤其对江央曲桑来说,每走过一个地方,总是不免有些感慨和释然。兰璃珞曾想他是不是还有些放不开,这毕竟都存在他的记忆当中。可是当她看到他的面上再次扬起的笑容之后,不免总是用亲吻来安慰他。 直至最后离开纳木错,兰璃珞不免再看看这曾经给她留下特别回忆的地方。 纳木之行结束之后,桑结索朗也随同着他们一起回转拉萨,而在回到拉萨不到两天的时间,兰璃珞与谢姒韵的父母便匆匆赶到了xi'cáng。由于高原反应得比较厉害,只得留在江央曲桑的家中休息几天。 “璃珞,你和姒韵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才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竟然就要结婚。你们说也不同我们说上一声,这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做父母的放在眼里?”兰璃珞的母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皱起眉头看着一旁身穿藏服的女儿,那模样简直和半个多月前的兰璃珞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是那张像及她父亲的脸,她说不准还要以为那是别人冒充的。 “妈,江央是好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对我很好,你不是也希望看到我能找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人么?”兰璃珞倒了一杯清水放在母亲的面前,目光望向一旁的坐在父亲,只见他的目光盯着自己。 “璃珞,你可想清楚了,你们的差距不在于路有多少远,而是你们的风俗习惯不一样。你能习惯这里的风吹日晒,能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璃珞,别傻了,你认识他不到几天,就这样定下终生,将来后悔了就来不及了。”兰母苦心的望着女儿,那天接人的时候她是见过江央曲桑,一个温文有礼又儒雅英俊的藏族男子,是她见了也会动心。 不过,到底还是地域上有差别,来到xi'cáng之后,高原反应就特别的厉害。她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这个地方呆久。尤其是相隔千里之遥,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赶不及过来。更何况,他们也不舍得将女儿嫁得这么远。 兰璃珞望着一边的父亲,父亲沉默不语的表青,很明显的告诉兰璃珞,他也不赞同将她嫁到xi'cáng来。想想与江央曲桑的三世情缘,要她离开江央曲桑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她也是想得到父母的祝福,毕竟他们是做长辈的,有了长辈的祝福,婚姻才会美满。 “妈,您和爸先留下来几天,到时候我带你们四处走走。我和江央的事情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而且我们也是真心相爱的。”兰璃珞微微叹了口气,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他们已经háng'fáng的事情。 “璃珞,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人到底对你好不好,嫁到这么远,你能吃得了苦么?”兰母轻叹了一声,看着女儿站起走了出去。 门外,江央曲桑站了有一会儿,看着兰璃珞走出来,脸上不禁泛起一抹苦笑,用藏语说道:“是不是你的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不管他们赞不赞同,我也已经传到到我的意思了。只是希望能得到我父母的同意,能得到他们的祝福而已。”兰璃珞同样用藏语说道。 “嗯,要不我同伯父伯母谈谈,至少做女婿的也该出面; 。否则伯父伯母……”江央曲桑话到一半,唇瓣随即被兰璃珞用嘴封住。 “这事还是我来处理,等到适当的时候你再说话吧。对了,索朗大哥那里,进行的还算顺利么?”兰璃珞望着另外一边,里面传来的话语不大不小,正好都听进她的耳中,看来也不是很顺利。 “谁会舍得把宝贝女儿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江央曲桑苦笑的摇摇头,看来这婚事还指不定了。 “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要跟你一辈子。父母终归是父母,他们不可能陪我一辈子的。阿爸阿妈走的时候,我就答应他们照顾你,我也不可能放下你。”兰璃珞抓起他的手,望着他身后走出的谢姒韵和桑结索朗。 “怎么样,还算顺利么?”兰璃珞问道。 “爸妈不同意,璃珞,你呢?”谢姒韵转头望向兰璃珞。 “也不同意,不过我们请他们来,也不过是观礼而已。”兰璃珞微微展开口道,再说了,结婚证什么的,有那个神秘莫测兼法力无边的尼玛嘉措在,还怕搞不定。 “呃,还是先想办法说通他们吧。”谢姒韵轻叹一口气。 到底刚来xi'cáng是有些不大习惯,兰璃珞和谢姒韵只能准备一些家乡菜,自己煮着给父母吃。在他们习惯了拉萨的气候之后,这才将他们带了出去。 习惯了拉萨的条条道道,兰璃珞和谢姒韵带着各自的父母走街串巷,一路上用流利的藏语与当地人说话,着实令各自的父母吓了一跳。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他们竟然就学会了那根本要花上几年功夫才可能学会的语言,怎么能不令他们感到奇怪。 而且当她们带着自己前往不同的地方,一口流利的藏语连当地人都佩服不已,直说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人时,各自的父母心里面都藏着一个疙瘩。 直至晚上回到江央曲桑的家时,谢姒韵的父亲便在晚餐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问道:“今天的事情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了,姒韵和璃珞,我和你们的父母心里面都有一个问题。” “爸,您说吧。”谢姒韵坐在桑结索朗的身旁,一手叠在他的手上。 “你们花了多少时间学习这藏语,学习这里的一切?”谢父扫了一眼坐在一起的四个人,开口言道。 “这……爸,如果说我们前世就是xi'cáng人,你信不信?”谢姒韵望了兰璃珞一眼,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这近乎神话一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经历过,她根本不会相信。所以,眼前的四位长辈,要他们相信自己的话,未必那么容易。 四位当父母的长辈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还是由谢父开口道:“姒韵,这不是开玩笑的话,爸也只是让你能想清楚,到底眼前的人适合不适合你。” “适合,当然适合,上天让我们在这里相遇,就是一场缘分。”谢姒韵捧起桑结索朗的脸,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下去。 “姒韵。”谢父有些恼羞道,尽管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有几分放肆,但也绝对不会到这程度。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没有结束的打算,四位长辈的脸不禁转向他处。 “爸,我和璃珞都决定好了,这一辈子非卿不嫁; 。不管你们反对还是赞成。”谢姒韵望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脸的坚决。 谢父转头望了眼自己的妻子,看看着她一脸的无奈。又看看自己的弟弟和弟媳,他们也是同样的表情。 儿大不由娘,这句话果然说的不错,谢父也只能妥协道:“既然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我们不反对。但是,该有的礼数绝不能少。” “这个是当然。”桑结索朗和江央曲桑对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这两个小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父斜了两个人一眼,有些不悦道。虽然对两个人还算满意,至少从这几天的观察中可以看得出他们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而且对她们两姐妹都算好。但是,爱情毕竟是虚幻的,生活才是现实的,到底他们能不能给女儿幸福。 “伯父有什么话请说。”桑结索朗开口言道。 “今后,我要你们xi'cáng生活半年,然后内地生活半年。”至少这样他们还能看到女儿,谢父这样想到。 谢姒韵与兰璃珞对望了一眼,“爸,他们的工作都在拉萨,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们也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如果你们想念我们的话,一通电话我们就赶回去就好。” “姒韵。”谢父咬牙道。明明是自己生的女儿,竟然胳膊肘往外走,帮着外人说话。 “爸,索朗真的对我很好,你就放心好了。”谢姒韵不经意的用藏语说道,听的谢父一愣一愣,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姒韵,你这鬼丫头,到底说什么?”谢父怒瞪着谢姒韵,上前就要去抓人。 “伯父,姒韵说我对她很好,请你放一百个心。”桑结索朗站在谢姒韵的面前,保护意味很浓。 “就是就是,爸,你就不用担心,这家伙对你女儿真的很好很好。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说左他就不敢说右。”谢姒韵趴在桑结索朗的身后,伸出一颗小脑袋说道。 谢父望了眼高大俊朗的桑结索朗,的确是一表人才。对自己女儿的眼光也很满意,如此也只能作罢。“好吧,好吧,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父的同意无疑等于兰父的同意。 兰璃珞抓着江央曲桑的手,望着自己的父母。“爸,妈,你们也同意我和江央曲桑的婚事。” “只要你们能幸福,我和你妈自然是赞同。”兰父轻点着头,始终是自己的女儿,看着她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江央,爸妈同意了。”兰璃珞转身搂住江央曲桑。 “谢谢伯父伯母。”江央曲桑荡起一抹真诚的笑容,拥抱着兰璃珞。跨越三百年的爱情终于能得到了yuán'mǎn。 在藏族,得到长辈的祝福的婚姻才会长长久久,有了兰璃珞父母的祝福,有了尼玛嘉措的祝福,他们的一生才会拥有更多的幸福。;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心之戒 兰璃珞和谢姒韵的父母皆同意之后,江央曲桑与桑结索朗便忙活起来。但是,关于对兰璃珞的一个承诺,江央曲桑始终都还是放在心上。 这日黄昏之后,江央曲桑说也没说,就将兰璃珞带出了家门,前往八廓街上的huáng'sè小酒馆。 “江央?”兰璃珞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被他抓着手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二楼的一处临窗的位置,这里正对着外面的一堵白墙。 点了些茶点之后,江央曲桑指着对面的白墙,一脸微笑的望着兰璃珞。“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地方么?” “记得,当然记得,三百年前那里是当曲小铺,我还在那里住过。”兰璃珞凝视这那堵白墙,三百年的岁月,改变了一切了; 。曾经熟悉的家,如今也不复存在,曾经熟悉的人,也早已埋入了黄土。三百年,早已历尽了多少沧桑。 “那你知道这窗口曾经对着对面的哪里?”江央曲桑指着眼前的窗户,问道。 兰璃珞转头望了眼面前的窗户,记忆流转自三百年前。想了想,这扇窗户临门对着的又是什么?忽然之间,兰璃珞微微低下了头。“这扇窗户对着的应该是我以前住的那个房间吧。” 江央曲桑轻笑一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窗外。“以前总想着你是怎么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后来想想除了神秘莫测的上师之外,你也算是神秘的人物。” “被你逼得几次问话也无奈。”兰璃珞回想当时bèi'bi时的情景。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当着阿妈的面强吻我,那时我可是还小。”江央曲桑端起桌上的咖啡,看着兰璃珞的脸红到了脖子。 “你还说,当时如果不是怕你被带走,我也不会那么做。”兰璃珞端起桌上的咖啡,稍稍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阻止有很多方法,不是只有那种,可是你偏偏用了那种。”星光般深邃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女人,江央曲桑看着兰璃珞逐渐冒出青筋的脸。 “你想说什么?”兰璃珞见他拐弯抹角的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次初吻都给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江央曲桑轻咳了一声,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 兰璃珞微微一愣,特意将她带出来就为说这句话?“手伸过来。” “嗯?”江央曲桑微微抬起头,伸出手去,看兰璃珞有什么行动。 “这个给你。”兰璃珞摘下手中的银镯,戴在他的手上,看着他的脸黑了一半。 江央曲桑脸色一黑,望着兰璃珞捂着嘴大笑的样子,心情有些郁闷。“这不好笑。”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同心同镯。”兰璃珞凝望着江央曲桑,笑道。 “唉,你把右手伸出来。”江央曲桑有些无奈的望着她。 “好吧,好吧,”伸出手去,准备看着江央曲桑有什么花招的兰璃珞,只见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物,正是她那天所见到的戒盒。“这是?” “求婚戒指,当初你不是说,要我在这里向你求婚么?”江央曲桑微微淡笑道。手中小小的钻戒比原先的还要精致美丽,花去他不少的功夫才订到的。 “那个……”兰璃珞看着江央曲桑将戒指套入她的手中,脸上微红一阵。“你知道那是我的气话。” “达娃卓玛已经不在了,其实你也不用顾虑和吃醋。不过呢,既然已经准备了婚戒,自然要套到自己老婆的手中。”江央曲桑举起另一只戒指,放入她的手中。“这一次换你给我戴上。” 兰璃珞拿起戒指,望了他一眼,看着他目光正正的望着自己。低下头执起他修长的手指,有些冰凉的钻戒随即套入他的手中; 江央曲桑淡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戒指,再看看一边淡淡不语的兰璃珞。“怎么,不喜欢么?” “不是,只是这有些太浪费钱了。”兰璃珞到现在都没摸清楚他究竟有多少的资产。就拿那小店来说,进店的人不是很多,购买的人也不是很多。可是就手上的钻戒至少也要千百块,他是打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钱不是问题,想知道我有多少财产么?”江央曲桑望着那一脸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兰璃珞,轻笑了一声。 “这个……”兰璃珞有些尴尬的望着他,前世在当曲小铺之中,她从没想过要花多少的钱。即使来了xi'cáng,她也估量好自己的开销,完全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你是一家之主,你说的算。再说我只是……” “只是想替我省钱,是吧。阿爸阿妈辛苦了一辈子,无非是为了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明白。”江央曲桑扬起一抹淡笑,优雅从容的样子如同那曾经坐在宝座之上的洛桑,看得兰璃珞一愣一愣。 “好吧,这求婚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我想你懂的,这一生非卿不娶。”有些淡淡薄薄的言语,不是奢华的甜言蜜语。在江央曲桑淡雅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真诚的笑意。 “此生此世不变。”兰璃珞扬起一抹微笑,就像是雪域上盛开的白莲花。 “想要故地重游么?布达拉宫,龙王潭。”江央曲桑提议道。 “如果家乡没被占领,我想去那里。”兰璃珞抬首望着江央曲桑,阿爸阿妈都留在了那里,他们到死都等着他回去。结果他,还是没有回去。 有些沉默,江央曲桑望着窗外的世界,钻戒在手中微微发着光。他曾在小时候告诉父亲要娶妻生子的梦想,可是阿爸等不及他长大。他曾想娶达娃卓玛进家门,帮助照顾阿妈,却最后bèi'po走进了布达拉宫。 “那里已经没有阿爸阿妈了,璃珞。”江央曲桑微微开着口,随后盯着兰璃珞的脸庞。“在后来的日子中,我曾回过家乡一次,那里的房子已经没了,再也找不到家的痕迹。” “洛桑。”兰璃珞心疼的喊出口。 “三百年很多事情都会被改变,没有阿爸阿妈没关系,我们结婚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江央曲桑淡笑了一声。即使他们不再了,江央曲桑也知道他们会为自己默默祝福。 “爸和妈已经决定好了日期,上师也同意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兰璃珞支着头,望着他。 “嗯,让你穿门巴族的服饰嫁给我,你不反对吧。”微微淡笑着,江央曲桑没有忘记家乡的风俗,也没有忘记那本来就身着美丽服饰的汉族女子。 兰璃珞见过服饰,如同她在达旺曾经为别的女子送行穿的服饰差不多。“我应该算是非常幸运的新娘,能有幸嫁给一个别样的男子,穿着他族的服饰。” “正好,我们再去试试看,如何。”江央曲桑淡笑道。 “随你。”;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藏族婚礼 在藏历表上挑了个黄道吉日,尼玛嘉措便请了不少人来帮忙打点一些东西。江央曲桑和 桑结索朗自然也忙活着不少的事情,跟随着在他们身边的就是各自的岳父丈人,在指点着相关的事宜。 兰璃珞还是一身的藏服打扮,坐在新房之中,经过装扮了一番,新房之内也显得喜庆许多。加上新买的两个可爱的熊,也逐渐的将兰璃珞拉回了现实的生活当中。 “璃珞。”谢姒韵从外走来,脸上洋溢着一阵喜悦,是做新娘时才会看到的样子。 兰璃珞扬起一抹笑,迎了上去。“表姐。” “我看三婶越来越满意江央那小子了,那小子喊几句爸妈,就把三叔三婶给乐的。”谢姒韵坐在新床之上,明亮的双眼注视着一旁的兰璃珞,她倒是越来越把自己当成藏族人来看了。 “这样也挺好的,他对家的感觉有不少的依赖。前世也是这般,现在也是这般。”兰璃珞坐在谢姒韵的身旁,一双美目微微流转,像似不经意,又像似很平常。举手投足间,又似乎带着别样的风情。 “反正啊,这回三叔是高兴死了。对了,扎巴大叔带了几个人来,你要不要出去看看。绝对会吓你一跳。”谢姒韵抓起兰璃珞的手,走出房门外,在外面的小铺改成的大厅之中。兰璃珞看着自己的父母不时的增茶倒水,再望向一旁坐在椅子上的人。兰璃珞目光一呆,随后上前拥着那些人。 “曲珍,好久不见了。”一声洪亮的声音自兰璃珞的头上传来,赫然是那一路护送她从达旺来到拉萨的扎桑。 “扎桑阿哥。”兰璃珞想也不敢想自己竟然会再次见到前世的那些亲人。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兰璃珞用藏语开口问道。毕竟这里除了他们的父母之外,其他的人都经历过前世今生的轮回。扎桑和当曲能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尼玛嘉措巧妙的安排,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他们在那个时代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如今…… “我们本来就是跟着活佛的di'zi,有生有死也是正常的; 。”扎桑摸摸兰璃珞的头,眼中泛着喜悦和宠溺,还是如同前世那个无微不至照顾她的扎桑阿哥。 兰璃珞的眼微微有些湿润,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 “曲珍,要做新娘子的人,可是不能哭的。”扎桑一边伸手抹去她眼中的泪水,一边淡笑道。 “我只是太高兴了。”兰璃珞扬起一抹喜悦的笑,望着一旁的江央曲桑。 “恭喜你们,祝你们幸福快乐。扎桑阿哥不太会说话,但这颗心是真诚的。”扎桑从当曲的手中接过一条哈达,挂在兰璃珞的脖子上。 “谢谢扎桑阿哥。”兰璃珞双手合十,福了福身子。 “婚礼什么时候开始,正好喝到曲珍的喜酒。”扎桑拍拍江央曲桑的肩膀,爽朗的笑道。 “明天。”江央曲桑淡笑了一声,没想到尼玛嘉措竟然能将他们找来。 “好,明天一定要把你这小子灌醉不可。”扎桑望着这隔世再见的di'zi,眼中闪过一丝的宽慰和喜悦。 婚礼按照藏族人的规矩而来,但因为各自觉得繁琐,简化了不少步骤。然而,当四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不免你看我来,我看你。不外乎就是他们的身上挂满了洁白的哈达,每一条都带着他们父母,朋友对他们的祝福。 喜宴上,江央曲桑和桑结索朗被拖去灌酒,兰璃珞与谢姒韵则坐在各自的母亲身边,望着酒席之上的不断被灌酒的两位新郎。 “璃珞,以后我们不在你的身边,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很多事情同江央商量商量,这孩子是好孩子。”兰母坐在一旁望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从这几日的情形来看,那小子的确与女儿是很相配,也很相爱。 这样他们两个老人家也能放心许多,至少在这么远的地方,他们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他们的孩子。 酒过半旬,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只见江央曲桑微红的脸,展开喉咙唱起歌来。原本就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唱出那流传了三百年的歌曲之时,兰璃珞的身体微微一颤。 虽然是首藏语歌,除了来自远方的四位长辈听不懂之外,其他人都明白那首歌的意思。那是曾经的洛桑写过达娃卓玛的歌曲,绝代空灵的气质,淡淡忧伤的哀愁。 “璃珞,江央在唱什么?”兰母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抓住兰璃珞的手问道。 “情歌,表达我对璃珞的爱恋。”江央曲桑步伐有些不稳的走到兰璃珞身边,淡淡的酒香从他口中溢出。兰璃珞一边扶着他坐下,一边微微皱起眉头。也知道他的酒量不算太好,光是扎桑阿哥一个人就喝不过,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人。 靠在兰璃珞的肩上,江央曲桑淡笑了一声,“我只是想对妈说,我是真心喜欢你而已。前面的情歌不管是写个谁的,但都是献给我最爱的妻子。” “你喝醉了。”有些冰冷的指尖触摸着他的脸庞,手指间传来的温度有些烫的吓人。兰璃珞有些惊讶,也有些无奈; 可是这酒席又尚未结束,新郎和新娘又怎么可以离开。 “我没醉。”江央曲桑作势在她的脸蛋上留下一吻,温温柔柔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没醉你就继续去喝。”兰璃珞有些羞恼的望着一边偷偷窃笑的母亲,转头却见江央曲桑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己。“怎么了?” “当然是吟诗给我的妻子听。”江央曲桑轻笑了一声,靠近她的耳旁,轻声念叨了几句,看着兰璃珞的目光顿时变得温柔,娇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的羞涩。 “你……什么时候学得油嘴滑舌了。”兰璃珞用藏语说道,根本不敢去看一旁母亲投来的眼神。 “这算是油嘴滑舌?阿姐,曲珍,璃珞三种身份,该用什么称呼你?”江央曲桑同样用藏语言道。 “那我是称呼你为洛桑,还是佛爷,又或者是江央呢?”伸手将脖子上的哈达挂到他的脖子上,兰璃珞有些赌气道。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酒席也差不多了,剩下的让索朗大哥收拾吧,我们去一个地方。”抓起兰璃珞的手,江央曲桑不由分说的将她往外面带。 众人微微一愣,看着原本该招呼客人的新人居然跑了,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喝酒,喝酒。”扎桑抓住桑结索朗,拍拍他的肩膀道:“跑了一个,还有一个,继续喝。” “扎桑阿哥。”桑结索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这个江央,害人不浅。 跑出家门有一段路,江央曲桑停下了脚步,望着一旁的兰璃珞。明眉皓齿,穿戴传统服饰的新娘,完全门巴族的打扮,走在路上还不时有人回头看着他这位新婚妻子。 “江央,你要带我去哪里?”兰璃珞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四周,发现大家都望着他们。 “龙王潭。”江央曲桑招来一部的士,把兰璃珞塞了进去,自己也随即坐了进去。 “去龙王潭做什么?”兰璃珞抚摸他的脸庞,感受到手指下的温度低了不少,这才放心的坐在一旁。 “我们不是在那边许了愿,当然是要去还愿。”江央曲桑抓着兰璃珞的手,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龙王潭的琉璃亭。我们说了些什么?” “我做你的妻,你做我的夫。”兰璃珞言道。 “我们再去拜一次,怎么样?”江央曲桑转头望向她,扬起的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光线的照射下,如同盛开的莲花。 “咳,这个拜fu'qi,拜了一次还能再拜一次?”兰璃珞有些傻了眼,看着眼前的江央曲桑,简直就像及了十五岁之前的洛桑,着实调皮又捣蛋。 “为什么不可以?这次我们可是去还愿的,当然要再拜一次。”江央曲桑认真道。 “你信这些我可不信。”兰璃珞冷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害得他变成喇嘛的; “璃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到哪里你就要到哪里。”江央曲桑淡笑了一声,看着龙王潭就在前方,等着的士停好车,付了钱,这才拖着人往里面走。 龙王潭内游人不断,看着这进公园的一对男女,奇怪的眼神不断的往他们身上瞄。好在大多数人也看得出他们身上的服饰,也就见怪不怪。 “你把我拖来这里,怪丢人的。”兰璃珞紧紧跟在他的身边,脖子上还挂着不少的哈达,在路过人的目光中,除了惊奇还有惊艳。 “怎么会,最美的新娘配上最美的情郎,怎么会丢人呢?”江央曲桑牵着兰璃珞的手,扫了一眼四周。其中有不少的女孩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想是看到了俊美的男子的表情吧。 琉璃亭内,不少的老人家在内中拜着神像,看着一对男女走了进去。惊讶的看着他们身上的服饰,与他们所见的藏服有所不同,却又有所相同。 跪在神像之前,江央曲桑抓着兰璃珞的手拜了拜。随后用汉语重复了之前曾经说过的话,逼迫兰璃珞也不得不重复当时的话。 “这样你满意了吧。”站在琉璃亭上,兰璃珞看着窗外的情景。想起曾经在这里,洛桑躺在软塌之上休息的情景。 “璃珞,生气容易长皱纹的。再说,我带你来这里除了还愿之外,真的不好么?这里怎么说,也充满我们两个人的回忆。”江央曲桑伸出手指,沿着她的额际,将有些散乱的发丝打理好。 “回忆,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我来劝你,结果你却逼我跳楼。”兰璃珞指着一处的窗口,看着那处的地方,好似回到了那时候。那个年轻的喇嘛,那个不懂得所有事情的洛桑,那噙着笑意却是冰冷的人。 江央曲桑苦笑了一声,拥着兰璃珞,道:“我知道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前世你为我做的一切太多太多了,我还记得你在冰雪天里,在龙王潭外让格朗送信的情景,你是等了不少天吧。” “是等了不少天,如果我怕有人对你不利,我还真不想等。”兰璃珞轻叹一声,躺在他的怀中,想着那时候,那个天气,那个人。 “呵,如今想来,对你的话,只怕用一个谢谢都不足以形容。”江央曲桑自嘲了一声。 “说什么谢,我们是一体的,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来世,我们都要在一起。”兰璃珞认真的说道。 “上师明日要走了。”江央曲桑淡说一句。 “什么?上师要走?”兰璃珞微微一愣,习惯有尼玛嘉措如父亲一般的照顾之后,兰璃珞还真的不想离开他。 “上师说我们的事情也算yuán'mǎn结束,他也该回佛祖身边了。”江央曲桑淡淡道。 “聚散总有时,上师也不可能跟我们一辈子,我会想他的。”兰璃珞有些伤心的伏在他的胸膛上。 “我也会的。”江央曲桑轻拍兰璃珞的肩膀,相聚总是短暂了,但离开也正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也许再一次的相聚,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天上。;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芬陀利华 婚礼结束不久,众人还沉醉在喜悦之中的时候,却听闻尼玛嘉措要离去的消息,不免一阵感伤。尤其是兰璃珞,从与尼玛嘉措相识到如今,她已经把他看成自己的第二个父亲。如今他要走,这让她真的很悲伤。 想到在古代,如果没有尼玛嘉措的照顾,她根本不可能在那里生存下来。更何况是与洛桑的相遇和江央的相逢。 “上师,您真的非走不可么?”兰璃珞站在尼玛嘉措的房前,看着他坐在内中打坐。平和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任何被打搅的表情。 “是的,曲珍。”尼玛嘉措温和的开口说道。 “难道不可以不走么?上师。江央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也只有您了,您若走了,今后……” “曲珍,你也是他的亲人,有你在他身边照顾,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尼玛嘉措微微淡笑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睿智的目光中包含着慈祥与宠溺; 。看着眼前的人从一个女孩变为一名shǎo'fu,最让他欣慰的也是,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莲花精终于成家立业,也算是最大的宽慰了。 “可是,阿爸阿妈都走了,扎桑阿哥和当曲阿哥也要和您一起走,以后的拉萨也只有我们几个。”兰璃珞喃喃的说了一声,她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人分离,也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死去。 轻微叹了一口气,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眼前温柔寂静的女人,尼玛嘉措一向以为自己已经改变她懦弱的xing格,结果……“曲珍,经历了一场犹如生死轮回的世事之后,有些事情该学会放得开。江央的悟xing始终比你高的多,你明白其中的道理么?” “我,他其实不是放得开,上师,他只是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而已。”兰璃珞有些无奈的说道。想起昨天他告诉自己上师要走的消息,分明就是让她来挽留上师的。 “所以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尼玛嘉措微微笑道,到底是养他们长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个xing呢。 “上师。”兰璃珞轻唤着,目光充满着哀伤与不舍。 “乖孩子,我们还是会有见面的机会。”尼玛嘉措摸摸兰璃珞的头,轻叹了一声。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转头一望便见他的另一名di'zi站在那里。 “上师。”江央曲桑微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才显得如此放不开。 “就当我只是回家而已,我们还是会见面的。”尼玛嘉措拍拍江央曲桑的肩膀,转头望向兰璃珞。“曲珍,把你脖子上挂着的佛珠给我吧。” “佛珠?”兰璃珞稍稍一愣,低头将脖子上的佛珠解下。就是这颗在德丹吉殿捡到的佛珠,让她意外的穿越时空,让她终于得偿所愿的见到了仓央嘉措,也认识了他的一生。 “这颗佛珠,江央,你还记得它是怎么来的?”尼玛嘉措看着手中的佛珠,随后将它递给了江央曲桑。 “这颗佛珠?”细细打量了佛珠一阵,江央曲桑顿时盯着佛珠之上的印记。“这是当初章嘉活佛曾经赠予我那串佛珠上的一颗,是我让人在上面刻了卐字的。后来,我因为卓玛的死,太过伤心了,所以扯断了佛珠。虽然后来都捡了起来,唯独少了这一颗。难道让璃珞穿越而去的正是这颗佛珠?” “没错,这颗佛珠是联系着你们两个的桥梁,它是佛祖手中的佛珠啊。当初求得佛祖垂怜,才有这颗佛珠下凡之事。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轻叹一声,拿回江央曲桑手中的佛珠,尼玛嘉措淡看两人一眼。 “百年之后,重返天池之时,我会在那等待你们的归来。”尼玛嘉措温和的笑着,步出了房门。 江央曲桑和兰璃珞对望了一眼,跟了出去。 时至夜晚,外面并不算太暗。兰璃珞的父母以及谢姒韵的父母也在今早离开,回去准备在那里的婚礼。如今江央曲桑的家,也只剩下他们和桑结索朗夫妇。 “扎巴大叔; 。”楼下,谢姒韵和桑结索朗坐在地下,望着从楼上下来的人。知道今日尼玛嘉措就要离开,众人的心情都不好过。尤其是对兰璃珞和江央曲桑两个人来说,尼玛嘉措如同他们的亲人,甚至比亲人还亲。如今要走了,多少也要留些时间给他们两个多聊聊。 “丫头。扎巴大叔走后,你们就自己多照顾自己。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可多向天说说,老天会保佑你们的。”尼玛嘉措摸摸谢姒韵的头,和蔼可亲的模样让谢姒韵不禁动容。 “扎巴大叔,您也要多保重,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我会想您的。”谢姒韵抱住尼玛嘉措,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好似一只小猫咪,始终不肯离开主人一般。 “聚散总有时,我也会想你们的。”尼玛嘉措望着桑结索朗,荡起一抹微笑。对这名和江央相似的男子,他总是抱着同样的心思去对待。“好好照顾丫头,扎巴大叔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桑结索朗点了点头,同样扬起一抹微笑道:“活佛一路多保重,我们会想您的。” “再见了。”尼玛嘉措轻言一声,声音有些低沉。离别始终是使人痛苦的一件事情,还是离开与他要好的孩子们。 “再见了,上师。”江央曲桑与兰璃珞的眼中泛着泪,看着尼玛嘉措一转身变回曾经在小山村中转动经筒的老喇嘛,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离别时的情景。 “再见了,扎巴大叔。”谢姒韵和桑结索朗含着泪,看着尼玛嘉措步出了小店,渐渐消失在无人的路上。 门外的天已经很暗,却突然间发出了一抹光亮。不远之处一抹亮光冲向了天际,又消失于天际。 “上师走了。”兰璃珞抱着江央曲桑哭道。 “嗯,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会见面的。”江央曲桑拍拍兰璃珞的肩膀道。 剩下的他们一定要过得很幸福,这样才不枉费尼玛嘉措这一路上的帮助和支持。 天际,仙鹭一排又一排的飞过天边。白云缭绕的西方世界,佛光闪现各种霞光,不时有罗汉脚踏莲花穿梭在云彩之间。 西方的一处静怡的天池,内中长满了各色的莲华。尼玛嘉措站在天池之旁,触手可及的地方便能摸到那长在天池之中一支并蒂双莲。含着花苞的莲华,还未盛开,却含着破晓的朝露,含苞欲放。 不若天池之中其他美的惊艳的莲华,这支显得平凡无奇却又让人难以忘怀。单看这支白得有些粉嫩的莲华,在众多的莲华之中,属多瓣白莲花,梵文音译芬陀利。正是那曾经凋零与夭折的莲花,也是兰璃珞与江央曲桑的本体。 “尊者,为什么你每次都关注着这支并蒂莲,他们长得并不起眼。”身旁一名小沙弥问着眼前的喇嘛,总是不明白为什么shi'fu对这支并蒂莲情有独钟。 “不起眼?比起这满池的莲华,这支并蒂莲的故事比他们精彩的多了。别看它不起眼,将来它的成就比你还高。”摸摸小沙弥的头,尼玛嘉措淡笑的望着那逐渐展开的莲华。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再过不久,他们总有一天会在天上相逢的。; ------------ 番外 一(第一世) 佛经上曾说莲分五种,白,青,红,紫,黄,为五色之天华,故五色之莲也称之为天华莲。 其中以白,青两色莲花为五色之最,青莲花,梵语译为其中以白,青两色莲花为五色之最,青莲花,梵文译为优钵罗,因色青故名。叶狭长,近下小圆,向上渐尖,青白分明,酷似佛眼,故在佛经中称之不“莲眼”。 白莲花,梵文译芬陀利,此花最大,花瓣数百,又名“百叶华”。此花生长于佛国阿耨达池中,人世间难以见到,故又称“希有之华”,佛祖释迦称它为“人中好华”。 西方世界的佛国,天际一片清明平静; 。云雾缭绕着整个天空,代表吉祥的凤凰时不时的在天际与白鹭交缠,显露一片的祥和清静。 早时,阵阵钟声响起,穿着金色袈裟的罗汉们,双手合十,虔诚的坐在宝殿之中。凝听佛祖的说法与教诲之后,口口扬起了一阵阵经声梵音,响彻在天地之间,传遍了整个佛国。 不远之处,改名为天池的阿耨达池中,一支悄然而长的白色莲华正缓缓的吐露着属于它的芬芳。在经声梵音的沐浴之下,即使还是花骨朵儿的白莲华,却飘荡起了一阵淡淡的幽香。 远处,一人缓缓走了过来,绛红色的袈裟,和蔼可亲的面容,有些单薄却修长的身影。不似宝殿之上罗汉,又不似远方看守天际的强壮僧侣,他只是一名看守着天池莲华的普通僧侣。 没有俊雅的外貌,没有低沉好听的声音,穿在身上的袈裟也好似很旧很旧。旧到曾经路过的不少同僚,朝着他投来鄙视的眼神之时,他仍然是面不改色的照顾着他手中的花朵。 一年复一年,他没有做着任何的行动,有时候他也只是静静的观望着远处的宝殿,听着从里面传来的阵阵梵音。没有过多的表示,却有一颗虔诚的心。 修长的手指划过天池的池水,看着一支并蒂双莲长在天池之旁,被周围的叶子覆盖,以致看不清那隐藏在其中的情景。 他迈着步伐走了过去,伸手将那支并蒂莲小心翼翼的移出叶子。看着上面还带着露珠的花朵,他荡起了一抹微笑。注视这支并蒂莲,靠外的那朵似乎有些柔弱而小只,里面那朵长得比外面的还要大些,花瓣也显得强硬许多。若是以人间的说话,这也许是一只雌雄双莲。 他微微泛起一抹笑容,千年,万年,这天池之中还不曾长过一支并蒂莲。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因为并蒂莲如同交缠的男女。在佛国的禁忌之中,对男女之间的情事颇有xiàn'zhi。是故,所有反映这些的就不该存在。 轻声叹了一口气,他注意观看了这支莲华,与其他莲华不同,这支的花瓣白得纯洁,若是长成,便可达到千瓣之多。在佛经之中曾言,莲瓣多寡,分为人华,天华和菩萨华三种。人华者,莲瓣仅十余瓣;天华者,莲瓣达数百;而菩萨华者,莲瓣多达千瓣。在佛教之中,千瓣的莲花最为尊贵。但这天池之中,至今为止却无一朵能达到此境界。 伸手抚摸着手中的花茎,有些坚韧也有些脆,新绿的花茎是刚长成不久,若是长成多日,这径早已变得墨绿。如今这一颗才刚长成的并蒂莲,是否能经得起天际的风风雨雨,是否能绽放最美丽的花朵,飘出最远的幽香?他有些期待的望着这支并蒂莲,沐浴在经声梵音之中,再过不久也许就会孕育出美丽的小花精。只是这同根同支的小花精是否会同生同死呢? 看着这天池之中开了又败,败了又开的莲华,生命本无常,修行本在自身,有那个际遇便能成佛成仙,没那个际遇,轮回一世再一世。 拂拂衣袖,他叹了口气,迈着有些缓慢的步伐离开。身后,唯独那支并蒂双莲孤立在众多叶子的包围之中,掩盖了一身的美丽。即使飘散着清香,却无人知晓是从这还未长起的莲华之中飘散而出。 很久很久以前,佛祖曾经见过这名不算年轻的僧侣,也曾为他的慈悲心肠所感动,甚至给他了一个尊者封号。但之后,却不再听闻这名僧侣有过任何的消息; 他究竟有多少的能力,又有多少的能耐,谁也不清楚。直到有一天,一名被封为上位的尊者实在觉得他碍眼,于是提出了与他辩经说法。 消息一传开,长久以来淹没在和平安宁之中的神佛们,有兴趣的皆来观看这场的辩经说法。到底那明明看起来很普通的僧侣,究竟有多少的能耐,是如同刚进门的小沙弥一般无知,还是早已成就大智慧的尊者罗汉。 消息传得老远,有不少人来观望的时候,他仍处在他的天池旁,看着满池的莲华。不知道心里面究竟是怎样想的,他竟对那支逐渐长成的千叶并蒂莲情有独钟。看着它吐露芬芳,他会忍不住笑开,看着它经历风雨,心中却有些害怕它会夭折。久而久之,他似乎习惯的将它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了。看着花朵摇曳在风中,似在和他说话的模样,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辩经的日子来的有些早了,他本无意和那人冲突,却看着每日有人从他的天池旁走过,他就有些担心。是否会那么不小心的,压坏了天池之中的莲华。 地点就在天池之旁,原因无外乎这里宽敞,也是佛祖曾经赏莲说法的地方。他当然没意见,毕竟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只是人多了,又怕那支并蒂莲华受到伤害。 走至并蒂双莲的身边,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有些淡然又带着一丝的溺爱道:“这几日不时有人会来天池附近,为了你们的安全,我暂时隐去你们的身姿,防止别人看见。” 像是听懂他的话一般,莲花微微颤着花瓣,似在点头。他笑了笑,拂手一挥,将它们移至天池的深处,安全的地方。隐去了它们的身姿,好似从来就没有过。 辩经之时,有不少人都围在他不远之外,看着他那洗得发白的袈裟,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佛国虽不说富贵,却也没有人同他这般,穿得如此破旧。是想显得自己清高,还是显得自己修为颇深?想的人之中有的等着看他的笑话,有的等着看他如何应付另一名尊者。 隐藏在天池之中的并蒂双莲虽然还不具备人形,但已拥有思想和行为,都在观望着这场的辩经比赛。 他显得很悠然也很淡然,胜败在他看来都只是浮名而已。单手捻指在胸前,一双微微有些苍老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中年尊者,淡然而慈悲的眼神,如同佛殿之中俯瞰世人的佛祖。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只有淡而雅的温柔目光。 辩经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开始,一问一答井然有序。并蒂双莲隐藏在天池之中,有些紧张而着急的张望着。 对它们来说,这名时常给它们照顾的僧人,就像是它们的亲人。比起那些目光之中充满鄙夷之色道貌岸然的僧侣们来得好多,在他的眼中,它们至少能感受得出来自他的关怀和温暖。 看着辩经显得越来越紧张,并蒂莲中的两名花精不由得担心起坐在那里的老喇嘛,害怕他会输,又害怕别人会欺负他。 “他一定不会输的,对不对?”相对有些小而脆弱的花精问着自己的同伴,尽管它们的话语众神听不懂,甚至听不见,但是它们还是说的比较小声。 “嗯,他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你没看到他到现在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你再看看那个中年尊者,好像开始流汗了; 。”比较强壮的花精张望着场上的对答,看着那名中年尊者出现紧张的情绪,不由得说道。 “把那个坏蛋打败,把那个坏蛋打败。”脆弱的花精摇摆着自己的身躯,似乎在为那名老喇嘛加油。 “咳,你能不能别摇,我的头都给你摇晕了。”大朵的花精有些无奈的扇动自己的花瓣,自懂事以来,能与他交流的便是同支之上的另一个同伴。 虽然在满池之中,还有不少的莲华绽放,可是它们均对自己和另一个活泼乱跳又有些胆小的同伴不屑一顾,致使它们的心灵受到了一些小小的伤害。好在那名老喇嘛的照顾,它们才能经历多次的风雨之后,还能屹立在天池之中,至今也过了好几百年。 “可是我真的很紧张,那个坏蛋看起来不好对付。”脆弱的花精用心说道。 毕竟是同根生长的花精,只要用心说话,还怕对方听不到么。 “你看辩经好像要结束了。”大朵的花精注视着中年尊者的行动,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对老喇嘛俯首认输,看来辩经应该结束。 “那个坏蛋认输了。”脆弱的花精张了张花瓣道。 “别老是坏蛋坏蛋的叫,那名尊者也是好人。”大朵的花精有些无奈的说道。明明就是同一天出生的两个人,为什么她就长得那么柔弱,好像风一吹就会没了一般。自己长得却比她还大,连花瓣也比她多上数片。 “好人,好人就不会欺负人了。你看他欺负照顾我们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脆弱的花精摇动着身躯,kàng'yi道。 “好了,好了,别摇了,我受不了了。”大朵的花精化出一个小人,站在花朵之上。看着另一朵的花精同样化成一个小人,站在他的面前。 “我讨厌那个家伙。”身穿白衣的少女,头上带着一朵小小的莲花,眉心之中印着一抹淡淡的莲花印记,正嘟着嘴望着一旁的少年。 同样穿着白色的衣服,少年的眉间也有相似的印记,唯有那张脸与少女长得不相似。有些无奈地望着白衣少女,清明的眼眸有几分的溺爱,似有情丝在滋生。“你呀,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我就讨厌他,哼,哼。”少女跳到少年的面前,双手习以为常的抱住少年的脖子。“我就讨厌他,你也要跟我一起讨厌他。” “我不讨厌,他是好人,他不过在和照顾我们的人切磋jing'wén而已,这算什么欺负?”少年拥着少女,一手拍在她的肩上。 “那什么叫欺负?”少女望着少年的眼睛,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两人,心中微微一惊。 “欺负,什么叫欺负?这就叫欺负。”少年情不自禁的吻上少女的唇。看着少女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却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你,你,怎么可以咬我。”少女捶打着少年,顿时羞红了脸,白里透着红。哪里知道那根本不是咬,而是吻。 少年微微一顿,知道她真的纯情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那不是咬,是吻。吻,你懂么?”; ------------ 番外 二 洛桑 番外二 洛桑 风雪如同铺天盖地的袭来,昏暗的山洞之中,阵阵冷风灌溉着他们的四周。兰璃珞就躺在他的身旁,即使看不到她的脸庞,他依旧能感受得出她正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他。 身上是略显得有些单薄的袈裟,原本用上好的羊毛织成的袈裟,早已在哲蚌寺中换了下来。为了阻止哲蚌寺与拉藏汗的冲突,他换上了那名被打昏的喇嘛的袈裟,沿着道路冲下了山。 此刻他身上所穿的正是那人的袈裟,抵挡不了寒风的刺骨,也抵抗不了这越来越冷的温度。兰璃珞就在他的怀中,身上的衣裳全披在他的身上。她说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特意准备了不少衣服。不过她准备衣服也不是没目的的,至少在其中放了不少会令人起红疹粉末,为他们逃跑做了不少的准备。 洛桑微微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惊醒了怀中的人。深邃的眼眸望向山洞外的天,有些灰蒙蒙的亮,大地被白雪覆盖上了一片无垠之色,美的纯洁又自然。 呆呆的望着山洞外的天,一会之后洛桑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兰璃珞移到墙边,伸手将身上的大半衣服盖在她的身上,仅仅留了一件有些破旧但可以蔽体的衣服。 留恋似的望着她的脸庞,洛桑目光之中有些不舍和泪光,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从认识她到如今,他们认识的整整十八年,他却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心思。 想起那时候她曾对他唱过的一首歌《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当时的她是否就在提醒他,明明爱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却又不能相爱呢? 看他遇上达娃卓玛,看他喜欢上仁珍翁姆,她的心是否有在滴血的时候?洛桑想到了纳木错与达娃卓玛牵手的那个晚上,兰璃珞醉倒在酒家,是否也是因为他呢? 是他把她害得这样,是他的坚持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洛桑回忆过去兰璃珞多次有心的奉劝,最后却被他冷嘲热讽,甚至对她说出去死的话,洛桑心中就有些难过。 是否自己已经亏欠她太多了,如此他还要让这样的命运延续下去?他不能再看到兰璃珞跟着他受苦,从达旺到拉萨,从拉萨到着青海,已经足够了,前世她欠自己早已还清了,而自己欠她的,也只有等着来世。 快速撕下袈裟的一角,洛桑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这有些破旧的袈裟之上一笔一划的写着给兰璃珞最后的书信。血干了,继续咬着手指,没血了,继续搓着手指,直到要将所有的话写尽,洛桑才肯罢休; 手有些冻僵,洛桑放到唇边轻哈了两口,看着手指逐渐能动弹了。拿起信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转头望着还在沉睡的兰璃珞,月光印在她的脸庞,寂静而美丽。平静的脸庞上,不算精致的五官,却透着安详和温柔。 洛桑忍不住伸手触摸着她有些冰冷的唇瓣,柔软的触感就如同他曾经抚摸过的绸缎。轻轻的靠近她的脸庞,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均匀的呼吸,洛桑轻声一笑,笑得有些苦涩,也有点甜。 轻轻的一吻,只碰触到冰冷的唇边便收回,这一个不算吻的吻,至少令他有些欣慰,也不在有遗憾了吧。 “来世再让我们相遇吧,不管千山万水,我都会去找你的。”轻淡的声音,很小声很小声,小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有听到。 修长的手指有些冻僵,不是很利索的伸进怀里。拿出曾经被他如同至宝一样的东西,那是他从小就戴着的手镯,听阿妈曾说,每一个出生的孩子,父母就会为他们打造一副手镯,祈求上天保佑他们平平安安。 记得那次临走之时,他将另一只手镯给了兰璃珞,如今该让它们重逢,也该让她带到三百年后,交给他的来世。不管生生死死,就让它们带着他的期盼,祝福他们的来世。 将手镯放入那封信的下面,他相信她会知道了。若他们真的是心意相通,她一定会找到这只镯子的。 今后,他也会用这剩下的残生诵经念佛,祈祷来世能够幸福快乐。步伐有些缓慢的站起,拿过袈裟的一角,遮住毫无一发的头颅。伸出脚去,沿着被风雪覆盖的大地,向着远方兰璃珞曾经说过的阿拉善走去。 不知未来生死,也许就只能期待老天。 风雪之上一行脚印伸向远方,有些蹒跚也有些缓慢。身后的远处原本有他的脚印,不知何时又被风雪覆盖。洛桑睁着一双眼睛望着,想起多年之前达娃卓玛的死,也是由他的一行脚印开始,如今又该由他的一行脚印结束。 没有了这些脚印,兰璃珞不会再追寻他的脚步,没有了这些脚印,兰璃珞也该放弃她的执着。洛桑望着身后明显不熟悉的景色,仿佛那里就是他曾经住过的家乡,远离了哪里,只剩下了没落的自己。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洛桑觉得有些疲惫,乘着天刚亮他便离开了。直到这半晌午,他只用手捧着白雪揉搓化成的冰水喝了几口,腹中自昨日午时之后便没有进过任何的食物,旁晚蒙古兵端来的一碗的热茶,竟还是有毒的。若不是有兰璃珞的阻止,此时他恐怕已将那晚茶喝了下去。只可惜,那晚茶竟被兰璃珞给打了。 洛桑微微苦笑了一声,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又何来的力气走路。拖着早已有些疲惫的身躯,洛桑拄着不知是从哪根树下捡来的树枝,朝着远处好似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风雪依旧下着,寒冷的风吹过他的身体,如同浇在火上的水。洛桑走上大半天,他所看到有人烟的地方正是几处的蒙古包。 缓缓走上前去,洛桑伸了神早已冻得通红的手,打响了蒙古包外的铃铛。 “扎西德勒,请问有人在么?”有些沙哑且微弱的声音响起,洛桑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您是?”蒙古包中走出一人,望着眼前修长的人影,身上的外套掩不住里面绛红色的袈裟。“是古秀拉。” “阿妈,来了一位古秀拉,快增上一杯酥油茶。古秀拉,请进,请进。”那人身穿着藏族的服饰,洛桑一眼就看出他是一名藏族人。古秀拉,是藏族人对喇嘛的称呼,相当于汉人对称呼僧人为和尚一样。 洛桑在那人的搀扶之下进了蒙古包,接过里面的一位老阿妈双手递来的酥油茶,温热的酥油茶随口倒入口中,温暖了冰冷的肠胃,也温暖了他那颗心。 “扎西德勒,太谢谢你们。”洛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古秀拉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肚子一定饿了吧,快,这里有些羊肉,吃吃暖暖身子。”老阿妈拉过洛桑的手,在她温暖的大掌之下,只觉得洛桑的手如同冰块般冷。顿时眉头一皱,拉着这名年轻的喇嘛坐到了火炉的旁边,随后又倒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汤。 “谢谢老阿妈。”洛桑咬着碗里的肉,多年的养尊处优也将他的行为练就了优雅两字。即使肚子再饿,他也保持着一贯的优雅。 “古秀拉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到哪里去?”老阿妈望望眼前的年轻人,太过单薄的衣服,在这风雪之中根本熬不久。他是打哪里来,穿的这般单薄,又是要往哪里去,步伐如此缓慢。 洛桑抬眼望着眼前的老阿妈,由她手心的温度他感受得出她是出自真心的关怀,也联想到自己的阿妈,那个直到死都在等待他回去的阿妈。 “我从来处来,从去处去。” 如今没有了家,布达拉宫也回不去了,兰璃珞曾说过的阿拉善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如今他要从哪里去,又要去何方? “哦哦,古秀拉要考老婆子啊,老阿妈可什么都不知道。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古秀拉还是留在老阿妈这里,等风雪过了再离开吧。”拍拍洛桑的手,看着眼前消瘦的年轻人,老阿妈心头掠过一阵疼痛。 洛桑望了眼外面的风雪,的确不适合行走。可是他也不想麻烦眼前的老阿妈,以及站在门口的藏族汉子,也不知道席柱和苏伦他们是否会追来。 想起山洞之中的兰璃珞,洛桑又不禁担心起她的安危来,席柱他们会不会发现她,会不会将她关押起来? 洛桑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等她安全之后再离开呢? “古秀拉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老阿妈伸出手在洛桑的面前晃了晃,和蔼可亲的面容上有着善解人意的笑,“古秀拉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就为老阿妈念念经,说说jing'wén就好。” “谢谢老阿妈。”洛桑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望着帘外的风雪,真希望它能快些停止。 一次又一次的拨动手中的佛珠,洛桑对着老阿妈念着自己熟知的jing'wén。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看着帘外的风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直到开春,那下着的风雪才停止。 &nnsp;; ------------ 番外 三 索朗 有一种传说让人向往,有一种爱情让人怀念。 纳木错,一处与水天相接的地方,一处风景秀丽的天湖。渗蓝的湖水波光粼粼的如同向水面洒下了一片银子,美丽的纳木错,蓝天和白云齐会,印着远处终年被白雪覆盖的雪山,神秘而独特的地方。这是传说中的神湖,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寂静的湖面,只有湖水的声音,缓缓吹过的微风,扬起湖畔上的经幡,神圣的玛尼堆,古老而神秘的文字; 。不管看上几回,总是让他流连忘返。不管呆上多久,总是让他舍不得离去。 阿妈曾经取笑他说,他生来就是纳木错的子民,要一辈子固守这个地方。他相信,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也不会离开这片美丽的地方。 因为在他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份的期待,也总有那么一份的盼望。不知是因为纳木错的美丽景色,还是因为他总相信有那么一个人会到这里来,会来找他。 幼小的身躯站在纳木错的湖畔,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时不时的望着远处的湖水,望着天上的白云。偶尔能从白云之间他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一个身穿藏袍的年轻男人和一个穿着藏袍又时常穿着奇怪服饰的女人。他有些不懂,便会扑进阿妈的怀中,问着阿妈那些会是什么? 阿妈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以为自己的孩子是个有福报的人,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便开口说道:“那也许是帝释天的女儿纳木错女神,和她心爱的丈夫念青唐古拉山神,在天上嬉戏。” 他半信半疑望着阿妈,看着阿妈手中的转经筒。纳木错的传说由来已久,他有时候会相信那就是阿妈口中的女神和山神。可是,当他有一天看到那山神躺在另一个人的怀中,一把利箭穿过他胸膛时,那种的刺痛他感同身受,仿佛自己也曾经被利箭穿心而过。女神就在那山神的身旁,伤心绝望的哭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他以为那泪就要滴落纳木错的湖中。然而,波光粼粼的湖面,却又找不到那女神的泪水。 同样是水,泪水是咸的,这纳木错的水也是咸的。若不是早已知道纳木错由来已久,他会相信这湖也许是女神的泪水堆积而成。 那天回到家中,一向蹦蹦跳跳的孩童却突然之间病倒了。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连手指动弹的力气似乎都没有。 阿妈找来了藏医,却怎么都看不好他的病。最后不得已,请了周边寺庙的活佛。只是那活佛来了,看一眼便诵经起来。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这孩子的前世,经历了一番风雨曲折,不幸为救人穿心而死。身躯焚化之后骨灰被带到了纳木错,撒进湖水之中。致使他的灵魂留在了纳木错,非要等待心上人的归来。只是执念太重,除非找到那名命中之人,否则他永远都离不开这纳木错。” 活佛没留下再多的话,也没有说他的病最后会怎样。只有混沌的脑海之中还想着那活佛的话,想着那曾经看到的女神和山神。心就好似撕裂般的疼痛,犹如利箭穿身,又犹如是火烧了一般。 三天三夜,阿妈与阿爸不眠不休,终于换来了他昏迷之后的第一次睁眼。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睁眼的一瞬间,阿妈和阿爸竟抱着他痛苦不已。 他拍拍母亲的背,又伸手安慰自己的父亲。三天三夜,陷入混沌之时,脑海之中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有那女神的,也有那山神的,有他们的相遇,有他们的相识,有他们的相爱,也有他们的离别。总归一件事情就是,他们都不是神,他们是人,是三百年前的自己,和他最心爱的姑娘。 他,这一世的轮回,还叫着桑结索朗,是缘分的牵绊,还是冥冥之中却不希望他忘记谢姒韵呢? 清明的眼眸不在属于那年幼的孩子,他是拥有前世记忆的桑结索朗,是等待着心爱姑娘归来的丈夫;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谢姒韵最后怎样,也不知道那滴落的泪水是否已经融入了纳木错的湖水之中。 桑结索朗净身之时,胸前心脏处突然出现了一抹淡红色的痕迹,形似伤疤。如果他没猜错,这个痕迹,正是他前世被箭穿心而留下的伤疤。随着他记忆的开启,渐渐的浮现在心上。 静静的注视这痕迹良久,桑结索朗记得自己死的时候,一抹幽魂飘出体外,并没有马上散去,而是停留在原地。看着谢姒韵流泪,他的心就一阵的刺疼,伸手想去拥抱她,双手却穿过她的身体,心疼的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触摸不到她的泪水,感受不到她泪水的温度。 整日整夜的陪着她,看着长明灯不灭,她静静的坐在他的躯体旁,一手抓住那冰冷的躯体的手。他就有些害怕,害怕这样下去她会吃不消。 三天,三天的时间,感觉度日如年,他看着她的目光从他的躯体移向了外面,在外头的空地之上架起了火堆,看着火堆之中的躯体渐渐化成了灰烬。她的泪无声的流下,似已经要流干的泪,只余两道的痕迹。 桑结索朗看着她伤心的抱着骨灰,在巴图的搀扶之下,坐上了马车,一路缓缓驱向纳木错。兰璃珞早先已经同扎桑离开了,只剩下谢姒韵和巴图看顾他的尸体。 纳木错的路不算长,之前因为有谢姒韵的陪伴,一路上有说有笑,沿途醉心于风景,又怎么会在乎路到底有多长。可是如今这路似乎长了一些,她只是抱着他的骨灰不语,沿途纵使有再美的风景,也吸引不了她那颗逐渐冰冷的心。 桑结索朗一路看着,一路心疼。看着日益瘦弱的谢姒韵,即使他只是一抹的灵魂,却仍然会痛彻心扉。 纳木错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如同他们曾经走过时所看到的情景。谢姒韵抱着骨灰盒,站在纳木错的湖畔,微风扬起她的衣角,仿佛就要将她吹走了一般。 垂哀的眼神,泛着伤痛的眼眸,含着泪水的目光。看着她那双眼睛,桑结索朗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一般。 缓缓的走进水中,谢姒韵仿佛没感受到水已经漫到她的小腿,腰侧。桑结索朗在一旁看着,心仿佛提到了喉咙口。她要自杀?她怎么可以自杀?只要回去,三百年后他们还可以重聚,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的自杀。 巴图,巴图,桑结索朗呼唤着岸上的巴图,却只能看着他望向谢姒韵,一点动作也没有。难道他就这样看着谢姒韵去死?桑结索朗淌过湖水,虽然是魂体,他却不会飘。 走到谢姒韵的面前,桑结索朗看着她打开了骨灰盒子,微微的一愣。不知道谢姒韵想做些什么? “索朗,如果你在身边,就应该能听到我说的话。我把你的骨灰撒向整个纳木湖,希望你的灵魂能记得这个地方。三百年后,你不要忘记了我,我会来这里找你。不管要花多长的时间,你要记得我会来找你的。”谢姒韵一边说道,一边讲骨灰缓缓的撒进了湖里。 很快的骨灰融入了水中,与水相融合。桑结索朗仿佛自己真的置身在水中一般,突然之间,一股吸力将他的魂魄吸了起来。桑结索朗一阵晕头转向,顿时失去了知觉,只有脑海之中还浮现着谢姒韵哭泣的小脸。; ------------ 番外 四 桑结 番外四 桑结 传闻雪下面的拉萨,曾经有一名观世音化身的人,在一个途径拉萨即将返回布达拉宫的夜晚,应邀在一名富贵人家的家中做客。这一晚上除了有主人的侍陪,还有主人年轻貌美的妻子。十个月后,这一户的人家诞下了一名男婴。 他肌肤如雪,俊美非凡,不少人曾想他与他那不算俊美的父亲有多少的相似呢?不过才几岁的娃儿,却已经展露别人没有的才华。 八岁,是他迎来改变人生的一场际遇。与五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的相遇,还只是幼嫩的孩童却已经受居士戒,进入了内伺,学习各种jing'wén和文化。聪明又富有能干的他,深得洛桑嘉措的喜爱,甚至于在外人的眼中,这有着七分相似的他,竟被传言为洛桑嘉措的私生子。 随着年龄的长大,他俊美非凡,学富五车,通晓各种的jing'wén和熟典,而洛桑嘉措也日益的老迈; “佛爷,累了就休息一下,事情是一辈子都做不完的。”他,不过才二十出头,却开始学会掌管布达拉宫的事务。是谁给他这么大的特权。是他叔父第三任的第巴,还是眼前这已日益老迈的洛桑嘉措? 桑结嘉措,他的名,据说当初也是洛桑嘉措赐下的名讳,如今的哪一样都不是眼前人所给。 摇了摇手中的铃铛,洛桑嘉措放下手中的铃铛。这铃铛是历代每个**所有,当初也是凭着这个铃铛,确认他就是转世灵童,从而坐上这改变他一生的位子。 如今大半的生涯早已过去,他垂暮的脸庞上早已不负之前的意气风发,也早已没有当初俊雅非凡的容姿。看着眼前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桑结嘉措,洛桑嘉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当初在雪下的拉萨,观世音化身的人,在富贵人家曾经遗失的一颗晦暗的明珠。而这颗明珠,当指眼前这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年轻人。 那一次若不是特意的相遇,想必自己这下也未必能见到眼前这个孩子。就那一眼,他就认出这个孩子绝对是他的。同样的眉毛,同样的眼睛,同样的鼻梁,洛桑嘉措伸手刻画着桑结嘉措的面庞。这么多相似的地方,不是他遗失的孩子,又会是谁遗失的呢? “佛爷,早些休息吧,夜已晚了。”桑结嘉措盯着洛桑嘉措伸出的手,在他的脸上刻画着。惟恐扫了他的兴致,桑结嘉措只能任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无碍,你先下去休息吧。”洛桑嘉措淡淡的摇着头,看着桑结嘉措眼下的黑框。这本俊雅出众的年轻人,怎么也将自己弄得如此憔悴。是自己给他过于频繁的事务,还是他习惯就这么晚休息? “佛爷没休息,桑结也不敢休息。”不卑不亢的话语之中,低沉好听的声音如同催眠曲般,传进了洛桑嘉措的耳中。 “你这孩子,若是累倒了怎么办?当前的局势并不乐观,只有养足了精神才好面对未来的事情。一个清醒的头脑才能想出清晰的思路,你下去休息吧。”洛桑嘉措在桑结嘉措的搀扶之下,走到了床边躺了下来。 “佛爷的旨意,桑结不敢不从。”看着洛桑嘉措缓缓的闭上眼,桑结嘉措静望了一阵,步伐轻而小心的走出寝殿。 对于这个比母亲父亲对他更为亲密的人,桑结嘉措的眼中,除了尊敬就是爱戴。这如同父亲一般的活佛,是否就是他真正的父亲呢? 桑结嘉措回头再望了眼寝殿,相似的面容,相似的个xing早已说明的一切,雪下的拉萨也早有传言五世**洛桑嘉措曾在富贵人的家中遗失明珠的事情。 只是,再如何的传言,再如何真实的zhēn'xiàng,也只能隐藏在这虚伪的外表之下。一声阿爸是说不出口,不管是有人还是无人的情况下,此时此刻的身份不可能因为血缘的关系而打破。 春去秋又来,一年复一年,桑结嘉措在洛桑嘉措的身边始终担任一方的管事,却唯独当不上第巴一职。纵然第三任第巴为他的叔叔,以他的资质和阅历却始终落人口舌。有时候他好恨,又有些气恼。 年轻人始终都是热血方刚,在做事情上也没有一个深谋远虑; 。幸好有洛桑嘉措在一旁指点,步步为营,才使得他最终当成了第巴。可是他也因此失去了最爱的姑娘,那个犹如天仙一般美丽的姑娘,却最后成为拉藏汗众多王妃之一。 他有些恨,也有些恼。原本打算在当上第巴之时,与她分享喜悦,结果她却嫁给了别人。而且还是那个他看不顺眼的拉藏汗。 心中的苦就如同那不到时候却开了封的青稞酒,唯有自己品尝。桑结嘉措第一次尝到失去喜欢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正当年轻的时候,事业有成的时候,他却孤单一人,没人能分享他的快乐和喜悦。唯一能倾诉的洛桑嘉措,他也不愿去打扰这位逐渐老迈的佛爷。 山下zong'qing声色,桑结嘉措第一次走进了那里,也遇上了一名姑娘。虽然情感不若他与那个她深厚,这名姑娘也没有那个她美丽。可是一阵的心动,一阵对于那个她的报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蒙养传说中的“主母。” 洛桑嘉措洞悉一切,却没有开口说话,从那孩子的眼中,他感受到他很痛苦。虽然他没有爱过任何人,但在他的心中,看着这一手带大宠爱有加的孩子痛苦时,他也感同身受。于是选择放纵他的生活,这样至少他能过得快乐些。 时光总是越过越快,快到他看着眼前的孩子,眼角露出皱纹,他才发觉自己真的老了。洛桑嘉措有些无力的摇着手中的铃铛,召唤着桑结嘉措的来到。 “佛爷,您召唤桑结?”恭恭敬敬的站在洛桑嘉措的床前,看着床上病危的老人。二十几年的时间,桑结嘉措看着一名正当壮年的洛桑嘉措步入了老年,原本年轻的脸庞不知不觉间堆满了皱纹。如今虽可见当年的俊朗的容颜,却不复当年的英姿。 “你对北方的**汗有什么看法?”洛桑嘉措躺在床上,连病重之后,根本看不清眼前是谁的情况下,仍是关心着乌斯藏的未来。 “有佛爷您在,他们是不敢动手的。”桑结嘉措望着眼前的洛桑嘉措,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可是有他在,北方虎视眈眈的猛虎们,绝不会轻易咬上乌斯藏这块肉的。 “万一有一日我不在呢?你又如何对付他们?”洛桑嘉措望着眼前模糊的影子,很想将他看清楚,却始终只是一层朦胧的感觉。 “这……”桑结嘉措答不上,以现在还为真正巩固的势力来看,**汗若是贸然的进攻,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我死后,暂时不要发丧,等你彻底能巩固势力之后,再诏告天下吧。至于转世灵童,若寻到,先不要声张,等适当的机会再接回。桑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洛桑嘉措有气无力的说道。仿佛说出这几个字,便会发去他很大的力气。 “我明白,佛爷。”桑结嘉措眼中微微泛着泪光,望着眼前的洛桑嘉措缓缓的合上了眼。本可听到的细微呼吸声,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桑结嘉措跪在洛桑嘉措的面前,他知道洛桑嘉措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保护整个乌斯藏,保护他。 只是他到最后却不也愿意松口,认他这个儿子。是因为担心秘密被泄露,还是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他? &nnsp;; ------------ 番外五 格桑花(全本完结) 它,没有兰花的幽香,没有玫瑰的娇艳,没有荷花的清新。它,是生长在高原之上,最不起眼的一种野花。它,弱不禁风,细小的杆子如同竹签般细长,被微风吹过,仿佛就会倒了一般。然而,越是这风吹雨打,越是这寒风酷暑,它越长得挺拔坚韧。 它,是雪域之上最普通也是最高贵的花,格桑花。 翻开曾经的藏本,在延续了三百年的时光之后,那本随着岁月渐渐发黄的古典,微微起了毛边。书中的字也有几分的不明显,仿佛蒙上了一层白色的染料。 在翻开书的第一页和最后一页,页面的角落都留有一人的名字,像对应,像心心相印。皆为汉字所成,有些狂草,也有些龙飞凤舞。 看着上面的字体,有些苍老的手,缓缓的抚摸上这写文字。即使已经写上了几百年,却好似在想象当初时的情景。虽然不曾亲眼看见,却好像深刻的印象浮现在脑海之中。 书中,是用藏文写成的最简单的经文,她,从没看上过一个字,即使知道这是他最珍爱的读本,可是她依旧却没看到半个字。能让她看的字也唯有那第一页和最后一页。 书中,第一页和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各自夹上了一朵格桑花。已经干枯的花朵,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留下一种如同黑土般色彩的感觉。 她,没嫌弃这些花朵早已干枯,看着这些花朵,她还能想出它们当初的颜色。她最喜欢的就是蓝色和紫色,所以她当初在第一页放下一朵格桑花时,便选择了一朵淡紫色的格桑花。有如梦幻般的感觉,静静的躺在书上。 记得他曾说过,格桑花的花语是“怜取眼前人”,所以她选择了格桑花作为书签,即使她不看这本书,却又如同宝贝一般的珍视这本书。 “还在看这上面的字?你总是看不腻呀?”苍老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缓缓转过头去,一道身影缓慢的朝着她走了过来。发白的头发,苍老的脸庞,不再年轻的眼睛,有些微曲的背。上了年级腿脚就是有些不方便,她没有一丝的嫌弃。望向他的眼眸之中,温柔似水,依稀还像当年见到他的那个小姑娘。 “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看得腻呢?”淡笑的开着口,轻轻的合上了手中的 经书,她,坐在背靠椅上,望着他渐渐的走近。 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始终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在这些念头,总是越来越放肆的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男人。仿佛看不够,又仿佛舍不得。 “你啊你,都是有孙子的人,还这么的……”刚开口不久,他的手就被她轻轻的握住,一双戴着银手镯的手,抓住眼前他的手。不在年轻的眼睛,泛起一抹深深的笑意。 “这么的什么?我就是看不够你送我的东西,看不够你这个人还不行?有了孙子又如何,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目光浅浅的,虽然外表老去,但依旧没有改变她那颗喜欢他的心。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或者是七十年,甚至是更长,她都不曾改变对他的心。 “璃珞。”他轻唤了一声眼前早已白头的兰璃珞,一副金丝眼镜挂在她的鼻梁之上,显得和蔼可亲。淡淡温柔的目光之中,泛起一抹笑意,江央曲桑注视着眼前的妻子。七十年过去了,桑结索朗和谢姒韵早已进入轮回,等着下一世的相遇再相守。而他们,相守了七十年,却依然觉得这时光太短暂了,从青年到中年,从中年到老年。从孩子的出生到长大,从孩子的未婚到娶妻生子。如今他们已经四代同堂,比其他人要幸福许多。 “江央,你还记得上师说的话么?”兰璃珞从椅子上缓缓的站起,牵着他的手坐在一旁的床上,对面的窗子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看着漆黑夜空下的星星。 “有问题?”他微微抬起头,望着一旁的兰璃珞。即使不复当年的模样,他的心始终都装着她一个人。 “不,我只是想,若是回到了天上,我们是不是还能相守?”兰璃珞扣着江央曲桑的手,十指相扣,最深的爱。 “一定能,上师绝对不会骗我们的。”江央曲桑扬起一抹淡笑,看着她的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微垂下眼睑,一扇又一扇,仿佛要睡着的模样。 “到时候,你不会把我给忘记了吧。”兰璃珞望了他一眼,三世的轮回,短暂的相守,即使他们比其他人看起来还更幸福,他们却仍觉得不够。 “不会,生生世世我都记得你。”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没有当初那低沉爽朗的年轻声音好听。但在兰璃珞的心中,不管这声音变得如何,只要是他就足够。 “不负如来不负卿?”兰璃珞轻轻的问道,毕竟这七十年下来,江央曲桑除了这小店之外,也有到一些寺庙参与一些活动,甚至帮助打点一些装修规划之内的事情。在对藏传佛教的理解和建议上,他帮了不少寺庙解决了不少的问题。原来他到头来和前世一样,对心中的那个佛祖似乎放不下,但又对她极好。 “是的,不负如来不负卿。”江央曲桑淡淡的说道。 “就像格桑花的花语一样,我们永远都会幸福?”兰璃珞问道。 “当然,永永远远。”苍老的声音,伴随着永远不变的话语,在几年之后,带入了黄土,也不曾改变过心意。 一世如梦,二世如尘,三世如烟,转过头来,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梦。 天池之内,两道光影从如烟似幻的远处飞了进来,落入了并蒂双莲的莲心。原本还是花蕾的莲华,瞬间开了花,吐露一股幽香。 尼玛嘉措缓缓接近这株并蒂莲华,看着莲华之上出现少年和少女的声音,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欢迎你们回来。” ------------ 外传 失落的菩提 ------------ 第一章 失落的菩提 狂风大雪中,他一步一脚印的踏在雪上。寒风就在他的耳边刮着,凛冽的风将他的脸吹的通红。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他的智慧得到收敛。 经历风风雨雨无数,他已经懂得如何隐藏自己。 这些年来兰璃珞对他如何,他都看在眼中。如果没有她,或许自己此时早已陷入疯狂。 爱是什么?从达娃卓玛到仁珍翁姆,他扪心自问自己究竟爱了多少。 东山上升起的月亮,玛吉阿玛的脸庞,时刻浮现在我的心上。 玛吉阿玛,世人都言玛吉阿米,可谁又知那并非指年轻的姑娘,而是圣洁的母亲。 原来在他的心中,潜藏的感情竟是…… 洛桑没有多想,可是他震惊于自己尚未了解的感情,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 当他再回首时,茫茫大雪已经封住他的退路,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明知宝物得来难,在手何曾做宝看。真到一朝遗失后,每思奇痛彻心肝。 是的,他终于真正体会到自己写这首诗的心情。已经失去的东西是不会再回来的。 抚着胸前的心口,他不惧这风雨的侵袭。却畏惧生命中最后一点阳光都将失去。 风雪阻隔了他的视线,前路茫茫,他没有了方向。 看来他已经习惯被人安排着的生活,没有桑结嘉措,没有兰璃珞,他便没有目标。 禁不住一声的苦笑,洛桑想起还在洞穴之中的兰璃珞,她那静逸的容颜只有等来世再来慢慢欣赏了。 来世,多遥远的世界,或许就在世界尽头。 绛红色的袈裟在风中飞扬,每一步他走的是艰辛而困难。 就当是佛祖给他的惩罚吧,一次又一次他背离了佛祖,向往着那人间的天堂。一次又一次他离开了佛的怀抱,只为花丛中的馨香。 洛桑曲珍,若有来世,我定当结草为绳,结发为情。 风雪依旧狂飞,他眯着眼望向茫茫的前方。天上没有温暖的太阳,他已经失去最初的方向。 如果此时有一碗滚烫的酥油茶该有多好啊。 在风雪之中他不眠不休的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风雪中的大地上找到一处毡房,要到长久以来第一碗香甜可口的酥油茶。 入口之间一股热量瞬间传遍了全身,温暖着他几乎冻僵的身体。 “扎西德勒,古秀拉怎么一人在风雪中行走?”洪亮的声音是来自大草原上土生土长的姑娘,她们学不会外族的细声细语。在他们的眼中,洪亮的声音才能让他们更好的去表达对大自然的热爱。 “因为遇上风雪,我与马队走散了。走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到了哪里。”编的谎言虽然有些拙劣,但言语之中却有一种暗藏的忧伤,连听者都不觉间受到他的感染。 “既然如此,外面风雪也不知何时会停。不如古秀拉暂且留下来,待到风雪过后在走吧。”姑娘的脸上稍稍染上一抹红晕,如同南方树上挂着的成熟的果子。 洛桑望着姑娘的脸庞,心中想起的不是达娃卓玛,也不是仁珍翁姆,而是一张清秀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她是否也会有这么一面呢? “古秀拉,古秀拉。”姑娘摇动着洛桑的手臂。“你在想什么?” “啊,对不起,我失神了,是姑娘的脸庞让我想起了我的阿佳。”洛桑回过神来淡淡一笑。 “阿佳?古秀拉的阿佳一定是位美丽的姑娘。”年轻的姑娘幻想着。 洛桑轻轻点着头,目光望向窗外的风雪。“是的,她的文静,她的纤秀,她的理解是无人比的上。” “那她嫁人了么?”睁着纯净的双眼,姑娘的眼睛就像窗外的雪,一样的无暇。 “嫁人?或许吧。”她也许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了吧。也许在那里,未来的自己正着急的等着她。 “那古秀拉会想念她么?”她的阿佳就出嫁了,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很想念自己的阿佳。 点点头,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抹柔情。“我会想她,无时不刻。” “嘻嘻,阿库说只有一个男人想女人的时候,才会无时不刻。”姑娘笑眯眯的想看到洛桑出丑。 “或许吧。”洛桑摸摸她的头,她还是个小姑娘,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央金?有客人来了?”毡房外传来一道浓厚的声音,洛桑微微的皱起眉头。 “阿爸,是一位古秀拉,他和马队走散了。”姑娘迎出毡房外,扑进大汉的怀里。 “哦,那真是贵客。”大汉走进毡房中,一眼便看见了洛桑。 “好清秀的古秀拉,不知道古秀拉来自什么寺院?”大汉笑嘻嘻的望着眼前的洛桑,清秀的容貌,看起来纤秀的身材,肯定是没干过什么重活。 “我……”洛桑想了一下,恰如寺三个字顿时浮现他脑海。“恰如寺,我来自恰如寺。” “恰如寺?就是布宫里那位尊贵的佛爷赐名的佛寺?不知古秀拉唤何名?”大汉笑眯眯的问道。 “阿旺嘉措,我名唤阿旺嘉措。”微微的低下头,真正的仓央嘉措在风雪中已经死了,留下的只会是一个叫阿旺嘉措的僧人。 “阿旺嘉措,不错的名字。古秀拉既然与马队走散,那就先留在我这,等风雪停了再走吧。”大汉拍拍洛桑的肩,仿佛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看待。 “多谢。”洛桑感激的点点头。 虽然对前方依旧迷茫,但是现在他已不能太要求。“那我可以喊你阿旺哥哥吗?”姑娘央金拉着洛桑的手,走了阿佳来了哥哥,这一下他有伴了。 “可以。”洛桑望着央金天真的样子,内心受到一股感动,在这里他仿佛找到了家的感觉。 “哈,央金你叫他哥哥,那他岂不是要叫我阿爸。”大汉大笑几声,洛桑感觉毡房有些震动,担忧大汉的笑声会不会把毡房震塌。 “阿爸,阿旺哥哥会不好意思的。”央金笑眯眯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想当年你阿爸我因为家穷,也做过扎巴。”大汉故意拍拍洛桑的背,手劲之大让洛桑眉头不由得一皱。 “扎巴,那不是和阿旺哥哥一样。”央金看着洛桑光秃秃的头,很难想像自己的阿爸也有这样的光景。 “对阿,所以小子,喊我一声阿爸应该不委屈你吧。”大汉意味深长的看了洛桑一眼。 洛桑心中一惊,难道大汉发现了什么? “阿旺哥哥,你也跟我一起喊阿爸吧。”央金摇摇洛桑的手,祈求的眼神瞬间打动了洛桑。 “阿……阿…阿爸。”洛桑艰难的喊出这许久都不曾喊出的两个字。 “哈哈,我又多了一个儿子,不错,不错。今晚好好庆祝一下。”大汉笑眯眯的转过头,“阿旺你先好好休息,路途遥远你肯定也累了,到床上好好的睡一下吧。” “嗯。”洛桑感激的点点头,看着大汉领着央金出了毡房,紧绷的精神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 第二章 阿旺嘉措 洛桑许久没试过睡得如此舒服的好觉,才醒来望向毡房的窗外,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只余下地上的一片垠白。 看着窗外的天,洛桑不禁回想起那一夜,他踏着雪迈向小酒馆的情景。也就在那一夜,他彻底失去了达娃卓玛。 地上的血是无比鲜红艳丽,从没有哪一刻他比那是更痛恨红色。连同身上的袈裟都让他有一种感觉,感觉上面沾的就是达娃卓玛的血。 仓徨的倒退一步,洛桑有些痛苦的闭上眼。达娃卓玛,最初的想念,如今又在何方。 “阿旺哥哥你醒了,阿爸已经做好了饭,我们快去吃吧。”央金将头伸进毡房中,在床上看不到洛桑,又扫了一眼四周,只见他一人站在窗前发呆。 “好。”洛桑有些恍惚的回过头,往事不可忆,如今他已失去一切。有些过去的东西就权当已经流逝的前世。 “阿旺来来,快坐到阿莫拉(奶奶)这里来。”大汉迎着洛桑到了另一个毡房,在这里洛桑见到了一位活得相当老的老人家。 “阿莫拉你好。”洛桑微微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坐在老人的身旁。 “普(男孩)拉别客气,把这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事你同阿莫拉说,阿莫拉会尽量满足你。”老人拍拍洛桑的手,爬满皱纹温暖的手,像极了洛桑梦中那双从小抚摸自己的手。 阿妈拉,多遥远的记忆。他似乎已经记不清她的面容,时间是个容易忘记的良药。太多痛苦太多悲伤,他已经抛到连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 “谢谢阿莫拉。”除了谢谢两字,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表达。 “来来,阿旺这是今天刚宰的羊,尝尝味道如何?”大汉招呼道。 “谢谢阿爸。”洛桑接过他手中的碗,浓郁的香味随即扑鼻而来。 望着碗中的羊肉,不禁又让洛桑想起了在家乡的时候,兰璃珞几乎是带着骚味的东西都不吃。好在家长是个一年四季都能种植作物的地方,才没有把她饿死。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如果她落到自己这番境地,是不是会被饿死。 浅尝一口碗中的羊肉,洛桑心中升起一种这便是人间美味的感觉。 是他太久没有尝过这样的美味了吧,自拉萨一路而来历经风霜,一路干粮风肉,何曾有几次尝过这般新鲜的食物。 “阿旺哥哥感觉怎么样?阿爸做的好吃么?”央金掂起一块羊肉塞进嘴中细细慢嚼,一边看着洛桑优雅的将羊肉轻咬一口在嘴中。 “好吃,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洛桑轻点着头,获得自由的他,无论吃着什么都觉得香。 “好吃就多吃点,咱们家啥都缺,就是不缺牛羊。”老人轻笑一声,家里从此多了一个孙子,怎能不叫她高兴呢? “阿莫。”彼此心照不宣,这是他们对他最好的关怀。 “阿旺别太见外了,赶紧吃完陪阿莫拉念念经,阿莫拉最喜欢听人念经了。”大汉拍拍洛桑的肩。自他出现以来,他便知道独自一人在风雪之中行走,除了那个轰动藏区押解进京的活佛之外,再无他人。 是以洛桑不说,他也装着不知道。更甚者为了不让人知道洛桑的身份,他更是将他认做自己的儿子。 ------------ 第三章 他是活佛 风雪整整下了一个月,覆盖了大片土地,洛桑在央金家里也整整呆了一个月。 一个月里,洛桑受到了他们无比虔诚的招待,或许是因为看穿他的身份,在言辞中大汉和阿莫拉都显得有礼许多。 望着毡房之外的天,身上浆洗得发白的是阿莫拉亲自为他洗的袈裟。 如今没有一丝禅香的袈裟,在他身上显得平凡无奇。也许因为他不再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王,也不再是受到万民敬仰的活佛。 “阿爸,阿爸你怎么了?”毡房外传来央金急切的呼喊,洛桑微微皱起眉头,是什么事让央金犹如大失方寸一般。 才走出毡房,洛桑眼前便被一抹鲜红的伤痕刺痛了双眼。 急忙跑到大汉身边,洛桑仔细检查大汉的伤口。“阿爸,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全身都是被马鞭抽过的痕迹,依伤势来看必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是哪个女人有这般狠毒的心肠,竟对一个善良的人下如此重的手。 “走,你……快进毡房,别出来。”大汉猛的一推,将洛桑推倒在地。然而现在进毡房已经来不及了,一阵马蹄声驰来。 领头的是一个女人,穿着厚重的藏袍,身上挂满绿松石和玛瑙。手中扬起的就是洛桑最痛恶的马鞭,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一鞭挥来,女人明显看到洛桑身上穿的僧衣,却没有想过要放过他。 又快又恨,顿时在洛桑的手臂上绽放出点点鲜红的梅花。 吃痛的手臂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洛桑抬头望向那个女人,只见她用轻蔑的眼光射向他。 “多吉他是你儿子?”女人转头望向地上的大汉,雪在他身下融化,染湿了他大半的衣裳,连同流下的热血,地上已经盛开数朵的红梅。 “是,他是我的儿子。”多吉仿佛还想护卫洛桑,一把将他抓向身后。 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洛桑的行踪竟被人知道,更甚者告诉了这一带的土司,也就是眼前如同罗刹的女人。 “多吉,你可知道窝藏钦犯的罪名不小?你确定他真是你儿子?”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女人拿出马鞭朝空中打了一鞭。 央金顿时脸色变得苍白,害怕的靠在洛桑的身后。 “他是我的儿子,米玛,我到底有没有儿子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多吉怒吼出声,紧抓着洛桑的手丝毫不曾放开。 “多吉,你要清楚,今天我可是这一带的土司。你如果不能确定他是你儿子的话,你可知道后果。钦差大人已经在离这里不远的路上,如果他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是他要找的人,你可知道后果。”米玛冷哼一声,瞄了洛桑几眼后,不甘心的离开。 “阿爸。”洛桑此时喊出口,心中有些无比的内疚。 “阿旺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们对外说你病死在青海湖,但是私底下他们在各地搜寻你的踪迹。现在他们发现你在这里,绝不会放过你。央金,你快去弄点干巴和风干肉,再装上满满一壶酥油茶。快。”多吉一边吩咐身边的女儿,看着她跑进毡房。一边转头又对洛桑说,“往右边走你会到内蒙,在那里皇帝管不了的地方,你会得到安全的。” “阿爸。”洛桑感动的点点头。是他连累了多吉,此时让他离开或许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仁波切,对不住,这一路只能保护您到这了,您快走吧。”多吉看着央金准备了一大包的食物,顺带还拿了猎到的虎皮及狐裘。 “阿旺哥哥,把这带上可以御寒,我去牵马。”央金将手中的东西塞给洛桑,转身去将家里面唯一的马牵可出来。 “仁波切,您快上马吧,一路请多珍重。多吉会为您祈福的。” 将洛桑推上马,多吉丝毫不管身上的伤痕已经让他痛的有多深。 “阿爸,洛桑不会忘记您央金和阿莫拉对我的好。如有机会洛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上了马,洛桑全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留在这里多一分的时间,多吉他们就多一分的危险。 “快走吧。”多吉扬起手用力打在马臀上,看着马儿吃痛后奔向前方。 “阿爸,阿旺哥哥他还会再回来么?”央金担忧的问道。 “央金,他是一位活佛,他有自己未完成的使命。走,我们也收拾下快走。”多吉忍着身上的苦痛,始终保持自己的清醒。 ------------ 第四章 女土司 洛桑骑着马一路狂奔,他来不及见到那个慈祥的阿莫拉,更无法对她说声谢谢。这一月来他承蒙多吉一家太多的照顾,他实在找不出什么来报答他们。或许他的离开能更好的使多吉他们脱离危险。 佛祖啊,求你保佑这些善良的人们。 袈裟在空中飞扬,急驰的马儿眼看就要走出茫茫的风雪原,然而就在这时,道路上扬起了一道雪迹。 “古秀拉,我们又见面了。”一道低沉的女声响起,正是那个残酷无比的女土司米玛。 “你,你想怎样?”洛桑瞪着她,被她抓住是自己的不幸。但是千万不能连累了多吉一家,否则自己会良心不安的。 “怎样?来人,将他拖下绑在马后。”米玛厉声对身边的其他人道。 “是。”周边人随即扑上前,然而他们又怎么会是洛桑的对手。 马蹄一踏,洛桑拂袖扫过一人的眼前。单脚一踢,将一人踢倒再地。 米玛冷眼的看着洛桑做着无谓的挣扎,单手一摊,一人立即送上弓箭。 瞄准缠斗中的洛桑,米玛拉动弓弦。“嗖”的一声,利箭插入洛桑的肩膀。 痛楚瞬间蔓延洛桑的意识,根本无法再抵挡众人的攻击,洛桑瞬间跌下了马。 “凭你一人还想做困兽之斗?早点死心吧。”残酷的笑容,残忍的行为,米玛当之无愧的成为这片高原上的女罗刹。 “你要杀便杀,只是不可连累其他人。”洛桑跌坐在地上,绛红色的袈裟上染上暗红的血迹,就连他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呵呵,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去关心他人,你太瞧的起自己了。来人,拖走。”米玛马鞭一甩,在地上打了个响声。 洛桑无力抵抗对方的蛮力,利箭从身体抽出那下,鲜血喷洒而出,滴落在地,开出点点红艳的梅花。 米玛的侍卫简单的给他包扎一下也就不再管他,反正人不死便可。 苍白着一张俊秀的脸,洛桑几时受过这样的对待。 双手被绑,一路被绑在米玛的马后。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活佛,只是一个比农奴还不如的人。 惨然一笑,洛桑才知道自己以前其实活的太幸福了。哪一样东西不是别人奉到他的面前任他挑选,又有哪一个人不是极力讨他欢心呢?他太幸福了,可是他也太不会珍惜了。 看着幸福远离,才懂得珍惜,他真的太傻太笨了。 米玛一路飞奔朝着多吉家的方向而去,洛桑着实赶不上马的速度。肩上的伤口迸发,鲜血直流。 “主人,他又流血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到多吉家他就会死了。”米玛身边一人看着洛桑的肩头,实在惨不忍睹。 “你把他伏在马背上,还没见到钦差大人前,他还不能死去。”米玛也注意到了洛桑的伤口,想起上面的交代,她又不能让洛桑真的出什么事。 “是。”那人随即下马为洛桑处理身上的伤口。 ------------ 第五章 错误时间错误人 洛桑感激的看着眼前帮他包扎的人,知道米玛是怎样的人之后,洛桑根本不敢直接对这人说谢谢,就怕米玛会那人苛责。 然而非人的折磨还要继续,洛桑不知道米玛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多吉。他只希望在他离开后,多吉他们也离开。 几里之遥的路洛桑走的很艰辛,每一脚都踩在冰冷的雪地中,每一脚都落下深深的印子。 这是佛祖对他的惩罚么,辜负了一个爱他的人。 闭着眼,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他不是一个特别英俊的人,却有一股淡淡然的清贵气质。即使现在他十分的狼狈,却一点也不会影响到让旁人对他的看法。 路终于迈向了终点,米玛扬起一抹残酷而深情的笑。这种残酷这种深情交织在一起,令洛桑不由得震撼。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露出这样矛盾的表情,看得他心惊不已。 远方多吉的毡房外,洛桑瞧见了一抹身影躺在地上,单薄的衣裳,却能看出是谁所穿。 身上挂满了道道的血痕,洛桑看得出来,那是马鞭所致。他心惊了,难道米玛一直未离开,一直等到他离开后又对多吉阿爸下手? 洛桑想冲过去,然而身边却有两个人快速的将他拉住,不让他冲上前去查看多吉的伤势。 “多吉,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是你的好儿子。怎么?不抬头看看你的好儿子么?”米玛一把抓住洛桑的下鄂,捏的他生疼。 仿佛是听到了米玛的话,多吉的身体动了动。洛桑看着多吉艰难的抬起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的眼中似乎有东西想要涌起,那是他的泪水吧。 “不,你……你……不…可以…这样…对…他。”多吉微微抬起头,那是他最尊贵的活佛,他心目中的神,米玛不可以这样对待他,会下地狱的啊。 “不可以么?那你当年又可以那样对待我?”米玛冷哼了一声,一鞭打在了洛桑的身上,只要想到他有可能是多吉的儿子,她就有气。 “不,米玛,你不可以打他。”多吉怒吼出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爬起来撞开了米玛。 “你……你竟然……反抗我。”米玛错愕的望着多吉,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没有向懦夫一样低下头。是因为他找到他的儿子,找到被她扔进河中却没死的儿子? 米玛笑了,她的笑声让洛桑听起来觉得悲凉。他有些了解了,或许因为米玛爱上了多吉,而多吉又与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而米玛为了报复多吉,所以丢了他的儿子。 “米玛。”多吉顿时变得有些不安起来,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多吉我恨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娶我,为什么你要娶那个女人,为什么你要和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失声的怒吼,绝望的喊声,听的洛桑心都要碎了。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没有错,只是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成为了错误的延续。 “不,这不是多吉的错。”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是被米玛的下人强压而来的阿莫拉。 “阿莫拉。”洛桑有些激动的看着老人和她身边的央金,她们怎么还没走,是自己拖累了她们了吧。 洛桑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是自己太眷念她们的好,才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才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失了格的喇嘛。 “阿旺,我的乖孙,是阿莫拉拖累了你。”老人眼中闪着泪光,原想一切都会变得幸福,却不想这一切原来只是个幻影。 “阿……阿妈拉。”米玛犹豫的喊出这三个字,记忆中这位老人是个和蔼可亲的母亲。即使当初她愤怒的将她孙子扔入河中,她也没丝毫的怪罪她。 “唉,一切都是命。米玛,不是多吉不想娶你,只是你那土司阿爸又怎么会看得起他呢?当初若不是我病重请不起大夫,多吉也不会答应你阿爸的要求。见不到你,他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睡不好觉。可是他又不得不遵守在佛祖与你阿爸之前的誓言,他的痛苦我这做母亲的何尝没看在心里。只是我就算明白,也无法让我儿子过的快乐。”老人跪在米玛的面前,眼中流下了泪水。 “那为什么不带我走,我可以不要一切也会随你浪迹天涯。”一句浪迹天涯,激起了在场的人无数的感动。 是的,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想的,抛弃信仰和轮回,只为一个人而活。 洛桑默默的看着三人,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东西,如果没有束缚他们就会在一起,就会生活的快快乐乐。 “浪迹天涯,我何尝不想和你浪迹天涯,可是你阿爸能让我带你离开么?我无数次站在你家大门外,一次又一次的被你阿爸拒绝在门外,甚至他还拿阿妈来威胁我离开你。”多吉说到伤心处,眼中的泪水不禁落了下来。作为一个七尺的男儿,宁可流血不流泪,宁可断头也不可屈辱的男子,今天却流下了泪水,是因为情未到伤心时么? 洛桑看着这一切,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达娃卓玛,他心头上的月亮,他们也是如此分开。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米玛是个聪明又强势的女人,既然明白多吉是被迫离开她,她便没有什么好执着的了。 心中的恨已经放下了,而今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走,我们走。”米玛转过身,准备上马。 “米玛,阿旺是我儿子,求你放了他吧。”多吉即使身受重伤也不忘记洛桑。 “他,他真的是你儿子么?”米玛问道。 “是,他是我的儿子。”多吉一口咬定洛桑就是他的儿子。 “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他还是要和我走一趟。你放心好了,我会让他毫发无伤。”米玛骑上马,挥挥手将手下的马给了洛桑一匹。 “阿旺。”多吉担忧的喊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爸,央金,阿莫拉,你们珍重。”洛桑深深望了他们一眼,前路渺茫,他有他寻找的方向。 ------------ 第六章 高飞的仙鹤 “阿旺。”多吉还有些担心,他的身份始终会给他带来危险。尤其是这一个月下来,他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危险呢? “洁白的仙鹤会借我翅膀,这样我便可以到她的故乡,即使死了也无怨。所以阿爸,你可以放心,在我没到她的家乡前,我不会死的。”洛桑淡淡一笑,仿佛是开在雪山上的莲花,有一种动人的清亮圣洁。 “阿旺。”多吉望着他,眼中似有泪水在闪动。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只有好好的向菩萨祈祷,祈祷洛桑能好好的过完一生。 远去的马蹄声中,除了最初他相爱的女子外,更有他的儿子。只是时光不可能流转,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回到过去。 又一次的在白雪中飞奔,洛桑此时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他不管米玛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要过的毫无意义。 当所有的人都离他远去的时候,当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确需要自己去做些东西,不管是什么。 而今他感觉到信爱的佛祖并没有离他远去,只是如今纵然不负如来却始终负了那个美丽的姑娘。 就像多吉和米玛,一时的错误变成一生的遗憾。他和兰璃珞是否也可以这样说呢? 路转到天地山水之间,前方就是一条羊肠的小道。 “就在这里停下,卓巴你把东西还给他。”米玛转过头看向之前帮助洛桑包扎的男子,稍后看着他把东西还给洛桑后,转过头又对洛桑说道,“你跟我来。” 默默和米玛走了一段路,直到身后再也看不到人后,米玛开了口,“多吉是个很好的男人。” 洛桑点点头,从他帮助自己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他之前却是我家的一个农奴。”米玛说道这里,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我喜欢阿妈拉做的糍粑,打的酥油茶。可是随着年龄一大,我的阿爸仿佛猜到我喜欢上多吉,于是他派多吉去很远的领地放牧,当我再见到他时已是两年后。” 米玛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说道,“那时候他仿佛经历了千层的风霜万般的劫难,在我眼前出现的不再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外面的放牧生涯让他饱经风霜,以致在我眼前出现的好似一个结了婚的苍老男人。” 米玛说道这里不禁激动起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阿爸造成的,如果没有阿爸,他不会说走就走。可是我恨啊,他怎么可以放下我一人,任我嫁给别人。” “唉,烦恼即菩提,菩提即遗憾。许多事情本身就充满无奈,非人力所能改变。”洛桑联想到自己,其实大家都是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东西,也就没有绝对完美的好事。 “非人力改变?是的,高高在上的活佛都未能改变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又怎么改变的了呢?”米玛轻叹一声,目光瞄向洛桑。 听到一句高高在上的活佛,洛桑全身不由得一颤,脸上不知不觉间参杂着复杂的思绪。她知道了?看来果真她是来抓他的。 “其实你可以不用装,因为是我亲手把多吉的儿子扔进河里,所以我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死。”米玛微微言道。 洛桑苦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想如何?” “天朝对外说你失踪或者死了,可是私底下却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就是害怕你如果回到藏地,会坏了他们的大事。”米玛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爱执着的女人,当一切都放下时,她便是一个聪明理性的女性。 “坏他们大事么?我既然离开又怎么会再回去呢?我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里,又怎么会回去当金丝雀。”如果没了自由,他将是生不如死。 “赢得天下输了她,失去天下却没了她。你这个人真奇怪,好似永远都赶不上时间。”就如同她一样,如果赶上了时间,她会阻止多吉离开,如果她赶上时间,会拿起刀以死相逼。 洛桑听着她的话,轻声一笑。这一辈子他赶不上时间,下一辈子他会花更多的时间,甚至用一声的时间去爱着那个爱他的女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恨不得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放你走,你可有方向?”米玛望着眼前在天地间都显得无比清亮的佛子,不知道失去了活佛的身份,他又该何去何从? “缘起性空,生是偶然,死是必然,就让它随风飘零吧。”洛桑转过头去,望着苍茫的天地,一股萧簌淡然而生。 那是一种孤独而凄凉的心境吧,米玛知道在藏地人们传唱的中的他,其实有着和她一样的心境,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你走吧,早些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吧。”米玛转身跨上了马,一鞭打在马上。 “谢谢。”洛桑没有多余的话能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他也知道米玛放走他有可能会面临着怎么的质问。但是她还是放了自己,让自己远离那片土地,也许她想好了怎样对付来抓他的人吧。 天上又开始下起雪,洛桑不自觉间想起了小时候,想起那时的达娃卓玛,想起那时的兰璃珞,想起那时的上师。 风仿佛越吹越大,行脚人的脚步一步步走向了前方。 他没有固定的方向,风雪渐渐的将他眼前的一切都给模糊。 他恢复了自己,却又做不成自己。上师,璃珞,他最后的归宿又在哪里呢?谁能告诉他,他又该到哪里。 风一直吹,他好似没了心,周围一切他都淡漠了。他还是他么?洛桑啊洛桑,难道你只能做阿旺嘉措,不能做回洛桑么? 家乡,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亲人,更没有他的爱人。他能到哪里?前方的路,这是通向哪里的? 没有太阳,他看不见方向,照不进心底的阳光,你究竟躲在了哪个角落。 ------------ 第七章 咫尺天涯 洛桑终究在风雪中昏了过去,肩上的伤火辣辣的疼着,这会是他命中的终点么? 眼前一片的黑白,洛桑听见有人在呼唤,那是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洛桑根本就忘不了。 兰璃珞,洛桑看到了她,穿着与她之前不同的服饰。扬着一抹淡淡的笑,双手穿过一名坐在书桌前男子的颈项,环绕着他的身躯。 “璃珞。”那人喊了一声,熟悉的语调令洛桑不由得一愣。尤其当他转过头来时,洛桑更是惊讶无比。 那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灵魂,洛桑知道那就是自己。 “该吃饭了。”温柔的语气,如水的目光,那是一个最娴熟的妻子。 “我知道了,你先去盛饭吧。”江央曲桑拍拍兰璃珞的手,淡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 “好,你可要快点。”兰璃珞用下巴蹭蹭他的头顶,放开环着他的手臂。转过身便穿过了洛桑的身体,带上门走了出去。 “洛桑。”江央曲桑一声呼唤,令洛桑身体一颤。他能看见自己? “我们是同一个人,所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的想法。虽然我看不到你,但是请别忘记我是未来的你。”江央曲桑双眼望着前方,虽然他不曾看见,但前世的思维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你……”洛桑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说,面对这个来世的自己,他茫然了。本来他就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困惑,更别说是否现在的情景。 听不到洛桑的声音,江央曲桑仍明白他想说什么。“洛桑,有一个故事,一个女人嫁了三次,最后才得到幸福。前两个丈夫觉得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爱那个女人那么深,那个女人却还要离开他。当他们到庙里面找一个老师父解答时,那个老和尚却告诉他们一个故事。一个女人死在荒郊,全身没有一件衣服。路过第一个男人看她可怜,给了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第二个路过的也是一个男人,拿了一张草席盖在她身上,唯独这第三个男人却把她埋了。于是来世这个女人为了报恩,前后嫁给了前两个男人,唯独最后嫁的也是这第三个男人。” 洛桑听着他的话,心里似有不同的感触。 “前世你救了璃珞一命,今生她还了你。达娃卓玛,仁珍翁姆,前世不禁意的碰触,致使你们之间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如今彼此之间都不再相欠。所以你可以选择过自己想要的人生。”知道过去的自己现在一片的茫然,但是江央曲桑还是说出这样的话。 “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洛桑闭上眼睛,什么才是他想要的生活?现在一无所有,他还能干什么? 一阵梵音缓缓传来,洛桑再睁开双眼,却见自己已经远离了江央曲桑,而远处兰璃珞再次出现,想是不耐烦了,所以又来叫他。眼看着江央曲桑将她拥入怀中,洛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幸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央曲桑说的不错,达娃卓玛和仁珍翁姆究竟于他而言,是最后最深的爱么? 洛桑闭上眼,想着那东山上升起皎洁的月亮,静逸的又是谁的脸庞? 兰璃珞,若我这一生真的是亏欠你的,那么下一世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洛桑心中像是有所决定一般,再睁开双眼风雨依旧,可是他不再茫然。 抖抖身上的白雪,冰冷的雪水深入衣服之中,将他的伤口冻的毫无知觉。 抬头望了望天,洛桑决定往反方向前行。 第一站就到佛陀的故乡吧,既然今生无缘,那就用今生的修行来换取下一世的幸福。无论这日子有多长,只要快乐便足以。 洛桑缓缓拨动手中的佛珠,在心中默默的祝福江央曲桑和兰璃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