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Passage1.(序章)时间.祭 Passage1(序章)时间、寂 世界以痛吻我 我要回报世界以歌· 〉〉〉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是从一场雪开始说起的。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悠然的下了。 早晨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天色就像晚上一样漆黑,街道两旁的树木伸出干枯的枝,几片叶子零星地长在枝头,被风吹的站立起来——寂寞的等待它心里的信仰——那未知的阳光。 泽雪缩着脖子穿过必经的小巷,早晨出门时的天色和晚上回家时一模一样。她怀疑自己是否根本没有度过一天,所谓的24小时只是她在昨天与今天的岔路口一眨眼时上眼皮和下眼皮的短暂相聚而已。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走过的路上,一道红色的光顺着她的影子蔓延到黑暗深处。 黑暗的巷口里面,那道红光慢慢凝聚成了一似人非人的形状,低低的发出嘶哑的吼叫声,但是,没有人听见。 “主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某处,一个干涩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像老树枝划在地面上的摩擦。 很久之后才有会话,“明白了,就这样进行下去。” “知道了,我的主人。” 令人不悦的摩擦声,枯涩难耐。 就像,吸血鬼。 慢慢地,黑暗中出现了那种鲜红的光,这次凝出的东西看清楚了,是一匹狼,体型硕大,但是它没有实体,只是光凝聚成的。 枯槁的声音再没有响起,那个被称作是主人的人,在黑暗中隐没了身影。 “去吧,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风一吹,狼发出了一声嘶吼,消失不见。 也许很多人都不相信,非人类的存在。 这个城市似乎永远是安静柔和的,这是个神诞生的国家,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存在着光明教会。据说,那里是最圣洁的地方,那里的人并非是人,甚至有些主教已经成为了神,他们有着力量,可以消灭那些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污秽。 但是,大部分人只是当做睡前故事说给他们的孩子听,根本不会有人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幻想。 其实,这些超出人类认知的东西,真的存在,只不过是没有被发觉而已。 视角重新回到女孩身上,这个故事的主角。 穆泽雪。 泽雪的学校是S城最有名气的艺术院校。圣美娜艺术学院是座仿中世纪时期巴黎教堂建造的,从学校中传来阵阵音乐声,那是音乐部的练习生在演奏。 泽雪靠着两排法桐安静地走着,早晨的光线穿过雪花射在树叶上,映出天使的笑脸。 她并不拥有十六岁女孩的张扬快乐,有时,她看到那些穿着白衬衫,红格子短裙的女孩们,在夏日的阳光下牵着手跑过,带着青春四溢的笑脸,扫过夏日清新的气息,她就哀伤的快要死掉。 虽然偶尔左铱会骑着单车载她一截,让风吹开她的刘海。 左铱是这个故事中出现的一个男孩,他是她最亲近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别人眼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左铱就像所有的故事里面说的那样,拥有英俊的相貌。白皙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像一个泥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中沦陷。他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件深色外衣,永远那么干净,保持着温和的笑,更显得他整个透着空灵的磁场。 他总是喊她“阿雪”。 除了他没有人这么喊过。 泽雪来得早,班里还没有几个人。她无聊地把头抹向窗外。 天空灰的像哭过,厚厚的云好像在墨水里浸过,稍稍一挤,就会压下来。铅色的云体漫无目的地飘散着,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悲哀的气息。树早已只剩下突兀的枝桠,发青,发黑。 “像是悲伤的灵魂在向上天诉求。” 泽雪喃喃自语,漫不经心。 星期五,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神情,终于要结束了一周的忙碌,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教室里稀稀落落的人群议论着周六的活动,阳光开始变得温暖起来,金色的光线,融融暖暖。泽雪坐在位子上听着歌,轻轻地翻着夏洛蒂的《简·爱》,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左铱背着包也进来了,拍掉头上的雪花,变成了一滴滴水。他在整齐的校服外面套了件灰色大衣。班里的暖气懒洋洋的,左铱把大衣脱下来挂在椅背上,回过头时很自然地看到了惬意的泽雪,泽雪抬起头,示意他坐到她身边来。左铱把自己的椅子搬过去,暖气烘托着每个人的脸,都熏得微红,只有泽雪是依旧苍白,这让他不自觉地就注意到了她。 嘴角上扬。 左铱刚坐下来,泽雪就把一只耳机递给他,再把左耳的换到右耳上,一切都那么自然。左铱接过去,塞在耳朵里,那是一种缓慢而空灵的音乐,有着淡淡的时间转动的“滴,答”声,很悠扬,很安静。 “《时之残滓》”泽雪头也没抬,轻轻地说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这首音乐的名字。” 世界好像安定下来了,一切都定格了,风中的话语都化作了尘埃湮没在音乐里。女孩淡淡地声音和模糊的脸庞都只剩下一个不定的雾气,只有大风穿过的声音。 “我倚在阳台的一根柱子上,把灰色的外衣裹裹紧,想忘记在体外侵袭着我的寒气,忘记在体内啃食着我尚未消除的饥饿,而沉溺在眺诅和思索中。我的沉思太捉摸不定,太支离破碎,不值得记下来;我几乎不知道我在哪...” 泽雪背靠在椅背上,用很轻地声音念着。而左铱闭着眼睛安然地聆听。那声音太轻太轻,像一片悬浮着的,温柔而又悲伤的羽毛。 ——beinlovewithyou ——Wearenotlonely 就像所有的故事里面说的那样,他们有一个如此美好的开始。 同样的,这个故事不会那么平静的走下去,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上演着似乎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世界的故事。 黑夜是最好的遮盖布,华丽的教堂式建筑安静地伫立在城市中绝不可能出现的森里中,大厅金碧辉煌,看上去那么的耀眼。 里面有几个老人,不属于东方人的面孔,银色或是灰色的发,穿着极为复杂的长袍,看上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似乎时间倒退回古老的17世纪,他们手里拿着一些文件,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是的,这里出现了另一个故事主人公,一个少年。 说是少年,却有着并不稚嫩的脸庞。他远远地站在大厅的角落里,头微低,不像他们那般,黑色的发,深蓝的衬衫,和十字架银白的耳钉。 以及一张美到惊艳的脸。 “嘿,韩,你有任务了。”其中的一个老人走近少年,“似乎是血族又有动静了,今晚可要辛苦你了。”他笑得很慈祥,手搭在了少年的肩上。 少年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移开。 等到少年走后,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人,也是那些穿着古怪长袍中耳钉一个,不满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是谁?” 老人并无不满,“他叫韩霁予,是中一级吸血鬼猎人,刚刚从总部调过来,你当然没见过。” “这么年轻?” “是啊...这么年轻。”老人笑眯眯地回答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霁予一个人悠悠地走在小巷里面。 黑暗的甬道,尽头,是一片较为苍郁的林子。 夜色渐渐浓郁,月明星稀,一群归雁在地面上投下了星星点点的阴影,双翅的上下震动扰乱了夜静谧。 霁予站在那里,脸上全是冰冷决绝。黑色的发在夜色中扬起,胸口的血不可抑制的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衬衫,血迹溅到苍白的脸上,已在空气中渐渐凝固成了黑紫色。 咒术的光波死死护住少年的躯体,他看着面前的兽,对方也一样浓重的喘气,弥散的雾气导致霁予无法看清对方到底什么种类。 偷袭者在寂静中轻缓的吐了口气,盯着霁予看着,想结束这场战役,没想到面前看似柔弱的少年仍旧耗费了它巨大的体力与精力。 霁予知道,这是一个刚刚进化的妖兽,只是气态的体型,能够解人意,也能说话。那只兽抬起自己的头颅,向霁予走来,一步步,慢慢步入到月光的曝照下,嘶吼了一声。 吐出了一团火,毁掉了保护结界。 咒语轻轻地从霁予口中吐出,勾动小指,一道光线直刺妖兽的眉间,它吃痛惊嘶叫起来,少年起身,蓝色的烟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表向它击去。妖兽顾不上钻心的疼痛,立刻用尾横扫而开。 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劈成无数块的黑色烟雾状气体正慢慢分裂向四周滑去。 没有等妖兽再有任何举动,蓝紫色的火焰迅速从四周的树梢间窜起,然后直射向对方,凭借着树干结出类似于网一样的结,在石板和短草地面,迅速蔓延,污黑被肆虐的火焰渐渐吞噬。 那团蓝色的气网网住了月色下的偷袭者,妖兽显然是惊愕与恐惧的,它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的工夫,被活活擒住。 霁予走上前,目光分外寒冷,直视着妖兽的眼睛,虽然只是一团雾气,但霁予看到他害怕了,霁予眼睛冷酷凛冽,天生的王者气质,不容任何人拒绝的威严。 抬起手覆上妖兽的眉间,倏尔,“没想到,你还是个好东西。” “我可以不杀你,塑你身体,但是你要认我为主。” 霁予冷冷的说道。 半晌,妖兽微微地点了点头。 霁予将一股金色的光注入妖兽身体,渐渐的被金光所包围,等到浮光略去,出现的不再是一团红色的气体,而是一匹火红的狼,三尾在半空中摇晃着,雄伟俊美。 “你要知道,你是炎狼。”霁予的目光拂过它,淡漠的声音,“从今后,你的名字是睿飏。记住你是什么,你是谁。”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炎狼在原地看着霁予的背影,很久,它缓缓迈起它修长的腿,跟了上去。 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明了了,那个教堂式的建筑就是传说里面的光明教会,与之相对的,还会存在黑暗教会。以及,所有非人类的种族,比如说,吸血鬼。 当然,还会有更多的人慢慢出现,带着他们的故事,他们的信仰。 所以接下来,故事会正式开始,一切,将进入光明与黑暗的斗争。 登场。 ------------ Passage2.鲜血.殁 Passage2鲜血、殁 当世界上的所有开始没入黑色的沉默 也许鲜血是永恒的祭奠 让你为我献上一束白菊 死亡已来临· 〉〉〉 你是否相信,吸血鬼的存在。 他们有着银白色的头发,和鲜红的眼瞳。 尖锐的獠牙深深刺入皮肤,血液汩汩地流着,直到消失殆尽。 这不是一个天方夜谭,因为,在泽雪与左铱面前,就是一副类似于圣经中的场景。 漆黑的小巷,男人啃咬在女人的脖颈,贪婪地汲取鲜活的生命力,女人垂着头,已经没有了呼吸。 月光打在男人的脸上,阴影浓烈,就像是红月中的杀人魔,笑的满足而怯意。 而他的头发,是闪亮的银白。 泽雪屏住呼吸,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侧过头看着左铱,他低垂着头,像是陷入一个梦境,沉睡。 没有任何反应。 又或许是太过于震惊,泽雪反而变得异常清醒,很明显,这种情况下要逃跑,然后永远忘记这件事。 但是,那个人,或者说是吸血鬼,已然看见了她。 一步步轻缓的走向泽雪,男人的脸逐渐暴露在月光之下,他长的很英俊,就像所有人传言的那样,血族的美丽和魅惑。 獠牙闪烁着银白的光,散发着危险而残忍的气息,男人笑得很魅惑,走到了泽雪的身边。 “亲爱的少女,你看见了很有趣的东西,是么?” 蓝色的月光此刻显得冰冷,男人红色的眼瞳泛出了血红色的涟漪,泽雪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明白,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比任何生物都要残忍。 “不会说话么?真是可怜的孩子。”男人仿佛很可惜的叹息,凑近了僵化的泽雪,“那么我就听不到在生命枯竭那一刻诱人的声音了。” 说着,泽雪感觉到有什么刺入了她的脖颈,未知的恐惧袭遍全身,她惊恐的瞪大双眼,感觉体内的气力仿佛都随着那血液一起被抽尽一般。 意识渐渐模糊,感觉到了身体的冰冷,就住一丝残念,握住了左铱的手,很奇怪,为什么那个男人没有理会左铱。 就在快要被黑暗没顶之前,她好像感觉到了左铱手指的抽动。 然后是永久的暗夜。 巷口的尽头,一个少年目睹了一切,手里拿着电话。 “是的,又让他跑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会感兴趣。” 冗长的黑暗。 泽雪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全身上下刺痛地没有丝毫气力,她听见了有人温柔地在喊她的名字。 缓慢睁开眼。 左铱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泽雪起身,发现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她所熟悉的。 古老的城堡,黑绿色的窗帘厚重而沧桑,圆形的雕花镜,木格子窗投下的夕阳的剪影,很明显,这是某一天的黄昏。 “左铱,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哪里?” “你睡了一天半,这里是光明教会第三分区。” 没有等左铱大话,有一个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是一个高挑的女子,她喘着高领开叉的黑色旗袍,酒红色的卷发优雅地披在肩上,如出水蒹葭。 “我是漓裳,你可以喊我裳姐。” 泽雪看了看她,“你说这里是哪里?” “光明教会第三分区。” “现在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 “那么你认为世界上怎么会有吸血鬼?” 漓裳的回答让泽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的,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的事情,尖锐的牙齿没入滚烫的皮肤,泽雪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颈,那里感觉不到牙齿的咬痕。 “我没事?” “是的,你没事。”漓裳看了泽雪许久,“人类被吸血鬼咬食,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死亡,而是变成不人不鬼的吸血怪物,但是,很明显,你没有。” “怎么会这样?” “这就说明你的体内有一种物质,或者说你的体内有一股能量是可以抵御吸血鬼的。”漓裳看着泽雪的眼睛,微微浅笑。 “所以?” “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泽雪听到后,笑了一下,“我为什么非要加入你们不可?” “很简单,就是你不得不同意。” 说着,漓裳走进泽雪的身边,修长的指轻轻抚在她被咬过的地方,突然之间,剧烈的痛楚铺天盖地地向她袭去,灼痛,是烈火焚身的灼痛!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裂。在泽雪的眼前,是一片鲜红,仿佛地狱中那疯长的彼岸之花。 她从对面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那一只鲜红的眼瞳。泽雪惊恐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鲜红的颜色快要将她溺毙,她看见了左铱的眼睛,那是一种悲悯与忧伤。 心被狠狠刺痛了。 许久,漓裳轻轻念了一句话,泽雪才安静下来。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虽然没有死也没有变成怪物,但是体内还残留着吸血鬼的毒素,没有光明教会,你还是会变成刚才那样。” 泽雪低垂着头,镜子里刚才那个妖异的自己已经消失,但是她口中,那种渴望血腥的感觉久久不散。 “吸血鬼,是什么?” 她妥协了。 漓裳笑了笑,“从十四世纪以来,吸血鬼就活跃在人类中,他们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鬼,更不是人。吸血鬼一共分成七个等级。一:上古者。他们是最古老的吸血鬼,并且非常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二:长寿者,玛土撒拉:这是传说中的血族。三:长老:他们拥有强大的能力,多半已在血族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四:仆人。五:不受管束者、叛徒。六:贵公子。是刚被引介给亲王的新进血族成员。七:婴儿。是还未被介绍给亲王认可的吸血鬼。” “他们有长而尖利的犬牙,这是吸血鬼最主要的特征之一。血族们有着其他种族不能想象的英俊美丽,身体没有温度,没有心跳。有极快的速度,并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除了致命弱点外不怕任何攻击,拥有不死之身,有着很高的智慧。可以对它们造成伤害的物质是铅,而不是银。血族主要是靠不断寻找鲜血为自己充饥,但是17世纪,光明教会成立了“吸血鬼猎人”这一特殊的存在,简称‘血猎’。” 漓裳说了很多关于吸血鬼的事情,泽雪始终安静的听完,然后,等到她消化了这些以后,才继续问道,“那么光明教会又是什么?” 漓裳不说话了,良久,她才开口,“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你无法想象的年代,光明教会其实只是一个由红衣主教和几个修道士组成的小组织。后来,出现了第三任主教,agoni。他当了一名成功的主教,最后被神破格升为天使。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被陷害了,光明教会分裂出了黑暗教会,与血族相勾结,从此,光明教会与黑暗教会势不两立。” “所以你们才想让我加入你们是么?” “没错,就是如此。” 房间里面有一家钢琴,细碎的金色阳光丝丝缕缕的穿过巨大的木质落地窗,厚重窗帘被轻轻挽起,象牙白色钢琴上被笼了层微光,古老的留声机旁摆着有些泛黄的乐谱。琴身上的一束深红的玫瑰,香气四溢。 “好吧,我知道了。” 漓裳笑了笑,“那么,欢迎你们,穆泽雪,左铱。” 泽雪猛然间抬头,对上左铱的眸子。 “左铱,你...” “他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是,我们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左铱一直没有说话,他长久地凝望着她,泽雪甚至可以透过他黑色的眸看到自己的影子。 阳光轻柔的从窗外照进来,将大厅里的一切染上了金色的光芒。风像是从宇宙飘传而来的尘埃,静默,静默,如同一阵在耳边湿润的呼吸,像一些雾气弥散在小小的星辰中,转瞬便了无踪迹。 “那么,那天的吸血鬼,为何没有攻击左铱。” 漓裳抬头注视着左铱,“因为我们的人原本是想去消灭他的,但是,却不巧地看见左铱击退了他。” “什么...” 左铱没说话,把头抹向窗外,树梢被阳光洗礼的圣洁而纯净,闪着鳞片似的光泽。黑色的瞳和发被染染变成了橘红色,反射着瑰紫色的微光,此时的他显得很温柔,仿佛深海边吹过的季风。 以及不可抑制的落寞。 也许,他知道,他自己有可能,并不是人类。 ------------ Passage3.光明.河 Passage3光明、河 那个倒转的世界 那里左总是右 那里影子是实实在在的身体 那里我们整晚醒着 那里天国是如此肤浅而此时大海如此深邃 而你爱我· 〉〉〉 这样一个世界,该怎样去形容? 压抑,空洞,又或是悲哀? 都不是。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着,不停地寻找,不停的运动,且乐此不疲。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知其实自己早已脱离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有血肉机器,最后被火烧成一片灰烬,装进一方木盒里,暗无天日。 泽雪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寒风吹的刺骨,十二月的天空混沌一片,灰蒙蒙的。她抬起头,努力仰望着那一片灰蒙,徒劳的想要从中找出什么,可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接受那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所谓的光明教会与血族,她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会真实的存在,一切都太突然了。 漓裳说,低级的吸血鬼眼睛是黑色的,与常人无异。高级的眼睛为赤红,就像那天她遇见的那一只一样,而顶级的吸血鬼,他们的眼睛是紫金色。 摸一摸自己的心脏,还鲜活的跳动着,这是她唯一活着的证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传来一阵渺远的钟声。 泽雪扭了扭有点僵硬的脖子,走下了天台。她本身就不喜欢热闹的人群,等到大批的学生涌出校门后,才慢悠悠的和三三两两的学生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就看见左铱站在校门外的铁门,向她招了招手。 汽车缓缓地开在街上,闪烁的霓虹灯在窗外不停地闪逝。 “去那里?” “不知道,裳姐让我喊你过来的。”左铱偏着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知道车子停在荒无人烟的公园,再也找不到路可以走,左铱拉着泽雪下了车。 “这是哪里?” 左铱没有回答泽雪的问话,伸出手,向着无人的路上虚画了一个结界,顿时,从那片树木中显出了小路的影子。 泽雪跟在左铱的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画符咒,似乎是本能吧。” 听不出话语中的情绪,但是泽雪能够想象的道左铱的表情,或许还是那一抹淡然的笑,出尘不凡,但是格外落寞。 “到了。” 左铱停下了脚步。 泽雪顺着目光看去,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光明教会的样子。 泽雪抬头审视着面前的光明教会第三分区。漓裳说它是14世纪英国皇室建造的,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族气息。教会周围种着成片的法式梧桐和许多不知名的名贵品种,就像一片森林郁郁苍苍。 围墙已有些脱落,但并不显得破旧,掩映着的藤蔓反而给它带来了神秘典雅的感觉。藤蔓上盛开着火红的凌霄花,如同被恶魔囚禁的公主被刺破手指滴落的鲜血。 “二位,漓裳大人已经在等您们了。” 这才注意到,门前站着两个孩童,说是孩童,大概也有十三四岁,但是他们很矮,似乎只有八岁孩子的身高。 随着那两个孩子的指引,泽雪与左铱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孩童带他们上了三楼。暗红和金黄色调辉映,巨大彩绘玻璃镶神诞生的神圣图画。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中世纪文艺复兴初期期的名画和镂花吊灯。有一种华美却不失典雅的高贵。 前行的脚步停在了一扇雕花木门,门把手那个里还有红宝石,优雅而沉稳,流光溢彩的哥特式华丽。 “请进。”其中的一个帮泽雪推开了门,她平静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桌边的漓裳。 “我等你们已经有一会了。” “你把我们叫过来有什么事?”开门见山。 漓裳对着泽雪笑了笑,“在B街区发生了居民惨死的连环案,经过教会的初步认定,很有可能是吸血鬼所为,你们去解决吧。” “怎么可能,我们还什么都不会。”泽雪看着漓裳,反驳。 “放心吧,这次已经调查出那只是个小角色,一左铱现在的实力,很轻松。”说着,漓裳笑着看左铱,“我说的对吧,左铱。” 泽雪的话突然间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下意识看向左铱,而对方对她包容一笑,“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良久,泽雪点头,“好吧,我同意,但是你必须保证我们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那是自然,我们会派人在暗中保护的,请放心.” 漓裳把地址给了左铱,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消失不见。 “漓裳大人。” 孩童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我闻道了那个少年不一样的气息。” “没错,J,那两个人都不一般啊。”接过了J手中的咖啡,漓裳拨了一个号码。 “霁予么?今晚B街区的事情,我已经派别人解决了,所以,你今晚不用去那里了。” 月色妖娆,磨砂玻璃把窗外明亮的月色渲染地过分暧昧,瞬息万变的云朵和月色捉迷藏,稠得化不开的空气似乎要滴出血来,汩汩鲜血流淌了一地,浸湿了地面上枯萎的玫瑰,孕育出一股甜蜜醇厚的血香。 泽雪微微动了动喉咙。 走在B街区上,人来人往的人们川流不息,酒肆店铺人声鼎沸,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鲜血和危险的气息。 “走吧,要是吸血鬼真的会出现,他不肯能在这里吸血。” 左铱带着泽雪穿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弄堂,那是最为黑暗和隐秘的地方。 走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间一点点推移,行人也开始稀疏。 “这种时候,正是他们出来的好时机。”泽雪对着左铱轻言。 左铱点了点头,“我明白。” “啊——” 话音未落,就传来了一阵尖叫。 少女的尖叫。 左铱与泽雪飞快地交换一个眼神,顺着声音的来源,向着两个不通的方向跑去。 泽雪跑在路上,寒风肆虐,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快要震破耳脉,回荡在泽雪的闹海里。她想起了那一天,她看见的场景,对于鲜血,她排斥,但是体内总是在怂恿她爱上鲜血的血腥。 这样想着,泽雪的思绪就飞离开了,没有注意脚下的东西,猛的被绊倒了。 重重摔在地下,借着月光,绊倒她的,居然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肢! 慌乱中泽雪连退了几步,那只断手看不出原主人的性别,因为它已经全然被破坏了。皮质一片一片剥落,肉脂也毫不完全,就那样放在小巷中央,散发着浓烈的血腥。 恶心感过后,是伴随而来的一阵强烈的渴望,很像,很像将牙齿深深地刺入手腕的动脉中,慢慢地吸食,享受口腔里充满鲜血的滋味。 在灭顶的欲望汹涌之前,泽雪重重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痛刺激她清醒了过来,连忙认清自己是人非怪物的事实。月光下,巷子里淋淋的鲜血从断肢那里不断的向深处蔓延,就像是一路枯萎的玫瑰花瓣。 咽下了欲望,泽雪朝深处跑去,就像是在逃离。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重,心脏此时很重地撞击着,未知会让人变得脆弱与恐惧,黑暗的巷子里面,只有月光一泻千里,红艳的血滴林林落落,仿佛罪恶的彼岸花。 在小巷的拐角,泽雪蓦地停下了脚步。 低低的笑声透露着享受和没有满足的饕餮,还有不断被利器刺入皮肤的水泽声,很明显,拐角后面的,不是人类。 泽雪压制住恐惧和隐隐蠢动的欲望,微微探了头。 而那场景让她终生不忘。 那已经不是吸食,而是撕咬。 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他的体型完全超出了泽雪的认知。他既不高大也不挺拔,而是一种畸形的瘦弱矮小,地下散落的都是断肢残腿和满地鲜红,他正蹲在地下,用舌头贪婪的舔弄。 他在吃人。 意识到这一点,泽雪惊恐的倒吸一口凉气,在静谧的小巷中格外清晰。 她看见,跪趴在地下的吸血鬼,疑惑地朝着她的方向望来。 泽雪慌忙移过头,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头也不回地跑开。 跑了很久,泽雪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大口喘着粗气,慢慢平静了下来,回头望着身后。突然间,有一阵风拂过她的耳畔,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泽雪身体僵直,侧头。 “啊——” 那个吸血鬼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贪婪地笑着。 不,那不是吸血鬼,是怪物。 他有着人类的脸,但是流露出来的是野兽中原始的欲望和渴求,身材畸形地犹如发育不良的孩童,浑身是残余的鲜血。 泽雪全身冰凉,寒风吹过,她已感觉不到寒冷,因为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没有知觉。 怪物的手向她伸去。 在青灰色的长指甲快要接触到泽雪的脖颈时,一道金光直射如他的腹部。嘶哑的惨叫声破空而出。 左铱一手稳住泽雪的肩膀,一手扬出又一道金光。 “这不是吸血鬼,而是初拥失败的残次品。他们没有意识,是只知道吸血的怪物。” 金光很快淡去,随之消散的还有那个残次品。 ------------ Passage4.木偶.线 Passage4木偶、线 我是一个木偶 被细长而连绵的丝线缠绕着 主人说,让他埋葬于永恒的黑暗 于是 我把回忆的长箭瞄准某一颗脆弱的温暖而软弱的心脏 然后,扳开用力的手指· 〉〉〉 就像是看见了光芒的魔鬼,在一片耀眼中消散。 一切都归于静谧。 “左铱。” 泽雪在长久的沉默中扬起了她的声音。 “怎么?” “或许,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吧。”泽雪的刘海有些长,几乎要遮住了她的眼睛,黑暗的巷子中只有微弱的月光,看不清表情。 “会像这样,没有意识,只会吸血的怪物。” 左铱看着她,轻轻把手放在她的头顶,“放心,无论怎样,我不会允许发生这样悲伤的事,即使真的会,我会亲手将你送入天堂。” 泽雪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好,这是我们的承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要亲手杀死我。” 风横斜而过,扬起两个人的头发。 良久。 “不要多想了,我们回去吧,还要向裳姐报告一下。”左铱笑着说。 “嗯,走吧。” 泽雪和左铱两个人的背影在昏暗的巷子中不断地被拉长,慢慢消散。 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教会。 “呵,残次品...终于忍不住了么?” 漓裳够唇浅笑了一下,手中和上一本典籍。 “对了,不说了,这个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好。”漓裳起身,打了个响指,“有些伙伴你们要认识一下。” 说着,从内间里面走出了几个人,最前面的就是今天看到的两个孩童。 “这是J和L,他们是倒吊人,有着绝对的空间感知。” 漓裳向他们介绍,“倒吊人的意思就是感知,在他们的视角里面,全部是一根根丝线所组成的,每样事物都有特定的未知,不止位置,就是情绪和记忆之类虚无的东西都可以传递和表达。” 左铱向着他们温和一笑。 而后走出来的人,泽雪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穿着宝蓝色的衬衫,柔顺的黑发,妖异的眼眸。 他的身后跟着一匹巨兽,是一匹红色的狼,琥珀的眼睛流光溢彩,毛发在空中闪烁着银亮的光泽。 这个人,就是那天遇到的少年。 “他是韩霁予,人类。”漓裳婉转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份是吸血鬼猎人,很厉害,已经达到了中一级血猎。” 霁予向着他们两个人微微点了头,目光在泽雪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游移开来。 “还有一些朋友在出任务,以后慢慢认识吧,不急。” 漓裳浅笑,“你们不是还要上课么?现在不早了,回去吧。” “嗯,好的,这就告辞了。”左铱拉着泽雪的手,缓缓离开了教会。 泽雪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即使黑夜再悲伤,也终究会过去,白昼来临。 霁予站在圣美娜的门口,听着那口钟一秒一秒地转动,发出沉闷而清脆的声响,这里,曾经是他的梦想之地。 在没有成为吸血鬼猎人之前。 霁予拉了拉大衣的领子,这样的天气是往年从没有的。 差不多S城有两年没有下雪了吧。 好不容易听到了铃声,他无数次的听到过,每一次听,总会难过万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相机对着那口古老的大钟。木质的钟壳氤氲着古朴的风情,霁予一直很喜欢那上面的彩绘玻璃。宁静而美好。 调远焦距。 屏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脸。 霁予放下手中的相机,看到泽雪微侧着头看着他。 Withoutaword,风像是从宇宙中飘传而来的尘埃,静默,静默,如同一阵在耳边温润的呼吸,像一些雾气弥散在散落的小小的星辰中,转瞬便了无踪迹。 “Enro” 午后的咖啡店,米色的窗帘长长的拖到地面,缀着碎花的桌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平台式白色钢琴安静的静默在中央,琴身摆放的百合香气怡人。 泽雪抬起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霁予,细细的端详。 一双魅惑的玻璃珠般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片灰色的阴影,嘴唇很薄,苍白的脸颊勾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的左耳带着一个微小的,闪着银光的十字耳钉,漆黑柔顺的发散乱的搭在额前,垂到了脖颈处,衬出明显的锁骨。 总之,她面前的这个男孩有着超出他年纪的成熟和魅惑。 “你的身上,有血族的味道。”霁予冷冷的开口,“裳姐和我说了你的情况。” 泽雪点头。 “好吧,我们有任务。” 泽雪看着他的眼神中流出疑惑,“我和你么?” “是的,我和你。”顿了顿,霁予又说道,“左铱有其他的事。” 一只红色的小猫从霁予的大衣里面钻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霁予的身体,呜咽了一声,警惕地看着泽雪。 霁予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这是睿飏。” 泽雪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那天看到的炎狼。 “这次的任务好像不是吸血鬼。” 霁予和泽雪走在小路上,那只猫优雅的迈着步伐走在前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吸血鬼是什么。” “因为我没有嗅到血腥味。”霁予没有回头,“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泽雪无话可说,他看着霁予的背影,像是一块无法靠近的千年寒冰。 “到了,就是这里。”霁予停了下来,前面是一栋漂亮的洋房。 走上前推开洋房的们,血腥味扑面而来。 阳光丝缕般的轻微打在地面上,模糊地半朦胧看不真切,长久没有人来过,无生气的阴冷感肆意侵入人们的脑子。虽说是荒凉无人气但是却不凌乱,只是蒙了很厚的一层灰土, 不断往前走去,回廊似乎是一段没有尽头的,冗长的不归途。打量着两侧墙壁上的壁灯和油画,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纪,莫名的,看着投射的微光和无风而动的白色纱帘,泽雪感到一阵不安。 “这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霁予皱了皱眉,“不知道,是有人将气味隐藏起来了,这个人,很厉害。” 泽雪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一阵不怎么强烈但让人无法忽视的白光。 那道白光不知道是从何处倾洒下来,带着一丝悠然的缓慢正以极其微小的速度变换着形态和颜色,像是极光又像是焰火,慢慢的扩大所渲染的弧度,一点点由白玉般的纯净变作赤红。那种红色,妖艳的让人沉醉,比鲜血红得更加的艳丽,透着死亡的极度诱惑,没有人能够违抗这样的美好。 泽雪觉得她的意识似乎有些涣散,心底涌出一股翻涌的欲望,似乎是渴望着某种血液的香甜。 “不要受影响。”霁予的冰冷的声音破空而来,泽雪猛的清醒。霁予站在她的身边,指尖轻动,一团不大的黑色光球在指尖凝聚,忽而以极快的速度向那片红色激射出去。 红黑交错的异光爆起,产生的红光聚成一团带火的冰球向他们袭来,霁予没有一丝一豪的躲闪,指尖轻触,红芒便瞬间破碎,不再有任何的痕迹。一切终于沉寂下来。 回廊的尽头,走出一个人影,脚步沉重,鞋子与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渐渐看出了人形。 那是一个人类,没错,他是人类。有着人类的外貌和体型,更重要的是,虽然他的身上有着浓烈的血腥,但是他还是人类的气息。 “这是什么?” “被高级血族控制的人类。” “什么意思?” 霁予来不及回答,那个人直直地向他扑来,一个挥手,睿飏冲到前面,化作了它原本的模样,一团红火从嘴里喷射而出,顷刻间将两旁的装饰品化作乌有。 男人躲开了攻势,他就像是提线木偶,目光涣散。 霁予一个指令,睿飏嘶吼了一声,腾空一跃。 “不要杀他,他是人!” 泽雪喊了出来,但是睿飏显然没有听进去,又是一个火球,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剩下。 洋房变成了废墟,尘土飞扬。 “不是说他是人么?那么为什么还要杀他?”泽雪有些激动,如果她的面前是上次看到的残次品,她只会觉得恶心,但是,刚刚那个,是与他们无异的人类。 睿飏重新变作小猫窝在霁予的怀里。 “无论他是不是人,他都已经变成了杀人嗜血的怪物。他没有感情和思想,你知道教会为什么要杀他么?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杀害了十五个少女,吸食魂魄和血液,那十五个少女将永不能轮回。” 霁予的话语还是依旧冷冰冰地,没有一丝的情感起伏,他没有看泽雪,只是在顺着睿飏的火红的毛发。 睿飏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这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要知道,那些东西,是我们的敌人。” 霁予怀抱着睿飏,头也不回地走了,一抬手,撤掉了结界,废墟在顷刻之间又变回了那个华丽的洋房。 真的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泽雪呆愣在那里,良久之后,她的眼眸里再没有了波动。 是的,没错,她不能忘记,把她变成这样的,就是那些,名为吸血鬼的生物。 他和她都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洋房的某一个黑暗的角落,有人伸出了一只手,修长,苍白。 “呵呵,我亲爱的猎人,让我们好好玩玩吧。” 细细的丝线闪烁着银亮的微光。 ------------ Passage5.开始.荡 Passage5雪、开始、荡 你看见我了么 你听见我了么 你忘记我了么 你记取我了么 在蒸发的灵魂渐渐干涸的旷野 烈日高照的一个又一个彩虹光晕 你回过头去,看见我,看见曾经的自己 我就是你自己· 〉〉〉 天,微亮。 泽雪下了楼走在上学的路上,街道两旁积满了雪,行人很少,很冷清。 冬天一到,似乎整个夜晚变得太漫长,而白天,被挤在了角落。 泽雪的立场变的很坚定,也不再那么迷茫。 所以,泽雪开始渴求力量,她想要复仇。 掉了漆的栏杆在阳光下暴露着,向外散发着温温的余热。高而灰的教学楼晕上了一层琥珀色的光晕,天与地的交界处出现了淡紫色的薄雾,烟状体弥散在空中,而更遥远的地方,一片辉煌的光圈拥挤在苍蓝的天空,显得渺远而忧伤。 教室里很安静,并不是言语声音上的安静,而是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斥着空洞。 讲台上的老头不时地摆弄他带来的石膏,黑板上写了满满的字。 杂乱无章。 泽雪不耐烦的把头抹向窗外,她习惯了以这样的姿势遥望远处的天空,看着云朵一点点移动,看雀鸟啾啾地飞来飞去,看那些树用满目疮痍来迎接死亡。 “穆泽雪...穆泽雪!” 泽雪猛的一回头,对上老头气得发紫的脸。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微微低下了头,谦逊而卑怯。 “你不要以为你怎么出众,不把课堂纪律放在眼里...” 老头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泽雪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天一下子暗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直到看不见一切。 渐渐地,泽雪也知道有问题了。 “阿雪,这雪下的很奇怪。”左铱侧过头,小声地对她说道。 “嗯,我也感觉到了。” 突然间,教室开始摇晃,像是地震一般,泽雪站了起来,在看班里面的人,他们都像是浑然不觉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穆泽雪,你站起来干什么?” 老头没好气的问道。 泽雪没有理睬,左铱对她说道,“看来是有人施了障眼法。他们感觉不到会很危险的。”说着,左铱也站了起来。 “左铱,你也站起来干什么?这帮学生都...”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不见了。 左铱抬手加了结界,将他们屏蔽在另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那么只要这个世界不毁灭,那个结界就一直存在,一直安全。 “我们不能再回头了,教室已经被封印了,我们出不去了。”左铱动用起灵力探知此刻的状况,不断的释放灵力在教室各处定下织点,准备在最关键的一刻结下结界与外界隔绝。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被困在里面,只能等他现身么?现在的我们没有选择权,局面是由对方控制的是么?” “来了!”左铱神色一紧,黑色的瘴气像洪水一般汹涌而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散发着浓重的腥味,如巨浪翻滚,由下而上瘴气愈加浓重,黑色的烟雾状的黏稠体激烈的撞击着一切阻挡它的事物,肿胀感冲击着泽雪的脑神经,而在那团黑色雾气的尽头,依稀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 说是人,不如说是半兽人。 那人的上半身袒露着,雄健的身躯上面长满了毛发,连带着那张脸上都有少许浓密的褐发,他的双眼冲着血丝,眼睛很大,像铜铃一般,象牙般的獠牙疯狂的长在嘴角,龇出得的牙坚硬而硕大。 “那是狼人,要小心了!” 左铱喊了一句,他的双手支在眉间,一动没动,话语中有着警惕与担忧。 “他很强?” “是的,狼人,与血族应该是对立啊!”容不得多说,狼人的身上开始弥散出黑色的雾气,狼人没有进攻,只是慢慢地响起一段不知名的乐曲,空涩,窒息,仿佛有一双手死死的卡住喉咙,不能呼吸。那音乐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奏出来的,初听好像是鬼怪的嘶吼,震破耳聋,但是到后来,却变成了类似女人的尖叫声,那种混合着剧烈痛苦的叫声让人的意识里充斥着深深地绝望。 泽雪意识很模糊,恍惚中看了眼左铱,他依旧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突然间的欲望爬上了泽雪的脑海,渐渐的,鲜血开始刺激着她,不愿意被这么污秽的感觉主导,泽雪的思想放到了那天的那个吸血鬼上,因为他,她变成这样,她好恨啊!仇恨已完全蒙蔽流依的双眼,此刻泽雪只想杀戮,只想让一切全都血流成河,只想体验血积刀柄,滑不可握的快感! “阿雪!清醒点!” 左铱猛然间答话,接着,一道金光向狼人劈去。 左铱用一手稳住结界的支点,另一只手扬空一个符,符咒在空中放大成一个网,直直盖向狼人。 那道令人窒息的乐声骤然间停止,左铱放下手,“狼人很邪恶,但是非常的忠诚,有一些狼人不会先攻击人类。他们会放出惑乱人的思绪,从而造成精神崩溃。” 此时,没有等泽雪缓过神来,对面的狼人突然间发起了攻击! 绚烂耀眼的光芒四处飞射、交织形成致密的黑色光线,如同蛛丝精致细腻却又致命,擦过灼热的空气带起的火花在地面留下深刻的痕迹,撕裂的缝隙间露出的坚实大理石被腐蚀出一道道狰狞的紫黑色伤疤,半融化晶体如剧毒的玄色巨蛇般蜿蜒流淌。 左铱的咒从他脚底向狼人袭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地底迸裂而出,甚至掀起了地表巨大的大理石路面,压倒性的气势,凌烈而强大。 狼人似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就和当时和霁予在一起时,遇到的那个被控制的人类。 “他是最低级的狼人,无意识。” 左铱轻笑,手指微伸,抵挡了迎面而来的虐咒,然后带着瘴气的咒术破碎成灰无力散落。 泽雪看着左铱,看着像舞蹈一样优雅的战斗,左铱一向疏离的栗色眼眸像是冰层破裂,有什么氤氲的色彩翻涌蒸腾。 巨大的黑色魔咒汹涌倾覆。似乎想让左铱窒息与此浓重压力之下,左铱躲避过了,只是依然有一部分与他擦边而过,掠过他的耳畔。 泽雪能感觉到整个图书馆已被左铱设下结界,在结界之外一切都是静止的,包括时间。 依照在光明教会的学习,她明白那个狼人进来时就在已身边设下隔绝网,与他一定距离的人会与结界隔绝。很明显,左铱与他的空间被禁锢在一起,谁都无法进入,强行侵入的后果就是他们一同被放逐时空之外,再也不会回来。 泽雪游移在他们之外,她看见左铱忽然急速勾动手指,刚刚喷薄而出的黑色光线立刻染上了丝丝金色的纠缠,然后从空中缓缓落下,形成像液滴般的物态,在地上扭动,渐渐变成一条吐着蛇信的金色蛇。急速的向狼人攻去。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道金色突然浅淡了下来,然后就是左铱的声音。 “阿雪,你走到门边,我会把结界撤掉,你逃出去,联系裳姐。” 左铱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虚弱。 “你呢?” “呵呵。”左铱一边抵抗着,一边轻笑起来,“我结这个空间结界,已经耗费了所有气力,我不行了。” 说着,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泽雪看着左铱,突然感觉到一阵的寒冷,她低着头,双手微微颤动,左铱,他保护了所有人,却唯独保护不了他自己。 眼看着黑色瘴气侵袭如左铱,“阿雪,不要发愣!快离开!” 就在覆灭的那一刻,一片巨大的红光照亮了整个结界。 泽雪被一团红色的光晕包围着,红光所到之处,一切虚无。 泽雪此刻已经不是她了,或者说已经不是绝对的她了。 银色的长发在空气中飘扬,那双赤红色的瞳孔中似乎还晕染着别的颜色,她的表情变得魅惑而冰冷。 浅浅地笑着,嘴角勾起一阵魅惑的弧度,左铱支撑着结界,筋疲力竭的他想要承受住泽雪的力量非常辛苦,看着此时的泽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泽雪微闭双眸,缓缓念出冗长的咒语,声音就像摩梭在丝绸上一样,温润中又布满滞冽。 “吾诞生于孤独,吾曾遗弃于烈火... “以惩罚之名焚烧吾之躯体与信仰,以救赎之义禁锢吾之憎恨与灵魂... 焚烧吧,毁灭吧,让一切消匿于洪流! “而汝亦是欺骗,是背负着罪孽的囚徒... 堕落吧,绝望吧,不要再留恋光明! “神灵将诵读着最后的悼词... “将汝放逐,堕入地狱... “汝终覆灭于黑暗...” 泽雪闭着双眸,收敛了一双的魅惑。咒语从她口中奔涌而出。泽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不断撕裂自己的灵魂,它们怒吼着,想要冲破禁锢的囚笼,她知道它们是自己咒化的灵术,携带着自己的思想,不要急,一会就会释放你们,发泄你们所有的恨和重获自由的激奋... ------------ Passage6.命运.歌 Passage6命运、歌 也许生命如此 生活如此 你看见了我 却终究不是我 有很多话我不能告诉你 即使你爱我或是遗忘我 那也是不能够的· 〉〉〉 “这是...”这是一场华丽的战斗,如最优美的舞姿,色彩艳丽高贵无与伦比;但同时,又是那么的残忍血腥,来往的全是精准绝密的咒术,出手毫不留情,凌烈直指要害。 “索命咒。”左铱轻轻地应着,抹掉了嘴角的鲜血。 泽雪微微睁开眼睛,浓密的黑色睫毛掩盖了她迷离的眼睛。 咒语的力量贯穿了全身乃至于渗透入泽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灵魂里。泽雪甚至痛到怀疑自己是否存在。索命咒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身体上剧烈的疼痛绝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一圈。 攥紧手指,刺破皮肤,放松了血淋淋的唇瓣。 最后一击。 “焚! 轰天巨响中,尘沙漫天,地面仿佛都在下沉,绝对的摧毁力。一瞬间,火海滔天,万物崩毁,时光都就此却步! 没入平静。 漫长的静默。 就在泽雪以为一切结束了的时候,她却在那团废墟里看到了一个勉强支撑站立的高大人影。怎么...可能?在经受如此冲击后居然还能站起来,他,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 泽雪突然间恢复了原本的面貌,面色变得极度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那个影子,不是狼人。 不,准确的来说,从外形上来看是狼人没错,但是,他的灵魂已经不是他了,而是那个操纵他的人。 “呵呵...,想不到你变得那么厉害。看来教会把你教导的非常好啊...还有一个么?我可不想死,我就先走了。不过,下一次,我们还会再见面...”狼人的目光机械地略过左铱,停在泽雪的脸上,泽雪看到在那个男人的背后弹起了巨大的魔法阵,一阵玫紫色的光包裹着他逃离了这个世界。 泽雪站在荒芜的废墟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耳边的呼喊变得苍白而无力。 “血族...”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泽雪喃喃的念着,那是自己最大的仇人,是一生都无法宽恕的... 好累...好想睡... 好像一直就这么睡着... 不想再醒来... “阿雪,阿雪...” 谁在喊我? 还记得,最后的时候,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 一片黑暗,一个人走在没有尽头的路上,没有一丝光亮。弯弯曲曲,又或是笔直荒芜。看不清未未,看不清过去,看不见现在,甚至看不到自己。可怕的寂寞,可怕的孤独。不停地走,哪里才是终点?无能为力,只能在黑暗里行走,没有选择权,只有顺从,只有依附。 “阿雪,阿雪...” 到底是谁在喊我?有些熟悉的声音。是梦么?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一幕幕,我抱住我自己,不要,不要,我不想再面对那些,我宁愿这样一个人,一个人行走,我宁愿一直沉迷下去,一直... “阿雪,阿雪...”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幺要呼唤呢,为什么要在意我呢,我只是一个本就应淹没在黑暗中的怪物。不要再喊了,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喊我。那样不知疲倦的喊我,那样想把我带回现实的世界,那样想让我回去。 泽雪缓缓睁开眼。 这是在哪里? 墨绿色的窗帘,碎花的床铺,精致的银镜,还有金色的阳光。 这里... 这里是教会? “阿雪,你终于醒了。”左铱的声音彻底将泽雪拉回了现实,惺忪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泽雪缓缓起身,头不住的晕眩,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的剧痛。她的手指按上太阳穴,努力镇定了有些颤抖的身子。 “我又一次在这里醒来了啊!我们早晨不是在学校...”回想了一下晕倒前的事情,忽然顿住,不再说话,面色苍白的和以前一样的漠然。 “别想太多。你睡了一个星期知道么?”左铱递过来一杯水,语气很温柔,眼眸里写着关怀和温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自己居然昏迷了一个星期,不可思议。泽雪缓缓喝下手中的水,原本嗓子里的燥热仿佛冷凝了一样,感到无比舒畅。 这时,她才看见了房间里有一个并不认识人。 那个人的眼睛被长长的刘海遮挡住,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头发很长,而且是魅惑的紫色。腰际绾发的缎带慵懒的结起一片幽静。 “泽雪,J说你醒了。” 漓裳推开门,走了进来,还是旗袍,变成了酒红色的,一样的眉眼婉转。 “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狼人?我从不知道他们也会插一脚。” 泽雪揉着头发,微皱着眉。睡了那么久刚刚醒来,她的身体很不舒服,而且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身体。 漓裳没有再笑,她许久没有说话,左铱也没有开口。泽雪就等着,现在,她什么都能接受。 良久,真的是很久,“狼人是血族的对立。可是有一些狼人从小被血族圈养,当做奴役,或是像你遇到的那样,灵魂被掏空,傀儡人。” “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一点消息都没有,依照左铱的描述,最后那个应该是操纵者,高级血族。” 泽雪放下手,“那么他为什么要特地来袭击我们?他是高级血族不是么?” 漓裳看着泽雪的眼睛,“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为什么?” “难道你不记得了么?”漓裳走到桌边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了一杯红茶,轻轻地摇晃着,“你体内的力量,不是觉醒了么?” 泽雪突然之间无话可说,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自己。虽然她有意识,但是体内的那种想要冲破的力量让她痛苦,那个时候的自己脑子里有很多咒语和似成相识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道那只是被吸血鬼咬过的附带品,还是,真正的存在过她的生命中。 “这不是一场游戏,血族,开始认真了” 那是一道轻柔如水的声音,那是可以让人沉沦的魅惑,那是那个泽雪并不认识的人。 紫发的少年缓缓扬起了头,那种美貌令人震撼。 一双紫瞳带着神秘的气息,白皙如昙花般幽静的素颜有着清澈却致命的吸引力。散发出的纯净的灵力让泽雪无法确定他是否是真正完全的人类。 “我是染际。” “染际是半人鱼,是预知者,他有着强大的预知能力,所有人,所有有生命的,或是曾经有生命的,过去未来,他全部都知道。” 泽雪有些微震,那个染际,真的很强大,预知未来与过去,在战斗中或许能够起着决定性的,无法代替的作用。 突然之间的无力。 “不早了,别说这么多了,裳姐,我们先走吧。” 一直安静呆在那里的左铱开了口,一手轻扶住泽雪的肩膀,“今晚就在教会里休息吧,阿雪,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 泽雪微抬头看了一眼左铱,幸好,在这样的世界中,还有他在。 “好吧,染际,我们先走,泽雪,你休息。” 漓裳又是那样微笑,迈着优雅的步伐,身后的染际微微看了左铱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剩下左铱和泽雪留在华丽的房间。 “左铱,那天,我是什么样子的?”泽雪眼帘轻垂。 轻笑声响起,泽雪疑惑地抬头向他望去,看见左铱的嘴角噙着微笑,圣洁的脸上平添了一份狡黠。 “那天的穆泽雪,银发赤瞳,救了我,很美很美。” 泽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觉的红晕,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也只有你会认为我那个样子是美的吧。” 渐渐放松了心态,泽雪的话语也轻快了些许。 左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黑暗里,左铱看到了染际靠在门边,整张脸浸在暗夜里,看不见月光的暗夜里。左铱走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以一个孩童的姿态。每一次,他都能这样的找到安慰。 他们没感到一丝的尴尬,就像百年前的默契。 左铱,你很痛苦是么?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到她的。 因为,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就是我的信仰。 长久的黑暗,就像是命运织成的网,谁在网中歌唱,将一个又一个的灵魂覆灭,以及,让其绝望,堕入永恒的暗夜。 仇恨,是种类似某些药材的东西,性寒,微苦,沉淀在人体中,散发着植物的清香。可是天长地久,却总是能催发生命中一场又一场血肉横飞的爆炸,轰隆一声,火花四溅,浓烟滚滚。 生命以一种迅捷的方式分崩离析。 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蜷曲着,高大神秘的古堡里面巨大的逆十字竖立在红月之下,红色蔓延着五芒星,如同幻境。 他的身后的魔法阵大开着,从里面缓缓出现一个人影,一个美丽的女人。 “别忘了,那是个仪式,我亲爱的血猎,还有教会里面的所有披着神圣外衣的所有人。” “仇恨祝愿你们每个人带着恨意生存的人们,快乐。” 看起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 Passage7.主教.梦 Passage7主教、梦 所有的预知都没有结果 所有的记忆都不清晰 只有自己知道 只有自己怀疑 因为我无法说出来 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因为我一直记得当初的誓言 那时 我们的脸上闪现的 是连我自己都羡慕的期待· 〉〉〉 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 三生河畔,彼岸曼珠沙,花开又花落,血红色的妖异花朵,铺满整个通往地狱的道路,一盏长明灯,指引着一个又一个灵魂,走向往生轮回。 有些人,他们的留恋太深刻,舍不得过去,于是便在地狱里面煎熬。 地狱的十七层,就是那些灵魂滞留的地方,那里有着无尽的业火与煎熬,那里是绝望和痛苦的。 地狱的十七层,也被叫做炼狱。 曾今在那里,发生过一场震惊九界的事,那是发生在天使之间的事。 炼狱中的亡魂们,舍不得,但是也想要逃脱这种痛苦,所以,他们是最好被利用的那一个,亦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涌出的居然是一种陌生。 泽雪背着单肩包,塞着耳机一个人走着,额前长长的刘海被风吹的左右摇摆。远处那些闪烁着红红绿绿的霓虹,在雪花的映衬下显得那么迷离。像是风沙留下的刻痕,被雨水洗礼后的潮湿和败褪。 走到那个十字路口,她每天的必经之路,很多时候,面对这个城市,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伸手就能触摸到最细小的拐角。 车辆在她的身边呼啸而过,耳边充斥着鸣笛声,还有人群的喧闹声。她蓦地就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些令人哭泣的往事。 就像那些在黑夜下**裸的背叛,巨大阴影下的骄傲绝望的脸。 泽雪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串明晃晃的钥匙。 开锁,关门,开灯。 她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简单又繁杂。 她从开没有试过哪一天家里是点了柔色的灯,桌上有可口的饭菜,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一直在期待。人就是这样,越无法拥有的东西,就越是渴望,明明知道那不可能。 这个大的可怕,空的可怕的家里,再没有什么令她怀念的东西。 泽雪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安静,空旷。好像一个小丑匍匐在肆意宏伟的宫殿,腐败的气息侵入她的心。她来不及抗拒,就让它们在心中插上旗帜,占领。 她听见它们在笑,肆虐张扬。 悲哀的冬季。 古老的教会里面金碧辉煌,房间里面,门楣上镂空的蔷薇花瓣小圆窗,纤秀而优雅,一个英挺的身影立在窗前,只有淡淡的光抹在他的眉间。 “你这些年,如何?” 窗边的那个人轻轻地问道,声音空灵而低沉,犹如大提琴般的婉转。 “不如何,就像你想象的那样。”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抬手顺了顺紫色的长发,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际,我一直在找你。”左铱回过头,“从那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 染际突然间笑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也在找你,但是却一直没有结果,后来,就遇到了很多事,我有一段时间想的很多,但是慢慢的,也就无所谓了,没有人能够肯定什么,我知道的太多,我输不起。” 左铱深深地看着他的笑颜,走到椅子边,低下头伸手撩起了染际的长发,“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都记得,你曾经和我在一起的承诺。 “那时的你说,你要重新回到那里,以一个全新的姿态。 “我们立下了誓约,永不会改变。” 左铱低沉的声音响在染际的耳边,“我记得,所有的都记得。” 染际抬手轻握住左铱的手,眉眼温柔,笑着没有说话。 “人的一生中,是多情而缠绵的一生,所谓的多情,并不只是单纯的情爱。比如亲人之爱,师生之爱,以及知己之爱。” “就像我们一样。”染际接了话。 “是的,你该知道,有很多事我没有办法对阿雪说,那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对于你,我们该是无话不谈。” 听左铱说到泽雪,染际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了暗,他的预测,没有出过任何差错,那么... 没有错过染际一闪而逝的表情,左铱浅笑,“无论她是谁,无论我们之间的结局会怎样,这从不是我担心的问题。” 染际微怔,抬头看着左铱,一瞬间,他晃了神,左铱在笑着,语气中丝毫没有担心和在意,仿佛一切都不是问题,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这般的笃定,让他失神。 继而笑了出来。 “你啊,还真是没有变,我信你,改变预言之类的事,并不是没有先例。”染际话语一顿,“现在,我们来说说正事。” 知道染际要说什么,左铱也收了微笑。 “你知道,我比你先从那里出来,但很显然的,我们并不是成功的试验品,出来后遇到了很多,然后我被教会里的人找上了。” “找到我的是一个名叫agoni的男人。” “agoni?” “是的,agoni,那个所谓破格升为天使的第三任光明教会主教。” 左铱皱眉,示意染际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并不知道很多,而你还没有出来,于是就进入了教会。进入教会以后,其实我并不全然的相信教会,便开始在私下里调查,结果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个所谓教会的秘密。” “agoni?” “没错。漓裳和你们说的,大概是一样的,但是却隐瞒了很多。agoni当初的确是被升格为天使,当他成为天使之后,他舍弃并封存了为人的时候的名字和身份,变成了天使长,路西法。” “你是说路西法?他的原生的人类?” “是的,神创生了天使,第一个是米迦勒,第二个便是路西法。但是,这种说法便和我刚刚说的矛盾了。后来出现了七宗罪,很多天使并不再纯洁,路西法被一个炽天使陷害,所以率领一干天使堕落,他堕落在了地狱,从那个时候起天堂才与地狱成了对立面。堕落的天使羽翅全部化为黑色,只有路西法没有,他洁白的六翼,成为地狱之首,成为地狱中的暗夜星辰。 “那个时候,人界的教会已经有了很多代的主教,那个时候开始出现了吸血鬼,agoni是一个神话,所以每一代的主教都叫做agoni,那个agoni被他手下的第一祭司迫害,无法之中与血族相勾结,祭司便打着处理叛徒的旗号,杀害了agoni的爱人,艾琳。 “agoni绝望了,于是诏令心腹们从教会分离了出来,成立了黑暗教会,与之相对的,教会便被称为了光明教会。” 等到染际说完,左铱神色变得凝重,“怎么会是这样的。” 染际的目光越过左铱落在窗外那一片黑夜里,“不知道,故事太过久远,我无法预知到真相,但是,我并不信教会,因为我确定漓裳在骗我。” “怎么回事?”左铱的表情越发沉重。 染际的目光变得迷离,似乎陷在了回忆中,“进入教会之后的很长时间,我忘记了我是谁。”染际没有看到左铱惊讶的表情,缓缓地想着,缓缓地说着,“那天,我遇见了那个名叫agoni的男人,我答应他进入教会,之后我便晕倒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完全不记得我是谁,后来一个美丽的女人告诉我,她叫漓裳,她对我说了和你们说过的一样的话,于是我迷茫了,因为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忘记了一切。” “因为我是预知者,所以必须有一个人在战斗中来和我配合。我的搭档叫杰西卡,她是荷兰人,非常厉害。有一天晚上她到我房间里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第二天我从睡梦中醒来后发现我记得了,然后知道了漓裳说的很多都是假话。” 左铱没说话,眉头轻蹙,“所以你才开始调查教会?那个杰西卡是什么人?” “是的,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不再相信教会。至于杰西卡...”染际摇了摇头,“之后我在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更加令我在意的是,我居然无法调出那时候杰西卡的记忆。就像她说的那样,似乎真的没有发生那天晚上的事。” 染际的话语轻柔,紫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脑后,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就像是一个幻境,白皙的脸上浅紫的瞳摇曳俊美。 黑暗的夜里。 彼岸花开满了一路的轮回。 地狱的十七层,炼狱里面,亡魂在哀嚎。 修长而惨白的手指牵着一根若有若无的链锁,依稀可见上面残余的鲜血。链锁的那一头,是一个女人痛苦的灵魂。 脖子上拴着链锁,非常痛苦,但是她不敢挣扎,或许说她不愿意放弃逃离的机会。 女人的亡魂轻浮在地面上,可以看出女人长得很美丽,美丽地令人窒息,她穿着不符合这个世纪的衣裙,是一个西方女子。 “你想解脱么?” “你想遇见么?” “你想再次重来么?” 魅惑的声音响在空挡的黑暗里,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女人的灵魂被拉扯,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愿望,但是,你必须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笑了笑,在黑暗中回荡,蛊惑人心。 ------------ Passage8.墓歌.引 Passage8墓歌、引 在遥远的往事里 我曾听见你的脚步声逼近时便不敢抬头 低头踌躇在那里不知所措 疑似你向我走来 终究又不是你 你是我在有大海与墓碑的梦境里见着的孩子 手捧落泪的太阳菊 读诗,唱歌· 〉〉〉 在巨大而平静的苍茫的海面之上,一切狂虐的暴风雨在积聚酝酿。所有的飞鸟都收紧翅膀,所有的鱼群都潜入深渊,这是末日降临的前夕,众生匍匐,只为在那嗜杀的君王的衣摆之下,苟延一线生机。 上山的路太过于蜿蜒,车子上不去,只能停在山脚。 从巴士上下来,风吹的猛,泽雪一手按住了额前凌乱的刘海。 山路崎岖,两旁的树木有些枯了,只有青松挺拔地站立着,堆满了雪,偶尔有几只飞鸟从林间振翅飞出,震落了松上的积雪。映衬着古堡格外萧索。 雪地很滑,泽雪走的很小心,但是圆滑的松果落满一地,不知觉间就会踩到,然后一个踉跄。 左铱在她的身边,在泽雪要跌倒的瞬间一手捞过了她的腰,自然的将她搂在怀里,有力而温柔。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泽雪和左铱一起长大,他们之间说是朋友更像亲人,原本很自然的事情,可是最近却越来越不自然了。 这种不自然似乎只出现在泽雪的身上,并不是抗拒,而是一种莫名的触动。 很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是泽雪无法抗拒,只能让这只能够感觉继续沉沦下去。 缓缓地放开则需的腰,左铱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小心地走在山路上,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她。但是泽雪却能够很温暖,很温暖,就是那种她一直期待的温暖。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霁予冷冷的声音响起,就在他们的身后,他的怀里,还是睿飏小猫的样子。 “裳姐说这是任务,就在那座庭院里面。” “什么任务?” “不知道。”左铱回过头,“不过际已经先到那里了。” 霁予不再说什么。 从很远处就能够看到那个古堡,似乎非常古旧与宏大,黑色的一片,在风雪大作的日子里面,令人心悸。 天色晦暗起来,风刮的愈加汹涌,积雪簌簌不断地从森林间的树木上落下来,在呼啸地山中似乎还有着别的东西。 很隐秘的东西。 左铱看了看四周,开口说道,“往前走似乎是一片旧的墓园,葬的是古堡的主人家,现在已经荒废了。” 他们从边上的路继续向上走去,泽雪向下望去,树丛掩映,似乎是有着一片的墓园,隐隐地看不真切。 突然之间,霁予怀里的睿飏跳了下来化身为原型,向着森林深处嘶吼一声。红色的毛发柔顺地披拂在身躯上,睿飏的四足开始散出雾气。 “怎么了?” “不知道。”霁予轻蹙眉,“睿飏的警惕性一向很高,它或许是察觉出了什么。”霁予立在睿飏的身后,目光也锁定在前方那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左铱轻轻地把泽雪护在身后,“也许一会会出现什么东西,你要控制好情绪,不能被左右。” 泽雪点头,她也不想再发生像上次那样失控的情况。 睿飏的气场很强,作为炎狼,在霁予手下开始发挥了他应有的力量。 在那灌木丛的深处,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抖动,月亮从云间缓慢升起,将雪地抹的银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下起了雨,伴随着细雪,从天而降。 睿飏立在雨中,身上火红色的毛发粘结在一起,巨大而蓬松的长尾在身后轻摆,赤瞳显得格外妖冶。 它龇列着牙齿,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嘶吼声,眸子里满是戒备,他和树丛中的人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对峙着。 “轰隆——” 一道闪电直劈天地。 锯齿形的电光划破天际,像一条莫测长短的火蛇划破了,这火蛇用一阵使人眩目的惨败的光,照着天地间的一切闪现难当。 刹那间,伴随着剧烈的雷响,从树林深处响起了短笛声,那是墓歌。 没错,就是墓歌。 那声音很轻很淡,却逐渐占领人们的耳膜,直至完全覆盖住那骇人的雷电,近乎天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甜美与清柔,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淡雅,微红,还有着不可言说的哀伤。 仿佛一场神圣的救赎,曲调华美却无法抑制那苍白凄凉的悲惋。 睿飏的赤瞳越发的明亮,它低声嘶吼,长尾横扫,就像那树丛扑去,霁予大叫一声不好,就随着它湮没在了黑夜中。 雨水冲刷着一切,左铱始终在旁边观望,泽雪看着霁予离去的背影,“我们,不用跟去么?” 左铱并没有立刻答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不用,如果离开,我们就彻底走散了。” 泽雪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 雨下的越来越小,继而变成了漫天遍地狂乱飞舞的大雪,树木扭曲的愈加厉害。泽雪和左铱只能站树下躲避,虽然没有什么效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霁予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再听见睿飏的吼叫。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泽雪喃语。 “不知道。”虽然是很小的低语,左铱还是听见了,“这件事,际应该是早就料到了。” 那墓歌响得实在是古怪,霁予在离开前说的那句不好,一定是他知道了什么,这么许久没有回音,在这样的山里,确实不是一件乐观的事。 他已经开始怀疑教会把他们叫道这里来的目的了。 想到际说的那番话,他越来越在意了。 泽雪看着左铱说了一句话就陷入沉思,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并不傻,她也明白霁予的境地不算好。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从林中开始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原本以为是霁予,泽雪换了一口气,刚准备呼喊他就被左铱一把拉住了,“别急,好好看看,霁予没有这么矮。” 泽雪一愣,继而再次看去,霁予的确并没有那么矮,准确的来说,那个人影太矮了,似乎,只是一个孩子。 泽雪感觉的一种莫名的寒意,不是天气的冷,而是从那个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寒冷。 不敢说什么,只能等着那个人影慢慢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孩子,没错。 是一个女童,穿着艳红的衣。 夜幕微凉,月色洒泻。一切都是朦胧的景致。雨已停了,只留下大雪纷飞,女孩小小的身材在月色下打下长长的影子,红艳的衣服长及地面,黑色头发散乱。 看不清脸,但是她的手上拿着一只短笛。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股寒意却直直从大脑皮层刺入身体中。 “墓歌是你吹的?”左铱从泽雪的身后走出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谁?”左铱问着她,声音还是空灵温和。 看着左铱的背影,月光打在他的轮廓,格外挺拔。 女童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就那样看了很久,她转身走了。 泽雪想要追上去,跑了几步,会过头却发现左铱站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你不追么?” 左铱摇了摇头,“虽然情况很不妙,霁予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怎样了。但是那个女童的目的,似乎是想把我们引走,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不能再跟着她的脚步走。” “她把我们引走的目的是什么?” “分散。” 泽雪沉默了下来,左铱讲的确实是实话,她也想过,这一切很明显就像是谁设计好了的一个陷阱,就等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跳下去。 霁予从一开始听见那墓歌响起时就已经察觉出了对方的目的,出得任务太多他自然地就多了一份心,跟着睿飏追过去,进入深处之后就看不见了睿飏的影子。 睿飏离开的时候是原型,非常明显,不可能一瞬间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身影。调动起主仆之间特有的命令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波动,他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在暗夜的丛林中,霁予不敢大意。 突然停下了脚步,所有的一切突然安静,他嗅到了不同于人类的血腥味。 抬起头,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在霁予的面前,是一个男人。 男人站在最高的一棵松的顶端,背后是明亮的圆月。 阴影之下,银色的长发在身后飘扬,赤色的瞳,氲起猩红的涟漪。 “呵呵,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慢慢地全是魅惑。 霁予不动声色的说道,“兰斯。”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冰冷,但是却有似乎多出了一份什么隐忍的东西。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哎呀,好久不见就是这样的态度么?”男人似乎带了一丝笑意。 “那个吹墓歌的人,是谁?”霁予就像没有听到一样问道。 男人赤色的瞳孔眯了起来,银发在空中勾起了一丝醉人的弧度。 “你很在意?” “是的,我很在意。” 霁予抬头看着男人,月光一泻千里,一切都在半朦胧,半清晰里沉浮着,所有的,就像是不真实的幻境。 他们就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对峙着,很久,很久。 “你不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 霁予冷冷的看着他,“你出现在哪里与我无关,只要不牵扯到我的利益。作为血猎,我们势不两立。” 一瞬间,汹涌而来的血腥从男人的周身肆意而出,他伸出苍白的指,笑容里不在拥有任何笑意。 “好一个势不两立,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看若是牵扯到了你的利益,又会如何?” 男人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图案,然后缓缓显示出了一个结界,上面布满了链锁。 霁予的眼神在一瞬间突然狠厉起来,仿佛是冰川崩裂,他微眯起双眸,身上慢慢散发出了寒冷的气息。 “那当然是,让你消失。” ------------ Passage9.庭院.落 Passage9庭院、落 遇见的那一瞬间便是永恒 每一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过客 即使你仍思念着我 即使你仍记取着我 即使你已不再爱我 都是一个秘密 不能说,不可说 有那么一类人 即使站在人群中也像是孤身一人· 〉〉〉 夜风微凉,巨大的银质十字架上缠绕着密集的藤蔓,那些藤蔓紧紧地卷住定在十字架上的人,慢慢收紧,骨架碎裂的声响与绞出血液的滴答声维持了不一会儿,那条浅绿的藤蔓像是吸食了养分,在染上了一片粘稠的血色之后,转为了墨绿,泛出了柔润的光泽,几株小花在血色之上盛开,微微的粉色,衬着那滩血色,透着难言的诡异。 上面的人,是霁予。 “怎么?不行了?” 男人凌空而立,看着霁予的模样笑道,“这个样子可真美丽啊!” 霁予没有看他,而是望了望身边不远处的牢笼,睿飏被锁在里面,狼牙撕裂着,想要冲破而出,若不是担心它会被兰斯所伤,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如何?” “哈,我忘记说游戏规则了。”兰斯勾唇,“你们的人要去古堡对么?呵呵,其实教会的目的太明了了,我在那里安排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所以?” “所以。”兰斯的银发遮盖住了背后的月,“为了让事情更加有趣。你的炎狼,我就收下了、” “不可能。”霁予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危险,“说过了,你休想再染指我的任何东西!” 仿佛是深沉的冰河骤然间破裂,霁予的眸色寒气逼人,银质的十字架开始松动,那些藤蔓纷然间被火焰烧尽,霁予咬破的唇,溢出艳红的鲜血,在暗夜里尤为妖异。 鲜血滴落在银色十字架上,立刻被灼烧地冒了青烟,一瞬间四散崩裂。 霁予重新站立在地面上,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银色的手枪,直直地指向兰斯,黑瞳在月色下被反射成一片银光。 “只这一点,希望你记得。” 银色的枪口里打出了黑色的浓雾,而那浓雾却如利剑一般直刺入兰斯的身体,这是中一级的血猎才有资格拥有的武器。枪里喷射的东西,是添加了针对吸血鬼的蒸发液,铅。 黑烟密集的激射,月光下的阴影如鬼魅。 兰斯没有任何的闪躲,他的手指在空中结出了结界,那些雾气便如喷泉一般四散开来,但是仍有很多的黑烟渗入了结界中间,霁予这一次,认真了。 兰斯轻笑,“你下定决心准备对付我了?” “那天咬泽雪的人,是你吧。” 兰斯听到这句话,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你是说,那天的女孩?”兰斯突然间笑了,灿如花开,赤色的瞳孔盛满了兴味。 “那个少女,可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哦,还有那个击退我的男孩,教会想要掌控他是不可能的,因为...哈哈!” “兰斯,你知道什么?”霁予打断了他的话,冷着眼问道。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兰斯浅笑,“有这个功夫,你不如看看你的小狼崽吧。” 霁予猛然间回神,睿飏不知怎么了,此刻锁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竟然没有灵魂波动了! “你把它怎么了?” 所有的冷静一瞬间崩灭。 兰斯看着霁予,随是在笑,笑意却未达到眼角,“你,果然还是在意他的吧。”兰斯说道,“即使,他早已不再。”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喃语,不知道霁予有没有听见,但是霁予的回话却是比平时更加冰冷决绝。 “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忙?” “什么...” “我是说,你哪只手动的,废哪只。” 兰斯看着霁予,微愣了一下,他笑了起来,“很好,你终于变成了,他所期待的样子。”那笑声里面,是无尽的落寞。 说着,兰斯一挥手,睿飏和那个布满链锁的牢笼落到了地面上,轰然一声,扬起细雪。 然后,兰斯从半空中缓步走了下来。 逐渐暴露在月光下。 兰斯穿着中世纪的贵族服饰,深蓝色的双排扣衣装,滚着银边的袖口和领口,红宝石缀在胸前。 那张脸庞,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白皙至苍白的脸颊,赤红色的瞳和胸前的红宝石流光溢彩,一头长顺的银发在身后飘荡,嘴角勾起的笑容,颠倒众生。 很久没有再见到兰斯,霁予的眼眸在不经意间收缩了一下。 但是此时的兰斯,满心疲惫,没有任何查觉。 “我不会对你再做什么,你和以前,真的已经不同了。” 霁予的心猛然收紧。 兰斯没有再看霁予,修长苍白的手指了指睿飏,“它只是被封印了,一个简单的咒就能唤醒它。” “还有,从很久时间以前,我就不想你变成我这样,腐朽而寂寞,从来,我都没有这样想过这样要求过你。”兰斯的笑容带着自嘲与悲哀,“然而,我终究不是他,你最信的,终究又不是我。” 兰斯的背影缓缓离开霁予的视线,霁予总感觉,心里有什么被抽调了,如蚕抽丝,无力。 雪不知何时有飘扬了起来,睿飏在咒术下很快苏醒,他一醒来,就看到主人站立在弥散着大雪的森林中,黑色的风衣上落满了雪。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遥远的黑暗,那里,被雪封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没有。 睿飏也不动,静静地俯卧在霁予的脚边,遥望着。 直到雪覆盖了一切,一切都不曾存在。 古堡里,左铱他们坐在火炉前,不说话。 墙壁上的油画在火光的掩映下晦暗不明,就和他们的脸庞一样,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在想什么事。 “际,裳姐,到底在想什么?” 染际望着火光,紫色的发变成了诡秘的橘色,“她,并没有来这里,她说,这里是我们自己探索的地方。” “什么叫自己探索?漓裳到底是什么意思?”泽雪皱了皱眉,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漓裳,她总觉得,她隐瞒了太多,教会,也隐瞒了太多。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左铱的语气听不出起伏,“你知道吧,那个女童,穿着红衣,吹着墓歌。” 染际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古堡的主人,名叫库德罗斯,他是很久之前的一位伯爵。他原本是第一顺位的皇位继承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弃,跑到这里建了一座城堡居住在这里,直到死去。” “与世隔绝...么?” “不,并不是这样的。”染际像个解说员一般缓缓的说道,“城堡刚建成之后,有很多贵族会来拜访,那时候经常举办舞会,很热闹。但是越往后来,来参加舞会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连一般的农夫也不会来这座山里了。” “为什么?”泽雪不解。 “因为有传言,说库德罗斯伯爵,是狼人。”染际的话像巨石一样深深砸在他们心上。 泽雪和左铱对视一眼,同时轻呼,“狼人!” 自然地想到了那天的场景,和那天的狼人。特别是泽雪,她想到那时候的自己,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的不安。 “后来没有人愿意和伯爵的儿子联姻,但是很奇怪,他的儿子们并没有下山去外面,就这样住在了这里。最后他们一家人死在了这里,山腰的墓园,就是她们最后的栖息地。” “那么那个女童...”泽雪想到了一个设想,不确定地开口。 “没错。”染际看着他们,缓缓地说,“她就是守墓人,守着那座墓园。” 泽雪的猜想是对的,女童吹的墓歌,意外的出现,或许和引走霁予的人不是一伙的,她想做的,只是不想让他们染指这一片地方而已。 但是左铱真的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他向来平静温和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惊讶,“原来,她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际,你知道她的名字么?” 染际想他摇了摇头,“她从没有说过话,不知道是不会说还是不想说。”泽雪还想问他什么,染际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一切都是一部预定好了的戏。即使我知道结局或是幕后工作,那也是不能说的。” 左铱了然地对泽雪摇头,他很明白染际的性格,作为预知者,他见惯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知道自己深爱的人会离他而去,知道那些美好的事无法长久,但是他不能说,不能改变,只因为他是预知者,是神选定的人。 知道了能知道的,担心开始不可抑制的浮出心头。 霁予,至今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左铱蹙眉,起身披上大衣,“我却找找吧。” 泽雪一把抓住他的手,时间在一瞬间停住了,泽雪看着左铱的眼睛,“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我,如果你也失去音讯,我会控制不住。” 不可否认,当左铱听到泽雪这样认真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洋溢出了种种甜蜜与欢愉。但是同样的,霁予不能出任何问题。 “你放心,我会回来了的。” 泽雪依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顽固着拉着左铱的袖子,“除非我和你一道,否则我不会答应。” 左铱轻垂了眼帘,“阿雪...” “我说你们啊,不用再争了。” 染际充满笑意的话响起,“他已经回来了。” “什么?”两个都是一惊,还没有在说什么,打门被打开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时间太过于久远,门打开的时候有着“吱——呀”的声响。就仿佛打开了时光的印签。 霁予的身上全是雪花,睿飏此刻已经恢复了猫的大小被霁予抱在怀里。 “你回来了?” 泽雪的从大厅跑过来,问道,一瞬间,霁予怔了那么一下,看到左铱和染际在泽雪的身后看着他,眉眼轻含微笑。 似乎,他们都是伙伴呢。 这种感觉让他莫名的愉快了起来。 ------------ Passage10.伯爵.禁 Passage10伯爵、禁 Thestorycanresume Iwillreturn Findyou,loveyou Marryyouandlivewittoutshame· 〉〉〉 “你说什么?吹墓歌的人和血族不是一伙的。” 他们的对霁予的态度很奇怪,这件事,或许不需要那么惊讶。 “对了,你追出去后遇见了什么?” 霁予的神色不着痕迹地一僵,“没有,什么都没遇见。”说完后,他下意识地看向染际,看到染际面无表情的表情,微微放了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兰斯出现过,虽然,染际很有可能会对他们说。 黑色的古堡里面,回廊似乎没有回声,泽雪一个人坐在房间的床铺上,雕花的木质床头满是神秘切雍容的气息。 深红色的窗帘一角被卷起,上面落了些微的灰尘,露出一点窗外的景象。 对于霁予,泽雪根本不想去怀疑。 那个时候,霁予带着她逃离在大街上,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她一直记得那人手中的温暖和热度。即使他的表面上冷若冰霜,但他的手,却是暖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依旧很清楚的记得他们同样是这个城市中最孤独的影子。即使他们的生命不会有交集。像往两个方向不停延伸的细流,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去。 越走越远,南辕北辙。 或许有缘,他们会在地球的两个极点,相视一笑。 可是后来,她在教会里面遇到了他,那种感觉突然之间就崩坏了很多,直到,他教会她,她的敌人,让她明白,自己与血族之间是不可容的。 今天的事,却让她无法不去怀疑他什么都没有遇见,在睿飏扑上去的那一刻,他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回音,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他的脖颈处,被灼烧的痕迹那样明显。 敛下心神,不愿意再去考虑那么多。 走出房门,泽雪肆意地打探着古堡里的一切。 能够很自然的看出古堡已经有了很多的年头,它安静的伫立在山巅,曾经的一切,无论是繁华还是落幕,无论是优雅还是恐怖,统统的,就像是那些抽藏品一样,被埋葬在时间的印刻下,不再回来。 越往古堡的深处走去,泽雪的思绪就越混乱,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的脑电波,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够再沉迷下去,但是很可惜,立志在这种情况下就像个笑话。 就这样走,直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扇很大的门,缓缓推开门,与地面的摩擦的声音那样的清晰的印刻下来,就仿佛她推开了一扇世纪的们,进去之后就万劫不复。 门的后面,月光射出了丝丝很清亮的光线,将房里的一切抹的半模糊半昏暗,织成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景象。 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在破旧的窗帘后面半掩的油画。那是两个人,一个似乎是库德罗斯伯爵,他长得很英俊,留着微些的胡须,身上穿着的是军装,腰间的佩剑映衬着胸前的种种徽章。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长的非常温柔,那不是说美丽,而是一种温柔,穿着洋裙,在微笑着,如同春风。 泽雪看了一会就把视线转走了,房间很大,可以看出来原本是非常的富丽堂皇,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旧。 月色妖娆。 磨砂玻璃把月色渲染的暧昧,云朵浮动在哥特式的房顶上,黑夜下的天使像没有表情,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黏稠地化不开来。 幕布和家具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纸张,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柜子,似乎是铜做的,很厚重。 鬼使神差的的,泽雪打开了那鬼子的门。 里面放置的是许多文件,一扎一扎的。泽雪拿出一个像笔记本一样的东西,打开来,借着月光读了起来。 “1785.3.5...也许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害怕过,我知道,这一切似乎都和芙妮有关,她或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是我知道,她还是她...” “1785.6.7...我看见了,他们说的怪物,就在这座城堡里面,它一直都在,现在没有敢来这里了,我看见芙妮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1785.12.8...我知道了,被我碰见了...芙妮想要离开,但是我不同意,芙妮从没有伤害过我,一次也没有...” “1786.2.13...原来不只是芙妮,他们也是,但是我无所谓,我不在乎,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在乎的了...芙妮,我爱她,很爱很爱...” “1786.4.26...芙妮生病了,她快死了,我知道,但是,我依旧无法舍弃她...她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一个孩子,很小,她让我照顾她,我答应了。” “1786.6.6...这是一个美好的午后,阳光明媚,院子里开满了花...芙妮离开了,她还在微笑,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美好...我从没有害怕过,因为知道最后一刻,她依旧是爱我的...” 月光慢慢地迷亮了整个古堡,似乎有几只蝙蝠在月色下飞起。房间里面孕育着一股浓香,醇厚而甜美。 泽雪明白了,这个古堡里的事,手里的,似乎就是库德罗斯的日记本,那个芙妮,应该就是画里的人吧。 风一阵又一阵地吹过,危险伺机而动。 霁予在房间里面,睿飏趴伏在身边,一下一下无意识的顺着睿飏的毛发,霁予的思绪空白一片。 兰斯,似乎没有变化。 还是一样,那样的俊美。 对于霁予来说,再没有成为血猎之前的日子,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那个时候,他无数次的想要改变,因为那个时候他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 之后,他的生活确实在某种机遇下改变了,然而他依旧是失去了自己所坚持的,不能不说很多时候,命运就像是一个笑话,让爱的人,都沉默。 ——人类是寂寞顽固的森林 ——光阴那么久,以至于生命中有童年,少年,和成年 ——以至于有遇见,喜欢,后来却遗失 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真的很对,他失去了他,兰斯失去了自己,然后,就像这样,不断地圆着谎,不断地攻击对方,很明显,他是自己和兰斯心里面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包括,他们自己。 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兰斯说了,不会再动手。 所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瞬息万变的云朵,妖异的月亮,似乎还响着悲伤的墓歌。 一切,没入黑暗的幻境。 而在那黑暗的上空,圆月挂在哥特式的尖顶上,蝙蝠四散。 “主人,你为什么不告诉霁予少爷守墓人和我们不知一伙的?”又是那个苍老到枯槁的声音,犹如在磨砂上抓挠。 “因为对他,我从来没有辩解的习惯。” 兰斯负手而立,身后大片的蝙蝠闪着银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古堡。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那人问道,“要让她出场么?” “不,让她留着。”兰斯摇了摇头,“她出来还太早了。” 兰斯的目光对着泽雪的窗户,“我看见了有趣的东西了呢。”他说道,“我来安排,你去吧。” “是的,主人。” 很快,月光下的身影只有兰斯一个人,他不知做了什不么,一道红光刺入了古堡里面,“呵呵,亲爱的,我只说不会对你动手,没有说过,我不会对别人做些什么呢。” 话音未落,那里只有一团蝙蝠,黑压压的一片,尖锐的叫着。 陡然之间,红光乍起。 染际神色大变,他拉起左铱的手,“快点,泽雪有危!” 不等他说完,左铱便向门外奔去,出了门,就看见同样神色的霁予,睿飏龇着牙,脚边燃气火光,“我先去找她。” 丢下这句话,霁予便顾不了许多,他跨上睿飏的背,睿飏瞬间之间变大了一倍,消失在了昏暗的甬道里。 以至于,他们没有看见霁予脸上闪逝的情绪。 兰斯,你终究是骗了我。 越往前走,那种血族的张力就越强烈,霁予留了些微的冷汗,或许泽雪已经开始变异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血香味馥郁而甜蜜,空气变得艳红,红色的光晕中,强烈的气场令霁予睁不开眼,泽雪就站在那团红光之间。 血族,他们是高贵而又孤寂的种族,是暗夜的精灵,泽雪的思绪不受控制,她承认害怕看见此时的自己,那是一种疯狂地美丽,散乱的银发,并不纯正的赤瞳,嘴角的肆虐。 但是她嗅到了鲜血的香甜,她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比鲜血更加诱人的东西了,用锋利的獠牙吸吮着滚烫的猩红色,用鲜血洗刷这个所有的罪恶和不满,这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于是,她沉沦了。 在那些被控制的人类走进她的身边,她似乎看见了漫天的鲜血与蝙蝠,巨大而招摇的红月在向她微笑,逆十字架竖立在群魔的舞动中。 仿佛遭受屠戮的魔族见到救世主一样,纷纷聚拢到泽雪的身后,泽雪肆虐的笑着,轻舔指尖的鲜血,四周都是虚无,只剩下浓重的黑。 泽雪看着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以鬼魅的速度扑向那些东西,尖利的手指聚成利刃,破开胸膛,暗红色的血液带着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望着那些残破的尸体,泽雪似乎有一瞬间的疑惑,低头怔怔的看了看染血的指尖,那些鲜血给了她莫名的兴奋,她听到自己诡秘的笑声,惊惧而悚然。 霁予看到这一幕,有很长时间的惊愕,这样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漫天而甜腻的血色,泽雪肆意地杀戮着,霁予看到,泽雪的眼睛,不一样了。 左眼处,一朵妖异的火红色曼珠沙华状图妖冶地盛开,原本赤色的瞳变得暗沉了些。 看到那个图案,霁予倒吸一口凉气,“血族契约...” 泽雪完全没有注意到霁予,她深埋在杀戮中,不能自拔。 在一片叫喊声中,有一道光蓦然划破黑暗。随着那道光,一个少年缓缓走出,犹如天神般降临,再普通不过的衬衣穿在他身上有一种不容亵渎的俊美。 他望着泽雪,迷离的眼眸里面一片温凉。 ------------ Passage11.契约.印 Passage11契约、印 You*iledandtalkedonmeofnothing AndIfeltforIhadbeenwaitinglong 我把天空还给天空 死亡是一种幸福· 〉〉〉 泽雪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无法动弹。如果他想杀了她,此时一定不费吹灰之力,霁予这样想着。 然而终究是想而已。 左铱无论如何,是不会伤她半分。 左铱注视泽雪的眼睛,恍惚间,她又一种被撕裂的痛楚。 我是谁,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泽雪在那双眸子里面看见了一个满身鲜血的女人,有着血红色的双瞳,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她茫然四顾,惊恐的发现自己两手沾满了鲜血,她看见了满地残破的尸体。 一种未知的,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开始颤抖。 “这些...” 舔了一下干涩的唇,她看着左铱,眼中有深深地恐惧和哀求。 “是你杀的。”左铱淡淡地开口,就像平时那样的温润而又空灵。 “为什么...”泽雪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左铱,“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泽雪方才四散飘乱的银发此刻柔顺地披散在身上,带些暗沉的红色眼眸里面没有了嗜杀,白皙的脸庞上缀着血点,不可不说,其实这样的泽雪,有一种引人魂魄的美丽。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泽雪低着头,靠近那团金色的光,左铱站在里面,犹如神祗。“为什么...为什么...” 霁予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人展开像天使一般的光晕,而另一个,绝望的匍匐。 转身离开,他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就在那古堡的庭院里面,没有灯光,但是夜晚却相当明亮。月光在栏杆外的假山上涂抹了几处清亮。院子里中了几从彼岸花。跟着微风在阴暗中舞出一首暗红色的诗。两颗高大的樱花树直逼天宇。樱花大面积飘洒,片刻便将霁予包围在淡雅微红的世界中。四周静得连草动声仿佛都可以听见,空气里充满了细微又醉人的夜的芳香。 庭院正对着那个房间,金白的光氲和血色的气团交相辉印,似乎还能在其中看见两个身影。 “他们之间,似乎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呢。” 染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霁予的身边,看着远远的那些光,微低着头,似乎是在对霁予说,又似乎只是喃语。 霁予刚想说些什么,染际把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你与那个人之间别人无法涉足,但是你需要认清楚你所要为何。” “你说什么...” “你该知道,我都知道。”染际轻轻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为什么?”霁予皱眉。 “因为。”染际又重新看着残破的房间,和残破的月色,“我是预知者。预知,也代表了,是神让我知道了一切,却又限制了我说话的权利。” 霁予顿住了,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扬起头,正好看到了染际的微笑,不是对着自己,而是望着月色。 一瞬间,霁予有些失神,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气氛中,那张清雅幽静的脸庞在彼岸花的映衬下笼上了淡淡的红晕,打上明亮的阴影。嘴唇很薄,扬起了轻微的弧度。一双紫瞳,长发随风轻轻摇摆,美得不似天上人间。 他好像,有一些了解了。 没有说一句话,霁予转身就走,染际仿佛没有察觉似的,霁予的背影越走越远,他明白了一些,原来,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在挣扎而已。 笑了笑,睿飏变回了小猫,跳到霁予的怀里,蹭了蹭。 染际一个人留在那里,庭院里面的樱花树,似乎是很久之前一个日本商人送给伯爵的,不知道是怎么适应伦敦的气候,长的那般的好,一直到现在,直逼天宇,花朵四散。 “一个人么?也许,我不该呆在这里。” 染际的话语里有深深地寒意,只是似乎还透着淡淡的哀伤。满天弥散的樱花纷纷扬扬,如雾,如雨,如烟,染际的声音很轻,在樱花雨中显得飘渺而苍茫,若即若离,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 染际走了,就在原地隐去了身影,像是携着一袖清风,空灵而悠茫。一阵风吹过,席卷起漫天飘散的樱花,像一场纷扬的樱花雨。 有时候,只有自己,才是真正最忠诚的伙伴。 伯爵的城堡里面,氲了浓烈的血腥,那些尸体被扔在了山脚的森里中,因为他们是被控制的人类,体内埋藏了尸毒,是不能埋在土里的。 暗夜下,无数的蝙蝠和乌鸦在啃食,只一会,就成了累累白骨。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泽雪安静的呆在左铱的身边,她的银发赤瞳没有像以往那样变会原来的模样。 染际看着泽雪并不纯正的赤瞳,“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怎么?”左铱伸手抚了抚泽雪的银发,问道。 “你看到泽雪左眼的那个印记了么,那是血族特有的契约印,那是血族与死神立下的契约,宣誓永远深埋于黑暗,死亡与鲜血是他们永恒的爱情。” “有什么作用么?那个契约。” 左铱的话语轻柔的,平静的,但还是透露着担心。 “既然是血族特有的,那就说明泽雪现在已经成了血族。”泽雪和左铱看向刚刚说话的霁予,“也就是说,她想变回人类,是不可能的了。” 泽雪一惊,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眸顿时变得清晰起来,理智逐渐恢复在她的脑海,她开始理智地分析今天的事情。 慢慢地成型。 左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泽雪的脸庞,原本就白皙的脸庞上又多了一些苍白,原本浅粉色的唇却染上了艳红,那样的美丽,让人移不开眼。 “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 泽雪的语气变了,变得冷漠,变得狠厉,左眼中的曼珠沙华,开的妖冶。 “你...如果遇见了把你摆弄成这样的那个血族,你会...怎么样?”霁予看着泽雪从未表露过得气势,他的脑子里卖弄突然间浮现了兰斯,他很明白,那天的那个血族,就是兰斯。 泽雪的脑海里面回想到了那个她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场景,那天晚上的月很圆,似乎还是泛着红光的月。一个银发四散,赤瞳妖异的男人咬上了女人的脖颈,唇边的笑意未减。 恍惚间,泽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面闪过,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一瞬间之后,再没有其他。 “就算遇到他,我也不会做什么,我也不一定有能力做什么。”泽雪说着,“只不过,与我为敌的,是教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为什么...”霁予难得的有些意外,而左铱则是平静的听着,只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微不可觉。 “你说为什么?”泽雪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当初我答应漓裳,说要进入教会,是因为她说教会可以压制我变异的力量,可是结果呢?你们难道不觉的我进入教会之后反而加速了变异么?漓裳这个女人我看不清,我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虽然她不是什么恶人,但是她身上秘密以及教会的隐瞒让我不得不防。” 霁予震动了一下,不可否认,泽雪说的句句属实。 左铱想起了染际曾经和他说过的话,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泽雪的想法,但是泽雪是个非常聪明切敏感的人,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更何况。”泽雪的笑容突然间变得艳丽,那种艳丽是清艳,是冷艳,“我已经不再是人了,我终于变异成了吸血鬼,那么,教会不会消灭我么?别忘了我是血族,是和教会势不两立,他们奋力消灭的吸血鬼。” 泽雪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看着银色的发丝穿过手掌从指间流下,“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变成敌人?” 这样的气氛下,似乎有些恍然,每个人之间都开始变化了一些,但是哪里变了,却没有人能够说出来。 “至少现在不会。”霁予又重新便的冰冷,因为,他知道,只要有兰斯在,他就不可能真正的和血族对立。 “不说这个了,泽雪,你看到什么了?”染际的声音轻柔,含着笑。 “是了,这件事情我忘了。”泽雪想了想,“其实说来说去,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了?” “就是那个库德罗斯伯爵。”泽雪微微摇头,“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日记,你上次不是说过了他的故事么,而我很不幸的证实了而已。” “库德罗斯是位优秀的军人,他没有当王,因为他有一位深爱的人,名字叫做芙妮。芙妮似乎是个很爱热闹的人,所以年年都要在这里举办舞会,但是舞会上面出了意外,有人死了,渐渐的,每一年都会出现,一开始有人说是受了诅咒,后来就有人说是因为有狼人。 “库德罗斯意识到或许是和芙妮有关,但是他爱她,于是帮她做了隐瞒,后来他在城堡里看见了狼人,他人出来了,那是芙妮。再后来,他知道了他的儿子也是狼人,于是,库德罗斯意识到了,一切都是自己造成,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狼人。 “最后芙妮要死了,因为她一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她以人类的姿态,和她最爱的人生活了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最后他们都没有离开这里。库德罗斯的日记里面一直在说,他从没有害怕过,因为他爱的人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爱着他。” 这个故事似乎令人唏嘘。 “好了,这个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教会不是要来人么?我会,果断的,离开。” 泽雪说完后,留下了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 而遥远的某一处,跨过海和国界,漓裳坐在华丽的椅子上,面前是一杯香浓的红茶。 “怎么办?”J站在一边,手上是很多像鱼线一样的网。 “我很期待呢...”漓裳微笑,抿了一口红茶,笑容仿若出水蒹葭。 ------------ Passage12.守墓.人 Passage12守墓、人 开满野花的荒原 九月黄昏悲漠如斯 浑浊雾色将一把洁白年轻的恋慕漂成了卑微颓丧的旧色 你后来遗失的玫瑰 也许是未来,她书页间埋藏的永恒 为了这份恋慕 我会尽我一生来守候· 〉〉〉 这样的场景,或许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 漓裳站在古堡前,黑色带暗花的旗袍冷艳的开在寒风里,她只穿旗袍,不同的旗袍。 在她的对面,是已经变成血族的泽雪。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漓裳浅浅一笑,“嗯,是的,J和L已经和我说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泽雪拢了拢头发,“不,或者应该说,教会准备怎么办?” 漓裳没有回答泽雪的话,而是把目光投在了泽雪身后的三个人身上,“你们的意思,也和泽雪一样么?” 染际看着漓裳,“裳姐,你不要问我们,即使我们的意思不同于她或是与她一样,这一点都没有任何关系。” 漓裳似乎在想些什么,继而她笑了,“是啊,是这样没错,染际。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为了敌人,那一定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她的笑容很优雅,“那么,就没有办法了呢。” 说着,无数的光线从低矮的云层中射下来,云不断的叠加在一起,天色急剧暗沉下来,那些光柱纷然直射,仿佛是天罚一般,带着怒气和正义,落在大地上。 “穆泽雪,从今天起,你就是光明教会欲出之的吸血鬼。” 漓裳的声音在那些光柱间响起。 泽雪其实并不知道怎样应对,但是体内好像拥有了很多她未知的东西,习惯性的,红色的咒语从她的之间流溢出来,唇边的笑意盎然。 “好啊,这正是我的愿望。” 那些金光幻化成一根根细小而密集的丝线,似乎是要织成一个网,那些光线以及其迅速的速度直逼向泽雪,猛烈地缠上泽雪的身体,然后再刺入她的皮肤,像是饿极了的狼啃食着她。 看着这样的场景,泽雪笑了起来,先是无声的微笑,继而便开始放声大笑,笑声并不洪亮,也不尖锐,反而是一种低沉的嗓音。 泽雪猛然抬起头,那支赤色的左眼此刻竟像是滴出了鲜血,渐渐地,在那鲜血欲滴的眼瞳里,浮现出了一个微小的契约印。虽是微小,但却极其复杂,依稀可见是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透着淡淡的蓝光,在赤色的掩映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样的契约印,与昨日的似乎又有些不同。 “这是已经成型了的契约印,也是独属于泽雪的。”染际说道,“曼珠沙华的印记是每个血族特有的,但是你看现在泽雪的眼睛,那个印记变得尤为复杂,那是只属于她的,只在战斗中显现出来的。” 古老的城堡以外,整个天空竟开始蕴满了赤色的烟霞,像是鲜血。落日霞光,白昼与黑夜交替,漫天而下的烟霞似火,触目所见皆是金红交织,随着仅剩的阳光隐没,树木湖泊,古堡围墙,全被染上了似血的殷红。 原本暗沉的天色被鲜红吞噬,泽雪周身的红光逐渐开始侵占往她皮肤里钻去的金色丝线。 泽雪站在人群中,血色夕阳之下,银色的发因红色落日映照,泛着红如滴血,指尖抬起,意念流转,片刻之间仿佛将一切赤色烟霞吸入掌中,暴起的红色火焰带着让人不敢正视的热度,凌空席卷。 如同被死亡浇灌,当一束红色丝线射出,升腾的火焰中,彷如有花朵绽放,缠绕燃烧,极尽冶艳,以无法估计的姿态,从地面升腾至半空,暴起的红色似一株盛放的噬人花藤,将周遭无数金光缠卷吞噬,焚烧殆尽。 漓裳看着眼前的场景,金色慢慢地被红色覆盖,但是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那袭黑色缎面的旗袍被红光染上一层靡亮的色泽,高挑纤细的身影立在那里,像是一朵花,艳丽之极。 漓裳笑了笑,突然之间,从她脚边的地面上开始爆出了气流,那些气流卷着残碎的石块盘旋而上,直至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泽雪的唇一直是肆意地微笑,她抬起手,掌心的红光直至向着那个结界射去。 但是,接下来的一切突然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那些红色的竟然在接触到那个气流圈的时候被消融掉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掌心不断地有焰火发出,不断地在最后一刻被消融。 然后,在泽雪停下攻击的那一刻,金光乍起,从那个结界中爆起的金光一光速射向泽雪,泽雪看着那些光芒向她的瞳孔刺入。 “轰——” 巨响之后,一切变得安静。 扬起的烟尘四散,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遮挡住了,慢慢地,等那浓烟散去了一些的时候,依稀可见原本泽雪站着的位置,没有任何东西。 漓裳的瞳孔陡然间紧缩,刚才的气息,是... 左铱一直是平静的脸色,但是,他看到这一幕,还是深深地皱着眉,想要向前走去,袖口却一把被染际抓住,染际对他摇了摇头,左铱看着染际紫色的瞳孔,半晌,才退回了刚迈出的脚步。 染际的眼睛告诉他,泽雪现在非常安全,并且,对于染际,他从来是深信不疑。 苍翠的森林里,寒风吹的刺骨,似乎还夹杂着些微的细雪。此时的天空已没有了刚开始的鲜红,日落西山,天空晕着云霞,在山林间更加的寒气逼人。那些高大的树木之间隐隐有这一道艳丽的身影一闪而过。 泽雪感觉自己的灵魂漂浮在一个未知的领域,生命或死亡,爱情或信仰,仇恨或毁灭,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不真实的幻境,浮光略去,只剩下一片漆黑暗色。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令耳膜窒息,泽雪的思绪无法正常运转,她从浑噩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是迷蒙的微红,她被一个人御风托起,那是一个女童,穿着鲜红的衣,那红比鲜血还要显色,风吹拂起她们的头发,银丝墨色交缠在一起,令她看不清女童的脸,女童的手中拿着一只短笛。泽雪知道,这就是那晚看到的守墓人。 但是为什么,她要救自己? 想到了昏迷前的场景,那个巨大的金色光团超出了她的想象的疾驶而来,但是没有自己以为的钝痛,依稀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紧接着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耳边的风声在不知不觉间消散,女童将泽雪放在了空旷的地面上,泽雪挣扎着做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就是来时在半山腰看到的伯爵的墓园。 墓园里面也就不到十座的墓,整个墓园看起来非常的空旷而萧索,墓园里面种了些树,不是长青的,枝桠枯虬败坏,黑色的树干犹如盘踞的巨蛇,零星地叶也在冬里摇摇欲坠。 离泽雪最近的,就是那个伯爵的墓,黑色的十字架竖立在墓前,低垂的枯枝凑近了墓碑,印在墓前的石板上,轮廓分明,墓碑上看不见墓志铭,只有伯爵的名字。 墓前铺满了白日菊。 泽雪依稀记得,白日菊的花语是,“Foreverlosingmylove” 永失我爱。 下意识去寻找芙妮的墓,泽雪的目光游移着,却听到了女童的话,“不用找了,夫人化作了尘埃,无魂无魄。” 女童的声音很甜腻,就像是真正的孩童,只是那种甜腻中有一种媚,婉转而引人。女童小小的身躯抱着大束的白菊,又覆盖一层。 “我是不死人,无论怎么样,自杀,意外,或者其他的,我总是无法死去,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活过。”女童说得没有起伏,似是在说一个完全不关于她的故事,“是夫人捡到了我,她把我交给了伯爵,那时候,我知道了夫人的身份,她是狼人,为了与伯爵在一起,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那时候的夫人就像是一个腐朽的空壳,只能看着它慢慢地腐坏,没有任何办法。” “伯爵很爱很爱夫人,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的害怕与动摇,所以夫人才能够如此坚定地走下去。伯爵对我很好,因为我是夫人捡回来的,伯爵甚至没有问我的来历,我的身份,就那样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只因为这是夫人的愿望。” “在夫人最后的时刻,夫人问‘你会好好对她么’伯爵点了点头,脸上是宠溺的微笑,他说,‘我承诺。’” “那个时候,我开心的几乎就要这么死去。” 女童温柔地注视着墓碑,妖异的笑容凝在嘴角,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碑上印刻的姓名,却有像是害怕触碰,如此的小心翼翼。 “我告诉伯爵,我是不死人,我将永久的活着,那时候的伯爵已经垂垂老矣,他躺在摇椅上,听我说完后泪流满面,他颤抖的握住我的手,他说,‘你将是永恒的孤独,孩子,在我死后,你又该怎么办呢’,我没有哭,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我将永远的守着你的墓,直到地老天荒’。” “于是,我变成了守墓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其实我很明白,伯爵之所以那般地爱护我,只是因为他深爱着夫人。” “只是为了一个无人期待的誓言,一份并不存在的约定,就在索然寡味的道路上走了那么远。” “那么久远的,我已,不能回头。” 泽雪怔怔地看着她,穿着鲜红的衣,成为了守墓人,以如此虔诚的姿态凝望着早已腐化的尸体,墓碑不重要,哀乐不重要,哭泣不重要,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只是进献洁白而年轻的花圈,在寂寞的山岗燃烧起来,来结束所有的爱恨情仇。 “那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你的故事。” 女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看过伯爵的日记的人,又或许,我只是沉默了太久。” 梦境中的河流,翻滚着黑色的气泡,缠绵而缱绻,偶有引渡人撑一帆小舟而来,点一盏长明灯,哼唱着最后的祝福。 “好了,就这样吧,你可以喊我守墓人。”女童走向泽雪,“正好,接你的人到了。” 泽雪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到来人,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他。 很多时候,命运就如同是黑暗的逆流,似乎有人在隐秘的地方偷窥着,以一种微弱的存在感。 “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少女。” ------------ Passage13.血族.旅 Passage13血族、旅 远去的音符 身后有人至死不渝地追逐 撒下的氤氲装点黑夜 舍取余辉凝成虚幻的光点 我看见的鲜血,是漫天遍地的灯月火花 我舍弃了我原本的姿态 时光仿若纵线上连绵的点 波及到身后未知的远处· 〉〉〉 泽雪做了一个梦。 那天午后的阳光并不是那么耀眼,丝丝缕缕的线条照耀在积雪上,抹出晶亮的闪光点。泽雪背着画具穿过长长的回廊,白色的格子瓷砖晕开了淡金色。 她推开画室的门,颜料的味道弥散开来。四周挂着的美术作品,精美华丽的无以复加,金色的画框雕刻出文艺复兴的气息。 支开画布,他的笔触在上面一点点晕染开来。 线条,阴影,明暗度。 她不知道自己在画些什么,那是一片深深浅浅的蓝色,仿佛浸没在水底,绝望的小美人鱼,睁开眼就是从几千米以上的天空中射下来的光线。 融化在眼底的雾气里。 画室里好像浮动着一种奇异的光线,那是夕阳的斜晖。泽雪喜欢坐在这里安静的画一幅画,看着午后的太阳一点点西沉,金色的光芒变成橘色的微光。天空像火烧过一样呈现出诡秘的红,走廊上,操场上,画布上,甚至那些木制的支架,都开始入渗出血般闪烁着橘红色。 在那个梦境里面,她还是她,是一个孤单着的,但是却期待温暖的女孩,她曾经有一个朋友,还有一个奶奶,而现在有左铱。他们都给了她温暖。 她还会画画,画的很好,经常有人在校园里面认出她,或议论,或赞赏。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要不在意很多,即使,她是如此的孤独。 在那个梦境里面,下了很大的雪。街上行走着很多人,她可以安静地经过那些开着暖气的,花花绿绿的商店,然后买一条她钟爱的围巾。 围在脖子上,如此温暖。 但是在后来,梦里面出现了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但是她的头发是银色的,眼睛也和常人不同,是暗沉的红,有着尖锐的獠牙,带着残忍的笑。 她看到了,那个人,有着和她一样的面孔。 那个人肆意地虐杀着一切的生物,人类,或是非人类,朋友,或是敌人。泽雪想要奔跑,泽雪开始奔跑,撕心裂肺喊叫声在她的身后响起,掺和着属于自己的笑声。 她想逃,很想很想。可是她明白,这些回忆就像命运的网,把她紧紧包围起来,她挣脱不断,亦逃离不出。 雪花还在飘,飘进她的眼里,变成了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晕开在夜里。 泽雪猛然间睁开眼睛,泪水肆意地从她暗红的眼眸中流出来,无声的,不停地流,直到打湿了身下的枕和被褥。 泽雪从金色的流苏垂在布满华丽的幔纱的哥特式大床上爬起来,穿上了墨绿色的洋裙,柔顺的银发披散开来。 “小姐,晚饭已经好了,请您移步餐厅。” “嗯,我知道了。”泽雪放下了手中的梳子,淡淡地应着。 泽雪穿过重重的回廊,走向餐厅,餐厅里面点着壁灯,有侍者在一旁候着,餐厅里面的长桌上摆放了几个精致的食物。一边坐着一个男人,优雅的男人。 他穿着中世纪的贵族装束,银发被蓝色的缎带系在脑后。 “兰斯,今天吃饭晚了。” 那个人,是兰斯。 泽雪的变异是兰斯一手催动的,他很明白泽雪中会有一天便成血族,于是他趁着守墓人对伯爵的感情,将泽雪带了回来。 泽雪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去,血族是最好的选择,兰斯是血族中的贵族,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很多的好处。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睡,我只能将晚饭推迟。” 兰斯抿了一口百利甜酒,赤瞳里流转着灯光的剪影,那般优雅的姿态,无双的面容,是血族致命的吸引力。 “好吧,兰斯,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就一直寄住在你这里么?”泽雪吃着食物,姿态同样地优雅动人。 “嗯,如果你想,你可以成为‘贵公子’,然后慢慢发展。” 泽雪想了想贵公子的等级,她点了点头,“也好,这样一开始在血族我可以有一个引导者。”泽雪拿起手边的餐布,轻轻地擦了唇角,“不过我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 兰斯似乎是早知道她会这样问,停下了手中的刀叉,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吧,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泽雪的身体一震。 “那个人是我,其实,我也不想管这许多,但是血族内部有卡玛利拉六戒律。避世,领权,后裔,责任,客尊,杀亲。其中第三条后裔和第四条责任,就要求我必须这样做。” 兰斯将高脚酒杯放在一边,旁边的侍者马上为他重新倒上了一些,兰斯慵懒地斜卧在华丽的座椅上,他的眼眸是纯正如血的鲜红,半眯着眼,在白色的蜡烛火光的摇曳下抹上晦暗不明的阴影。 泽雪看了他许久,兰斯也大方地让她看,她是知道所谓的六戒律的。 在某一个特殊的时刻,为了因应恶劣的局势,当时的几个吸血鬼氏族不得不进行结盟,于是产生了Camarilla(密党)盟派。密党创立之时立下了六道严格的诫律传统,要求盟派中的后世吸血鬼永远遵行。 后来是泽雪先移开了眼,她姑且算是认同的兰斯方才所说的理由。 “洛克,准备一下,明天到本宅去。”兰斯吩咐到。 “是的,主人。” 那个名叫洛克的吸血鬼,看起来有些苍老,穿着一丝不苟的燕尾服,始终是恭敬的应着。 他的声音犹如是猫爪在玻璃上摩擦的声音,之中还透露着干枯和坚硬。 在深不可测的高空里,夜晚,闪现着那被魅惑的眼睛,呈现出伟大的奇观。黑暗展开了墨色的天鹅绒,掩盖着地平线,无数的星星正散发着光亮,闪着鳞色的光辉,织成美艳的图案。下面,在大地与苍穹衔接的模糊不分的地方,在黑暗中散布着夜的眼泪。 “你说阿雪是被守墓人救走了?” “是的,我之所以不让你上前,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现在的立场非常微妙,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另一点,就是守墓人带走了她,在她的手上,泽雪会非常安全。”染际坐在桌边,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你就那么确定守墓人的力量?”霁予双手抱胸,半倚着墙,左耳的银色十字耳钉闪烁着银光。 “守墓人不仅仅是守墓人,她是不死人,她的力量被路西法看重,于是她还是引魂者,就是引导魂魄进入轮回道的角色。其实这一点原本是米迦勒负责的,但是不知为何,守墓人承担了这一责任。”说着,染际停下了笔,“你们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字母,“这是血族上层写给守墓人的,是一位血族亲王,似乎来自梵卓族。” 看到了信上面的字迹,霁予的心猛地一跳。 左铱的眉头微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没有这个能力。”染际谈了口气,“无论怎么说,守墓人和血族的某位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很明显,以泽雪的立场,一定是与教会势不两立,我们不一定会被怎样,但是你不同。你与泽雪是一同入会的,教会肯定会对你做些什么。” 染际看着左铱,说完后又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不一定,漓裳那个女人,很难以掌握,她从不按照常理出牌。” 话到如此,似乎是陷入了一个僵局。 左铱能够明白染际的意思,他不是傻瓜,这一种微妙的立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阿雪变异,成为了真正的血族,似乎血族上层也在他们不知觉间开始关注她,而这一切,她并不一定知情。 更加之,阿雪现在除了进入血族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她可以公然和教会对立。但他不同,从一开始他就在思考自己身上的力量,仿若是与生俱来一般。那天阿雪被袭击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手中发出的光球,但是那时他出手的动作如此自然。 不是不怀疑教会,在进入教会的第一天他就对教会保持了距离,而后与染际重逢的那天,他才真正开始留下了心眼,可他现在却不能脱离教会,他必须呆在这里,否则预感告诉他,阿雪会非常的危险。 还有一件事他一直不敢表露,就是每用过一次力量,他都觉得自己又变化了一些,不是说想阿雪那样面容上的变化,而是思想上的,以前喜爱的东西,渐渐地却没有了热情,觉得对于很多都没有了欲望。 但惟有阿雪,那种情感一天比一天强烈。 他不知道为何,他很害怕这样的变化,但是他从没有说。 这似乎是一个秘密,隐晦的秘密。 没有出路。 夜晚的街巷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灯光微弱的投射在青石板上,光影明暗的更显得凹凸不平,却奇异的错落有致。 从街市慢慢驶入郊区,兰斯靠在马车里面,随手破了结界,空旷的路面出现了一片森里的出口,森林很繁茂,马车优雅的进入。 泽雪做在兰斯的对面,墨绿的洋裙很长,层层叠叠了几层,她侧过头,看着在森林掩映下的月亮,云雾缭绕。 马车听不见马蹄声,兰斯不怎么说话,一时间静谧异常。 “你,活了多长时间?”泽雪终于忍不住说了话。 兰斯的眼眸微动,“呵,谁知道呢,或许是一千年,又或许是两千年,总之,很久了。” 泽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直都一个人?” “不,曾经不是,那时候,我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他们一直在我的身边。” “孩子?你的孩子?”泽雪很惊讶。 “呵呵,怎么可能。”兰斯轻笑起来,忽然间想起那人的脸,如果被他知道有人将他说成他的孩子,那人会有怎样的表情,“他是一个人类,后来变成了小血族。” 泽雪点头,“哦,是这样。”她顿了顿,“那你的哥哥呢?他不应该也是不死的么?你们没有在一起” 泽雪可以保证,她看见兰斯的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赤红的眼睛晕着血腥而危险的涟漪,似乎在那目光中还带有一丝恨意以及悲哀。 兰斯没有说话,泽雪也不再问。 再没有人开口。 ------------ Passage14.城堡.住 Passage14城堡、住 你对我微笑着 沉默 就像是一幅静默的油画 如此美好 在离此异常遥远的过去 岁月曾经闪亮迷离 贝壳袒露着的璀璨 是夜的精灵 时光可以令一切化为飞烟 泯灭众生 不过 谈笑之间· 〉〉〉 御风而起的马车缓缓停下停下,暗棕色的雕花在月下带上一抹奇异的光彩。 那是一片连绵的山,葱郁的树木覆盖整片山峰,山谷里的雾气模糊了视野。山下似乎有着湖泊,不断地有氤氲的水汽源源上升而来,穿越林丛的风扑面,带着啸鸣声,若有似无的窒息感令泽雪有一种被束缚的不安与惶恐。 他们到的地方是一座半山城堡,城堡下面就是一片碧色的海,可是海面仿佛被森林投下的巨大的暗影,却像是魔魅的瞳孔,星星点点的光华粼粼生光。 海水拍打着断层上的礁石,一声声犀利犹如怪物被烧死前的怒吼,水鸟的尖啼是女孩的惊恐,带着疯狂。那张暗色的幕布笼罩着整个山谷,铅色的云缓缓下压,暗藏汹涌。 泽雪跟随着兰斯的步伐,慢慢地向那座城堡走去。 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将她从头到脚冻结在了那里。 暗棕色的砖木被黑绿的藤蔓层层掩映,有些砖已然剥落,只有几朵血红色的蔷薇花绽放着最美的姿态,和着天上的红月,勾起的檐角是哥特式教堂般的肃穆华美,天使像蒙了厚厚的灰尘。 巨大的逆十字竖立在城堡的顶上,那种视觉差让泽雪感到晕眩。 唯一的亮色,就是两边塔楼上的彩绘玻璃,钟声随着山谷逆袭而来的风,声声悠远。 这让她想起了圣美娜。 “走吧,这是我们氏族的本宅。” 兰斯说着,就向大门走去。而泽雪亦步亦趋。 “主人,我等您很久了。” 前方的大门缓缓打开,洛克从里面走出来,枯燥的黑色燕尾服,红色的蝴蝶结,兰斯笑了笑,“洛克,只不过是让你先来了一会。” 兰斯走进去,“那些老家伙都处理好了?” “是的,主人,长老他们已经被‘邀请’去了皇宫。” “很好,我已经不想再接受他们过于忠诚的问候了。”兰斯微微耸肩,“你该知道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 “是的主人,我明白。”洛克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的脸很长,很苍白,嘴巴是浅红色的,洛克是一般的吸血鬼,除却他黑色的眼睛和头发,跟兰斯相比,他更有吸血鬼的感觉。 “我们先吃晚餐吧,然后再来说其他的事情。” 即使她很想说先谈事吧,但是泽雪根本没有立场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因为离开了兰斯,在血族中,任何一个高级的吸血鬼都可以杀了她。 本宅比兰斯现在居住的城堡要华丽得多,也要古朴的多。 但是无论怎样,在血族的住所里,除了管家和必要的厨师,清扫的仆人之外再找不到多余的血族了。 所以,所有的血族,他们的宅子都是阴沉无声地,寂寞的,苍白的。 泽雪在吃饭的时候向来是不爱说话的,整个晚餐都只听见餐具碰撞的声响。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兰斯耳际的一缕银发优雅的垂下来,非银质的餐具流光溢彩。 泽雪很平静,“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至多算是一个新进的血族,我的地位很低。你作为我的引导者,我想说,我要向你提出我的意愿。”泽雪理了理胸前暗黑色蕾丝。“我要建立我的个人势力,不只是在血族,我要与整个光明教会为敌。” 泽雪说这话的时候仿若一位高贵的女王坐在她的王位上,美丽的脸上写满的是一种凌驾的气势,左眼曼珠沙华光芒似乎又亮了一些,令人移不开眼。 兰斯笑了起来,赤色瞳仁似乎闪过了什么光点。 “如你所愿。” “谢谢。”泽雪继续拿起了刀叉,一点一点品尝着盘中精致的食物。 “我可以问一下么。”兰斯说道,“为什么你会如此憎恶教会的存在?那个少年似乎还在那里吧。” 泽雪的手一顿,这微小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兰斯的眼睛,他看着在那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又安然地进行晚餐,“谁知道呢,你可以认为是...前世未完成的遗愿?” 兰斯听完后先是那么愣了一下,后又笑了起来,细长而妖娆的眼也随着笑声染上了些许的笑意。“前世的遗愿?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可爱?” “兰斯大人。”泽雪拉长了语气,似乎是有些羞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你的理由我接受了。” 兰斯眼睛里的笑意掩盖着深思。泽雪的话也许并不是玩笑或托词。泽雪当初被他吸食血液以后并没有死亡也没有沦为残次品,若不是各种机缘巧合催动她的变异,否则那力量是被她自身所压制的,而且她莫名而来的能力十分强大,绝对不是‘贵公子’能够拥有的。 或许她以前的身份,不是普通人类那么简单。 “你的第一步,准备怎么做?”泽雪并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轻柔地用布巾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呵呵,第一步么,自然是让长老们承认你‘贵公子’的地位。” 餐桌上的白烛燃烧地特别旺盛,然而却无法照亮整个城堡,昏暗的烛火摇曳着晦暗,血红色瞳孔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兰斯。”泽雪的声音打破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我一直都有疑惑。” “什么?” “为什么我们每一次地谈话,都是在餐桌上完成的呢?” 泽雪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兰斯笑了。 嘴角勾起的笑足以魅惑众生,启唇,“那么,我们下次可以尝试别的地方。”兰斯拿起了酒杯,“比如,棺材?” 仰头,一饮而尽。 梵卓本宅,在最两边的塔楼里面,是非常秘密的禁地。 泽雪随着兰斯慢慢地走着,本宅很大,很冷清,那些木质的门扉都是最古老的装饰,回廊的墙壁上贴了浅金色墙纸,每隔一小段路都会看到一副油画,在壁灯的照射下隐约不明。 那些油画不同于人类的油画,泽雪是学画画的,对于画面的感觉她能够扑捉的非常清楚,人类的画,无论是多么失意的画家画多么阴暗的场景,却总是不能做到那些油画所表现出来的晦涩和绝望。 比如沉睡在棺木中的人,地面上全部是白玫瑰以及燃尽的蜡烛,布满了整个画面。那样的触觉,似乎能够在你耳边响起悲哀的挽歌或是丧曲,就仿若被推进了无底的深渊,空荡的回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上了这种风格,她觉得,再也没有哪一种艺术比之更加美好。 “梵卓族是密党的领导者,维护着密党的基础。我们追求文艺,优雅以及贵族化。” 兰斯手中举着烛灯,也没有回头,就那样和泽雪说着。 “是这样,梵卓在密党中的地位很高?” 兰斯的脚步慢了下来,“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我说过,梵卓是密党的领导者,维护着密党的基础,在密党最危险的时候指挥成员们度过难关。梵卓成员负责贯彻戒律的实行,并且决定密党的方向。潜藏戒律全靠我们来维持执行,如果潜藏戒律不被执行那么血族将不复存在。我们对炫耀自己和闲谈不感兴趣,有些其它血族认为梵卓傲慢而贪婪,但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领导人的角色带来的负担远比荣誉要多。” 泽雪微微点了点头,“那么你要怎样让长老们承认我?” “所以我才会带你到这里来。”兰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梵卓本宅里面的两边塔楼是禁地,因为那里放了大量的典籍和最丰富的血族历史,你必须在里面学习,这不仅是你提高自己生存力的最好方法,也是你得到承认的第一关。” 兰斯笑着,引着她继续在幽深昏暗的回廊里面走着。 回廊直接连通着塔楼的二楼,渐渐的,泽雪感到呼吸开始不顺畅起来。其实成为了血族,她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然后高级的血族却是可以随意控制,将自己完美的隐藏在人类中。 进入一扇看起来并不坚固的小门,甚至链锁都没有,那是一道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向上的阶梯。墙壁两边没有灯,只是靠着微弱的烛光,石阶上面年代久远已经落满了灰烬,轻轻一踏就能扬起不小的烟尘。 直到在盘旋向上的阶梯上走了很久,慢慢地才能够看到彩绘玻璃。那些玻璃上拼贴的似乎是血族的故事,有神,有亚当和夏娃。 泽雪看到亚当和夏娃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披着巨大的斗篷,泽雪开始回忆这个人应该是谁,但是无果。 似乎是看出了泽雪所想,兰斯在前方替她做了解答,“这是该隐大人,他是亚当与夏娃的第一个孩子,他是所有血族的始祖,是第一代血族。” “那他现在在哪里?” “该隐大人么?”兰斯的神情陷入了追忆,“七宗罪出现后,在天堂发生了那一场浩劫千年的圣战,所有的天使都有了自己的立场,堕落或不堕落。但是有一个天使除外,他没有做任何一方的选择,在路西法大人率领一干天使堕落了之后,他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是被神囚禁了起来,在某一处。该隐大人在沉睡,每一次沉睡就达一千年,很多的血族都认为该隐大人沉睡的地方就是那个天使被囚禁的地方。” 泽雪默不作声,对于这件事,她闻所未闻,但是在兰斯对她说的时候,她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像是一个长久失忆的人突然间受到了某种刺激,脑袋里面有一闪而过的光点,努力回想却始终不知道那是什么,永远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 兰斯走在泽雪的前面,如果他此时回头,他一定能够发现泽雪的眼睛中的暗红慢慢浮现了紫色的光晕。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回头。 ------------ Passage15.阁楼.习 Passage15阁楼、习 你是梦中的孩子 半轮红月 一盏追忆 你曾说过的未来 我只能在暗无天日的方寸复刻 也许不曾属于我的琼楼玉影翩然往事 在我闭上眼的瞬间 便会应景地倒流至我的梦境· 〉〉〉 泽雪从来没有想象过世界上还存在着如此大的图书室。 塔楼从外面来看其实并不大,但是它很高,梵卓的禁地,那里的图书足足有二十三层,在塔楼最高层有一个阁楼,那里摆放着简陋的床铺和书桌。 兰斯说这里曾经是一位梵卓的智者所住的地方,他读遍了这里的所有书,花了七百年的时间。 “呵呵,这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七百年的时间只用来看书,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兰斯将烛台放在桌子上,轻轻拂去了灰尘,“其实你只需要看第一层,第十一层和第十五层的书,那才是你需要迫切掌握的东西。” “都是些什么?”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兰斯引来一只蝙蝠,“这是指引蝙蝠,你需要什么方面的书籍,又或是你想看什么书,就和它说,它会为你拿来。” 泽雪看着那只黑色的小东西,皱眉,“它可以听懂我说的话?” “不是的。”蝙蝠立在兰斯的肩头,他温柔的抚摸着它并不长的皮毛,“它能够读懂你所想的,它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泽雪的眉头皱得更深,“读心术?”能读懂心思?真是令人如此不悦。 “其实指引蝙蝠只是能知道你心里关于书籍的需求而以。”兰斯知道泽雪在想什么,“血族的读心术,你可不要低估它。真正会读心术的,也只有该隐大人他一个。” 泽雪一个人走在长长的阶梯上漫步,直至走到顶层的阁楼,泽雪抬头看着,头顶上是尖形双拱屋顶,木雕贴面,古铜色彩绘,装饰着金红色的花。墙上摆着一列历代的梵卓长老,最前面的那一个应该是该隐。他穿着黑色的斗篷,就和彩绘玻璃上的一样,看不见脸。阁楼的上端还有一扇扇尖形长窗,尽是光怪陆离的彩色玻璃,阁楼里的一切依稀还能看见光彩照人的斑斓,然而更多的是被灰尘和蛛网所淹没,全然不见当初的灿烂光泽了。 “兰斯。” 泽雪没有回头,但是她能够知道兰斯站在她的身后。 “什么事?” “我要住在这里。” 兰斯愣了一下,继而说道,“你真的要么?” “嗯。”泽雪回答的很轻。 兰斯不说话了,他在思考,沉默半晌,“也好,这样也方便一些。” 泽雪回过头,“长老们知道了会不会让你很难办?” 兰斯笑开了,“虽然我是亲王,长老的阶级比我要高一点,但是他们却不可能真正违逆我。”兰斯说的随意,银色的长发撸到一边,从胸口垂下,黑色的衣装领口嘟起的白巾上缀着红宝石,犹如那双血色的眼。 泽雪浅笑,“那就好。” “那我就先走了,从今天起你要一直呆在这里,成为血族不用吃喝也不用睡眠,你不会感到饥渴和疲倦。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出来,我也不能过来,因为这里是禁地。” “我明白。” “等你什么时候结束了学习,就让指引蝙蝠来通知我。” 泽雪轻垂眼帘,卷翘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上了一片阴影。 “兰斯,你为什么,要如此尽心尽力?” 兰斯突然间晃了神,沉默,不再说话。 “你说过你是我的引导者,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泽雪转过头看着兰斯修长的身体,头发一直垂到脚踝,侧脸陷在一片烛火阴影之中。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兰斯放下烛台,一个人离开。背影渐渐淹没在黑暗里。走出塔楼,他缓缓走在深幽的回廊上。他一直很孤独,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他也如此。即使再怎样毫无表情毫无温度,他还是在潜意识里期待有人能打烂那把锁。即使再怎样痛苦,再怎样厌弃憎恨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也还是期待有人可以带他走出回忆。 张开手心,他从脖子上拿下一根长链,缀着的是一个银色的十字。 “我逃不开,你依然。” 此时的教会,染际的搭档,杰西卡,回来了。 但是,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她的脖颈上面有一道极深的勒痕,深可见骨。杰西卡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长得不错,鼻梁高挺,那张脸上的表情,非常安详。 寒冷的冰室里。 染际轻轻地将指腹按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染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毕竟在一起当了很长时间的搭档,每次战斗中都是她为了保护他而战,虽然杰西卡人非常的高傲和冷漠,也不曾与自己说过什么,可是也算是亲密的人了。 更何况,是她让他在进入教会以后想起了记忆,虽然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出了冰室,外面的温度突然让他很不适应,晃了神,就那么顿住了。 “怎么了?”左铱站在冰室外面,看见染际出来后突然间顿住了脚步,走上前看到他的表情,紫眸没有焦距。 左铱的话语声让染际回过了神,向着他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不太适应。” 左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他并不知道杰西卡的事,唯一的印象便是染际告诉他杰西卡帮他恢复了记忆,以及她的力量很强大,他没有进入冰室,只有染际一人去看了最后的一面。 “杰西卡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漓裳推门而入,她的手上拿了一份文件,“丹尼奥医生说杰西卡的左侧动脉被割,那道勒痕是在她死后做出来的。” “杰西卡,她,是什么时候死亡的?”染际无法感知到关于杰西卡的一星半点,就在那件事之后。 漓裳并没有想到那么多,“70小时之前。” “她死了近三天?”左铱不解,“她死亡三天如何还能像生前的时候一样?” “一般情况下,尸体在死后30分钟至两个小时内就会僵化,9至12小时完全僵硬,30小时后软化,但是在70小时后就会恢复原样。”漓裳把验尸报告放在桌子上,“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谁杀了她。杰西卡的能力很强,也非常独立,能与她对战不败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一刀割破动脉。” 漓裳的表情很严肃,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悲伤。 染际闭上了眼睛,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再有其他的情绪,和以往那温柔如水的样子没有差别。 “杰西卡的表情很安详,而且看不到反抗的痕迹。”染际对左铱说道,“当时我就很差异,后来想似乎应该是她熟识的人,她才没有一丝的防备。” “是的,安尼奥医生也是这样说的,但是,我去很怀疑,因为,杰西卡完全没有进入教会之前的记忆。”漓裳皱着眉,“她不记得任何事情,后来教会调查她,发现她没有亲人,任何亲人,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长大的,总之她在进入教会之前就是一张白纸,我们找不到她的信息,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除了教会里的人,她不可能有熟识的人。” “也许杰西卡在隐瞒。”进入教会以后失忆,和染际一样的情况,左铱想着。 “你应该相信教会的势力。”漓裳浅笑了下,“如果她在故意隐瞒,教会绝对不会找不出她的任何信息。” 杰西卡的莫名死亡,给教会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她的尸体是被教会里面的一个修道士看见的,那时候杰西卡被悬吊在门前,当时那个修道士就被吓到了,结果一时间教会里面都在传有上层被残杀,教会将不保。 漓裳开始头疼了,匆匆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窗户半开,正对着窗户的是一片小湖。风横斜而过一阵带着惆怅的歌谣,让人呼吸不顺,开始死寂的湖面吹出一些环纹。这一切都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好像一个觉醒,预示渺茫的麻痹状态告终的记号。如旷野上的风吹过,连彼此的呼吸都听不真切。 染际望着那片湖,远远地,看着湖面的涟漪,“左铱,漓裳瞒了我们一件事。”没有等左铱发问,染际就轻缓地说道,“杰西卡,她的肚子里面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 “什么!”左铱绝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我虽然不能够知道杰西卡的记忆,但是对于那份文件我却可以很清楚的知道。” “其实她应该很明白,她的隐瞒不可能逃过你的眼睛,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她没有那么傻。”左铱走到染际的身边,窗外下起了细雪,雪悠然落在窗台上,叶片上弹出一片空濛的水雾,氤氲着莫名的悲伤,在心头压抑成一汪水。 “嗯。”染际的声音还是一样好听,像流水一样,“也许,杰西卡是自愿死的,因为没有哪一个被杀害的人,可以,有那样满足而安详的表情...” 染际的声音仿佛穿过一层又一层致密的波纹,像一片悬浮着的,安静的羽毛,带着让流依沉醉的温柔。 左铱始终站在染际的身侧,左铱看着他的眼眸里汇集着深深的雾气,经久不散。 湖边的树很高,直直地想上生长着,只是冬日里面全部枯死成黑色,伸着干燥而落寞的枝桠,就像泽雪说的,像是悲伤的灵魂在上上天诉求。 那些枝桠一直伸到楼上,很高的地方,霁予的窗台上面,睿飏安静地趴伏在上面,慵懒地眯着眼睛,赤红而顺滑的毛发上沾了些碎雪。 风卷起浅色的纱帘,窗台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张纸,有些泛黄。 是从染际手里那来的,那位血族亲王写给守墓人的信。 睿飏眯起眼睛,看着霁予房间里面未关好的门,惬意的发出了一阵声响,就继续趴着,不动了。 ------------ Passage16.血猎.捕 Passage16血猎、捕 在相隔无数个辽远的日月 夜莺的凄凉和杜鹃的盛放 一针针挑破的指尖 花洒的鲜血与不忘的意志 被火焰燃烧的爱情与生命 在雁群的翅影下 郑重而深情· 〉〉〉 “汝之力即为吾之力,吾力即为意念。” 泽雪坐在阁楼的地板上,周身摆满了典籍。她一直在读书,关于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泽雪很疑惑,她感觉她脑海里有很多记忆的碎片,一块一块,散落着,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将它们拼凑起来,这一切,她都不了解。 按照这本书上面所说的,有些血族可以接纳别的血族的力量,或是在战斗中复制对手的力量,而这一切都是靠意念来完成的。 非常匪夷所思。 泽雪尝试着调动自己身体里面异样的感觉,似乎像是有某种东西在驱动她,慢慢地,开始出现灼热的触感,泽雪慌忙想要停止,但是身体就像发生异常的机器丝毫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 嗓子里像卡着一团火,干涩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全身都仿佛被火烧了一般,泽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烧得冒起了泡,骨肉都焦的发出烟味。从头到脚,从里及外,一阵阵钻心的裂痛在翻滚。泽雪咬着自己的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喊出来,但剧烈的痛楚还是使他忍不住颤抖。 那种痛苦很难熬,可是也只是一段时间,疼痛过去之后,泽雪瘫在地板上。全身仿若抽丝剥茧。 视线所及之处,散乱的书零零落落,指尖不远处是一本摊开来的书籍,那一页上面画着一张图。 泽雪离散的视线突然间聚合,从地上直起身来,拿起了那本书。 兰斯并不知道在暗无天日的塔楼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血族的城堡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有非常多的密道与暗室,兰斯的步伐很轻,在血族的结界里面,中年是阴暗的,这就是为什么血族最初出现在人类世界里选择的是伦敦,天上始终是红月微照。 一片昏暗。 兰斯向着地下室走去,廊道上的微弱光线打在兰斯斜侧的身影上,越往深处走去,回廊里面就越加的阴暗,到后来几乎已将看不见一丝的光线。 兰斯走到一扇门前,上面落了些灰尘,用力推开。长久不怎么使用,地下室的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地下室里面还有一山小门,终年上锁,铁链上面也生了锈,只有兰斯才知道它的存在。 那扇铁门非常的普通,普通到让人觉得寒冷,门上不同于血族其他房间的门那般华丽,它没有一丝一毫的花纹,只是一扇冰冷的铁皮。 门上挂着粗大的链锁。 此刻,从那扇门里面渗出了大滩的红色液体,那些液体已经有些凝结,变得深红,似乎前一刻还在人的体内汩汩流动。兰斯在一旁点亮了一盏灯,是非常古老的壁灯,火光摇曳,兰斯的脸被打的一片青白。那样的血液的颜色在烛光的映衬下异常恐怖。 兰斯看到那个颜色,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容里面竟隐隐的有一丝厌恶。 铁链应声而落,在地上落下了巨大的声响,灰尘扬起一阵烟华,门自动缓缓打来,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黏稠的血腥如此浓烈,肆意地侵入兰斯的大脑皮层,那种感觉就像是海浪一般的起伏翻滚,汹涌而猛烈。 在小门里面是一个被链锁拴住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是穿着不符合这个世纪的衣裙,她依旧很美丽,但是不同的是,原本只是从十七层中漂浮的亡魂变成了血族的残次品,略微高级一些的残次品。 女人蹲坐在墙角,在她的面前,是一具具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一例外全部被吸成了干尸,现在那个过分美艳的女子正忘我地啃噬着一个已死去的人,那鲜血一直蔓延到很远。 兰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挥手便将那些死人的尸体全部销毁了。女人的手中突然变得空无一物,她疑惑地盯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兰斯。兰斯也看着她,然后手指向地上的鲜血虚点一下,那些鲜血竟变成了火焰,一直将兰斯和女人包围在一起。 火烧得汹涌,在鲜血的气息下,透露出腐败和火烧的湿气,几种味道夹杂在一起愈加浓烈。女人突然之间狂躁起来,想要向兰斯冲过去,但是她的身体被链锁拴住,原本是魂魄她并不害怕火,可是现在有个身体她会被烧死,她不要再回到地狱了! 兰斯看着女人惊恐失措的模样,才稍稍表露出了一丝笑意,兰斯将那些火熄灭掉,女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面上,但是没过多久,女人又开始寻找鲜血,美丽的脸庞因为欲望而变得扭曲起来,兰斯感到厌恶。 他走进女人,在她的头上结了一个符咒,女人开始惨叫,那声音太过尖锐,城堡外的蝙蝠被震得振翅而逃。 很快的,女人安静了下来,她的神态变得稳定了些,“我只是在你身上结了一个印,抑制住你嗜血的欲望,把你的神智变得清晰一点。如果你不听话,我随时可以将你送回地狱。” “不,不!兰斯大人,我会听话!”女人有些急切,但无奈身上拴着铁链。 兰斯将女人放开,铁链断裂,“今天可能会有人来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女人想了想,点头。 “很好,你去吧。”兰斯挥了挥手,“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残次品。”兰斯没再听女人说话,一转身没入了墙上的暗室中。 暗室里面很大,但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是在中间有一个纯黑色的流金棺木,旁边摆满了白色玫瑰。 兰斯轻轻打开棺木,睡了进去,“呵呵,不知道,是谁来访呢?” 和上盖子,指尖轻灭了火光,一瞬间,全部湮没于黑暗。 漆黑的夜幕下,那些树木被月光抹上银光。干枯的树干,坑坑洼洼的纹路清晰可见。巨大而招摇的影子仿佛一群狰狞可怖的怪兽。风吹动叶子的声响如同暗夜里的叫嚣。所有的贪婪,欲望,丑恶,通通埋葬于这个令人心悸的夜晚。他们撕扯掉了伪善的面具,张牙舞爪的狂欢着。 霁予轻巧的在树丛间跳跃,直到走到一栋城堡的面前。 破解血族亲王亲手结下的结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霁予却很轻松的找到了破解点,他看到那样宏伟的城堡在红月下的逆十字,笑了笑,“兰斯,你一点都没变...”那笑容里面隐藏着酸涩。 血红色的月光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愈织愈密,像是眼底涌出的血腥。挂着朦胧不清的月,这样的时刻人的神经似乎变得异常敏感。红色的光线带着鲜血的光泽,打在少年晦暗不明的半边侧脸,似乎像是淹没在血液中的魔。 长久的静默。 霁予拿着手里的枪,源源不断地弥散着银白的微光,黑色风衣上到处是割破的裂口,白皙的脸上沾染着血迹,苍白的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从他浓重的喘息声中可以看出他受的伤并不轻。 霁予与偷袭者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 呼吸愈加急促。 “你到底是谁?” 霁予眼神凌厉的问道。在他即将进入城堡的时候,有一个人影从房顶上跳跃下来,那个人全身上下被布包裹起来,看不清面孔,直接就向霁予袭击过去。 他与睿飏签订了主从契约,没有睿飏在身边他的力量会减弱,他认为兰斯不会阻拦他的到来,所以这一次没有带睿飏,但是他没有想到兰斯居然安排了这样一个强大的看门狗。 虽然如此,那个人依旧败在霁予手下,他快要死了。然而,他却突然跪下,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 “愧对我主,未能完成命令。我将以我血,来赎去我的罪孽!” 声音没有波动,像是假人。 张开的掌心倏然暴起一阵暗黑的火色,幽暗跳跃的将周遭一切光芒吞噬,如有雷电在其中闪耀爆裂,霁予跃起的身影迎面撞上,银白,漆黑,两簇光芒愈来愈烈,一道电光落下,在对峙的两人之间划过一道异光。 那人竟生生的将自己的血放了出来,鲜红的血液不断从身上各个地方迸裂而出,被那团黑色的光不断吸食,那人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似乎那并不是他的血。 黑色光团越来越浓烈,直直的射向霁予。 扬臂,银白色光芒亮起,拂袖而过,如云层般的片状异芒似利刃锐光闪耀,密密的全数投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即使在原先,对方可以有一战之力,到最后也终究不是霁予的对手,更何况是眼下的这种情况,片片白光如利刃落下,层迭袭去,偷袭者被击至半空,密密的白刃如刀削一般在其身上划过,半空中洒下的鲜血如雨,顿时滴落满地的猩红。 然而,突然之间,灵光乍起,所有投向他的力量竟全数反折回来。 来不及躲避。 霁予只觉周身处处刀绞一般的疼痛,那片状的灵力如同利刃,薄如蝉翼,切入皮肤乃至骨髓,并不致死,却遍及身上的每一处,身上不断被切割的痛,即便是他也几乎忍耐不住,为了忍住喉间的痛呼声,他紧咬牙关,唇边溢出的鲜血随着身上的血液一同滴落。 那人口中的我主是谁,是兰斯?兰斯真的是想杀了他?就像... 意识逐渐消散,恍惚中听见人倒地的声音,是那个人,还是自己... 慢慢地,从房顶上出现一个人影,一个女人。 她从房顶上跃下,卷曲的长发在红月的映照下显得诡异。她无视那个死去的不中用的棋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霁予。 然后,将他包覆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中,消失在了城堡的深处。 长久的淹没于黑暗,似乎是几个世纪那么的漫长。黑暗中的甬道仿若没有尽头,只是那样不停地往前走。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触碰,窒息感与压抑感接踵而至。所有的罪恶与绝望都衍生于这样的黑色祭典之中。 缓缓地睁开眼,霁予对上了一双赤色的眸。 那样的红,仿佛一切都变作不真实。 “霁予。” 嘶哑的嗓音从兰斯的口中发出,一点也不似平日的优雅,使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更加魅惑。 PS:嗯。。这是千第一次在问后面写东西,因为千是学生,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估计没有时间写太多,所以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希望看到的亲们留个言,让千知道亲们等不等接受千的请假。感谢~么么~ ------------ Passage17.雾都.秘 Passage17雾都、秘 风筝是天空的咒,融在乐曲中 撑开回忆的门帘 你端坐在模糊的影像里 十指按下起航的琴音 隔日你我离开回忆,去未知的别处旅行 往事噬去我们的骨 让我们脆弱的匍匐在命运面前 像盛慢记忆的旷野· 〉〉〉 霁予看到兰斯,停顿似乎只是一秒钟的事。 “你想要如何。”霁予的声音冰冷,漆黑的眸子里面没有感情。 兰斯原本的关心以及担忧全部在一瞬间崩塌。他不知道,自己那么多年以来的,只换取了霁予如此的冷漠。 “你问我想要如何?呵呵,应该是我问你为何要闯进我的地盘?”兰斯从床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霁予,唇角露出了意思嘲弄的笑容。 霁予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直起身来,但是紧接着,兰斯一挥手,一道金色的链子拴住了霁予的双手和腰际。霁予冷冷地看了兰斯,没说话,想要挣脱,却发现一挣扎那金色的链子就越紧得缠住他,白皙的手腕被勒出了血痕,血液渗在外面,那链子就仿若有生命一般吸食干净,原本很细的链子变得粗大起来。 “这是血族供养的专门控制血猎的链锁,韩霁予,这是你逼我用的。”兰斯喊了他的全名,冷漠的声音,“但是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说完后,兰斯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间笑了起来,“呵,我倒忘了,就算是你想死,也死不了吧。” 兰斯的嘴角凝起一抹略带魅惑的笑容,在夜色中仿佛是一朵盛放的带着诱色的玫瑰。 “际,霁予呢?” 左铱站在霁予的房间,只有睿飏,却看不见它的主人。 染际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做任务去了吧。” “不可能。”左铱摇了摇头,“他不可能不带着睿飏。” 左铱的迷离的眸子仿若带了一丝水汽,那些雾气不断地收拢又聚合,“难道...”左铱的目光停顿在了霁予窗边的书桌上,上面的一份信还是安静的摆放在那里。 “不好!霁予有危险!” 左铱猛然间低呼,“霁予去了血族的地盘!他一个去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他肯定发现了什么,或许,阿雪就在那位血族亲王的手里。” 染际没有说话,在心里微微的叹气,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那么,你想?” “去找那个血族亲王。” 左铱的目光直视霁予,两个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影子被拉的很长。 “好吧,如果你想去我陪你,反正...除此之外我们也无事可做。”染际妥协了,“如果我们要走现在就得走,趁着杰西卡的事情避过漓裳的眼睛。” “嗯,没错。”左铱想了想,“记得J和L吧,似乎他们的能力是绝对感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在漓裳的掌控之下?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她可以做到表面上完全不知道,但心里早已全部清明。” 染际没有说话。 应该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J和L... “算了,这种事情再去追究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先考虑眼前的事吧。”左铱似乎是放弃了对此的思考,他没有看到刚刚染际眼睛里面的闪躲。 英伦的雾气终年不散,犹如一个巨大而荒凉的梦魇。 左铱和染际走在伦敦的街头,天空始终是迷蒙一片,两个人都是英俊优雅的相貌,特别市染际一头紫发和一双紫瞳。一只红色的小猫走在他们二人的面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际,我们为什么要到伦敦来?” 染际向他笑了笑,“因为要进入血族的领地必须经过伦敦,伦敦是血族进入人类最先出现的地方,所以血族与人类的交接处就在伦敦。” 左铱点点头。 “你知道去那个血族亲王领地的方法么?” 染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把睿飏,如果霁予真的在亲王那里并且受到了危险,那么睿飏就一定会有所感知。” 染际带着左铱穿过了几条街,每经过一个巷口染际都会在哪里结下印记,如此一来,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宾馆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从那里能够看见伦敦街市的夜景,灯火迷离,融融地似乎还能听见人潮的喧嚣。 染际擦着半干的湿发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左铱抱着胸站在落地窗前,霓虹将他的侧影打上了耀眼又微弱的光晕,他看着脚下川流的人群和街市,莫名的寂寞。 “怎么了?” 染际的话语轻柔,似潺潺流水。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寂寞而已。” 寂寞,真的是寂寞。 左铱转过头来,脸上是淡淡地笑意,“不说这个了,今天你做了什么?” 看见左铱的无所谓,染际也没有深究什么,“伦敦的街巷构造很优势,它们大多是横平竖直的连接在一起,除却那些圆形的广场和人行路线,每条街巷就像是组成了经纬网。今天我带你走了很多的路,都避开了马路大街,而是尽量走小巷,基本上我在每两条街巷的交汇处都做了记号,这样,就成了一个人工的感知点,或许,你可以理解为,GPS定位?” “就像J和L那样?” “没错。” 左铱点头,他将头抹向窗外,伦敦的天气没有那么寒冷,只是结了霜,睿飏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盯着外面的夜色。 他不知道这次为何会如此的冲动,最近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感觉到有什么要想从他的背后冲破皮肤钻出来一样。霁予的失踪或许只是一个契机,他感到莫名的兴奋,但其实来到了伦敦之后他开始冷静,就算真的,霁予和阿雪都在血族亲王那里,那么他们有把握全身而退么?事情会不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际,从小到大,只有你会陪着我胡闹。”左铱发现他竟然将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不由得向染际看去,染际笑了笑,那么多年了,他如何会不明白左铱内心的想法?想要了解他,绝对不能看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的表情永远反应不出他的内心。 一夜再无话。 伦敦街市的最热闹处,霓虹闪烁,一群一群的行人笑闹地走在路上,广场上面的灯耀目非常,似乎还能听见酒吧迪厅里面震耳的音乐。 在广场的地下三层是人群涌动得最为密集的地方,同时也是检查最为严密的地方。 因为今天这里进行的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地下拍卖会。 在拍卖会的门前站了两个人,每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或是绅士都会自觉地地上手中的烫金请帖。在两个人的前面和后面各有一排彪悍的保镖,带着墨镜,手中拿着电棍,所以即使是人潮涌动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左铱和染际在长长的队伍中一点点向前面挪去,他看了看自己和染际身上穿的衣服。染际绾发的发带由普通的缎带换成了黑色丝绸缎面镶着黄金的饰带,他穿着华丽的黑色西装,浅金色的领带流光溢彩。 “很好看啊。”染际笑着,左铱白色的衣装显得他更加的优雅。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其实在这些人中很普通,但是出色的东方面孔和染际那令人无法忽视的紫发紫瞳吸引很多人的眼球。 左铱不能理解,今天早晨染际就给了他这套衣服,带他到了这里,当他知道他们要去参加地下拍卖会的时候,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场拍卖会的组织者,是个很好的情报员。”染际只是说了这句话,“具体的我们进去再说。” 等到他们前面的人全部进去之后,染际微笑着地上手中的请柬,正好是两份,那个门口的人看过请柬,连头都没有抬就抬手邀请他们进入了。 两个人踏了进去,与外面的灯火辉煌不同,里面并没有多少灯光,向着走到深处走进去,不远处是一扇大门,门前站着一个少女,面目姣好,向着他们甜美的笑着,“欢迎,希望二位可以得到赏心的物品。” 然后替他们打开了身后巨大的门。 左铱终于知道为什么走道里只有昏暗的光了,因为大门里面会场金碧辉煌,那光线甚至是刺目的,左铱眯着眼睛,适应着光线的耀目,染际引着他做到靠后的高坐上。 “现在人还没有来齐,等下有你好受的了。” 而后,左铱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涵义。 会场很大,就像一个大礼堂一样,围着主席台一圈都是座椅,而每个座位上都有人,当主持人响着玲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全场沸腾了,那种感觉绝对不亚于在耳边同时开启十几个音效最好的喇叭,耳膜都在鼓动。 叫嚣声、嘈杂声、谩骂声、调情声...一切能够想象得到的声音都能在这里听到。 拍卖已经开始了。 主持人使劲地摇着铃铛,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会场才渐渐安静下来。而后渐渐地又响起了喧闹,场面轰动。 左铱一边努力让自己适应这样的场景,一边看着主持人滔滔不绝的宣传着。有一些名画古董,能够从布幕上的投影看出来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就这么样不断的宣传,竞价,敲定,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别着急,耐心看下去。”染际在左铱耳畔轻声说道。 左铱了然的点头。 之间大厅里面开始离开一些人,只留下小部分。主持人慢慢地将幕布放下来,在掀起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主持人看了看留下来的观众,大多是老面孔,他甚至还向他们打了招呼。目光游离到后排的左铱和染际身上,没有见过呢,而且是东方人,整个拍卖会也没有见他们示牌竞价。有些怀疑地看着两个人,若有所思。但是他们既然能进来就表明是受了邀请的,所以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开了。 “各位,现在重头戏开始了。”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就赢得了那留下来的一些人的鼓掌。 “这才是真正的拍卖会,这些人大多是一些商业大亨,势力在整个欧洲都可以排上名次。他们要进行的,是不法交易。” 不法交易?这是什么意思?左铱还没有问染际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他看到从后台推出来的笼子就明白了,看着那些人火热而兴味的眼神就再没有询问的必要,一切都很明显了。 这所谓的,不法交易。 ------------ Passage18.拍卖.会 Passage18拍卖、会 乱红,残月,暗日,无光 半生的残念似乎还在那一条长河中回荡 你有没有看见窗外那落的一地的花瓣 仿若是生生世世,你再也不见的脸 悲伤尽情燃烧 热烈,汹涌,离逃 犹是蝴蝶枯枝散乱成一个又一个找不到出路的迷雾 却仍是换来一场,形同陌路· 〉〉〉 那个笼子做的非常精致,有着金色的雕花,笼子外面原本罩了一个暗红色的幕布,但是笼子里面的生物不停地撞击笼子将那幕布滑落了一些,所以很轻易的看到笼子里面关的是一只纯种的白虎。 “来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这只公白虎只有四个月大。”主持人愉快地向人们解说道,那只白虎的四肢被栓了铁链,它奋力地用身体撞击着牢笼,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 众人一阵惊呼。 “嘿,看呐,它是多么的富有活力,他不是那些被无良人士圈养的私家老虎,而是一只真正的,有血性的老虎。”主持人显得更加的愉悦兴奋了,“哦,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实!” 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点头私语,主持人满意的笑了笑,“好的,现在就让我们开始竞价吧!底价5000万,开始!” “8000。” “9000。” “9500。” 举牌还在进行中,那些所谓的名流绅士都兴趣盎然地看着在华丽的牢笼中挣扎的白虎,那种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兴味,仿佛就是在冰冷的湖水中浸过的箭,残忍而冷酷。 左铱的眉头深深的紧锁在一起,他不悦,很不悦。 “好的!这位先生得到了这只美丽的白虎,哦,他是多么幸运啊!” 等到左铱回过神来,第一场的交易已经结束,那个买下白虎的是一位看起来非常干练的中年人,他看向白虎的眼神写满了狂热。 那只白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拍卖的现实,它狂躁地撞击着牢笼,似乎想要撞开来,白色的皮毛上依稀可见鲜血的痕迹。在它被重新推入后台的时候,它发出了一声嘶鸣,那是带着属于森林之王独一无二的气势的嘶鸣。它似乎是想向人类宣战,吼叫声中溢满的是悲壮与痛苦。 那双慢慢隐入黑暗的碧绿色眸子里,流下了液体。那液体,似乎还是有着湿热的温度。 “5亿英镑啊!但是这些人能够再转手获得50亿的利润。”染际不知道在想什么,左铱也无法分清那是在对他说,还是那仅仅只是喃语。 偌大的大厅里面只有几个人,灯光热烈,打在那几个人的身上,留下了黑暗的残影。华丽而奢华的装饰粉饰着所有的贪婪与欲望,纸醉金迷,上演着残酷的戏码,似乎没有终结。 后来还有几个拍卖品都不记得了,总是尽是一些奇珍异兽,大多已经面临绝种。那些人用高价买到了它们,左铱还记得在后台它们被领走时的那种绝望,又或是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兴奋欢愉的神态。 到这里,似乎已经结束。 拍卖会的会场灯光一盏一盏暗了下来,直至全部熄灭。主持人早已退场,大门也被锁上,但是染际仍旧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际。” 左铱轻喊。 “别说话,这一场地下拍卖会已经结束,但是接下来来的,就不是人类了。” “什么意思?”左铱皱眉,难道还有什么要发生么。 想着,寂静无人的会场里面开始漫如一股寒气,那种寒是带着黑暗的气息,不单单是让人觉得寒冷而已。左铱很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面自然流露出来的抗拒和厌恶,虽然他并没有这样想,但身体里那种感觉仿佛就是本能一般。 “能感觉到吧,有什么东西来了。”染际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慢慢地,等到那种寒意淡去了一些,两旁的壁灯点燃,只有壁灯,那微弱的火光半明半暗的摇曳着,左铱看到空旷的会场里面又出现了十来个人,不,那不是人。他们大多穿着华丽的西装,有着同样华丽的相貌,金色又或是银灰色的头发,那是血族,而且是地位仅低于亲王,长老的一些高级血族。 而在二层的回廊贵宾专坐,有一处点了非常明亮的灯火,从左铱的角度正好能都看见那人的白色斗篷。 “那是!” “没错,那个人是光明教会总部的大祭司,是漓裳的老师。” “光明教会!”左铱惊呼,“这是血族的秘密交易,怎么会有光明界的人?” 染际眼神扫过那些人,停在大祭司的身上,轻言,“血族每次借着地下拍卖会的时机在这里进行自己的交易。每一次光明教会都会派一个人,体现所谓的公平竞争。” “嘿,夏洛,这次你准备带回去什么东西?”说话的血族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穿着金白色衣装,金色碎发搭在耳畔,一对桃花眼眼角写满轻佻风情。离他不远处的那个血族看起来与他不同,一丝不苟的黑发扎了一个马尾辫,神情正经而严肃。 “爱德华,我说的多少次,和我说话时收起你那可恶的风流性子。”他的声音和他的看起来一样。 “哦,我怎么不觉得我的态度风流?”爱德华笑着说道,“你要是再这样怎么会有姑娘看上你呢?真是白白浪费了那样的好相貌。”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左铱隐在暗处,看着两个人的对话,觉得现在的气氛轻松了很多,不再是原本那些商人们的贪婪的黑暗。 “好了,我说你们还真不累。”坐在前面的一个女人回头笑道。紧身的紫色大摆裙,伟岸的前胸,收紧的腰身,比任何一个左铱见过的人类女人都要美。因为她身上的那一种艳丽将她玫瑰般的脸庞衬托娇艳欲滴。 “蜜雪儿,他们哪一年不是这样。”一个男子勾住她的肩,蜜雪儿亲昵地往他的怀里倚去。 “你们非得在这里秀恩爱么?杰克。”爱德华不满的挪揄。 染际悄悄地靠近左铱,“他们是几个氏族的代表,都属于密党,血族的等级格外森严,密党与魔党之间有很多斗争,但是同一个党派之间的氏族是常人不能想象的团结,原本这种是靠姻亲来维系,但是近百年来已经不需要了。” 左铱不说话,他发现一开始那种厌恶之感已经消失无踪,果然是错觉吧,他想。 “看呐,出来了。”蜜雪儿用目光示意身边的杰克,杰克点头,他已经看见了。 从幕布后出来的是一个老管家,带着严谨的金丝边眼睛,他推着一个一人高的铁笼子,上面盖着华丽的天鹅绒丝布。 “哦,这次的东西应该好玩了。”爱德华嘴角轻笑,语气里是兴味,但是却丝毫不让人感到讨厌。 那个老管家默不作声,没有像原先那个人类主持人大声而兴奋的叫喊,而是很平静的掀开了丝布,里面的东西立刻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这不是...”左铱疑惑。 里面并不是他以为的珍奇异兽,而是一个少女。 准确说是狼人少女,她穿着简单的衣褂,古铜色的长发扎了起来,她没有獠牙,但是她的脸上眼角有一个新月印记,那是未成年的狼人特有的。 没有链锁,也没有什么绳子,少女只是很安静地站在那里,姣好的脸上还挂着微笑,这让左铱感到有些惊讶。 “像这样从小被血族供养的狼人与血族是很亲密的,其实现在很多血族对狼人都是很友好的。” “既然友好没什么还要拿来拍卖?”这一点左铱始终不认同。 染际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管家把笼子打开,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底下的观众肆意微笑,她的眼睛是幽深的褐色,那眸子仿佛在旋转,如深褐色的河流,慢慢地,思绪开始不稳定,耳边的一切开始逐渐如烟消散,进入了雾气弥散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面,他看见了黑暗的囚室,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器材,进入了那个囚室,暗无天日。 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仿佛看见了哭泣的孩童,身上的残破的衣衫,看见了漫天遍地开便的花朵,那花朵是黑色的,如同恶魔的眼睛。 然后,他没有了意识,不,不是没有了意识,而是他的意识停止了思考,大脑停止了运动,一切都暂停了,所有被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东西都浮现了出来,而他无能为力。 突然之间,他在那里看见了染际,紫发紫瞳,温柔的如一潭泉水,他走向他,拉着他的手,轻言,“和我来,我带你离开。” 记忆的灰色雾气随着染际手心清冷的触觉慢慢淡去,直到他的眸子变得有了焦距。 “还好吧,这个半狼人少女是在展现她的能力,催眠。”染际直到他会看见什么,有些疚恼的说道,“我本想提醒你注意却没想到来的没有一点预兆。” 左铱的思绪还是显得有些迷茫,他摇头,“没事,我没事。” “你这样还叫没事?”染际有些恼,“你被催眠得很深,我只能进入你的意识叫你出来。” 左铱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才微微叹着气,有似在自言自语,“没想到,竟然如此深刻...” 染际看到他的模样,皱着眉。 “哈哈,没想到这催眠好厉害,连我都差点中招。”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却依旧是有着令人着迷的气质,他站起来鼓着掌。 爱德华的那对桃花眼流露出更多的笑意,“哎呀!真的啊,夏洛,你像不像要?” 夏洛白了他一眼,“我对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没有兴趣。” “真是,暴敛天物啊。”爱德华晃着头,那金色的发晃乱了人的眼。 “这位少女底价是30亿。”老管家终于说话了,他将少女带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下面,可以开始了。” “50亿。”突然间,一到声音从高处传来。 那是贵宾座上的那位大祭司。 柔和的声音却又是那么冷漠,半狼人少女不满地皱了眉。 ------------ Passage19.价码.谋 Passage19价码、谋 纤尘燃尽的岁月,也许仅是你当初回眸的刹那 踏歌落花,你只是再次看见记忆 明媚的白色将恋慕漂洗 又或是紫黑色 是在角落里面浅浅吟唱的黯无天日 没有光线,没有希望 曾经一起漫步过的谁家庭院 此刻已经落寞成残更斜阳 是谁说的 你要不离,我便不弃· 〉〉〉 看向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大祭司始终没有露出脸,只是依稀可见的白色长袍,爱德华和夏洛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浓。 “哦?50亿啊,真是个不小的数字呢。”爱德华悠悠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我还是不想让自家的人被别人拿走呢。” “60。”爱德华轻快的说出了一个数字。 “嘿,今天怎么我们的爱德华铁公鸡开始拔毛了?”蜜雪儿其他几人眨眨眼,“那么我也来玩一玩,65。” “亲爱的,既然你想玩,何必自己开口。”杰克浅吻了一下蜜雪儿额前的发,蜜雪儿冲他甜甜一笑,“80。” “100亿。” 还是大祭司开的口。 那位方才站起来鼓掌的中年血族说道,“唉,杰克,你这样会宠坏蜜雪儿的。” “哦真是,约翰先生。”蜜雪儿不满地撅着自己的红唇。 “好好,是我错了,110。”被称作约翰先生的人笑道,“怎么样,这样可以了吧?” 这样的气氛显然不像是一场拍卖会,被拍卖的半狼人少女有趣地看着地下竞价的人的互动。而那些竞价的血族倒像是在开一场茶话会。 左铱轻扯了染际的衣袖,“际,你不觉得奇怪么?” “哪里奇怪了?”染际微笑。 “那些血族表面上都在竞价,但是我总感觉他们并不是想要拍下那个少女。” 染际点头,“你继续看下去,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呢。” 有了那想的心思,左铱再看他们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125亿。”大祭司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折。 “130。”开口的是夏洛,那个他说他对活物不感兴趣的血族。 “今天倒还真是好玩了,才看见铁公鸡拔毛,又看见夏洛对这样的拍卖品竞价。嘿,今天是有什么好事么?”蜜雪儿有些好笑地说着。 “150亿。” 夏洛的眼睛看都没有看刚刚说话的大祭司,依旧用正经的口吻说道,“155。” “170亿。” “175。” 夏洛开口很稳,每一次只是在对方的价码上加50亿,留条后路,这样是对他是很有利的。 “200亿。” 那位教会的大祭司说的价码都很大,加的钱也多,按照道理说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举动,但是他仿佛并不担心钱的问题,从他的声音中也不能知道他的任何想法,因为他的声音里面似乎永远没有起伏。 爱德华坐在夏洛的不远处,他也懒得开价了,只是有趣地看着夏洛和大祭司的竞价。 两个人你来我往,再加上爱德华和蜜雪儿时不时的开口哄抬,价码已经被炒到了300亿。 “320。” 夏洛淡淡地开口,他理了理竖起的衣领白了一眼偷笑的爱德华。 大祭司突然之间没有声音了,等了一小会,那位血族的老管家开口,“那么,既然没有更高的价码,那么就由...” “340亿。”大祭司终于说了一个数字。 而夏洛没有再开口。 “340亿,没有比这更高的了么?”老管家问了全场的血族,但是没有人再出价。“好的,那么这个半狼人的少女就由那位大祭司先生拍下了。” 左铱摇头,“我可不认为那位夏洛先生是没有钱了。” 染际笑,“没错,其实他们只是哄抬而已。你看他们表满上好像对价格并不在意,其实已经在不知觉间形成一个网,只等着那位大祭司来跳,血族其实从最开始来说就不想拍下那个少女,只是在大祭司出价之后假意竞价,只是为了逼迫大祭司出更多的钱。” “而等到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已经没有办法了。”左铱嘴角轻挂了一丝浅笑。 “340亿啊...”染际看着那个少女被送回巨大的幕布后面,轻轻地感叹,“这个价,可是比没有哄抬的要高出许多啊...” 左铱皱眉。 染际看到他皱眉,以为他还是在不满将那名少女拍卖,“关于这个少女你不必担心,看这个她的样子多半是对光明教会没有好感的,说不好还是血族内部自己安排的棋子。” “真不愧是染际大人,这一点都被看出来了。” 爱德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染际和左铱的身后。 左铱一回头就看见爱德华那华丽俊美的脸庞。 “爱德华,你可以不要总是突然间这样么?”染际无奈的揉着太阳穴,“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喊我大人。” 大祭司已经带着那名少女离开了,此刻的会场里面只有血族和左铱染际而已。夏洛和其他血族也起身走向他们。 “染际大人,这可不行哦,要知道这可是该隐大人的意思。”蜜雪儿提着自己的大裙摆,款款的说,“哦,大人,这位是谁?难道就是您说的那位左铱先生?” 左铱此时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血族密党氏族的代表会这样恭敬地对待染际。 “是的,我叫左铱。”就算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的介绍着自己。 左铱浅浅的微笑,白色的衣服将他衬托的有一种异于人类的圣洁。 那种圣洁让众人屏息。 “好了,大家可以说下这个半狼人少女的事情了。”染际笑着将他们的视线和思绪牵扯了回来。 爱德华笑着抚了抚自己的碎发,“哦,是这样的。这个少女名叫凯瑟琳,是冈格罗族培养出来的。我们在她催眠的时候动了点小手脚,教会的大祭司一定会想要将她拍下来,等到他开口说了第一个数字的时候,我们就像您所说的那样开始哄抬,最终叫到了340亿。” “那么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教会拍下那个少女?” 蜜雪儿笑了,“您也知道,冈格罗族是所有血族中最接近自然内心的氏族。这些漂泊不定的独行者们不喜欢社会的束缚而喜欢野外的舒适生活。据说那位冈格罗的长老在野外看见了她于是就把凯瑟琳带了回来,给予她力量。在培养的过程中发现她居然是血族和狼人的混血种。” “血族与狼人?这两个对立的种族?”染际想了想,“怪不得她对于血族那么亲近。” “是的。”约翰点头,“更加重要的是,凯瑟琳的母亲,也就是血族的一位女爵被教会杀了,据说还是用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所以没有哪一个狼人会比凯瑟琳更加痛恨光明教会。” “原来如此。”染际点头,他低头在想些什么,半晌没有说话。 左铱听着染际和血族的对话,他的心里面此刻已经泛起了巨大的波澜。为什么血族会喊他大人,为什么他们对染际说了那么重要的机密,为什么染际对血族这些事情能够那么清楚,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染际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他一点都不知道。 蜜雪儿看了看左铱,笑道,“染际大人,这些事情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细谈了,您还是先带着左铱先生去休息吧。” 染际的思绪被拉回来,他看向左铱,目光中有些歉疚。他在歉疚什么?左铱这样想着,却还是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嗯,那就这样吧。”染际起身,“对了,你们和海伦说一下,我过两天去找她,让她这几天呆在这里不要离开。” “明白,我会和海伦小姐说的。”爱德华的那双桃花眼随着他的微笑轻佻的舒展,惹得夏洛又白了他一眼。 英伦的雾气终年不散,月光淹没在浓重的云雾里面,空气里有着潮湿而黏稠的水汽。 顺着护城河的堤岸缓缓走着,月光清浅的照耀下来。冬季的寒风被雾气阻挡,显得没有那么寒冷,只是仍有着丝丝寒气钻入左铱的皮肤里。 两个人漫步着,没有说什么话,宁静的夜色把一切抹上未知的银光,染际的嘴边一直噙着浅淡的微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是那样的出尘飘渺。 “际。” 左铱终于开口打破这种平静。 “我知道你想问很多,其实,如果不是我们需要用到他们的力量或许我一辈子也不会对你说。”染际轻笑,“你很清楚,我是一个灾祸,从一出生下来就是了,即使所有人都为他披上了华贵精致的锦袍。然而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拥有人类灵魂的魔物,那颗在如此漫长时光中渐渐腐烂的心注定了我是要被唾弃,被谩骂,被遗忘,然后向蝼蚁一样卑微的死去。” 左铱皱眉,“不是的...” “我知道的,你每次听见我这样说都会皱眉。”染际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只因为我是预知者,所以我能够知道很多,知道别人心里面的伤痕,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很害怕。害怕这样的荒芜,就像自己在很多年前那样被丢弃,那一幕在我的记忆中不断被刷新,仿佛就是昨日。我害怕这种孤单,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很漫长,近似永生般的漫长,所以,我无法忘却,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逐渐雕刻,逐渐清晰。” 英伦的雾在深夜里面渐渐浓郁起来,云层也逐渐收拢,慢慢凝聚在一起。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行人匆匆走过,低着头没有看那两个人,水汽漫入他们的心脏,有些冷,似乎要将心脏结成一个血块。 “你知道的,左铱,我最好的朋友。在我们相遇的十年前,那时候的我,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染际的微笑在月光下还是那么出尘,白皙的脸庞如此俊美,他笑着,没有人能比半人鱼的他更加适合这个充满水汽湿润的城市了。 ------------ Passage20.试炼.囚 Passage20试炼、囚 很多时候,我们都掩盖了许多真实的,*裸的感情 我们总会害怕因自己的不小心而损失了所谓的友情或爱情 我知道自己内心的呐喊同虚迷的世界相比根本微乎其微 久而久之 我变成了一个不会拒绝 不完整的人 是谁说过爱本该就是温暖的 我只想要亲密无间 这样的感觉太美 美到我无法逾越· 〉〉〉 黑暗而空旷的密室里面,若海水一般神秘的宝蓝色装饰淹没了灰白的石墙。四面挂着同地面上铺着的一样的巨大毛毯,柔软而长及脚踝,整个密室显得淡雅而高贵,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但这更衬得出这个密室的主人现在不同以往的模样,不再是高贵而优雅的贵族,此时的兰斯妖魅又冷冽。 银白的长发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整洁的束起,而是像瀑布一样披散开来,垂到脚踝的长度,刘海遮住了赤色的双瞳,鲜艳得如同象征着热烈的红宝石。穿着简单的长袍,带着长长地耳环,在脖颈处的巨大圆环耳坠有着古朴的魅惑。 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少年蜷缩着僵硬的身子,手脚被长长的链锁拴着,衬衣被咒术灼裂而残破不堪,更衬出少年苍白的肤色上明显而狭长的黑色伤痕狰狞又突兀的横亘,跳动着的青色血管依稀可见。 霁予微微仰着头,凌乱的发丝贴服在湿润的脸侧,喉间溢出的嘶哑到微弱的叫喊,黑色雾气萦绕着模糊了他本该痛苦的扭曲着脸。 “我亲爱的猎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明明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偏偏送上门来,我说过的,你不会动你,但这仅仅是基于我们两个的约定的基础上,可是很遗憾,你没有听我的。”兰斯斜卧在冰冷的石椅上,赤瞳看着强忍着痛苦的霁予,“所以,这份契约,决裂。” 又是一道光从兰斯的指尖射出。 霁予的嗓子里发出一阵分辨不清的支吾声,纯黑眸子闪烁着些微恐惧的光。 好像皮肤被一层一层细腻的刨下,每一根血管被抽出,发出与肉摩擦出来的刺耳声音。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被尖锐的刀狠狠的刺入,抽出,再刺入,直到白森森的骨头变成细细碎碎的粉末。 霁予咬着嘴唇的牙齿刺入苍白的唇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就好像盛开在罪恶中的残破的蔷薇。 无力的闭上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然后是感官慢慢的复苏。全身的神经在抽搐着无力颤抖,霁予努力仰起头忽略剧烈的疼痛。 黑色长袍的兰斯从石椅上起身,迈下又高又长的石阶,缓缓向霁予走来。 他抱起霁予因痛楚而无法动弹的身体,抬手间解去了链锁。 衣不蔽体的衣服已碎裂成一片片的块状缠绕夹杂在霁予的身上。在他的怀里,霁予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消逝在空气里。 他将霁予轻柔的放在布满华丽的幔纱的哥特式大床上,念动咒语,一团青灰色光球凝在他的手掌中。他用光球认真的抚摸过霁予全身上下的伤疤。一阵酥软后却带来了不可言说的清爽,似乎驱走了所有的疼痛。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霁予断断续续地努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兰斯猛然间放开了抱着霁予的手臂,他的赤瞳注视着霁予的眼睛,霁予同样地回视着兰斯。兰斯的赤瞳渐渐敛去了那流光溢彩的颜色,慢慢地,变得没有焦距。 “哈哈!你竟然认为我是在折磨你?”兰斯笑了,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笑过,那笑容里面隐隐地有些疯狂。 “很好,韩霁予,你该记得,我是吸血鬼,你是吸血鬼猎人。我们本该就是对立的个体。你闯入我的本宅,我不该折磨你么?”兰斯的笑容里面真的不再有暖意。 霁予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是的,你终于明白了,我们之间,只能存在一个。”他冰冷的回答,嘶哑的嗓音里面全部是恨意和寒冷。 兰斯轻轻整了整身上的长袍,突然之间有无数道暗色的光芒从地表蔓延,一兰斯为中心蔓延至霁予脚下,就像一条条扭曲的蛇。 那些暗红色的蛇爬上霁予的身体,剧烈地疼痛让霁予没有挣扎的余地,他只能看着那些红色缠紧自己的手脚和身躯,刺入他的皮肤,吸食他的血液。 “放心好了,它们并没有真正的吸食你的血液,中一级的血猎的血液,呵呵,它们还不能承受呢。”兰斯抬起头,唇边扬起肆虐的笑意。 那些粗大的铁链又重新出现在霁予的视野里面。 “这可是一份很大的礼物呢,亲爱的猎人,你好好感受吧。”说着,兰斯又回到了那个巨大的石椅上面,侧过头欣赏霁予逐渐变得痛苦的脸。 原本的咒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虽然那时候兰斯用灵力驱除了疼痛,但遗留下来的副作用依然没有消失。此时兰斯又放出了这样的血蛇,他感觉到身体里面仿佛有无数的火焰在燃烧,在泛着莹莹绿波的铁链下,霁予终于忍耐不住嘶声竭力的喊叫出来,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嘶哑中尚待着清脆,声音是那样的刺穿耳膜,丝丝黑色的气体,渐渐凝固成实质,从他的喉间迸裂! 兰斯面带着微笑看着霁予的神态,仿佛非常满意,霁予努力地看向兰斯,发现他的笑意残酷得如同恶魔。 兰斯似乎是厌倦了看到这样的场景,抬手一个结界阻挡了他与霁予之间的空间,霁予看见他无聊的轻轻哈了口气,竟这样睡着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瞒过他的身体,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崩裂,霁予的眼睛中终于留下了一滴透明的液体。 缓缓地闭上了眼。 此时古老的塔楼里面,泽雪的怀里抱着一本书,在一团红色的光晕中看着对面的那个巨大的独角兽。 从手中爆出的艳红光线直直地射在独角兽的身上,独角兽的体型并不小,泽雪加了一个结界将它与自己封闭在一起,独角兽的脖子上已经被拴上了铁索,但是它还是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时不时地撞击结界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与其说是斗争不如说是泽雪在玩弄它,不停地有火焰击打在它的身上,原本白色的皮毛已经变成了烧焦的颜色,它就是一只困兽。 虽然泽雪也已经消耗了巨大的力量,现在的她力量非常不稳定,只是一个简单的初级妖兽就要花费她不少的力气。 慢慢地,那只独角兽终于在鲜艳如血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泽雪倚靠着门微微地喘着气。 轻轻抚摸着手里面的典籍,看起来非常的古老,这本书里面画了一张图,是一个人站在原型的咒里面,身边全部是恶魔与妖兽。 那个人和泽雪体内的元素属性是一样的,他用意念来召唤恶魔,这一点几乎没有血族能做到,但是泽雪却可以,她身体里面的力量对她的召唤起了反应,虽然现在她只能召唤出简单的妖兽,并且将她召唤出来的东西消灭也不是那么容易。 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这对与她来说的意义。 从圆形的彩绘玻璃向外面望去,隐隐地可以看见一些树木的影子,那些影子被玻璃切割成了一块一块,带着彩色,看不清它们原本的样子。 自从呆在塔楼里面,这个梵卓本宅的禁地,兰斯没有再来过一次,泽雪就像他想象的那样,每天都在阅读那些典籍和联系控制自己的力量,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任何事情,但是,只要是像现在这样停滞下来,思念便如潮水一般开始汹涌而猛烈的翻滚起来。 明明还是不久之前平静带着悲伤的日子,现在就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切都与那时候不同了,脑海里面左铱的笑容依旧是那般的清晰,提醒着她,推动着她,泽雪甚至不能够想象,如果有一天,左铱不再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她会变做如何。 她不知道她的这个设想会在某一天成为事实。 轻轻地叹着气,泽雪走在第十一层里,那里面几乎都是一些关于血族的历史和重要事件。在人类的记载中,是没有该隐的存在,或者说他的存在并不意味着血族的成立。第一个成为吸血鬼的是一个伯爵,他在一个直视月亮的晚上晋升成了高贵的血族,这仅仅是人类的记载。 其实那个伯爵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他从月亮那里得到的力量是该隐直接给予的,而他又发展了血族而已。 在血族,该隐是一个不可以侵犯的王者,他沉睡在某一个隐秘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种族里的人知道他的行踪,或许连神都不能。血族是一个受诅咒的种族,但是他们却比任何一个种族都要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血族有着他们独特的黑暗美学,他们的高贵与优雅是别的一切种族所不能及的。 而该隐不同。 因为他是亚当与夏娃的孩子,他原本是最纯洁的第一子,然而他却成为了血族,那个永远与鲜血和死亡立下羁绊的种族。即使他们非常地强大。 强大换来的是永恒的黑暗,那种黑暗甚至比地狱还要来的绝望与孤独。在血族只有逆十字,因为这个受诅咒的种族没有资格直视十字架。所以该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沉睡,不是在棺材里面,而是化作蝙蝠倒挂在树上,因为那样就能看见真正的十字架,将逆十字倒着看的十字架,如此悲哀。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痛恨的血族的,但同样的,他对于血族的执念比任何血族都要深,毕竟是他创造了血族。 泽雪不明白兰斯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些血族的历史,以及一些没有流传的密文。她原本是想要指引蝙蝠去喊兰斯到禁地来的,但是她突然间明白了,她不再是人了,她现在是一个血族,这是她必须要掌握的知识,就像每个人都要知道他的家族里面有些什么人,又发生过什么故事。 这个认知让她停顿了很久,明明有了足够多的觉悟,为什么还会如此,为什么还是不能自己定下位置呢? 她必须要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本的穆泽雪了,她现在是血族,是要和光明教会对立的新晋血族,她还很弱小,她需要试炼。 这样想着,慢慢地,她安静地离开面前的书架,寻找着下一本史籍。 在这样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但却有很多人不安于自己的位置,才会错过一些人,一些事,然后责怪命运。 上帝有什么错,错的是自己罢。 无论处境如何,泽雪并不想要错过,悲哀或是希望,属于她的她都不会放开。 ------------ Passage21.赌场.玩 Passage21赌场、玩 我只能在宁静的黑夜中求睡眠领我走过所有静谧 让隔日的喧哗的白光把我的沉默碾成欢欣雀跃的碎片 血红色的云雨照耀在格子窗 一块一块碎裂的是不小心打破的月光 我的双脚遗弃了我 抽离在地面 我一直觉得你装饰额角的诗歌何其美 你凋谢的棺木就像是一盘美丽的棋局· 〉〉〉 黑夜变得糜烂。 英伦的中央广场往里走是一带娱乐之地,那里都是喧嚣的人群,热烈的音乐,金钱,欲望,统统在金碧辉煌的地方一点点暴露。 赌场。 所谓赌场,不过一个赌字。人们在这个地方成功,也在这个地方失败。赌的是什么呢,荷官手里的一推筹码,又或是整个人,整个人生。 左铱的怀里抱着睿飏,看着染际坐在方桌上,微笑的将手中的牌反盖在桌面上。 荷官站在桌子中间,低着头,洗牌之后把牌抹在桌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张桌子上出了染际还有两个人,很明显原本的第四个人已经没有机会下场了,像这样的赌场里面,赌的大多是德州扑克,的那个然也有一小部分的人玩的是麻将,但那并不是主流。 德州扑克玩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如和能够赢得了别人,要猜透别人的牌,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要能够在跟注和弃牌之间作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是有些年纪的男人,他虽然穿的很气派,看似是个老手,但是以左铱这个丝毫不动德州扑克的人来说,他很慌乱,因为不知道如何选择,只能不断地弃牌,他显然不知道如何冷静的分析此时赌桌上的局势。 至于另一个人,比他要好很多,至少左铱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染际推出了五万的筹码,围观的一些人发出了赞叹。 连三把推五万,是说他手中的牌非常好,还是不会玩牌呢? 其实五万的筹码并不是很多,那只是试一下水而已,但是很显然,这个赌场里的人,应该说在和他赌的这些人,都不算是真正会玩牌的人。 接下来一个弃牌,一个跟注。 荷官发了三张转牌:黑桃J,黑桃Q,红方K。 这三张牌一出,葫芦是配不成了,所谓葫芦就是3张同点值加上另外一对,但是手气好的话可以配成同花顺,比葫芦的成算还要大。 染际又微笑地推出了十万的筹码。 “天哪,这个人在干什么!”已经有在场的人开始大声的说出来了,“难道他有完全的把握变成同花顺?” 很明显的,那些人的对话极大地影响了那个上了些年纪的人,他的额头溢出了喊,思索再三,终于弃牌。 他退出了。 左铱看到了他的牌,其实他不会输。 他太容易被左右了,他摸不清楚染际的底细,他不知道染际到底是做戏还是真的拿到了好牌,他紧张了,害怕了,他输给了自己。 染际笑了笑,仿佛是意料之中。 只剩下那个男人了,看起来比那个弃牌的好很多。 他微眯着眼,看到荷官手里的红心5,他推出了10万。 那个男人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旁边有人说到,“嘿,看呐,我们的鲨鱼是稳赢了!” 男人的外号叫鲨鱼。 染际并没有受到影响,左铱本来以为染际会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弃牌了。 睿飏眯着眼睛看了染际一眼,又蹭着左铱的衣领,不再有动响。 “我说的没错吧,那个东方人现在怕了。” 又是一阵喧嚣。 鲨鱼若有所思的看着染际,染际笑了朝他伸了伸手,似乎是一种谦让,鲨鱼又继续推了5万。 染际弃牌。 如此下去的每一轮,鲨鱼总是会推出5万,而染际总是弃牌。 赌场里面的灯光太过于耀眼,在哪里感觉不到一丝深冬的寒意,有的是无尽的,赌桌上的追逐。 最后鲨鱼终于全all了。 哗然。 全all,这是最后的自信,把自己所有的筹码推到池底,那是稳赢的表现,如果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都不会存在全all。 继而,染际也笑着推出了所有。 在哗然声中,荷官翻开了他们的牌。 不出所料,鲨鱼的牌是同花顺,4张同点值的牌加上一张其他任何牌,4长黑桃J,一张红心5。 “看呐,我就说嘛!鲨鱼一定会拿到同花顺!” “同花顺可是很大的牌色啊!很少有人能配到同花顺,而且黑桃J很大啊!就算那个东方人能配到同花顺,黑桃Q和黑桃K已经不全了,他一定比鲨鱼的小。” “哦!那...那是什么!”有人看到染际的牌,喊叫出来,“那是,皇家同花顺?” “什么!天哪!真的,真的是皇家同花顺!” 就连是见惯了牌面的荷官也不由的微微发愣了,皇家同花顺,由AKQJ10五张组成,并且这5张牌花色相同,染际手里的,是黑桃,四个花色最大的。 鲨鱼眼底的笑意终于崩塌出来,那笑意很明显是一中兴味和好奇,全然没有输了钱应有的表情。 “你手上有皇家同花顺,怪不得不停地弃牌,那副牌色怎样都是稳赢吧。”鲨鱼看着他说道。 染际同样一笑,用流利的英语回答他,“我不停地弃牌只是为了让你自己更加相信我配不到同花顺,我舍弃了三张黑桃Q和黑桃K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就算我有同花顺也赢不了你。” “但是我没想到你就是用那剩下来一张黑桃Q和一张黑桃K灭了我。” “我要是不那样,你能够无所顾忌的全all么?”染际笑着,左铱觉得,那相容虽然是出尘俊美的,但是他确瞧出了狐狸的感觉。 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挂着笑意。“请问是染际先生么?”就在喧嚣声还没有完全灭下去的时候,一个侍者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恭敬地问向染际。 染际点点头,起身,“走吧,我们要开始办正事了。” 左铱和染际走在那位侍者的后面,“请等一下,这位先生,您的筹码还没有结算完毕。” 荷官喊住了染际,他面前是池底的一堆筹码。 “那个无所谓。”染际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留下一伙人又开始喧哗了。 “呵呵,染际?似乎是个中国人呢。”鲨鱼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笑着低语。 这里是娱乐城里面的高级赌馆,大厅里面几乎所有人都能够进去,起哄,买价,竞赛,彩票,甚至还有狗仔。左铱并不喜欢这种地方,醉纸金迷的地方太容易让人沉迷。 侍者到了三楼就不再往前了,“我只能送到这里,老班是不允许我们上四楼的。” 染际点点头,“我明白,你们老班还是在老地方是吧?” “是的。” 染际对那个侍者笑了笑,然后就和左铱上了四楼,“海伦是这个赌场的老板,上次的拍卖会也是她手下的,她和血族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 “这个女人么?” “没错。”染际笑的很开怀,“你会喜欢她的,她是一个奇人。” “你又在说我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说的是汉语,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非常干练,也很好听。 染际顺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我是在夸你啊。” 左铱看到了一个女人,很有气质的女人。 她只是穿着简单的休闲服,褐色的长发,相貌只能算是中等相貌,但是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那是一种深刻的美感。 她掌管着手底下大大小小的产业,她有在商场上的手段,所以这个名叫海伦的女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精炼和风度。 虽然用风度来形容一个女人并不是太过于合适,但是非常明显的,没有哪一个词能更好的来形容她。 海里的睿飏这时候才抬起了头,它看着海伦,只是看了她一小会,便不再理睬她,弓起背脊,嘴里发出了怯意的咕噜声。染际看着左铱抚摸着它的背,有些好笑,睿飏什么时候和他变得那么亲了。 “这就是左铱?” 左铱突然从她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的,我就是。”左铱浅淡的回应着,琥珀色的瞳仁里面映衬着融融灯光。 “哦?就是你?”海伦起身,走进左铱,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是你想去血族?” 左铱丝毫不诧异海伦会知道他的目的,“没错,是的。” 海伦笑了笑,拿起手边一叠文件中的高脚酒杯,海伦抿了一小口,落地窗前的夜景将她的身影打得分外曼妙。 “好啊,可以啊,我可以帮他。说吧,你想要什么消息?”这话问的是染际。 “关于血族的我什么都不要问,我只想知道,他是谁?” 海伦的眸色一紧,但是左铱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动摇。 “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染际笑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情报贩子么?” 海伦放下手中的酒杯,“预知者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染际皱眉,他的目光看向左铱,左铱却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注意到染际的目光,他朝他安抚的笑了笑。 “那么好吧,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总之我想知道的事情,总是有法子知道的。” 窗户没有完全关上,风从微小的缝隙中吹拂过来,寒风像刀子一样在他们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刺骨的寒冷。 染际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撩了起来,“既然交易谈不妥,左铱,我们回去吧。” 左铱也没有多问,点点头,抬脚就准备离开。 “等下。”海伦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话语里带了笑意,“别急啊,我有说不告诉你们么?” “如果我没有这样做,你一定不会说的。”染际也笑,“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 Passage22.计划.裂 Passage22计划、裂 我会听到另一个声音 它在夜里无比清晰 我的血管与呼吸都伴随着这个节奏收缩 比一种变相的尖叫还要更刺痛耳膜 平稳而隐秘的凌晨 是与内心完全相反的一个世界 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知道 夜和这个世界一样 是没有尽头的· 〉〉〉 海伦盯着左铱琥珀色的眼睛,看着那眸子里面似乎有着像英伦的雾霭一般的水汽收拢又聚合。 “呵。”海伦笑了起来,“染际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他不过是一个拥有别人没有的力量的人类而已。说白了,要是没有那个力量他就是普通人。” 染际皱眉,“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力量的。” “所以。”海伦耸肩,“你可以单纯的把他理解为超能力者。”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染际深深的看着海伦的脸,良久,“好吧,你说的话没有错过。” 左铱向着染际点点头,染际会意,“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我不再多留了。” 海伦看着两个英挺的背影离开在房间里面,“真的不需要再知道关于血族的事情了么?” 染际回头,“不需要,谢谢。” “那么好走。” 染际和左铱重新回到大厅,看到紫发紫瞳,一群人又发出了私语,荷官走进他们“先生,这是结算的钱数。” “不用了,直接给你们老板就好,和她说这是刚才的酬劳。”说完,染际没有再看他,直接出了大厅。 夜风很凉,左铱怀里的睿飏依旧安静地趴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拍了拍染际的肩。 染际走在他的前面,感觉到了手心的温度,也没有回头,他笑了笑,他如何不知,左铱这些日子以来的心事。 海伦站在那扇落地窗前,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张支票,还是赢了很多啊,海伦将支票放进抽屉。 “为什么,要和我演这场戏呢?”海伦喃喃自语,一转头看见了街灯下面左铱轻轻拍在染际身上的手,拿着酒杯,她苦笑了一下。 仰头,一饮而尽。 也许,他们相聚的日子不会短了。 左铱,和那个血族女孩。 “漓裳大人,他们已经到达了英国,我觉得,他们再过不少时日就可以进入血族界了。” 漓裳披着温暖的狐裘大衣,教会前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漓裳款款地坐了进去。 “嗯,那样很好。” L坐在前面,“没有意外的话,J已经先到那里了,我们是先去和J会合还是先去办事情?” “这个无所谓,总之现在整体已经成为定局了。”漓裳似乎有些疲倦,没有多说,她的头斜靠在玻璃车窗上,外面有些雨,顺着玻璃窗慢慢地滑下来,留下一道道水痕。 “L,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微弱的问话。 “不,无论是正确还是错误,漓裳大人你都必须要走下去。” “呵,L,你怎么每次说话都这么绝情,J就不会。”漓裳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那笑是真的还是假的。 L微微躲闪了眼睛,“我和J,本来就不同。” 漓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很多事情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没有面对的勇气。 窗外的雨中夹杂着细雪,冬已经是到了尾声,天依旧冷得不像话。漓裳回过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路,一天一天地观望,一直以来,她以安静的姿态站在路边上,她看到无数的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只有那个人停了下来,对她微笑,灿若桃花。 那个人,现在好不好? 漓裳想着,把头深深埋进狐裘大衣里面,很温暖,就像那个人的怀抱。 车子安稳地停在机场的入口处,漓裳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从车里面出来,从记忆中走出来,她还是她,宛若出水蒹葭。 “L,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的,准备好了,马上就要登机了,计划正在开始。”L站在漓裳的前面,引导她走进登机大厅。 片刻,飞机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英伦以北,寒冷的水域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岛,上面矗立着三棱柱形的建筑。在雾霭弥漫的北海,这无疑使他显得阴森森的。这里不算寂静,每一个隔间都显得寒冷刺骨,而蜷缩在里面的犯人们,不是呆滞着疯癫,就是喃喃自语。偶尔有刚进来的,残存几丝理智,也是浑浑噩噩。 一个全身上下穿着白袍的男人缓缓走在水域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女。 “血族的计划我都知道,你是他们安排的是么?”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少女偏着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怎样,不管你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会给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凯瑟琳,就是那个拍卖会上面的半狼人少女,她笑了笑,很漂亮,寒风将她的脸庞吹出了丝丝红晕。 “这里是北海,你看到那个建筑了么?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因为被我们设下了结界,那里关着的,是背叛光明教会的叛徒。”男人隐藏在白色斗篷下的脸不只是何种表情,“我希望你不会被关进去。” “这个你可以放心。”凯瑟琳只是穿着单衣,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寒冷,“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很好。”男人想了想,“你有任务了。” 凯瑟琳有些惊讶,褐色的眼瞳有些瞪大,“仙子阿就有任务么?难道不需要进入教会进行一些基本的教育么?” 所谓基本的教育就是简单介绍教会的一些事情,然后让其与教会签订盟誓,永不背叛,这样才能够开始慢慢接手一些事务。 “不需要。”男人看了看她,“我们现在要的是杀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凯瑟琳怜了敛眸,“好的,我明白了。” “你叫凯瑟琳?” “嗯。” 凯瑟琳心不在焉应着,她心里在思考现在的状况,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进入光明教会深部,这让她要花费不少脑子。 “你在想什么?” “没有,只晒感觉不太真实。” “哦?不真实?”男人的语调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但是凯瑟琳没有察觉出来。男人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就要圆月了,你注意点吧。” 凯瑟琳点点头,“我知道了。” “嗯,先回去吧,至于我说的那个任务,等回到了教会会有人和你说的。” 北海上空的雾霭浓重而悲哀,似乎还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一些东西,海面上像是结了一层霜雪,厚厚的,承担着着浓烈的雾气。 终年不散。 梵卓本宅。 “主人,教会那边有动静。”洛克问的很小心,原本就枯竭的声音显得更加机械。他的主人最近变了很多,脸上没有了表情,语气也变得冰冷,那双赤色的瞳子里面流露出来的,是血腥的涟漪,不断翻涌。 这样的主人,被长老们看到应该很高兴吧。 兰斯坐在庭院的白石椅上红月的天色将他的脸照耀的更加神秘,“你说的是光明,还是黑暗?”懒懒地声音,不是以往的那种慵懒,而是令人震慑的气场。 “是黑暗教会。” “他们又怎么了?”兰斯的眼睛瞥了洛克一眼,血色流转。 “黑暗教会他们举办了一场宴会,名为鲜血喜宴,似乎光明的人也会来。那个漓裳小姐已经到了英国。” 兰斯缓缓勾了唇,只是笑意未达眼睛,“这倒是挺有趣的,把她也带上吧。”兰斯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至今为止引导蝙蝠没有出来过一次。” “哦?”兰斯的目光向着两边高大的塔楼望了望,“你说她会不会是发现什么呢?明天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玩了。” 洛克没有任何立场反驳,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他的主人,“是的。” 兰斯想到了那个人,血色的眸子里面微微划过一丝不同的东西,但是很快便消逝了。 “不要跟上来。” 他缓步走进本宅,洛克没有再更随着他,只是留在了庭院里面,他的主人,现在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违逆。 霁予躺在深不见光的密室里面,蜷缩在大床上,那种痛让他咬着的嘴唇已渗出了血,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他必须忍耐。汗水湿透了额前的刘海,全身在不停的抽搐。 疼痛已经让他失去意识,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睡意随着笃定的脚步声顷刻间烟消云散。 长长的银发,仿佛戴着一层血光的赤红色眼睛。晃眼看过去血色流转,如同盛放的彼岸花,但仔细看久了,却又发现不和谐的地方,像是摄魂夺魄的漩涡,危险却又让人身不由己的靠近。 “亲爱的猎人,你感觉如何?这份疼痛的感觉?” 兰斯笑着向他走来,不再有丝毫的波动。 那样的笑容,让霁予绝望。 “你,为什么?”霁予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不愿,或是不敢再去看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么?我们之间,你有资格来问我么?”兰斯随手拿了一个华丽的椅子坐了上去,冰冷地,如死水。 霁予一怔,继而笑了起来,那笑声慢慢变得响亮,他停下来开始直视兰斯的眼睛,原本就是冷漠地他,现在还需要再顾忌什么。 “没错,你说的对,你可以尽情的折磨我,杀了我或是不杀我只能怪我自己这次失算。但是你放心,我韩霁予如果有一天能够出去,我会找到自己的身份,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这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 他平静地和兰斯说着这样的话,仿佛那些身上的疼痛都已不见,是的,很平静,也很冷漠。 兰斯看着他,笑了,“你放心,我会,让你出去的,以另一种身份和方式。” PS:5555~亲们!我算是真的抑郁了啊啊!亲们也看到评论了吧!我断更了啊啊!真的是太对不起了!!!我也不能找什么理由,因为确实是我不对!!在这里非常非常的抱歉!!!还有啊,我觉得,霁予和兰斯那一对事腐定了。。。说实话,其实千以前是写耽美的。。。捂脸。。。我觉得左铱和染际有点太过于亲密了。。。不行了,这是BG小说!!我要找机会扯回来,不能再耽美了!!!因为这篇文会很长,左铱和泽雪作为男女主角要慢慢羽化,那种一上来就号令群雄的,千是在是觉得无语,所以要慢慢强大起来,发展势力,不过大概下面几章,他们就会见面了,那时候他们会展露头角,特别是泽雪,至于左铱。。。他的身份一直到最后才会公布,虽然。。。好了,我承认我废话了。。。 ------------ Passage23.召唤.散 Passage23召唤、散 若是你不说话,我就忍耐着,以你的沉默来填满我的心 我要沉静地等候,像黑夜在星光中无眠,忍耐地低首 清晨渐渐地来临,仿佛黑暗将要消隐 那时你的话语,就如同是被轻抚的孩童 你的音乐,在林丛繁花中盛开 怒放· 〉〉〉 兰斯站在城堡后面的空地上,看着刚刚从塔楼里面出来的少女。 完全地,彻底地,脱胎换骨。 染上了火焰的颜色,烟霞似锦,半空中被卷入火海中停在树枝上的蝙蝠化作了灰烬掉落,地面上的仍在垂死掙扎,被火焰灼烧的焦味和一片片残破身躯,令无声燃烧的火尽显瑰丽。半空中,如活物般伸展着身姿的鲜红色雾气像云层一般霎时翻卷,不断聚集散开又重新回拢在泽雪的身后。 那种红色并不是想兰斯灵力的暗红色,而是如鲜血一般的色泽,仿佛是刚刚从鲜活的生命体中抽离的那种鲜红,热烈,又那样的令人绝望。 泽雪的身后弹出了巨大的魔法阵,她手里面是虚无的火光。 “以吾之名,唤汝之力。” 泽雪轻缓的念出几个字,但是却有着强大的气场。从魔法阵中冲出的红色火焰,那火焰中的红色,似乎还带着一丝浅金的光泽,暗黑,赤红,慢慢,那火焰的红令人不自觉的去迎向死亡。 那团红色火焰的后面,是一个庞然大物,从魔法咒中慢慢出现。 那是红色的巨蛇,仿佛身上遍布了利刺非常巨大,金黑色的瞳仁,怒吼着。 那条巨蛇在半空中游移着,它的怒吼仿佛可以震动天地,泽雪笑意渐浓。她的银发在风中飘散着,原本暗红色的瞳孔,又加深了黑色的鎏金,左眼的曼珠沙华看起来更加的魅惑。 巨蛇似乎是想要攻击泽雪,它的尾部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炙热地燃烧着,它的长尾向泽雪扫去。 泽雪嗤笑了一下,“不过是一个被召唤出来的东西。” 说着,在她的周身开始满布出透明的结界,那些火接触到结界之后全部被吸收进去,根本无法接触到泽雪的身体。 兰斯的神情已经由惊讶变成了兴味,没有想到泽雪居然成为了召唤者,这一点,恐怕是回震动整个九界吧。 她召唤出来的巨蛇,是撒旦当初的十三魔将之一,拉维斯。那些被召唤出来恶魔和妖兽,并不一定是心肝情愿的,所以他们并不忠诚,甚至,还会手刃召唤主。不知道,泽雪会怎样对付它呢? 拉维斯看那些火焰根本伤害不了她,于是它愤怒了。 红月下,一切都仿佛被鲜血浇灌,黏稠的云层中只能看见拉维斯掩映的身躯,拉维斯的吼叫引来了天雷。 “轰——”闪电打在空旷的地面,那闪电能够撕裂整个天空,惨白的光照耀着一切,瞬间便消散而去,但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雷声在闪电中扯叫着,轰鸣着,所有的一切都被劈成了焦炭,冒着浓黑色的烟雾。 兰斯站在一边,用结界护住自己和梵卓本宅,看着泽雪的结界开始出现裂痕。 泽雪冷笑一声,嘴角的笑颜凝结成一个魅惑的弧度。 银色的发丝在空中没有节奏的四散,泽雪手中的红光愈加耀眼,慢慢地,泽雪将力量注入到两排高大的树木之上,霎时间,从树梢射出的光线结织成一个网,无数的红色触角缠住了拉维斯的身体,拉维斯猛烈地挣扎,想要摆脱这种束缚,泽雪却没有给它更多的机会,而是又收紧了一下。 他看向空中的天雷,麻烦的是这个。 天雷将一切劈裂,甚至开始出现了漫天的大水,泽雪眸色更冷,她双手结印,不知道做了什么,从魔法阵里涌出了大批的蝙蝠,是的,大批,漫天遍地,黑压压地仿佛遮盖住整个天幕,那些蝙蝠,可以吸纳雷电。 这一点,是她从一个召唤出来的妖兽口中得知的。 兰斯眯起眼睛,看到这一幕,他终于笑了。 笑容里面流露出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冷酷。 释放了那些蝙蝠,泽雪又再次将手中的光凝聚成一团巨大的光球,光球慢慢地将弥漫的大水包容在其中,稀释掉。 拉维斯已经没有了后路,它被泽雪释放的力量紧紧地束缚在其中。他不断地嘶吼着,泽雪将它丢入了地狱。 地狱里面有着所有生物能够想到的酷刑和磨练,撒旦手下十三魔将,几千年以来的安逸似乎让他们忘记了战斗呢,必须要让他们在炼狱里面好好回忆一下呢。 看着火焰慢慢吞噬着电光和大水,泽雪半眯着眼,享受着这个美好的过程。 忽然,有种什么被突破了的感觉,泽雪的脑海中一片虚无空白。 兰斯只见到难以描述的艳丽火红如画卷展开,一道红影从泽雪身后一闪而过。那道红影在他面前幻化着各种形态,直至最终,一道由火焰化成,似鸟非鸟,燃烧着长长拖尾的异兽横空展翅。 “凤凰灵!”兰斯的表情终于碎裂,看到如此绚丽诡异的场景顿时失声叫了出来。那是灵力运转至极,灵魂的形态。 泽雪的灵魂实体竟是凤凰! 怎么可能!凤凰灵,是只有那位大人才拥有的东西! 来自于古老的东方的凤凰! “穆泽雪!” 兰斯看到所剩无几的蝙蝠直直冲向那火焰所化的凤凰灵,冲破了那火色的焰。 瞬间,被疼痛惊醒,那种疼痛,是撕裂灵魂的痛。并不是曾经调理灵力时的痛楚难耐,而是真真正正的,灵魂被生生撕裂。 凤凰灵在倏而之间便消散了去,兰斯看着泽雪的身躯直直的倒下,一挥手,所有的蝙蝠一瞬间全然毁灭,速度之快,根本像是瞬间移动,兰斯接住了泽雪往下坠的身体。 双眼紧紧注视着身前的泽雪,用安魂术让她沉睡,探了探她的灵力,确认他的猜测。陡然间,兰斯的眸色逐渐暗下,眼底的血色愈加浓重,直至全然被鲜血侵染的流光取而代之。 她的灵魂... 空中血红不再,而是暗无天日,阴沉压抑的令人快要窒息。唯有兰斯的身边红光闪耀,在它的包裹下,其中暗黑的光团时隐时现,如在吞噬着什么,黑色之内,却是毫无声息,没有传来过丝毫声响。 凤凰灵一旦释放,便等同于灵魂的脱离,一丝一毫的触碰便会造成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 灵魂被撞破,这会如何兰斯再清楚不过。 他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因为,这个少女,她那残破的灵魂。 而且,他现在的确需要泽雪的力量,因为很快要开始的那个,鲜血喜宴。 抱起泽雪临空而起,不知从何处扬起的狂风,弥漫了一切,等到狂风过后,已经没有了兰斯和泽雪的身影。 而没有一丝异状的古堡前,依旧天色血红。 漓裳不知道,再次看到他居然还是会这样的令人痛苦。 那个人坐在满是书的桌子前,低头专心研究他的东西,见到漓裳,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老师。”漓裳苦笑,这个称呼,已经多少年没有叫出口了? 听到漓裳的话语,那个人的手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在纸上写着,“嗯,辛苦你了。” 如此普通的对话,又是如此的疏离。 漓裳想,挣扎在过去里面的,是不是只有自己? “这次我回来,主要是针对黑暗教会的那个鲜血喜宴。” 谈及正事,漓裳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和状态,“黑暗教会在这个时候组织了这一场,很奇怪,血族一定会在其中露面,说实在的,表面上是黑暗教会利用血族针对我们,但是我觉得血族的角色已经慢慢发展为控制黑暗了。” “你说的没错。”那个人的眉头微皱,“最近在血族的拍卖会上,我拍下了一个半狼人少女,原本她是一个很好的可利用力量,但是非常不幸,她似乎是血族手下培养的。” “半狼人少女?” “是的。”那个人点头,“我本来想把她处理掉的,但是我看她是在是能有利用的地方,于是我准备好好给血族演一场戏。” 漓裳看着那个男人,让她敬仰的男人。从当年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像一团光,引导着她的一切。 这个光明教会的大祭司,为什么,她总是无法忘却。 漓裳微微低了头,隐藏了所有的感情,“嗯,我很期待。” “对了,上次说杰西卡被杀了?” 提到杰西卡的死亡,漓裳的表情变得严肃,“是的,没错,没有任何征兆的死亡了,而且查不出是何人所为,杰西卡的死亡非常令人费解,对方似乎是她认识认识的人,我们居然查不出对方是什么种族的。”漓裳蹙着眉,“最重要的是,杰西卡的肚子里面有一个未成型的婴儿。” “婴儿?”大祭司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么从那个婴儿身上不能追查出那个男人的身份?” 漓裳点头,“我们当然会查,但是从婴儿身上完全找不到对应的男方得痕迹,只有杰西卡自己的细胞分化,就好像那个孩子不是通过精卵结合诞生的,而是有杰西卡自己创造出来的。” 大祭司没有穿那个能够把他全身包裹起来的白袍,漓裳望着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忘却了,没有想到,坐上飞机的那一刻,站在英国地面的那一刻,思念便如潮水奔涌而出。 大祭司的眼睛是蓝色的,蓝的就像是一潭幽泉,漓裳不可抑制的沉沦。 “这件事情我慢慢查就好了,急也是急不来的。”漓裳浅笑了一下,“还有,更重要的是,我是来惩戒一些不听话的孩子的。” 大祭司也没有多问,“你们分区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反正一切交给你,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漓裳点点头,“那么老师,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裳。” 在漓裳的手接触到门把的那一刻,她突然间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对不起。” 大祭司的声音幽幽地传到她的耳边,淡漠的,平静的,仿佛还有着若有似无的叹息,漓裳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流出来。他知道的,他明明知道的,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 “安德鲁,永别。” 推开门走了出去,漓裳轻轻地握住了身上的衣服,他不会知道的,他不知道她其实有过他们的孩子,同样地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在说那句话时候泪流满面。 好吧,一切就这样吧,算了吧。 窗外的阳光点点投射进来,照耀在铺了红毯的走廊上,洁白的轻纱被风吹起,深冬午后的太阳很温柔,漓裳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些光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们之间,也只能如此。 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 Passage24.连心.咒 Passage24连心、咒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冬日 无论我如何的去追索 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其拙劣 很多事情,无论怎样去追寻,却逃不过终将成空·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恍惚中,泽雪听见了兰斯的声音,他的语气太过于严肃,似乎在问着谁。 “很显然的,她的灵魂形态是凤凰,那就说明她的灵魂不是人类,也不单单是一个血族贵公子,至于她究竟是谁你比我要清楚地多。”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泽雪觉得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她想不起来。 “是的,这我明白,她的灵魂是属于那位大人的。”兰斯顿了顿,“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说凤凰灵被冲击她要怎么样恢复。” 那个女孩似乎是在思考,半晌,她才缓缓地说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照你的说法,她能够学得召唤术,就说明她还保留着作为那位大人的力量,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每天都给予她一定量的鲜血,很快就可以恢复。”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兰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的方法。 “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否能够接受?”女童看着兰斯,说道。 兰斯不说话了,是的,泽雪她作为人类生活了十几年,让她变成血族或许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抗拒,但是吸血这种血族特有的行为,她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下不一定会接受。 难道要他现在就和她说明她的身份么? 不,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兰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思考那么多。” 就在兰斯思索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微弱却戏谑的声音。 兰斯猛的一回头,看见泽雪在草地上半撑着自己的身体,似笑非笑。 “守墓人,好久不见。” 站在兰斯身边的还是那个小小的女孩,穿着艳丽的红衣,被风吹乱的长发看不清她的脸。 “嗯,好久不见。”守墓人看了她一眼,向她点了点头。 “兰斯,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泽雪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兰斯轻笑,“就算是需要鲜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兰斯点头,“泽雪你留在守墓人这里,先不要回本宅。” “为什么?” “呵呵。”兰斯笑道,“你在本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在长老们回来之前吧所有的痕迹做掉。” 泽雪想到昏迷前,她刚刚从塔楼里面出来,兰斯说要看自己的学习所得,结果只是想召唤一个小的妖兽,没想到体内催动力太过于强势,只能随着力量召唤出了拉维斯,造成了巨大的后果。 她点点头算是明白。 不是没感觉到那一刻灵魂的抽离,那种痛苦她一生都无法忘记。 兰斯和守墓人口中的那位大人究竟是谁?他们知道了一切,至少知道她到底是谁,但是看样子,兰斯似乎不愿意在此时透露呢。 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他就会说出来的,因为她肯定,兰斯,或者说是梵卓氏族,甚至是整个血族界都需要她的力量。 这一点,她并没有自夸。 梵卓本宅里面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天上的红月依旧照耀着城堡顶部那个巨大的逆十字,兰斯把泽雪丢在了守墓人那里,一个人回到了本宅,城堡里的仆从非常少,那么大的城堡里面随从不会超过十个,大多是血族,有些并不是纯种的血族,比如说羊魔人,矮人族等受制于血族的种族,但也绝对不会出现人类。因为人类出现在血族的领地只有一个用处,就是食物。 泽雪召唤出来的拉维斯引来了天雷和大水,虽然兰斯结了结界,但是他们身体里面都会被那种力量影响,从而造成一些异变,他可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 “洛克,你去给他们弄一个封印好了。”兰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左边是一片巨大的书柜,摆满了书,右边的展示柜上放了些古老的收藏,他的面前是一本展开了书,羽毛书签还安静地放在书页之间。 “是的,主人,我明白了。”洛克低着头,他觉得主人比前几天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那么和他说那件事应该没事了吧。 “主人,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汇报。” “什么事?”兰斯顺手翻了一页。 “似乎这哥城堡里面有人类的气息。” 兰斯的手一顿。 “那个人的气息很微弱,但是又是那么明显,似乎还带着血腥味,已经有一些仆从和蝙蝠开始秘密寻找了。” 兰斯猛然从书桌前站起来,“你说什么?那些小杂碎居然开始嚣想我的人了?” 洛克一听当下就明白了,那个人类应该是主人的血奴,看来那些东西要后悔了。 “洛克,怎样处理那些,你该明白吧。” 果然。 “是的,主人。”洛克恭敬的点头,慢慢退了出去,已经开始思考应该怎样处理他们能够有用绝对的美学。 兰斯重新独自留在书房里面,桌子前还是那本书,但是他似乎已经看不下去了,一直停留在那一页,目光却流转万千,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然后他终于再次起身,离开了书房,那本书还是摊开在那一夜,羽毛书签静静地插在那里,背后的天鹅绒窗帘厚重而华贵。 昏暗的走廊里面,只有墙壁两侧有着幽幽的火光,摇曳不清的烛火将古老的城堡招摇地分外诡异。 霁予很清晰的听见长靴与地面撞击的笃定的声响,他知道那是谁,他并不知道对兰斯他是什么样的心情,每次兰斯到这里来,他都会尝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他也隐隐地有些愉悦,因为他还没有被忘却,没有被遗忘,虽然兰斯给予他无上的恨意,但那份恨意将会使他生存的,快乐。 “怎么,你又来做什么?”霁予闭着眼睛,他能够感觉到兰斯已经进入了密室,半晌,他都没有听见回答,身上也没有预期的疼痛,他睁开眼,看向兰斯。 兰斯站在一侧看着霁予,黑暗的密室里面只有很微弱的光线,他只能勉强看到兰斯的身影,但是那双赤红的眼瞳和银发却格外的清晰。 “呵。” 见到此刻的兰斯,霁予轻轻地笑了声,便重新闭上眼,不去看他。 “你说,如果有人要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呢?”兰斯终于开口,语气中有着一丝阴郁,但是霁予没有察觉。 “觊觎?”霁予嗤笑,“谁敢觊觎你这个血族亲王的东西?” “如果是我,我不会惩罚那些觊觎我东西的人,我会把我的东西牢牢地拴在我的身边,让他只是属于我。” 兰斯仿佛没有听见霁予说的话,慢慢地走向霁予,霁予回过头看他,鲜艳的赤红色似乎是那盛开地曼珠沙华,兰斯的表情透露着一丝古怪。他抬手轻轻抚上霁予的侧脸,手指轻缓地顺着他脸庞的轮廓滑动,似是痴迷。 察觉到了兰斯的古怪,霁予想要挣扎,“你想干什么!”但是兰斯怎么会容得他挣扎,再加上霁予全身上下的疼痛,他根本无力抗拒。 “别动。” 他抱着霁予,头埋在少年白皙的颈窝处,那里还有着青紫色的伤痕。兰斯银色的如漆般的长发散落在霁予的身上,像丝绸一样的顺滑,细腻。他轻轻地说话,又像是在自语,语气里竟充满疲惫的倦意。 “...对不起... “我知道你很痛,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我并不想伤害你... “你为什么要逃离,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寂寞一百年?” 恍惚间霁予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他,他们,是完全对立的存在啊。 兰斯的声音很轻缓,浓烈的哀伤。 霁予就这么任他靠着,抱着,他早就能够想到这样的结局。 突然之间,霁予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压迫力,黑暗的压迫力,兰斯不知道什么时侯把头凑近到了霁予的侧近,“那么,就让你变成我的所有物吧。” 兰斯是血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但是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打在霁予的皮肤上,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仿佛要寒到骨子里面去,知道不对,霁予稳住了自己的慌乱,“你想怎样做?” “怎样做?”兰斯轻笑了,他周身的黑暗疟气带着黏稠的血腥味,和刚刚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你说呢?” 兰斯尖锐的牙齿暴露了出来,他缓缓凑近霁予脖颈出跳动的血管,那是动脉,里面有着甜美的血液,汩汩地流动着。 霁予蓦地感觉到了疼痛,是的,疼痛,不是咒术缠身的疼痛,那是一种血液逐渐散失的痛楚,兰斯不满足地吸食着,那血液就如同他想象的一般美好,温暖而甜蜜。 霁予的心沉到了谷底,痛苦似乎都要麻木了,他居然吸食了他的血液,他忘记了他曾经说的誓言。呵呵,不过也是,他不是一直这样希望的么?他们之间是敌人,既然是敌人,还有什么誓言? 兰斯惬意的舔了舔牙齿上残留的血液。 “没用的,我是血猎,我身体里面全部都是铅,我的血液不会给你任何好处,反而会让你丧命。”霁予毫无表情。 “没关系,我不在乎。”兰斯浅笑,说着,他在霁予的额头画了一道符咒,从兰斯的眼睛里面流出了血液,是的,那血液就像是从水枪里喷射而出的一样,从兰斯眼睛里面流到空中,兰斯用灵力将它们聚集在一起注入他在霁予额头处的符咒中,瞬间,灼热的触感侵袭了霁予的全身,霁予忍耐住那令人躁动的热烈,“这...这是什么!” “呵呵,没什么。”兰斯终于笑了,笑的开怀,左眼浮现出了咒印,和泽雪的曼珠沙华不同,他的咒印比之更加地神秘,复杂而古老。 等到这一切完成的时候,霁予的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和发,瘫倒在床上。 兰斯看着他笑道,“我只是给你结了一个引,用我们的学作为引子。这个印谁都解不开,我也不能,你知道血族对于学的执着连神都没有办法吧。” “不过你放心,这个咒印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只不过它连接了你我的生命而已。” 霁予的眸子在这一瞬间猛然睁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难道...是连心咒?” “啊呀,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都忘记了呢。好了,就这样吧,你乖乖的呆在这里,我说过,我会让你出去的,以另一种身份。” ------------ Passage25.诅咒.杀 Passage25诅咒、杀 你已经使我永生,这样做是你的欢乐 这脆薄的杯子,你不断地把它倒空 又不断地以新生命来充满 罗网是坚韧的,但是要撕破它的时候却又心痛 我身上披的是尘灰与死亡之衣 我恨它,却又热爱地把它抱紧 这一切都是你的给予 我只要自由· 〉〉〉 说完这些话,兰斯愉悦地笑着离开了密室。 而霁予则是在震惊中无法回过神来,连心咒,那是高级血族特有的咒术,只能施咒一次,是用自己和自己执着的人的血液作为引,利用非常古老的发咒。连心咒一旦成功,双方岁寿共享,一方有异另一方可以准确地得知,而且他们之间可以不受空间与结界的限制,咒术一旦成功便再也无解。 基本上施连心咒,要么对方是最爱的人,要么就是最恨的人,恨到要用这种和同归于尽,两败俱伤无异的做法。 所以一般不会对所恨的人施这个咒,因为血族的生命是无限的,他们可以慢慢地报复。 现在,兰斯一定正在体会这几日来他被折磨的痛苦吧,兰斯,我虽恨你,我虽强调我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也没想过哪一天你真正死在我的手中的情形。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竟是恨我恨到这般田地。 温润而湿热的液体,再次落了下来,湿了发。 另一边,染际与左铱从某种意义来说已经开始深入血族内部了。 那一天在拍卖会上左铱见到了几个密党氏族的代表人物,染际是半人鱼,他的人鱼血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所以他比任何物种都要长寿,染际,已经差不过活了几百年了。 在这几百年中,他不断地预知别人的生死,世界的命运,唯独看不见自己的生命尽头是不是落满了雪花。 原本不是那般淡然温润的性子,只是因为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只是因为活了太久而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事。也许,他成为预知者,作为神最宠爱的孩子,那些事情,不是愿意做,而是那是慢慢人生中唯一可做的事情。 当初流落的染际也像是凯瑟琳一样被拍卖,唯一不同的事情,他并不是谁家的暗子,而是真正的商品,拍卖品,当他看见那些丑恶的人类的记忆那样肮脏地展示在众人面前,他笑了,笑得令他们恨不得撕裂这种笑容,后来,他被卖到了血族,他遇见了该隐,该隐看出了他的能力,恢复了他预知者的记忆,他便成为了整个血族的一道光,因为他们是血族,被诅咒再也无法迎接光明,所以,他在血族有了很大的力量,但这一切他并没有说出来。 左铱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爱德华的城堡很亮堂,至少在白天看来是这样的。 左铱与染际坐在厅堂中央的沙发上,现代气息并不浓烈,很复古,在伦敦市区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却又那么吸引人。爱德华笑着倚在夏洛的身上,夏洛隐隐地皱了眉,但是没有移开。 “染际大人,你说的事情我大概明白了。”爱德华笑笑,“简而言之就是希望见到那位来自梵卓族的亲王是么?” “没错,但是你应该明白,不仅仅是见到那么简单,我想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染际冲他点点头,也同样的微笑。 “是的,我明白,染际大人的命令,我们怎么会不同意?更何况,与光明对立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立场么?” 左铱一直没说话,爱德华他们其实并没有很在意左铱,因为到了英国之后,左铱似乎更深地隐藏了自己的锋芒,看上去没有任何可利用的地方,除了那张脸。 这一点染际很庆幸,对于血族来说,他的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该隐大人的命令,所以每个血族都会尊称他一声大人。但他心里很明白,也并不是每一个血族都想该隐一样对天堂有着那么深的执念。说白了就是表面上他备受尊崇,而却不能保证他真正的能够拥有势力。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时机让左铱展现他的力量,虽然那力量是来自于那里的。 但这又什么关系呢,只要够强大。 “染际大人,其实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比直接进入那位亲王的领地。”夏洛沉稳地开口。 “什么办法?” “相信您也有所耳闻,不久之后有一个盛宴,是黑暗教会发起的。”夏洛很认真的思索后才开口。 “嗯,略有耳闻。” “就是这样,在那场宴会上面不仅是黑暗教会和血族,还邀请了光明教会的成员,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位血族亲王一定会参加。” “哦?为什么?”染际轻挑淡眉,浅笑着问。 夏洛的眼睛游移了一会,“因为按照您所说的,来自梵卓族的亲王,我想应该就是那一位,兰斯·西流尔·梵卓。”说完后,爱德华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笑开了。 染际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明白,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夏洛又看了一眼不发一声的左铱,想了会才道,“那么...这位...” “没事,这些我会向他说的。”左铱也没看他,仿佛不曾听到过,夏洛没有再说话,染际也只是浅笑。 “好了,今天可算是累了,我们就到这里吧,您一定要尝尝今晚的饭菜,最近我可是才换的厨师。”爱德华开口打破了这不算沉默的沉默,染际同样笑开了,“嗯,我想我一定会吃得很愉快。” 当晚,染际终于摆脱了一些不必要的问候与尊敬,那张出尘入仙的脸上终是露出了倦意。 “你的确是辛苦了。”左铱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染际,他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左铱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浅笑。 “还说呢,我今天可算是要笑到抽筋。” “没有,我们的预知者大人不总是一副笑若素莲么?”左铱和他开起了玩笑,眼里是几乎从没见过的狡黠。 “微笑只是一种符号,我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累。”染际睁开了眼,“可是要我在说话思考时还必须微小的面对那些好似恭敬有加实则并不是如此的笑颜。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左铱做到他的身边,递给他一杯咖啡,纯种的黑咖啡,苦涩的味道浓郁而醇厚。 “那个兰斯,是不是就是第一次在小巷中我与阿雪遇到的那一个?” “嗯。”染际点头,“也是你第一次用灵力击退的那一个。那个可是连长老都不敢违逆的血族亲王啊。” 左铱也不去理睬染际的打趣,“那是那天他吸了阿雪的血液,体内气息不稳,否则我怎么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你这般就不好玩了,小时候可是可爱的紧。” “别闹了,和我说说他吧,今天你不让夏洛对我说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染际也不再笑闹,“嗯,因为夏洛他们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完全真实的,由他说出来恐怕会干扰你的判断。” 左铱点头,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照射下显得迷迷蒙蒙,仿若是结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兰斯是梵卓家族的最后一认继承人,他曾经有一个哥哥,很了不起,是每个血族都敬仰的英雄,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一个血族英雄却被杀死了,被他的弟弟,兰斯·西流尔·梵卓。” 染际继续道,“本来梵卓族作为密党的领导,当然不会姑息犯下‘杀亲’这一罪名的兰斯。可是没有想到,在邢台上,兰斯却突然间杀了当时在他身边的十个血族,一片混乱,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兰斯没有任何的罪过,反而升级成为了亲王。从那以后兰斯就心性大变,他的手段狠毒辣,丝毫不亚于他的哥哥。有人说他是血族中的疯子,任何其余的氏族,就连同是密党的氏族都不愿与他来往,认为他的梵卓的污点。” “但是很显然,整个血族都要依靠他的力量,或者说以他为首的梵卓族的力量。”左铱淡淡地说道。 染际点头,“没错,你说的很对。” “那么实际是怎样呢?”左铱看了看染际,“这是向每个血族都能打听到的事吧?事实又是怎样呢?” 染际展了笑颜,那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飘渺般的美丽令人移不开眼。 “实际啊,实际就是兰斯的哥哥收到了诅咒。” “诅咒?”左铱皱起了眉,“那是什么?” “并不知道是谁下的,连我也预知不到。那个诅咒是诅咒兰斯一家的血统,并不是针对梵卓,仅仅是针对兰斯家族的一脉血统。”“什么样的诅咒?” 染际表情也变得凝重了一些,“那个诅咒也算是阴毒了,血族是靠血液维系的种族,但是那个诅咒让他们无法吸血,或者说是吸血以后会逐渐丧失意志,变成失心疯那种的状况,并且无法死去,只能看着它发生,却无能为力。” 左铱眉头皱得更深了,“那这么说,兰斯是为了不再让他的哥哥受苦才杀了他?” “应该是这样没错。”染际点头,“兰斯并没有受到这个诅咒,但是他哥哥的孩子却被传染了,那天刑场上,兰斯杀的那十个血族就是他哥哥的孩子和被他吸过血的低级血族。” “幸好...”左铱喃语。 “什么?”染际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幸好兰斯没有染上这种诅咒,否则被他吸血的阿雪也就完了。” 染际看到左铱眉间的意思轻松,终于笑开了,“你啊,那种诅咒对泽雪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嗯?”左铱不解。 “你会知道的,你放心,以现在的情况,泽雪绝对不会出事,而且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出事的。” “这倒是。”左铱笑了,眉眼轻扬,迷蒙的琥珀色眸子也染了浓浓的笑意,原本就俊美的脸看上去更加令人心动,“她就是这样,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其实她非常好强,也很坚强,比任何人想的都要聪明和清醒。她总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染际看着说道泽雪才变得那般愉悦的模样,眉眼间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笑着笑着便露出了一点苦涩。 你,还好么? 我们果真是在也无法相见了,谁还会像你一样,让我露出这样的笑容。 染际想到了那人含笑的脸庞,柳叶眉,桃花眼,眼角那一滴泪痣。当年站在狮子桥边,手中是买花的竹篮,脉脉的幽香醉了一地春风。 “我找了你很久,每一世,我都在寻找你的魂,为何,我再也没有见过你...” “什么?” 染际不知觉把心里想说话说出来了,连忙笑笑,“没什么。” 左铱看着他那伤心几乎到绝望的笑意,复杂的看着他,话到嘴边却咽下了。半晌,左铱又恢复了平时的那张脸,罢了,既然他不想说,那又何必再勾起他的思绪?有些事,能放就放了吧。 ------------ Passage26.小镇.静 Passage26小镇、静 无话可说,无话可说 这份恨意我不知道该如何让它变得微弱一些 越是不去在意就越是令人人无限惶恐 黑暗的逆流在深渊中不断延伸 仿佛是血管中细小的血液 那些人,在身边的那些人 是疯子 他们颠倒了一切的黑白是非 让你相信你不再是你 但是他们也不再是他们了· 〉〉〉 山崖上面肃杀的风咧咧地吹着,漫天翻滚的碎雪,仿佛巨兽抖落的白色绒毛,纷纷扬扬地遮蔽着视线。 南方只是开始不易察觉地降温,凌晨的时候窗棂上会看见霜花,但是在这里,英伦大陆的北方,已经是一望无际的苍茫肃杀。 离那一片陵墓不远的是一个山洞,泽雪双腿盘曲坐在里面,银色的长发已经长过了腰际她闭着眼,看上去很宁静。 “噗——”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但是她仿佛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闭着眼,这是眉眼之间可以看出她的痛苦。 突然之间的柔光笼罩了泽雪的身体,很清凉,将那种痛苦驱散了很多,泽雪睁开了带着鎏金的赤瞳,看到了站在她前面的女童。 “灵魂受损,哪是那么容易就好了的?” 守墓人的手里端着一个碗,不用看,从那东西里面散逸的粘稠味道就知道那是血液。 连续喝血已经不少时日了,每一次,虽然泽雪不说,但是那种血液在唇舌间的流转滋味却并不好受,那不是人血,只是写野兽的血液,味道没有那种香甜的滋味,如果不是不得不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尝试的。 这个想法其实让泽雪惊出了一身的汗,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吸食人血当做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接过守墓人手中的碗将它一饮而尽,舔舐掉唇边的残留的血液,试着调理了身体里面的力量,有了血液的滋润,果然变得舒适很多。 守墓人看泽雪喝下了血,变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洞穴,站在雪地里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墓碑,泽雪认识那个,那是库德罗斯伯爵的墓,她就这么看着它,守着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天空被厚重的云遮挡,光线仿佛蒙着一层尘埃,混沌地洒向大地。 混沌的风雪在空旷的天地之间吹出一阵又一阵仿佛狼嚎般的凄厉声响,女童的黑色长发在空中四散,艳红耳钉衣衫被风吹开,在天地间翻滚,小小的身影,就像是一个雕像。 泽雪想起了守墓人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只是为了一个无人期待的誓言,一份并不存在的约定,就在索然寡味的道路上走了那么远。 是啊,尘世间那么多的人,甚至是非人类的生物,每一个,都是这样,不能再回头。 泽雪躺在了草垛上,身上盖的是厚重而柔软的野兽的皮毛,她翻过身去,不再看哪个小小的女童的背影,她闭着眼晴,想要睡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之间不可抑制的流出来,为什么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想到了左铱,那个只是挂着浅笑的少年,他们,已经有多久没再看见了?她知道自己的变化,这样的她,似乎不能够再和他站在一起了。 即使他们都已经不再纯粹了。 过了几天,泽雪说她要离开。 “你确定你已经好了?”守墓人看着墓碑,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询问。 泽雪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守墓人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于是开口,“是的,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了解。” “那么你就走吧。” 很干脆的回答。 泽雪笑了笑,竖起了衣领,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我就这样走,安兰斯不会怪你么? “怪我?凭什么?你要如何是你的自由,再说他应该明白你不会逃走,你的一切都是血族的。”守墓人语气很平淡。 “是啊,没错,我是不会逃走的。”泽雪微笑,“那么就这样吧,有缘再见。” 说罢,泽雪也没有任何犹豫地离开了,没有再听见守墓人说一句话,直到走了很远很远,到了山脚,向着满是雪花覆盖的山望了望,似乎那里还是有一个红色的小身影,立在那里,像一座雕塑。 这座山离梵卓本宅并不远,或者说只要她想,她可以在任何时候打开空间禁咒进入到血族的领地,但是很显然的,她并不像那么早就回去。 走了没有很长时间是一座小镇,当初她到这里来的时候,是光明教会的人直接将他们传送过来的,没有看到这座小镇,小镇里面虽然不繁华,但是足够的令人感到愉悦。 金色的阳光把坐落在小镇口的这家驿站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又迷人的橙色光芒里。从驿站门口望去,是一条灰白色岩石铺就的笔直小道,看起开很古旧,在岁月洗刷下磨出了细致光滑的石面。是不是的有些人家背着行李或是三三两两走在上面,路旁的各种商铺大开,不少店面看起来格外的有田园气息。 乡村里面的草地总是保存的很好,现在时冬季,草坪已经枯黄一片,风卷起枯草碎屑,扬在空气里,阳光招摇在上面,像金色的沙土般飘扬着。 整个小镇充满着蜂蜜浆果酒喝水果热茶的香味。 泽雪关心着门外的风景,在驿站大堂里面吃着当地的美食。 “嘿,姑娘,你是东方人吧?”老板娘是个蓝眼的中年女人,能够看出来她年轻时的美丽。她穿着棉布裙和厚厚的羽绒衣,笑着问泽雪。 “嗯,是的。”泽雪用英文回应她。 “哦,我就说么,不过你那头银色的头发可真好看,天生的?可是东方人不都是黑色的头发么?” 泽雪将自己的眼睛变回了黑色,但是那头银白的头发却没有办法改变,“不,这是染的。” 老板娘听到后高兴地笑了笑,“那可真不错,你在哪里染的?” “不记得,是在离这挺远的地方。” 老板娘听后也没有露出遗憾的表情,“哦,一定是很远的城镇吧,说不定还是市区呢。”她笑着,“对了,我叫做伊泽拉,你可以住在我们这里,食物免费。” 泽雪也回以同样地微笑,“是的,我原本就准备住在这了,这里的环境很好,我很喜欢。” “是吧,这个小镇可是我的骄傲呢,比那些大城市里面污浊的空气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伊泽拉的表情很自豪。 “好了妈妈,我看这个小镇是因为太偏僻了没有人来吧。”一个孩子从楼上跑下来,那是个小男孩,大约也就八九岁,穿着背心裤,外面只穿了并不厚的外套。 “路易,我说了几遍了,不要穿那么少,会生病的。”伊泽拉似乎有些生气。 路易向着他的妈妈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今天和杰克他们打赌了,看谁穿的最少,赢得就能吃到梅林奶奶做的黑莓饼,我可是想吃很久了。”说完他朝泽雪俏皮地打了个招呼,好像是怕伊泽拉骂他似的,一溜烟就跑远了。 伊泽拉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面却还是宠爱。 这种表情让泽雪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伊泽拉阿姨,我回来了,今天劳顿叔叔那里的果酒卖的非常好,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从门外面传来一阵少女特有的清脆的声音。 泽雪下意识地向声音的主人看去,那是一个少女,嗯,年华最美好的时刻,她的脸颊如玫瑰花一般的红艳,浅灰色的大衣裹着她纤细动人的身体,卷发披在肩上,褐色的瞳孔清澈地不沾染一丝一毫的杂质。 只是一眼,泽雪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少女见到泽雪,那头银色的长发,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赞叹。伊泽拉看到少女,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一筐果酒,白嫩的手指上面有些勒痕,伊泽拉有些心疼,“很重吧?以后就让约翰去好了,你一个小姑娘,就别去了。” 少女连忙摇头,“没事的,我可是和劳顿叔叔说好了,以后他酿酒的时候我可以帮忙呢,我可是期待好久了。” “哈哈,你这个小天使。”伊泽拉大笑起来,“这个镇子上面谁不知道果酒店的大胡子劳顿,也只有你能和他说到一块去。” “嘿,阿姨,可别这么说,劳顿叔叔是个很可爱的人。” “是是,在你眼里啊,谁都是好人。”伊泽拉宠溺的捏了捏少女的脸,“对了,莫斯,你看,这是新客人。” 伊泽拉想起了泽雪,拉着莫斯走到泽雪那里,“是个东方姑娘呢,看起开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们一定能聊的很愉快。” 泽雪向着莫斯微笑。 莫斯很大方地向她问好,声音开朗而愉悦,“嘿,你好,我是莫斯。” 泽雪也一样打招呼,“嗯,你好,我叫穆泽雪。” “嗯...穆...唉!雪,你好,我们就算正式认识了!”莫斯念不好中文名字,干脆就直接喊她的一个字,笑嘻嘻邀请到,“明天雪停了,我带你去镇上转转,这里可是有很多好看的东西呢。” “嗯好的,我很期待。”看着莫斯的笑脸,泽雪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明亮,真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喜欢的孩子啊,泽雪想到。 莫斯和泽雪随便聊了会天,便跑到厨房帮约翰做东西了。这个驿站并不大,说是驿站不如说是农舍,大厅里面很田园,有着素白的纱帘和四季常开的各种颜色的花朵。 “这里并不是很大啊,客人多么?”泽雪的心情很好,主动和老板娘聊起天来。 “其实这里也不是做生意的旅馆驿站。”伊泽拉笑着解释,“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在这个小镇的镇子口,这里偏僻,通常不会有人来,偶尔有一两个想你一样的客人过来,我就会邀请他们住在这里,这是我家,我不过是把它稍微改动了格局,看起来不错吧?” “嗯,很漂亮。” 伊泽拉听到泽雪的赞美看起来很高兴,“莫斯也是不久前从别的地方来的,那时候她身边没有别人,我就收留了她,本来想着或许她的同伴回来找她,但是没有。莫斯很可爱,也很开朗,没有多久着镇上所有人都喜欢她,你看,那个劳顿可是我们镇上最古怪的人呢。”伊泽拉脸上的笑容很大,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泽雪微笑着点头,没错,莫斯很招人喜欢,她开始期待在这里的生活了。 PS:哈哈,从下章开始,这个小镇就要开始一场凶杀了,亲们觉得谁先死比较好呢?哈哈~ ------------ Passage27.反常.怪 Passage27反常、怪 我想,我唯一的要求 就是自由吧 即使我已一无所有 即使我得到自由却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我会后悔 难过的快要死掉 那个时候,我或许会在后悔与满足中结束自己吧,我想· 〉〉〉 小镇没有特定的名字,只是被人们叫做小镇。 小镇初雪,英伦的冬来得晚,但只要下了第一场雪,寒意就会迅速而猛烈的侵袭每个人的身体,人来人往的,都是裹着皮衣外套,丛丛归家。 泽雪的屋子在二楼的最里面,那里可是看景的好地方,从白色的百叶窗外向外面看,雪压高大的杉树,因为不远处就是山,所以会有很多的小兽聚集在小镇里,杉树上面经常能见到棕色的松鼠,摆着蓬松的尾巴灵巧地跳上跳下。 夕阳的光晕格外柔和,整个小镇像是金粉粉饰的油画,美妙异常。 “嘿,雪,在么?”莫斯跳动的声音在泽雪的门前响起。 泽雪打开门,看见莫斯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外,“怎么样,今天过的还算愉快吧?今天晚上我们去小镇上走走怎样?会有些人跳舞,去看么?” 莫斯在向泽雪微笑,令泽雪无法拒绝。 夕阳洒落的很快,尤其是冬季,一眨眼的时光,已经没入了黑暗,泽雪和莫斯下了楼,听见了一阵碗碟打碎的声音,异常刺耳。 “路易,你究竟在干什么,再这样妈妈要生气了。”紧接着是伊泽拉恼怒而惶恐的声音。 “怎么了?伊泽拉阿姨,路易又做错什么什么事了?”莫斯听见了动响,忙从楼梯上走下来,泽雪站在楼梯口,看着下面的事。路易坐在桌边,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易很机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就这样默然地走上楼梯。伊泽拉和莫斯就这样看着他缓缓上楼,脚步踏在木楼梯上发出沉闷地声响,很诡异,在这样的气氛中。 经过泽雪的身边,路易似乎停顿了一下,泽雪看着他,然后没有等泽雪和他说什么,他就像刚刚那样,缓慢地继续上楼,不久后便是关门声。 嘭地一声,不算响,但是有一种敲在了人心上的感觉。 “伊泽拉阿姨,路易这是怎么了?” 半晌,莫斯才轻声问道。 伊泽拉沉默了一会,好像还没有从儿子的反常中清醒过来,直到看到莫斯关切的眼神,才意识到莫斯在问自己话。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他说去和约翰打赌那次。那天他回来的很晚,回来后也不说话,就像今天这样,我以为他是冻坏了,但是这两天他变得越来越其奇怪,莫斯,你也看出来了,他很反常,我不过是给他盛了一碗热汤,他就突然把碗打掉了,哦,莫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伊泽拉的眼眶变得微红。 莫斯一边安慰地拍了拍伊泽拉的背,一边微微地皱眉,“没事的,伊泽拉阿姨,有可能路易是那天冻坏了,又或是他有了什么心事,不会变得糟糕的,很快就会好的,也许明天就一切恢复原样了呢。”莫斯笑着帮着伊泽拉收拾地上残破的碗碟,一边说道,“路易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让你过分担心的。” 莫斯的话仿佛是有魔力,又或是莫斯很容易让人相信,总之,伊泽拉看上去好多了,人也变得震惊很多,她笑了笑,“是啊,你说的对,是我太敏感了。” 泽雪这时候才从楼梯上走下来,她没多说什么,因为她并不认为这一切只是伊泽拉的敏感。 但是她是外人,她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浅浅地笑了下,对着伊泽拉,希望一切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莫斯,你是要和雪出去吧?没事,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好好玩玩吧。”伊泽拉也努力微笑。 莫斯还是有些担心,伊泽拉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但是她看到伊泽拉依附没关系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和泽雪出门了。 小镇里面确实很冷,泽雪将头往衣服里面缩了缩,莫斯看上去并不怕冷。 两旁植了一排的杉树,高大而葱翠,仿佛直逼天宇,树顶上面落满了积雪,很厚,松鼠悉悉索索的声响和动静偶尔会震落一堆一堆的雪。 “哦,到了,你看,前面就是他们跳舞的地方。”泽雪顺着莫斯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融融地有些火光,还有人群嬉闹和欢愉的音乐声。 莫斯笑着向前面跑去,她的身影灵巧地跳动在雪地里面,卷发随着她的步伐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摆动着,少女特有的美妙姿态展露无遗。 莫斯回过头,对泽雪微笑,“快点啊,跟上来。” 泽雪被那笑容迷幻了眼,不自觉地变跟随着她快步走向人群喧闹之中。 美丽的少女,欢乐的音乐,香甜的食物,宁静的小镇,热情的人群。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但是,这样的美好还能持续多久呢,泽雪看着莫斯的笑容,她想。 “哦?她在那个小镇里面?”兰斯懒懒地问道。 “是的,主人。”洛克在一边站着,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过来的文件,“主人,这个,您去参加么?” 兰斯的眼角瞥了一眼那个用牛皮纸装订的文件带,“当然,怎么能少了我?这一次,我可是为他们辛苦准备了礼物呢。” “是的,主人。” 挥手让洛克退下,兰斯的嘴角一丝冷酷的笑意盎然。 打开密室,霁予依旧躺在那里,他睡着了。 兰斯也没有吵醒他,连心咒,让他耗费了很大的灵力,但是他觉得无比值得,也许霁予还不明白,这意味什么,他已经和血族,和梵卓,和他兰斯·西流尔·梵卓,签订了永恒的契约,再也逃不开了。 兰斯轻轻走近那个华丽的哥特式大床,上面的流苏金灿灿地垂下来,兰斯将它们绾起来,看着霁予沉静的睡艳。 霁予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连下了眼底的冷漠和孤傲,看起来才像是一个孩子,睫毛轻轻地颤动着,额前纯黑的刘海柔顺地安静着,左耳的银色十字耳钉泛着银光。 兰斯退去他的衣衫,看到白皙的身体上面一道道痕迹,有很老旧的,也有新添的。有的是他造成的,有的是,霁予这么多年以来成为血猎所留下的伤痕。 兰斯的手里凝出了青蓝的光晕,在他的身上游走,那些伤痕慢慢的消失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看不见。 那一天,就是霁予重新步入梵卓本宅的那一天,其实他知道会有人侵入,但是他不知道是霁予,那个女人,指使手下的死士将他击伤带了回来,老实说,他看到他很高兴,但是,似乎他误会了,他就那般强调他们对立的立场,于是,他也怒了,他没有向他解释。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换来一句折磨。 兰斯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原来,他哥哥,在霁予心中的地位竟是这般的不可撼动。 也对,在兰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他们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从来就是哥哥和霁予的陪衬品,他看着他们,成长,友爱。 后来,他犯了大错,他成为了梵卓的败笔,血族的败笔,他看到了霁予望着他的眼神,迷惑,绝望,以及不可抑制的,悲哀。 从那以后,他憎恨梵卓,憎恨血族,他加入了光明,他成了血猎。 从此,他们成了陌路人,不,还不如陌路人,他们是敌人,是你死我活的存在关系。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演变成这样? 是了,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诅咒。 如果没有那个诅咒,哥哥不会变成那样,他也不会杀亲,他与他,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杀意开始蔓延,他恨,他要找到那个施咒的人,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到了那个时候,他或许有勇气对霁予说出真相。 兰斯的手轻抚上霁予沉睡的侧脸。 “你不明白真正的光明是什么——尽管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要拥抱光明,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最终的最终,你会拖着千疮百孔的身心重新投奔黑暗,重新回到,你曾经无比厌恶的梵卓家族的怀抱。” 微微挑起唇线,对着霁予缓缓地说道,眯起眼睛。 兰斯看着手指上代表着梵卓家族领导者的血红死戒指,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被处死,他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疯子的名号。 梵卓,虽然,我是你们手中的棋子,砝码。可是,你们的荣耀,还不是由我来决定么? 虽然,我现在不过是你们手中的傀儡。但是,你们不知道我兰斯·西流尔·梵卓是睚眦必报的么。 你们今天加诸在我身上的枷锁,我不会像我哥哥一样蠢笨的挣扎,拼个你死我活的逃离。我会安然的接下这个枷锁,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个枷锁。 然后,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们。 那个笑容看起来很魅惑,鲜血淋漓的赤红色眼瞳仿佛要滴出血来,苍白的唇角轻轻扬起,那笑意根本没有达到眼里,是那般的冷酷和残忍。 兰斯起身,高贵的金色衣装衬托着他优雅而修长的身躯。 知道密室的门缓缓的关上,沉闷的声音再也听不见,扬起的灰尘也平静下来,原本安静睡在床上的霁予睁开的眼,眼里找不到一丝一毫刚睡醒的迷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兰斯来的时候闭上眼,其实他很想睁开眼的,但是,他听见了兰斯的喃语,似乎是对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却有着难以言语的占有欲和气势。 是的,他是逃不开了,他所谓的光明,在兰斯进入他生命的那一刻,早已经消失地不见一丝踪迹。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兰斯脱去的衣衫现在完好地穿在自己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伤痕,眼里流过的神色复杂万千。 PS:抱歉啊,这章没死的了人。。。 ------------ Passage28.死亡.玫 Passage28死亡、玫 每个人都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 它们或许是悲伤的,欢乐的,迷茫的 又或许,它们一点也不好听 没有节奏,没有韵律 但却是自己的心抒写的 一段只有自己能够听懂的旋律 而属于我的歌 它叫做丧歌· 〉〉〉 “莫斯,这里太萧索了。” 路易住在小楼边上的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那里原本应该是一片的玫瑰园,可现在不知是不是时节不对,那些花儿全部枯死了,空气中还带有一丝玫瑰特有的,腐败而迷乱的气味。 令人感到一阵恶寒。 莫斯无视那些花朵的尸体,穿过玫瑰园中的石阶小路,直径走进了路易所住的小房间。 伊泽拉站在房间门口,似乎很着急,看到莫斯和泽雪,伊泽拉拉住莫斯的手,“莫斯,你可算来了,我怎么敲路易的门都没有人答应,你看,他的门是锁上的。”伊泽拉指着门上面的锁,“不知道是谁锁的,很明显这是在外面锁住的,我怕他出什么事,万一是那些野蛮的强盗怎么办?”伊泽拉语速很快,看起来她已经在着呆了很久了,脸庞上面都是风刮出来的红晕。 “别着急,伊泽拉阿姨。你怎么不用钥匙打开?你不是有备用钥匙么?”莫斯拉住她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这些天路易的反常让伊泽拉变得格外敏感,“或许是你锁上的,只是你忘记了。” “哦,哦,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忘记自己做的事呢?”伊泽拉辩解到,“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门锁被换掉了!这不是我们家的锁啊!”伊泽拉的嗓门变得大了起来,她很急切。 莫斯和泽雪对视了一眼,这件事情或许真的很糟糕。 莫斯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路易,你在么?我是莫斯姐姐,你在么?” 门内没有反应。 “路易,路易?”莫斯又接连喊了几次,依旧没有人应答。 伊泽拉扑上去用力的拍打着门,不停地喊着路易的名字,但是同样地没有一丝反应。 “伊泽拉阿姨,窗户,窗户呢?”莫斯拉住她,“我们从窗户里面进去!” “哦,哦,是啊!从窗户进去!我忘记这个了!”伊泽拉连忙跑到窗户处,使劲地拍打了一下,“怎么会!窗户也被锁住了!” 窗帘紧紧地遮挡着她们的视线,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一丝一毫。 “雪,怕是出了问题。”莫斯皱着眉,表情变得很严肃,“说一句很不好的话,如果路易没有出门的话,他恐怕已经去见上帝了。”看着有些抓狂的伊泽拉,莫斯对着泽雪小声地说话。 泽雪眼神复杂的看着莫斯一眼,莫斯没有感觉到,跑上前拉住伊泽拉,一边安慰一边皱眉看着那个锁住的窗户。 泽雪早就感到了不对,从昨天晚上在楼梯上路易望着她的那一眼开始,她就看到了他的死亡,但是她无能为力。 更加有利于她的猜想,就是她在玫瑰园时就感觉出空气里若有似无的结界气息残留了下来。 当然,这一点她不会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恐怕只会把她这个外来人当做是疯子。 泽雪上前,示意莫斯拉开伊泽拉,让她们退后,她捡起墙角的碎石块,猛地砸向紧闭的窗户。 “哦,天呐!”霎时间,伴随着伊泽拉的大喊,玻璃碎渣四散飞离,窗户上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泽雪从那个大洞里面钻了进去,也没有管莫斯和伊泽拉。 莫斯在外面想了想,“伊泽拉阿姨,我们进去吧,去看看路易。” 这时的伊泽拉才像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跟着莫斯钻进了房间里面。 就看见泽雪站在一间小门前,那是路易的睡房。她站在门口,闭着眼睛,没有进去,也没有说话。 先进来的是莫斯,莫斯跑上去,看到泽雪,就明白了自己想的是对了,她往门里看了一眼,知道归知道,但是真的看到,眼瞳还是猛的紧缩,喊叫声生生地卡在嗓子眼里。 紧跟着莫斯的伊泽拉,看到泽雪和莫斯,她顿住了脚步,她知道发生了不测,她停在离小门不远处的小走廊里,低下头喃喃自语,“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伊泽拉阿姨...”莫斯刚想说说什么,伊泽拉突然间像是清醒了一样,大叫着,“路易!我的路易!”她横冲直撞着冲到小门前。 “哦!不——”尖叫声划破宁静的早晨。 房间里面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关上门时尚不觉得,但是门一开,那种味道便扑面而来,浓稠且馥郁。 路易正躺在他的床上,洁白的衬衣和床褥淋漓得沾满了鲜血,也有些滴落在地面上。路易的面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僵硬的手里抓着一朵枯萎的玫瑰花。 伊泽拉似乎是呆住了,就这样站在门前一语不发,看着里面,瞳孔没有了反应,不哭不闹,呆立在那里。 在这种情况下,莫斯和泽雪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泽雪走近路易,发现他的颈侧有一两个的牙齿咬过后的小洞,周围变成了青紫色,微微凸起。 莫斯的皱起的眉还没有放下,她的声音颤抖着,全身上下不停地发抖着,“全身的血液被吸干了...”语音一滞,“吸血鬼?” 泽雪听到熟悉的名字,一震发抖,“你...相信有吸血鬼的存在?” “当然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们...他们是存在的!存在的...”莫斯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涣散,神情变得古怪,不停的喃喃自语,好像是陷在了回忆里面。 “莫斯...?”泽雪轻轻地拍在了莫斯的肩膀上,低声轻唤。 “啊!不要!别碰我!”莫斯突然间大叫起来,猛地打掉了泽雪的手,眼神防备而愤怒地看着泽雪,似乎还有着深深地恐惧和厌恶。 泽雪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渐渐地,莫斯回过神来,褐色的瞳变得清晰起来,看着泽雪的神色,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雪,对不起...我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我把你当成了那丑陋又恐怖的吸血鬼了,真的对不起...” 莫斯还在不停的道歉,泽雪突然间没有勇气对她说一声没关系,我不在意。因为她自己就是莫斯口中那丑陋又恐怖的存在,吸血鬼。 泽雪淡淡地摇摇头,用动作代替了话语,她把视线重新放在了那个孩子的尸体上,掩盖住了自己的心情。 莫斯也看向路易,那个明明前一刻还在和自己谈笑风声的孩子,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是...吸血鬼干的么?”莫斯知道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不是。”泽雪冷静地说道,“那个牙印偏窄,不像是吸血鬼咬的。而且路易身上留下的气味不是血族的。” 莫斯奇怪的看向泽雪,“你怎么知道的?” “略有研究而已。”泽雪声音很冷淡,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一掠而过,没有再多的解释了。 好在莫斯也没有再追问。 “不是血族那是什么?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杀死路易,去杀死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 泽雪摇摇头。 “血腥味将他的气息完美的隐藏,我只能捕捉到一点。”泽雪的话语很平静,丝毫不为眼前惨死的孩子所动,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桌椅一般,没有任何感情。 “莫斯,报警吧。” 虽然小镇很偏僻,平常也鲜少有外人涉足,但是警察来的速度很快,安静的小镇沸腾起来了,路易的房间门口聚集了很多的人,拉了警戒线,没有办法进入,他们窃窃私语着,泽雪站在他们之中,冷眼看着这一切。 警察的警车停在外面,上面的蓝色和红色的灯不断地闪现着,路易死亡的地方划了轮廓线,进进出出的警察手里拿着记录本或是房间里面散落的可能是证据的一切东西。 伊泽拉抱着路易的尸体,呆坐在地上,她轻轻地拍打着路易的背,疯疯傻傻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的表情一会慈爱柔情,一会又变得狰狞扭曲,一会又是呆滞的,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路易。 莫斯没有被拦在外面,她蹲在伊泽拉的边上,眼泪向断线地珠子一样滚滚下落,泽雪看着她们,面无表情。 警察检查了很久,其中一个看起来是警长的中年男人,难堪地看着伊泽拉,因为路易的尸体要带走,但是伊泽拉无论怎样都不松手,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物,警察想要强行带走路易,刚刚脱离了伊泽拉的手,伊泽拉就像疯了一样叫喊起来,“不要!不要!你们不要抢我的孩子!路易啊!”伊泽拉哭着,嘶吼着,那声音就像是苦进了人的灵魂中,悲切异常。 人群中有人哭了出来,都住在一个小镇里面,小镇又没有什么外人,大家相互都已经熟知了,看到路易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以这种方式离开了他们,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路易被抱走了,伊泽拉跪在地下,她抓住一个警察的裤脚,趴在地上哭着,“不要!还给我!我的孩子啊!孩子——”伊泽拉的满眼都是泪水,声音已经哭得变得嘶哑异常,似乎要说不出来话,好像每说一个字就有一丝鲜血从喉咙里溢出来。 这让人不忍去直视。 最后还是莫斯哭着抱住了伊泽拉,那些警察才得以离开。 泽雪始终冷眼旁观,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感情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泽雪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不是她的,无关于她的事或人,她可以不去在意,完全不在意。 转过头,离开。 风吹的很冷,那些警察并没有询问她任何问题,发现尸体,以及发现尸体前的事情都是莫斯回答的,或许看她是东方人,他们没有资格去要求她任何事情。 天上飘起了雪花,密密麻麻地纷繁了归人的眼,看不清未来与归途,整个小镇变得异常宁静,但这宁静只是表象,隐藏在宁静之下的将是一场丑陋的罪恶。 泽雪的背影在雪地里走着,融融地灯火将一切变得模糊,什么都是模糊,没有安宁,没有自由,没有安详。 无尽的追赶,无尽的迷途,无尽的悲哀。 PS:求留言~亲们留言说说对这个书的看法吧~求鲜花~ ------------ Passage29.离开.瑰 Passage29离开、瑰 我想,没有什么能够比我和你一起死去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就在这片太阳花海 让阳光风化我们早已腐朽的躯壳 刺痛我们的灵魂将其净化 我么都是如此偏执的迷恋那些纯粹的绝望 让靡败的心脏裸露子啊阴暗的墓穴永不见光 充满血香的器皿开满了血红色的野花 开满在,那日的合葬· 〉〉〉 泽雪踏在院子里,院子里的玫瑰开得很残破,零零落落地开败了凋谢,那种遗留下来的褪色的恋慕将一切抹成了悲漠如斯,空气里浅淡的浓郁的颓废埋葬在黑暗的角落,再也见不到光线。 “你难道不觉得这些花朵很美丽么?” 莫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泽雪的身后,泽雪回过头,看到莫斯依旧美丽的侧脸,她的眼睛望着那一片残破的玫瑰,没有波动。 泽雪没有回答,莫斯好像也并没有想听她的回答,“玫瑰花,残破的玫瑰,枯萎的玫瑰,它们热烈而张扬地盛开着,不在意自己生死,不顾一切地去拥抱爱情和梦想,所以它释放的美丽是那么震慑人心。” 莫斯的眼神变得虔诚而向往。 泽雪觉得,莫斯似乎也要离开了。 路易地死亡并没有给整个小镇带来多大的影响,只不过是多了让人们评头论足的话题而已,每个人都还是在继续自己的事情,或许他们也只是经过小店,或是想起小店的时候发出一声叹息而已。 伊泽拉好像是要疯了。 她每天依旧微笑地站在大厅的吧台上,小店里面还是那一股非常甜蜜的花香,洁白的纱帘被风吹开,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但是泽雪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伊泽拉执拗地将自己的房间里面摆满了玫瑰花,全部是鲜红色的,在她的床上有一个像蚊帐一样的布帘,她说,那是她的孩子在里面睡着。 每个晚上,伊泽拉的房间里面都会发出诡异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她不允许别人在她的房间里说话,否则她会惊恐地大声尖叫,她说她的孩子生病了,会把他吵醒的。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并且越来越严重。 泽雪知道,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但是她不回去阻止,即使她非常不愿意那些事情的发生。 她也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她还没有完成她要做的事。 后来,伊泽拉终于疯了,她崩溃了,在她发现她房间的玫瑰枯萎的时候,她的眼泪猛烈地留下来,终于癫狂了,变成了一个疯子。 莫斯被发现在浴室里面自杀了,割脉而死,脸上的表情很安详。 那个厨师约翰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有人说他是离开小镇了,也有人说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总之是消失了。 所有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一切突然之间天地翻转,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还是在一起和睦相处的朋友邻居,为什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全部,物是人非。 驿站关了门,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或许会有政府来回收,又或许小镇里的人会将它保护起来,不过,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泽雪在早晨天微亮的时候独自离开了,没有人看见她,也没有人知道她回去哪里。 “洛克,你去一趟米歇尔那里,就说我有事请他过来。” “是的,主人。” 梵卓的庭院里面有一个白色实木的长椅,兰斯总是喜欢在上面坐着,喝着红茶或是看着书,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格外放松。 洛克手里是刚刚端红茶的圆盘,他想了想,开口道,“主人,蝙蝠传来了信息,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 “哦?离开了?”兰斯放下红茶,漫不经心地问道,“离开几天了?” 洛克低着头,“算去传话的时间,大约在两天前就离开了。” 兰斯的嘴角轻轻翘起,“两天?看来她在小镇里面的生活过的并不愉悦啊。” “是的。” 兰斯随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她记得回来,总是不能把鸟儿一直关在金丝笼里是不是?”兰斯的笑容看起来很媚人,“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就此打住,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明白,主人。” 洛克的身影忽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飞过围墙的黑色蝙蝠。 那只蝙蝠穿破了血族领地与人界之间的结界,在人流不息的街市飞着,没有注意到它的影子,它在一个巷口的深处重新变成了人。 洛克从巷口里面走出去,他的那身打扮其实在很多人眼里是非常怪异的,而且那张血色尽失的脸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但是他走在人群里面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或者说没有人看到他,即使他就在他们身边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伦敦是非常繁华的商业城市,川流的车辆,林立的商铺,和街上走着的画着精致妆容的白领,修长挺拔的精英。说实在的,这是一个好地方。 洛克熟练地穿越一条又一条街,拐了很多的弯,终于停在了一家店的门口。 他推开门,店里面的员工被突然间自动打开的门下了一跳,但很快的,就被繁忙的工作拉扯开了视线。 “琼斯,我说了几遍了,你必须要减肥,你想玷污这条裙子么?”一道尖锐的声音想起来,那个被说要减肥的女人,非常美丽的,腰肢盈盈一握的女人,她不敢说什么,只是向那个说话的男人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穿着非常时尚,高挺的身材,看起来很纤细。他带着夸张的眼镜,披肩的长发染成了古铜色。 他手里拿着一堆设计图和标尺,打量着眼前一个美丽的模特,不断地皱眉或是低头想些什么。 很明显,这是一家非常大地服装设计公司,那个男人,应该是这里的设计师。 男人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巨大的玻璃转门,只是停顿了两秒钟,很快便移开了眼神,“琼斯,你回去找里昂试试他的设计。” 女人刚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男人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她不甘的跺了跺她的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 “洛克,你怎么来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米歇尔,也就是刚刚那个男人,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洛克站在里面。 “是不是你们家的那个无良主人又出了什么事?”米歇尔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堆在桌子上,顺手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米歇尔大人,主人说了很多遍。您不能再喝那种人类发明的垃圾液体。” “垃圾液体?你是说速溶咖啡?”米歇尔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别这么说,他一天到晚像个老古董似的。” 洛克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好了,说吧。”米歇尔喝了口咖啡,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的一翘。 洛克终于没有忍住,开口,“米歇尔大人,几百年了,您一直这样,就不能有一点作为血族的自觉么?最起码血族的高贵仪态您不能忘记。” 米歇尔早知道洛克会这样说,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看那些只是些老旧的教条吧,那些都是束缚。” 看到洛克愈皱愈紧的眉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可别又在对我进行那些教导,你快说吧,又有什么事,我可是很忙的。” 洛克终于回到了正题,“主人让您过去一趟。” “我过去?拜托,有事情他不能来找我么?我很忙啊!”米歇尔抱怨到,“过一段时间就是这个季度的时装发布会,我最近忙得恨不得两只手当四只手来用。” 洛克依旧平静地看着他,“主人既然叫您亲自过去,那么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请您务必要来一趟。”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去还不行么!”米歇尔无奈的闭上眼睛,“果然是无良的主人。” 洛克当做没有听见,米歇尔大人是主人的好友,唯一的一个,他知道,表面上他们相看两厌,但实际上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对方了。 洛克点点头,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鞠了一个躬,转身推开了门,在看到米歇尔又喝一口那种垃圾液体的时候,脸上的不满又再次表露了出来。 但是他这一次没有在开口进行米歇尔口中的‘教导’了。 米歇尔在洛克走后,看了看天上灰暗的天色,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希望,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件事。 半晌,“真是的,那个无良的人干什么我那么在意做什么?”他打了一个哈气,挠了挠头发,又开始研究起那一堆设计图了。 天色逐渐变得暗沉,黑色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墨色天鹅绒,几乎没有星星,月亮被薄雾遮住了光晕,一切都是晦暗不明的。 夜色渐渐浓郁,一群归雁在地面上投下了星星点点的阴影,双翅的上下震动扰乱了森林的静谧,浓密的树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雪地上面的投影显得阴森而诡异,泽雪站在一块并不空旷的地面上,她的周身是围绕着的矮矮灌木丛,有些枯落,但还是密集的树叶。 “出来。” 泽雪背对着那些灌木,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黑夜下的树影摇晃的厉害,婆娑的声响愈加浓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一道声音从泽雪的背后响起,那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 属于少女的独特的香气慢慢散逸开来。 卷曲的发,美丽而天真的脸庞,褐色的瞳。 那是自杀的莫斯。 一切都和在小镇时一样,只不过她现在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将她的身材包裹的更加玲珑有致,看起来更加的美艳不可方物。 ------------ Passage30.艾琳.魂 Passage30艾琳、魂 褐色的夜,远处飘来歌声 金色的雨滴在颤动的水面上溅涌 游艇,灯光,音乐 醉醺醺地游荡在朦胧中 我的心弦被无形地拨动了 给自己一缕灰暗的阳光 看着它们消散在空气里 就像是一阵逃离的烟雾 是谁说的,没有人陪伴,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这一点我一点都不相信 悄悄弹奏一支船歌 战栗在绚丽的欢乐前 ——你们,可有谁听见· 〉〉〉 “路易,是你杀得吧?”泽雪没有回头。 “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将那个孩子催眠了而已,伊泽拉阿姨也是,我催眠控制她的一切行动,等到她清醒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孩子死了,于是她疯了。” 莫斯似乎很无辜。 “催眠?你是狼人?”泽雪想起了那个最先在学校里遇见的狼人,眉头蹙了一下。 “你连我是狼人都不知道,你就看出来这一切是我的做的么?”莫斯看起来很好奇,笑着说道,“我是半狼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泽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是我的任务啊。”莫斯对泽雪的这个问题感到很疑惑,“对了,你是血族吧?那个极丑陋的东西。” 莫斯发誓她看见了泽雪的身体就那么僵住了,于是她笑了,“哈哈,我开玩笑的,我那时候只是障眼法而已,我可是对血族的感情很深呢。” 泽雪不说话。 “你不信?我现在可就是在为血族卖命呢。”莫斯笑的很愉快。 “所以呢?” “所以?没有所以啊。”莫斯皱着眉,“为什么你的问题都那么奇怪?只是想认识一下呢。” 这时候,静谧的森林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哨声。莫斯看起来很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要回去了,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有缘的话,下次见面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莫斯纵身一跃,站立在一棵杉树的树梢上,月色下的身影看起来那么曼妙而美丽。 “对了,我告诉你,我不叫莫斯,我真正的名字叫凯瑟琳。” 她的声音从高空中传出来,很渺远,泽雪抬头一望,发现已经没有了任何身影,只有她的声音在森林里面回荡。 “凯瑟琳么...” 泽雪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诺菲教堂名义上是一座教堂,但实际却是由光明教会成立的一所神学院,在世界各地,聚集着许多信仰光明和神的人,他们梦想着进入教会,梦想着聆听神的真言,最简单的途径就是进入诺菲教堂。 诺菲教堂非常大,大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你所能想到的有关于神和光明的一切事物都能在这里找到,所以有人说这是最光明而圣洁的地方。 教堂里有许多学生,他们学习神学,在这里成为修道士,每天都有圣音的洗礼,漓裳站在教堂的大厅里面,偌大的大厅里面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完全被隐藏在了那些高大的金白色天柱间。 在这个到处充满金色的地方,她总是会想起安德鲁,她的老师,也是她这一生最爱的人。 他并不信仰光明,她很清楚,他所信仰的只是他自己。 安德鲁是光明教会的大祭司,大祭司,她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职业。光明教会,别人认为它光明,圣洁,安宁,神圣。但是,她知道,光明教会本身的成立就不是一件光明的事。Agoni的大祭司背叛了他,将一切全部变成利益,鲜血,虐杀,阴谋,这一切都是所谓光明的人做出来的,漓裳一直觉得,这里是最为黑暗的地方,她并不相信安德鲁会想人们说的那样将光明洒满人间。 呵呵,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但即使这样,她依旧爱着他,所以愿意为了他投身进这个披着光明外衣的黑暗枷锁之中。每一次看到诺菲教堂里那些少年少女们脸上自豪而崇拜的表情,她就想笑,甚至笑到眼泪不可抑制的留下来,这是对他们美好而无知的向往的悲悯。 漓裳毫不怀疑,如果她成为了绊脚石,安德鲁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并且在事后做出一副悲伤至极的表情来哀悼她不愿离去的亡魂。 即使知道一切的真相,她仍旧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她没有办法后退。 “大人。” 漓裳出神地看着墙上的壁画,苦涩地想着这一切,J不知何时从暗处现出的身影,淡淡地开口。 “大人,大祭司有要事找您。” 漓裳愣了愣,回过神来,敛去了眼眸里面的酸涩。 “大祭司有说是因为什么事么?” “并没有,不过大祭司看起开似乎非常高兴。” 漓裳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能够让他发笑的事情,一定不是能够让别人发笑的事。 漓裳猜的没错,她太了解他了。 “裳,你知道么?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安德鲁的语气异常强烈,看得出来他的确非常的激动。甚至于他不自觉的喊出了漓裳的名字,但是漓裳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件事了,因为在他听见安德鲁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她希望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什么?你找到什么了?”漓裳的嘴唇有些干,她哑着嗓子轻声问道。 安德鲁没有注意到漓裳的异样,“就是那个女人的魂魄,艾琳!艾琳的魂魄!我找到了!” 漓裳的心随着这句话沉到了谷底。 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同样兴奋的脸,“是么?你在哪里找到的?” “呵呵,不知道是哪个笨蛋血族,在地狱的十三层寻找利用品的时候找到了艾琳。艾琳那个女人在那种地方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应该是恨死了教会,她心甘情愿被血族利用。” “前几天我无意中扑捉到了熟悉的气息,但是我并没有想起来那是谁,后来我又再次遇见了,我终于意识到那是艾琳!真是幸运,我离我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安德鲁常年平静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间涌现了那么多的情绪,令人完全适应不过来,即使了解如斯的漓裳,也觉得异常的怪异。 “那...你准备怎么办?”漓裳的声音很低沉,如果在平时,这拙劣的演技绝对瞒不过安德鲁,但此时的安德鲁太过于兴奋了,因为那些欲望,利益,完全遮蔽了他的理智,于是,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漓裳的异样。 “怎办么?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利用。”安德鲁对着漓裳微笑,那微笑曾是她最喜欢看见的微笑,非常的好看,但此时这微笑出了让她觉得寒冷之外再也没有一丝的动容和欣喜。 安德鲁坐回到桌子前,将一叠文件锁在了抽屉的最底层,“漓裳,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突然间的问话让漓裳愣住了,但是身体却习惯性的开口,“‘相信’是这个世界上最蛊惑人心的邪物,它让人们深陷罪恶的黑暗却还总是幻想自己能够再次重新沐浴于光明。” 说完这句话,漓裳沉默了。 安德鲁满意的笑着,“没错,就是因为一直相信着,才会感到彻骨的疼痛。”他慈爱地看着沉默的漓裳,那感觉真的像是一个老师在教导自己不听话的学生。 漓裳从来没有违逆过他,也没有反驳他的任何话,而且,漓裳也找不到话去反驳他这个看似冷血的结论。 她也曾坚持过,执着过,她也曾相信着信仰者的幸福。 她承认自己害怕寂寞,可以说任何人都害怕寂寞。于是,她不停的在路上走着,一直都在走着,她以为这样就不会再难过。但后来漓裳突然发现自己错了,其实无论她自己是否在不在追寻,她都是注定了要独自一人的前行。 漓裳曾那么的相信会拥有幸福,会拥有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经历了那么多,走了那么远的路,才骤然看清自己手中什么也没能抓住,她不想失去的,想要珍视的所有的一切全都离自己远去,永不再回。 于是她沉默了,她只能沉默。 安德鲁很满意此时漓裳的态度,他恢复了一直以来平静刻板的脸,语气再也没有了起伏,“你该知道教会的秘密,关于第一任主教,Agoni,以及艾琳的事情。” 漓裳轻轻点了头。 “当初要不是艾琳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她又怎么会被杀?所以我要找到她的灵魂,我要让她为教会服务,不,不是为教会,而是为我。我要让她作为我的奠基石,我要拿她来祭祀。” 漓裳浑身一僵。 她当然知道所谓的祭祀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被他这样做了,那么艾琳的灵魂就是真正的被永恒地束缚,她所受的痛苦将会是永生永世。 她一直以为,他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漓裳,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那么相信你,你不能让我失望。” 安德鲁看着漓裳的眼睛,“你该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 漓裳僵硬的身体还没有放松下来,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更加的颤抖,是的,她知道,她早该知道的。那个地方,是噩梦,是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原来,是真的,她对于他来说,只是工具而已。 他毫不留情,让她以这种方式认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漓裳强忍着,用自己最平常,最平静的声音回答道,“是的,我的老师,我会坚守着你的信任。” 安德鲁微微点头,“那么你准备一下吧,你可以下去了。”语气随便地像是在指挥一匹马。 漓裳向着安德鲁鞠了一躬,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看见安德鲁坐在桌子上翻着一本书,金色的阳光弥漫了整个房间,他的头发上,身上,书桌上都被抹上了一层致密的光线,那么耀眼,那么好看。 漓裳缓缓地将房门关上,关上了那些阳光。 后来,泪水终于肆意留下来,打湿了一整个季节。 PS:亲们,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在些什么了。。。 ------------ Passage31.前奏.失 Passage31前奏、失 如果你能在冬天到来 我会把夏季拂掉 半含轻蔑,半含微笑 分别放在不同的抽屉 直到那些时间来到 如果只是耽搁几个世纪 我会用我的手指来计数 把手指逐一弯曲,直到 全部落在亡者的国度里 如果确定我们将相聚,在你我生命终结之时 我愿意抛弃一切 甚至是我自己· 〉〉〉 “小姐,主人让我来接您。” 在泽雪的面前,是洛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离开小镇,遇见了莫斯,不,是凯瑟琳,没有容她再有任何耽搁,洛克就找到了她。 勾唇,“你家主人终于等不及了?” “小姐,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您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洛克的脸又瘦又长,和他的身材一样,他的声音枯涩难听,像是猫抓在玻璃上的声音,那种感觉让听者的心里十分难耐。 泽雪听了他的话,却觉得无比地开心,终于,要开始了。 洛克的身后弹起了魔法阵,“小姐,时间紧急,我们用魔法传送带,请跟好我,不要走散在时空岔路口,否则从此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了。” 泽雪点了点头。 在泽雪回到血族的同时,左铱和染际也在进行着一系列的计划。 “你真的确定了?” 染际看着帮睿飏梳理毛发的左铱,漫不经心地问道。 “确定什么?”左铱似乎不知道染际画中的意思。 “你说还能是什么?”染际叹了口气,“对立光明,加入黑暗。” 左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睿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左铱又继续开始梳理着,“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染际一时无话,“那么...” “是的,我们是在和血族合作没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左铱头也没抬,声音依旧是淡淡地,“因为阿雪的事,光明教会那么对我们有着很大的怀疑,但就算如此,他们还不会对我们有着明确的敌对倾向,很多事情我们必须要借助光明的力量。” “同时,对于血族,我一直是一种中立的态度。他们没有侵犯我的任何利益,那么他们就是一个很好的伙伴。我接触血族之后,没有任何举动,我敢说他们完全是不忌惮我的,甚至是连利用我的思想都不会有,我和你想的是一致的,我必须要有一个机会打破他们的这种意识,这样控制他们就更加容易了。” “所以我们对于两边都要有一定的距离,这样我们可以得到两边的情报,或者说,我们两边都能够相互利用。” 左铱的语气始终是淡然的,他甚至在浅笑着,琥珀色的瞳仁里面迷茫着一片雾气,温润的像是一块玉石。如此美好的脸庞。 染际由一开始的蹙眉慢慢变作了沉思,后来他也笑开了。 “左铱,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有心计。” “你的话语里面有贬义么?”左铱向着染际笑了一下,一瞬间仿佛春和景明。 染际也同样的回以一笑,“当然没有。” 染际非常了解他,他很聪明,聪明令人畏惧。 只不过,他几乎从不显示。 其实,从那里出来的人,又怎会真的纯洁无暇? 他也是一样。 “那个,要开始了吧。”左铱突然问道。 染际直到他在说什么,想了想,“没错,很快,你就要和泽雪见面了。” 左铱微微点了点头。“是啊,很快了。” 阿雪,我们的重逢,那一天,我已经想过了无数遍。 血族梵卓领地。 天台上的风很大,城堡周围全是树木和一片海,有着极其陡峭的悬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余的景色。夜色和白天唯一的区别就是,夜色往往要比白天更逼真。 泽雪坐在天台上,双脚悬在空中。她仰望着远方,看到红月的光芒,鎏金暗红的瞳孔里面充满了希望,风掀动着她耳边的银发。 “很兴奋?”兰斯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上,他穿着墨绿色的衣装,长及脚踝的银发微微束在脑后,他背着月,看不仔细,但是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睛却格外的亮。 “嗯。” 泽雪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为什么?” “不知道。” 很久之后,都没有话说,兰斯就站在那里,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见不得阳光的事情并不一定是坏事。”泽雪突然间说了这一句话。 兰斯没有回答她。 他看见她的眼睛,很美,在夜幕中被困惑所填充,突然泛起一丝浅淡的流光,犹如一丝希望和期待。 “我的兴奋只是因为我将正式进入这一场污浊的游戏,只是因为我开始盘布我的势力来满足我的欲望。” “也许只是一种救赎,你是如此的倔强,不想亏欠自己和任何人任何东西。” 周围都非常的静,静得像死亡即将来临一样,除了红月的光芒,漆黑一片。 “你在想他,你爱上他了。” 兰斯看着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个男孩,那个击退他的男孩,那个如此英俊的男孩。 泽雪轻笑起来,“如果你在我变成血族之前这样和我说,我或许会认同你,但是现在,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现在只爱我自己。因为害怕被伤害,拒绝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先伤害别人。” 泽雪的眼睛告诉兰斯,她并没有说谎。 他无法去质疑那种诚恳的眼神,无助而寂寞。 “你会不会记得你和你最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光?”泽雪问兰斯。 兰斯的脑子里面想起了一个人的眼神,倔强,冷酷,美丽,“我不知道,也许第二天,我就已经忘记了。” 兰斯没有再去看她,转身走了,他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被他关在密室里面的人,那个被他下了连心咒的人,他知道,他总是在他落寞的眼睛里面迷失了自我。刚刚,他看到泽雪的眼睛,突然之间,害怕了。 他不敢再去看她,害怕因为记得太清楚而无法忘记。 兰斯重新走到密室里面,密室里面几乎没有光线,霁予的身上的锁链已经断裂了,他抱着膝盖,微缩在墙角,**着脚。 他走进去抚摸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他抬起头看着兰斯,眼神里面充满了困惑。 “我在等你。” 兰斯点头,说,“我知道。” “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霁予从来不会去询问为什么,他总是默默地接受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所以,兰斯在他的身边坐下,想去牵他的手又缩了回来。透过霁予额前的刘海去看他的眼睛,他继续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囚禁我。” 兰斯犹豫了一下。 他说,“我想去别处,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那里没有血族,没有光明和黑暗,没有对立,可以有一个平静的结局,我曾经想要你带我离开。” “有些时候我明明可以回头,却始终没有回头。” 兰斯看着霁予,此刻的他变得很脆弱,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模样。 “你想离开么?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你想离开么?” “呵呵,你会么?” “你想离开么?”兰斯再一次问道。 霁予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赤红仿佛要将一切全部杀死。 “你觉得我还能够到哪里去?兰斯,你说的对,我们之间,再也分不开了,那种羁绊,我再也逃离不开了。” 兰斯轻轻笑了起来。 “兰斯,这么久的时间,你都在做什么?”霁予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兰斯坐在他的身边,没有丝毫的不耐,“我以前写过小说,因为太过漫长的时间,我无法忍受,但是后来我放弃了。” “为什么?” 兰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我以前写故事,是因为我以为我写出来的东西,那些人一直存在,后来我知道他们是不存在的,没有人,没有我期待的一切,只有孤独,没有出路,没有解脱。那里没有束缚,没有现实中我要面对的一切,我以为那里是自由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了,那里只是一张白纸,洒落了一些墨迹,和我的幻想,其实哪里什么都没有。” 霁予始终很安静地听着,后来他轻轻笑了,可以听出语气里的笑意,“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会逃避的人。” “当然,我也会逃避,我也曾经很害怕。”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谁都不能再让我离开我选择的道路了。” 霁予没有说话。 “我们选择的道路不一样,所以要走的路更不会相同。”兰斯站起身来,弹指在指尖燃烧了火苗。他将火苗点燃了墙壁两边的壁灯,一时间,灯火融融。 “等到几天以后,你就可以自由了。” 兰斯说了这句话,笑了,转身走了。 在他的身体踏出密室的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霁予的声音。 “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也无法再离开你。” 兰斯的笑容在昏暗中燃烧的火焰,美丽地,吸引着飞蛾源源不断地迎上去,然后在太过于灼热的温度中被蚕食殆尽。 兰斯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人类,因为人的心脏都在左边,所以无论拥抱谁,即使拥抱的再紧,在呼吸声中都能听见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想过很多的场景,关于霁予,搜狐有什么东西遗忘了,他们单独见面,或是只是相互微笑而无言以对。霁予对他说了,他不会再离开,这明明是他一直期待的话语。 在人界,现在正飘起了雪,雪下得特别大,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他漫长的没有界限的生命里正在流失。 而他无能为力。 ------------ Passage32.夜宴.序 Passage32夜宴、序 这一场华丽的舞蹈,我看见了你笑如火焰 旋转,旋转 裙摆激荡起令人心悸的弧线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 泽雪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苍白的少女,陌生又熟悉。 这场鲜血喜宴,是她开始的第一步。没错,在这场宴会之前,谁也不知道她,但是,这之后,她就要开始染指这些所谓的光明与黑暗的游戏了。 她穿着火红色的大摆裙,收紧盈盈一握的腰肢,在领口那里有一排蓝宝石,折射着令人耀目的光芒。 她银白色的头发全部挽了起来,梳了一个高贵而美艳的发髻,苍白的脸庞上是红艳的唇。 “小姐,主人要我来询问您是否准备妥当了。”洛克的声音礼貌而无节奏地在门外响起。泽雪打开门,洛克的手里正拿着一直怀表,看到泽雪出来了,他又把那个怀表重新放入了上衣胸前的口袋里。 兰斯的脚步从走廊那里传了出来,他的唇勾着一个微笑的弧度,在他的手里是一个白色狐裘的披风,上面用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作为扣子,他看到泽雪,眼里面流露出的满意更加浓烈。 “今天晚上你将是所有男性眼中的女王。”兰斯看着泽雪冷漠的脸,赞叹着。 “谢谢。”泽雪淡淡地回了一句,相比于这个,她更加欣喜于她即将成功的计划。 “你先跟着洛克去会场吧,我还要安排一些东西,随后就到。”说着,兰斯优雅地抬手,将怀中的那个纯白的披风轻轻披在了泽雪的身上。 泽雪点头,没有在意。 “那么,主人,我就先走了。”洛克恭敬地向着兰斯欠身,泽雪跟着洛克离开了,没有回头看兰斯。 兰斯目送着泽雪的背影,笑了。 泽雪出了城堡,外面听着一辆马车,比之前她乘坐过的更加奢华和高贵,泽雪踮起脚尖,提着裙摆坐了进去。 马车浮动在空中,感觉不到一丝地抖动,马车前面是四匹黑色的独角兽,脚下踩着青蓝色的火焰,优雅地奔腾在半空。 泽雪在车里面闭上了眼睛。将头轻轻靠在窗户上面,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微微吹开了窗户上面浅金色的纱帘。 她的脑海里面,浮现着左铱的脸。 一直以来,她都在充实着自己,她让自己去接受血族的一切,让自己不停地学习,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她不允许自己停下脚步。但是这两天,每天每夜,她都在做着一个悲伤的梦。 在梦里面,还有S城曲曲折折的小巷,有着在阁楼上晒衣服的女人,她们说着黏黏诺诺的方言和她打着招呼。 在梦里面,她在画画,每天都在画室和教师之间徘徊,左铱就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给她一个微笑。 总之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安静地仿佛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让人以为一切就会这么安静地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每次在梦里面,始终都下着白皑皑的大雪,迷迷茫茫地遮住一切。每一次,当她在半夜中醒过来的时候,她总是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记得在很久之前,她和左铱画过一幅画,画里面全部是蓝色,深蓝,浅蓝,天空蓝,宝石蓝,青蓝,各种各样。 现在想起来,那一片深蓝浅蓝是否如她的人生,孤独而苍白,没有多余的色彩。即使有阳光投射到她的生活,但那几千米的高度足以被人遗忘,然后再不知疲倦的寻找,只为了曾今离她那么近的幸福。 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经变了,不仅仅是由人类变成了血族,而是,她逐渐地不是她了。在她的脑子里面,住着另一个她。那个她总是让自己变得很奇怪,性格,语言,举止。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被那个自己吞噬掉,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穆泽雪。 这是她害怕的事情,同时她也知道这是必将要发生的事情。 左铱和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们了。 也许结局就会是这样。 泽雪不知道,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左铱也在想着,只不过他想着的,更多是欣喜和愉快。 染际告诉他,泽雪会在这场鲜血喜宴中出场,她在血族亲王那里。但是染际没有和他说泽雪的身份,所以在那场宴会上,会颠覆很多很多。 直到很多年以后,在那场宴会出现的人们,并且活着的人们,都觉得,那是一个转折点,或者说是一个预示,预示着那些故事的发生。 马车停在了一个华丽的建筑之前,那个建筑,是黑色的。 这里说的黑色,并不只是说它的颜色,而是,即使它是金碧辉煌的灯光,它也依旧是那么令人感到压抑。 高大的尖顶,狭窄的门上面雕刻着冥界的神和恶魔,黑铁围成的栅栏密集的将建筑围在其中,大门前面是两个展翅的秃鹫,凶恶的眼神和尖勾似的利爪让人误以为下一秒它们就会扑上来将眼前的猎物蚕食殆尽。 即使是血族的城堡,那样的红月和逆十字,也没有这里这么让人窒息。 “小姐这里是黑暗教会的总部。”洛克看着泽雪似乎是在大量眼前的建筑,开口做了解释。 “哦?这里就是所谓的黑暗教会?”泽雪一点都没有被这个建筑所压迫,反而那鎏金的眼眸里面泛起了兴味。 “是的,我们进去吧。” 黑暗教会没有任何人把守,只是当他们走近那个门,洛克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张黑色的请帖,那两扇大门便缓缓地打开了。 泽雪和洛克的脚步在昏暗又狭长的走道里面响着,似乎只有脚步声,还有火苗劈里啪啦的声响,除此之外安静地让人发慌。 直到里出现了一扇门,泽雪想要将它推开,却被洛克制止了。 “小姐,从这里进去就直接是宴会的会场了,我们现在还不能进去,您还不是贵公子,必须要主人的引领。” 洛克头也不抬,他尽责的向着泽雪解释道。 “那我现在应该到哪里去?” “贵宾室。” “在哪里?” 洛克将手上面常年戴着的白色手套取了下来,泽雪终于看到了他的手,和想象中的一样,干枯瘦长,像树皮一样,不同的是他手的颜色很白,白到了苍白的地步。 这是血族的共同特征。 洛克的手背上有着一个血红色的痕迹,是一个权杖。泽雪认得,那是梵卓族的家徽。 轻轻一句咒语,洛克手背上的家徽泛出了耀眼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到照射在了走廊上面。 显现出了一道门。 门上面雕刻着梵卓的名称和家徽,上面镶满了宝石。 “这是梵卓的专用贵宾室。每个家族的家徽不同,开启的咒语不同,门出现的位置也不同。” 洛克说着,就将门打开,引着泽雪走了进去。 等到他们两个的身影都消失在了走廊里面,墙上那道华贵的门重新湮没在了墙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贵宾室超乎泽雪想象的大。 那里华丽的不成样子,这是泽雪的感叹。 贵宾室里面没有任何人,泽雪随意坐在了米色的沙发上,“小姐,这个小门直接连接着会场二楼,等到您该出现的时候,就请您从这里出去。” 洛克指着另一扇比之进来的那扇门要小不少的门对泽雪说道。 “什么叫我该出现的时候?” “首先会是各个家族的代表带着他们的人和在场所有的人见面,这是惯例。先是中立党派的氏族,然后是魔党,最后是密党。梵卓是密党的领袖,是所有氏族中最后一个出场的。如果到时间不出现,就会被认为是打破规矩的举动。您知道,在血族,规矩意味着一切。” 洛克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泽雪有些觉得好笑,但是她还是认真地听完了。 到这这个地步,她是绝对不会让这场宴会失败的。或者说,她要借助兰斯的力量,也就是说她从此以后是梵卓族的一员,她必须维护梵卓的一切利益,否则她是无法控制梵卓族的族人的。 虽然她一直都在怀疑兰斯为什么这样尽心尽力,甘愿他的族人被她利用,但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相信他,并且就这么一直相信下去。 在这个时候,会场里面有两个人吸引了所有人完全地注意力。 是的,那是左铱和染际。 染际在血族中的名号,无人不知,但是他们却没有见过该隐大人口中的那位染际大人。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位染际大人是半人鱼。 染际和左铱是跟随着爱德华进入会场的。 在血族,他们遵循美学。 是的,血族的绝世的相貌是他们引以为自豪的资本之一,但是就算是在这样一个种族中,左铱和染际仍然是那么出色和显眼。 先不要说染际那一张不似天上人间脸庞,左铱那副圣洁高贵的姿态似乎要晃了所有人的眼。 是的,圣洁。 随着他力量地不断觉醒和提升,他知道自己也在变化着,不仅仅是心境的变化。心境和性格的改变最直接的表象就体现在外表。原本就俊雅出尘,此时更是像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而左铱就在那金色的光芒里面用他那双琥珀色的疏离的雾霭般的眸子看着众生一切。 匍匐。 是的,当他的那双眼看到你的那一刻,你就会不自觉地想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也知道自己变了,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但是,他无条件的信任染际,那个赌场的女老板,海伦,告诉他自己只是人类而已,所以,他慢慢忽略这种改变,或者是说他习惯性地把这种改变当作了是自己多心的副作用,只是因为他无条件的相信染际。 泽雪不知道,左铱和她是一样的,都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但是泽雪身边没有另一个染际来告诉她,没关系,你只是你。 所以很多时候,两个人就是这样慢慢开始背道而驰。 左铱也不知道,当染际看到周围所有的血族,或是其他的任何种族,看着左铱时的那种眼神,他心里在想,就快要瞒不下去了。 和海伦见面的那天,是染际早就设计好的一个局,是他让海伦这样说的,让海伦隐瞒真相,只是为了让左铱不要再为了这个左右。 但是,因为左铱真正的身份,那种特质逐渐展露出来,或许等到左铱意识到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敢违逆他了。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一切,终究会显山露水。 ------------ Passage33.续曲.出 Passage33续曲、出 当夜晚漆黑一片,当世界如同一块石头 尘土飞扬的街道,如织的人流 这不过是一场演习· 〉〉〉 时间在一点一点中慢慢流逝。 看到洛克不自觉总是看怀表的动作,泽雪淡淡地问道,“你家主人还没有来么?” “是的,小姐,甚至还没有联系上。”洛克看起来似乎有些懊恼。 “很急?” 洛克点了点头,“按照这个进度来看,密党已经开始入场了,很快就要到我们梵卓了。” 泽雪没有说话,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在意的,但是她的心里面已经开始咒怨兰斯了。没有兰斯,她就没有机会入场,准确的说,她入场之后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 此刻兰斯正站在密室里面。 不用想也可以知道,兰斯是准备让霁予和他一起去的。 “你所说的自由,就是这样么?”霁予冷眼看传着华丽服饰的兰斯。 “不,我原本是真的想要给你你想要的自由,只不过,你拒绝了。”兰斯微笑。 霁予垂下了眼帘,不说话,是的,他是拒绝了。因为就算是他离开了梵卓,他也永远离不开兰斯的束缚。 他知道黑暗教会举办的这一场鲜血喜宴。表面上是他们在一起庆祝的酒会,但实际上是血族和黑暗教会以及各个种族联盟的契机。 兰斯斜靠着门框,站在离霁予不远处的地方,笑意越发明显,像是罪恶中华丽盛放的妖色,勾一勾唇,便能夺人心魄,“那场宴会是各方黑暗分区的头目共同举办的,他们倒是胆大,指名道姓要光明的人前去。”兰斯笑的动人,眼底是血色流转。 这一点,霁予没有听兰斯说过。他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依照常理讲,这种时候不该是尽量回避的么?” 兰斯走向霁予,“他们的心思倒是怪异得很,谁知道那些老顽固在想什么,我们只要看戏就好了。”他看着霁予皱起的眉,抬手,轻轻抚了上去,“别皱眉,不好看。” 看着刚刚触上他皮肤的手,白皙,冰凉,只是轻触,很快又掠去了。像是在心口上轻轻地划过,痒痒的。 霁予不着声色地别开了眼,“既然如此,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惯例上你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到达那里。” 兰斯却笑开了,反而坐在了那个华丽的大床上,“没事,我还要等一个人。” “人?” “噗,是血族,不是人。”兰斯笑起来,“你什么时候也会开这种玩笑了?” 霁予躲过了那张笑颜,“我没有玩笑。”他没有看他,但是他仍能感觉到兰斯一直望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好了,说正题,你究竟在等谁?” 兰斯故意说道,“非常重要的人,不,是血族。” 在他们等待的时间,会场上面已经开始有些人在私语了。 “怎么回事,现在不是梵卓族的代表么?韦德长老怎么还不来?” “嘘,听说这次来的可不是韦德长老了。” “怎么可能。”又一道声音,“除了韦德长老,谁还能比他更加高贵?” “是啊...” “啊!不是的,不是还有那个人么...” 顿时,几个在一起说话的血族原本就没有血色脸更加惨白。 “他们说的是他吧,兰斯·西流尔·梵卓。”左铱和染际在他们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是的,就是他。”染际轻酌了一口红酒,“泽雪就是和他来的。” 左铱点头。 洛克有些着急了,没有体温的身体上面也流出了汗。 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光明的人拯救了他。 门缓缓地打开,走进来一群人。他们有着出色的相貌,统一穿着白轻纱似的长袍,有男有女,像是一团移动着的白云。 为首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光明教会的大祭司,安德鲁。 安德鲁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那样穿着巨大的白斗篷的打扮,看不见脸。亮色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在胸前有着深紫色的梅花刺绣,一大团,一大簇。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腰际。高领,裙角出开了很大的叉,时不时能够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长卷发一直到腰后,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浅淡而神秘的幽香,并不浓郁,有时候甚至是浅淡地嗅不到。但是,它又是那样强烈地占据着所有人的口鼻。 如此的魅力,就像一朵从水域中盛开来的花。 那个人就是漓裳。 漓裳忽视了所有的目光,独独停在了左铱和染际的身上,但是,那道目光直视停留的一下。一下,没错,很快她就移开了,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 左铱无法从她短暂的目光中看出她的任何心情。 “和所有人一样,你看着她,但是只是欣赏与迷恋,不要其他任何意思。”左铱听见了染际的话,那声音很渺远,再侧头看他的脸,脸上就是他所说的欣赏。左铱知道那是染际的传音。他也学着染际那样,用灵力将话语送了出去。 “我明白。她装作不认识我们,我也会同样装作不认识她。” 染际不着痕迹地点了头。 “大祭司先生,好久不见。” 一个人走了出来,用他醇厚的声音问候着。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灰色的头发使他看上去有些苍老,那个人是黑暗教会的主教,华尔特。 “好久不见。”安德鲁的声音像平板一样没有起伏。 “嘿,你还是老样子,今天您能够来真是太好了。”华尔特笑的像一只狐狸。 “不,不是我来,而是光明教会的人来。”安德鲁的脸被斗篷遮盖住,“我只是一个引路人。” 此话一出,再没有人开口,一时间会场变得异常安静,似乎空气中有一股暗流慢慢四溢出来。 是的,来的是光明教会。 谁都知道,光明与黑暗,是一组反义词。 “别这么说,毕竟我们还是故人相见。” 还是华尔特这只老狐狸打破了僵局。 可是安德鲁没有再回应他,只是走到会场的一个角落,他身后的人也随着站在那里,漓裳走过染际的时候,他的脚边遗落了一根项链。 “这位小姐,请留步。” 染际叫住了她,声音就像是清冽的泉水激荡在石头上。 那一群人停下了脚步,所有的目光集中在染际的身上。染际笑着弯腰捡起了那根项链,那是一个金色的十字架,他走近漓裳,微微欠身,将那个十字架伸手递给漓裳。 “您不小心遗落了您的物品。” 高贵而清雅。 有些女士发出了窃窃的嘘声。 漓裳看了眼染际,“谢谢。”抬手将那个项链拿了回来。 “漓裳。” 安德鲁没有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漓裳又看了他一眼,发现染际依旧是那浅淡的笑容,于是漓裳低头微微表示谢意丛丛跟着安德鲁走开了。 众人一看没有戏看,便又继续他们别的话题,很快,就又热闹了起来。 “拿到了?”左铱问。 “拿到了。” 那根项链很明显是漓裳故意遗落下来的,十字架里面有暗格,这是光明教会第三分区里面每一个成员都有的东西。 “唉,怎么回事,梵卓族的不是应该出场了么?”魔党里面的一个党派领袖笑着说了一句话,原本被光明引去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梵卓的身上。 很快,渐渐地哄闹起来。 “又是那个勒森巴族的长老,米邱。”洛克的语气里充斥着不满。 泽雪在阁楼呆了那么久,这些氏族她早就一清二楚。勒森巴族是优雅的坠落者,在他们身上,优雅与残忍并存,高贵与颓废同在。勒森巴族也是天生的领导者,而且他们相信自己比别的同类都要强的多。几乎所有的魔党摄政者都出自勒森巴族。他们指导,有时是鞭打着魔党,使之成为一个不会缓和的力量。 勒森巴族的长老,米邱,似乎总是喜欢和梵卓这个密党的领袖对着干。 泽雪发誓,她从洛克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 “好了洛克,因为他是魔党领袖,这样无可厚非。”泽雪似乎还嫌洛克不够郁闷,又笑着在帮米邱开脱。 “小姐!”果然,洛克脸上的面具瞬间有些崩坏,“现在怎么办,主人还没有到,您还这样说!” 泽雪这次是真的笑了,“所以,没办法了。” 洛克还没有听明白泽雪口中的没办法了是什么意思,就见到泽雪走向那个小门,笑着打开了它。 会场里面似乎动乱了,“梵卓族是想要打破规矩么!” “我们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氏族!” 这些议论显然是出自魔党氏族之口。 密党也毫不留情的反击,左铱觉得,他们似乎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有光明的人在场。而且还是大祭司。 “你想的没错,就是这样,这样才会给光明教会的人留下一个血族内部不和的错觉。” 左铱早就习惯了染际时不时读出他的心思。 “嗯,这一点我明白,即使大祭司和漓裳不会这样认为,但是偏偏那些低级的修道士们足够了。” 密党和魔党这样你来我往的争论突然间消了声响。 做一盒染际不由得向上面望去。 金碧辉煌的大厅,贵族们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大厅顶端的巨大水晶吊灯烛光闪烁,燃烧一团团的华丽。第一次,这个暗色调的老宅变得这么耀眼,耀眼到刺目。 泽雪前进的脚步停在了旋转向下的楼梯上,也许是因为不习惯这么耀眼灯光的缘故,泽雪微微眯起了眼眸,冷眼看着大厅中的血族。待到适应了那种呱噪的刺耳,灼眼的刺目后,她才继续走下楼梯。 迈出的每一步,轻重恰到好处,间隔的速度,比最规律的指针更精确,每一次的举手投足,就像是每一毫米都丈量好却又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散发。 银色的柔软发丝奇异的没有灯光的反射光泽却又如此矛盾的和谐。微扬的苍白的脸上又一双鎏金暗红的宛如无底漩涡的眼眸微微眯起,说是红又不是红色,在灯光下面有一种奇异的紫金色,左眼处的曼珠沙华妖冶盛开。 血色的薄唇勾着一抹奇异的微笑,优美尚显稚嫩的身躯脊背挺直比所有那些高贵的血族小姐都要出色。 无可挑剔的礼仪,完美的气质和出色的相貌。 兰斯说的没错,她的确抓住了所有人的眼,无论男女。 PS:噗——吐血啊!我终于写到他们见面了!。。。。 ------------ Passage34.重逢.惩 Passage34重逢、惩 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正有云从窗口飘落 其实,这完全是一种巧合 那片云,在窗外用淡淡的目光看着我· 〉〉〉 她的目光和左铱的目光轻轻相对。 原本以为可以慢慢地忘记,忘记和谁在一起,看到那双眸子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无法忘却。 她和他,一个站在下面仰望着,一个站在上面低头俯视,仿佛就像是隔了千万年的长河。 耳边的声音似乎都不见了,那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只有两个人,好像是几个世纪的等待之后的重逢。 “小姐,小姐!”洛克在耳边的呼喊,终于让泽雪离开了那片幻想的世界。 “你是谁?” “是啊,我们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很明显,这样的问话全部是针对泽雪而来的,洛克在一旁想要替她回答,但是却没有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连贵公子都不是血族,在氏族代表前出现,以勒森巴族为首的魔党氏族一定会借此攻击,主人不在,就会非常麻烦。 “我是谁?”泽雪玩味地笑了笑,“我可是脸贵公子都不是的普通小血族呢。” 一片哗然,洛克的额前居然流出了汗珠,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泽雪笑了起来,像一朵妖冶的花。 米邱走了出来,他穿着蓝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看起来非常高雅,“哦?是这样么?” 他的声音醇厚,就像是酿造了很久的红酒,在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香甜。 泽雪笑着从阶梯上走了下来,站在人群中间,她看着米邱,“是的,就是这样。” 米邱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打量着泽雪,从头到脚。泽雪也大方地回应着他的目光,看不出有任何不自在。 “那么,梵卓的人难道想要打破规矩么?” 来了。泽雪的眸色暗沉了下来。 “是啊,规矩是不能够破的,密党的领导者梵卓族想要如何?” “哼,想要如何?谁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思!” “吉密魑族!你在说什么!”密党中的一个氏族不满他的这句话,呵斥道。 “我在说什么?”吉密魑族的那个血族眼里面流露出了轻蔑,“辛摩尔族,想要打一场么,为了维护血族的正义和流传几个世纪的规则。” 这是一场宣战,气氛凝重下来了,这场宣战不是吉密魑族对辛摩尔族的宣战,而是魔党对密党的宣战。 对于吉密魑族的话,米邱显然是默认的,眼底里面的笑意更浓。 他在期待着一场好戏。 “染际大人,我们怎么办?”爱德华走到他们身边,小声地询问着。 染际看了默不作声的左铱,又看了看会场上面的针锋相对,“按照原定计划。” “我知道了。”爱德华应了一声,不小心将手里的玻璃杯打落在了地下。 “啪——”玻璃溅落的清脆声音,将剑拔弩张的血族的视线聚在了自己身上。爱德华眼角的眉眼轻轻上扬,“不好意思,手滑了。” 侍者忙走上来将碎渣清扫干净。红酒在华丽的暗红色地摊上蔓延,慢慢被地毯上的毛绒吸收了,变成了一块并不算鲜艳的暗迹。 就在这个停住的瞬间,吉密魑族出手了,从他手里发出了巨大的光球,黑色的雾气浓郁的你散开来,吉密魑的雾气通常都是法杖。 法杖上面的巨大绿宝石闪烁着绿色的荧光,一股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气味散发到空气中。 光球的速度非常快,辛摩尔弹起了巨大的防护网,将那光球化解掉了。 “米歇尔!你终于来了。”兰斯冷眼看着姗姗来迟的米歇尔,笑意未达眼底。 “哦,抱歉。”米歇尔就像是根本没看见兰斯的眼神似的,“不过我可是事先和你说过的,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兰斯的目光变得危险,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更加美丽。 米歇尔知道兰斯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打趣,“好了,干什么这么急?” “急?”兰斯摇摇头,“我怎么回急呢,只不过是爱德华送信过来说会场上因为我的不出现密党与魔党之间大打出手,你觉得我怎么会急呢?” 米歇尔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霁予也没有,两个人都很惊讶。 “抱歉,我是真的很忙。”米歇尔终于有了歉意,“不过,只是为了一件衣服,你为什么非要等我呢?” “衣服?不,这不是衣服的问题。”兰斯笑,“米歇尔,没有你在场,游戏就不圆满了。” 看着兰斯嘴角邪魅的笑容,米歇尔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好吧,当初我可是立了誓,不会再轻易回到血族了,没想到就因为你这个无良的吸血鬼我现在又重新踏入这里,丢脸啊。” 米歇尔从空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包裹,“好吧,我们快点吧,密党和魔党,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掀翻。” 兰斯轻轻让开,让霁予走出来。米歇尔低着头打开包裹,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孤傲,冷清,寂寞。 “...”米歇尔顿时说不出话来。 霁予听到兰斯喊他的名字时也是愣了好久,他真的没有想到,兰斯要等的人就是米歇尔。 “好久,不见了。”还是霁予先开了口。 “嗯...”米歇尔微微应着,只是发出单音节的单词。 “呵,米歇尔,我说你怎么变成结巴了。”兰斯看到米歇尔呆愣的表现,实在是觉得大快人心,不由得嘲笑了起来。 “兰斯!你这个无良的吸血鬼!”米歇尔终于回过了神,“我只是觉得吃惊!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会再次见到他。” 不只是兰斯,就连霁予看到米歇尔炸毛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米歇尔理了理情绪,张开双臂,向着霁予微笑道,“欢迎回来,我的童年的美好的玩伴。” 霁予显然也是很开心,眼角稍稍泄露出了他的心情,他同样张开双臂,轻轻与米歇尔拥抱。 拥抱之后,霁予换上了米歇尔带来的那件衣服。 “啧啧。”米歇尔赞叹道,“要是你失业了,到我的公司来做模特吧。” “米歇尔。”还没有等霁予说话,兰斯的声音异常平静地在米歇尔耳边响起。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还不行。”米歇尔无奈的摆了摆手,“你这家伙就是这样,只要沾着予的事你就急。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改过来。” 兰斯轻笑,“这就不需你操心了。” 霁予没说话。 “对了,予,你不是变成血猎了么?怎么...”米歇尔疑惑地问。 这句话让原本愉悦的气氛冷凝下来。霁予在镜子前面轻垂了眼帘,又是沉默。 米歇尔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有些后悔,但是他继而又皱起了眉头,虽然问法不是很好,但是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予是血猎,现在却和血族在一起,兰斯这个人,是想要毁了他么! 不满的目光投射到兰斯身上,兰斯仿佛没有察觉到,依旧笑得很美,“呵,霁予,你看,你的名号都那么响亮了呢。连发誓不再过问血族的任何事的米歇尔都知道了呢。” 米歇尔眉头皱得更深。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聋子。最年轻的中一级血猎,我怎么会不知道。” 霁予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袖子,好像他们谈话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米歇尔,你放心,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兰斯的赤瞳勾出了笑意,他仿佛看出了米歇尔的心思,对他说道。 “是么?这样就好。”米歇尔也不再过问,“好了,我们必须快点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们需要速度啊。”兰斯轻嘲,“不过,我们晚去也是一件好事。霁予,一会儿,你会看到很多故人呢。” 霁予只是认为兰斯说的是曾经血族里的那些人,所以,当他到达会场的时候,看到那些面孔,他觉得就是一个梦境。 在此时,会场里面已经凌乱地不成样子。 华丽的地毯上面全部凝结着一缕一缕烧焦的黑烟和黏稠的液体。大理石地板上是细密或粗大的裂缝,如同密密麻麻蔓延的黑色细蛇。 耀眼的大厅里面到处是狼藉,水晶吊灯上面被魔法侵蚀,都是磨损的刻痕。双方实力不分上下,没有输赢却还在僵持着。 “大祭司,你看这些吸血鬼们,多么丑恶啊!”角落里面的光明教会,其中有一个穿着白沙长袍的少女,一头亮丽的金发,看着他们的斗争,轻蔑的开口。 安德鲁并没有接口,少女也习以为常。 只有漓裳看着他们,眼神里面不知道写满了什么。 “这场戏,看得很愉快。” 漓裳的脑子里面突然想起了安德鲁的声音,漓裳稍稍惊吓了一下,她抬头,看见与他们同来的那些人还在不屑的看着场上的斗争,她知道那是安德鲁直接讲话语传递进了她的脑海里。 “是的,很愉快。”漓裳也同样不着声色的会给安德鲁。 “能在离最后一刻不久的时间里,能看到这样精彩的戏也无憾了,对吧,我最得意的学生。”安德鲁的话语残忍得没有一点感情。 漓裳觉得自己的心上被狠狠地插了一根木桩,鲜血淋漓地滴落下来。但是他仍旧非常平静地回答。 “是的,老师。” 挑起这场斗争的梵卓族,泽雪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魔法的你来我往,鎏金色的眼眸在些微摇晃灯光下流光溢彩。 她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停在打斗上,不要再去想着那双琥珀色的,充满雾气的眸子。 “办好了?”染际低声问道在一边喝着新换上的红酒的爱德华,爱德华笑着点了头,“消息已送到。” 左铱看着离他不远的那抹红色的身影,那样的鲜红,艳丽地如同血液中的妖魔。左铱看到了她的故意的躲藏,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他只是觉得,今天她非常地美丽。 就在这个时候,泽雪清亮而诱惑的声音在空旷的灰常大厅里面响起。 “你们所谓的,对于打破规矩的惩罚,就仅仅是这样?” ------------ Passage35.浴火.焚 Passage35浴火、焚 不是这如此深刻的爱恋终究抵不过时间 而是 我们的脚步 始终跟不上地老天荒· 〉〉〉 “你们的惩罚,仅仅只是这样么?” 泽雪又问了一遍,话语里的轻蔑和不屑。 米邱眼里的光芒燃烧地更加浓烈。 “不过是一个连最低级的血族都不是的小人,你在张狂些什么?” 吉密魑族人不满泽雪的态度,“这件事情不是因为你们梵卓族惹起来的么?怎么。相当缩头乌龟了?” 一阵哄笑。 “哦?看来你们那么期待我出手啊!”泽雪顺了顺耳畔垂下来的银发,笑容魅惑众生。 “那么。” 一阵红光从泽雪的鲜红色大裙摆下喷射而出,身后弹起了巨大的红色魔法阵,泽雪双掌交握,竖起了指尖放在唇边,无人能听懂的血族的=最古老的言语,如流水般流淌而过,随着那流淌的语声,大厅的地面上浮现了古怪的文字和圆阵。 不知从何处袭来的狂风卷起藤蔓上浅色的花瓣纷纷飘扬,也卷起了的帘幔发出啪啪的声响,似是打开了牢狱般,无数的魔物从地表伴随着红色的光奔涌而出,那亮光让人只能闭目躲避,气浪翻涌,只感觉到大厅里骤然大亮,简直如同白昼。 红色的法阵逐渐复杂,红光也慢慢加深色泽。泽雪放下唇边的手指,笑着看着在场的所有血族,轻抚着肩上的停着的一只魔鹰,一抬手,那些各种各样的魔物从她的脚边向着他们扑去。 “现在,游戏开始。” 伊洛的声音很轻,可却清晰地落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顾不上多说,众人指尖弹出防护阵,击碎了刚刚聚到身边的魔物,他们看着源源不断地侵袭的魔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物!她是怎么做到的?” 泽雪轻轻抚着那只黑色鹰的羽毛,看着那些血族脸上的表情和他们的举动,笑容更加美丽。 漓裳的眉头自从看到泽雪出现在这里就一直紧紧地锁在一起,她没有想到兰斯会让她在这里出现,即使她体内的力量是一个很好的武器。 那个红色的魔法阵依旧在泽雪的身后越加明亮,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样的场景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漓裳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你想到什么了?” 安德鲁问道。 漓裳被吓了一跳,但是她还是淡然地微笑道,“不,老师,我什么都没有想到,我只是觉得她有这样的力量很惊讶而已。” 安德鲁把头抹向漓裳,在斗篷下面似乎有一道目光在审视着她。 半晌,安德鲁才继续将视线锁定在大厅上演的斗争上。 漓裳一直微笑着,但是刚刚安德鲁锁定的目光却让她一阵一阵的发寒。她太了解他了,绝对不能让他察觉出任何的不对劲,否则,下场必将惨不忍睹。 这是她第二次向他撒谎。 在她生命之火燃尽之前。 会场上,那些魔物不停地被击倒,然后又有新的魔物不断地从法阵中出现,似乎是没有止境,而且越到后来,那些魔物的属性就越高,力量也就越大。 “麻烦。”不满的语气从爱德华嘴里吐出,却还是不停的在那些魔物快要碰到染际时把它们击退。 夏洛不知何时已经拿剑在手,他逐渐靠近爱德华。 “哟,夏洛,你终于出现了。”爱德华看到夏洛,眼角轻挑。 夏洛没有理睬他,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严肃和正经,“是染际大人吩咐我隐藏起来的。”夏洛一边砍杀着魔物,一边看了看将染际和左铱护在身后的爱德华,“染际大人还不需要你来护着吧。” “要是平时肯定轮不到我,但是这不是在血族中会侵蚀大人身上的灵气么?要知道人鱼族可是灵力最纯洁的...” “爱德华。”染际突然之间的冷清的声音打断了爱德华,“有些事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爱德华听到了染际话里的寒意,他知道自己失言了。 夏洛看着一时失神的爱德华,不着痕迹地将快要击到他的魔物一剑击退。 爱德华急忙回过神来,“抱歉...” “际,你到底怎么了?”左铱原本漠然的态度听见爱德华的话后紧张了起来,染际看到了他琥珀色眼瞳里面收拢的雾霭。 “没事,只是血族领地和黑暗教会里面的死亡之气太浓烈了。” 染际的声音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左铱蹙眉。 他知道这并不是像染际话里说的那样简单,人鱼的气息是九界之中所有种族中最为纯洁的,所以染际才能够成为预知者。相反的,血族的死亡之气和血腥之气会对人鱼族造成巨大的打击,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因此丧命。 染际为了他们不着声色地在血族界周旋着,然而他确一直都没有看出来染际的异常。 想到这里,左铱眼瞳里的雾气越加风起云涌。 泽雪站在离他们的不远处,看到突然之间左铱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她也骤然想起了染际半人鱼的特殊体质。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今天的这场鲜血喜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她绝对不能让它出任何问题。 防护阵里面,原本爱德华的任务已经转移到了左铱身上,一抬手,金光肆意,那些魔物顿时在金光中被焚烧。 “你这是在干什么?虽说现在我的灵力衰退,但我还不至于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吧。左铱,你多虑了。”染际被左铱护在他重新设下的结界里,微笑着看着左铱帮他击退魔物,半眯着眼。 “这不是多虑,毕竟你的灵力正在衰弱,这些魔物并不简单,我不想你冒这个险。” 左铱看都不看他。 染际没再说些什么,他知道左铱因此而生气了。抬头看向苍雾,他眉间不被任何人察觉的灵印已经很亮了,这是左铱他们一族特有的灵印,连他们自己都看不见,但是染际是预知者,他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金色的月亮。 按照左铱力量,对付这些魔物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是问题在于染际很担心他灵力暴走。 虽然左铱展现实力是他乐意见到了,但是他并不希望左铱因此而受伤。 四射飞去的金色光芒随着心意命中目标,刺入半空中魔体内,漫天落下的飞灰燃烧着炽烈的光线,掉落地上,灰飞烟灭。 左铱注视着泽雪,泽雪没有离开太远,安然静立。 左铱看着泽雪那一只赤色眼瞳里面的曼珠沙华,突然觉得妖冶异常,他一直在等着一天,他想要见她,但是他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凡是周遭经过左铱和染际的魔物,全被缕缕光线牵制,点点灵光闪烁,魔物的肉身接着便被绞做了碎块,分裂成无数片落在左铱的脚下。 消失殆尽,连尸体都不曾留下。 爱德华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就连一直严肃的夏洛都不由的面露诧异。 “染际大人,这...” 爱德华的那一双桃花眼闪过惊讶,诧异,疑惑等等各种复杂的感情。 染际微微一笑,这就是他需要的效果,“哦,我忘记说了左铱并不是普通的人类,是我疏忽了。”染际笑容温润如玉,雪玉似的脸庞飘渺出尘。 他只是在告诉血族,左铱并不是一个可以控制住的人类。 所以,在别的狼狈的血族眼中,左铱的表现让他们全部瞪大了双眼。 安德鲁在看到那个看上去原本毫无力量的人类突然之间爆发的灵力,似乎陡然间来了兴趣,声音里面也带了微若的兴味。 “那个人类,很有趣。” 漓裳笑开了。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老师。” 安德鲁似乎很满意漓裳的态度,“漓裳,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 “不用查了,我知道的很清楚。他叫左铱,是个人类,他体内有一股未知的力量,至今还没有完全清楚的查出那力量究竟是什么,还有,他现在的力量仅是他体内所能开发的所有力量的百分之十。”漓裳笑着说,在灯火辉煌的映衬下美艳不可方物。 “因为她是我手底下的人。” 漓裳的那件旗袍勾着她曼妙的身姿。 安德鲁这次是真的带了笑意,只不过着笑意是披着神圣外衣的邪恶和贪欲,“哈哈,漓裳,你真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谢谢老师的赞誉。” 漓裳笑着说,继续把头转向周身金光不灭的左铱。 很好,就是这样,从现在开始,吸引安德鲁的注意力吧。 泽雪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是的,温柔。 她笑了笑,忽然间,那个巨大的红色魔法阵里面吹出了一阵狂风,紧接着,大厅里面所有的玻璃在一瞬间全部破裂,狂风肆虐,伴随着无数地雷鸣,闪电在云层中直线下降,好像是将天空生生地割裂。黑暗教会不在血族的领地,所以并不是红月,所以,闪电和乌云显得更加明显,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将一切震碎——事实也正是如此,大厅里面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碎裂成细小的残片,劈里啪啦跌碎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点上雷鸣,高大树被狂风席卷,树枝张牙舞爪的乱舞着。只有大厅顶上面的水晶大吊灯在风中摇晃着明明灭灭的灯光。 一切就好像是末日的预告。 “刚才那些小家伙可是和你们亲切地打了招呼,既然是梵卓惹出了麻烦,那么梵卓也就不能不出手了。”泽雪将肩上的那只黑鹰,放到了空中,在月亮下面,黑鹰巨大的双翅掠过月光,黑鹰血红色的眸子,盛漫骄傲的杀意。 “现在,正式开始。” 随着泽雪的一声轻唤,那只黑鹰周围的云层全部变成了火焰,将翻滚的云染上了红色的火,美丽至极的危险。 泽雪的那句轻语,就像是末日的审判。 鲜红,橙黄,赤色,暗黑,各种绮丽的颜色将天空变得宏大而华丽,但是那华丽中带着深切的恐惧与暴动。 黑鹰扇动着翅膀,黑色的双翼上面似乎有一层血红色的流金,那些火焰,对,是天火,从空中激射下来,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燃烧殆尽,似乎只是一眨眼不到的时间,会场被烧得几乎一干二净。 烈火,燃烧,蔓延,坍塌。 即使是强大如斯的血族,在结界的保护下还是慌乱地奔逃着。 安德鲁早就将他的人带离了会场,他们移到远处的树林上空,看着这一场浩劫。 是的,浩劫,没错。 黑鹰还在不断地将天火引向地面,泽雪看着这一切,满意地微笑,虽然这比不上拉维斯出现时的场景,但这样的效果就足够了。 左铱看着站在火焰中微小的泽雪,那些火焰在她身边热烈的燃烧着,她穿着那艳红的裙子,就像是一朵浴火盛放的红莲。 残忍而妖娆。 PS:不止一个亲说我更新慢了,亲们,因为我木有存稿,所以我必须每天现写,所以我真的只能保证一天一更,请亲们原谅我吧!!!但是我保证每天都会有,不会断更,更不会弃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吧,有对于文内容的疑惑、看法、评价、要求,全部都可以留言告诉我,我一定会认真看的。谢谢。 ------------ Passage36.闹剧.怒 Passage 36 闹剧、怒 最后的练习是沿着悬崖行走 眺望即时回想 悠久的时光被悠久的虚无吞并 又以一个名义 卷土重来 在光的前端或思之极处 生死同一· 〉〉〉 “啊!这是!”四散逃窜的血族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灭顶而来的恐惧窜入他们的脑海,并不仅仅是因为风起云涌的灾难,而是,这样的召唤,只存在于传说里。 “这是召唤术!为什么...”其中一个看起来很老的血族不断地喃语,“为什么...她是怎么做到的...” 泽雪猛然间调动起更多的灵力,那只在空中悬浮着的黑鹰煽动的火焰更加明亮和热烈,灼热,燃烧,刺痛,尖叫。 破裂的防护网,想要压制这些火焰的各种灵力胶着在一起,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效果。 左铱也没有想到,只是并不算多长的分离,泽雪的力量就变得那么可怕。 染际浅笑着看着泽雪,所有的事情就和预言中的一样。 他,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猛然间,刺目的鲜红喷射出来。 红色,多么美丽的颜色,妖异而艳丽。血点溅落在雪地上,一点一点,就像是盛开的红梅花。月色很美,黑鹰在月色下吞吐着燃烧的火焰。染际穿着浅金色的衣服,高挺的身材,紫色的发在风中飘荡,一根根似乎就像是千万年前染上愁绪的离思。 那双紫瞳看起来如此地美丽。 棱角分明的脸庞就像是雪玉雕刻而成的,苍白的唇浅浅勾起了一个飘渺的弧度,嘴角边的鲜血就像是朱砂。 那鲜血也被沾染在了他的衣襟上,浅金上面的残红,震慑人心。 空气中似乎溢满了生命流逝的声音。周围树木和建筑被烧焦而坍塌下来的声响伴随着惊慌和恐惧。染际的鲜血不停地从他的嘴角流溢,心脏跳动的节奏逐渐变得虚弱。 人鱼族的血液,带着着淡淡的清香。 如此致命的诱惑。 “际——” 左铱再也顾不上什么,一手托住他的腰,将快要倒在雪地上的染际拦腰抱起。 “不要这么夸张,我真的没事。”染际微笑着,话说的很慢,也许是没有力气再多说,但即使是如此,那声音还是像泉水一般的清冽动人。 “还说没事!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左铱第一次在人前展现了如此的怒意。 “我只是受了黑暗之气的影响,不会有事。”染际平静地说着话,“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微卷的栗色短发,仿佛戴着一层水汽的琥珀色瞳仁眼睛。晃眼看过去是温润的琥珀色,但仔细看久了,却又发现不和谐的地方,像是摄魂夺魄的漩涡,危险却又让人身不由己的靠近。 仿佛有着血色的涟漪。 左铱身边的寒意慢慢从地表震慑而出,变成漩涡逐渐在他的周身酝酿着。那股寒意很重,很重,血族们又惊恐地看着在浓烈的漩涡中低着头的人类少年,这种力量如此的冰冷,对于他们来说,这究竟是敌是友? 冰冷的气息凝聚而成巨大的金色光晕,但是,这种金色不会让人感到温暖,相反地,似乎更加让人恐惧。金色的光团非常美丽,由地表的金黑色慢慢变得耀眼夺目。热烈的光线里面充斥着强大的灵力,染际看到,他眉间的月亮,颜色又加深了几重。 染际的意识其实在这时候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他一直用精神支持着自己。他被左铱用一只手牢牢搂住,挣脱不开。视线被满目的金光包围,他依稀看见了左铱的眼睛。 浓重不散的雾霭像是翻滚的云涌在他的眼眸中收拢又聚合,明显的杀意四散而出,冰冷而残酷的视线,就好像可以让人的血液在身体里面冻结成冰块。金光之后是倒下的血族和不断映入耳畔的尖叫。还有那只巨大的黑鹰。这些画面共同交织成一幅画,带着肃穆的气场。这种巨大的压迫力中还有着不可忽视的强烈的圣洁的气息,更加让人不感正视。 泽雪诧异地望着左铱,他不知道,为什么左铱会突然间爆发出这样浓烈的杀伐之气。 依稀之中,他看到了站在他旁边的染际,染际整个人都依靠在左铱的身上,或者说,是左铱搀扶着染际。 凝神,泽雪在这样场景中寻找着染际的灵力。但是,她居然什么都没有搜索出来,所以她明白了,染际竟是受伤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沉沉的话音在雷鸣之中响起,竟带着几分笑意温柔,可那种笑意却让所有人闻之心颤。他们只见侧首望来的少年碎发在风中凌乱,而发丝之下显露的那双眼... 几乎瞧不见一丝白色,原本倦静淡漠的双眼,总是充满了雾气看不清楚,此刻居然满是暗黑,整个眼眶之内,如墨玉光泽流转,黑曜石的色泽诡秘非常,他的眼瞳,是金色的。 黑色和金色在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胆寒。那双眼,注视着闹事的每一个血族,那样冰冷的,毫无一丝感情的眼神,看你一眼,仿佛你已经在地狱走了一趟。 白色衣服的衣襟和身后的金光融为一体,在风中拂动,溅满了染际的鲜血的雪地上不知明的文字金光闪现,愈来愈浓烈。此刻缓缓转首望来的人,不是那个带着淡淡漠然之色,笑意温柔的人类少年。 此刻的左铱脑海里面浮现的是一幅幅在那里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只是个孩子。他在最无助的时候,他遇见了看起来那么美丽的一个孩子。 从此之后,他视他为家人,是他最信任的人,从那里出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现在,他就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为了他的事,垂危。 而这一切,都是这些血族,这些多事的血族惹出来的麻烦。 所以说,他才讨厌血族。 现在的左铱,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安德鲁站在远处的树梢上俯视着这一切,看着左铱的眼神比之刚才更加的热烈和灼热。 这样的力量,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天呐,太美好了! “漓裳!你看到了么?那个人,他的力量!” 安德鲁第一次欣喜地说不出话来。 这比他发现艾琳的灵魂时还要的激动。 漓裳甚至能想象的到他在斗篷掩盖下的脸上面的表情。 “是的,老师,我看到了。”漓裳同样的激动,“我认为您想的是对的。” “漓裳,等到这一场以结束之后,我需要那个人所有的资料,任何微小的都不能错过!还有,顺便,我也需要那个女孩的。” 在场的其他较为低级的教会里的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一直平静像假人一样的大祭司,会有这么狂喜的声音。 所以他们惊愕了。 “大祭司,您在说什么?”一个少女唯唯诺诺地询问道。 安德鲁不满地看了一眼那个少女,“不要插嘴。” 那个少女听到安德鲁不耐且带着怒意的话,惊恐地退到一边,乖乖低下了头。 左铱身上的灵力越来越强大,连那只黑鹰吞吐的火焰似乎也消减了很多。但是金光还在耀眼地燃烧着,开始漫天遍地的覆盖着金光,黑鹰充满怒意地长啼了一声。从它的双翅上有丝丝电光像雨一样砸下来,所到之处,即刻间被劈成了焦炭,风一吹,不见踪影。 左铱冷冷地笑着,嘴角凝固着残忍。 金光像螺旋一样直射而上,带着轰鸣声,抱起已经昏迷过去的染际凌空而起,那般凛然的气势令所有人不自觉地臣服,探了探染际的灵力,突然之间,左铱的双目之中金光四射,刺骨的冰冷就那样没有任何顾忌地直直刺入骨髓之中,在血液中游走,仿佛所有的力气在见到那样的圣洁肃杀之气时就已经消失殆尽。 盘旋向上的光晕开始透过云层,在云层之中破裂成一块块碎屑,几乎是以光速,结织而成一个巨大的网,网络天地,一瞬间,所有人就好像被笼罩在一块金光的幕布之下。不同的是,这样的金光,不能触碰,因为所有的树木和建筑上的一切,但凡是接触到那金色的罗网只时,全部慢慢地,就像是被溶解一样,消失。 消失地没有丝毫声音。 华尔特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被损坏的会场。血族之间的内斗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事。最初的最初,血族是黑暗教会拉拢来对付光明的帮手,相对的,光明培养了吸血鬼猎人。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教会就和九界中所有的长时间掌权机构一样,开始变得腐败,他们已经越来越依赖血族,甚至,是血族在领导着他们黑暗教会。 当然,光明也一样。 可是,似乎光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迟早,光明是要被他们吞灭掉的。华尔特看了一眼早就远远离开隔岸观火的安德鲁,轻蔑的一笑。 所以,血族内部相斗,受损是他们自己,唯一获利的,就是黑暗教会了。 华尔特的笑容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泽雪没有管那只快要被左铱消灭的黑鹰,侧过头看着笑得热烈的华尔特,冷笑。 其实最开始,血族只是在演一场戏,演给光明看的戏,顺便也是演给华尔特看。但是,他们不可能真的上当。特别是华尔特。但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甚至是血族本身也好,都没有预料到泽雪的出现,所以,泽雪就把这一场戏变成了梵卓的示威。 冰冷的肃杀已经让所有的人匍匐,泽雪看着左铱的眼睛,而左铱没有看她。 后来,那只黑鹰终于在一声惨烈而不甘的啼叫声中被金光分解成碎块。 泽雪没有任何心疼,她也没有再召唤的打算,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风一阵又一阵地吹着,卷起了地上的碎雪和烧焦的碎片,黑暗教会的那个高大建筑此时几乎已经全部在烈火和战斗中塌陷了,残垣断壁。 树木有些被拦腰折断,叶片和树干上面还有火焰在燃烧跳动。这一切的场景,就像异常惨烈的战斗刚刚结束,留下来的见证的战场。 月亮被乌黑的云层遮挡,只留下微弱的光线,静谧,没有任何动作。 左铱的神色慢慢平静了下来,但是他仍旧用单手牢牢抱住昏迷的染际,用手绾住染际飘荡在空中的紫发。 “那么,闹剧收场。” 左铱吐出了这句话,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 泽雪始终笑着。 洛克站立在泽雪的边上,但其实,他已经完全惊呆了。虽然从主人的举动中可以知道她有很强的力量,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召唤术。 洛克看着泽雪的笑容,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看来我来迟了一会,就上演了一场这么伟大的戏剧啊。” 慵懒的声音远远地从燃烧着火焰的森林中响了起来。 洛克听到这声音舒了口气。 主人,终于肯现身了。 ------------ Passage37.决定.回 Passage 37 决定、回 树是大地写在空中的诗 我们把它们砍下来做成纸 记录 自己的虚空· 〉〉〉 兰斯的到来,让在场的血族舒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让他们感到了另一种恐惧。 血族中的疯子,兰斯·西流尔·梵卓。这是每个血族都知道的名号。 过分妖冶的相貌,长及脚踝的纯色银发,还有那一双鲜红没有一丝杂色的眼瞳。 他笑着,危险而美丽。 站在他右边的,是一个比他矮一些的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带有典型英伦风的衣服,全身都是黑色,腰际微微收起,左耳的银色十字耳钉映衬着脖颈上的十字架流光溢彩。在袖口处滚着银边,华丽而低调。 少年俊美冷艳的脸让人惊呼出来,还因为那张脸在血族界太熟悉了。 史上最年轻的中一级吸血鬼猎人。 冷酷,决绝,无情。从来没有出错过任何一场任务。 “天呐!他是韩,那个血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些较为低级的,又或是在刚才受了伤的血族,已经恐慌了。 “不要急,他既然跟在兰斯大人的身后,兰斯大人是不会让我们受伤的。” “哼,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一道戏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有些血族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都向莫名奇妙出现在人群中的人看去。 这一看,有很多血族似乎就要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那个人,穿着像是人类的衣服,看起来也像是人类,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不亚于兰斯的高级血族的气息。 他是血族的传说,不朽的传说。 “米歇尔...大人。” 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血族,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他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着,从他的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是崇拜和渴望。 “我哪里让人讨厌了?”兰斯的双手抱在胸前,笑道。 “哪里都是。”米歇尔只是向那个老人微微点了下头,就再也没有看过他,米歇尔从人群里穿过去,所到之处,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算了,你从没说过我好。”兰斯摇头,目光对上了如此美艳的泽雪,他笑意更浓,“怎么?为什么闹起来了?梵卓应该受到惩罚么?” 兰斯说话的时侯表情是带着笑的,但是他的话语里面全然是冰寒。 “兰斯亲王。” 左铱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他抱着怀里的染际,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平静。左铱缓缓地从空中下来,脚虚浮着站在那里,看着兰斯,不喜不怒。 “现在,我可你走了么?我不是血族,也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那样的姿态,温和中带着冷清的话语,如风流回雪。 兰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左铱,他出色的相貌不比任何一个以美貌自居的血族差,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气息,那股灵力,很复杂,时而黑暗,时而又是圣洁光明。 兰斯笑着,“当然可以,你是客人,自然有着绝对的自由。”这就是泽雪那个小家伙看上的人么? 左铱点头,不卑不亢。 他看着泽雪,隔着远远的人群与残破的断壁。对望着,仿佛一切都是虚空。他深深地看了她很久,最后温柔地笑了笑,就像她一直看见的那样。 左铱经过霁予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睿飏还在我这,不要忘记它。” 然后凌空而起,转瞬间就消失了踪迹,什么都寻不到。 速度之快,甚至连兰斯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兰斯眯起了眼睛,米歇尔也若有所思。 泽雪理了理自己的大裙摆,她看着左铱走向她又离开她,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所有视线开始不自觉地停驻在他的身上,移不开。 长久以来,泽雪曾一度的沉迷于反复描写,反复地将累赘推与他人。她长久的视其为舒适的枷锁。所有的不甘,失败,微茫,懦弱,只要是自己不需要的都可以找到推诿的落点,她在反复中跌宕,百转千回。 泽雪放弃了信仰和荣耀,把生命埋葬于漫长的时光之中,任其不断的扩张,继而爆裂。 所以说,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一段她可以肆意对着左铱微笑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可是今天他们就这样形同陌路。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话,但是他们都很明白,都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也许,未来也会。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再也不能够毫无顾忌地说爱了。 “呵,真是稀客,没想到我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你,还有米歇尔,传说中的战神大人。” 米邱的声音将泽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米邱长老,我也没有想到会再次遇见你。” 米歇尔唇角的笑意毫无温度,“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再次遇见你,我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你。” 米邱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无所谓的耸肩。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还不值得我费如此的心神。”米歇尔也学着他的样子,无所谓。 兰斯不可置否。 “米邱长老,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所谓的惩罚呢?只是因为我来迟了么?你看这里现在一片狼藉。”兰斯斜靠在一棵燃着火焰的高大杉树上,仪态优雅。 米邱眯起了眼睛,目光热烈的地凝视着泽雪,是的,热烈。那种视线就好像要把泽雪焚尽。 “不,是因为你手下的人打破了规矩。”米邱依旧游移在泽雪身上,“她只是个连最低级的贵公子都不是的血族,就好像一个奴隶坐在了王位上。亲王,你要知道,规矩是不能坏的。” 米邱说完后,魔党一致呼应。 哼,真是不受教,都现在这样了还想要反抗么? 泽雪看着他们,乌合之众。那些血族却不敢正视泽雪。这个少女,非常强,似乎,她用的是,召唤术? 不,一定不是的,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只能这样自欺欺人。 “呵,规矩?你们还是一样的腐朽顽固。”米歇尔不屑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血族依旧这么让人厌恶。” 血族们都知道他们伟大的战神是多么厌恶血族的生活,否则也不会离开血族在人类中呆了几百年,所以他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米邱笑道,“亲爱的米歇尔大人,别忘了,你也是着如此令人厌恶的血族中的一份子。” “那又如何,成为血族,并不是我所愿。” 米歇尔再也不去看米邱那张笑面虎般的笑脸,转过头对兰斯说,“嘿,有人要拿规矩压你了,怎么办?” “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说说规矩。”兰斯笑容妖冶,他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向泽雪,霁予微低着头,跟在兰斯后面。 那些血族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个。 泽雪鎏金的眼瞳里面燃着莫名的火焰,一开始看到霁予,她格外震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霁予,一个吸血鬼猎人。 而且还是如此名声显赫的血猎。 同样的,霁予也是惊讶的,他一直都知道泽雪是在兰斯的手上,但是他没想带兰斯会这样培养她。虽然泽雪是兰斯创造出来的血族,但是按照兰斯的性格,他也不会如此费神费力。 他突然间想起来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兰斯对他说他会遇见一个故人。 原来那个故人说的就是泽雪。 “你说她是连一个贵公子都不是的‘奴隶’坐在‘王位’上趾高气昂,现在我以梵卓亲王的身份对你,不是对整个血族界说,她有这个资格。”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谁?你看她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米邱眼神里的光芒闪烁了,声音有些低了下来。 “什么意思?就是说,她,穆泽雪,现在是梵卓族的新一任长老。” 兰斯的话语平静而自然。 全场哗然。 泽雪自己甚至也惊讶之极。 “呵,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米邱止住了哄闹的人群说道,“韦德长老呢?要知道,一个氏族的长老只能有一个,韦德长老并没有被罢职资格。” “更重要的是,你是亲王,比老张要低一级,你是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的。” 米邱的话语重新变得轻快。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赞同之声。 当然,还有很多氏族是惹不起梵卓和勒森巴的,所以,在接踵而至的打击中一直沉默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米歇尔,米邱长老这样说,我该如何?”兰斯对米邱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米歇尔戏谑的一笑,“所以你这个无良的人来找我了?知道我可以代表该隐做出任何决定。” 哗然。 米邱的脸上再也找不到笑容。 米歇尔说的没错,因为他的英雄,是战神,是他保护血族几千年以来的稳定。出了该隐,如果没有米歇尔,就不存在血族。 “所以,米邱长老,你听明白了么?” 泽雪更没有想到,那个传说里的人物,那个发了誓不会再踏入血族土地一步的战神米歇尔,竟是因为兰斯的一句话,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 兰斯,究竟是谁。 “你...就算如此,你不要忘记了,她还是不能成为梵卓长老,因为她不是纯血,她是由人变成的。”米邱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呵呵,这算什么?”兰斯轻蔑一笑,“连血猎都可以成为我的梵卓的理事,不是纯血又如何?我要的是力量,仅此而已。” 说着,兰斯的手轻轻倚上霁予的肩,霁予的心沉了一下,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什么!”有血族惊呼出来,“这是谁?是如此强大的血猎啊!他居然是梵卓的理事?为血族办事?” “为什么!” “呵!什么为什么?技不如人。所谓的血猎,算什么东西。” 渐渐地一些让人不愉快的话冒了出来。 米歇尔蹙着眉,看着依旧笑着的兰斯,兰斯,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让我相信你可以摆平它,不要让这些话毁了霁予。 霁予冷着眼,看着,听着这一切。 他没有指望兰斯会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就像曾经那个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害怕,恐慌。兰斯说得对,自己就像一个假人,不会哭不会笑,或许他早已不再是人了。霁予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他已然孤独了那么久的时间,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已不能再抓住任何幸福。 一切,都已覆水难收。 ------------ Passage38.争论.结 Passage 38 争论、结 Ashes of Time 不可复制的时光 如果有一天你见到她 请你告诉她 我会在原来的地方等她· 〉〉〉 所有的嘈杂声也只不过是窃窃私语。但是这种私语反而更加让人觉得残酷。 安德鲁他么在左铱离开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踪影,不过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霁予站在兰斯的身后,背挺得笔直,下颌很尖,脸庞地棱角分明,黑色的瞳孔犹如是象征着绝望的黑曜石,那双瞳孔里似乎从没有映照过任何人,是那么的漠然的孤高。 米邱似乎还没有从泽雪那件事中缓过神来,准确的说,在场的血族因为这一场接着一场的剧目显然已经惊讶过头了。华尔特却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带着笑意做一个观看者。 兰斯的笑意逐渐变得危险。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危险,就像是蛇,华丽而蜿蜒,吐着红色的信子。美丽至极,却也是极度危险。 所以那些私欲渐渐停了下来。 “呵,怎么?不说了了?说够了么?”兰斯把玩着在胸前的几缕银发,优雅让人移不开眼。 “兰斯大人,您不能这么做,他是血猎,是我们的敌人。总有一天,他会背叛您,背叛血族的!” 一个血族,看起来等级并不是很高,他站在人群里面诺诺地开口,甚至都不敢上前。 兰斯瞥了那个血族一眼,朝他微笑,“你怎么知道那会背叛我呢?” 那声音是柔和的,就像是一个老师在潺潺诱导他可爱的学生。 年轻血族不自觉的放下了害怕,他的声音变得激烈了起来,“因为这个家伙是对付我们的啊!他杀了我们很多同伴!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加入血族,他可以背叛光明,那么他同样可以背叛我们!”血族走上前,用他诚恳地话语表示着他的厌恶,引来了一致赞同。 “哼,他杀了谁与我何干?只要他对我的利益不构成威胁,就算是把血族杀光了我也无所谓。” 兰斯的嘴角扬起了一个邪恶的弧度,他还是很温和的声音,却说着残忍无情的话。那个刚刚说话的低级血族一下了呆愣住了,突然间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俊美妖邪的男人是血族界中的疯子。惊恐开始重现爬上他的脸庞。原本就没有血液流动的脸更加地惨白。 他说话开始断断续续,“那...那么,您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您的利益呢。”他的身体和舌头都在打结,“要知道,人类是最卑鄙无耻的种族!” 这句话他说的似乎很有气势。 “哼!现在的血族果真没有素质!”米歇尔怒道。 他的这句话自然引起了米歇尔的反感,要知道,他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主义者。 同样的,在黑暗教会中也有很多是人类,他们也开始不满。 “哦?照你的话,我也是一半的卑鄙无耻喽?”兰斯不再有意思的笑意。赤红色的双瞳里面是罪恶,是残忍,是血腥。 低级血族此话一出,立刻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米歇尔大人一定会生气,还有黑暗教会。但是,那时候他还没有想到,兰斯·西流尔·梵卓的母亲是一位人类女伯爵,他的身上,有一半来自人类的血液。 在他听见兰斯这样说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随即,他马上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脚步还在不自觉的后退。 因为兰斯的眼神,那种笑意,他承受不起。 “从现在开始,他,韩霁予,就是梵卓族的理事。至于他的资格,呵呵。”不再去看那个失言的低级血族,兰斯笑着,眼神游移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如果我说,我和他下了连心咒,你们认为他还会背叛我么?” “什么!” 米邱终于回过神来,他听到兰斯说的话,非常地惊讶于诧异,“你疯了么!” “哼,我本来就是血族中的疯子,你们都是这样说的不是么?” 兰斯无所谓地轻耸肩。 同样惊讶的还有泽雪。 她学习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连心咒是什么。并不是所有血族都能下连心咒的,连心咒一旦成功,双方岁寿共享,一方有异另一方可以准确地得知,而且他们之间可以不受空间与结界的限制,咒术一旦成功便再也无解。 兰斯说霁予不会背叛他,并不是自大,而是如果霁予伤害了兰斯或是怎样了,霁予自己也会同样受到伤害,严重的话会导致死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连心咒也是一种变相的束缚和统治。 泽雪不知道,兰斯居然会对霁予下连心咒,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而米歇尔在听到兰斯那样说之后,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一切都已经注定了。该发生的事情,无论怎样都会发上,不可避免。 “兰斯亲王!如果你恨那个血族,你何必这样做,反正我们是永生的,你可以慢慢折磨他,甚至是你可以看着他死去,这样不是很美好么?你却以这种方式来控制他。”米邱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着不解,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别忘了,他要是死了,你也得死。你想在几十年之后就死去么?我们要是死了,魂魄是无法进入轮回的,只能飘荡,时间一久,就会消散了,什么都留不下!” 米邱看上去疑惑而担忧,他觉得,兰斯一定是疯了。 虽然他们一个是密党领袖,一个是魔党的引领者,但是他们同样是血族,米邱并不希望兰斯就这么死去。因为在几十年之间,他们无法培养出一个能像兰斯一样这样的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来领导梵卓和密党。 “这就不干邱长老什么事了。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评论。”兰斯始终是带着笑意,“还有,我这可不是控制,我只是想让他留在我身边而已。” 那样的笑意浓郁而邪魅。 霁予猛然间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兰斯,竟然会这样说。 他一直以为,兰斯恨他恨到了血液里,骨髓里,甚至是脑子的每一跟神经里。基本上施连心咒,要么对方是最爱的人,要么就是最恨的人,恨到要用这种和同归于尽,两败俱伤无异的做法。 所以,兰斯为了报复他,控制他,囚禁他,兰斯可以对他下连心咒,宁愿忍受折磨他之后对兰斯自己身体的反噬,宁愿和他的生命绑在一起。 他承认他是恨兰斯的,但是,就像他一直认为的那样,他虽恨他,他虽强调他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也没想过哪一天兰斯真正死在他的手中。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兰斯竟是恨他恨到如此这般。 自从知道兰斯要带他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就能猜出兰斯的意图。兰斯一定会告诉所有的血族他,韩霁予,将永远的效忠于梵卓,效忠于兰斯。然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唯一不同的事,他以为兰斯的目的,是要毁了他。他成为了光明的叛徒,也要接受血族上下的鄙视与轻蔑,或许,时间久了,他就真的会这样疯掉也说不定。可是,兰斯却这样说了,霁予惊讶之余,心里涌动出一种莫名的海潮,就在兰斯说,想要他留在他的身边的时候。 这一切,太过于突如其来。 米歇尔微微笑了笑。 “所以,你们明白了么?我今天说的话,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忘却。”兰斯轻轻抚上霁予的肩,他比霁予要高一点,触摸到了他柔顺到耳际的黑发,笑容妖冶。 “疯子...” 米邱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场的饿血族无一不惊讶地张了嘴巴,睁大的眼睛。在这时候似乎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按照兰斯亲王的说法,那么这个出色的血猎是兰斯大人渴切留下来的么? 完全和他们的想法大相庭径。 “你们可以反对。” 私欲了几声,还没有等那些血族说出反对的话,兰斯就继续道,“但是我完全不会在意。” “亲王大人,你需要听从我们的意见。” 又一个低级血族站出来说话,他显然比原先那个大胆多了。 “我今天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我只是在公布这个决定。” 兰斯笑着,笑意却未达眼角。 “哦,对了,你们也看到了她的力量了吧。”兰斯没有看那个当场被噎在那里的血族,他越过人群向着泽雪微笑,“你们想得没错,她用的是召唤术,已经失传的那个。如果你们反对她,不尊敬她,她完全可以对你们每一个人动手,要知道,如果是召唤术,是不受任何血族规定限制的。”兰斯笑容依旧美好,“所以,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泽雪终于笑开了,她提着裙摆,款款地走向兰斯,“兰斯,你吓着他们了。” “吓着?要吓也是你吓啊。”兰斯摇头,“你看看你,把这里变成了一片荒原。” 兰斯站在泽雪身前,看着远处阴影里面的华尔特,“主教大人,这怎么办呢?”语气里面完全听不出一丝歉意。 “啪,啪,啪...” 华尔特缓步从暗处走出来,拍着手,一脸笑意。 “比起今天这一场如此动人的戏,一座教堂算不上什么。”华尔特的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而且我本身就像把它拆了,让它毁在这么美妙的战斗中,是它的荣幸。” “谢谢夸奖。”兰斯也笑,看着华尔特的眼睛。两个人就一直一种奇妙的方式对峙着,眼神里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两人的笑意都变得更加浓郁了。 两只狐狸。 泽雪在心里想到。 “主教大人,现在,这一场闹剧是该收场了吧。”兰斯问道。 “嗯...我想的确是这样。”华尔特似乎真的在思索,他一边点着头,一边笑着说,“那么,各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这样吧,原本那些美味的晚餐现在是享受不到了。” 米歇尔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哦,怎么,原本的晚餐很美好么?” “当然,全部是精心准备的,真是可惜了。”华尔特摇头感叹。 “那么下次有时间我一定要来尝尝。”米歇尔眼里闪烁着笑意。 “当然。”华尔特一脸愉悦,他语气轻快,“我们伟大的战神大人的来访,我们一定热烈欢迎。” 说完,就看见米歇尔和华尔特眼里的不言而喻,似乎就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 “好了,米歇尔,我们要回去了。” 兰斯在这个时候开口,霁予和泽雪都跟在兰斯的身后,泽雪依旧是媚人的神色,肉如一朵带着剧毒的花朵。 洛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各位,我就先走了,请别忘记,我今天的话。” 兰斯最后在空中飘传过来的,声音渺远,却又那么真实强烈地击在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里面。 经久不散。 PS:亲们,有没有看得很糊涂。。。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 ------------ Passage39.过渡.醒 Passage 39 过渡、醒 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在某一个人的一瞬间里走过 很可能这一瞬间会成为对方的永远 谁在某一瞬间成为了我的永远· 〉〉〉 混沌的意识,灵魂好似一团灰白的雾气逐渐升腾,死亡与黑暗的触感如冰冷刺骨的海水汹涌的奔赴入骨髓,寒冷与绝望,梦境与信仰,沉溺与颠覆。淡淡的冷香拂进意识里瞬间被巨大的黑暗所吞噬,鲜血的香甜勾起了灵魂中对生命的最原始的渴望。 “际。” 轻缓的呼唤犹如来自三生河畔的风,缱绻,带着被风干的莲花的湿润气息。 怀中的人似乎有了动静,左铱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染际的身体,已经是第二日了,染际还没有一丝动静。 从爱德华那里传出来的消息,泽雪成为了梵卓族的长老,霁予也是,可以说梵卓族最重要的位子之一的理事。 呵呵,阿雪,你已经迈出了你计划的第一步。 暮色如血,金红色的光芒在床帏上打下了浓烈的投影,染际淹没在这种红色之中,左铱几乎感觉不到他的灵魂。 这种感觉让左铱感到后怕,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所以他只能源源不断地向他的身体里注入自己的力量。 接连着两日,灵力从左铱体内抽离,进入染际的全身上下所有血管和动脉。左铱甚至可以感觉到染际脉搏地跳动。 染际的身体突然之间动了一下。 左铱欣喜地又加快了灵力的传递。 身上的不适使流依难耐的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 “左铱。”略带微哑的嗓音,此刻竟像是有无限的魅惑,左铱轻叹一声,将染际放在床上,帮他恢复体内的灵力。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左铱此刻看起来非常平静。 染际醒来后,左铱又重新感知到了他的灵魂,左铱在心里稍稍放了心。 “不用担心,你只是受不住血族的黑暗之气才晕倒的,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染际的声音还是那般嘶哑。 染际没有阻止左铱为他疗伤,左铱听了染际的话,淡淡的说道,“不用瞒我,连灵魂都无法捕捉,绝对不会只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并未隐瞒。” 染际回答地很快,侧头看着船台的阳光的剪影,不知在想什么。 左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眼看着染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他一直是那副云淡风轻,飘渺除尘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局促不安或是躲闪,片刻,左铱又轻笑了一声,总之,他不会允许染际出事便是了。 安静的闭上眼,来自左铱的灵力温暖的注入染际的体内,追逐着他的血液,不断翻滚涌动,左铱的灵力和他的人很相配,那般的温和,充满暖意,让人想就一直这么沉溺下去。 “左铱,那些血族,后来怎么了?” 左铱看着床上闭目侧躺的人,想起那天那么耀眼的泽雪,眼底弥漫了雾气,带着人所察觉的轻柔。 “呵呵,他们...” 左铱收回了灵力,靠在窗台上,清澈温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暖,在染际耳边轻声的说着他不久前刚从血族那里所得知的一切。 可以说,兰斯的举动在血族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几乎没有人感违抗这个号称是疯子的血族,他的力量太过强大,手段也不是一般的狠毒。 更重要的是,还有呢哥传说中的人物,米歇尔的归来。 兰斯的私人城堡。 巨大的落地窗前面挂着窗帘,一半卷起,一半自然地垂在那里。清甜的红酒在空气中散发着独特的香味,让人觉得美妙异常。 “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利用我帮你做这些事吧。”米歇尔坐在书桌上,写着一份文件。 那是承认泽雪和霁予在梵卓族,在血族的地位。 “不是,我还有事要拜托你。” 兰斯轻笑着说。 霁予和米歇尔都是一惊,米歇尔甚至笔一顿,刺啦一声在纸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哟,没想到你兰斯也会有说拜托的一天啊!”米歇尔毫不掩饰地说道。 兰斯只是微笑。 泽雪并没有加入他们,她回到了梵卓本宅,她说她有重要的事情。洛克陪着她一同离开,对于泽雪可以随时出入梵卓禁地一事,兰斯也并没有在意。 “好了,这份文件写好了,如果你现在发布出去,我敢保证,不出三十分钟,你的门槛就会被踩烂。” 米歇尔把笔随意地往桌上一扔,欣赏起自己文采。 兰斯笑,“我看不一定,就算他们有很多话想说,应该还是不会选择踏入我家的门。”兰斯抿了一小口红酒,“毕竟我可是疯子呢。” “你的确是疯子。” 米歇尔打断了他,他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严肃起来。 “哪有这么容易这么随便的就把连心咒下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的风险很大?”米歇尔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 兰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看上去并不担心。 “疯子。” “谢谢夸奖。” 米歇尔无话可说,每次在嘴巴上面他总是捞不到好。 “米歇尔,我也知道这样很危险。其实我怎样都无所谓,只不过是下了咒以后会牵连到霁予,所以你可要好好帮我们啊。”兰斯的眼睛里面带笑,红宝石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就像他的眼瞳一样。 米歇尔放出灵力感知了他们两个人的灵魂状况,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兰斯一直关注着米歇尔的表情。 “怎么,没有问题?” 米歇尔没有立刻回答他,又继续释放了更多的灵力。一缕一缕的光线从米歇尔的指尖释放出来,每一缕光线上都粘粘许多的信息。 过了一会,米歇尔才收起了他的灵力。 “嗯,按照探查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有一点,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力量都很强,所以如果你们互相伤害遗留下来的反噬会更加严重。” 霁予的眼神朝着兰斯的方向看去,兰斯不着痕迹地笑笑,避开了霁予的眼神。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不过很多事是要发生以后才知道的,总之要是有什么异动,一定要先告诉我,这是很重要的事,你们都给我注意一点。” 米歇尔看起来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严肃而正经,这让兰斯笑了出来。 “呵呵...” “你这个无良的老吸血鬼,这很好笑么?” 兰斯忍着笑摇了摇头。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米歇尔说着就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要去哪里?”一直没有开口的霁予突然说了话。 对于霁予,米歇尔看上去很友好也很可靠,他笑着,笑容很平和,“当然是回到我应该在的位置上,血族是最不适合我的身份。” 霁予笑了起来,笑容很淡,蛋的几乎看不见,但是眼角的微微笑意却让兰斯感到欣喜异常。 “也是,你一直都是这样说的。” 最后霁予和米歇尔交换了一个拥抱,然后米歇尔就离开了,在血族还在热烈地讨论他的时候,离开的悄无声息。 于是又只是剩下霁予和兰斯两个人。 霁予走上前。 “给我看看。” 兰斯似乎很是不解,“你要看什么?” 霁予的眉眼低垂,看不清他的表情很想法。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霁予没听都会像到一些很久之前看到的事情,曾经他遇见过两个老人,在很久很久之前。老人的面色苍白,病入膏肓,身体消瘦,两额的皮肤勉强包裹着脸颊,两个人每天从公车的第二站上车,到市区的医院,两个人相依为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他只知道,在某一天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个老人,他们突兀的消失,让霁予莫名的感觉到存在只是消失的一种证明。 也许他就是这样消失在很多人的眼中。 但是却不会有人像他回忆那两个老人一样回忆起他。 “你在想什么?” 兰斯突然间开口,声音打破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沉默而已。 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蜿蜒成蚯蚓慢慢地滑落下来。霁予和兰斯静静听了一会,可以冷静下来,这是他们都喜欢的方式。他们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他们曾经都觉得这是世界上的东西,只要存在着就是丑恶。在那个时候,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之中,更多的时候,他们开始聆听,有的时候听到了细微而寂寞的声音,会发现一切都很完美,完美到像梦境一样,因为太多的时候不用去看到眼睛里。 太多的时候,在深夜里听到时间擦肩而过。 “兰斯。” 霁予只是喊了他的名字。 “什么?” 兰斯笑的很温柔。 “我觉得只是一份永远埋葬于黑暗的感情。” “那又怎么样呢?光明也是衍生于黑暗的。”兰斯笑着,“就像很多时候背叛的本身不是来源于别人的背叛,而是由于自己的逃离。” 霁予沉默了半晌。 “兰斯,这些年,我喜欢站在每一个陌生城市的一个安静的位置上,最好的地方就是车站。看着身边走过形形*的人,一不用考虑别人对自己看法和态度,自己想到什么就去做,然后一个人偷偷地分享这些只属于自己的欢愉,痛苦亦是如此。” “我在找一个人,他曾经撒谎骗过我,有些时候,再见就已经是最后一句话了。我去过我们走过的每一个熟悉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经不存在了,有些地方也已经杂草荒芜,地上生出青苔,一切都无迹可循。” “我觉得这这是一个契机,让我停留下来的契机。” 兰斯似乎从来没有听过霁予说这么多的话。 “所以...”兰斯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 霁予脸隐没在阴影里面,“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停下来了。” 久久地,兰斯微笑了起来,优雅而邪魅。 PS :是的,兰斯和霁予是一对,我不知道亲们可不可以接受,但是这是我一直都有的想法,我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是无关于性别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 Passage40.沉默.路 Passage 40 沉默、路 每一场战争即使再漫长消耗,最终会分割出壁垒分明的地方 战胜国和战败国 而那些怀着荣誉或者抱负在战火中死去的人 他们却去往了同一个地方 那里没有国界线 也没有枪炮和硝烟 那里被称作死亡之国或者天国· 〉〉〉 泽雪很明白左铱的意思。 那天在左铱离开的时候,他对她说了一句话,只有泽雪能够听见。以眼神的形式。 泽雪并没有跟随兰斯去他自己的府邸,而是回到了梵卓的本宅,虽然生活不是很方便,但是有些事情查找起来却很容易。 泽雪很快就接受一些梵卓的事物。 原本的韦德长老泽雪从来没有见过,她没有任何经验,于是她只能根据自己的想法来处理一些事情。 “小姐,这是一些账目资料。” 洛克手里拿了一些资料,很厚,看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碰触了,积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即使泽雪现在时长老,严格来说比亲王的等级都要高一级,但是洛克仍旧习惯地喊她小姐。 泽雪坐在办公桌上,上面摆满了高高的文件,整个书房看起来散发着严谨的气息。她看了眼洛克,点头示意他进来。洛克将文件放在一处空闲的位置上,“这是近一段时间和各个家族往来的账目,其中包括商业等各种交易。” “你指的近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泽雪看到那些灰尘和文件的堆积量开始怀疑时间了。 “唔...大概是近一百年左右。” 泽雪无话。 她一边翻着文件一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对了, 上次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查到了没有?” 洛克点头,不知道从那里又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地下查到,那两位先生似乎是等着爱德华一起来的。” “爱德华?” “嗯,是的,他是主人的手下,并不是梵卓的成员,但是他的家族也是密党中一个。” “嗯,知道是哪一个家族就可以了。”泽雪随手从左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你要亲手交到爱德华的手中。” “的是,我知道了。”洛克接过那个泛黄的信封,倏尔消失在原地。 泽雪看着重新一人的书房,呆愣了好一会,她在想他。 突然之间很想很想。 她记得在某一天的放课后,泽雪一个人离开,那天原本下着很大的雪,密密麻麻地遮蔽了一切,她穿的很少,很单薄。但是在放学之后,雪突然间停了,在地上积了一层细细的碎雪。 “咚——叮——”悠远的钟声响起。那一天泽雪和每天一样,塞着耳机,抬头看着苍蓝色的天空,几只归家的小鸟被钟声震得振翅逃走,划过翅尖的弧线留下几根羽毛和微小的声音,那是翅膀带动空气的频率发出声音,汇成一个波长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她一直都很喜欢圣美娜的钟,那口大钟不知休的响着,转动着。有时候阳光射到彩绘玻璃上,那钟就静静注视着光影的游戏。那么,泽雪想,如果是一口反方向的钟,会不会把她带回过去? 答案是未知数,可能的几率是百分之零。 那时候的泽雪一直在想,为什么她没有选择的权利,由她自己来选择,当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遇见什么样的人。 后来,在这样一片碎雪映照下的世界,左铱骑着单车飞驰而过,她坐上他的单车,和他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他载着她穿过小巷,她依靠在他的背后,面对刚刚出现的阳光,嗅到淡淡的清香。 左铱回过头,微笑,温和而美好。 “以后我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你,因为你的速度总是很慢。” 逆光的微笑,让泽雪看不清晰。 那年,那天,那条小巷,因为一缕刺透花瓣的阳光,永远定格在她的生命里。 也许,这就是一辈子。 泽雪回忆着这些事,一刹那的悲伤灭顶而来。 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开始读诗,还没有开始读简·爱,那个时候她读张爱玲的书,她喜欢看半生缘,她听到她说,“世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即使现在一切美好的不像话,那么也终于会有一天,消失地无影无踪。 特别是在每一个冬天,在那种寒冷的季节里面,她都会再一次发现她爱上的左铱的微笑。 因为那个微笑足够温暖。 她不敢说爱,爱或不爱,是一粒柳絮,只要有微风吹过,便不知所向,亦不是个人能够把握的事情。 爱本身就是一个人的事。 她只记得,曾经他们第一次过年坐在公园里面看烟火,天空升起了硕大的烟花,五彩缤纷,就好像将天空燃烧一样,砰然一刻便不知所向,只剩下细微的尘埃。 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出现的是那些场景,一幕幕的,他们之间没有说过爱,因为她知道,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睁开眼睛,还是原来的景色。如血的红月。 霁予的生活重新变得规律起来,在他的生命里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他每天会在人潮熙攘的伦敦街头游荡,偶尔会去图书馆,无趣的时候会翻看一些哲学性的书籍,比如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等。从图书馆里出来,看到一个个现代而摩登的人经过他的身边,感觉到莫名的恐慌,就好像他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所有人都与他格格不入。 仿佛在兰斯密室里呆的那两个月,就已经是几个世界。 “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回头,兰斯站在街角的转角对他微笑。 他穿着灰色的长款风衣,带着墨镜,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银色的长发微微束起,看起来既优雅又高贵。 “嗯,天冷了,想回去了。” 霁予淡淡地回答他。 兰斯笑了,走过来牵着霁予的手,向着街巷走去。 霁予没有挣脱。 这些日子,兰斯纵容着霁予的一切,他陪着他,两个人。 两个人出色的外貌总是会吸引一些人的眼光,尤其是兰斯那一头纯粹的银发,美得就像是一个幻境一样。 霁予的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路边的几个女生,她们还穿着校服,热烈地讨论着兰斯,为没有看到他的脸而失望。 兰斯拉着他的手悠然的从哪些女孩身边走过。 “你怎么不把墨镜那下来?” “呵,你想吓坏她们么?” “你可以把眼睛变成其他颜色。”说完,霁予顿了顿,“只要是属于人类的颜色。” 兰斯笑了,苍白的薄唇扬起一个弧度,“别的颜色?比如?” 霁予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兰斯的眼睛,黑色?褐色?绿色?蓝色?好像都很奇怪,那种红色,血液最鲜活的时候的颜色,太过于根深蒂固。 “这样就很好。”兰斯说着,“我不想改变它。” 霁予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看起来很美好么?”兰斯说道,“很平静,很愉快。” “你不会觉得无趣么?” “在你进入我的生命之前,无论是怎样的生活,无论做什么样的事,我始终都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枯燥和无聊。” 兰斯回答着,“你看着街上走过的人,他们会觉得开心和失落,是因为他们又追求,有梦想。可是我不同。我是血族,我有着永生,那么漫长的时光,我不用着急,我不用去追求什么,我只知道那些事只要我想我就能去做,我就能够做到,所以一切事情,在我看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霁予抬头看着午后冬日的阳光,横斜而过的电线杆,上面停着几只飞鸟。 兰斯也看着远方,看不见那里有什么。 “兰斯。” 霁予轻声唤道。 “怎么?” “我又没有对你说过,我曾经想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霁予想了很久,他才开口,“其实在很久之前,我想要自由。” “什么样的自由。”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你,他,还有那座别墅,甚至是我亲手种下的玫瑰,我觉得,那些都不属于我。” “我一生下来,我的生命就不是我的。我有记忆之后,我才发现我原来没有拥有过爱。我是一个被遗弃的存在。后来,有人对我说,这里不是你的家,这里是血族。” “于是我就问‘血族’是什么,那个人就告诉我,‘是吸血鬼,吸人的鲜血。”霁予想着,眼神直视着前方的云烟,“他告诉我,我的生命是血族的,于是我被叫做血奴。” 兰斯沉默不语。 “后来你把我捡了回来,我看见了他,你的哥哥,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就觉得奇怪,我不需要被吸血。可是兰斯,你知道我那时的感受是什么么?并不是庆幸,而是,我原来不被需要。” 再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去了光明,我成为了血猎,我被交予了无数的任务,很简单,但那也有很困难的,也许会丧命。他们都不愿意接,于是统统托付给了我,但那时候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欣喜有些东西,因为,我现在被人需要了,我是为了他们的祈求而活。” “直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我的自由是什么。” 霁予说着这些话,兰斯看到他的眼神里面流露着疑惑和不解,也学还有一丝的不安,兰斯没有说话,他握着霁予的手,一步步,走向小巷的尽头。 他无法抗衡。 他只能一如既往的隐忍,这条黑色的荆棘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霁予站在他的身边,每天在一起,他牵着他的手。也许霁予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总有一天霁予会明白一切。 有时候他会觉得,不管是不是贵族,是不是荣耀,只要是“梵卓”这个姓氏,它就代表了一切。 责任,信仰,或者,爱。 PS:不要急,明天就回开始暴风雨了,亲们准备好雨伞~嘿嘿嘿~ ------------ Passage41.北海.断 Passage 41 北海、断 痛苦只是刹那 沉沦却漫漫无期 仇恨,悲鸣,终将逝去 只留下一个人的茕茕孑立 在山崖边,在大海里 安静地沉睡,只因不愿再想起你 想起你,心会一阵阵地刺痛 像一只饥饿的刺猬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式,放过你 放过自己 但是闭上眼睛最后的那句话,仍是 我爱你 我不后悔,遇见你· 〉〉〉 北海上空的雾霭浓重而忧伤,那些雾霭是怨恨的产物,海面上的水汽里面孕育着浓郁的血腥,看上去这里似乎永远也没有阳光。 漓裳从容优雅的走在略显破损的囚牢,如同要去参加一个华丽的盛宴一般郑重高雅,迈出的脚步落地无声。 黑色的牢壁角落,有丝丝缕缕的红色物质纠结缠绕,散发着熟悉的腥臭。斑驳的铁链悬挂在污黑的天花板,晃晃荡荡的发出声音,在别样寂静的牢房突兀的刺耳。看守这里的,并不是人,因为人是无法终年呆在这里的,即使是看守者。这里太过于寒冷,那些代替看守者的一只只漂浮在半空中的小怪兽正在状似快活的飞舞,把整个牢狱弄得冷寂。它们看上去如此的可爱,犹如一只只小精灵。但是没有人敢去招惹它,因为它们非常容易发怒,而它们发怒的后果就是将你的脑髓吸尽,把你变成一个干枯如石槁的人体模型。它们喜欢这种感觉。 那些小怪兽此刻欢愉而活泼,其中一个,在囚牢的某一个隔间里,那里关押着一个人,他的双手和双足被坚硬的铁索定在墙上,带着黑色的斗篷,看不见脸,但是按照他全身上下的伤痕和血迹开看,可能他的脸,已经看不见五官了。 那只小怪兽正慢条斯理的接下遮住下巴的斗篷,结痂的手指神经质的摩挲空气。它正低下头,吸走一口空气中的绝望和快乐。它正在高高在上的享受。 那个人,已经在瞬间成为了石雕。 它吸尽了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和水分,于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雕像。那种死亡并不是一瞬间的,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来巨大的窒息和疼痛,你尝试过骨髓抽离的感觉么?那是疼痛在那一刻已经变得微不足道,而是深切的绝望,还有想要死却死不得的痛苦。 漓裳深黑的瞳孔倏然收缩,凌厉的眉峰斜挑起嗜杀的狠意。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安德鲁的残忍与恶趣味,但是每一次到北海,她都不愿意踏入囚牢,因为那里面上演的,并不是对叛徒的惩罚,而是死亡的美学。 在这里,这里的一切全部服从于那个大祭司,在这里,白骨也能开出花。 这就是安德鲁所谓的美学。 漓裳看到那一幕,脑海里猛然间出现了很多场景,她看见了两个小女孩,手牵手走在囚牢的走廊里,她看见了自己,但是旁边的那一个呢?她看起来比自己小,她是谁?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温柔的呵护她,她是谁? “姐姐...” 姐姐?谁是姐姐?啊!不要,不要!我的头好痛!那是什么东西,走开! 漓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头,她感觉到自己面前一片黑暗,看不见一点光,只有鲜血的流淌,在地上,水面上,身上,还有森林上。 总是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喊叫着姐姐,那声音陌生却有如此的熟悉。小女孩的声音一开始是甜蜜而依赖的,后来变得悲伤,变得不忍,最后,她的喊叫声是绝望的,那绝望之中又带着如此浓烈的恨意。那份恨意的喊叫,她在宣告什么,她在呐喊什么!她在挣扎中服从,她在绝望中疯狂!那样的声音,带着不同情感的声音,却只有两个字,姐姐。 漓裳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是谁?自己又是谁? 想要驱赶走哪样的喊叫,但是越是驱散,就越是在她的脑中回荡着,挥之不散,漓裳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 突然之间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祭司,已经开始了。” 教会里面到处洋溢着阳光,遍地的青草和鲜花,还有一些圣童圣女在欢乐的追逐着蝴蝶,一切都是如此的充满生机,看上去光明而和谐。 教会的大殿里面只有素色洁白的纱帘,被风吹起轻轻飘扬起来,修道士们穿着同样洁白的长袍走在走廊里面,穿过那些白纱帘交织的梦境。伴随着轻柔的圣歌,响起的钟声悠远飘渺。 地上投射着木格子窗的投影,明媚地让人不忍直视。 越是光明,相对的就越是黑暗。太过于光明的东西,它的黑暗就越是冰冷。 安德鲁的办公室里面,摆放着一些充满香气的花朵,它们是如此的水灵且美丽。 安德鲁坐在桌子前面,那副长袍还是没有褪下。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他正好站在阳光的阴影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那很好啊。”安德鲁低头翻着一本书,“在她死亡之前看到一切,不是很好么?” “是的,这是一份无上的荣幸。”那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声音非常好听,像流水击打着礁石,清冽。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是透着刺骨的寒冷。 安德鲁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个响指,“还是不要让她这么快就想起来吧,有些事要慢慢发现才美好,你说是么?” “是的。”那个人转身间消失了踪迹。 教会还是一样洋溢着阳光,面带微笑的女仆晒着洁白的床单,脚边是木桶,里面放着一些衣物,巨大的床单在风中飘荡着,带有类似于泥土的香气,混合着港口边的小镇里面都有的香料的味道,弥散着,清雅而轻柔。 安德鲁看着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光明的幻境,轻蔑地笑了笑。 与之欢乐相比的,北海似乎更加寒冷而孤寂了。 漓裳直直地站在囚牢里,还是在那个走廊,她的头发无风而动,她的眼眸里面突然没有了一丝光明,不,是没有一丝波动,就像是被控制人偶。 漓裳站立的姿态依旧维持着优雅,右手放在左胸。墨黑的眼眸深处,漩涡汹涌旋转的深处,似乎有诡异浓烈的火光映耀,她微微开启嘴唇,悠扬清朗如虔诚祈祷的圣徒的吟唱,宛如天籁,“伟大的黑暗君主,请赐予我力量......” ——小怪物突兀的停下动作,僵硬着慢慢转身,似乎骨头发出咯咯的破碎声。 “...焚毁!” ——黑紫色的火焰迅速从指间窜起,然后滚落在石板地面,迅速蔓延,污黑被肆虐的火焰渐渐吞噬。 烈火燃烧地如此迅速而猛烈,是的,那种烈火可以燃尽一切,伴随着摄魂怪得惨叫和刺耳的嘶鸣,漓裳毫不在意。 她的脚面开始虚浮,这是灵力透支的象征。 突然间,一道光直直射进漓裳的肩胛骨,不出一丝意外地,漓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那火焰也渐渐地燃尽,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缓步走出来一个少女,那个少女也披着教会里面的斗篷,不同的是她的斗篷是黑色的,只露出一双灵动的褐瞳。 她走向漓裳,看着她倒在地上,白皙的脸现在已是惨白,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她睡得很熟,但是看上去并不安稳,她的眉头一直紧紧皱在一起。 少女轻轻抱起漓裳,很轻松就抱了起来,看着她仿佛被梦魇纠缠的样子,一道光缓缓注入漓裳的眉间,很快,她就没有了一丝动响。 “傻瓜...” 少女喃喃自语,“你为他付出了一切,甘愿为他生,为他死。但是如果到头来你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有一场的骗局,你会怎样呢?” 她一步一步走出囚牢,那些漂浮在半空的中的小怪物不敢再上前,刚刚的业火,它们害怕,它们承受不起。 即使现在漓裳已经昏迷再也不会起来放出那种火焰。 北海上面有一群海鸟飞过,洁白的,翅膀掠过雾霭的阻挡,冷清的水汽和冰寒的冷意弥散着,收拢,又聚合。 高大地建筑矗立在海中的礁石上,海鸟的鸣啼一声又一声,似乎在为死亡的来临哀悼。 不远处,那是一片森林,和海相对的,有海就有森林。森林的某一个针叶林的下面,有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的是华丽的中世界洋裙,非常美丽,那种美丽是可以吸收别人的灵魂的,但是她的脸上是一股透着死气的青灰色,唇上却是浓艳的大红,这种对比反而构成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女人看着少女抱着漓裳远去的方向,看了很久,后来她缓缓地把目光聚集到那个隐没在北海浓重雾霭的高大的建筑,眼神里面不知道闪过了什么感情。 后来,很久之后,女人也在原地隐没了身影,这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和寒冷,再也看不出任何。 “什么!你说漓裳消失了!” 安德鲁怒吼的声音响彻云霄。 “是的,她不见了,找不到任何的气息。”还是那个人好听而冷漠的声音,他依旧湮没在阴影里面。 安德鲁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稳了稳情绪,“仪式进行的如何了?” “一半。” “什么!才一半,漓裳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德鲁有些气急败坏。 漓裳是在受到极度刺激的状况下才能够让她借助地狱业火,现在她在进行一半的时候被打断了,那么让她再一次是不可能的。 安德鲁的面色由气愤变成了暗沉。 “现在怎么办?”安德鲁居然问了他的属下,要不是他现在是在无法可想,他是不会做出这种有损颜面的事的。 “我可以代劳。” 那个人的一句话让安德鲁的眼神亮了起来。 “这个任务可是会让你殒命。” “不会。” 黑暗处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淡淡的话语,却让人不自觉地相信,更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沉沦。 “那么,就交给你了。” 安德鲁看着重新只剩下他一人的书房,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那个原本在森林里面的女人已经离开了,所以她没有看见在她离开不久之后,这里又重新走进了一个人,他披着巨大的长袍。背对着那片森林,看着北海中高大的建筑,风一阵一阵吹着,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就像是风车在旷野中发出的巨大的轰鸣声,欲要震破听者的耳膜。 PS:哈哈!亲们啊,那个安德鲁的手下,就是那个说话声音很好听的男的,有一个你们都想不到的身份,基本现在,我已经理清了线索了,以后都会很顺接的联系啊去了 ------------ Passage42.睿飏.信 Passage 42 睿飏、信 镜子空空,回音寥寥 白袍的年轻教徒啊,你曾爱我如同爱你敬仰的神 跪拜,祭祀,祈祷,恋爱 我终于为你跳起舞来,解开纱帐,轻轻抱住你的谨慎和微言· 〉〉〉 “主人,梵卓家的管家说有要事要对您说,他现在就在门外。” 爱德华正坐在华美的庭院里面喝着下午茶,因为他的宅子建在人界,所以并不像在血族领地那里终年红月,而是光明活力的。 “梵卓?”爱德华挑眉。 “是的,就是那位洛克管家。” 爱德华想了一会,起身,“嗯,将他请到书房里面去。” 看着仆人退了下去,爱德华的目光停留在二楼的一间半开的窗扉上,隐隐有着墨绿色的纱帘被风吹着卷出窗外。 染际大人那天突然之间倒下,被那个名叫左铱的少年带了回来,一直在那间房里,没有出来过。 左铱,那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想到那一天的场景,爱德华直到今天仍然心有余悸。 他想了一会,眉眼突然间笑了微微的弧度,无所谓,有力量不是更好么? 爱德华将自己金色的碎发理了理,笑着进了大厅。 缓缓走上楼梯,他已经感觉到了宅子里面多了一个血族的气息。 “您好,我是梵卓氏族的管家,您可以喊我洛克。” 洛克微微欠身。 爱德华笑道,“欢迎。不知道亲王有什么吩咐么?” “并不是我家主人的拜托,而是长老大人让我前来的。” 爱德华眼神复杂了起来,“长老大人...” “是的,没错,就是新任长老大人。”洛克将泽雪给他的信封从怀中拿了出来,“这是小姐要求我亲身送到您的手里的。” “啊...” 爱德华应着,结果手中的信封,他是在想不出那个少女,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少女,甚至让兰斯动用了米歇尔的力量的少女,会写信给他有什么事。 洛克看了爱德华一眼,“请您不要疑惑,打开这封信您就能知道我们小姐的意思了。”洛克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的枯涩难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难以忍受了。 “嗯,是的没错。”爱德华随手将信封放在了书桌上,笑道,“要留下来喝一杯么?”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要向小姐复命。” 爱德华也没有挽留,就看着洛克变成蝙蝠从窗外面飞了出去。 目光掠过那个不薄不厚的信封,爱德华嘴角边的笑意越来越浓烈,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尽显风流,呵呵,那个女人,已经完全将兰斯的看门狗牵到自己的身边了呢。 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洒在爱德华的脸上,阳光如尘,沐浴在金色里的爱德华就像一个天使。 嘴角噙着笑意。 此时此刻,兰斯的宅子里面显得有些热闹。 倒不是因为有很多人,而是霁予看着眼前的女人,杀意乍起。 她很美,美得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形容。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就像是在诉说着千万的爱语。那双眼睛,眼角稍稍挑起,长而卷曲的睫毛如同蒲扇,卷发围着她精致的脸,没有表情的脸,就像是一个人偶。 “你是谁?” 霁予冷着声音问道。 女人没有答话。 她只是看着霁予的眼睛,女人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在她看着霁予的时候。 女人身上的死气太重了,浓烈的怨怒之气已经深深镌刻在了她的灵魂里面,永远不会被抹去,无*回,如法解脱。 即使她没有动作,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足以杀死一些低级的生物。 原本霁予完全不会理会她,只要她没有侵犯到自己的利益。但是现在不同,他没有见到过她,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是就凭她身上的死气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他现在要为兰斯着想。 因为他和泽雪的事,还有米歇尔的回归,现在的梵卓是一个敏感的时期,不能够有任何的把柄被魔党氏族抓到,不,甚至是密党的也不可以。 就在霁予想要动手的时候,脚步声从霁予身后的楼梯上传来。 “霁予,怎么了?” 兰斯的声音让杀意一下子消散了。 “主人。” 女人突然间开口了,声音非常的低沉,看上去和那些死气很配。 “哦,回来了?”兰斯走进霁予,轻轻将手搭在了霁予的肩上,霁予看了他一眼,没有躲开。 “是的。” “怎么样?” “我按照您的吩咐,在仪式成功之前将它破坏掉。但是似乎有人的动作比我还要快。”女人低着头,见到兰斯的摸样和刚才对霁予的完全不一样。她对兰斯非常恭敬,语气极为僵硬,或者说,她对兰斯很恐惧。 但是兰斯显然很满意她这样的态度,听到女人这样说道,玩味的笑容凝在脸上,“哦?是谁?” “不知道,那是一个少女,我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的身上穿着光明教会的长袍,我只能断定她是一个半狼人。” “半狼人?”兰斯笑的开怀,“教会里的人是么?看来光明现在内部不太安定啊。”兰斯笑着,轻靠在霁予的身上。 霁予没说话,原来这个女人是兰斯的手下。兰斯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人的,他直觉这个女人的身份很麻烦。 还有他们说的仪式是什么,霁予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听出了一点,就是光明教会里面出现了奸细。 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这次你做的不错,继续计划,不要停。” 兰斯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人,笑着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是的,主人。” 女人听话地转身离开,走了没有几步,她就听见了兰斯叫住她的声音。 “等一下。” 她的脚步一顿。 “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这样方便一点。” 霁予清楚地看见女人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女人低沉的声音答道,“是的,我知道了。”霁予觉得,那声音里面强忍了一些说不出的情绪。 知道那个女人走远地看不见一点影子,霁予还在想着。 “怎么了?在想什么?”兰斯笑着问他,“那个女人的事?” 霁予想了想,点头。 “呵,她啊,是我的一颗重要的棋子,没有她可就麻烦了。”兰斯说的模糊不清,霁予皱起了眉。 以前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表露出自己的情感,但是现在不同,他并不希望兰斯瞒着他很多事,尤其是一些他认为很重要的事上面。 “哈哈。”兰斯看了他一会,突然间大笑起来,那是真心的笑。 “你笑什么?”霁予皱眉。 兰斯止住了笑声,但是眼睛里面的笑意仍旧洋溢着。 “没什么。”兰斯摇了摇头。霁予的眉头又锁了一点。 兰斯知道,霁予被自己囚禁着,以至于无法看清自己和身边的一切。他的潜意识里是把心用冰冻住的,他一直固执的拒绝任何的光投入自己的黑暗世界里。从小的时候开始,霁予已经尽量放缓语气和别人说话,但始终就像隔了万年冰川,是连他自己都畏惧的淡漠。 兰斯知道,霁予害怕痛,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害怕疼痛的滋味。那种疼痛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于他的心,他的记忆,他的灵魂。如果冷漠可以让别人远离他自己,即使被唾骂也没关系,即使孤独也没关系。 兰斯知道,他不想再痛了。 但是,霁予已经会向兰斯表露自己真正的感情了,不满,快乐,疑惑等等,所以哪怕是一个微小的表情,都会让兰斯欢愉不已,因为霁予已经逐渐在他的面前变得真实了。 这让他觉得异常美好和欣喜。 霁予固执地想着这件事,但是兰斯不愿对他对说,而且一直笑着,霁予终于泄露了他的不满,“你究竟在笑什么!” 霁予其实原本并不是很生气,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多了就变成真的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对我说,隐瞒我也是你所谓的爱么?” 兰斯依旧笑着,笑意怎么眼都掩盖不住。他缓缓挑了眼角,“我并没有隐瞒你的意思,原本这件事就是要告诉你的,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满而已。” 霁予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紧接着他就恢复了原本淡漠了神情,“到时候再说吧,我要去看看睿飏,最近它似乎没有什么精神,我担心它出事。” 兰斯止住了笑,“它会出什么事?” “哼,这我可不知道。”霁予冷笑,“别忘了,我和它立定了主从契约,它要是出事了我可是很危险,那么同样的,你也就会很危险。你难道不准备保全保全自己么?” 说完霁予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不再理睬兰斯。对于睿飏,他的确是有些担心的。 自从那天之后,睿飏就一直睡着,他记得睿飏并没有这么嗜睡。炎狼是非常有灵气的种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的战斗比狼人还要高很多,至少它们的智力比狼人要高很多。 这些天,睿飏几乎不吃不喝,睡觉的时间也变得异常的长,有时候还听不见霁予的喊叫。但是霁予探查它的灵力,发现没有任何的异样,反而要充盈很多。 推开门,睿飏依旧趴伏在地板上。 不出所料的,它仍旧在睡着,霁予走近它,轻轻唤了几声,它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要是以前,只要是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声音它就会清醒过来,霁予曾经很满意它警惕性高这一点。 所以现在霁予才会感觉到不对。 身体里面的主仆契约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找到睿飏异常的原因。 “麻烦么?” 兰斯的声音从门外面响起来。 霁予一惊,他居然根本没有察觉到兰斯的气息和步伐。一回头,果然看见他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 霁予敛了心神,点点头,和他说了睿飏最近的不对劲。 听完后,兰斯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和他立了契约么?找不到原因么?” 霁予摇头。 兰斯沉默了一会,半晌,“过些时候让米歇尔来看看吧,也许他知道。”他走进房间,在睿飏的身上结了一个结界,泛着血红色的光芒,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我设了一个结界,有保护的作用,而且有任何异动我马上就能知道,也许是因为连心咒你和它的契约感知受到了屏蔽也不一定,总是我会让米歇尔过来一趟的,就先这样吧,你也不要着急。” 兰斯收回了设结界的手,轻抚上霁予的头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霁予看着兰斯,赤红色的眸子却让他觉得异常的安心。 轻轻点了头。 PS:好吧。。。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 Passage43.石洞.魇 Passage 43 石洞、魇 微笑着我告诉你千百万次,你总是不愿领悟 你所见的光,和我所见的暗,其实同为一物 走过地狱,或者走过天堂,最终都将抵达同一个地方 你和我也毫无分别 跪拜在神座下的你,和舞动在镜子中的我 其实都仅仅是恍然一念间的微光 有时我痴迷地甚至忘记了呼吸,沐浴在琥珀般的晨曦中 凝视你 抬着灵柩的信徒来了,此刻,究竟是谁的死亡即将被他们接管· 〉〉〉 水滴声极有规律地缓慢滴落在岩石上,潮湿的空气里面夹杂着一丝奇异的味道,偶尔的风吹散着水汽,有着细流暗涌在甬道里面流逝的声响。 漓裳沉睡在一推枯草堆积的草中,那是个山洞,准确的来说像是一个地下密室,在钟乳石洞里面不用担心水源。就在漓裳躺着的不远处的地方,是搭建的简易房间,有桌椅,晒衣服的支架,还有临时煮食物的铁锅。 柴火堆还在零星地燃烧着火焰。 除了漓裳,这里再也找不到任何人。 显然主人没有想到漓裳会醒来,所以毫无防备地将她放在枯草上,更没有看管着她。 漓裳疑惑的看着这里的一切,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地疼痛,在她的眼前,只是模糊的一片,看不清这里究竟是哪里。漓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痛,感觉已经没有知觉了。回顾四周,什么人都没有发现,但是很明显的,这里的桌椅有使用过的痕迹,主人不在。 漓裳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一个松劲跌倒在地上,她在草垛上面蜷缩着,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想要转移这种疼痛。 安德鲁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了,艾琳的灵魂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她不知道安德鲁为什么对艾琳的灵魂有着那么深的执念,但是她能够猜出来一些。安德鲁在某种意义上,残酷冷血地连魔鬼都比不上。 她去了北海,在北海里面她看到了许多在半空中漂浮着的吸食人的小怪兽,然后...然后呢?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但那是什么呢,她不记得了,完全没有印象,漓裳只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脑子已经裂开了。 再然后呢?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她遇见了什么?仪式,仪式完成了没有?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印象,怎么会这样?失忆?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独独忘记了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 不能再想了,漓裳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一股一股在她脑子里面闪过的画面和思绪了。 “姐姐。” 突然之间,漓裳抓着自己头发的手顿住了,她好像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姐姐。” 又出现了,那个声音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这个声音,那是一种飘渺的,能够唤起她内心所有恐惧的声音。 可以说是呼喊。 “不要,不要...”漓裳死死地捂住耳朵,躺在草垛上,翻滚,似乎想要驱散这个声音。枯草全部被她揉乱,那些桌椅也在她的撞击下跌散在地上,到处都是东西跌碎的声响。 但是漓裳完全听不见,她越是捂住耳朵,那声音就越是侵入到她的脑海里,是的,就像是在她的脑海里面直接响起的一样。直直地刺入漓裳的心脏里面。 “啊——”漓裳叫了起来,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很矮的小孩,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她低着头,全身上下都是鲜血,在她的心脏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她的嘴角斜斜撇着,喊着,“姐姐。” 她的最没有动,但是那一声一声的“姐姐”却格外清晰地响在这个地下的钟乳石洞中。 漓裳痛苦的闭上眼睛,恐惧和恐慌灭顶而至,她仿佛看见了漫天遍地开满地血红色花朵,笑女孩浴血站在花丛中笑着,不停地喊着姐姐。 身体上面的疼痛远远不如心里的恐惧。恐惧的直接表现就是疼。 蜷缩在地上,那种痛让漓裳咬着的嘴唇已渗出了血,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她必须忍耐。漓裳如雨下的汗水湿透了额前的刘海和身上的衣裙,全身在不停的抽搐,还伴随着漓裳一声一声或是微小或是嘶吼的尖叫。 疼痛已经让她失去意识,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带漓裳到那个钟乳石洞的少女,没错,她是凯瑟琳,正在完成安德鲁交给她的任务。 安德鲁并没有完全相信凯瑟琳,所以她始终没有真正的进入教会。但是安德鲁却是不得不依靠她的力量,要知道,催眠在有些时候是多么的重要。而一个优秀的催眠师又是多么地有用。 所以安德鲁将她安排进了一个秘密的杀手组织,这也许算是因祸得福。凯瑟琳没有进入教会内部窃取一些重要的信息,但是她却深入了安德鲁的秘密组织,这个组织,几乎没有人知道。 在那个组织中,她暗照安德鲁的要求杀害那些不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或是别的什么种族。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身上衣服不是白色,而是和他们都不同的黑色。 那一天刚刚在北海附近结束一个任务的时候看见了漓裳,凯瑟琳就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她其实并不知道漓裳在囚牢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觉告诉她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于是她隐入了囚牢里面,将那些小怪兽催眠了,却正好看见了漓裳暴走的那一刻,那种力量,那种火焰的温度,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类可以借到的火焰。而且那时候的漓裳就像是一个*纵的人偶,所以凯瑟琳下意识地破坏了那场仪式。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正确的事。 她讲漓裳带到了那个钟乳石洞,漓裳看上去受了很严重的伤,她的灵魂甚至已经残缺了。凯瑟琳一直留在那里,她想等漓裳醒过来,她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安德鲁在这个时候交给她了任务,为了不被怀疑,所以她必须要去完成那件事,所以她只能将漓裳留在那里。不过,凯斯琳娜却是没有想过偏偏漓裳会在她离去的这一小段时间内醒来。 还出现了幻觉。 这不是一个好事情,当然,刚刚结束任务的她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凯瑟琳。” 组织中的一个管理者喊住了想要离开的凯斯琳娜。 “哦,布鲁斯先生,您有什么事么?”虽然凯斯琳现在根本不想和他多周旋,但是她还是一脸笑意,看上去非常耐心地回答了他。 “你为什么那么着急,是想做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么?”布鲁斯的脸上写满的怀疑和严肃。 “怎么可能呢,布鲁斯先生。”凯斯琳仿佛很吃惊,“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有什么事是要隐瞒的么?” 布鲁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显得他微胖的身材更加让人发笑,“那可说不准。” 凯斯琳的思想一直牵在漓裳的身上,所以她只能无奈地说,“那么先生,您要我怎么样证明我不是去干不好的事情了呢?” “这倒不必,毕竟你还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被我抓到证据的事情,所以我不能随便要求你作证明。”布鲁斯摇了摇头。 凯斯琳在心里气急,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纠缠这么长的时间。 “那么我就先走了,先生。”说罢,凯斯琳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根本没有让布鲁斯有再次开口的机会。 布鲁斯看着凯斯琳离去的身影远的直到看不见,他才用严肃而恭敬的声音说道,“这就是凯斯琳,那位催眠术一流的半狼人。” 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就在布鲁斯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男子,身材很挺拔修长,但是他和安德鲁一样,也披着一个过分宽大的斗篷,遮住了脸。 “他有什么问题么?” 那个男人问道,听声音他更像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好听却冷清。没错,就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安德鲁身边的那个黑衣人。 布鲁斯皱起了眉,“她最近总是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每次结束任务之后很快就看不见她了。我们也找人跟踪过她,但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哼,你们倒是有脑子。”青年话语里面充斥着不屑,“去跟踪一个催眠术一流的杀手,没有问题到好,要是她真的有问题,你们这样做只有打草惊蛇。” 布鲁斯没有接话。 “好了,这个人我来负责,你可以去考虑一下怎样提高你的智商了。”青年在斗篷遮掩下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记住,让你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你的能力,随时,你都可以被一脚踢开。你已经没用了。” 布鲁斯一惊,连忙说道,“是的,是的,我明白了。” “哼。” 青年似乎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市侩的布鲁斯,虽然被黑色的斗篷阻挡,但是那目光却像是有实质一样直直射在布鲁斯的身上,让他无处可躲避。 而那青年人却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一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布鲁斯终于舒了一口气,明明连那个人的脸都没有看见,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他一身冷汗。特别是在他不屑的冷哼的时候,如此好听的声音,却冰寒到了极致。 这个青年是在何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大祭司自己知道。那一天,大祭司亲自到了这里找到了他,对他说,这个人从此之后就是他的直系上属,如果要是违抗他,他随时都有能力直接杀了自己。 记得大祭司没有用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 说道凯斯琳,离开了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向钟乳石洞的方向走去,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之间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要不是她有经验,也许就这么毫无察觉也说不定。 哼,这次布鲁斯派的人比前几次要好得多啊。 之前的几个人,完全不知道隐藏自己的气息,而且就像布鲁斯一样,又蠢又笨,一个简单的催眠术就让他们找不到家了,真是无趣啊。 凯斯琳不知道,并不是那些人太笨,而是狼人的敏锐不是一般的种族可以抗衡的。 青年好像还不知道凯斯琳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他自信她不会发现他,的确,他非常强大,但是他忘记了,他跟踪的是一个狼人,一个非常优秀的,连安德鲁都不得不依靠的,催眠师。 PS:啊啊~最近看的人少了啊啊啊!是不是有些亲受不了耽美啊~可是我觉得这并不影响阅读啊!纠结~!! ------------ Passage44.酒吧.判 Passage 44 酒吧、判 死亡如鸟,栖息右肩之上 低垂,情啄你眉间的白与黑 固然转身告别,却终究是我心头一缕难以割舍的凄凉断肠愁 请相信有一天我会和你相见 骑着驰骋骏马,喝一壶滚烫烈酒 抵御刀锋般割入肌肤深处的寒夜,穿越千山万水奔至踏来 暗夜里纷飞的蛾子身上落满七百个世纪以前的尘埃,淡淡的 不动声色地请你,在遥远渡河的彼岸边,静静等候我的航船· 〉〉〉 伦敦的街头灯火通明,伦敦城很繁荣,这里的人不相信神,大部分来到这里的人追求的只是金钱,名利和女人。一个美丽的少女,穿着羊毛裙和一件略长的呢子大衣,一头奇异的银发高高地扎了一个马尾,白皙的脸庞上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穿越过一条小巷,小巷之后是伦敦有名的娱乐街,在这个时候,大街上走的都是趾高气昂的富人,和穿着华丽的贵妇。他们的手上戴满了宝石和金戒指,攀比着自家的财产。 Faramita ,彼岸。 整个伦敦城最安静的酒吧,人群不欢动,至少从来没有出现过聚众斗殴之类的现象。少女走进去,坐在吧台上,耳边是优雅的音乐,打发时间足够了。 夜幕包围着整个街巷,吧台上打下了淡色的灯,英俊的调酒师上场,一杯鸡尾酒被推到了少女的面前,少女对着那个调酒师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非常美丽,就像是梦境一般。 她没有喝,过了一会儿,那杯鸡尾酒被换掉,换成了一杯百利甜酒。 少女略显稚嫩的手指很白,她这才端起来,缓缓地抿了一口。 淡淡的甜味,在口腔里面肆意着。 调酒师略显无聊地坐在吧台里面,那个长相美丽的少女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也许是离开了,也许是和别人娱乐了。调酒师用口袋里面的白色手帕踩了踩双手,看着午夜时分准时出现的钢琴师。 一架名贵的黑色钢琴,闪着明亮的色泽和透光度。坐在前面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至少从身形上来看他只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他穿着宝蓝色的长袍,胸前银白色的逆十字长链优雅的垂下来。墨色的碎发看起来有些长,垂到肩上,完美地与灯光和钢琴相呼应。但是,他看不到他的脸,他戴了面具,银色的简约半长面具架在鼻梁上,修饰出轮廓分明的下颌。 黑色的钢琴上趴着一只白猫,雪白的毛色和赤色的猫眼,有种奇异的美感。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调酒师回头看见了刚刚消失的少女,此刻她正站在他的不远处。 少女看着他胸前的逆十字,很久,他浅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极浅极浅,浅到几乎看不见。少女向调酒师挥了挥手,独自一人走到最里面的位置,黑暗笼罩着她。但在那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苍白修长的指在琴键上飞舞。 典雅的乐曲像月光倾洒下来,带人进入一个梦幻的世界。配合着英伦终年不散的雾霭,优雅,*,圣洁。 前奏刚过,弹琴的人启唇浅吟轻唱,和着琴曲,声音很低沉,却又那般的空灵,带着浓郁的磁性与穿透力,像是从冰冷而辽阔的水域里缓缓传来。一如海皇的曼歌,穿过重重雾霭,溢满哀伤。 少女看着那人身上的宝蓝色长袍,他周身的气息此刻不再刻意的隐藏,那种神圣之气里又掺和着墨色的苍凉,仿佛沉浸在蓝色的月光里,快要沉溺。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存在,始终轻垂眼帘。那只白猫安静的窝起身躯,蓬松的长尾伏贴在身侧。 琴声与歌声渐停,他起身,漆黑的钢琴衬托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转身向着黑暗中的少女,一手怀抱着白猫,一手慢慢摘下了面具,勾起了柔和至极的笑容。 琥珀色的眸子格外温柔。 “阿雪,好久不见。” 他笑得如此温柔,好像一场三月的春和景明。 “左铱,我们明明才在那场鲜血喜宴上见过啊。”泽雪始终站在黑暗里。 泽雪能够感觉到左铱的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类,琥珀色的瞳孔里染满笑意。 “是啊,可是那一天,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左铱温柔的笑着,他看了一眼酒吧里面其他的客人,笑着又重新坐了下来,“虽然是你邀请我出来的,但是我还是要完成我的任务呢。” 话音刚落,之间在琴键上舞动着,流泻出一阵阵美妙的音乐。 泽雪不可置否地点头,她也坐在她原来那个黑暗的角落里面,看着左铱谈过一首又一首的乐曲,听着左铱唱过一曲又一曲的歌。 直到凌晨三点钟,酒吧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左铱坐到泽雪的对面,服务生送上来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 左铱一口都没有喝。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些鲜艳的颜色。”泽雪笑着说。 左铱点头,“是啊,我觉得实在是无法接受。” “怪癖。” “呵呵,你一直都是这样说的。”左铱笑。 泽雪突然间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了,她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会变成这样,话题无法再继续,他们都变了。 “不过你直接找我就可以了,还要让爱德华来告诉我,不嫌麻烦么?”还是左铱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哼,我不过是告诉爱德华,你是我认识的人,好让他早点打消他的念头。”泽雪轻声哼了哼,左铱看着她的表情,笑容开怀。 “你啊,爱德华的野心并不会危及到我,也不会波及梵卓,不必担心。” 左铱怀中的白猫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轻巧的跃上桌子,迈着优雅的步伐伸出小舌舔了舔左铱面前的那杯鲜艳的鸡尾酒。 似乎不是很好喝,那只小猫将脸皱成一团,吐了吐舌头。但是过了一小会,它又喝了一点,好像味道没有那么难喝了,迅速地将那杯鸡尾酒添了一半。 看到它的这个样子,泽雪和左铱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了,这是什么?”泽雪的眼瞳变作了黑色,长卷的睫毛在眼帘下打上一片阴影,眼底的笑意昂扬。 “你说这个小家伙?”左铱也在笑着,他将白猫从桌子上抱了下来,一边顺着它柔滑的白色绒毛,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今天在街上看见的,它似乎是被遗弃了,跟着我走,我没有阻止,让它一直跟到这里。” 左铱的眼里满是笑意,然而泽雪的笑意却凝结在了眼中。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它的来历?” “嗯,是的。”左铱看着有些严肃的泽雪,“别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会有事的。你不觉得它是一个很好的玩伴么?也许它还能和睿飏很亲近。” 泽雪无非是担心它不是一只单纯的小猫,也许它是什么人故意让它跟随左铱的也说不定。 但既然左铱都这么说了,泽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看着那只猫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笑意。 “左铱,我有事需要你的帮忙。” 泽雪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什么忙?” 泽雪没有立刻回答,她沉吟了一会,灯光打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只有微弱的光线照射在他们这里。泽雪的脸半边隐没在黑暗和阴影里面,那头奇异的银发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我需要借你之力建筑我的势力。”泽雪想了会,说出了口。 左铱抿着唇不说话。 泽雪继续说道,“因为兰斯的缘故,所以我基本上大体掌握了血族的一些历史,我成为梵卓的长老,那么我就可以逐渐深入梵卓的内部,在血族界我可以有一个幌子,我必须从梵卓,也就是密党入手,逐步掌握整个血族的力量。” “为什么?”左铱终于开口,话语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泽雪当然没有察觉到,很长时间以后,泽雪会想,如果当初这个时候,她留心注意到了左铱的语气,那么是不是很多的事情就可以不必发生。当然,这是后话了。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的宿命,总之,我必须掌握血族。” “整个血族?” “没错。” 左铱想了想,沉默半晌,才道,“你是想要对付教会?” 泽雪终于笑了起来,“是的,光明教会,一个,都不能放过。” 左铱微微皱起了眉。 “何必?只是因为你是血族,与他们对立?” “我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光凭我是血族这一点,我就不可能任凭光明教会存在。”泽雪笑着说道,话语里面的态度是那么随意却有令人震慑。 白猫在左铱的怀中轻轻发出了咕噜的声响,左铱又重新顺着他的绒毛。他看着泽雪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正好湮没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眼底流转的光芒像雾霭一般的浓郁。 “阿雪,你真的想好了?”左铱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做了之后是不能抽身的。” 泽雪也回看着左铱的眼睛,脸上是微微的笑意,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或者说从泽雪身上流散出来的气息,让人们相信,她说的话会在她的手中变成真实。 “好吧,霁予虽然是猎人,但是他已经成为了梵卓的人,这一点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是传言已经不亚于让我亲身经历了。”左铱低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蔽住了他的脸,“但是我不确定染际也一样。” 泽雪的笑容非常美丽,苍白的脸颊上面唇很红,看上去是美的那么震撼人心,“我相信,以你对染际的了解程度,应该不会不知道,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光明教会。我认为,他还是会倾向与血族这一边。” “我并不需要染际听我的,只要他不站在光明的一边就可以了。”泽雪继续说着,“因为他的力量太难掌握了。” 泽雪笑着,“你的力量也一样,左铱。” 左铱浅笑,摇了摇头,“既然难以掌握,为什么你还要我的帮助?” 泽雪没说话,轻轻将头低了下来,不知道在思考这什么。左铱也没催,良久,泽雪才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最起码,我需要你的支持。” 泽雪说完这句话,左铱的眼神似乎陷入了一些回忆,那个时候,他们只是很平静地作为一个人类生活,泽雪一个人生活,而左铱和她在一起。 他知道她的所有的故事。 他们曾经在教室里面共同听着歌,泽雪在他的身边,念着简·爱。 窗外面还下着雪,圣美娜的大钟一到整点便发出渺远的钟声。 他与她,很简单。他们之间的爱,也很简单。 然而现在左铱看着眼前的少女,曾经的一切,就如同几个世纪以前的场景,如此遥远。 他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去。 他们的感情,或许也回不去了。 “我要怎么帮你?” 左铱极其浅淡得对着泽雪说了这句话。 泽雪微笑起来,眼神里面闪烁的光泽,是左铱无法理解的。 因为他不是她,所以无法理解。 看着泽雪的笑容,左铱在心里苦笑了一些,或许,她也不需要他的理解,泽雪要的,只是他的力量而已。 夜色浓郁地寂静万千。 那个调酒师依旧站在那里,展示着他娴熟的技巧,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泽雪和左铱的那个桌子,灯光下,看不清表情,忧伤或快乐。 不过,在这个伦敦城,谁又在乎谁呢。 PS:真的啊啊啊啊!我感觉看的人明显少了!这是为什么呢!! ------------ Passage45.面具.假 Passage 45 面具、假 漫长航程的尽头 又是全新征途的起点 每次进入轮回时 都请记得 我爱你像你爱神一样爱你· 〉〉〉 泽雪和左铱走在街头,雾霭凝重而婉约,云层在铅色气体之间翻滚,仿佛带了水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幕布,结织着所有人的哀愁与悲伤。 夜色浓郁地过了头,看不见星辰,街上行人很少很少,那些来往的人在夜色下没有人注意到泽雪和左铱。 “光明现在没有异动?”左铱淡淡地问道。 “应该不是,兰斯告诉我光明似乎在让漓裳进行一场什么仪式,但是在一半的时候被劫走了。”泽雪笑着,缩了缩脖子。 左铱沉默了一会,“我对裳姐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抵触,不过我的确不喜欢安德鲁,那个教会的大祭司。” “哦?原来你也会不喜欢什么人啊。”泽雪眼角微挑,话语里带了笑意。 “我也是人,自然会有喜欢不喜欢。”左铱似乎有些无奈。 突然间,泽雪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左铱随她的目光望去。黑暗的巷口,一个中年男人被一群人围堵着,身下护着一个小女孩。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吧。”声音沧桑枯哑。 “宽限?”那群人听到后狂笑起来,“我没听错吧,在地下钱庄借钱还有什么宽限?兄弟们,你们听说过么,啊?” “没有,哈哈哈...” “那就——打!让他知道什么叫宽限。” 说着,就殴打了起来,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在黑暗的巷口,那声音显得那么尖锐。 “要帮忙?”左铱很显然并不相信泽雪会变成善良的天使同情他们。 泽雪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但是有些时候,她又冷酷地让人无法接受。 也许是因为她太早地就知道什么是人性的冷漠。 果然,泽雪摇头,走开,“没有能力的人,不值得同情。”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冰冷,没有感情。 随着他们脚步的走远,小女孩的哭声也越来越远,这样的事情,在伦敦城每天都会上演很多遍,一点也不新奇。 左铱也没说什么,他与泽雪都陷入了沉默里面,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了话题,而另一方面,他们不约而同的在想着,刚刚,在那巷子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冬,英伦的夜晚总是肃杀的冷漠,就像是有丝雨打在身上,月亮被雾霭和云层遮挡,蒙蒙的看不清影子。 “切,这么快就去见上帝了?” “好像还有气。” 那个阴暗的小巷子里,男人趴伏在地下,小女孩从男人的身下爬出来,嚎啕大哭。“啧啧,没想到还是个小美人。”为首的男人淫笑着捏起女孩的下巴,“乖,你爸爸要是明天还不了钱,你就跟叔叔们走哦。” “哈哈,这是个好主意,可以把她弄到梅莉那里去。” “哈哈...” 小女孩惊恐的睁着大眼,看着那些男人笑着离去,“爸爸,爸爸...”抱着男人的身体,不停的呼唤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男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女孩已经近乎绝望。 “没事吧?” 一个清冷的,带着流水般好听的声音响起,女孩抬起头,背对着月光,依稀是一个人影,模糊的看不清晰,唯一明亮的,就是一双紫色的眼眸。 圣杰斯广场上灯火辉煌,即使现在时凌晨。猎人俱乐部里面聚集了很多无事可做的仿古赏金猎人,他们大多是几个一组,喝酒,或是赌博。 “嘿,凯斯琳娜,你也‘失业’了么?”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猎装的长发少女坐在吧台上,她身边还放着一根长挺猎枪。伟岸的前胸和修长的双腿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如秋风般飒爽的妩媚。 凯斯琳娜向着刚刚搭讪的男人笑了笑,没有说话,那个男人也没有自讨没趣,耸耸肩,端着一杯啤酒离开了。 凯斯琳娜知道有人在跟着她,于是她没有去那个钟乳石洞,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设下了催眠幻境,而是折返到了伦敦的街上,她一直在街上闲逛,从白昼知道黑夜,再到凌晨。 她能够感觉到跟踪者一直很耐心地跟在她的身后。微笑着,她从吧台上走下来,走向那个贴满了各种纸张的任务墙。 凯思琳娜的目光游离过上面的每一张纸,最终停留下来,哼,还不现身么?嘴角噙着笑容,伸手准备撕下来。 可她看中的任务纸还没有被她触碰到,就被另一只手抢了先。凯思琳娜下意识地向那只手的主人看去,那是一个孤清的青年,黑色的巨大斗篷,依稀可以见到银蓝色的碎发更显得格外妖冶。 凯思琳娜心惊,这个人,身上的气息,难道,就是他一直在跟着?可是,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人,费尽心思跟踪她。 那个青年并没有看凯斯琳娜一眼,转身推开了猎人俱乐部的门。 青年在月色下走的不快也不慢,街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巷子的墙不算高,月光照在墙檐的起伏上,朦胧不清的好似一个幻境。 街角的咖啡馆店此刻也关了门,他走进了一个又黑又长的巷子。没有走多少,少年淡漠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中响起。 “出来。”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拐角,凯思琳娜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是拿着那把猎枪,只不过枪口是朝地面的。 “明明是你先跟踪我的。”凯思琳娜笑着说道。 他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砰!”枪声咋起,这里并不是伦敦城中心,深夜凌晨一点也不热闹,那枪声显得那么惊心。 子弹从他的后面射过来,但目标并不是针对他。那颗子弹扫过他的黑色斗篷,与脖颈只有不到一公分,似乎还带着火光。子弹射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洞口,冒着热气与烟雾。 青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仍旧淡然的往前走。 身后的凯思琳娜一直是面带微笑的,纯真的脸庞上面现在有些气急败坏,“嘿,停下!你究竟是谁?”说罢,把枪支在地下,懊恼地跺了跺脚。 那个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身。凯思琳娜疾步走到了他面前。月光正好打在凯斯琳娜的脸上,脸庞很白皙,而且细腻,在冬季里带着一种玫瑰花瓣似的红润甜蜜,那双美丽的眼睛好像可以魅惑一切,让所有的,都在她的眼睛里面沦陷。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凯斯琳娜问道。但那个青年没有回答她,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是不是还要再说什么。 明明带着一个宽大的黑色斗篷,但是风偶尔将里面的银蓝色发丝吹出一些,即使是这样,她仍旧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可是凯斯琳娜却就是可以感觉到在斗篷之下的眼睛。似乎是冷清的,孤傲的,寂寞的。 凯思琳娜撇除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想,习惯性的拂了拂头发和猎枪。她想了想,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教会的人。”她的话语顿了顿,又道,“你知道的,我说的是光明教会。” 黑暗教会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血族就更不可能了。 “是又如何。”那个人终于开了口,冷漠而清冷,好听却低沉带着磁性。凯斯琳娜承认,她非常喜欢这个人的声音。 “如何?你说我该如何?我记的没错的话,我也是为光明教会办事的人吧,这样跟踪我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是么?” “安德鲁将你带进教会的。”那个人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疑问,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容不得她分辨。 “没错。” “他是如何遇见你的?” “在拍卖会上,他买下了我。”凯斯琳娜一直笑着,“问完了?” 那个人似乎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用管我是不是教会的人,总之我不会再跟踪你,我们也不会再见面。这件事情,你不必在意。” 那个人走了很远,才传过来这些话,渺远的在空荡的小巷里面回响,还有一阵阵的回音。 留下凯斯琳娜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郁。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她的父母都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很快乐,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为了仇恨等负面情绪而担心,那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每天欢乐地度过。 后来,一切全部都变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必须要面对,要为了心中的仇恨而报复。她每天都笑着,笑的很甜蜜,笑的很纯真,但是,像她这样,杀过无数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纯真与甜蜜。她想起在那个小镇,原本很平静很安详的小镇。路易,还有伊泽拉。如果他们没有遇见她,一定会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但是,安德鲁让她毁了伊泽拉,只因为伊泽拉的男人,以前是教会的一员,也许,他会带着教会的一些秘密。 只是为了这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凯斯琳娜杀了路易,因为这样,才能真正的毁了伊泽拉,再加上不连续的催眠,她一定会崩溃。 但是,在她这么做的时候,她并没有一丝的不忍。 只是没有想到会出现那个血族,好像是叫雪,那个女孩,有着很强大的灵力,一切手法都被她识破了。但是她是血族,这并不会影响到她。 所以,她是一个根本不把人命放在心里的,她是虚伪的。 今天遇见的那个穿着斗篷的人,他是那般的冷清和漠然,但是,凯斯琳娜却是羡慕他的,因为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心。 既然残忍,那么有什么好遮掩。 这一点,凯斯琳娜永远都做不到,她做不到直视自己,更加做不到在被人面前展露自己真正的残忍冷漠,因为她知道,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如玫瑰花般娇艳欲滴的脸庞上展现了一丝纯美至极的微笑。 凯斯琳娜知道,自己,只要一直微笑就好了,就算是在自己做着残忍的事情的时候,也要这样一直微笑着。 面具,谁又何尝不带着面具。 有的时候,累了,倦了,想要拿掉那个面具,才发现带着的面具变成了自己真正的脸,再也无法与自己分割而离。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也许哪一个都不是,又或许,每一个都是。 ------------ Passage46.吸食.认 Passage 46 吸食、认 灵魂离开之后,万物就唤醒了我身体里面的森林 我曾是我的主宰,我也是我的禁锢和封咒 我离开了,我身体里的那些蓬勃腐朽的生命开始苏醒· 〉〉〉 “告诉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趣完成仪式。” 安德鲁平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呵,我的主人,这场仪式很重要,你需要适当地考虑我的状况。”站在安德路对面的青年低沉的话语中流露的微嘲。 “哼,就算是以生命为代价我也无所谓。”安德鲁面无表情的讪笑。 “生命?恐怕您说的是别人的生命吧。” 安德鲁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我只要结果,你要快速。”说完就坐回自己的衣裳不再看那个青年。 青年转身消失在原地。 安德鲁的嘴角勾起了笑意,他一直在想应该如何处理他,他的力量太强大,是一个帮手,同时也是极其危险的隐患,但是现在好了,如果能够榨干他的力量完成仪式,那么一石二鸟,太好不过。 而那个女人,艾琳,他一定会找到她的魂魄,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在他的掌心里面,被他玩弄。 阴冷的笑容,与身后温暖明亮的阳光形成了巨大反差。 飘传着血腥味的房间,一切都是如同圣经里面的描写,黑暗肆虐着每个人的心,将所有的不洁,污秽,肮脏,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消失殆尽,等待着的,是虚幻的光明与温暖。 房间是旧式的木质地板,上面带着奇怪的刻痕,窗帘是典型的碎花布,在瞬息万变的云层中舒展着身姿。地板上有一些枯萎的花,粘黏着大滩的血迹。 女孩躺在地板上,此刻已毫无生气。 白猫安静地趴在女孩的颈侧,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了么?” 白猫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抬眼望着站在窗前的修长背影,长及脚踝的紫发披散在身后,月光使他有种模糊的美感。 那只猫轻巧的跳出血泊,跃向男子的脚边,“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血的。”那只猫竟然开口说了话,用一种奇异的声音。 “但是你却不得不需要血液。” 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面出现,那个人从阴暗的角落里面缓缓走出来,脚步声出现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又做了这样的事,我该说抱歉。”那只白猫轻轻舔弄着爪子上沾上的血液,一脸满足与愉悦。 轻笑,走出来的那个人弯下腰抱起那只猫,“你是我的使魔,作为你的主人这是应该的。” “哼,我们见面也没有几天吧,如果可以,我倒是更希望我让他做我的主人。” “但是你要知道的,我的属性不符合你。” 站在窗边的紫发人笑着回过头,如水德月光倾泻下来,将一切朦胧在说不清的幻境里面,紫发人拥有一双美丽而妖异的紫色眼瞳,白皙如玉的脸上面所有的五官都是那么和谐,多一份多,少一分少,将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庞刻画地就像是最完美的谪仙,仿佛就要飘渺而去。 “的确如此,这是对你对我最好的方法。” 那个抱着白猫的人下了笑,正好月亮前面的一片云移开了位置,月光突然之间明亮起来,慢慢的将那个人暴露在月色之下。 同样是修长玉立的身材,碎发遮住了耳际,高挺的鼻梁,睫毛在眼帘下打上了一层细密的阴影。淡色的薄唇没有笑却仍是让人不自觉的靠近,像是风流回雪,清泉石涧。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看不清,聚了浓郁的水汽,雾霭浓烈地就像是着中年雾气不散的英伦。他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圣洁的气息,高贵,神圣,让人无法去触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种光芒锁湮没。 白猫看着主人在月光下更加悠远的琥珀色眼眸,亲昵的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发出惬意的咕噜声。 少年用一只手顺抚着怀里猫的皮毛,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 紫发人笑着问他,“是在想泽雪。” 他看到那个人的手顿了一下。 “嗯,是。” “你骗了她,为什么?”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带着微弱夫人苦涩,“不,我并不是欺骗,只是隐瞒,也学会有一天,我能告诉她。” “也许你忘记了你的心情。”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带着清澈的味道。 “不,我没有忘记。”他回答,怀里的白猫似乎已经睡着了,“我一直记得,我爱她,只是这份爱太过于艰难。我们明明都改变了很多,却还是在心里将对方曾经最纯粹的摸样深深根植在心中,所以我们都没有勇气再对对方说同样的话,也再找不到了共同的话题。” 那个人浅淡地说着,温和的语气和态度,他说的话很苦涩,让人觉得莫名的悲伤,让人不知道怎样去回应。 “你仍沉浸在回忆中么?” 他摇了摇头,“不,我并未活在回忆里,相反,我看的很清,回忆什么的,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不管谁死了,谁活了,我并不介意。这样的我,我很满意。” 那个人,说这话的人,是的,是左铱,他笑着,笑容温和而美好。 他真的变了很多,他不知道,原来他也是这样无情自私的人。 但是,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人不能只活在回忆里,就算变了又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不是带着面具生活?谁不是无时无刻在变化着?前一秒可以笑着说爱,下一面也许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利刃刺入对方的胸膛。这是一个多么老得话题,在任何一本小说或是电视剧中都可以看见,所以,变了就是变了,就算变得再多,只要自己能够活着,就没有问题。” 左铱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女,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感情,“生命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死,要么是精彩地活着。但是,阿雪还没有懂这一点。又或许,是在我们之间的问题上,她没有懂。” 听着左铱那样不经意的说着这些,染际缓缓抬起了头,眼神看向左铱月色下的脸,面前的少年脸上打上带着一丝蓝色的月的清辉,琥珀色双眸在光影的衬托下流光溢彩,密而卷的睫毛再眼窝处蒙上幽暗的阴影,使原本苍白秀美的脸显得更加孤傲。整个人就如同降临于人间的年轻神祗。 不过要是有人看见了在他手下死亡的无辜少女,恐怕就不是神祗,而是应该用嗜血的暗夜使者来形容会更贴切吧。 “呵呵,你说的没错,所以,你必须要让她看清是么?” “是的,我觉得,只是她实现她的理想是必经之路,否则,阿雪不可能成功。” 左铱没有表情,但是看起来仍旧是那么的温润柔和。 “泽雪现在要做什么?”染际问道。“她建立自己的势力,首先依托兰斯的梵卓族,然后她的计划是什么?” 左铱的眼神闪了闪,“她要进入血族的战争世界。” “什么?” 染际这次也有些惊讶。 “她对我说,密党与魔党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炽化,战争在所难免,她要参与他们之间的战争。”左铱轻言。 “为什么?”染际眉头微皱。 “这一点我同样不能理解,她不愿意对我说,我也没有问。”左铱笑了笑,“不过聪明如她,她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这倒是。”染际点头。 突然之间,从渺远的天际传来可一阵奇异的声响,微弱而强势,横冲直撞地占领染际和左铱的耳膜,带动的波长划破云层。 “呵,看来教会的人要来了。”染际浅笑。 左铱点头,“嗯,我们先离开吧。” 他们向着门外走去,路过那个少女,她已经死亡两天了,全身血液被抽尽,原本就瘦弱的身材此刻看上去更加的干瘪。 她面朝下趴在地板上,看不见脸。不过估计那绝对不是一张美丽的脸。 应该只是干瘪和枯涩的。 就像,洛克的声音。 “为了筹集到新鲜的血液,这是第几个?”左铱轻声问道。 “第三个。” “是这样...”左铱一手抱着已经酣睡的白猫,一手轻轻地在空中虚点一下,“虽然你很无辜,但是,还是不要做一些麻烦事。” 一瞬间,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那个少女,带着怨恨的气息,她的灵魂被左铱两只手,轻轻的捏碎了。 将那些碎片粘结在一起,重新将它们投入了轮回。 “希望,你下一世,不要遇见我这样的人。”最后,左铱轻声说了这一句话,很轻,要不是染际就在他的身边听得清楚,不然一定会在风声里面被一带而过。 “好了,她现在已经进入了轮回道,我们可以离开了。” 染际看见了那个女孩碎裂的灵魂,变成了一个崭新的魂魄,飘入了她本身应该停留的位置。 染际和左铱缓步迈出了房间。那是一座小楼,两层楼高,他们离开的身影渐行渐远,染际一个响指,那栋小楼就被一场异常猛烈的大火所吞噬,浇不灭的大火。 左铱看着染际,轻笑,是的,和他一样,从那里出来的人,又有谁会是纯洁善良的?只不过有些愚蠢的人暴露出来,聪明的会隐藏而已。 更何况,染际比他早出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作为预知者,又看过了那么多悲欢离合,见证了那么多人内心的阴暗与残忍,他们都已经能够做到,笑着,夺人性命,裂人魂魄了。 左铱缓步走在英伦的街道上,他发现似乎每一次出来,都是在夜晚,在冬季的深沉的夜。 他的步伐很缓慢,那只白猫在他的怀里换了一个姿势,又睡去,发出了惬意的咕噜声。 染际看着左铱纤细却不瘦弱的身影,寂寞孤独,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太了解左铱了,他从来是不屑于那些无谓的怜悯与同情,染际知道,无论是劝慰还是同情,都只是把伤口重新复述,再次温习的一种方式。 染际笑了,他突然间感到无比的寂寞,生命与时光,是最可怕的驯兽师,它让人们哭,人们就哭;它让人们笑,人们就笑。以至于,后来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什么时候是真正的哭,什么时候是真正的笑。 就像是残破的人偶,只能看着舞台上上演的戏,明明知道悲伤的结局,却只能看着,不能伸手或是开口阻止,因为没有人偶师,它们就不能动。 而那悲伤的戏,就是人偶师主导的作品。 夜风吹过,撩动那些树影,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 Passage47.沟壑.哑 Passage 47 沟壑、哑 血脉是承载你的奔腾河流 胸腔是你寄居的盆地 肌肤是曾是供你沉睡的优渥土壤 内脏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声 大脑的沟壑之中有你的敌人· 〉〉〉 漓裳突然之间想起来,他说过,迷津就是一段无法泅渡的暗河,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渡口。 时隔这么多年,当她再一次想起他的时候,内心的牵强早已经被时光打磨地不堪一击。 在黑暗中,漓裳看见了那个人,他还是曾经的模样,青涩的少年,脸上带着纯美的笑容,穿着白色的衬衫,在阳光肆虐的树下面看着一本圣经。 漓裳的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 “唉,你醒醒,醒醒...” 清脆的呼喊,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丽。 在迷茫中睁开双眼,漓裳看见了在她面前的少女,她的四周是黑暗的石洞,水滴落的声响一声声敲在心上,黑暗中看不清少女的表情,世界在某个角落坍塌了一大块。 “不要说话,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停止了你要完成的仪式。” 仪式... 猛然之间,漓裳的眼眸睁大,她挣扎着站起来,少女连忙伸手去扶她,却被漓裳挣脱开来。漓裳想要说话,但她只能发出吱唔的喑哑声,嗓子如同恰着一团火焰,什么话语都说不出来。 漓裳惊恐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如同被侵犯的小兽。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看到那个女孩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你不要说话了,你受了伤,你体内的灵力已经消失殆尽,很快你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你,再不能说话了。” 少女的语气似乎有些惋惜。 漓裳听到了这句话,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掐着脖子的双手也慢慢放了下来,过分苍白的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横亘在上面,跳动的血管清晰可见。 漓裳没有动,没有吵,没有闹。 少女轻轻的走进她想要抬手将她凌乱的发抚顺,漓裳没有闪躲。凯斯琳娜的手接触到那头长发时狠狠地惊了一下,那些卷发看上去厚密,但实际上只有薄薄地一层,干燥,枯涩,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拥有的发质,那是比枯草还要坚硬万倍的头发。 凯斯琳娜抚着漓裳坐在草垛上面,一边梳理着她的头发,一边轻柔的对她细语,“你不用担心,你可以呆在这里,我会留在这里陪你。” 漓裳突然之间抬起了头,看着凯斯琳娜,眼睛流露出来的神色让凯斯琳娜揪心。 “你放心,我不会骗你。” 漓裳又低下了头,凯斯琳娜以为她是不能接受自己灵力殆尽又或是变成了哑巴。其实,漓裳在听到凯斯琳娜对她那样说的时候,她最先出现的想法是,我哑了,我要怎么样,才能对你说出我一直想说的话。 安德鲁,我想告诉你,我很爱你,即使这份爱你不需要。 我想告诉你,我有过我们的孩子,即使这孩子你不需要。 我想告诉你,在我看到你成为大祭司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我要永远停留在你的身边,因为这个位子,太过寂寞,即使这陪伴你不需要。 我想告诉你,在很久之前的那个时候,你问我愿不愿意成为你的新娘,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纯粹,青涩的你,无瑕的我,我想对你说“我愿意”,即使这承诺你不需要。 我想告诉你,在我和你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愿意为了你付出我的一切,金钱,爱情,力量,时间,生命,任何我能想到的一切,即使这付出你不需要。 我想告诉你,你所有的不需要,都让我像扑火的飞蛾,即使痛到不能自己,我仍不顾一切的冲向燃烧的火焰,焚尽自我。 你变了,但是,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你,你终究有一天会成为原来的样子,就算你残忍,决绝,冷酷,疯狂,我仍愿意相信你还是我爱的人。就算你让我为了你的仪式去死,我也甘之如饴。 但是,在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你是真的离开我了。 如果当时,我能够告诉你我想说的一切,或许现在就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可是为什么,当我想要告诉你一切的时候,你再也听不见了。 因为我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再也,不能够了。 凯斯琳娜突然之间觉得袍子上湿濡了一片,低头一看,漓裳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她在无声的哭泣,眼神空洞而悲伤。 她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脆弱的模样。 “你怎么了,不要哭啊!”凯斯琳娜有些手忙脚乱,她急忙将漓裳抱在怀里。一个少女抱着一个成年女性原本有些奇怪,但是漓裳太过于瘦弱,原本就纤细的身材,在经过了各种折磨之后变得像一张纸,仿佛一阵风就可以讲她吹走。 如此老套而夸张的比喻。 但是却让凯斯琳娜感到心疼。 就算是再冷酷的人,看到这样几近于绝望的眼神都会动容吧。 她感觉不到怀里的人有一丝动作,她就这样流着眼泪,这样下去,会死人的吧。 凯斯琳娜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抱她在怀里,那里很温暖。 之后的这些日子,凯斯琳娜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留在钟乳石洞里守着她。 “你看,今天我抓到一只小蛇,碧绿的,很漂亮呢!”凯斯琳娜笑着从石洞外面跑了进来,手臂上缠着一直碧绿的蛇。那只蛇身上只有细密微小的鳞片,摸起来却并不坚硬,反而是一种羽毛的温润感,还可以感觉得到鳞片覆盖之下鼓动的动脉。 漓裳坐在细流的边上,她看起来已经不想那天那样的脆弱,她在调试着自己身体里面仅存的一丝灵力,也许她想过要离开,但是很显然,那是 不显示的。 她淡淡的看了眼凯斯琳娜,那个欢喜着跑进来的少女。笑容浅淡。 但是那笑容没又让凯斯琳娜开心,她很明白,这个笑容里面,没有笑意。 也许她的所有感情,都被那个男人剥夺了。 凯斯琳娜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是每天晚上,漓裳都会做梦,好的或是坏的,最后漓裳一定会哭。她总是张着嘴,发出一些残破的音节,她在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她却发出声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不行。 凯斯琳娜每天都会在那个时候使用催眠术让她安睡,其实,凯斯琳娜不是没想过利用催眠术将她的记忆消除,但是,如果那样做了,那个她宁愿舍弃所有灵力也要完成的仪式,她就永远也不能知道了。 那样的举动无异于自杀。 凯斯琳娜让那只碧绿的蛇从她的手臂上爬下来, 它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缓慢,爬到角落里面,盘曲成一团,然后就不动了。细鳞的花纹在水流微波的折射下磷光灼灼。 “你可别小看了这只蛇,它的用处可大了。”凯斯琳娜的笑容里面带着得意,属于少女的姣好脸颊被风吹过呈现出一种艳丽的酡红。漓裳笑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她那儿,将她有些微凉的手抱在手掌里面,温热的感觉一下子让凯斯琳娜差点跳起来,一股股暖流逐渐流便她的全身,经过血脉,流到心脏。 不知道为什么,凯斯琳娜突然之间落了泪。 漓裳笑着用修长的指揩去她的泪水,轻柔的搓起了有些热起来手。 有多久了,自从父母死后,再也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温暖。 好像姐姐。 “姐姐...”凯斯琳娜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一声轻缓。 漓裳顿住了,脸上顿失了血色,她的瞳孔猛然睁大,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惧的东西。她抓着凯斯琳娜的手放开,揪着自己的头发,向后面退去。 “小心!”眼看着漓裳就要撞在石椅上,凯斯琳娜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触碰到漓裳手掌的那一刻,漓裳恐惧的低声嘶吼起来,她一把推开凯斯琳娜,失去了支撑,漓裳一下子摔在了石椅上面,又翻滚几下跌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漓裳仍然在地上挣扎着自己的身躯,她说不出话来,也惊叫不出声,只能从她的喉咙里面发出断断续续类似于嘶吼的声响。漓裳的眼睛睁得巨大,似乎看见着什么令她恐惧万分的东西,卷曲的长发已经在她的揪抓下变成乱糟糟的一团。毫无血色的脸上惨白的唇大张着。 啊!不要喊我,不要再喊了! 你是谁!你是谁啊啊! 漓裳又听见了那个声音,那个喊她姐姐的,女孩子的声音。 她的脑袋好疼啊!有什么,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一个一个片段,快的几乎看不清,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知道到不要想起来,不要再刺激她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啊!不要了!不要让我看见! 每一张经过她脑子里面的图片,里面都会出现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小女孩,不停喊着她姐姐,还有,那个女孩子浑身浴血的场景,那怨恨至极的眼神。 漓裳的泪水不停流下来,打湿了脸颊,头发,衣衫。她把自己的头狠狠撞在墙上,一下又一下,直到石壁和她的头上血迹模糊。 不要!不要! 无法开口的惊叫,那种害怕是那么的恐惧。 凯斯琳娜看着这一切,同样也是极度慌乱,她不知道为什么漓裳会突然间变成这样。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想看到漓裳这样虐待自己,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她,甚至连靠近她都做不到。 那血迹在石壁上便映出了一大片,在漓裳白皙的额头上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血水滚滚地留下来,顺着她的发,她脸地轮廓,将衣襟染红。 但是漓裳完全不在意,或者说她完全不知道,她只是紧闭着眼睛,嘴里断续的音节,她的全身在不停地抽搐,漓裳靠在石壁上,不断地撞上去,直到她的身体从石壁上面缓缓滑落,她仍旧在颤抖着。 她在逃避着什么,害怕着什么,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流下来,和血液混合在一起。 突然间,漓裳不动了,就这样沉睡过去了。 凯斯琳娜向前伸的手臂还没有收回来,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用催眠术将她催眠,为了防止她在梦中遇见她所害怕的事情,凯斯琳娜用催眠术创造了一个幻境,那里是全部是阳光,花朵,白云,一切能够让人安定下来的东西,在那里,漓裳会遇间自己最爱的人,她忘记自己,安静的沉睡。 凯斯琳娜全身颤抖的走进她,伸出怀抱想要抱紧她,但是她很害怕。 感觉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后来,很长时间,凯斯琳娜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处理了漓裳的伤,她将漓裳放在铺满枯草的石床上面,没有她接触催眠术,漓裳就不会醒来。 凯斯琳娜走出了钟乳石洞,设个一个高级结界。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石洞,潮湿的空气里面水滴声那么清晰。 她握了握隐藏在长袍里面的手,离开了。 而石洞里面沉睡的漓裳,在一个美丽的幻境里面,看见了一个青涩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安静的看着书,笑容静好。 泪水又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从沉睡中的女子的眼角中滑落。 PS: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都木有人看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觉得我可以去死了。。。 ------------ Passage48.无魂.封 Passage 48 无魂、封 直至我死亡,灵魂离开,一切失灵,你们便不再受到生的镇压 所有藏于血脉胸腔肌肤的恶意先呼啸而来再离别 毁坏了过去属于一切的规则,你们要以新的姿态破土而来· 〉〉〉 “安德鲁一直想要艾琳的灵魂,你知道的。” 兰斯将院子里种满了碎花,淡黄,浅蓝,艳粉,看起来在这个城堡里面怪异又异常的和谐。 “艾琳当初的力量,那一次,真的是一次毁灭。她调动了世界上所有的水,那些水都听从她的命令,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兰斯站在花圃中间,轻轻摘下了一朵,将它放在鼻下嗅了嗅,清雅而馥郁的香气弥散成一片。 “但是他却被那个背叛agoin的大祭司所杀。”霁予站在远处,双手抱胸,冷淡地说道。 “没错,就是在那天,引来了一场绝无仅有的海啸,她死了,死相也不太好。agoni感觉到了,于是演变成了今天的这种模样。” 兰斯间霁予没有说话,继续说道,“那场仪式,是让灵力充沛的人利用地狱的业火,烧毁北海上的囚室。” “北海的囚室?” “呵呵,你曾经在光明呆过,怎么还没有我知道的多?”兰斯笑起来,“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霁予闪了闪眼眸,话语里还是冷清的声音,“不要岔开话题,你说你的。” 兰斯笑着轻摇了摇头,“那是矗立在北海上的一座囚牢,它很大,里面关押着的,都是所谓的背叛者,还有一些,安德鲁需要让他死的人。在那里,没有任何希望。那里被安德鲁设下了结界,根本不会有人看见,除非是知道那里有东西的,又或是安德鲁故意开放给他们看的。” 霁予点头,“那么为什么要烧毁那里,那里不是安德鲁的心血么?” “没错,那是他的心血,但是,与可以捕获艾琳相比,那不算什么。”兰斯优雅地从花圃中走出来,浅淡的微光打在他的脸上,耀目却又布满了黑暗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沉沦。 “将北海上的囚牢烧毁,那么将会对那里平衡打破,光明与黑暗,安宁与动荡,宽恕与惩罚,一切将会失衡。那么就能够使地狱与其他八界的入口产生松动,艾琳的魂魄将会从别的地方重新回到地狱,安德鲁只要在那个时候将她的魂魄抓住就可以了。” 霁予听着兰斯说的这一切,微蹙了眉,“这些我理解,但是,艾琳的魂魄难道不在地狱么,他怎么知道艾琳的魂魄在血族和人界中徘徊?” “呵呵...”兰斯笑,却不语。 霁予的眉头皱的更紧。 “这一点你不用考虑,总之,那个进行仪式的人已经被劫走了,我想,在光明教会中,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完成它了吧。当然,他自己绝对不会动手。” 这一点,兰斯不说霁予也明白,向地狱借力量,无异于自我毁灭。 “嗯,你说的那个被劫走的人,是谁?” 兰斯的嘴角笑意扬起,“安德鲁的学生,你曾经的上司,漓裳。” 风轻拂,无言。 在伦敦城区的某一个别墅,简约而高雅。 染际倒在床上,窗帘拉得紧紧的,看不见透不过一点光线,他的身体上面晕着一层浅蓝色的光晕,那种浅蓝色就像是大海里面的颜色,深浅略有分别,煞是好看。 但是很显然的,染际却因为着好看的颜色受着痛楚。 那蓝色慢慢地从他的身体里面出来,一点一点,逐渐抽离。一开始只是覆压在他的身体上面,后来渐渐地向半空中升起,染际眼神迷离,白皙如玉的脸变成了青灰色,他似乎挣扎着想要将那些蓝色的光芒重新聚回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是他的力量一放出去便很快和那蓝色融合在一起,加速了它向上升空的趋势。 染际咬着自己的唇,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是那般浅淡,但是他额前的刘海已经全部湿润了。痛,灼热,抽离。那是灵魂的挣脱和撕裂。他的灵力本来就受损,现在他更加没有力量去收回那些从他体内挣脱的蓝色。 不可以,不可以,一定,不能让他们完全逃离。 染际掐住了自己右手的食指,陡然间,他的身体开始痉挛,紫光乍现,那些蓝色的光芒被紫光同化,渐渐融合了进去。 染际顷刻间便倒在了床上,那些紫色的,蓝色的光芒,全部收回到了染际的体内。房间里面突然间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等到左铱抱着那只白猫回到爱德华的城堡,城堡里面没有人,爱德华早已将这个城堡交给了他们,爱德华说,他没有权利,也不想牵扯到这些斗争之中。 然而,一道门口,左铱的眉头就深深锁住。 染际是人鱼,又是预知者,他的身上总是会出现像水一般的气息,就像是一种结界,那是一种灵魂内部的象征,但是,现在,他完全感觉不到。 左铱感到不好,就算是染际不在这里,城堡里面还应该会留有染际的气息,然而现在这里就和一般的城堡没有区别,除了爱德华曾经留下的血族黑暗之气。 快步踏上楼梯,左铱推开了房门。 看到染际倒在床上,他惊愕了。 原本他以为,是城堡发生了问题,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之所以左铱认为染际不在这里,是因为他没有感知到染际的存在,可是染际却明明留在城堡中,这不是说他隐藏的很好,而是,他又像上次一样,左铱完全感觉不到染际灵魂的存在。 也就是说,染际现在,就是一个死人。 没有灵魂,只有一具躯壳,不是死人,又是什么? 左铱怀中的那只白猫早就跳了出来,它当然知道染际现在的情况,从那只白猫身上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晕在染际的眉间。 “你在干嘛!还不来帮忙!” 从那只白猫口中说出来的话将呆愣的左铱惊醒,他有些颤抖,他的心里,全部是恐惧。 左铱走向染际,右手的五只手指间射出了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就像是丝线,缠住了染际的身体,紧紧的。 锁着白猫身上的白光逐渐耀眼,那些金色的丝线出现了分叉,越来越多,直至把染际的全身缠满,像是密织的罗网。 “不行,唤不回来。”白猫的声音似乎是咬牙切齿,它身上的毛粘黏在一起,可以看出来它的灵力也在急速的运转中。 然而左铱仍是没有放手。 那些光芒,金色的丝线,开始争先恐后地钻入染际的皮肤,左铱的身体开始细微的颤抖。 “快停下,你在干什么!”白猫看到这一幕,叫了起来,声音尖细。左铱没有理睬它,继续着输入灵力,那些丝线变得越来越粗,进入染际身体也越来越迅速。 “快点停下来!” 白猫看到同样承受不住的左铱,一下子跳起来,露出它的尖牙,狠狠地咬上了左铱伸出的臂膀。 虽然被厚厚的衣服所阻隔,但是那牙齿依旧锋利地刺入了他的皮肤,左铱全身痛得颤抖起来,但是他仍旧没有停止。 白猫只能更加用力地刺进去。 左铱终于忍不住动了动手臂。白猫趁着这个机会,从尾巴上面卷起一阵风,将染际阻隔在里面。 左铱踉跄了几下,差点倒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白猫收回了它的牙齿,上面淋漓地全部是鲜血,滴溅在白色的皮毛上。 左铱没有说话,神色冷淡。 “我知道你想唤回他的灵魂,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躯壳,他的灵魂不在,你注入的灵力他根本不能融合,如果你再不停止,他就会被过多的灵力撑破内脏而死,你知不知道!” 白猫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看上去格外的诡异。但是现在他们都不会去考虑这种问题。 左铱的身体一颤。 “染际是我的第一任主人,我对与他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他是将自己的灵魂封闭了起来,所以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你知道的,如果封闭灵魂的时间太长,他就真的会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灵魂。” 白猫继续说着,它的态度渐渐平静下来,“到时候,整个九界,都找不到他的魂魄,世界上再也不会存在染际这个人了。”它的语气变得冰冷异常。 “为什么?”左铱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你是说他为什么要封闭自己的灵魂?我也不知道,这是人鱼一族特殊的技能,不到万不得已,这是不会成为选择之一的。” 白猫将染际包裹在灵力结成的光球里面,“我现在在帮助他梳理你注入的灵力,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他这样做的原因,然后才能想办法解开他的灵魂封印。” 左铱看着染际的眉眼,他在沉睡,是的,是在沉睡没错。他还是那样的神情,淡然的,柔和的,飘渺的,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离开这里。左铱不知道该怎么办,阿雪现在不在他的身边,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他垂下了眼帘。 在另一边的某一个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的手里面抓着几根灵力,浅蓝色的,好像准备四散逃逸。那个人引导着浅蓝色的线进入自己的身体。手指轻捻,有一根无法进入,它是紫色的。 那种紫色,纯正地太过于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狠狠地破坏掉。 “哼,竟然封闭了自己的灵魂,怎么,想要死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个人说着这些话,声音低沉。 “你以为你死了,我也会跟随你一起死么?” “我知道,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将我永远的埋葬在黑暗的地狱永不见光。于是,你宁愿将我和你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从此,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而现在,你又宁愿永恒地埋入黑暗,也要将我拉扯下水么?” “呵,你以为这样真的可以么?你是预知者,是神的使者,但是,我不是,即使我们的灵魂同体,我们依旧是两个躯体,两颗心脏。” 那个在阴影里面的人,笑着,低声说这些话,他的声音非常的低沉,就好像是冰冷的泉水,话语里面写满了阴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说不出的意味。 “所以,你不要再妄想了。” “啪——” 一声,那个人捏碎了那一缕美轮美奂的紫色光线,碎片逸散,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 Passage49.报告.闻 Passage 49 报告、闻 肌肤死去,内脏毁坏,表象寸土不生 我们那么气势汹汹地敌对,我敌对你的入侵,你憎恨我的反抗 可当你用残酷化去表象,重建体内的山林河海,一切虚无 我们终究与磅礴世界相连,腐化· 〉〉〉 在没有人知道的一个地方,那里在人类的眼睛里面,只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那里有着高大地乔木和低矮的灌木丛。 在那看不见的隐秘的森林中,是并不算很大的建筑,却足够令人敬畏。 这里不算是血族的领地,只是在人类的地界上面结了一层致密的结界。 一楼的华丽的大厅,即使是白天,那里也点着最耀眼的灯光。顶中间的巨大的水晶灯,四周还有无数的壁灯,全部明亮的点着。 大厅中间有一个圆桌,四周坐着一些人,不是,应该说是是血族的领袖,因为那般的高贵,以及死亡之气,是其他任何种族比不了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圆桌会议,是有十三个氏族的长老或是领袖才能参加的。泽雪看着这些血族坐在那里,沉默地坐着,有些好笑。 “我说,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开口的是勒森巴族长老米邱,那个在鲜血喜宴上针对梵卓族的血族。 米邱穿着简单的衣服,说是简单,却仍是高贵的骑士装。他的眼瞳和头发都是黑色的,在泽雪的眼睛里面,这种颜色更加容易让她接受。米邱优雅的微笑着,完全不见了那天后来的慌乱与难堪。 勒森巴族是魔党之首,坐在米邱边上的吉密魑族,也就是勒森巴族忠实的骑士种族,在米邱的示意下做了报告。 “这次的圆桌会议,虽然不是正式的每一百年一次,但是,今天要说的事情却是非常重要的,比任何一次的重要性都不逊色。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收到了来自黑暗教会的一份秘密报告。”开口的学则看上起干练而忠诚,他拿出一封文件,很厚,他将那文件里面的纸业一份份传送给各个氏族,“这份报告里面讲的是光明教会要开始一场决无仅有的战争,那场战争,据说黑暗教会的神使预言这场战争将会打破九界的平衡,我们血族也许是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种族。” 他的话一出口,立刻响起了私语。 “怎么会...” “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哼,吉密魑族,你说的事情我们一点也没有听说过,而且一点风声都没有。我想问一下,这份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说话的是密党的辛摩尔族,泽雪见过他,还是在那场鲜血喜宴上。 他说话的话显然是引起了一些氏族的共鸣。 “既然是秘密报告,怎么可能能告诉你,我们一个属于魔党,一个属于密党。”吉密魑的板着脸说道。 辛摩尔族的长老噎住了,他也很年轻,按照人类的年纪来看也就三十岁,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轻笑响起。 所有的人都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泽雪坐在桌子边上,梵卓族只有她来了,兰斯与霁予最近因为睿飏的事忙的不可开交。 她哧笑了一声,没有起身,“请你别忘记了,我们虽然是处于不同的党派,但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就是,我们都是血族,我们都需要为了保卫我们的种族和荣誉站在一起。” 她的话很轻,却足够传入在场的每一个血族的耳朵里。 “啪啪!” 米邱微笑着拍着手,“说的好,看来我们的新成员很厉害啊!”米邱说的隐讳,让人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份报告是一个我安排在黑暗教会里面的孩子传回的报告,至于更详细的,请恕我不能相告。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信,这份报告的真实度绝对可靠。”米邱微笑。 “这样就行了,我们不会过分的要求你,毕竟,谁都有秘密,不是么?米邱长老。”泽雪妖艳一笑,“既然如此,看来,我们需要加强警戒了。” “是的,我代表整个勒森巴族对梵卓族的谅解表示由衷的感谢。” 米邱笑的格外优雅而正经,但是泽雪却总觉得,那笑容就像一直狐狸。 “不用,我只是陈述一个再直接不过的事实。” 还没有等米邱再说什么,大厅里面的巨大环绕的玻璃窗出现了清脆的被撞击的声音,那是一些碎石和枯枝敲打的声音。 墨色的天鹅绒窗帘被束起,所以那种尘土飞扬的狂乱清晰而直接的展现在在场所有的血族的眼睛里面。 突然之间的狂风大起,将那些树木卷席着身躯,树叶乱飞,黑色的幕布看起来是要下起暴雨,直直地压下来。好像是被沾满了漆黑的墨色,晕着不能言说的阴暗和诡异。 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都移向了窗外,那里,酝酿着一场阴谋。 这个时候,遥远的远方。 北海中央。 那座矗立的囚牢。 被斗篷遮住的阴冷的双眼没有一丝人情,此刻的双眼,就像能唤发一切人们绝望记忆的黑色漩涡——一如亿万年前,恶魔刚降世时,噩梦般的阴翳。黑暗滋长,蔓延。 “愚昧无知的你们,服从我,追逐我。” “成为我的奴仆,追随我击败愚蠢的敌人。” 那个声音,处于少年与青年阶段的,男性的声音,如此好听,低沉暗哑,就像是一场黑白的影片,暗夜无声。 那个人呼出的气,在极冷的狱牢,竟然呈现黑雾般的形色。他隐约着的苍白的笑容,在黑雾的缭绕后,诡异而危险。没有思想的漂浮着的小怪,遵从本能的小怪物,他们听到强者的召唤,他们从各个岗位飘来,他们无意识的,以诡异的姿势匍匐。 但是他们仍是摆出了抵御的姿态,在此不久之前的一场地狱的业火,几乎让它们覆灭,那种疼痛让它们记忆犹新。 可是它们却还是那些无思想无智慧的小怪物,它们只知道,那些火焰已经没有了。 身上的细微的绒毛开始微张吗,散发出铅色的雾气,那写雾气带着刺鼻的气息,将石柱和漆黑的链锁统统腐蚀。逐渐地想着那个披着宽大斗篷的人的脚下蔓延。 他没有笑意,突然之间,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面,爆发出了明亮的火焰,是的,那些火焰格外的明亮,瞬间就照亮了一切,可是,那些火焰却不是诡秘而温暖的橘红色,它们是蓝色的,银蓝色,冰冷而寂寞的颜色。 漂浮着的小怪物们一开始显然没有被吓住,因为它们记忆里面的那场大火,是红色的,是炽热的,这个,和那个不同。 于是,它们并不知道这火焰的强大,千百个小怪物,吸食人脑的小怪物,将身上所有的瘴气散发出来,扑向站在一边的人。 “没有诚意啊...真遗憾...”那个人冷酷的垂下放于胸前的右手,小指轻抬。瞬间——火焰猛然大增,混合了冰冷如深海气息的地狱火焰瞬间吞噬了几十只匍匐的小怪兽怪。这个时候,小怪兽们开始颤抖了,因为,它们还有见到过这样的死亡的方式。 银蓝色如潮水般的火焰,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它们潜滋暗长,带着汹涌和燃烧一切的气势,那些火焰看起来似乎没有温度,就算是有,那也是冰冷的温度。可是,当那些火焰在你的身上燃烧的时候,你完全没有了意识,火焰将你的身体在一瞬间烧成灰烬,可是,你的思想与意识仍旧生存着,你会感觉到灭顶的恐惧与疼痛,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火焰似乎更加的热烈了,它们舒展着自己的身姿,卷席一切。 那些小怪物们开始慢慢向着一个方向聚集,集合成一个巨大的个体,它们想要团结在一起,它们想要击垮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是用着比它们更甚千万倍的阴寒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火焰开始燃烧一切,每个囚室,每个小怪物,每一个角落。能够燃烧的,不能够燃烧的,全部被巨大的蓝色覆灭。 在这个囚牢里面,有着背叛者,有着奸细,有着被陷害的,有着秘密身份的,当然,也有一些,是真正无辜的人类。 是的,他们大部分是人类,不论是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 可是那个人冷眼看着这一切,他认为,为了达到目的,牺牲,是必须的。 地狱的蓝色火苗混合着人类的惨叫,以及小怪物那看不见的骨头破碎的声音,在海浪澎湃的北海海域热烈焚烧,那些怨气,瘴气,疟气,它们伴随着生命的消亡慢慢升起,聚集在上空,就像是翻滚的黑云,遮蔽天日的黑暗与绝望,黑色之中还有着不可忽视的弥散的银蓝色,浓烈如夜。 北海上的这座囚牢,此刻才是真正如无间炼狱。 那个人的脚步从地面上升起,漂浮在恍若废墟的建筑上,深黑色斗篷随着海风飘舞,与浓重的黑云溶为一幕。他伸出形状美好的手指,根根如玉,簇簇银蓝色的火焰从指隙间零落,在矗立的棱柱形摇摇欲坠的参差的地面肆虐。 开始有一些小怪物奔逃了出来,它们匍匐在他的脚下,散发着黑气攻击着这个北海上的,它们守了千年的建筑。 一个看起来较大一点的怪物飘荡过来,很听话的垂着头,被绒毛掩盖的嘴下似乎动了动。 没有声音。 那个人却似乎是笑出了声音,可以想象出他弯着唇,声调是不变的低沉悦耳,“你做得很好。”看看在光明与正义光辉下庇护的人们吧,即使他们是无辜的,即使他们不曾参与我们的战争。 但这无所谓。 我是人,但我不需要人的同情心以及道德心。 那个人的黑色披风在夜风中肆意翻滚,划出冷厉的轨迹。一阵猛烈的风横斜而过,将他的披风吹散开来,露出了他的脸。 他真的在笑着,他笑起来很好看,非常的美丽,带着阴冷的蛊惑。蓝色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的舞着,以及,他那双蓝色漩涡般的眼,能够勾起人心底最绝望的思绪,然后,吞噬人的灵魂般。 而他的脸庞,白皙,如玉。 他有一张,和染际一模一样的脸庞。 这样的笑靥,出现在那张绝美的脸上,就像—— ——撒旦再临。 战争,拉开序幕。 PS:基本上,从上一章开始,染际大大就要沉睡了。。还有,那个黑斗篷男的身份,哪个亲猜到了呢?猜到的亲聪明,亲一个,奖励~ ------------ Passage50.开战.攻 Passage 50 开战、攻 一无所有,只剩下骨,你 骨与你,白色的桥梁把往事与新生连接在一起 我们的骨是白色的,魂是透明 我们的本质是坚硬的纯白,思维是穿透的 我们,和解了· 〉〉〉 安德鲁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天空中逐渐弥散的云层,几乎是几近疯狂地眼神。他很清晰地从那里感觉到了囚牢的毁灭。 他的仪式,成功了。 巨大的灵力翻滚着波浪,没有人能够阻挡这样的侵袭。 兰斯和霁予正站在北海的岸边。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那里是一团用灵力结成的巨大光球,但是里面暴露的是你所不能想象的咒怨和哀嚎,几乎快要湮没天日。 天空好像开了一个大裂口,倾倒着数以万计的虐气。 泽雪和血族的一些领导者正率领着由一些灵力高强的众徒形成的队伍向北海赶去。他们很显然也感觉到了北海是那种危险气息的源头。狂乱风沙吹拂着他们的衣服,但每个血族都站得笔直,从姿态上,看不出任何退缩和惊慌。其中有一些血族秘密培养的魔法师,以精神力强大而著称的魔法师们总是懂得怎样更好更快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快点,用传送带!”泽雪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传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其实不用她说,所有血族都已经自发地动了起来。 形势已经是千钧一发,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和发呆的时间,他们此刻脑海中唯一想的就是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很快,传送带将他们全部带到了北海边,等到他们到达的时候,那黑色的光团已经大得快要压毁一切。 “兰斯。”泽雪喊着两个人的名字。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那个少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泽雪点头,左铱应该很快就到了。 “兰斯亲王,这是什么!”那队伍中有人惊恐地看着海平面上升起的东西,害怕文惶恐的问道。 “不知道,想要对付这个恐怕很困难。”兰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泽雪,我和霁予现在很显然不能帮忙,所以,这一场,就要看你了。”兰斯的手轻拉着霁予,他侧过头看着泽雪,“对于你来说这不仅是一场保卫,更重要的,是你收拢人心最重要的一步。” “这不用你说,我明白。”泽雪虽然有些严肃,但是它仍旧笑了一下。 泽雪深吸了口气,渐渐将有些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等她面对着北海的时候,她的头脑已经摒弃了所有杂念。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战争。 ——只是一场战争。 泽雪的位置靠近队伍,只有一步的差距。她站好位置,那个队伍里面米邱和一些她熟悉的领导者都不在,因为必须要有更加强大的人数,去留守在血族界,做最万全的准备。 泽雪正准备试驾结界,却感到从对面传来更大力的钳制。 就像兰斯对霁予说的那样,时空开始出现裂缝。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只是默默地不断完善她结织的结界,让它变得更加的有效果。 即使有结界的阻挡,他们所有的人也能感觉到风沙和灵力的压迫。 漆黑的光球不断在半空激烈撞击。 泽雪任由双脚在凹凸不平中保持着危险的平衡,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明显感到风沙更强了,身体在微微颤抖。 魔法师是头阵,对于这种情况,血族的力量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黑色的光暴已经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 牙齿如死亡镰刀,悬于他们的头顶。 而结界的上面,已经开始破裂了。 “小心。”泽雪低喃一句,突然尖叫道,“小心!” 或许她的声音太突然,刺破了其他血族的神经,他们开始不知所措,巨大的黑暗灭顶而来,就在倾覆的一瞬间—— “阿雪,让开!” 一道万全性的耀眼的光芒闪过黑暗,是的,那是光芒,金色的,不是光明教会里面那样的光,而是真正的,令人感到敬畏的,圣洁的颜色。 光芒大张,金色将结界的裂缝万全遮盖住,那些黑色的光团就这样毫无声息的消融在了金色中。 这种感觉,所有参加过那场鲜血喜宴的人都不会忘记。 金色变得柔和下来,一个少年站在泽雪的身边,他的身材修长,湮没在淡淡的金色华光里面,看不清他们面容,但是那种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匍匐。 “你终于来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两个声音同时在结界中间响起来。 左铱和泽雪相视着,久久无言。 “呵,我记得我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这样做的目的。”泽雪笑了笑,“这是我所有的追求。” 左铱看着她,泽雪又重新布置结界和进攻的屏蔽点,左铱没有接话。 即使有了援手,这样的阵容也仍旧显得十分单薄。 结界的裂痕越来越大。 “咯,咯...”很明显的破裂声。 泽雪的眉头一紧。 结界中央,正对着那团逐渐变大的黑色光团,碎裂了。 泽雪感到腰部一紧,身体就被左铱猛地带了开去,但还是迟了一步,一股极强的冲击力直撞胸口,让她差点痛昏过去。 五官感知在刹那失去。死亡之神仿佛就站在她的身边准备收割灵魂。 不过,站在她身边的不止死亡之神,还有左铱。 只见金光一闪,一道极强的火束竟然朝着风沙逆冲出去,挡住了风沙打击在泽雪身上的冲击力。 就这么一个停顿,泽雪已经缓过气来,将风沙中流逝极快的灵力凝聚到身前,形成一道新的结界。 左铱发出的金色火束逆冲出很远,最终力竭消散。但是左铱已经带着她退到三里之外。那里暂时很安全,随着泽雪来的一些血族还有兰斯都站在那里。可泽雪却看不见他们,他们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空间裂缝越来越大。 “我们现在怎么办?”泽雪呐喊着,声音却被风刮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左铱突然抓住她的手,无声写下:逼。 逼? 怎么逼?逼什么? 这是泽雪的第一个念头。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左铱是指逼出这场闹剧的幕后操纵者。 一定有一个人在催动着裂缝的扩大,到现在为止,不管那是不是光明教会发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他们的生命正在受着威胁。 左铱松开了手。 温暖的触觉就这样消失掉了,泽雪突然之间的心惊,下意识的,她紧紧牵住了正在抽离的左铱的手。 泽雪站在原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定,她拉着左铱,用灵力将他们固定在半空,黑色的浓云遮蔽了一切,光,影,声音,泽雪拉着左铱的手逐渐收紧,他没有看见左铱嘴角勾起了微笑。 突然之间的耀目将黑暗撕裂开来,光芒照射进来,所有的血族,包括兰斯和霁予,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去适应这样的金色。 泽雪不是没有见过左铱施展自己的灵力,在光明教会,在鲜血喜宴,但那些时候,金色都只是很朦胧的影子,从未有眼前这样明亮过。明亮得连天地都相形黯淡。 她的眼睛有些瞪大。 金色的雾逐渐在眼前聚拢来,如琉璃做的天然屏障,将咒怨之气阻隔在另一头。但这仅仅是开始。 雾越来越浓烈。 泽雪身前原本固定身体的灵力慢慢地消失了,左铱在她掉下去之前,重新将她搂住,低声道,“抱紧。”容不得泽雪犹豫,她反手抱住左铱,让自己完全依附在他身上。左铱等她抱稳之后,重新放开手。 金色的雾突然变成漫天大火。是的,天火,那火焰不是红色,而是白金色,看上去就像是光芒,但是那却是能够洗濯一切的天火。 火光冲天而起,泽雪再一次的震惊。 她似乎看到火光中,一个巨大的神兽在手舞足蹈,翩翩起舞。 “难道这是...”泽雪不自觉的喃语。 “是的,没错,就是你看到,那只白猫。” 左铱温柔地响着泽雪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泽雪,他觉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泽雪不是血族中强大的灵者,她还是那个坚强而怯懦的少女。 神兽在火焰中显现了自己的形态,那是一直独角兽,是的,是只有天使长路西法才拥有的神兽,现在,此刻,却在这北海的上空,燃烧了白金色的天火。 熊熊烈火朝更高处蔓延燃烧。 黑暗猛然扩散,铺天盖地地将烈火包裹在中央。 正值双方僵持不下,一道光芒冲天起。 泽雪眯起眼睛,依稀看到站在光芒中的似乎是兰斯和霁予。 光芒喷射,如喷泉般,朝四面八方铺开。黑色的云团中的咒怨之气和浓烈的虐杀气息骤然被洗涤出一小块的净地,将原本团在一起的光球分成泾渭分明的两边。 “小心。”泽雪惊呼。 黑烟擦着天火的边缘,像猛兽般朝她和左铱扑来。沙粒擦过脸,像磨刀石的表面。泽雪的手被左铱紧紧地拉住,“结界。” 话音刚落,泽雪随手结织了一个小型的结界网,就在这个时候,天火突然爆烈了! 就如爆炸一般,瞬间将整个天地覆盖在一片白金色的烈之中。 天色又渐渐暗下来。 泽雪低喃道,“独角兽呢?” 左铱轻声说,“他只能出现一次,打扰了神的休眠,神存在于天地间,永恒不灭。” “神永恒不灭,神兽却会消散成云烟。”冰冷刺骨如霜雪的声音突然硬生生地插了进来。低沉却悦耳,就像是冷冽的泉水。 泽雪转头,左铱皱起了眉。 这个气息...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正一步步走来。 他有着一张绝美的脸,妖艳的蓝色碎发迎风舒展,如一条深海的波纹,美得不似天上人间。 “...染际?”泽雪看到他的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孔时,终于打破了脸色,惊讶地喊了出来。 站在地上的霁予,嗅到熟悉的气息,眼眸骤然紧缩。 PS:这一章的有些打斗场景借鉴了一下。。。。还有哦,有些加了我的Q的亲问我,说那个和染际长的一样的人是不是他的双胞胎兄弟,其实不算是啦...不能剧透,大家还是看下去吧,其实只要还有一个人看我就会认真写下去的。真的谢谢有些亲的支持,一直以来都在看...谢谢! ------------ Passage51.受伤.拼 Passage 51 受伤、拼 你在哪里? 之间放出的血划开夜幕的颜色,死神盖上你漆黑的棺皿 流出的血滴在你苍白而安静的脸上,如一朵花开的前奏 我们一同走过的路 踩过倒下又站起来的青草 有一天我转过身呼喊你的名字 却发现中间隔了漆黑的一条生死两茫茫· 〉〉〉 “染际?”听到这个名字,那个人眼神更加的冰冷,“不,我不是染际,我的名字叫做陌。” 陌的声音里面的寒冷似乎可以冻结一切,“我,不是他。” 泽雪的面色有些紧绷,现在很显然不是纠结他的身份的问题,时空的裂缝已经扩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另一个界里面的东西已经有隐隐要冲破这道裂缝的趋势。 他们隐约猜出这个人的来历,这个就是左铱想要逼出来的人,泽雪的身体僵直。 陌走到近前。 “你这样已经很难得了,我不杀你。你们走。”那满头蓝发如海水般耀眼深沉。“不过,你们要把染际留下来。” 染际?泽雪这才意识到,今天只有左铱一个人来了,染际,不见踪影。 左铱很平静,“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关系?”陌重复地问着,“不,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是很显然这种话不会有人相信,因为至少他顶着和染际一模一样的一张面孔。 “既然没有关系,那么我就不可能将他交给你。”左铱说的云淡风轻。 陌的神情变得阴冷下来,这种表情出现在和染际一样的脸上,让泽雪无法适应。 “这么说,你们是一定要动手了?” 左铱不可置否的送了耸肩。 陌冰冷的面色上出现了一抹奇异的笑容,“看来,是我们离开太久,以至于你们都忘记,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 左铱不着痕迹地将泽雪护在身后,拍了拍身上的沙粒,淡淡道,“强者。” 显然,泽雪被左铱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也许不是无意的。总之,泽雪没有见过如此的左铱。 还有一点令她在意,这个自称为陌的人,口中的“我们”是什么? 然而情况没有给泽雪思考的时间。 他偷袭了。 青蓝色的火焰猛然将陌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火焰直射向泽雪和左铱,泽雪与陌离得最近,右颊当即感到一阵剧痛,正要让开,左臂就被左铱大力拉到一边。她踉跄站稳,下意识地摸脸,只是发热,并没有烧伤。 “这个人...”兰斯和霁予并没有加入到他们之间的战斗,兰斯看也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并且他们以及霁予的反应也看在兰斯的眼里。 “是的,和我们的一个同伴有着一样的脸。” 霁予的声音里面带了一丝一样的情绪。 “我知道,他叫染际。”兰斯点点头,“我记得他是预知者。” 霁予并没有因为兰斯知道染际的身份而奇怪,他很清楚,这些年兰斯对光明中的探查绝不会少一分一毫。 然而兰斯却没有对霁予说出染际另一重身份,或者说是他在血族中的地位。毕竟事关该隐,他还是先不要言明。 霁予的视线全然落在半空中他们的战斗上面。 火猛然像旋风一样转上天。那些融合了地狱业火的蓝色火焰在接触到左铱发出的金光时消减了攻击力,左铱将那些金白色的光团结织地更大,全部向陌投射而去。 那些金光看起来格外的强大,似乎没有什么在它的攻击下还会安好的活着。 “只是这样吗?” 一个身影缓缓从火中出来。 光芒直接贴在他的肌肤上,他却毫发无伤。 泽雪不知道他有几根头发,但用她的眼光来看,应该一根都没有掉。 火很快被甩在身后,随着火光越来越远,黑暗重新充斥在周围,有种热烈退去后的极致阴冷。 “我说过,我放你们走,只要是把染际留下来。”,陌伸出手指,根根修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左铱摇摇头,“我有说过,我尽全力了吗?” 泽雪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句话至少稳住了她逐渐升起的焦躁和不安。 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气,“你一定要死?” “死是要死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左铱目光一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陌的身上重新放出了蓝色的光焰,那些光焰包围住泽雪和左铱,紧接着,光焰被猛然推开来,泽雪侧身,一边从左铱的身后出来,一边慌忙阻止住汹涌而来的焰火。尽管她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胸前还是湿了一片,猛然间,一把长剑从光芒中穿透出来,直直地插进她的腹部! 泽雪被突然而来的疼痛痛得精神力完全崩溃,手下意识地去摸那把剑,却摸了个空。 那把是用火焰凝结的虚刃! 左铱立刻撑起结界,然后伸手搂住她,“你怎么 ...” 泽雪身体完全靠在他的手臂上。 左铱骇然低头,那双永远是弥散着雾气的琥珀色眼眸在看到她腹部的伤时,霎时激起滔天怒火。 左铱抱着泽雪的手臂一阵发紧。 他有足够的自信,也有足够的实力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哪怕是察觉到自己对怀中的少女有着不寻常感情的时候,他也是笃定和泰然的。 曾经,失控从来与他绝缘。 只是曾经。 左铱瞬间移动,从半空中下来,将泽雪交给兰斯,沉默得几乎冻结成冰霜,“带她走。” “一个人,你行吗?”兰斯的眼神也已经严肃了下来。 左铱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霁予看着兰斯怀里的泽雪,眉头轻锁,他又看了一眼左铱,淡淡道,“保重。” 与兰斯对视一眼,他们一起向北海边上的森林深处走去。就在这个时候,陌的声音从半空中响了起来,“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蓝色漫天扑来,犹如海啸一般。 “你们全都要死。” 霁予和兰斯突然被钉在原地。他们感到身体好像被什么压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兰斯扭转头,看着傲然与陌对峙的左铱,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释。” 血水猛然从泽雪的伤口处喷出,如泉涌。 就在传送带发动的刹那,兰斯低头时发现泽雪睁开了眼睛,准确无误地看着左铱的方向。 结界崩溃。 火光好似碎掉的石块,一团团地掉下来,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他们走了。” 左铱没有回答。因为只要他一开口,血水就会从嘴巴里淌出来。兰斯和霁予离陌还有段距离尚且在一瞬间被压制得不能动弹,更何况直面与他对抗的左铱。因为圣兽的休眠,他的力量无法全然发挥出来,更重要的是,那个陌,有一张和染际一样的脸。身体里的器官几乎被挤成一块,他此刻还能站着,完全是依靠他的意志力。 即使知道那不是染际,但是左铱就是无法下狠手,即使他伤了泽雪。 染际给他的东西,是左铱永远也不还不清的。因为现在的染际,正是因为他而陷入永恒的睡眠。 陌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左铱耳边响起,“其实我很欣赏你。” 血丝从左铱嘴角缓缓流下。 “不过,我也很讨厌你。”陌话音刚落,就见左铱单膝跪了下去。 陌的嘴角一扬,“看来人类的骄傲也有限...”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看清楚的金色光剑从他当胸穿过。 陌震惊地低头。 左铱单手撑地,瞬间向后移动十几米,然后一点一点慢慢站起。 金色的火焰在他周围飞舞,欢快又明艳。但那片耀眼却没有倒映在他那琥珀色雾气弥散的的瞳孔中。他眼睛一片沉静,“这一下,是我替阿雪还给你的。” 陌低头看了眼被光剑刺穿的伤口,连血丝都没有,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如果是人类,这样就会死了吧?”他冷笑。 “或许。” 左铱的身后凝出了一个巨大的阵,上面的耀目的白色,从左铱的嘴里流露出一段轻柔,无人能懂的吟唱。那吟唱很飘渺,似乎是从天际传来了,那些留在这里的血族听着这样的声音,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敬畏,是的,敬畏,此刻的左铱有一种*圣洁地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失去了圣兽,就开始用吟唱来使用禁咒吗?不过,你认为禁咒会比圣兽更加厉害?” 左铱没有答话,四面金光竖起,形成结界,翻滚着朝中间冲来。 左铱的禁咒完成。 “烈焰焚城!” 无数烈焰从地上窜起,所望之处,尽是火海。陌的眼中闪过刚刚不曾出现的暴戾之光,身体里杀戮的念头呼之欲出,几乎按捺不住。他狠狠地咬住舌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陌的方向。 陌释放的蓝色火光终于将左铱埋没。 但他却没有松口气,他突然感到危险。这种感觉他很久不曾尝到了。如果不是身体本能地保持着警戒,他甚至会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陌身体微动,刚朝左铱消失的地方迈出一步,脚心就猛然一痛,灼热的火焰几乎刺穿他的脚底。 四周景色蓦然一变。 一人高的圣兽在他的面前舞动,妖冶的舞姿仿佛是无声的挑衅。那只圣兽通体雪白,上面泛着金色的光芒,银色的独角坚硬而高贵,它的眼瞳是血红色的,流着诡秘的橘色的光泽。 左铱站在圣兽的身后,脸色有些苍白,琥珀色的眼眸却格外的耀眼。 陌缓缓挪开脚,身体有些不稳,“怒火圣兽?”他盯着左铱,瞳孔收缩,“你不怕被它反噬吗?” 左铱道,“我会杀了你再考虑这个问题。” “杀了我?”陌沉声地轻笑,“你的确是我遇到过最强大的人类,不过也只是这样了。” 天色逐渐变暗了,不是那些黑云造成的错觉,而是他们已经打了一天了。 黑夜中的金白色火焰,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时空裂缝越来越大,那些不属于人界的东西正在以逐渐加快的节奏坠落下来。就像是一个破了的黑洞,散发着浓烈的黑气。 PS:呼呼,这章的也是稍微借鉴了一下,不过大概只有一些句子这样的。亲们,怎么最近没有人看了?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 Passage52.寻找.潜 Passage 52 寻找、潜 做过美好的梦,你用年轻而光滑的额头抵住未来 而你在哪里? 天使长出洁白的翅膀,撒旦是漆黑的夜空,而死亡,它是灰色 灰色的翼翅轻拥着你,隔开了所有闪亮的星,宇宙与光,裂成星屑般的碎片 不是失血的离别,不是黑色的夜晚 是我们许诺永远的那一刻,星辰耀满天 却怎料,他生未卜,此生已休· 〉〉〉 “稳住了。” 泽雪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走来走去,腹部的伤口差点又将她痛昏了过去。她的唇动了动,溢满了血腥气。 “你醒了?”霁予的声音在耳边冷冷响起。 泽雪眼珠左右晃了晃,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没事了。”兰斯的脸出现在床尾。显然,霁予的能力全部都是针对血族的,所以关键时刻出手救她的只能是同为血族的直系亲属兰斯。 泽雪嘴唇嗫嚅,想张开,却又没什么力气。 “左铱还没有回来。”霁予垂着眼眸。 泽雪眼中的光彩一下子散去了,呆呆地望着床尾的方向出神。 兰斯突然叹息道,“把他掉个个。”霁予阻止“她的伤势不适合挪动。” “难道你看不出她想看的其实是北海的方向?”兰斯说完后手轻轻地挥了挥,泽雪的身体浮起来,然后慢慢地掉了个,睡到床尾。尽管她看到的只是一道墙,但她还是冲兰斯轻轻的笑了笑。 在这个时候,光明教会里面全部是四散而散的教徒。 天空出现异常,那道裂口就像是是一个黑洞,没错,巨大的黑洞。源源不断的,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落下来,那些东西大多是活物,它们似怪非怪,却异常凶猛,很多人都被它们吃掉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找不到大祭司的踪影。 凯斯琳娜也不知道这种怪物究竟是从哪一界里掉落下来的。她在四散逃窜的人群中挤着,所有的人都是从教会里面向外跑,只有她是在拼命的向里面跑去。逆流的人群总是将她冲散,于是她只能将那些人全部催眠,整个教会就这样安静下来,那些教徒都失了魂一样,一个接一个慢慢地向教会外面走去。 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做法,因为安德鲁很有可能还在这个教会里面,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催眠,安德鲁不可能感觉不到凯斯琳娜的存在。 所以她必须在很短的时间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然后消除催眠。 凯斯琳娜在光明教会里面漫无目的的找着,她现在有些后悔将那些教徒全部催眠了,因为她不知道她要找的房间在哪里。 一声响指,离她最近的一个教徒重新恢复了神智。 “哦,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凯斯琳娜封住了她的声音。 “不要说话,我问你答。”凯斯琳娜的眼神变得暗沉下来,那双褐瞳是迷雾,是前世的水晶球,似乎隐藏着前世三生的迷梦。那个教徒,原本惊恐而慌乱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直至完全没有的焦距。 凯斯琳娜满意的解开了她的声音。 “安德鲁的书房在哪里?” 那个教徒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身上披着的白色长袍在逃窜中变得破碎不堪。女孩轻轻移动着脚步,没有一丝声音地带着凯斯琳娜向走廊深处走去。 “安德鲁最经常呆在什么地方?” 路上,凯斯琳娜问道。 “书房。” 少女机械的回答。 “除了书房呢?” “不知道。” 凯斯琳娜几乎没有问道有用的信息。 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你可知道漓裳。” “是的。”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少女走在前面,连头都没有回,“漓裳大人是大祭司最得意的学生,她现在是光明教会第三分区的负责人,大祭司和漓裳大人经常在一起商量重大事情,大祭司最信任的人就是漓裳大人。” 最信任?凯斯琳娜轻笑,那个男人居然还会信任别人么?不可能。他所谓的信任也只是表现给别人看的吧。 “你知不知道,漓裳,有一个...妹妹?”凯斯琳娜想起漓裳在钟乳石洞里面的异常,似乎她的异常就是在她说了“姐姐”这两个字之后,而且漓裳做恶梦的时候,总是在重复着,“不要再喊了”,“你是谁”这样的字眼。 少女的回答没有意思游移,也不存在有任何隐瞒,“不,没有,漓裳大人是大祭司捡到的孤儿。” 孤儿? “你怎么知道的?” “光明教会里面资历老一点的人都知道。” 凯斯琳娜记下所有对她有用的信息。 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说一句话。当她停下来之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有她的呼吸声响起。 凯斯琳娜看了一眼那个雕刻着花纹的门,她知道,目的地到了。 那个少女被凯斯琳娜下了指示,回头走向教会外面。等到她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凯斯琳娜才推开了书房的门。 安德鲁的书房是整个教会里面采光最好的地方。从这里可以迎接第一缕的阳光。但是也许是因为安德鲁总是呆在这儿,这里却显得异常冷清,即使这里在白天的时候阳光明媚而欢愉。 现在是静谧而喧闹的夜晚。 不过,凯斯琳娜过来可不是欣赏他的书房的。 她在想,漓裳这样也许就是安德鲁的成果。 在此之前,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安德鲁最得意的学生,漓裳,有着什么奇怪的病或是举动。至少在安德鲁让她进行那一场被打断的仪式之前。 没有人知道漓裳被她带走了,也没有人知道漓裳现在在哪里。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会出现这样一个巨大的裂口,但是她可以感觉的到哪浓烈无法散去的怨气,那怨气越来越猛烈,它们的源头就是在北海的上空。 不难联想,安德鲁原本就是想让漓裳做这件事。 也许是他又重新找了别人来代替漓裳,总之,这样的仪式,安德鲁绝对是有着巨大的密谋。 她开始利用灵力将书房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搜查一遍,不过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什么都找不到。 安德鲁这种人,很强大,这一点不可置否,但是他太过于自负,也太过于谨慎小心,他绝对会将一些重要的文件设下结界,单纯的灵力是不可能找到的。 凯斯琳娜不得不自己寻找。 但是很显然她没有时间了,她不能功亏一篑,时间再长下去,安德鲁一定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每一个抽屉被打开,花盆,柜阁,书柜,任何一个地方凯斯琳娜都找遍了,是的,她是找到了很多文件,其中不乏一些很重要的,不过,没有她想要的。 时间逐渐的在流逝,随着时间,扩大的不仅是时空裂缝,还有她的心。 额头上出现了汗。 “需要帮忙么?” 一道有些像孩童的声音在凯斯琳娜的面前响起来,毫无声息,凯斯琳娜被吓了一跳,然后是恐惧,她居然没有感到任何的气息,那个孩子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凯斯琳娜的面前。 也许不是凭空出现,他很可能呆在这里看着她很久了。 凯斯琳娜也不是一般人,她是血族秘密培养多年的半狼人,她很快冷静下来,看着那个孩子。 不,那不是孩子。他是很矮,就像孩童的体格,但是他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情感,他的气息,都显示着,他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很强的人。 凯斯琳娜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需要帮忙么?” 站在门外,看着凯斯琳娜,他又重复了刚才的问话, “你要找什么?” 凯斯琳娜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你想找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说着,他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黄色的牛皮纸,用一层结界覆盖着,在空气里面划过一丝冷清的温度。 凯斯琳娜的眼神闪了闪。 “我凭什么信你?” 那个人没有表情,“你催眠了这里的所有人,但是我没有受影响。” 凯斯琳娜的心一沉,这句话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说凯斯琳娜最拿手的催眠对她无效,或者说,他能够化解她的催眠术。 凯斯琳娜根本没有把握赢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凯思琳娜在光明教会很远的地方设的结界被打破了,她的眼神一变,蹙眉。 “你也感觉到了吧,他回来了。”那个人将文件袋重新收起来,“你在那么远的地方设结界,不就是为了你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里并且不被他发现么。现在他回来了,逐渐向这里靠近,你会被他察觉出来,而且你想要的东西好没有找到,所以,你想就这样离开?不会遗憾?” 他看着凯斯琳娜。 凯斯琳娜承认,他说的没错,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能失败,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黑夜越来越浓郁,夜的气息伴随着从空间裂缝中逃逸而出的怪物的嘶吼声,还有一些被它们蚕食的人类。 凯斯琳娜终于点头。 “好了,交易成功。” 那个像孩子一样矮的人点点头,即可从他的身体里面迸裂出无数的丝线,很细很细的细线,就像,蜘蛛网。 那些蜘蛛网一样的丝线似乎有生命,每一根开始分裂,分裂之后又再次分裂,就像细胞分裂,慢慢的,就像蚕结茧一样,把凯斯琳娜和那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凯斯琳娜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空间移动的感觉,突然之间,她的头变得昏沉,就像是疲倦到了极致的人想要睡去,但实际上她也确实睡了过去,不过她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解开了教会里面对所有教徒的催眠。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个巨大的白色蚕茧一样的东西就像是一个工具,带着凯斯琳娜和那个人消失在了教会里面。 那些被解除催眠的教徒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少女在他们之中不停地往教会里面挤去,也忘记了他们被那个少女催眠了。 “啊——” 一声尖叫宣告着他们和那些怪物的斗争还在继续。 时空裂缝快要完全打开,这个世界即将崩溃。 安德鲁在教会不远处,他的确没有察觉到凯斯琳娜来过这里,但是他看着教会里面的场景,背景是无穷尽的黑暗。 笑容诡秘。 ------------ Passage53.变异.胜 Passage 53 变异、胜 世界祭出它的空空荡荡,至少在那里,起点和终点重叠进孩童的手心 天使,还有光 温暖,爱,梦,从脚掌中陷落的细沙 原来这是死亡· 〉〉〉 “水...”泽雪嘴巴动了很久,才冒出这个词。 兰斯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去倒。” 兰斯转身离开了房间,其实他很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左铱的胜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尽管他相信以左铱的力量绝对不会吃亏,不过人的力量总是有尽头的。至少在他没有觉醒之前。 倒完水回来,却发现床上空了,霁予也不见了。他心中一惊,立刻从窗户飞到街上,正好看到泽雪趴在不远处的地上。 霁予在她的身边。 霁予扶起她,低头查看她的伤口。血水已经从纱布上渗透出来。泽雪是血族,身体里面几乎没有血液,原本就是非常苍白的脸,她似乎很痛苦,嘴巴拼命地小口呼吸着空气。 兰斯叹了口气,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粒药。 止痛药。 这种药不能多吃,多吃会减弱血族对血液的感知能力,不过看泽雪的情况,如果不吃,她很快能会痛昏过去。 泽雪吞下药,闭眼躺了会儿。 “好点了吗?”霁予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清,不过此时也带了些温度。泽雪慢慢睁开眼睛,呼吸速度明显减缓,身体又开始挣扎。 那种挣扎的动作是剧烈的,她尝试着调动身体里面的力量,却发现效果不佳,于是她只能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想做什么?”不可否认,霁予有些怒了。 泽雪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眼中是更胜于他的倔强和固执。那张美丽的脸庞上面试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光芒,不得不说,霁予很欣赏她,不仅是因为她灵力高强。 “你能去做什么?”霁予没有看她,问道。 泽雪停止了身体的挣扎,她仰头看着天空,天空很黑暗,黎明的曙光很快就要降临,不知不觉中,时空裂缝似乎没有再扩大了。 泽雪默默地闭上眼睛。 当霁予以为她已经放弃,准备用风系魔法将她抬回去时,泽雪突然像阵风一样在他面前消失了。速度之快让霁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霁予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眼神暗沉下来,他准备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兰斯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腰。 兰斯摇了摇头,“你不能试图去阻止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人,而且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格外倔强的人。” “你知道的,连左铱都无法对付的对手,她去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左铱分心。”霁予冷声说道。 “不,你不能小看她。”兰斯回答,“她的力量很强大,那些没有觉醒的力量,是对付对方最好的力量。” 霁予蹙眉,“觉醒?” 兰斯没有回答霁予的疑问,他的眼神看向北海的方向,即将要迎来黎明。 “前提是,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变异。” 兰斯的喃语让霁予轻蹙的眉头皱得更紧。 “什么意思?” “睿飏现在的情况如何?”兰斯突然间问道。 “进化快要完成。”霁予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兰斯。 原来睿飏之前的异常不过是进化的标志,是的,进化,炎狼一旦发挥了自己真正的,完全的力量,那么足以毁灭世界。 米歇尔笑着对霁予说过,睿飏不会成为毁灭世界的那一个。 毕竟,毁灭世界,这并不是一个好玩的事情。 火舞黄沙。 黄沙和火焰疯狂地纠缠着,几乎找不到缝隙,大地震颤。 金光,青蓝,黄沙,这一切,就像是异常荒诞的梦魇。所有的都是那么不真实,没有人知道那些光团里面是什么东西,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这是一场大战。 天空上面的时空裂缝已经被左铱阻挡住了。用灵力结成的网。 留下来的那些血族被左铱用结界死死的压制住,即使左铱自己也已经快要无法支持,最少,他要保全她带来的人。 远处的一道身影朝这边疾掠,好像对眼前的大战视而不见,即使到了近前,也毫不减速,直接冲入火焰黄沙之中。 原本各自为战的黄沙猛然聚成一股,然后用力地向四周火焰拍落! 火焰被压扁似的,横铺近百米,围成一个巨大的火圈。 火圈中央,三个身影分站在三个位置,各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输了。”陌冷冷道,身上的衣袍全部被金白色的火焰毁灭,他看起来不再是一开始那样的从容,显然他赢得并不简单。 左铱站得最远,脚底是虚浮的金色光芒,硬撑着身体不跌倒。在他输地那一刻他依旧是那般淡然的姿态,但是在他看见冲进火海里面的人时,脸色变得阴沉,似乎有一丝慌乱一闪而逝。 站在两人中间的是一个浑身被曼珠沙华花纹缠绕的诡异的少女。她的眼睛是鎏金色的,似乎是一种紫金色,泛着血红色的光芒。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左铱,但那双眼睛中只有痛苦,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 左铱对上她视线,“你为什么要回来?” 少女身体抖动,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回来?”左铱又说了一遍,嗓音略略提高,不知道是在说服她还是说服自己。琥珀色的眼瞳里面的雾霭就像是巨大的漩涡,不断的在眼眶之中收拢又聚合,“你不该回来,我无法保全你。” 少女长久的注视着他,一滴清泪缓缓从眼角流出。 “因为你要保全我,所以一个人在这里是么?所以你就可以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是么?那么我告诉你,左铱,我穆泽雪从来都不需要你的保全。” 泽雪已经全部变异了,她身体上面的曼珠沙华逐渐闪现出血红色的光泽,眼瞳里面专属于血族的契约印开始变得复杂起来,那一朵花来,妖冶而危险。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血香,脚底氲出了红色的光芒,那红色越来越明亮,照耀着,阻挡着所有人的视线,伴随着黎明的阳光。 这场战役,快要进行一天了。 陌愣了下,脸色陡然沉下来。“怎么,还想继续?” 泽雪这个时候已经全部被红光湮没了身影,她当然没有开口,也许她都没有听见,左铱看着这一切,看不出他的想法,但是被咬出血丝的下唇已经昭示他对这样的状况有多么不满。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场景,就是泽雪的完全变异。 因为那样,泽雪就不再属于他了。 陌面色越发难看,他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灵力,那个少女,之前还不显眼的,被他刺伤一剑的少女。似乎,发生了某种对他不利的变化。上前一步,想要出手, 这个时候,骤然明亮的红色光芒迫使陌停驻了脚步。 红色光芒变得暗淡下去,但是它们却越加的多,全部围绕在泽雪的身边,慢慢显出了泽雪的身体。 纯正的银色头发长及地面,在空中飘荡着,泽雪以一种缓慢的姿态抬起了头。 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紫金色,没有眼白,只看一眼,就会将人的灵魂吸尽。这是一种极致的魅惑。 金色的光芒全部消散,左铱看到这样的泽雪,就知道,她已经完全变异了。 难以描述的艳丽火红如画卷展开,一道红影从泽雪身后一闪而过。那道红影在他面前幻化着各种形态,直至最终,一道由火焰化成,似鸟非鸟,燃烧着长长拖尾的异兽横空展翅。 “凤凰灵!” 那些在结界里面的血族,看到如此绚丽诡异的场景顿时失声叫了出来。那是凤凰,这个少女,刚刚成为梵卓族长老,懂得召唤术的少女,他的灵魂实体竟然是凤凰! 泽雪的唇勾起一丝残忍,她在笑着,但是那种漠然和冰冷却不会让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温暖。是的,泽雪现在,并不认识自己。 凤凰巨大的尾翼瞬间将一切燃烧在艳红的火焰中。 一切的一切,死亡的极致诱惑,引诱着你一步步走入死亡的殿堂。 就像是一场寂寞的死亡。 即使是热烈如火焰的灼热,那仍旧是冰冷绝望的。 陌的身体再烈火中挣扎着,左铱闭着眼晴,没有看着一切。而那些血族,已经匍匐。 这样的场景,多么久远了,曾今也有过,这样华丽的死亡。 那位大人,在展现过这样的烈火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是的,一定是的,那位大人回来了。 陌的蓝色光芒在血红的火焰中明明灭灭,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结成了结界保护住自己,但是那些火焰仍旧冲破结界向他的身体燃烧。 咬破自己的手里,鲜血滴落在那些火焰上,立刻就像起了化学反应,轰然一声乍起了巨大的烟尘。 陌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他看向左铱。对这个人,他是很欣赏的。能够挡住他攻击的人不多,能够在挡住他的攻击之后反击的人更少,而挡住他的攻击又反击成功的,至今为止,他只见过眼前这一个。 然而,他仍旧输给了她。 她究竟是谁? 泽雪看着陌,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放下,她没有再攻击,“我不会杀你。” 这种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传出来的颤音,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又或是,这个少女究竟有着什么身份。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想了。 他必须离开这里,不能恋战,他也无法再战。 “告诉染际,他逃不开。” 说着,又是一阵蓝色的光芒,陌就这样消失在原地。 左铱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地,他的灵力全部用作阻挡空间裂缝,已经是超负荷运作,刚才如果不是泽雪的出现,他现在不是死在陌的手中,就是灵魂破碎。 众人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喃喃自语。 兰斯和霁予到达北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变异,完全。 兰斯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左铱的身侧,一股灵力落在他的身体上,微微减轻着左铱身上的痛楚。 突然间,一股冲力从旁边撞在他身上,一起倒在地上。 “阿雪?”听不出左铱话语里面的感情。 泽雪没回答。 ——因为她晕过去了,没有任何意识。 ------------ Passage54.清醒.吻 Passage 54 清醒、吻 我需要一个吻,才能睁开眼晴 也不知道那个吻我的王子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我沉没在睡眠的海底,就像海盗船上残破的瓷器 衣服落满尘埃,长发里长了青苔 可是那只落在我胸前的知更鸟对我说 死亡使你美丽如昔 那个命定的王子,你还是不要来了 我不想你吻我——如果活过来,我就老了· 〉〉〉 当凯斯琳娜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站在那个钟乳石同的外面。 一下子警觉起来。 “好了,我已经实现了你的要求。”那个人面无表情地对凯斯琳娜说道。 凯斯琳娜没有接话,只听见他继续说道,“所谓交易,自然是双方受益,如果只有一个人办事,那么就不叫交易,那是慈善。但是很显然,我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 凯斯琳娜努力引导着他离开钟乳石洞。 “我知道那个里面是谁,我需要你帮我。” 那个人用手在空气中触摸,却被结界阻隔开来,“你下了结界,这个结界很完美,很好。”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之所以愿意和你交易,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大人的气息,我可以告诉一切你想要的,但是你必须用你的生命保护那位大人。” 凯斯琳娜很惊讶,“生命?” “是的,生命。” “既然你那么强,为什么不打败我解开结界亲自保护她?” 那个人摇了摇头,“不可以,我打破结界,安德鲁一定会知道,大人不见了,安德鲁一定会调查我,所以我不能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哪里就是你说的那位大人?要知道,我是不可能解除结界让你进去的,你就不怕我只是骗了你手里我要的文件?” “你在说笑话么?”他嗤笑一声,“我说过了,我在你身上察觉到了大人的气息,我早就知道大人在这里,只是我没有强行闯进来。还有,我也没有打开文件袋给你看里面的东西,你觉得我会不会在里面放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凯斯琳娜闭口不言,看着那个孩子一般高的人,他的嘴角微微牵扯了一丝称不上笑容的笑容,他的语气里面全部是嘲讽和不易察觉的心酸。 突然在那一刻凯斯琳娜明白了,他的感情。 安德鲁啊,你又欠了一笔债。 虽然不是你亲手欠下的,但是,你仍然是无法被原谅。 意识到这一点,凯斯琳娜笑了起来,“可以,我答应。” 那个人显然没有想到原本还在警觉着,犹豫着的凯斯琳娜为什么会这么快的同意。但是既然她已经同意了,他的目的已达到,他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灵力结织成的丝线将那个文件袋递交到凯斯琳娜的手上,凯斯琳娜一把接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向着凯斯琳娜袭去,她下意识的接住,打开一看,一个红色的药丸躺在她的手心上。 “我可以保证这份文件是你想要的东西,并且绝对真实。相对的,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保证。这是一个药丸,我要你吃了它。我不会再接近这里,也不会再来找你,所以你要给我信任你的理由。” 凯斯琳娜笑着问道,“所以我吃了这个就能给你一个理由,给你一个保证?” “是的。” “在吃了它之前,我必须要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的权利。” 那个人不可置否的点头,“这是一个感应器,让我可以感觉到你的举动。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有保护那位大人,我就会第一时间移动到大人的身边,杀了你。”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这样你懂了么?” 凯斯琳娜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我就必须要付出生命去保护你口中的那位大人了呢。”说着,她将那个红色的药丸扔到地上,“很可惜,我是不会吃的。” 他的瞳孔突然瞪大,“你想要毁掉契约?”脸色阴沉下来,凯斯琳娜看到了,他的周身溢满了危险的气息。 “不要这样,我又说要毁掉交易么?”凯斯琳娜的笑容非常甜美,声音也是带着糖果的甜腻,“我是不会吃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我不信任你。” “你不信任我我有什么办法?”凯斯琳娜说道,“当然,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信任我,你完全可以把我杀了,你知道我的力量不如你,但是,你不会这样做的是么。因为你很清楚,我一死,这个结界就会自动毁灭,虽然你比我强,但是你却对付不了安德鲁。要知道,以安德鲁的性格,他是不会让那位大人活下来的。” “你威胁我?” 那个人的眼神更加的危险。 “不,我并没有,我只是在对你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他似乎在思考,没有说话,他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似乎,我现在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凯斯琳娜耸肩。 “很好,你很厉害,你给我设个一个陷阱,明明我站的是优势地位,但是很显然的,我现在完全被你牵制了。很好,非常好。” “多谢夸奖。”凯斯琳娜笑容依旧美好。 他沉默了很久,感觉他在沉默的这一段时间想了很多东西,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在意。 凯斯琳娜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她知道,这场赌约,她赢了。 果然,“我现在觉得找到你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会的,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凯斯琳娜听到他说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她,他妥协了。 “不,我不相信你。” 又是重复这一句话,凯斯琳娜这个时候突然间觉得他有着一张孩童的脸,这种孩子气的语气才更适合他的脸。 寒风不断的吹拂,在两个人之间地面上的细沙和落叶飞旋而上,久久不语。 泽雪沉睡着,睡颜如此的美好。 左铱的手轻轻抚上她的侧脸,冰冷地几乎没有温度,即使知道她是血族,没有体温,即使知道她只是昏迷,但是那种冰凉的触感仍旧让他心慌,是的,她很害怕,她就这样沉睡,不醒来。 泽雪一直睡着,脸上似乎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像最初的时候一样,岁月静好。 鬼使神差的,左铱的唇,轻轻覆上了她的。 柔软的触感就像一滩清澈温凉的水,带着属于少女特有的清甜。 这个不算是吻的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左铱仍觉得这短短的时间犹如几个世纪。就让时间停在这一秒,不要离开。 长久的淹没于黑暗,似乎是几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所有的罪恶与绝望都衍生于这样的黑色祭典之中。 缓缓地睁开眼,泽雪对上了一双充满雾气的琥珀色眸子。 那样的颜色,仿佛一切都变作不真实。 左铱看到床上的女孩睁开了暗紫色的鎏金的眼瞳,一瞬间,心被狠狠得收紧了,在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久久不语。 “你,终于醒了...” 嘶哑的嗓音从左铱的口中发出,一点也不似平日的暖意。 他害怕,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所以自泽雪昏迷之后左铱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没有合过眼,一直看着她,害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这样失去她。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你难道不知道么?我是那么不希望你回来...不希望...” 一口血吐在了泽雪的胸口。 左铱原本就受了伤,自从泽雪昏迷以来,染际日日守候,心神俱废,看到她醒来,一时间欣喜与怒意袭上心头,急火攻心,吐出一摊黑血来。 “为什么不希望?” 泽雪的声音带着喑哑,冷淡的语气。 左铱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全部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希望?呵呵,因为我害怕,阿雪,你想不到我也会害怕吧?但是我害怕这样,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再也回不去,我们只能这样越走越远,知道永恒地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面。” 左铱突然苦涩的语气让泽雪愣住了,心里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了,一下又一下,深深撞击在她的心上。 突然间,泽雪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灵力运转至极,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看到这里,左铱也顾不上自己了,慌忙想要扶起泽雪,输入自己的力量。 但是他伸向泽雪的手却被泽雪轻易的挣脱了。 “不要碰我。你若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又何必爱惜自己?”泽雪变异完全以后,的确像是左铱说的那样,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她对左铱,仍旧是与别人不同。拂开左铱的手,她一直都不希望左铱出手,泽雪很明白陌不只是普通灵力者那么简单,或许还与染际和安德鲁有几分关联。他甚至不是人类,是神族。但是他居然就这么和陌对上了,不是不相信左铱的力量,而是这次实在是很危险,那一天,若是迟上一些时日,左铱怕真是有生命危险。 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这恼怒,是为他,也是为自己,为何先前自己没有早一点使用自己的力量。 看到此刻的泽雪,左铱顾不得她的反对,直接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倒在床上。 “听我的话,躺下。” 看着左铱坚定的眸子,泽雪没再说什么,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左铱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左铱,泽雪可醒了?” 门外响起兰斯的声音。 左铱起身,泽雪也跟着一道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微皱的衣服,打开了门。门外是霁予和兰斯,当然还有一直忠心的洛克。看到兰斯,左铱向他点了点头,几乎微不可觉。 这一切,霁予自然也看在眼里,不去点破。他倒是很想知道兰斯又要编一出怎样的戏来。 进了泽雪的房间,她正坐在床边,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如果真的没事又怎会昏迷这么长的时间,若真是很严重,那么她现在为何看起来那般无事。 “感觉如何?” 兰斯靠着霁予,眉眼轻扬,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可称之为关心的东西。 “并无大碍。” 左铱还是笑得那般温和,泽雪再一次晃了神,那样的笑脸,五官似乎都与记忆中的那人曾经在开满香樟树德校园里面一模一样,不断的重叠再重叠。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片刻,那双眸子里已没有了过火的感情,只剩下魅惑之中的冷漠。 闲聊几句,他们也就离开了。最后,兰斯回头看了一眼泽雪。 “你应该想办法把失去的灵力给补回来,泽雪。” 笑意淡淡。 听到这句话,泽雪怔了一下,继而,微微颌首,神色不改,依旧是安静。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PS:终于亲上了。。。。虽然只是很短是时间.... ------------ Passage55.化形.双 Passage 55 化形、双 希望碧绿的湖泊不要结冰,因为我需要它洗去我羽毛上的斑斑血迹 你跟黑天鹅走吧,你却不知道,最终还是会回来的 不是为了爱情,是为了命运 致命伤让我的心脏苍老,让我的血管荒芜 我喜欢这样,留给你一个会飞翔的遗体· 〉〉〉 睿飏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兰斯的城堡下了结界,因为最近总是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进入这里。泽雪在北海一战出了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传言。 当然,这些传言全部没有传到泽雪的耳朵里面。 染际的身体已经被移到了兰斯的城堡,染际不醒,他们就不能放心。不仅是因为染际是他们的朋友,更重要的是,染际是预知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染际相当于神,神要是沉睡,九界必将大乱。 又是一天云淡风轻。 睿飏这两天变得很焦躁,瞳孔的颜色也愈加的深红。霁予很明白,这是妖化的前兆,所有的妖在遇到一些威胁之前,会不自觉的启动妖化模式,当然,像左铱的圣兽一类的,几乎可以不受干扰,但睿飏不行,它虽然是炎狼,但是缺少战斗的经验,它还太稚嫩了。 “兰斯,出什么事了?”霁予靠着门,红木的方桌上面摆了很多文件,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若隐若现,一红一绿显得格外典雅。 兰斯坐在方桌边侧,浅兮浅笑,“并没有,只是最近结界有些不稳定,已经让洛克重织过了。” 睿飏从霁予的怀里跳出来,窝在桌上,火红的长尾轻轻摇曳,霁予嗤笑一声,“怎么?还有什么小角色敢向这里侵入?” “我这里只是较为隐蔽而已,并不是说就绝对安全。” “为什么会传出这种谣言?”霁予漫不经心的问道。 兰斯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你还不告诉我么?” “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还没有到时候。” “没有到时候,现在整个血族界都在说泽雪的身份,你觉得你还能瞒下去么?”霁予的声音依旧冷淡,但是兰斯知道,霁予已经生气了。 “你知道,这也是左铱的意思。” 霁予没有话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呆了一会,他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睿飏最近受了影响,你最好上上心。” 说罢,霁予招招手,睿飏懒懒地伸了伸前肢,摆摆尾跳下桌台,钻入门缝里面,消失不见了。 霁予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便不问,我信任你,但是我也有信任的底线,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不能接受之间有太多地隐瞒。”霁予的话语里带了浓浓的自嘲,“更何况,两个男人。” 兰斯的眼神有了一丝闪躲,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霁予已经走远了。 兰斯一个人留在那里,轻敛了笑容,“很好,这里要欢迎一些新朋友了。” 轻轻喃语,狠厉兴味,消匿于风。 就像是一个预言,很不幸的实现了。 某一个悠然宁静的午后,兰斯的城堡里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泽雪的手捂着左眼,鲜血淋漓。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好好的,突然间庭院里面刮起了一阵大风,泽雪的眼睛仿佛被针刺了一般,先是留下了紫色的,不知名的液体,然后便不停地涌出鲜血。 而睿飏也开始变得失常,格外失常。 睿飏的四肢开始掉毛,它像是很痛,蜷缩起身体,双目通红,牙齿也慢慢变长,很明显,它正在变异。 看到这里,泽雪也明白了,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左铱放出了白猫,它化作了本体,一只庞大的独角圣兽护在睿飏的前面,虽然它现在没有什么力量。兰斯他们和隐藏在深处的入侵者对峙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出手。 风横斜而过,安静地只能听见树叶响和呼吸的声音,以及,睿飏的嘶吼。 两方人都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占得先机,无论先出手或是后出手,都没有用,重要的,是看谁能抓住时机。 警惕与洞察蔓延开来,气氛越加凝重。 此时,一声惨烈的嘶吼,睿飏终于抵挡不住,诡秘的橘红色光芒乍起,将它包围起来,也许,它完全变异了。 就像泽雪一样。 就在那一刻,白猫向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喷出了一个火球,燃烧了一整片绿色。 从火焰中跃出的人,全身都裹着黑色的斗篷,不用说,那是光明教会的人。变异的睿飏看见黑衣人,不顾一切的向他冲去,它的理智早已不在,但是本能的认出那是敌人,于是,撕裂他。 炎狼的力量很强,至少攻击力很强,一道电光从天而降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并没有闪躲,就在电光快要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周身结出了黑色的网,霁予知道不好,“睿飏,快躲!”说着,急速向睿飏掠去。 但是还是没能来的及,那些电光反弹似的回击到睿飏身上,一瞬间,惨叫破空。 它的皮毛在烈火中灼烧,它开始撕咬起自己的身体,似乎是痛到了骨髓里,很快,血肉模糊。 泽雪不禁皱了皱眉,抬起手就想划过一个符咒,手刚刚伸出来就被左铱抓住了。左铱微微地向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作。 想了想,还是顺从了他。 这边,看到惨不忍睹的睿飏,独角兽仰天啸了一声,也许是同为圣兽的缘故,白猫扬起巨大的白尾,瞬间将它包在了里面,像一个白色的茧。 霁予急忙想要出手,独角兽和炎狼虽然同为圣兽,但是它们的属性明显不一样,一个是神圣之气,一个是黑暗之光,两者绝对无法相容。 “睿飏要恢复力量了你也感觉到了吧,就像米歇尔说的,这个劫,谁都帮不了它。” 兰斯在一旁出言阻止了想要分开它们的兰斯,他话语里面语气很淡然,却明显的有着凝重。 金色的光芒和或火红的光团乍现。 从那团光芒中隐隐地走出一个两人,看身形一男一女,像是云中人,姿态逐渐的清晰起来。 最开始走在前面的是睿飏,但此时化为人形的他,已没有了先前那般的暴怒之气。相反的,他眼神泛着满满的慵懒恣意,嘴角含着一抹似讽非讽淡笑,一双桃花般的殷红瞳孔,上挑的全然是诱惑的风情。 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女孩,雪白及脚踝的长发,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纯洁,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两个字。她穿着白色的轻纱,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但是没有人会有污秽的想法,金色的光芒围绕在她的身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泽雪很明显的看到,它们,不,现在是他们,眉间则渐渐开放出一朵红色呈雪莲形状的图腾,显得清泠却又含着几分清魅。 这是圣兽和主人立下契约时独有的标志,就像是泽雪左眼中的曼珠沙华。 霁予和左铱的手上也显现出来了。 一个鲜红锦袍,一个发如莹雪,一个张扬而热烈,一个圣洁而纯美,仿若燃烧的红莲,修长如玉,挺拔如松。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睿飏的声音像是破空传来的丧钟,幽幽地在黑衣人耳边响起。 但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黑衣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任凭一道橘红的火光打在他的身上,消散成灰尘。 如此莫名的,结束了。 “他们眉间的印记就是契约印,原本睿飏力量受限,没想到却带动了白猫的化形。”左铱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黑衣人站着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了灰烬。 还有一块红色的铁片。 “这是什么?”泽雪上前问道。 兰斯从左铱手里接过来,看了一会,笑道,“是一张请柬。” “请柬,怎么回事?” “兰斯,左铱,你们别说这些了,看看他们。”霁予在一旁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白猫已经用尽了力量,重新变为一只猫,睿飏现在状况很好,它用灵力护住了白猫的身体。 左铱上前轻言,“没关系,很快就会恢复了。受了这次伤,它不仅成功化形,也能提高修为,不算坏事。” 睿飏点头,轻轻抱起白猫,“虽然她的主人是你,不过你现在也没有功夫管她,所以我借走了。”他对着左铱说到,说完,他没有再看剩下的人,走远了。 他们看着睿飏修长的背影越走越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睿飏么?”霁予喃喃自语。 “当然,这才是本身的他。”兰斯笑道,“是我将它的力量封印起来,故意让你和他争斗,迫使他成为你的宠物。” “为什么所有事都是你设计的?”霁予冷淡的问道。 “呵呵,并没有。”兰斯笑容美好,“回去吧。” 兰斯看着泽雪和左铱并立而站。 左铱回头看了眼兰斯,兰斯向着左铱点点了头,左铱眼神闪烁了一下,“阿雪,我们先回城堡吧,白猫无事,看看你的眼睛。” 泽雪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睿飏变异,是因为兰斯的城堡有人入侵,但是为什么她的眼睛也会出现类似于变异的情况? 难道真是因为北海之战消耗了太多的灵力? 霁予没有说话,他看着泽雪的眼神,就知道,左铱和兰斯一直在瞒着她。 在心里面叹了口气,他也不能做什么。 另一处,与兰斯的城堡不同的空间,太阳早已落山,黑暗的森林中,有人露出了微不可觉的笑。 “呵呵,快了,我就要得到你了...” 风一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PS:没有人支持的话,我真的写不下去,亲们,感谢你们的支持,否则,我真的无法坚持到这个地步。圣诞快乐! ------------ Passage56.解剖.死 Passage 56解剖、死 新娘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死去 把一朵未开放的鸢尾花 埋藏在他那颗太阳不能照射到的心里· 〉〉〉 夜幕漆黑,仿若深沉的黑曜石。冬季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也许不久之后春天就要来了,但是人们心里面很明白,这只是假象。 真正德春天还早的很。 一部黑色林肯里面,泽雪的头搭在玻璃车窗上,看着那些红红绿的霓虹闪逝而过。 右手边,左铱正微闭着双眼,他穿着黑色的英伦风情呢子风衣,露出里面绯红的衬衣,简约而高雅,黑色的发衬托着他的完美的脸庞,惊世艳俗的脸。 换下了纯白的衣袍,如果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泽雪几乎以为他们回到了学生时代,在圣美娜的时光。 泽雪从玻璃窗里看着左铱的影子,一直这样看着。 她一直记得那一天,睿飏兽化,圣兽化形,进入兰斯的城堡里面袭击的黑衣人莫名其妙地被火焰烧尽,最后左铱在那团灰烬中拿到的铁片,兰斯笑着说那是请柬。 “故人来访。” 他这样对她说。 车缓缓行驶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车里的两个人彼此都是无言,没有言语,没有交流,那是好似一种沉静地如死水微澜般的触觉,僵持着。直到车子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停驻。 中央吊灯折射着令人耀目的光线,墙上的壁灯也点燃了起来,两侧的收藏台上众神的半身塑像安静的伫立在那里,光打在塑像上,晦暗不明,似是穿过夜雾重现人间。 很明显这是一个宴会,长桌上铺着暗红色桌布,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食物。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十分正式的宴会,大家的穿着并没有多么的正统,泽雪和左铱的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们齐齐的看向两个人,几秒钟过后,便开始了私语。 两张惊世的东方面孔,泽雪的头发已经几乎快要长及地面,那是多么纯正的银白色,似乎再也没有那一种颜色这样的适合她的气质,美艳,冷然,嘲讽,以及不可抑制的落寞高贵。 左铱微微眯起眼睛,适应这样的灯光,他的眼瞳,那充满了寂寞雾霭的琥珀色眼瞳,里面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感觉,从他们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就让别人移开眼睛一秒都做不到。 泽雪其实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甚至有些厌恶旁人的目光与言语。反观左铱,依旧刮着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安然着,看不出一丝的不自在。 “兰斯说的故人在何处?” 泽雪不禁问道。 左铱对她笑了笑,“兰斯和霁予应该在我们之前就到了,不急,兰斯说,不到时候,她不会出来的。” 和大厅里的热闹耀眼不同的,会管的地下室里。 夜色浓郁,几乎看不见一点月光。 “嗯,是,他们都在这里...”窗外的风使得米白色的流苏披肩星星点点地飘动。 地下室很昏暗,墙壁上还有一个上锁的铁门,终年失修,没有人能进去。 放下电话,女人揉了揉太阳穴,对于那扇门的注意力一闪而逝。不久之后,她听见脚步声在虚掩着门外响起,走廊里幽幽地响着回声。 女人等脚步声逐渐消去,才打开了门,拿起了地上放着的一张纸条,打开。 瞬间,恐惧爬上了女人的脸庞,眼眸睁得硕大,面色也渐渐变得青灰,有些微陷的眼窝此时看起来那样的狰狞。 恐惧伴随着自然而然而来的惊讶与不安。 没人知道那是为什么。 另一边,泽雪和兰斯两个人安静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宴会中,不言不语。 在光艳嬉笑的人群中,泽雪突然间看到了什么,心头一滞。 “怎么了?” 左铱察觉到了泽雪的表情,问道。 夏青禹摇了摇头。 刚刚,他似乎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出去看看。”左铱对泽雪说道。 泽雪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一个人,不好。虽然不清楚,但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左铱想了想,点头,“好吧,我听你的。”左铱顺手从经过他们的侍者的盘子里拿了一杯百利甜酒,递给泽雪,“尝尝,味道很正宗。”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喝。”泽雪变异完全以后,一颦一笑间,魅惑尽现。 “气味。”左铱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身上,“它绝对不会很差。” 泽雪抿了一口,笑而不语。 周围的目光在他们中间一直缭绕不绝,还伴有小声的低语。 泽雪虽然不满,但是她除了最开始皱了皱眉以后就再也没有表现出来,“兰斯他们,到底在哪里?” 左铱轻轻耸肩,“谁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的灯光突然间闪动了几下,继而,全部熄灭。 黑暗只持续了几秒钟,还没有等人们惊呼出来,很快就恢复了金碧辉煌。 “怎么回事?”有人在抱怨。 泽雪将酒杯放到桌上,刚想和左铱说些什么,突然间,女人的尖叫声破空而起。 “啊,不——!” 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黑暗中缓过神来,有被尖叫声吓了一大跳,全部的目光向叫声来源看去。 这一看,引来了更多人的叫喊。 那个尖叫的女人跌坐上地上,面色吓的灰青,几欲昏厥,她的手里,拿着一只断肢。 人群四散。 所有的人都混乱了,警卫只好强行的控制奔流的人群。左铱看了一眼那只手,目光一凝,拉着泽雪便往大厅深处跑去。 即使他们再显眼,可是在慌乱的人群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两个人,泽雪看到左铱的神态就知道不好,或许,兰斯口中的那位故人,出事了。 那么兰斯呢?他又在哪里? 跟随在左铱的身后,他们缓缓向地下室走去,灯光也越来越暗淡,似乎飘传来了些许的霉味。前方是未知数,就像一片看不见的光线的黑夜。 未知会让人变得恐惧与脆弱。 此时左铱就是如此,脆弱。 泽雪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那位故人是谁。” 不是疑问句。 左铱的脚步突然间凝住了,久而,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以为血族,或许她的家族效忠于梵卓族,并且,身份不低。” 这个回答让泽雪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据兰斯所说,那张红色的铁片就是密党氏族掌权人特有的,但他不知道怎么会在那个黑衣人身上,而且很明显,那个黑衣人只是一个傀儡,霁予在结界外发现了注入灵力的鱼线,有人在那里操纵着。” “所以兰斯才让我们来这里,他和霁予在我们之前来到这里,一是想问清楚事宜,其次,也是想来看看她。那只断肢,上面有一个紫色玛瑙,曾经在一场拍卖会上我见到过一个血族女人带着它,那时候际还特地告诉我说出了那个女人所属的密党氏族,没有哪个氏族会以紫色玛瑙作为标志...”边说着,最后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左铱的声音还是好听悦耳的,泽雪却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但是到了后来,左铱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地下室里只放着蒙灰的杂物,空间不算大也不算小,只是没有窗,很压抑。 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那扇门非常普通,普通到让人觉得寒冷。门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花纹。 巨大的铁链。 从那扇门里面渗出了大滩的红色液体,已经有些凝结,变得深红,似乎前一刻还在认得体内汩汩地流着,那样的颜色在烛光掩映下异常恐怖。 泽雪感到不安。 抬手间门上的铁链应声而落,在地上落下巨大的声响,扬起一阵灰。 没有再犹豫,左铱和泽雪推开了那扇铁门。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黏稠的血腥如此浓烈,肆意地侵入人的大脑皮层,那种感觉,就像是海浪一样起伏的翻滚,汹涌而猛烈。在血的气息下,透露着腐烂般的湿气,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愈加浓烈。 眼神扫过,泽雪咽下了脱口而出的声音。 她的意识瞬间空白。 依靠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出房内没有窗户,右手边有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有些瓶瓶罐罐,一个如同手术台的床摆放在房间正中央,“床上”只有一块蓝色的塑料布。 上面有一具躯体——那是一个女人——仰躺在床上,头对向房间的西面。 胸前插着一把尖刀,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血液就像是从心口源源不断的流出的,整个地面上铺满了鲜血和肉红的块状物。她的肢体被弯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少了一条手臂,另一条臂向外翻折,修长的手指扭曲着僵硬起来,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她的脸很狰狞,嘴巴张着,原本想要说话,舌头却无法收回,半伸在口中,双眼圆睁,满目的恐惧,氲着血色的涟漪。 更加可怖的是,女人的肚子被剖开,血肉翻出,肠子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脖子和手臂上。她的肚子被掏空,所有的内脏与器官散落在地上,有些已经糜烂地看不清形状,在空中僵硬成深黑色。 一双脚被人从脚踝处齐齐切下,摆放在一边。 米白色的流苏披肩和黑发披散开来,像一只残破的蝶。, “蜜...雪儿...” 安静的地下室里,长久的静默,良久,良久,只听见了左铱极浅的呼唤。 似是招魂。 ------------ Passage57.祭祀.疯 Passage 57祭祀、疯 当生命沉入夜幕 梦境四分五裂 爱情 如同囚禁于笼中的金丝雀 死亡 正在欢唱· 〉〉〉 死的是一个名叫蜜雪儿的血族。 左铱看着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情绪。 在他对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蜜雪儿长的过分美艳,但是她却很温柔,笑容美好,总是和杰克在一起,他们似乎是情人。 但没有想到,蜜雪儿会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 兰斯手下的故人应该就是她。 “左铱,出事了。” 兰斯的声音突然之间出现在阴冷的地下室里面。 看见左铱和泽雪,他们呆立在门前,眼神惊恐而慌乱,对于兰斯的到来一点也没有在意,兰斯皱了皱眉,真的出事了。 脚步声缓缓地踏进他们的身后,泽雪早就感觉到了兰斯的气息,但是她仍旧没有回头,也许,眼前这样的景象,尽管血腥而残忍,却无法让她将视线转移开来。 “出什么事了?” 霁予问道。 “蜜雪儿,死了。” 回答他的,不是兰斯,而是左铱。 左铱的声音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惊恐,甚至没有一丝的惋惜。只是有一些疑惑。 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事,明目张胆。 兰斯和霁予同样看到了里面的蜜雪儿,兰斯没有表情,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霁予皱了皱眉,将眼神移开。 “蜜雪儿的力量不弱,毕竟她一直在为我做事,能够这样杀害她的人并不算多。”兰斯显得很严肃,“她说要告诉我一件事,她的语气决绝而坚定,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下来的。” 左铱没说话。 “你一开始说什么出事了?”泽雪现在已经理好了思绪,即使里面的人死的再惨,也与她无关。 “我们在你们之前到达这里,就在我准备找蜜雪儿的时候,宴会上面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泽雪语气冷漠,她的眼前很显然出现了刚刚发生这件事之前出现的那个‘幻影’。 不过现在看,那个并不是所谓的幻影。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霁予突然开口,“不好,快走,这里要被烧了!” 不再是冷酷的语气,霁予从空中一划,出现一个圆形的镜子,里面是这个建筑,地下室上面的厅堂里面已经有火苗在蔓延。 有些人没有逃出去,拥挤着,尖叫着。 兰斯突然神色一凝,“这不是普通的火,快离开,等到蔓延之后我们就会被火结界困住了。” 说着,兰斯利用传送带将他们四个人全部带离这里。 当他们出现在离那里两个街区的小巷时,巨大的爆炸声震慑天宇。 火光漫天。 据说,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巨大的飘窗上米色的窗帘大大张开,黄昏的阳光打在房间里。鲜红的云仿若将时间无限延伸,层层的金红色伴随着霞光重重垂下。 飘窗上的木格子影印成巨大的投影,将房间里的一切拉得老长,办公桌前面,皮质转椅有一个人背对着,不知不觉间,快要淹没在血色光耀中的背影。 “祭司大人,结束了。” 一个年轻人侧身站在他的身后,态度恭敬。 “嗯。” 安德鲁的声音很沧桑,很厚重,就像是一把浊满了锈的剑。 “这次牺牲了五号,似乎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男人沉默了一阵,“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他,必除无疑。” “是。” 安德鲁的话语中带了一丝狠厉。 血红色的夕阳像是一张密织的网,愈加浓烈,像是眼底汹涌出的血腥。 年轻男子很快就退下了,只留下安德鲁坐在转椅里望着天空。 很静谧。 他的手里拿着一封信纸,很久以前的了,宣纸早已泛黄残破,墨色也浅淡到了极点。 突然间,男人死死地将信纸攥起在手中,手指可以看见在微微地颤抖。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金红色的光线带着鲜血的光泽,打在安德鲁昏暗不明的半边脸,似乎像是淹没在血液中的魔。 来不及将地下室的铁门里面的蜜雪儿带走,这样一来永远没有办法知道她死亡的真正原因。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是泽雪很明白,兰斯私下里一直在调查,包括她的氏族和那天他们看到的黑衣人。只不过兰斯没有公开罢了。 泽雪一直没有忘记在宴会上一闪而逝的黑衣人。她的眼睛不可能看错,虽然在场的穿黑色衣服的人不少,但是对于那些怪异的东西,她的眼睛从没有错过。 “阿雪,在想什么?” 轻柔的话语拂过他的耳畔。 泽雪回过神来,她与左铱正站在一个大房子里,兰斯安排的,他们住的地方。 “我们暂时不会回兰斯的别墅了。” “嗯,我知道。” 蜜雪儿的地位不低,莫名的死去这样一个地位不低的血族,兰斯有很多要做的事,将他们带到这个地方,也是一种保护。 泽雪深深看了左铱一眼,继而道,“你想离开,任何时候都是可以的。” 左铱侧过头,刚好碰上了泽雪的眼睛,那眼睛是紫金色的,鎏金的,“也许吧,有一天我会离开。” 良久,泽雪才点头,“那么,走的时候,至少让我知道。” 他和她都明白,左铱总有一天会离开血族界,而对于泽雪来说,血族界是她的归宿,她无法离开。 左铱浅浅的微笑,“我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白猫因为有睿飏的照顾,和霁予他们呆在兰斯那里,等到白猫的灵力恢复之后才会过来。 他们住的是一个小别墅,暗红色砖墙,丛丛翠绿,古朴而典雅。 这是一个封印在结界空间里的地方,自然,关于泽雪的传言,已经沸沸扬扬,但泽雪不可能会知道。 表面上,蜜雪儿的死并没有引起梵卓族和密党过多的反应。 “阿雪,和我来一个地方。” 左铱和泽雪离开兰斯结下的空间结界,天色仍旧阴沉,空气来面也有着罪恶的气息。陌开打了九界的缝隙,虽然陌被击退,虽然左铱用自己和白猫的力量阻止了空间的继续扩大,但是他们都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光明教会没有一丝异动。 左铱和泽雪走向郊区。 “你要带我去哪里?”泽雪问。 左铱浅笑,“去看一场祭祀。” 泽雪蹙眉。 这一天下了很大的雨,雨帘迷蒙地看不清什么。 泽雪和左铱将他们隐形,左铱还在他们的身上加了一层结界,泽雪知道左铱带她来看的这一场祭祀,绝对有很强大的人出现。 蜜雪儿的尸体,本应在大火中烧毁的蜜雪儿的尸体,居然被一些穿着白袍的人抬了上来,放在空地上面。 泽雪看到他们的穿着,就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光明教会的十二小祭司都拿着四捆很重的长青棘,用一根两端削尖的木棒横穿穿透了去,祭祀的地方是离一座教堂四分之一英里的荒原,那里只有长青棘,漫山遍野。 那些祭司拿着长青棘,整个人都被裹了起来,所以看起来像一丛长腿行动的灌木。 一堆堆棘捆垒在一起,一个由长青棘垒成的金字塔,周围有三十英尺,把古冢的顶占住了。紧接着,那些人开始念着些古老的文字,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火种点燃了长青棘,那些火光离的很远,又笼罩在浓密的大气里,红艳的光线在火光周围像扇子似的往外辐射,叫暝暝的夜色衬得一片猩红,看着好像黑色兽皮上的创口伤痕,把云翳静静的染了一层颜色,把云翳倏忽变化的巨洞映得通红,像是吃人的魔。 诡秘的吟唱越加浓烈,蜜雪儿残破的尸体就在那些火光中燃烧,融融一片。 “这是离魂引,蜜雪儿的尸身已死,但是她是血族,血族是被诅咒的一族,她的魂魄不属于轮回道,所以她死后魂魄不会进入轮回,而是留在身体上,十二祭司使用咒术强迫她的魂魄轮回,这就是离魂引。” 远远地,在结界里面,左铱和泽雪并肩而立,左铱轻言耳语。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带着疟气的白色雷光直劈向蜜雪儿的尸体,十二祭司慌忙退开,从那道白光里面出现的,是一个男人,他们都很熟悉的男人,安德鲁。 蜜雪儿的魂魄是一团紫色的光球,安德鲁的表情可以称的上是疯狂。他大笑着,将她的灵魂吃入腹中。 泽雪看的一阵恶心。 “安德鲁吃了蜜雪儿的魂魄,就等于蜜雪儿在他的身上转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左铱没有一丝其他的异样。 “哈哈!我快要成功了!哈哈!” 安德鲁肆意的大声笑着,他的脸已经扭曲,疯狂因子在他的身上,血液中狂乱的游走着,爆裂着。 那些祭司全部匍匐在地上,一齐低低的喊着,“愿吾王成功!” 在那些跪趴着的十二个人中,泽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L,又或是J。 显然左铱也看到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全部被安德鲁控制了。” 左铱淡淡的说,“至今为止,我仍不能知道,安德鲁,究竟想要什么。” ------------ Passage58.递进.念 Passage 58递进、念 你从深渊中冉冉升起 你的眼睛黎明,是落日 你的发丝是密林,是海藻 你的背脊是火山,是波涛 人们在你残破的肢体上 竖起了十字架· 〉〉〉 安德鲁的表情已经狰狞地不成样子,他全身上下流露的是无法隐藏的贪欲,他吃了蜜雪儿的灵魂,他的体内住着一个新的蜜雪儿。 不,准确来说是住了蜜雪儿的灵力。 从天而降的黑色乌云,夹杂着剧烈的雷光。 轰隆—— 平地乍起惊雷。 “走吧。” “啊?什么?”泽雪突然间听到左铱这样说。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安德鲁的目的他们还没有看到。 也许是明白了泽雪的意思,左铱轻叹了一口气,“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么?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现在时力量爆满,很快,这个结界就支撑不住了。” 左铱一挥手,将结界显现出来,可以看得很清楚,原本流溢着金光的结界现在已经失去了光泽。 泽雪有些遗憾。 而此时在他们不知道的血族界,正上演着一场剧目。 “兰斯亲王大人,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一个解释?”毫无意外,出生为难的除了米邱别无他人。 “你要我解释什么?” 兰斯优雅的坐在主位上,姿态优雅。 “您说呢?梵卓族的新任长老大人,她到底是谁?” “呵呵,你都已经说了她是梵卓的长老,还要我说她什么身份?”兰斯笑容格外美好。 “兰斯大人,您知道我的意思,请不要玩文字游戏。”米邱也笑,笑容就像泽雪说的,像一只狐狸。 “说吧,你想要听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我都可以告诉你。” “是么?那么我想知道,她的身份究竟是不是想外面传的那样。”米邱的目光掠过桌子上的红酒,却没有停留。 “你说的传言,是什么?”兰斯反问。 “请别告诉我,您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兰斯看着站在他身侧的霁予,朝他笑了笑,继续对着米邱说道,“传言那么多,我还没有闲到要一个一个的去听。” 米邱眯着眼睛看着他和霁予,“这么说,您要否认了?” “呵呵,真是好笑,我连你要我承认什么都不知道,何来否认一说?” “因为您现在和我的对话,已经告诉我,您并不打算承认。” 米邱笑着起身,对着兰斯微微欠身,“既然这样,我也有了说话的理由,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说着,他就离开了,兰斯看着米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直到很久之后,霁予冷漠的声音响起,“你觉得这样能瞒多久?” “不能瞒多久,很快,这个消息就会越传越大,直到再也瞒不住。”兰斯喝了一口红酒,轻轻摇晃着高脚酒杯,姿态慵懒。 “既然如此,还有隐瞒的必要么?”霁予也没看他,之后,他补了一句,“泽雪有权利知道自己是谁。” “是的,她的确有这个权利。” 兰斯轻笑。 “但是知道它的这个过程是有很多讲究的。” 霁予没再说什么,他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兰斯和左铱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他隐约能够明白一点,关于泽雪的传言一定是真实的,而他们的隐瞒,也许会让泽雪将那个位子坐稳。 霁予微微侧头,看着兰斯的侧脸,突然间觉得,那就是毒药。 在这样一个世界中,每一个人都是被命运拉扯的木偶。如果,当初兰斯没有在最肮脏的角落拉自己一把,抱起最恐惧,最卑微的自己,那么,是不是他和兰斯就不用走这条命运既定的路,是不是,他仍旧做他尊贵而优雅的王族少年,等待着坐上金碧辉煌的王座;而兰斯,依然是万人敬畏的血族亲王,寻找着只属于自己的唯一的未来。 一切,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当然,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如果”的,没有这个假设的机会。 很多事情一旦做了选择,他就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无论前方面临的是什么,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只有梦中的一切,永远不会过期。 “你在想什么?” 兰斯的语气格外轻柔。 “不...没什么...”霁予轻声回答。 “呵呵,是么?”兰斯的笑声湮没在风中。 兰斯的城堡外面种了许多的樱花,那个不属于这个国家的植物。 美得如梦似幻。 “你没有像什么,但是看到那个,我总是想起一些事情。” 霁予的视线随着兰斯所说的地方看去,一转头,他就从落地窗看到了巨大的樱花林。就像兰斯说的,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当自己第一次遇到兰斯时,在古老的东方的某一个国家的角落,一山樱花,顷刻凋零。 那个地方,破旧的房屋长满了红色的斑驳着的铁质栏杆,中间被磨得发亮。兰斯见到霁予时一直在微笑,而霁予,半蹲着靠在樱花树下,身上满是血痕,儿童本该具备的纯真与稚嫩全部消匿于血泥混合的腥味里。 兰斯走上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霁予那个时候,还没有学会憎恨,还没有学会冷漠,还没有学会遗忘。他听到兰斯的身影,后因恐惧而茫然地抬起头,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浓重的寂寞。 霁予说,“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霁予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带着假意地上前询问,带着漠然地走开。但是,他没有,兰斯微笑着走过来,抱起霁予,手心传来的温度,那样的不真实。可灼人的温暖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没关系,我带你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 樱花漫天而下,安静的只有风声。一切繁华到极尽完美。 以至于无论后来兰斯对霁予是如何的残忍与冷酷。只是那一次遇见,霁予就已经被搁浅,只能永远沉溺在他的笑容里,不管那笑容是否真实或虚假,不管他对多少人那样笑过。 但是他们的故事里面,始终存在了一个变数,那就是兰斯的哥哥,兰亚,一个他一度封闭起来的名字。 “你在想他?” 兰斯的声音里面呆着一些低沉的落寞。 “...嗯。”霁予轻声应着。 “呵呵...”兰斯笑出声来,霁予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想再思考那些事情了。”兰斯回转过头,霁予猛然间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我最擅长的就是遗忘,我需要忘记一些事情,否则,我会真的变成疯子。”兰斯自嘲道。 霁予皱眉,没说话。 “好了,不要讨论这个了。”兰斯从位子上站起来,“我们现在做需要做的,就是想想怎样将那个破裂的时空裂缝补上,你要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多圣兽可以挥霍。” 说道圣兽,霁予不由的想到了睿飏和白猫。 “嗯是的,左铱补上的只是暂时的,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霁予看了一眼天空,刚刚巨大的雷光劈射下来,击穿一切。 “我可以确定,造成那个雷光的,是安德鲁。”兰斯说的漫不经心。 霁予眼神闪烁了一下,“你怎么这么确定?” “呵呵...” 兰斯没有说话,“她想要艾琳,想疯了。”他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兰斯,我又没有对你说过。” “说什么?” “说你从来没有对我真正说过你的想法,无论是关于什么的。”霁予淡淡的说着,但是他并没有多么的生气和不满,因为他太了解兰斯了,他总是喜欢将别人刷的团团转,所有的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是不会说出来的。 即使是对着和他共度一生的恋人。 他依旧如此。 “谢谢你的夸奖。” “你又什么打算?”霁予终于将思绪放到了正事上面,“你把泽雪和左铱安排到了那样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你接下来想做些什么?” 兰斯听到后笑了一下,“你以为我将他们隔绝在独立的空间里面,他们就什么都不会做了么?”他的眼神里面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恐怕刚刚安德鲁造成的华丽剧目,他们也充当了观众吧。” “就算这样又如何?” “呵,不怎样,只是,我觉得是时候让泽雪真正的走进血族的世界了。” 兰斯的笑容如此优雅,如此俊美,但是霁予却觉得,他的笑容比之米邱,不遑多让。 都像狐狸。 “好吧,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不过最近我要去米歇尔那里一趟。”霁予的声音浅淡。 “你去找他干什么?”想到米歇尔,他和霁予从小时候的就存在的情谊,即使明白那只是好友之间的,但是他仍旧不自觉的皱眉。 霁予的心情意外的舒畅。 “怎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霁予冷漠的说道。 说完后他就消失了身影。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就离开了。 兰斯看着身边还带着温度的椅子,笑了起来,“笨蛋,你找他除了睿飏的事还能是什么...” 脸上是他自己都不自觉的温柔。 “主人。” 兰斯的思绪被洛克枯涩嘶哑的声音打断。 “嗯,进来。”洛克推开门走了进来。 “打听好了?”看到洛克,兰斯脸上的温柔之情立刻消散,他的脸上又重新戴上了伪善的笑容。 “主人,现在中立的党派也已经开始有向魔党靠近的趋向了 “哦?是么?” “是的,来源可靠。”洛克没有看见霁予,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他依旧恭敬的回答着主人的问题,很多事情,他不需要知道,也没有资格深究。 “很好...”兰斯点头。 “洛克,你去发出一个公告,看来,这些家伙,是闲的没有事情做了。光明教会和那个叫陌的人还没有查清,反而来闹一些内部矛盾,好啊,那么不如一次性长久解决。”兰斯一边说着,一边笑意愈深。 PS:亲爱的亲们,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 ------------ Passage59.故事.伤 Passage 59 故事、伤 生命之流,经过我们的身体 自每一个呼吸,念头,和行动流转 就这样,一直漫游,流淌,谁也无法阻止 直到他终于汇入了那神圣的黑暗海洋,它的家 直到每个灵魂都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如同泥土般 绽放· 〉〉〉 依旧是黑暗阴沉的钟乳石洞。 水滴声极有规律地缓慢滴落在岩石上,潮湿的空气里面夹杂着一丝奇异的味道,偶尔的风吹散着水汽,有着细流暗涌在甬道里面流逝的声响。 漓裳沉睡在一推枯草堆积的草中,一直沉睡着,始终没有醒来。 就在漓裳躺着的不远处的地方,是搭建的简易房间,有桌椅,晒衣服的支架,还有临时煮食物的铁锅。 柴火堆还在零星地燃烧着火焰。 凯斯琳娜坐在那里。 她看着漓裳,眼神里面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和那个矮人的交易,她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但是很显然,那个结果她并不怎么喜欢。 即使早就知道漓裳的事情和安德鲁逃不了关系,但是她也绝对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个模样。 她不知道该不该让漓裳醒过来。 漓裳沉睡在梦境中,但是她的眼角却总是留下泪水,她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但是心里面悲伤的感觉总会慢慢溢出来,逐渐将她淹没。 也许沉睡是对她最仁慈的,但是她却不能永远的沉睡。很多事情,她不得不去面对,就算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记起的回忆。 凯斯琳娜眼神中的悲伤和怜悯顷刻间被坚决所取代,是的,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句话很俗,但是,它非常正确。 她的手轻轻触上空气中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褐色的瞳立刻泛起了一层微光,慢慢的变亮,那双瞳孔开始将空间扭曲,结界,崩坏。 漓裳平稳的呼吸急速加快,她的气息没有了结界的保护而显露出来,她的脑子里面似乎聚集了很多东西,它们在不断的争斗,不断的撞击,漓裳的表情痛苦起来,她开始挣扎,脸上出现了不属于正常脸色的颜色。 她看起来就像是陷在了梦魇中不能解脱。 漓裳不能说话,她的嗓子坏了,只有断续的音节,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很明显,她想要挣脱这种束缚。 凯斯琳娜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有力的按住漓裳在半空中胡乱抓着的手臂,她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念道,“安...德鲁...” 听到这个名字,神智不清的漓裳立刻安定下来,她躺在枯草垛里面,一动也不动。 凯斯琳娜的声音甜美,但是有着不可拒绝的决然,“安德鲁,你认识他的对么?我知道的,安德鲁...” 她就是这样不停的喊着安德鲁的名字,终于,一动不动的漓裳眼角流下的东西温热而透明。 为什么一想到他,眼泪就这样不自觉的流下来? 她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也许是这种情况,她现在没有力量,她不需要管理一个庞大的教会,她也不需要想着各种计谋去战斗,牺牲同伴,杀害敌人,一切的一切,她都不需要去考虑,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深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她只能在心里面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我知道你已经从梦境中醒过来了。”凯斯琳娜直起身,“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么?” 漓裳的眼珠动了动,缓慢的睁开。 还是那样的美丽,不再强势,苍白的美感。如此的震撼人。 漓裳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凯斯琳娜似乎知道了她的意思,她笑道,“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漓裳的脑海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逝,在她的身体里面,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对她说,“想要知道,告诉我,快告诉我!”但是最终漓裳还是摇头,她的眼角一挑,似乎在说,我的一切我自己清楚,不必来问你。 凯斯琳娜的眼神阴翳之情一闪而逝,她的笑容依旧纯美,她的声音依旧甜蜜,“哦?是么?你确定你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么?” 漓裳没有动作。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很想知道,关于你的妹妹的事呢。”凯斯琳娜点头,“既然你都知道,能不能和我说说她啊?你一定很爱她吧。” 漓裳听到妹妹两个字,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般,她的身体在颤抖,不停的抽搐,她在害怕,凯斯琳娜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 “怎么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么?关于你的妹妹,那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总是喜欢跟在你的后面,她可是最相信你的人呢。” 凯斯琳娜每说一个字,漓裳就颤抖的更加厉害,她的眼神里面写满了惊恐,恋爱,仇恨等等各种各样的感情,凯斯琳娜没有停止,她继续说着,“你们一起进入了光明教会,那里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啊,有阳光,有温暖,有关怀,哦,对了,你还认识了一个男孩子,比你大不了几岁,他喜欢坐在树荫下面看书,他总是温柔而羞涩的微笑着,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漓裳疯狂的摇着头,她在草垛上面挣扎和着,双手捂住耳朵,好像有什么东西缠着她,她想要挣脱,但是不行,束缚地太紧了,她找不到逃生的方法。 “你摇头?不记得了么?”凯斯琳娜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怎么可能,一开始我不就对你说了么?他的名字,叫做安德鲁...” 漓裳终于发狂了,她用自己残缺的嗓子嘶吼着,她想要大声的叫喊出来,她不要听下去,不要听! “但是怎么办呢?”凯斯琳娜知道漓裳在想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呀,所以我只能全部对你说一遍啊。”凯斯琳娜的笑容虽然甜美,但是没有真正的笑意。 “你放心,这个故事不长的,很快我们就能说完。” 漓裳想要像上次那样,把自己向墙上撞去,但是凯斯琳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用灵力把她的手捆绑起来,将她定在原地,漓裳没有办法再动,“听故事就要安静的听,那可是你的故事呢,乖。” 凯斯琳娜看着漓裳爬满了慌乱与恐惧的脸,“后来呀,你们不是相爱了么?呵呵,真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啊,英俊的少年,美丽的少女,可是为什么后来都变了呢?” “你还记得你的妹妹,你为了满足安德鲁的私心和野心,残忍地将她杀害了呢。” “我记得,她死去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喊着‘姐姐,姐姐’呢,可是你一点也没有动摇,在她的身上隔了那么多刀,你将她的尸体切成了八块,凝成了八个丹药,全部被安德鲁吃掉了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吃呢?应该有吧,你的妹妹可是天生的灵力十足呢,呵呵,你吃掉了你的妹妹。” “安德鲁变得越来越不像他,或许是他的真实面目就是那个吧,但是你已经不能自拔了,你跟随着他的脚步,你成为了他的学生,最得意的学生呢。” “你对自己说,你连妹妹都杀掉了,还有什么事不能为他做呢?” “我知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哈哈,真是一个傻子。不过你这个傻子和安德鲁那个疯子,在一起倒是绝配。” 凯斯琳娜始终面带微笑的说完这些事,漓裳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石雕。 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瞳孔也没有焦距,要不是极其微弱的呼吸,也许凯斯琳娜都会以为那是一个蜡像,不是人。 “呵呵,你为他付出了一切,但是安德鲁却没有真正的爱过你啊,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你,他害怕,害怕你会背叛他,于是,他将你的记忆全部封印了起来。你还记得那个你只完成了一半的仪式么?他那个时候把封印解开,让你变异,借用地狱的业火,搅乱整个九界,只是为了他的独霸。” 凯斯琳娜一边说一边还悠闲的喝了一口泉水,泉水十分的清冽甘醇。 “但是,可悲的你,你所爱上的安德鲁,只是那一个当初在树下面对你微小的饿影子而已,那不是真实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凯斯琳娜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声音有着少女独有的甜蜜香腻。 漓裳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一点也没有剩下。 凯斯琳娜看着漓裳,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漓裳现在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不,没有绝望,什么都没有。 她从石椅上起身,走了两三步就走到了漓裳的身边,她轻抚上漓裳的脸庞,很冰冷,也很苍白,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 凯斯琳娜却仍没有放过她,“哦,还有最后一件事呢,这个故事就到结局了,安德鲁不仅欺骗了你的感情,似乎还得到了你的身体,你们之间有一个孩子吧,但是他不允许那个孩子的存在,好像,让你残忍的将它杀死了呢。你看你,除了你所谓的敌人,算上你的妹妹和你的孩子,你的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呢?” 漓裳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她慢慢的将眼珠转动了几下,对上了凯斯琳娜的眼睛。 “怎么,你觉得很伤心么?呵呵,没关系的,我来给你讲一个好消息吧,怎么样?你要不要听?” 凯斯琳娜温柔的抚摸漓裳卷曲的长发,原本的柔顺亮丽,现在触感变得就像枯草一样。她的眼神也是同样的温柔,就像一个崇拜依赖着姐姐的妹妹。她将漓裳的身体平躺的放在枯草垛上,给她盖上了被子,“你看,天这么凉,这里这么阴暗,不盖上被子会生病的。” 漓裳闭上了眼。 将眼睛里面的空洞和绝望全部掩盖住。 “哦,对了,我那个好消息还有没告诉你呢?你要不要听呀?”虽然是问句,但是凯斯琳娜是不会接受漓裳的意见的,而且漓裳也不可能开口说话。 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哑巴。 “安德鲁让你杀掉那个孩子,可是,我知道的,你没有,你偷偷的将他留了下来,你杀的不过是一个平常农妇的孩子,他和你的孩子在同一天出生,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很巧是吧?你也是这么想的,你杀了那个孩子,把他给安德鲁看,留下了自己的孩子。” 凯斯琳娜微笑,“这样一看,你其实也还是杀了那么多人,毕竟,那个被你杀掉应付安德鲁的小孩子,是绝对无辜的呢。” 漓裳闭着眼晴,依旧是不断涌出的泪水。 滴落在石头上,似乎能够将那些石块燃起火花。 因为着泪水,是伴随着最绝望的感情的呢。 ------------ Passage60.折梅.瓶 Passage 60折梅、瓶 你走后第七天,三月兔的怀表开始逆行 他颠三倒四地重复末世预言 仿佛世界没有你就会毁灭 你走后第二十七天,柴郡猫的头颅在天空出现 他咧开嘴邀请我参加女王的庆典 仿佛已经忘了你· 〉〉〉 女子的卧室富而堂皇,紫罗兰色帷幔上银口子星罗棋布,熠熠发光。金线细绳从房间四角上垂落下来,板壁四周装饰着暖橘色的花边,酷似淡红的火焰,在它的遮掩下,卧室里的一切若隐若现,雕镂的图案华美秀丽。 这样一个颇有西方贵族感觉的房间里却放着一只中国古代的花瓶。瓶身上绘着的是一幅梅花,浅粉绯色,凌寒怒放。 “小姐,老爷来看望你了。” 恭敬却苍老的声音。 房间里面有一个女子,她穿着浅紫色礼服,玲珑曼妙的身材,长发被挽成高高的髻。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衬得她清秀的脸庞更加美丽。 她坐在梳妆台上,用腮红轻抹着脸颊,遮盖了她苍白的脸色。睫毛细长,下巴小巧,美目流转。 女子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喊话的是老管家,他的身侧还有一位中年男子。那个中年人穿着严谨而古板的西装,刻板着脸,两鬓的发有些微白。他支着一只手杖,杖上镶着红宝石。 见到女儿乖巧的打扮好了自己,才微微扯出了一丝笑容。 “嗯,很好。滟梅,今天晚上好好表现。” “是,父亲。” 女子的声音很柔弱,低眉敛目,很是乖巧。 她的父亲满意的点头,走出了房间。管家看着老爷离去,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小姐,叹了口气,“小姐啊,凡事想开点,生在富贵家庭,很多事情是不能选择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明白。” 老管家看着滟梅的眼神有些怜悯与同情,小姐的情况他最清楚,可是又能如何呢。他也退了出去,末了,滟梅才听到管家的叹息,“哎,这就是命。命啊,是改不了的...” 滟梅看着空无一人的华丽卧房,那个梅瓶安然的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灯光下,釉色的漆流光溢彩。 命运。 泽雪总是会想到这个有些晦涩,又特殊的字眼。 留在结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天看的都是恍若仙境的风景,安静的呆在某一个特定的地方,一呆就是一整天。在这个结界里,泽雪觉得时间似乎都是静止的,它不流动,也没有丝毫的痕迹。 莫名其妙的被一只血族变成了同类,拥有了永恒的生命,生命对于她的意义已经成了没有意义,对人世淡漠,本性凉薄的人却得到了永生,这算不算是命运的捉弄。 “阿雪” 左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泽雪的身后,轻柔的朝她喊道。 泽雪把视线从庭院艺术上转移到左铱的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兰斯来了。” “什么?”泽雪有些诧异,“他不是说有什么事么?怎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时候过来?” 左铱摇摇头,“不知道,去看看吧,他在大厅里,除了霁予,还有一个人。” 泽雪敏锐的抓住了人这个字眼,“人类?” “是的,一个人类。” 当他们到了前厅,厅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还有一个血族。 一个自然是霁予,对面而坐的是一个消瘦的青年,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名表,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家,长得也不算难看,只是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脸色微黄,精神很差。 根据空气里的气息,白猫和睿飏也在。 泽雪他们不动声色的坐在兰斯旁边,白猫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上前递了一杯茶。男人没说什么,只是看到白猫时呆愣了一时。 “兰斯,这位是?”左铱浅笑着问道。 兰斯轻笑了一声,“你让他自己说吧。” “我叫李灏,我是中国人,半血族。”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哑。 “半血族?”泽雪喃喃重复道。 “嗯,他一直以来都是我安排在人界的眼线,但是他前两天找到我,对我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兰斯喝了一口茶,笑着。 左铱点头,琥珀色眸子里面弥散着大雾,“那么这位先生要说什么?”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了一个小包,取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李灏慢慢打开它。里面是一个梅瓶,大约有五十厘米高,瓶身中间宽两边窄。上面绘着几丛寒梅,好得很精致,颜色是浅绯色的,晕染均匀有致,釉色明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左铱看了看那个梅瓶,他和泽雪都是学艺术的,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好东西,但是,“这瓶是好瓶,只是有些东西在上面...”左铱的话音一顿,“李先生应该是想和我们做个交易吧?还请把事情说个清楚,对双方都有好处。” 听了左铱的话,李灏先是一喜,而后他的表情变得很僵硬,犹豫了一阵子,他才缓缓地开了口。 “这瓶子是我妻子的陪嫁物,据说是她的外婆传给她的。我妻子叫陈滟梅,陈家是望族,家财很大。我父亲的势力虽然不及陈家,但和他们却是互补企业。我们在一次谈判中吃了亏,收到了很大的影响,而陈家也受牵连。岳父便让滟梅和我订婚,借此来巩固地位。滟梅从没有违抗过岳父,顺从的和我结了婚。” 李灏的神情很阴郁,“但是,没想到半个月前,滟梅死了。”李灏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有些激动,“她,她死的很吓人。滟梅是吊死的,但她却是倒吊,一只脚系在吊灯上,另一只脚绑在膝盖上。她的双手捆在身后,脸上被毁容,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刀,五官全部看不清,血流满了整个地板。” “这样的死法一定是他杀案件,没想到岳父竟然阻止警方调查。我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就在停止调查的第二天,我们家就开始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家里面的仆人都走光了,陈家企业不知怎么的也开始走下坡路。我白天忙于事业,晚上还要在家里胆战心惊,半个月以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我实在受不了了。前几天我无意中听说这个地方,犹豫了两天,把梅瓶卖给你们对滟梅有些愧疚,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李灏压着嗓音,眼里布了些血丝,确实像是精神不济。他把梅瓶推到左铱的前面,“这是我知道的所有了。” 兰斯默默的听着,不予评论。 左铱点头,“是这样,那么李先生想要我们做什么?” 李灏的神情很古怪,“我要你们把它拿走,毫无痕迹的毁灭掉。” “可以,但是我们也不是慈善家。”开口的是兰斯,很显然,李灏对自己的上司还是有一种莫大的敬畏。 “是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我敢肯定这个消息没有被透露出去过,并且它绝对真实。”李灏微低着头,和兰斯谈交易,他很害怕。 “哦?那么这个交易...” “在你们没有答应之前,我是不会透露一星半点的。”李灏这次很坚定,毕竟是半血族,身上有一半人类的血液,关系到自己的危险,所有人类都会变得异常胆大,李灏打断了兰斯说的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我明白了,请放心,把东西托给我们后就不会再发生任何事了。” 左铱温和的声音响起来,他站起身,将梅瓶重新包起来,“白猫,带李先生去账房结算,至于交易内容,李先生,稍后我会亲自来取。” “是的。”白猫笑盈盈的走到李灏边上,“请跟我来。” 李灏没说话,跟着白猫向边侧的一个小门走去,一直回头看着左铱,明明看起来不过二十的光景,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让人只能仰视。 他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也没有工夫想那么多,只要能帮他脱离这种状况,不管他是人是妖还是什么东西都没关系。 泽雪看着李灏离开她的视线,“我看到瓶子上有人,应该就是他说的陈滟梅。” 泽雪体内的特殊力量能够让她看见鬼魂,在她的眼里,瓶子上附了一个女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相貌,但是她觉得那就是陈滟梅的魂魄。 “没错,那个梅瓶上就是她。她的怨气很重,又或是执念太深,才会停留在瓶子上,不愿离去。” 睿飏很少在人类面前现身,刚刚它一直趴在霁予的腿上,那个李灏没有看见它。现在那个碍事的人类走开了,它一下子跳到了霁予的肩头,“无聊,你们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有时间来管这些闲事么?” 睿飏的声音是人类的声音,和他那天化作人形一样,妖孽之中是冷漠。 这份冷漠和他的主人霁予一模一样。 “这可不一定。”兰斯邪魅的笑着,摇了摇头,“李灏带来的消息,对我们一定会很有用。”兰斯看了睿飏一眼,“而且,这件事,我觉得能够牵扯出很大的事情。” 左铱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际...”左铱一下子不说了,霁予和泽雪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是的,染际的问题,也很眼中。 那么很自然的,想到了陌,那个蓝发蓝瞳,和染际有相同面孔的人。 这时白猫已经把李灏送出去了,走过来笑道,“那个人倒是有点意思,走的时候还念念不忘问我的名字,说下次要请我吃饭。” “哼,又是一个瞎了眼的人类。”睿飏嗤之以鼻。 嘲讽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白猫一下子沉默下来,纯美的眼瞳中带上了委屈的神色。 兰斯看到后,笑容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这个睿飏... 泽雪倒是没有在意白猫和睿飏之间对话,而是问兰斯,“那个李灏,是怎么进来的?”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这个结界,会不会泄露出去。 似乎是明白了泽雪的想法,兰斯说道,“不会的,等到他出去后只会记得自己把梅瓶卖掉了,但不会想起这里的一切。” “那么那个信息?” “呵呵,为了避免谎言的存在,我会亲自侵占他的脑子,调出他的记忆。” 泽雪点头,对着左铱说道,“你答应的那么快,难道你能把陈滟梅的魂魄送入轮回?” “可以,但是我并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死,所以无法让她去轮回道,李灏似乎也不知道。” “或许他知道又隐瞒了。”睿飏让自己努力忽略白猫泫然欲泣的神情,冷淡的插了句嘴,“人类都是这样。” 霁予蹙眉,冷冷的瞥了它一眼,睿飏忌惮自己的主人,收了声。 “只有等什么时候她的魂魄出来问清楚了。” 泽雪看着那个梅瓶,还有上面模糊的女人的影子,微微蹙了眉。 PS:是的!白猫就叫白猫!够形象吧!请叫我起名无能者! ------------ Passage61.梦境.陌 Passage 61梦境、陌 蕾丝纱裙和红缎带 黄金冠冕和宝石权杖 苍白脸庞和虚伪笑容 心脏滚落的鲜红血液比珠宝璀璨 指尖残留的腥甜味道比媚香诱人 你走后第七十七天 我戴上你的面具,用你的面孔微笑 哭泣 我把想念缝入伤口的缝隙里 愈合后,成了身体的记忆· 〉〉〉 月色皎洁,结界里面的城堡后面的溪涧水流潺潺,隐略可以听见。银色的光芒柔和地倾泻下来,照进房间里。榻上一个身影浅浅的睡着。 泽雪脸色苍白,汗水从额头缓缓流下来。她在做梦,那是一个并不算美好的梦境。 在梦里,有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脸看不真切,很模糊。泽雪想要走近看清她的相貌,但是她身边好像有很多雾气,无法触碰。 她只能远远的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就像看一出戏。似乎是上个世纪,一开始,梦里的场景是一个漆黑的小巷,那里非常的脏乱和贫穷,好像还流行着疫病,巷子里到处都横躺着饥饿的人或是死去已久的尸体。女人站在那里,黑色的阴影挡住了视线,但是女人手里捧着的一个花瓶却格外清晰,看起来好像和陈滟梅祖母的那个梅瓶一模一样。 没等泽雪看清楚,突然间场景一换,贫民窟变成了豪华的大宅子,女人身上的那件粗布衣裳也换成了精致的服饰。她的身边站了一个男人,男人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虽然看不清脸庞和表情,但泽雪能够感觉到他们笑得很幸福。 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人倒在一片血泊中,血泊里还有着颜色各异的污垢,男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很显然,他还没有死,他在地上扭动着身躯,但他一动,皮肤就像干枯的石灰墙一样一块块剥落,还带着细碎的肉末,深以见骨。 各种各样的虫子从他的体内爬出来,源源不断,那些虫子接触到空气以后就化作一滩绿色的粘稠液,还冒着气泡和刺鼻的气味,血肉模糊。女人的肚子很鼓,好像是怀孕了,女人在他的身边痛哭,泪如泉涌。她哭得撕心裂肺,直到眼泪哭干了流出了鲜血,那血液溅到地面上,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泽雪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 这个梦并不恐怖,也不诡异,但是她却感到恐惧。梦里面那种旧电影回放式的无声画面死死掐着她的喉咙,很痛苦。 第二天,下了雨,雨下得不算大,但足以湿透了人们的心。 除了结界以外的世界,川流的人群,拥挤的地铁,枯燥的学校,原本已经适应了的一切,此刻都变得那么陌生。这里有环绕的竹林,荷塘小庭,反而像是从很久之前便驻扎在他心里的场景。 没有人知道那是为什么。 “霁予。” 声调淡漠。 霁予回头望去,睿飏打着一把油纸伞,一袭红艳的衣衫,长发在风中飘扬。 “下雨了。” 霁予看着他,然后钻进了他的伞里。油纸伞的伞面上画着两只相思鸟,立在枝头婉转轻啼。 西方神话里面的圣兽,打着这样一把中国式的伞。 竟意外的和谐。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不寂寞么?”睿飏也不看他,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霁予看向远方,雨幕重重,朦胧一片,“曾经是觉得寂寞的。那时候我似乎很痛苦,可是到了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一百年,一千年,似乎我该过的就是应该是这样的生活。” 侧过头看着霁予的脸,“你为什么不转世?” 霁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我出生那年,是唐贞观七年庚辰时,天下红雨。而我,亦是脱离往生道的人。所以做了鬼也无*回,只能流连。” 雨滴从油纸伞上滑落,滴滴开成一路的小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霁予的心空落落的,仿佛被雨水洗理成一片潮湿。 霁予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他不是人,是鬼。 之所以没有人认出来,是因为他在人间流连多年,已经沾染了人类的气息,洗刷不掉了。 入夜。 很冷,泽雪又落入梦魇。还是那个梦,女人,花瓶,男人,死亡。 再一次的,泽雪惊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仿佛是在向她诉说着什么,又或是单纯的让他欣赏她的故事。泽雪已经确定那个梅瓶就是此刻留在城堡中的那一个,可是梦中的年代已经很远了,女人不可能是陈滟梅,那她会是谁? 难道,那个人是陈滟梅的外婆? 可为什么梦到的不是陈滟梅,而是她的外婆? 泽雪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睡觉的心情,走出门,她在庭院中遇见了左铱。 真是一段奇异的遇见。 泽雪默不作声地走到左铱的身边,没有等她说话,就听见了那好听的声音。 “阿雪,为什么生活和我想的,都不同呢。”,喃语。 泽雪看了他很久,又像是在思考,“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生命,境遇,爱情,未来,一切都不是按人的想法来决定的。很多事情,是缘。” 左铱轻笑了起来,“似乎你很喜欢‘缘’。” 看到左铱的笑容泽雪也微笑了起来,虽然她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因为我是被遗弃的,天上,地下,人间,都没有我的位置。”泽雪的语气很轻柔,似乎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缘’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美好的麻痹。” 夜色静谧。 似乎是在向人诉说着千百年来无法逃离的寂寞。 第二天,他们还是去看了那个瓶子。 城堡四楼的独立的房间,展示台上立下了结界。 梅瓶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 泽雪看到梅瓶上的女人周身的雾气似乎淡了很多,“你有办法让她说话么?” “我可以将她的魂魄释放出来,如果她愿意开口就可以,但如果她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了。” 泽雪向左铱点头,“那就放出来吧。” 左铱扬手在空中虚点一下,仿佛有一股气压向梅瓶,倏然间,梅瓶晃动一阵,一团雾气从瓶口里出来,飘到地上。 那团雾气渐渐凝出一个人影。那是个女人,穿着粉红色小洋裙,长得很清秀。 “我叫陈滟梅。”她开口了。没有等泽雪他们说话,陈滟梅的魂魄接着说道,“我从小就有先天性的疾病,父亲把我关在卧房里,不让我出来,他怕我会丢了陈家的脸。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没有自由,没有生活的意义,我的存在只是一种工具。我没有哭,而是一直微笑,渐渐的,我变成了不敢哭的人。我被父亲操纵着,我嫁给了李灏,他们说这是命,命运。但我不相信,我觉得,总有一天我可以改变它。” “于是,我想到了梅瓶。”陈滟梅的眼神飘到梅瓶上,“我的外婆曾经的东西,她用它改变了命运,她邂逅了外公,从贫民变成了富人。于是我也用那个瓶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让陈家倒闭,让父亲失去一切。” “你认为你成功了么?”泽雪明白了托梦的不是陈滟梅,而是她的外婆。泽雪抬手将梦中的场景凝出一个红色光球,在陈滟梅面前播放着,“这是你的外婆,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命运,借助了梅瓶的力量。她与男人相爱,还怀了孩子,一切都很美好。然而改命的代价报应在了男人的身上,他惨死了。所有的美好一昔之间全部沦陷,她得痛比一开始的贫困饥饿要重上千万倍。” 陈滟梅呆愣的看着光球里的画面,不停的喃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泽雪接着开口,“这是你外婆的记忆,她想提醒你不要这样做,然而你只看到了一半。” “愚蠢的人类。”睿飏嗤笑,“那么她的反噬是什么?” “她的父亲。”兰斯接了他的话,“他的父亲不是不爱她,那是他爱的方式。从小她生病,她的父亲把他关在卧房里不让她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这不是囚禁,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陈家家业很大,仇敌必然也多,若是他们知道陈家小姐身染重病,必然会下手。他的父亲牺牲了她的自由,却得到了她一生的安全保证。” “也就是说,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推倒了自己的家业,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最开始她这样做的理由就已经不成立了。” 陈滟梅听着他们的话,泪水无声的流下来,似乎还在喃语着什么。 泽雪无视她的表情,声音冷漠的像一把剑,散发着森然的寒气,“说到底,你和你外婆都是悲哀的人。你们都一样,不信命。” 陈滟梅原本像失了魂一般,听了她的话,却突然间笑了,就像雪中的腊梅,“就算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但是,相对于安全而言,我更想要的,是自由。”她清秀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至少,我获得了自由。” 很久以前她看过一本书,书名已经忘记了,但是她隐约还记得书里的一句话,她笑着说,“我们始终都在练习微笑,终于变成不敢哭的人。” 陈滟梅的魂魄慢慢变得透明,四周渗出了白色的雾气。左铱将她送入轮回,直到她得魂魄看不清颜色。 “我,终于改变了命运了。” “记得,那个告诉我外婆秘密的人,他的名字叫做,陌。” 这是她最后的话。 梅花,凌寒怒放,香远益清,傲骨凛然。陈滟梅得记忆像花瓣一样一幕幕飘散,被囚禁的寂寞,被安排的人生,以及,她一直追求的,虚幻的自由。 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一切,消匿于梦境。 泽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原来真的像兰斯和霁予说的那样,这件事和陌有关。 想到那个在北海,过分强大的,和染际一模一样的脸孔,泽雪的神色愈加深沉。 “陌...么?” 轻言喃语,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 Passage62.承认.顺 Passage 62承认、顺 你走后 我行至世界的尽头,发间的风是你 我用银色的杯解渴,杯中的毒药是你 我在大地上沉睡,冰冷的泥土是你 我陷入永久的长眠,囚人的荆棘是你 那永恒的无声之境界,你将爱与十字刺入我的胸口 从此,融为一体 从此,不分离· 〉〉〉 黑暗的尽头,一个青年独坐在那里,他的发是蓝色的,纯粹的蓝色,没有一点的杂质。 他安静的闭着双眼,他的灵魂脱离了他的身体,游荡在空气中。 没有人发现他,没有人知道他。 凯斯琳娜一直和漓裳呆在钟乳石洞中。漓裳自从那一次知道了她被封存的记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凯斯琳娜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说。 也许她做错了,或是她用了一种最坏的方式,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陌的行踪,对于泽雪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附在梅瓶上的陈滟梅告诉他们,是陌的怂恿,但是很显然的,这个消息并不能改变什么。 而现在,又有一件不怎么令他们愉快的事情接踵而至。 就是那个传言,关于泽雪身份的那个传言。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是关于我的事情,而我却是最后知道的。” 泽雪双手抱着胸,依靠着门,手里拿了一份开了口的文件,笑着问着大厅里面的几个人。 霁予依旧冷漠地不去关心,兰斯笑容优雅,左铱很是温和的表情,不知道他的想法。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了?这样可不行啊。”泽雪笑容越加的美艳。她碎步轻缓,走进他们,将那份文件放到桌子上,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要不是我今天看到了这份文件,是不是还要继续被你们隐瞒下去?真是不理解,这种事情,你们这样的目的。” “不是这样的哦。”兰斯轻笑了一下,他胸前的银发在阳光之下有一种耀目的光泽,“即使你不发现,今天我们也准备和你说了。” “哦?你们准备和我说?不知道你们准备和我说什么呢?” 泽雪的语气里面似乎有一些好奇,但是更多是一种微怒的冰冷。 “呵呵...” 兰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轻轻笑着,看了她几眼,把目光移到桌子上的那份文件上面,“你不是都看过那文件了么?你应该知道我们要说什么。” 泽雪眼神却未动,“是啊,所有的,那文件里都写的很清楚了。”她的语气一顿,“从头到尾都在说一个词语,血族女王。” 泽雪笑着说道,“所以,你们能够给我解释一下么?” 睿飏变成猫的形态从门外跑进来,直接跳到了霁予的身上,霁予和缓地给它顺着毛,睿飏惬意的发出咕噜的声音,将身体往霁予的怀里又蹭了蹭。想着,化人和不化人真是两种个性啊。 泽雪的视线被睿飏牵扯了一会,她有看着兰斯。 兰斯宠溺望了望霁予,才开口到,“你学习的召唤术,从血族问世以来只有两个人会使用,一个是该隐,我们的续租始祖。另一个,就是第一任的血族之王。” 泽雪顺手将椅子拉到自己的面前,坐了下去,挑眉,示意兰斯继续说下去。 “血族之王是该隐选出来的,仅此与他的地位的血族。他拥有强大的灵力。第一任血族之王是和该隐同一时代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去,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就是神。” “很精彩的故事。”泽雪笑着点头,就差没有鼓掌,“那么,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我也会召唤术?” “当然不是,这个传言流传的这么迅速,是因为你的灵魂。” “灵魂?” “是的,没错,你的灵魂实体是凤凰,我想你也知道了。在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但是很快的,我就推翻了我的想法。因为很显然的,你的力量就算再强大,那也只不过是意外的突发。换句话来说,你从一开始就是人类,如果不是那天我在你的体内埋下了血族的血液种子,你就会一直是人类,永远和血族无关。” 兰斯理了理几缕垂到胸前的银发,姿态优雅而高贵。 “血族之王的灵魂形态,是一种异兽,它的形态和凤凰极为相似。” “但是北海之战上,那些血族很显然的将凤凰当做了那只异兽。”开口的是左铱,他始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神情温和。 “既然如此,为何要对我隐瞒?”泽雪的眼神闪躲了下,问道。 “呵呵,当然是为了我们的计划。”兰斯笑即使再优雅,在霁予的眼里,他仍旧是像一只狐狸。 “计划?什么计划?”泽雪将疑惑隐藏在了问话里。 “血族内部现在开始了极大的矛盾,你一直在处理梵卓的事物,相信你早就知道了,但这个时候不是一个好时候,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统一。” 泽雪突然间笑了,因为她突然间明白了兰斯的意思,“所以,我被当做是是替身了么?”她的眼神里面是一种奇异的情绪,泛着一些莫名的微光。 “替身?”兰斯摇了摇头,“不是替身,而你本来就是。”兰斯将桌山的文件拿出来,“你必须要这样记得,你就是血族之王,所有的血族,理应听你的调配。” 泽雪很清楚,她从现在开始,要接着这个传言,说她是血族之王灵魂寄托体的这样一个传言,变成真正的血族之王,立于所有血族之上,彻底在血族建立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里,泽雪的眼睛里面那种异样的光芒越加浓烈。 “很好,这个计划,我很有兴趣。” 泽雪笑容里面写满了左铱不懂的情愫。 “阿雪,所以你明白我们的意思了么?” 左铱说道,“我们从来不做明确的表态,不断地调动他们的探究欲,并且你始终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为了将这个戏演到最好,最根本的方法就是从本质上饰演,也就是,对你隐瞒。” 泽雪没说什么,因为现在,对于这个计划的实施和未来进行的期待,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对她的隐瞒所造成的怒意。 “所以,马上,我们就要开始了。”兰斯嘴角勾起的弧度俊美地令人移不开眼。 “开始?”泽雪疑惑。 “嗯,过几天开始承认。”霁予终于开了口,他都没有抬眼,只是专注地顺着睿飏火红色的毛发,“承认你是血族之王的这个身份。” 泽雪的表情很明显让人想到一个词。 跃跃欲试。 “不过,那个真的血族之王,我想,我们应该还没有能力可以对付地了他。”泽雪考虑的很多。 “呵...”兰斯笑出了声,“血族之王早就死了,血族是个被排除在轮回之外的种族,死去之后只会成为一团烟雾,最终消散,是不可能有什么灵魂寄托,重生一说。他们不过是一种盲目的推测而已。” “但是这种盲目给了我们很大的便利。” 泽雪笑容美艳。 而计划就像他们所定好的一样,当梵卓散布出来那个公告时,整个血族界都沸腾了。 还有一些相关的种族也收到了消息。 至于黑暗教会,他们一直在关注光明。 不过很明显没什么收获,安德鲁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还有那个他最得意的学生,漓裳。 毫无踪迹。 会场灯火通明。 璀璨。 梵卓族主导的会场场面宏大,十二氏族的代表都在场,眼神殷切。 最开始在场的是兰斯。 他绕过讲台,走到舞台最中央,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霁予坐在台下,重逢后看到他,他似乎变了,说不出在哪里,只是明显的,他变得更加魅惑,一双桃花眼没有带泪的柔弱,反而如古画中的美男子,潇洒俊逸。 身上穿着法式西服,颇有中世纪贵族公爵的气质,配上那般的魅惑不显怪异却反而更加令人的眼光欲罢不能。黑色长袖完美的遮盖住了手臂上黑蛇般粗壮骇人的伤痕。想到这里,霁予心里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睿飏的进化,会对霁予这个主人造成巨大的反噬,那个时候,兰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霁予的反噬移植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连心咒的缘故,所以更加方便地让他移植。 这就是为什么北海之战时他们几乎没有能力对陌动手的原因。 “关于我们梵卓族新任长老的身份问题,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对于这一点,我们现在才决定召开这场会议,当然这场会议和以往的有些不同,毕竟,这是一个非常严肃而重要的问题。” “现在,我代表来自梵卓的血族第397任亲王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 兰斯缓缓鞠躬,上身前倾25度,左手覆在右心房略上处,右手自然垂在左腰间。完美的皇家礼仪。 那样的姿态,完美,优雅,高贵,似乎在那一刻,兰斯就是礼仪的化身。 没有人能过找出一点的瑕疵。 巨大的万人礼堂。深红色的帷幔被拉开,两侧的彩绘玻璃一块块镶在高处,墙壁上贴着淡金色墙纸,经过火灯的照耀下已变成了泛着金橘色的古铜色。华贵的洛士奇水晶吊灯把礼堂照的璀璨,灯火通明。 泽雪站在那巨大的深红色的帷幔后面,从她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最左边的高台上面的一角,那里,只坐着一个宾客,就是左铱。 左铱似乎也看到了泽雪,他向着泽雪的方向微笑,笑容温润柔和。他总是有那种气息,圣洁。是的,圣洁,非常的圣洁,就是那种人们不敢正视的气息。 他笑着,虚幻而又飘渺。 泽雪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即使是再圣洁的东西是,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绝对不会放手。 不管那是不是属于她的。 这是自私么? 不,不是的,这是她的方式,生存下来的方式。 泽雪身边的气息,开始散发着令人迷醉的香醇,那是高级血族才有的,气息的魅惑。 ------------ Passage63.证实.王 Passage 63证实、王 化身为白鹤的女孩 月光是她银色的鬓角 树影是她棕色的长发 她在月圆之夜降临在冰冷的湖面 缓缓睁开眼 大雪是她结冰的眼泪 她伸出手,像是剥开湖面上的积雪 像是撩开心中的那个幻影 怎么,你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么?· 〉〉〉 当血红色的帷幔缓缓拉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想要证实的东西。 泽雪安静的站立在舞台的中央,她的衣裙,血色的衣裙,犹如张开的艳丽花朵,纯正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银色长发高高的竖起,在那些灯光之下闪亮了一片金芒。 而她的身后,仿若是燃尽的火焰,热烈,激昂,却又在无声无息之中融尽了一切的美和温度。那是一团红光,像是一只奇异的鸟兽,巨大的尾燃烧着火焰,泽雪的嘴角始终带了一丝微笑,是的,那是微笑,只不过是一个细微的弧度,却让所有人失色,那笑容里面是冷漠,是兴趣,是睥睨的轻蔑。 在这样的时刻,再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她被所有人当作了血族之王。 兰斯不知不觉间退了场,他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他面带笑容的坐在了黑暗处,霁予的边上。 “这个计划,你们真的要进行下去?” 霁予冷声问道。 “你觉得我们还有第二种选择么?”兰斯反问,“这是最冒险的办法,但同时也是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 霁予沉默了半晌,“是的,我承认,但是一旦被发现,你们又将如何?” “呵呵,发现?不,不会的,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兰斯轻笑出了声。 “这么确定?” “你要知道,他和她,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计划一旦开始,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知道的,他什么都计算好了。” 霁予当然明白他说的“他”是谁,目光没有任何移动,只是眼角看了一眼坐在高处的左铱,看不清楚,但是霁予能够猜到,左铱的脸上一定依旧挂着浅笑。 温和,纯良,俊美,优雅。 “所以,关于这个,你不必担心。”兰斯笑着,将目光重新投向台上站着的那个少女,艳丽而高贵的少女。 不得不说,完全变异后的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太适合血族了。 “怎么,大家对我的身份都很关心啊。” 泽雪开口,抬手间轻轻拂去了肩上的发,姿容是那般的随和,却有惹人眼球,“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在怀疑什么?” 她的声音很清亮,并不大,却可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怎么,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泽雪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地下的人,的确都没有说话,但是除了一个人,总是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的,米邱长老。 “与其让我们说不如梵卓的长老小姐自己说说自己的身份如何?” 还是看似纯良的笑容。 泽雪微微眯起了眼,米邱,看来是个要注意的人呢,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么你想听什么呢?米邱长老。” “我想听什么?自然是实话。” “实话,就算我说了假话,你也未必知道吧。” 米邱的笑容还是没有变,但是他的眼神微微暗沉了些,他知道,泽雪一直在和他转圈,所以他索性就说开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身体里面的灵魂,究竟是不是血族之王。” 这句话一出,台下的人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私语。 并且这私语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哦?怎么说?”泽雪问道。 “你会召唤术,并且你的灵魂实体是凤凰,你是否知道这代表什么。” “呵呵,代表什么呢?”泽雪仿佛真的不知道,米邱的问题总是被她又重新抛了回去。 “你说呢?” “所以你们就认为我是血族之王?”泽雪终于轻笑出了声,身后的那团红色的火焰燃烧更加鲜艳,那是一种极致的诱惑,死亡与鲜血的甜美的诱惑。 慢慢的,那火焰扬起到半空中,在帷幔中尽力舒展着自己的身躯,那是一只美丽的异兽,巨大的尾翼上燃烧着仿佛无尽的火焰,是的,就像兰斯说的,没有人不会不会认为这个不是凤凰。 “凤凰灵!” “是凤凰!是那位大人!啊!大人回来了!” “大人!” 几乎是在一瞬间,已经有无数的人不自觉的从位子上站立起来,好像要匍匐在地上,他们看着泽雪的眼神,那是敬畏,是崇拜,是一种无法可说的感情。 泽雪不理解,她也不需要理解。 她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想看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如此,还要我说什么么?” 在火焰之中,泽雪的微笑,就像是一把刀,染血的刀。 “看来,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呢。” 兰斯不知道什么出现出现在舞台上,毫无声息,他的笑容依旧是看上去那么优雅,如此的高贵,但是那笑容之中,有着谁也无法察觉的狡猾。 “不知道,大家还需要知道什么么?” 他的话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但是目光却是看着米邱的,米邱微微咬了牙,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不,什么都不需要了。” 而除了米邱之外的人,他们早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泽雪笑着看着这一切,这场骗局,她会将它变成真实。 好像,就这样安定下来了,关于那个传言,就这样证实了。如此的简单。而在那一场并不算会议的会议之后,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不过从那之后,泽雪就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眼球中,很多事情,交给兰斯是最好的。 突然之间泽雪发现他们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 比如陌,安德鲁,时空裂缝。 而且他们都很明白,这些只是偌大的阴谋之中的冰山一角。 他们第一步,就是要去光明教会。 安德鲁已经不在里面了。 走在路上,阳光充裕,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街上走着的行人,为了自己的生活奔走着,他们有自己的悲欢离合,有着自己的梦想,有着自己要做的事,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在他们身边发生的这些令人心惊的变化。 泽雪和左铱并肩走着,通向光明教会的路要经过无数条小巷,世界各地的小巷几乎都一样,狭窄,没有什么阳光,斑驳。 那些走着的人,曾经泽雪就和他们一样。 而现在,那些习以为常的事情,就像是上个世界发生的,陌生又熟悉。 被曾经深深注刻在脑海中的记忆所惊扰,泽雪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渐渐地在围墙外停下了。 高大的树木从墙外伸过来,泽雪在变异成血族之后,第一次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左铱没有说话,安静在一旁看着泽雪有些迷惘的望着那面围墙,泽雪站立许久,慢慢的,她走到那片矮矮的围墙前,抚摸着上面剥落的地方,坑坑洼洼,好像挤满了回忆。 泽雪抬起头,看到那些大片大片伸出墙外的长青的枝叶,记忆里涌出许多人的脸,幸福的,残忍的,悲悯的,绝望的。记得那个时候,她始终自己一个人,没有亲人的陪伴,没有朋友的陪伴,只是独身一人,安静的在自己的世界中生活,写写,画画。她曾经很羡慕,那些同龄的孩子,站在这样的围墙里面,风卷起散落一地的树叶,而他们的母亲就在院子里泡茶,让香气溢满整个院子,经久不散。 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 也是她曾经期待的。 手不受控制伸向那些树叶,阳光透过叶片,从手指的缝隙间射下来,落成深深浅浅的回忆,像一股黑色的暗涌,随着浓烈的悲伤缓缓驶向大地。 左铱没有打扰她。 泽雪的以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便不会再想起那些往事,的确,在血族界,她有很多事,她总是让自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但是现在,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奔涌而上,似乎要灭顶。 风很大,吹拂了枝叶,将泽雪的长发吹得在半空飘散,很久之后,左铱才听到了一声淡淡的话语。 “走吧。” 然后她就真的什么也没再说,脸上看不出任何刚刚那种脆弱迷茫的神情,左铱走在她的身边,嘴角的勾起一丝微笑。 他知道,泽雪一直很坚强,现在,成为血族了之后,她便更加的强大,并不是说力量,而是精神。 她很清楚,即使那些过往是那么难以忘怀,但是对于现在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所以,自此开始,停止。 回忆,从今天起,留在最后一个截面口。 不再去想。 不再让它们成为阻挡她的障碍。 “左铱,我觉得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泽雪开了口,再也听不出一丝动摇,只是那话语中有一丝不解和疑惑。 “什么?” “我总觉得,我体内有些奇怪,好像...不受控制。” 泽雪正尝试着调动自己身体里面的力量,她能够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空虚。并不是体内力量不足,而是似乎有什么东西的位置是空的,她需要更多的东西去填补它。 召唤术已经修炼地很高,她现在可以召唤出更强大的魔物,但是她需要的是不以牺牲为代价的召唤,比如说,战斗之后还可以遣送,而不必消灭它们。 听上去那么简单,但实际上非常困难。 将这些话对左铱说了出来,左铱微微蹙起了眉。 “你说的不受控制,是什么意思?” 泽雪想了想,开口,“就是,那些体内的力量似乎有着自己思想,我没有办法按照我的想法调试它们,它们似乎在自主移动...我知道这很奇怪,但是我的确是这样的感觉。” “这样么...”左铱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可思议,他陷入了思考之中,喃语。 泽雪没有再开口。 “等到我们回去,你和兰斯说说吧,毕竟关于血族的事他比我知道的多。”最后左铱和她说道,“应该不是坏事。” “嗯。”泽雪垂眸,“不说这个了,你觉得我们这次去光明教会会有什么收获。” “我也不知道,去了以后才知道吧。”左铱轻笑,“到时候我们直接设一个隐身结界进去,相信我,现在的光明教会,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