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旧文宣传 她,凤离国丞相四小姐,懦弱娇柔,对景王痴心一片。 只是佳人有意,郎君无情,一场恶意的玩弄就让她死于非命。 她,青帮老大,狠厉邪肆,却招男友背叛,死在自己手中。 再次醒来,她变成她,从此涅槃重生,锋芒毕露。 乱世风云,英雄逐鹿。 江山如画,美人多娇。 他与她斗智斗勇,如履薄冰却又乐在其中,无声沉沦,谁主沉浮。 片段一 身着宝蓝锦袍的贵气男子高傲俯视眼前的她,手持象牙折扇,挡住她的去路,冷声道:“苏青雅,我在和你说话没有听到吗?” 苏青雅一抬眼,其中冷光似箭,声音更是比他冷上几分,“滚!” 男子全身一僵,眼瞪大如铜铃,惊异不定的看着她。她刚刚说什么?竟然叫他滚!? …… 夜易冷:你的命是我所救,就拿你一生偿还,无论上碧落,下黄泉,都不可逃离我的身边。 夜以璿: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再回到我的身边来,以往的一切皆是我的错,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的正妃之位便是你的。 付霄: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兴趣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无法释怀的女子,和我走,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他…… 【简介暂时就这样了!结局一对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击收藏,】她,凤离国丞相四小姐,懦弱娇柔,对景王痴心一片。 只是佳人有意,郎君无情,一场恶意的玩弄就让她死于非命。 她,青帮老大,狠厉邪肆,却招男友背叛,死在自己手中。 再次醒来,她变成她,从此涅槃重生,锋芒毕露。 乱世风云,英雄逐鹿。 江山如画,美人多娇。 他与她斗智斗勇,如履薄冰却又乐在其中,无声沉沦,谁主沉浮。 片段一 身着宝蓝锦袍的贵气男子高傲俯视眼前的她,手持象牙折扇,挡住她的去路,冷声道:“苏青雅,我在和你说话没有听到吗?” 苏青雅一抬眼,其中冷光似箭,声音更是比他冷上几分,“滚!” 男子全身一僵,眼瞪大如铜铃,惊异不定的看着她。她刚刚说什么?竟然叫他滚!? …… 夜易冷:你的命是我所救,就拿你一生偿还,无论上碧落,下黄泉,都不可逃离我的身边。 夜以璿: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再回到我的身边来,以往的一切皆是我的错,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的正妃之位便是你的。 付霄: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兴趣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无法释怀的女子,和我走,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他…… 【简介暂时就这样了!结局一对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击收藏,】她,凤离国丞相四小姐,懦弱娇柔,对景王痴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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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推荐好友新文【强占吸血妻 《血族史册》不外露秘史之:夏女王的情史 景家,世传古武之家。各代传人,谨守古训,保持中立,平衡各方力量。在联邦中地位超然。 然,第十三代传人,屡破古训,行事乖张,不按常理,更与我族吸血女王夏清枫纠缠不清。 疑,景家传人景蓝煜,利用血肉身躯,强占吸血女,行不人道之事。 此等行为,着实可耻! 特记于此,望后世以此为鉴! 《景氏家族秘史》之:景家家主情史 夏姓吸血女,手段过人,擅使魅术,可怜景家家主涉世未深,轻易落入魔女之手! 为了不让魔女祸害他人,景家家主自甘成为魔女的玩物,更曾连续被魔女困于房中,蹂躏五天五夜。 由于常年遭受夏姓女吸血鬼的蹂躏,景蓝煜身心终不堪负荷,辞去景家家主之位。 实乃景家之痛也,联邦之痛也! 若干年以后。 两个小孩,趴在地毯上,一字一字认真看着眼前摊放着的两本大册子… “秘史这东西,果然还是看看就好!”女孩合上册子, “没错!”男孩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对看一眼,抓过一旁的笔,在两本册子里,一起写上: 以下记录,绝对翔实! “景蓝煜跟夏清枫,绝对是联邦史上最坑爹的父母,没有之一!” 【景夏家族录】 “景蓝煜,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成吗?” “哦…”某男温温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直往女人身上蹭过去:“滚好了――” “啥?” “哎――老婆,我思想里只有你,你在这我也就只能滚这来了!”末了,还要眨巴了下圆圆的大眼,一脸无辜。 “…滚!” ―― “老爸,请你用一个词概括你跟老妈之间的爱情。” “啊…”男人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银色的眸子眯了一下:“放牛吃草!” “啥?”一双儿女满脸不解。 “抓太紧不行,放太松不可以!”男人摸了摸下巴,一脸莫测高深:“让牛自在地吃草,但那草必须是我亲自种下的!” “哦――原来如此!”儿子女儿恍然大悟:“所以,老妈是牛,老爸是饲养员――老爸,你好厉害!” “还好还好!” “我回来了!”女主人的声音从玄关里传来! “老婆――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男主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撒娇讨好地噌了过去,无视儿女眼中坍塌的崇拜,就差没摇头摆尾了。 到底…谁才是牛?谁放谁? ―― 小时重出江湖,重磅出击!倾力打造都市异能宠文,且看男女主角灰阶搞笑温馨互动,吸血鬼和神秘古武的结合,汗与血的激情,不容错过~ ------题外话------ o(n_n)o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卷 一 ------------ 第一章 玩弄算计 东宋皇家武场,白玉武斗台上,安王一横流云剑架在对手脖子上,飒爽勾唇道:“你输了。” 刘明轩侧开身子,用手将君荣霖流云剑从脖子上拿开,无奈释意道:“是,我输了。” “哈哈!”君荣霖畅快笑出声,“刷”的一声,手中剑收入削中,侧头看向台下的众人。 他负手而立,紫色锦袍衣秧飘动,不过十八左右的年纪,双眸如星辰璀璨,冷硬的五官俊美无双,薄唇笑得自信随意,说不出的淡然与尊华,玉树临风静立白玉武台,人景交融,如天神下凡。 “啪啪啪——”下面看众不管男女都大势鼓掌,尤其女子格外的疯狂,叫喊君荣霖的称谓。 人群中,平康侯嫡长女穆清黎身着绛红罗裙,精致的眉目一动不动仰视着白玉台上玉树临风的身影,琉璃透净的眼里渗满痴恋仰慕,手指紧紧绞着红色手帕,几乎要扯破,激动紧张不已。 在她的身边站着是庶出的妹妹穆梓薇,浅蓝色的淡雅的裙子,简约素雅的兰花鬓,略施粉黛的小脸娇美可人,眼波流转,笑起来两颊的小梨涡非常的动人,好像邻家小妹妹的亲切又雅静。 两人站在一起对比之下,使得穆清黎红的更红,俗得更俗。穆梓薇素得更素,雅得更雅。 穆梓薇哪里看不出来穆清黎的心情,将她的紧张颤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眼波柔情流转的看向白玉台上的君荣霖,好心催促道:“大姐姐,你这是在等什么?安王胜了,你再不上去,可就被人抢先了机会了呀。” 穆清黎一听就慌了,眼睛四转就看到周围的女子们都有异动,赶紧求助的看着穆梓薇,慌乱小声道:“梓薇,我,我怕,这里这么多的人。” 穆梓薇眼中一闪而过讥讽,口里安慰却不慢:“大姐姐,安王可是你的未婚夫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害羞的。看,安王正在看你呢。” “看我!?”穆清黎慌乱的抬眼看去,果然就看到君荣霖正向她们这边看来,嘴角更加上扬,丰神俊朗,她不由呆了。 她看不到,穆梓薇也抬头,和君荣霖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俏脸浅浅嫣红如春晓之花,清雅恬静的对他点头示意,两人含情目目,眉目传情。 “呀。”穆梓薇小声惊叫一声,摇醒痴呆中的穆清黎,低低催促道:“大姐姐,你还不快点去,有女子要抢你的夫君了。”手里一用力,将穆清黎往前推出去。 穆清黎恍然不觉,脑中只剩下她的话,被这一推向前倾倒而去,摔了一个狗吃屎,声音却急促慌张的传来: “谁!谁要抢我的夫君!” 一阵哄笑声随即传来出来,将穆清黎惊羞得不敢起身,浑身瑟瑟发抖。她,她怎么会叫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在霖哥哥面前这么丢人。 刘明轩戏笑看了一眼地上的穆清黎,推了推身边的君荣霖,倜傥道:“你的王妃摔倒了,还不去扶扶?” “丢人现眼!”君荣霖厌恶斥声。 穆梓薇看到所想的效果达到,心里一片得意。动作不慢的连忙上前扶住穆清黎,惊慌担忧道:“大姐姐,大姐姐,可有摔疼?怎么这么着急,快起来。” “呜,霖哥哥。”穆清黎顾不上脚上的疼痛,抬起满脸泥巴的脸,可怜羞愧的看着君荣霖。 君荣霖眼中的厌恶更胜一分,话更是不想和她多说一句。 穆梓薇扶起穆清黎,倔强坚忍看向君荣霖,哀求期盼道:“安王,大姐姐在叫您呢,请安王来看看大姐姐行吗?” 君荣霖眉头微皱:“你要本王看她?” 穆梓薇抿着唇,目光清美哀切,张口欲言般又发不出一点的声。 君荣霖看得怜惜,不忍再为难她,将怒气都追加到穆清黎的身上,冷硬道:“你就是太心软善良,这女人哪里值得你这么用心。”说着,步履从容走下来,站立在两人面前。 穆清黎看到心里痴痴念念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边,鼻子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龙诞香,脸蛋马上涨的通红,痴呆望着他,嘴里结结巴巴道:“安,安,安王,我,我……” 君荣霖眉头一凝,严厉讥讽道:“你是白痴不成,连话都说不清楚。” 穆清黎看他好像生气了,慌乱不知所以,眼泪就冒了出来。 穆梓薇心里冷笑,她难道不知道安王最讨厌就是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女子吗?脸上侧一片的真挚,捏了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大姐姐,不要哭啊,安王没有怪你的意思,大姐姐忘记和妹妹说的话了吗?” 穆清黎被她这一提醒,吸着鼻子忍住眼泪对她点点头,然后抬头殷勤的看着君荣霖,双手拉着自己裙子的两侧转了一圈,对君荣霖娇羞不已道:“霖哥哥,好,好看吗?” 梓薇妹妹说了,霖哥哥喜欢大红衣服,她今天特地穿给霖哥哥看的。 君荣霖最厌的就是这俗艳的颜色,撇嘴冷讽一笑:“要不是你站在梓薇的身边,本王还道这皇家武场打哪里来了个青楼老鸨。” “扑哧!”刘明轩的忍不住喷笑出来,对他笑道:“你这话未免太伤人了,她怎么说都是你的未婚王妃。”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君荣霖面色顿时黑了,看着被自己一句话打击的痴傻哭泣的穆清黎更是厌恶不已,一手拉起一边穆梓薇的手就要走:“走,本王带你去骑马。” “可是,大姐姐……”穆梓脸色不太好。心中早就乐开了花,穆清黎,你是嫡长女又怎么样,你最得爹最疼爱又如何,如今一样被我玩弄鼓掌之间,你最爱的人也独为我倾心,对你厌恶之极。 君荣霖还没有说话,穆清黎才回神来,听到他们要走,连忙伸手求助的拉住穆梓薇,哭泣喊道:“梓薇……”不要走。 “呀!”穆梓薇假意的惊叫一声,随着她的动作向后倒去跌坐在地上,手掌故意用力磨向地面石子,被划出几道血痕,抬头目光粼粼的看着穆清黎,连连摇头轻柔道:“大姐姐,我,我没有要去,你不要生气啊。” “梓薇!”君荣霖连忙扶起她的身子,疼惜的捧起她流血的手。 穆清黎也被吓着了,连忙上前,慌乱不知怎么办:“我……我没有推,我没……” “啪!”君荣霖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她抽得跌坐地上,怒瞪着她骂道:“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竟然伤害自己的妹妹,你真让本王恶心。” 穆清黎整个人都被打蒙了,脑子冲血,呆呆愣愣看着他们。 穆梓薇心里大快,哪里看不出来君荣霖这一巴掌用的力道。扯着君荣霖的袖子,摇头道:“安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关大姐姐的事情,你不要怪大姐姐。” 穆清黎顾不上痛,连忙澄清道:“是啊,霖哥哥,不是我推的,是梓薇自己摔倒的。” 君荣霖心里的怒火被这句话完全点燃,瞪着穆清黎的眼睛迸发杀气,冷声骂道:“梓薇给你求情你还不知悔改,竟然诬陷梓薇!你这样歹毒的女子何存世上。来人!” “安王。”两名侍卫闻言而来。 君荣霖道指着穆清黎,发令道:“将她绑在试箭盘上。” “是。”两人架起呆滞惊怕的穆清黎就走。 “安王……”穆梓薇不忍看着。 君荣霖一眼扫来,强势道:“梓薇,本王可向你保证不杀她,只是这惩罚是怎么都不能少!你多说也没用,除非你是要忤逆本王?” 穆梓薇低头不再说话,嘴角早就上扬起来。 ------题外话------ 亲,收藏吧!给力吧!支持澈吧!╭(╯3╰)╮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章 讨些债 “霖哥……哥哥,为,为什么?我好怕,放,放开我啊。” 穆清黎被绑在四肢被绑在圆盘上,衣衫破烂,膝盖和嘴巴都在流血,脸上都是泥土和细小的伤口,右边脸更是肿的好像马上就要破裂一样,神情惊怕软弱,泪流满面,整个样子实在狼狈之极。 君荣霖闻言冷笑,一手持着盘龙弓,一手固定羽箭,对准穆清黎拉了满弓。 刘明瑞来到他的身边,缓声提醒道:“安王,这穆清黎可是平康侯嫡女,你的未婚妻,不要玩过头了。” 君荣霖一听这些事实,心情更加不佳,不耐道:“她就仗着这些胡作非为,本王自有分寸,杀不得,莫非还伤不得了?” “早就听说安王不但剑术惊人,弓法也了得,如今有幸一观实在佳事。”周围有人起哄了。 “哼!”君荣霖虎躯生风,眼神锐利讽刺,出声道:“转。” “不,不要!”穆清黎面色惨白。好可怕,好可怕,霖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站在转盘旁边的侍卫不会听她的话,用了十层的力气,整个转盘快速的轮转起来。 “啊——!”惊恐绝望万分的叫喊声从穆清黎的嘴里传出来。 君荣霖厌恶的眯起来眼,持箭的手一放。 “嗖”一声,羽箭擦过穆清黎的面颊,钉在她耳边不到三分的距离。 君荣霖第二箭再次上弓,拉满了一箭放手,又是擦过穆清黎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将她的红衣钉在木板上。 穆清黎眼睛翻白,口齿大张,样子实在难看,没有在发出一点的声音。 “哪里来的尿骚味?呀,她竟然吓得尿裤子了。”有女子幸灾乐祸叫道。 刘明轩眼看穆清黎的样子,对君荣霖劝道:“我看她已经晕了,还是算了吧。你将她玩到这地步也差不多该消气了。要说起来,她也没对你做什么错事。” “算了?谁知道她是不是装晕。”君荣霖一把抽出三支羽箭,一齐搭在弓上。 众人看了都是一惊,唯有刘明轩无奈叹一口气,对君荣霖的箭法他是知道一些的,他不想杀人的话自然不会出现意外。 穆清黎意识一清醒就感觉到四肢的被禁,全身上下都一阵僵硬疼痛,还没有等她来得及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已经被迎面而来的寒锋气息给定住心神。耳朵动了动,无需睁开眼,她已经从风声里‘看’到那寒利的方向位置。 手掌巧妙一动,从本就绑得不算紧的绳子脱离出来,穆清黎直接伸手握紧一支羽箭,打偏往腰上的另一支羽箭,头一偏,银牙又是咬住最后一只箭。 “呸!”的一声,将咬住的羽箭吐出去,穆清黎猛的张开眼,一眼清明凛冽,准确无比的直视君荣霖,一张一合被羽箭划破的小口,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是你伤我!” 她说话间,手里的动作也不慢,拿着唯一剩下的那只羽箭划断捆绑自己的麻绳,利索无比跳下转盘。 红衣凌乱破烂,青丝散开柔顺披在脑后,突然下了转盘,面上早已没有平日里面的柔弱无知,眼如冬日里的冰灵池水,流转间潋滟无双,哪怕是配上红肿污秽不堪,血流不断的脸,也没有半分的减弱她徒然而发的气势。 全场的人都惊愣,恍然不觉这眨眼的功夫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有些人甚至没有看清她是怎么逃过三箭下来的。 穆清黎冷眼看着周围,青墙红瓦,白玉武台,全部穿着奇怪古装的人。再一时间注意到自己全身的伤痛伤口,手指在嘴巴上一抹,猩红的血液刺激她的眼瞳,尤其是那白嫩小巧的手,她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了?她不是在被师妹陷害,去北京分公司时…… 对了,她一来到公司,被一楼的炸药直接随着整个高楼给炸了,那样强度的爆炸下,她拼劲全力都好像没有逃出来,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穆清黎?”君荣霖惊异不定的看着眼前莫名觉得有些陌生的女子,连叫唤口气都变得有些疑惑不定。 穆清黎闻言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最后落在他还没有放下的盘龙弓上,证据确凿!微微眯起眼睛,寒光四射。周围的人并没有明显的杀气,只有这个伤了自己的男人那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厌恶。厌恶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这个男人伤了,至少现在清醒了,怎么也不该简单的放过他。 “我的身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穆清黎眯眼宛若新月,寒凉冰艳。说出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君荣霖皱眉,对她突然的转变很不自在,要不是亲眼看着这样的转变在自己眼前发生,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穆清黎。 “你在玩什么把戏。”君荣霖冷笑,打量她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样污秽之极的东西,嗤笑道:“还是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以前的柔弱都是伪装的。” 穆清黎挑眉,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她这样说话。朱樱唇色向上一勾,俏似清泉流水,眼里侧是平静琉璃反射寒光,“把戏没有,讨债就有一些。” 话语落下,她脚尖点地矫健往君荣霖冲来,手里持有的羽箭横扫向他的脖子。 “嘶——”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一齐抽气,心里升起匪夷所思的梦幻感。这穆清黎竟然敢对君荣霖动手,她是痴了还是傻了?不说她对他的痴恋,就说她打不打得过,安王可是五品剑王,至于穆清黎,可从来没有听说她的剑术如何。 君荣霖身体怵然向后退一步,眼里渗满怒火冰寒,看着被她划下的几根黑发,黑着脸呵斥:“穆清黎你疯了不成,竟然敢对本王动手,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穆清黎衣袂飘飞,嗤笑一声:“你可以对我动手,我就不可以动手了?”言语间,控制身体里和内力差不多的能量,将手中羽箭甩手射向君荣霖,翻身没有半分的停顿,抽出站立在一边刘明轩挂在腰间的剣,眼眸淡静一扫,声如珠落玉盘,雨落碧荷:“借剑一用。” 刘明轩呆滞没有一点的动作,随身宝剑就被抽走,心神完全迷失在那双流光潋滟,琉璃般三千光华的魔眸中。柔顺的黑发由他的面上一飘而过,如锦似绸,浅浅花瓣的香。 眸清、发香、声美。刘明轩这个时候,脑中偏偏就只闪过这一念头。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章 你不配 “啪。” 君荣霖伸手将飞来的羽箭打飞,眼前寒光一闪,就见红衣少女持剑刺来,惊得一身冷汗,凌空翻身又后退几步,惊怒不已。 “穆清黎,你莫非真的疯了不成?竟然真的动剑!” 穆清黎眯眼浅笑,侧身缓缓一扫,不紧不慢的回声道:“我清醒的很,倒是你不动剣,才是真的疯了,真的想死不成?” 君荣霖发现她古气虽不强,这一手的剑术却不弱。心里一片怒气和讥讽,手指古气凝结,一指古气弹向她的剑锋,冷笑鄙夷道:“你,不配本王出剑。” “刷”一剑猛的加快,划破君荣霖的俊脸。 穆清黎反手剑挑一花,看似慢,实侧如梦似幻眨眼在他脸上原有的伤口上又加了一伤,构成一个叉状,笑容灵动,用毫不在意的口气说道:“你也不配用剑。” ——你也不配用剑—— 在这个剑术为尊的世界,被说不配用剑的人,那才是最大的侮辱。 围观的人面色全部变了,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你说什么!?”君荣霖果然愤怒无比,一手擦过刺痛的脸庞,看到手里的血,再也顾不上其他,“刷”的抽出流云宝剑,激出全部的斗气,劈向穆清黎,杀意寒冽:“穆清黎,你出口不逊,欲刺杀皇族,本王就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 “哼。”穆清黎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手中宝剑一收一松之间,将君荣霖的剑势全部消散,一脚踢向他的膝盖穴位,就见君荣霖瞪着不可置信的眼向前倒来,在他的脖子前就驾着一把寒风利剑。 那样子就好像是君荣霖自己往穆清黎的剑上撞,实在诡异。 “连我一招都挡不住,你还敢说你配用剑吗?”穆清黎毫不放过打击他的机会,剑锋从他脖子向上,平剣挑起他的下巴,睨视他屈辱涨红的脸,勾唇戏笑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字: “你不配。” 一招! 仅仅一招,就将东宋的天才剑王给制服,这样说的话,她莫非比剑王还要厉害!? 周围旁观的人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些梦幻,分不清是真是假。 “……”君荣霖浑身轻颤,额头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持剑泛白。他不明白,他那一剑明明威力极大,怎么就被那样轻轻一带下就好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打错,被她踢一脚就全身麻痹。 “不服?”穆清黎哼笑,剣一侧在他手臂割出一道伤口,再一展在他腿上割一道。宝剑在她手里灵活无比,眨眼就君荣霖的身上割出不多不少五道剑伤,和她身上的伤口刚刚好。 “你伤在我身上的,全部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说完不屑多看他一眼,转身向刘明轩走去。 君荣霖怒火冲天,屈辱不甘充斥他的脑海,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少女千刀万剐。跃身而起,以这个距离直接翻手刺向穆清黎,咬牙切齿低吼:“本王要杀了你!” “啊!”众人大惊,谁也没有想到君荣霖竟然这个时候出手,这已经算得上背后伤人的偷袭手段了。 穆清黎看着呼啸而来的寒风,脑袋微微一偏,躲过这雪锋一剑,反身一脚聚集一点踢中君荣霖的心口。 “噗!”君荣霖口吐鲜血,流云剑脱手,重重跌落地上。 穆清黎脚尖一点就缥缈而过他的面前,剣指他喉咙,冷淡道:“你果然不配用剑。” “大姐姐,不要啊!”真情轻柔的声音,叫唤起来蕴含动人心魄的绝望凄美。 穆梓薇找准了机会,梨花带雨跑来,挡在君荣霖的面前,屈膝跪在地上,抓着穆清黎的裤脚凄苦苦求:“大姐姐,求求你!不要,不要,安王,安王并非真的要对大姐姐不利啊!大姐姐,梓薇求你了,不要杀安王。若是大姐姐真要杀,就杀妹妹吧,妹妹无怨无悔。” 她就不信穆清黎真的敢杀安王,这里可是皇家武场,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要是真的杀了,那她自己也是必死的罪。虽然不知道这贱人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剑术,但是却给了她机会,让她表示出自己的温柔善良与对安王生死相伴的深情。 穆梓薇的算盘打得好,这一番苦情的求饶的确让人觉得真情实力,感动人心。只是她却算错了一点。安王是谁,大名鼎鼎的天才剑王,更是一名男子!就算是死,岂容得自己躲在一个女子背后?靠女子哭求给自己生存?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脸,毁他的自尊。 “滚!”君荣霖怒骂一声,生不一点的怜惜。一掌将穆梓薇打到一边,面色黑得犹如修罗再世,瞪着她大声斥骂:“本王何须你来求情!” 穆梓薇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背脊的痛火辣辣的冲击着她,眼泪不由就落了下来。 穆清黎看着这个也就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这人叫她大姐姐?看来要好好弄清楚一番才行。手一翻就将宝剑收起来,走到刘明轩的身边递上,展颜轻笑:“谢了。” 刘明轩将剣收下,对上这双琉璃剔透含暖色的美眸,一时难以将她和刚刚的凛冽缥缈结合一起,若有所思的笑道:“没什么,倒是穆小姐真让我刮目相看。” 穆清黎这时才算正眼看清楚眼前这个男子的模样,年莫十七八,藏青色的长袍略松散,头系同为藏青锦缎,腰系一把黑剑削。面容柔和隽俊,剑眉修长徒然添了几分英姿,墨色眸子平和自信却无高傲,倒是风度翩翩。 穆清黎对他浅浅一笑,这唇上受伤能少动就少动的好。点头示意一礼,就往穆梓薇的身边走来,拉起她的手将就之扶起来,笑颜道:“梓薇,我们回去吧。” 这话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穆梓薇看一眼君荣霖,最后的一点变故让她实在难受,却也知道多留在这里也无用。侧对穆清黎乖巧的点点头,柔声关切道:“大姐姐伤重,还是快些回去上药,要是留下了疤可不好了。” 穆清黎随着她的脚步走。这回去是回去哪里,回去的路,她实在是不知道。 “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君荣霖忍着重伤,猛然站起身挡在她的面前。 穆清黎浅笑如梨白花开,淡淡说道:“你就想继续自取其辱?” 君荣霖僵立,面色铁青,看着她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活吞了。 穆清黎扯了一下停下步子的穆梓薇,“走。” 穆梓薇抿下唇,想来今天是没有办法多做手段了。抬头用平日里好似被穆清黎逼迫而无奈又善解人意含情的目光与君荣霖道别,可惜此时君荣霖的眼里只剩下穆清黎,根本看不见了她的分毫。 穆清黎直接拉着她朝看似出口的地方走,路过君荣霖时一眼扫过,就和他错身而过。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章 寒春暖秋 青石道上,宝马雕车,六名穿着灰色武服佩剑的壮士笔直守卫在一边,三名穿着粉衣的十三四岁少女立在马车边。 三名粉衣少女见了穆清黎二人的前来,其中生得婴儿脸蛋,清秀可爱的少女最先恭敬道:“大小姐,二小姐。”另外两名少女,一个生得虽平凡,一双丹凤眼却犹如寒冬,尤其醒目,让人看之难忘。一个容貌秀丽,杏眼粉唇,秋水为灵般的瞳孔。两人看都没看穆梓薇,独独将目光投向穆清黎。 将穆清黎凄惨的模样收入眼中,她们面色都是微微变了,暖秋几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关切道:“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 声如夜莺啼啼,清婉幽转,实在好听。 穆清黎听了都忍不住仔细看她几眼,单单这声音,就让人忍不住生出亲切感,再看她的脸,任谁都难讨厌这样的人。 寒春护在她的另一边,寒霜的眼扫过穆梓薇,寒厉声讨道:“又是你害小姐受伤?” 穆梓薇按压怒气,这群婢女对她哪里有一点的下人的样子,只怕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真是学不乖,每次这样做只会被穆清黎那小贱人随着自己的意处罚她们,却还对她这么忠心。 “我没有!”穆梓薇瞪着寒春,一脸主子的姿态,讥笑道:“寒春,你别忘记了,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竟然敢质问我?”转眼看向穆清黎,侧是委屈道:“大姐姐,你看看,寒春又欺负我了。这次可不能随便饶过她!” 寒春不甘,眼底闪过悲哀。她身心忠诚为主,可是每次得到都是主子宁信奸人也不信自己,这次又记不住教训做了同样的事情,这罚怕是又要受,只是她最不甘的就是因穆梓薇受罚。“扑通”当着穆清黎的面跪在她的面前,垂下眼请罪道:“是奴婢错了,小姐恕罪。” 暖秋心里叹下一口气,寒春表面冷漠,但是心里比谁都倔强火烈,最看不得小姐被欺负,可惜小姐就是被穆梓薇骗的团团转,分不清是非。她告诫了寒春多少遍,往后不要太冲动,可惜寒春偏偏就是记不住。 “小姐。”哪怕明知会被连累受罪,暖秋还是求情道:“寒春并没有对二小姐不敬的意思,只是太过紧张小姐的伤势了。” 穆梓薇不怕穆清黎不听自己的,提声道:“大姐姐,你都听到了的,她明明说的是妹妹害大姐姐受伤,分明就是诬陷妹妹,哪里是紧张大姐姐的伤。” 要是以往的穆清黎一定会为了自己最喜爱的妹妹声讨,只是可惜,以前的穆清黎早就随着那一吓魂飞归西,当然没办法这样做了。 穆清黎静观她们的对话到现在,已经猜出她们的身份和一些过节。寒春和旁边的女子是她的婢女,神态之间都可以看出忠心,至于这个妹妹?会拿自己姐姐身边的婢女出手的妹妹会是好妹妹?开玩笑。 “寒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穆清黎微笑说道。 寒春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穆梓薇面色也是一滞,这小贱人居然说没有怪罪的意思?倒是暖秋反应的快一些,眼中闪过一抹喜意和惊奇,对寒春柔声提醒:“寒春,小姐叫你起来呢,还跪着做什么。” 寒春闻言起身,张口欲言又止。她想问小姐为什么不罚她,可是这样岂不是太奇怪了,好像她想被惩罚一样。 穆清黎转身一脚就踏上马车,随口说道:“寒春你们二人上来,梓薇你就骑马吧。”有了这两个婢女带路,她也就不需要这个妹妹了。 “什么?”穆梓薇惊怒叫着就准备上车。这贱人居然敢叫她骑马,婢女反而上马车? 寒春反身就挡在她的面前,冰冷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些笑意,只是面对穆梓薇的是讽刺得意的笑,“小姐已经说了,请二小姐骑马。” “你!”穆梓薇气得娇躯颤抖,目光好不容易从寒春的脸上转向马车,伤心浅浅的喊道:“大姐姐,妹妹骑术不太好,你真的要妹妹骑马吗?” 穆清黎这时候正靠着精美马车内的软垫上,将刚刚的对话听着耳里,更确定了她的身份地位比这个妹妹只怕高上太多,都是小姐身份,但是她一句话下来,连婢女都可以出声阻拦,周围的侍卫也没有出声。这时一听穆梓薇的话,眼眸一眯见着暖秋有些紧张的样子,就笑着善解人意道:“既然是这样……梓薇就走路回去吧。” 还没有等众人从这句话回过神来,穆清黎雨落池川般的声音又从宝蓝色华丽繁绣的车帘内传来:“寒春,还不上来,该上路了。” “是。”寒春轻快回应,伸手将闲置下来的一匹宝马缰绳拉着就上来马车,坐在车夫位置上,一甩马鞭“駕”的一声,驾车而去。 六名剑客侍卫自然跟着后面快速行走。 “二小姐……”婴儿肥的婢女香茗不安朝穆梓薇唤道。 “啪!”穆梓薇反手一巴掌将气全部出在她的身上,瞪眼怒骂:“叫,叫什么叫?还不给我去寻马车来?” “是,奴婢这就去。”香茗含泪不敢惹她的矛头,快步跑了出去。 马车里。 暖秋看着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越看脸上的疑惑就越掩饰不住。小姐今天实在太奇怪了,不但不听二小姐的话,而且也没有了一点平时懦弱无能又偶尔刁蛮的样子,更别说现在一身的伤口,连哭都不哭一声,叫也不叫一下,那嘴角……好像是在笑? “看够了?”穆清黎侧眼看向暖秋,笑颜盈盈的出声。 暖秋一惊,盯着她笑颜更说不出话来,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穆清黎知道她在奇怪什么,短短的时间她已经猜出现在的身体只怕并不是自己的,在那样的爆炸下怎么可以还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不该是身体莫名变小了不说,周围的人也都穿着莫名其妙的古装,全部样子都是认识自己的,那么唯一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借尸还魂了,还是还魂到一个和她同名的少女身上。 穆清黎想了一想,入乡随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弄清楚,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甩掉穆梓薇,偏偏留下寒春,暖秋的原因,比起穆梓薇,她们两人显然是自己人,要可信很多。 暖秋自然是不知道穆清黎此时在想什么,看着她目光几番的波动,流光潋滟,犹如三千光面琉璃,竟然美丽的惊人动魄,让她都忍不住着迷了一瞬。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小姐的眼睛,以往怎么没有发现小姐的眼睛竟然这么美丽神采。 下一刻,她就见到这双美丽异常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形成一弯月牙的弧度,无比干净委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惜。伴随而来的就是穆清黎的清清软软的声音: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你都认真回答我好不好?” 暖秋受了蛊惑,点点头,认真道:“小姐要问什么,奴婢一定认真回答。”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狡黠,扬起唇笑道:“你叫什么?还有我叫穆清黎之外,身份又是怎么样?” “啊?”暖秋闻言抬头呆愣。 一直细心注意着马车两人谈话的寒春在听到这个话,手里的马鞭也是一顿,满脸的愕然。 ------题外话------ 今天家里网停了,只能在外面更,所以慢了。见谅!喜欢就收藏啊!支持啊!╭(╯3╰)╮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章 四魂冰晶 宝马雕车清香过,车内繁绣锦垫,无处不精巧奢华。 一番问答后,暖秋见穆清黎没有再言语,也就安静下来,目光含蓄的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穆清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旁边锦绸上,消化在暖秋那听来的话。 她还魂这人同样叫做穆清黎,是东宋国平康侯的嫡亲长女,母亲早亡,外公为东宋镇国大将军,暖秋与寒春就是外公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她们两人,还有另外二人分别是莲夏和梅冬。 父亲平康侯穆胜是行商之人,被皇上封为侯爷只因穆家每年都会给国库添上一笔,宝物都往上面送,这侯爷一称也只是给了一个方便和尊贵,却没有实权。 外公镇国将军罗擎天为东宋国三大剑尊之一,常年镇守边疆,兵权浩荡,在东宋国绝对是一个不可开罪的人。他老年唯独得一女,对那女儿疼爱不已,可惜早逝,生下穆清黎这个女儿。他对这个外孙女更加变本加厉的疼爱,膝下再无一儿半女。 总的算起来,这个穆清黎绝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家里有钱,外公有权。可惜的是从暖秋的几个实例可看出她性子懦弱,什么事情都听从自己庶出妹妹的话,被欺负了还觉得是应该的。在这样的家庭里,结果不是纨绔刁蛮的性格还偏偏相反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穆清黎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起来。前生她是孤儿被中国古武界蜀山剑派收为弟子,从小到大就一直在学习修炼,不管是现代知识还是古武精华,不断的追求的剑道的巅峰。直到被师傅赶下山,说是以自己的剑道已经足够,想要更进一步就需历红尘才能体会。 这一下山直接从小工,总裁,各种职业都做了一遍,最后竟然栽在自己唯一信任的师妹手里,不惜用整整一座大厦来换她一命。 想她前生劳碌一世,从来没有消停过,既然有了重生的机会,怎么也要换一种自在悠闲的方式活一场也不错。 “小姐?”暖秋听到她的笑声,踌躇了一会,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问道:“小姐怎么会问那些问题?” 穆清黎这时心情惬意,眨了眨眼睛,面上都是苦恼的样子,说道:“我只记得自己叫做穆清黎,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可是觉得你们是可信的,所以就问了。” 暖秋想了想,放柔了声音道:“小姐,你身上的伤奴婢帮你处理一下吧,要是衣料黏紧了伤口,再处理的话会很痛。” 穆清黎点头,示意她的动作。 暖秋先是用手帕轻柔帮她把脸上的泥土血污细细的擦干净,往下就到她右手臂的箭伤,双手小心拉着布料一扯,“撕拉”一声,整个手臂的袖子都被撕破,露出里面白嫩如雪的肌肤。 穆清黎眉梢微微一挑,她这身衣服的布料单看就不凡,一般人根本没有这样轻松的扯破这么大的口子。看来她说镇国将军疼爱这个外孙女应该不假,派到她身边来的婢女显然都不是普通人。 藕臂上的箭伤还在流血,妖异的红色流淌和白雪细滑肌肤相称下呈现一种妖治的美丽诱惑,暖秋抬目看了穆清黎一眼,伸手抹上她的血涂抹在上臂肌肤上。 穆清黎早就想到她是想要试探什么,随着她的动作看去,发现那块被涂上血的肌肤竟然慢慢显出一道四瓣像十字架又像花的痕迹,卖相还真不赖。 这就是暖秋要试探的东西?穆清黎邪笑了一下,看来就算有人想要冒充这个身份都难,看得出来这个痕迹可不是普通的纹身之类的东西。 暖秋看到这个痕迹显然松了一口气,抬头就对上穆清黎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她看透了,眼里闪过一瞬的慌乱,轻声请罪道:“小姐,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小姐突然的失忆未免太匪夷所思,奴婢不得不谨慎一些。请小姐恕罪。” 穆清黎发现她看完这个痕迹后,就完全松懈下来,对这个痕迹也更加的在意了一些。手指抚摸在痕迹上,感受到上面竟然是冰凉的,随口有些无奈苦恼道:“没什么,我也觉得我突然这样很奇怪,连你都怀疑的话,爹他们岂不是更加会怀疑?” “不会的!”暖秋‘撕拉’扯断自己的衣袖布料,帮她包裹手臂的箭伤,一脸肯定道:“只要看到小姐手臂上的四魂冰晶的胎记,侯爷和将军都不会怀疑小姐。” 这个是胎记?叫做四魂冰晶?看来是一种特殊血脉的胎记,别人根本模仿不了。 穆清黎下了定义,见暖秋包裹伤口的手段很熟练,但是轻柔的没有多少痛,真是一双巧手。 暖秋这时抬起她的双腿,一手扶着她的身子,让她舒适的靠在软垫上。一时想到什么,又认真提醒道:“不过,小姐,你千万不可和外人提起来这个胎记,将军从小就提醒过小姐,要是乱说会遭到杀人之祸。” 穆清黎点头记下她的话,眼看还没有到平康侯府。捂着口优雅的打了一个哈切,就惬意的眯眼,懒洋洋的说道:“知道了。暖秋,再给我说说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吧。” 暖秋看她竟然这个时候睡觉,不禁有些好笑,手里的动作更加轻柔,随着她的意开始说: “是,在侯府里……” ------题外话------ 烦啊!家里的网络停了,10月1电信放假,现在老是要去有无线网络地方更新,悲剧啊!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章 平康侯 平康府坐落在北南方,白墙红瓦,红漆大门前耸立两头纯青玉雕狮,非常的庄严奢华。 雕花锦绸马车缓缓停在门前,寒春对车帘里面禀告:“小姐,到府了。” “哦。”穆清黎懒散的应了一声,双眼睁开后清亮明慧,在暖秋的搀扶下来马车。一眼就看到这望门高墙,完全青玉的雕狮,那牌匾都是用纯度金沙写的。 穆清黎眯眼巧笑,这有钱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只是这用金玉渡外怎么都有点暴发户的感觉,会这样做的无外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平康侯是极其聪明的人,故意以外误人眼,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有腐败有钱人而已。二是平康侯真的就是一个这样无知爱炫耀的人。 能够赚这么多的钱的人会是无知的人吗?不可能!也就是说这平康侯一定是个聪明人。 有个聪明的爹,有钱人的家庭,这不是正好合了她的意,让她潇洒纨绔一回? “大小姐。”门口的家丁见了她,齐声称呼。 寒春、暖秋二人一左一右护在她的两边,领着她往大门里走。 刚刚一入大门里,一位穿着碎花蓝裙子的微胖妇人早早等候在那里。迎上穆清黎的面前,长满鱼尾纹的眼睛瞪大看着她身上的伤,上上下下想模又怕摸疼了她,心疼不断念叨:“我的大小姐,你这又是做什么了。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的!这该如何是好,流了这么多血,呸呸!这和二小姐出去就没有好事,大小姐你怎么就是不听唐嬷嬷的话,叫你不要和二小姐一起玩,二小姐没好心啊!” 这妇人名为唐花素,是穆清黎儿时乳嬷,从小照顾她,将她当亲生女儿般对待。也是暖秋所言在平康府对穆清黎真心实意的人之一。她是个对穆清黎藏不住话的人,性情粗中有细喜唠叨,被以往的穆清黎不喜,没有少听穆梓薇的话来教训她。 “嬷嬷,我知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让我回去擦点药吧。”穆清黎撅了一下口,可怜兮兮的说着,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唠叨。 唐嬷嬷一见,心想这次她真的是痛紧了。心疼包着她的小手就往前走,冷硬着脸,怒气腾腾的念叨:“二小姐一回来就闹腾,现在还在前厅里寻侯爷说大小姐不要她上马车,挑拨着大小姐的坏话。侧夫人也随着她作乱,说是要见着了大小姐就带去前厅,怕是又寻思着做戏给谁看呢。大小姐,我们不去,这就回去上药。让她们自个去折腾,我们不理她们!” 穆清黎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脚步一顿,就拉着唐嬷嬷的手停下来,犹自笑道:“去,怎么可以不去呢。”既然她接受了穆清黎的身体,那么当初她所有的仇所受的苦都帮她一并报了,算是给她一个交代安慰,也是给自己往后一个自在。 唐嬷嬷怔了一下,不满的劝道:“大小姐,这去了可就什么都随着她们怎么说了。你心纯,不明白其中的虚与委蛇,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啊。” 穆清黎轻拍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眨眼笑着说道:“这要是不去,还不是更随着她们说了。到时候,还以为我是不打自招,默认了呢。” 唐嬷嬷无奈道:“眼不见为净,总比去受她们的气好些。” 穆清黎眼中闪过一抹轻狂神采,放开唐嬷嬷的手,大声狂妄道:“我们都敢抗命不去前厅了,还怕什么?这人都骑到头上来了,还要躲着?让着?暖秋,走!带我去前厅!” 暖秋是最知道现在穆清黎性子的,这一失忆,没有了往日的懦弱,反而霸道起来。可大小姐是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这狂妄也是有狂妄的资本的,总比当初懦弱要好太多了。 “好,小姐随奴婢来。”暖秋为她带路。以往是小姐太软弱,太信侧夫人母女,所以将气都往自个吞。这不怕她闹,还就是怕她不闹,闹大了,背后有人给她扛着呢。 这一路,穆清黎大摇大摆就往前厅去了。 唐嬷嬷整个人愕然看着,直到三人影子都快没了才回神来,心急的跺了下脚,恨铁不成钢的喊道:“大小姐,你怎么就是不听嬷嬷的话!这……哎!”急急忙忙就跟上去了。 青石大道上,两旁树木正开着浪漫白粉色密集花簇,侍女家丁来来去去,看着穆清黎一行人大势走来。 “大小姐到。”前厅门口守着的家丁不急不慢的通传。 “小姐,你小心些,伤重。”暖秋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可以让厅内的人听到,扶着穆清黎的手踏了进来。 穆清黎哪里猜不出她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给里面的人听的,顺着她的搀扶进来前厅,抬眼就见一道白绿倩影伴随着一阵香风铺面而来。 女子三十左右,身穿白色绣着大朵翠绿牡丹的宽袖裙子,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黛眉如柳,芙蓉面,端庄优雅。快步走来她的身边,捧住穆清黎的手,就满脸心疼怜惜道:“我的黎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拉着她手就要带她去一边椅子上坐下。 “啪!”一声,穆清黎毫不留情的将女子的手打开,眼看女子惊愕的神色。嘴巴一瘪,毫不客气叫道:“你抓痛我了!” 蓝秀玉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痛,都红肿起来了。这小贱人打的这一下只怕都用上了古气。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善,她明明没用力抓,这小贱人怎么会痛?脸上反而是一脸的歉意,更加轻柔再次握上穆清黎的手,道歉道:“是娘不对,娘不知道黎儿的伤――啊!” 穆清黎眼底闪过一点笑意,脸上全是扭曲怒分,剧烈的挣脱她的手,一脚就踢在她的肚子上,对痛苦跌坐在地上的蓝秀玉愤怒的指控道:“好痛,好痛!你故意的,你故意捏痛我,你欺负我!你是坏女人!” 蓝秀玉完全错愕,这唱得的是哪一出,她哪里用力了? 别说是她,在场的其他人都怔了,只有暖秋最先回神,看着穆清黎的目光闪动笑意,小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是无师自通啊。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章 交锋 “咳咳。”蓝秀玉反应极快,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转头看向厅内的唯一的男人,双眼朦胧,柔情痛苦的叫道:“老爷,我有些站不起来,扶我一把好吗?” 穆胜见她样子不做假,走来刚要将她扶起,就见她伸出来的那只手红肿不堪,和手腕白嫩的肌肤一相比更显得恐怖。这一下是刚刚黎儿打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动作不紧不慢将她扶起来,侧目看了一眼门口的更加可怜狼狈的样子的穆清黎就发不出火来。对蓝秀玉安抚道:“看你痛的厉害,去坐着吧。” 蓝秀玉见他对自己的伤竟然视若不见,心中愤恨又悲哀。脸上贤惠的听他的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刚刚坐下,这眼睛里就两行清泪落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穆胜,柔情控诉着什么。 穆胜明白她的意思,看她清苦的样子,想穆清黎这下打得的确重了些。伸手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头,就对穆清黎严肃却没有多少怪罪道:“黎儿,你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看你打的,还不道歉?” 穆清黎看着这世的爹,他五官文气,没有商人势力铜臭感,双鬓有了一些霜白,身穿灰白窄袍子,站姿如松,已然中年魅力却不减。 看来和暖秋说的一样,这个爹的确是疼她的,看看这话说得,根本就没有威力可言。 穆清黎盯着蓝秀玉温柔面具,眼睛一眯就成为极度委屈的面色,告状道:“爹!我好痛,她故意捏我!你看看我,今天梓薇带我去皇家武场,看着我被欺负也不帮我,我好不容易脱险,还没有打回欺负我的人,她就帮着那人求情!” 穆胜闻言面色顿时不善,看向一边的穆梓薇呵斥:“梓薇!黎儿说的可是真的?” 穆梓薇哪里知道穆清黎竟然先告状,尤其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看着穆胜的怒容,她连连摇头:“爹!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安王生大姐姐的气,我求情了,可是安王不听啊!”几步又连忙跑到穆清黎的身前,满脸的歉意哀求,着急道:“大姐姐,妹妹只是怕大姐姐一时气愤铸成了大错,并没有其他意思,大姐姐不要怪妹妹好不好?大姐姐要妹妹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不要再生妹妹的错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穆清黎眨眨眼,笑容无害的盯着她。 穆梓薇眼里流露一点喜色,心里满是得意。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骗,随便哄几句就什么事都没了。还以为她能翻起什么风浪,真是白痴一个! “是啊,这是妹妹说的。”穆梓薇神色悲切,侧头委屈的看穆胜一眼,又轻声哀求道:“今天大姐姐不让妹妹上马车,妹妹走了半天,脚都磨破了,也算是已经惩罚过妹妹了,大姐姐不要生气了。” “呜!”蓝秀玉低泣出来,一手掩面。寻思到这一点时机,朝穆胜哀切道:“侯爷,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一声真心话。这黎儿是你的亲生女儿,薇儿就不是了吗?黎儿受伤,我也是难过,可是薇儿何尝不是伤了,被亲姐姐赶下马车,这一路多远,脚都磨破了。薇儿有什么错啊?她是什么性子你做父亲还能不知道?这是亲姐姐,还要求着原谅,你难道不觉得太过亏待薇儿了吗?” 穆胜脸色闪过一抹尴尬挫败,也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偏心了,抬手要帮蓝秀玉擦拭眼泪,却被她躲了过去,手指一顿就垂了下来,无奈叹下一口气,安慰道:“我知道了,秀玉你也别哭了,这哭哭啼啼的让孩子看了笑话。” 蓝秀玉见到效果达到,知道过度了就适得其反,轻轻擦拭眼泪,就垂头不语。她要的就是穆胜的愧疚,他越是愧疚了,给她的就越多,不用多久,她倒要看看这小贱人还能嚣张蹈什么时候。 穆梓薇这时更不会放过机会,神色委屈苦涩,单纯无奈的安慰道:“娘,你不要哭了。薇儿不委屈,大姐姐是嫡长女,薇儿让这大姐姐是应该的。” 蓝秀玉心里微微一突,本按照常日发展,穆梓薇这一提‘嫡长女’的确是一个好引子,她再暗地里对穆胜唠叨几句还真说不定就成了。可是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薇儿太心急了,还不够稳重,这一提只怕就要被穆胜给盯上了。 果然,穆胜听到这个话,面色微微沉了下来,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善,好像在怀疑这话就是她教的,为的就是这一点。 这真是让蓝秀玉有苦说不出,心中将穆梓薇骂了一遍,面上只有装作不知,不去看穆胜的目光。 穆清黎看着这母女两的一唱一和,装苦情装善良,看来她这坏人可当定了,反正都是要当,那就要当足了,怕什么?伸手就把旁边桌子上一个茶杯往蓝秀玉的身上砸去。“啪啦”的一杯子的茶水都撒在她的身上,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穆清黎冷眼看着她,冷声道:“坏女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爹疼爱我不应该吗?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梓薇求我原谅了?都是她自己要装可怜求我而已,我逼她了吗?她受伤了?她的伤能和我比吗?寒春,去,把梓薇的鞋子脱下来,我倒要看看了,她脚到底磨破了多少,流了多少血,够不够我嘴巴这一点的!” 穆梓薇的性子能真的走回来?走回来还能比她们马车快?未免太假了。也许以前的穆清黎根本不会去想这些,更不会去惹怒她们,可是现在的穆清黎是她。她不怕闹,还要闹大,做给所有人看,她就是任性纨绔了又怎么样? “是!”寒春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几步上前就抓住穆梓薇的腿一拉。 “啊!你做什么!?你只是一个下人,竟然敢这样对我……啊!”穆梓薇惊乱大叫,完全无力抵挡寒春,下一刻她鞋袜就被脱了,露出一双干净白嫩的双脚,哪里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寒春讥笑,一把放开她的腿,冷漠道:“给乞丐脱鞋都比给你脱鞋好。” “你!”穆梓薇气得浑身发抖,涨红着脸,咬牙不断的忍耐,求助看向蓝秀玉,声音都是压抑的颤抖:“娘,娘,她们,她们欺负我啊……”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章 出气 蓝秀玉看着身上白净衣裙上的茶滞,也是气不可耐。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这贱蹄子竟然敢这样对她!五指紧握着都要陷进手心里。蓝秀玉脸色却一点怒气没有显露出来,姿态端庄,目光温柔,对穆清黎严肃教导道:“黎儿,你怎么可以做这样有失体统的事,这还只是在家里,娘可以不怪你,但是要是在外面,可是会惹麻烦的。” 这样还能忍?这份隐忍和演技倒让人佩服。穆清黎挑眉的笑,眨了眨眼睛,惊叹叫道:“你真是好脾气啊,这样都不生我的气?我猜你心里一定恨不得打死我吧?可惜你不敢。” 蓝秀玉面色微微一变,嘴里还干巴巴的柔笑:“黎儿在说什么胡话。” 穆清黎笑嘻嘻的盯着她,装!你就继续装,看你不憋死?转眼又看向地上的穆梓薇,这才是正主。一双眼睛在她的白嫩的脚上下打量,嘴里就惊讶笑道:“梓薇,你脚不是磨破了的吗?我怎么看得一点事都没有,你这是骗我和爹啊!” “我……我,我回来时便擦……”穆梓薇说得支支吾吾,这理由未免太不可信了。 “你是想说擦药吧?可是你脚上可一点药的味道都没有啊!”穆清黎慢悠悠的说着,突然面色就一变,怒瞪着她,冷声呵斥道:“你竟然敢欺骗我和爹,让爹误会我,你这是抱着什么居心?!” “我……”穆梓薇咬牙无言以对,一双眼睛狠狠盯着穆清黎。贱人!贱人!竟然敢这样对她,竟然敢! “我什么我!”穆清黎扬唇对暖秋招招手,睨视着穆梓薇,哼笑道:“你刚刚不说是为了我原谅,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就成全你!寒春,暖秋,当初她怎么欺负你们的,全部上去还回来。别打死了就成,万事本小姐包着!” “是,小姐。”暖秋眼底闪动着笑意,听着她的话就上前去了。别看她最温柔,这一上去就直接一巴掌不留情的抽在穆梓薇的脸上。 寒春一点不慢,冷着脸,根本不屑用手,一脚踢在她的腰间。 “啊,你们……你们……娘,呜,娘救命啊!” 蓝秀玉“嗖”的站起身,对着暖秋二人劈头呵斥:“你们,你们都反了是不是?竟然敢殴打主子!来人!来人啊!” 穆清黎转身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谁都不准动,谁敢动,就是和我作对!” 谁不知道平康府大小姐的地位,一个侧夫人而已,根本没法比。 蓝秀玉忍不下去了,轻颤着身子,眼神几乎要将她活吞了,口里却还说着柔情温和的话:“黎儿,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你的亲妹妹,有你这样对自己妹妹的吗?梓薇就算再不对,也不至于这样对她啊!” 穆清黎眨眨眼,理所当然的说道:“是她自己说随便我怎么做,犯错当然就要受罚了。” 蓝秀玉手指一用力就深入肉里,生生的转过身子,凄怒的看向穆胜,哆嗦着唇说道:“侯爷,你不管管!?” 穆胜面色微沉,看着穆梓薇狼狈逃窜的样子。沉默了一会,眼光打量在穆清黎的身上,出声道:“黎儿,差不多就够了。” 蓝秀玉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他竟然只是说,差不多就够了? 穆清黎眯眼和他对视在一起,也不怕他的打量,一脸委屈道:“爹,你看我这身伤,还这样随便够了吗?” 穆胜难得哭笑不得一回,笑骂一声:“我看你现在精神的很,哪里像受伤的?” “那是因为我忍着,怕丢了面子!”穆清黎笑嘻嘻的说道,她觉得这才是她老爹真正的样子。转眼看向正打闹着的三人,穆梓薇脸蛋像个猪头一般,她忍不住噗笑出来。拍拍手,对暖秋两人善解人意的说道:“都讨回来吗?差不多就算了,就当发一次善心。” “是,小姐。”暖秋、寒春二人回答道,放过穆梓薇走回她的身边。 穆清黎这时就站起身,对穆胜笑道:“爹,我累了,还要回去疗伤敷药,就先走了。” “走吧。”穆胜也不留她。 穆清黎转身在暖秋二人和一直愕然看着这一切的唐嬷嬷跟随下,走出前厅,片刻间不见了影子。 穆胜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看向蓝秀玉和穆梓薇母女一眼,出声道:“秀玉,你们做的什么别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以前黎儿不计较,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今天这事就当做是一个教训吧。”说完侧身就走。 “……”蓝秀玉身体颤抖,一滴滴血从手心里滴落在地上。 穆梓薇从地上狼狈爬起来,拉着她的衣裳,咬牙切齿道:“娘,娘,你一定要给我报仇,那贱……” “住口!”蓝秀玉冷声呵斥,拉起她的手,目光看了一眼四周,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还嫌不够丢脸吗?跟我回去!” 穆梓薇不敢忤逆她的话,连忙跟着她走,心里一遍遍的咒骂: 贱人!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不但要抢了你的心爱之人,我还要毁了你的一切! 夜深风清。 暖秋走在夜色里,在一间厢房外停下来,“扣扣”两声敲门,轻声道:“暖秋求见。” “进来吧。” 暖秋推门进来房内,随手将门关上。 厢房里,烛火明亮,上面坐着的正是平康侯――穆胜。 暖秋委身一礼,不卑不亢道:“侯爷想问,奴婢都知晓。小姐并非被人所换,奴婢已经看过小姐手臂上的四魂冰晶,不会错的。” 穆胜微微皱眉,疑惑道:“黎儿这突然变化未免太大了一些。” 暖秋面上浮现怒气,沉声道:“奴婢已经调查了今日白天的事情,小姐被安王绑在转盘上来射箭,小姐身上的伤都是拜他所赐。奴婢见到小姐的时候,听小姐说是除了记得自己名字,其他都不记得了。怕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才导致如此。今日看小姐对侯爷的样子很是亲近,这血亲的感觉是忘不掉的。” 穆胜点头,既然她已经确定,那就不会有假了。想到今天看到黎儿多变的表情,反而让他更加的喜欢。对暖秋淡道:“下去吧,好好照顾黎儿。” “是。”暖秋弯身走出去。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章 无害 檀木雕花饭桌上,穆胜与蓝秀玉母女围在一桌饭菜前,筷子未动。 门口一道粉红色的纤细身影快步走来,进来屋子里,对穆胜一礼,禀告道:“侯爷,小姐因昨日伤势严重,今日无法早起,就不来用早膳了。” 穆梓薇听到这话,嘴巴轻启一下,没有发出声什么,只有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愤恨。昨天的仇,她一定会报!一定! “恩。”穆胜点头,挥手道:“知道了。记住给黎儿准备补血的膳食,等她醒了吃。” “是。”暖秋轻轻的退下去。今天小姐根本就是赖床不起,她的伤势虽多,但是个个都不重,都只是皮外伤而已。只是这话当然不能这时说出来。 “用膳。”穆胜这时才开口吩咐用膳。 这番作为显然表现出穆清黎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竟然没有等到她就不用膳。 穆梓薇安静的吃饭,根本就没有任何胃口,如同嚼蜡。心里不断想着该怎么报仇,低垂的眼瞳不断的闪烁,脑中已经想到了对策。穆清黎,你不是痴恋安王吗?我就让你终于不的爱,还被安王伤害,等着吧! 蓝秀玉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情,脸上还是端庄温婉,不时给穆胜夹菜。 日上中天,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温暖。 “唔。”锦绣床上,穆清黎呢喃一声睁开眼,入目一屋子的古代家具,神情微微一怔,下一刻才黯然勾了一下嘴角。对了,她穿越重生了,现在她还是穆清黎,却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穆清黎。 想到前世,她虽然是一个孤儿,但是并不是真的没有一个在意的人。师傅,陈阿姨……曾经一个个认识的人,何尝不是说忘就可以随便忘记的? “小姐,你醒了啊。”门被推开,十四五岁的女子穿着粉衣,眉眼秀美,小鼻粉唇,眼眸如明珠生晕,浑身散发一股书香气息。端着水盆,微笑的向她走来。一见她刚起床有些呆懒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轻声说道:“小姐,该梳洗了。” 穆清黎昨天已经听到暖秋的介绍,这人就是她四个丫鬟里的莲夏,又是一个少有的美人。伸个懒腰,在莲夏的伺候下下床梳洗,随意道:“早饭准备好了吗?” 莲夏轻笑,忍不住逗弄道:“还早饭呢?现在太阳都晒屁股了。”拿着帕子给穆清黎擦脸,又道:“膳房早就给小姐准备好了吃的,只等小姐的起身。” 穆清黎点点头,洗完脸后也清醒了很多,坐在梳妆台前,一眼看向镜子里的容颜。 镜子里是一张十四岁左右还显得稚嫩的脸,脸上细小的伤不知道是擦了什么药已经看不太出来,白嫩得就好像是剥了皮的鸡蛋,白里透红用点力都能掐出水来似的,都说美人以花为容,以月为神,以玉为肤,以秋水为姿。 她就仿佛一朵梨白花,又似一株晚间睡莲。螓首娥眉,唇若点樱,眉如墨画,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黑亮,透彻犹如琉璃冰晶,配上浓密纤长刷子一样的睫毛,更是无比的灵动楚楚动人,精致如同娃娃,给人一种眼前一亮,越看越耐看的感觉。 “还真漂亮。”穆清黎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忍不住赞叹一声,轻笑起来。任何女人,总是希望自己是美丽的,她也不例外。 这张脸不是妖精般勾魂摄魄,也不是远山冰雪一样的清傲,淤泥不染的圣洁。而是另一种绝美,让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疼惜喜爱的精致干净。仿佛晚间睡莲,洁净,纯真,极清中生魅,没有丝毫的瑕疵,不外乎是真的非常漂亮。 莲夏听了她的话,不由笑起来,也看着镜子里的穆清黎,眼中闪动着赞叹,感叹说道:“小姐当然漂亮了,要知道小姐的娘可是东宋第一美人。不过,小姐以前也漂亮,却没有办法和现在比。奴婢觉得小姐比以前多了一种灵气,生动,整个人都真正美丽起来了。”边说边为穆清黎梳发,刚刚准备帮她绑上青色发带,突然想起什么就是一顿,循声问道:“小姐,你今天还要用簪子盘发吗?” 穆清黎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青色发带,摇头道:“就用发带绑着吧,簪子太麻烦了。”动作大一点说不定就掉了。 “好。”莲夏欢快的答应,她一直就觉得小姐还是绑发带好看,可惜小姐以前总是喜欢打扮成熟,要用簪子。如今有了机会,怎么都要好好把握。双手灵巧的帮穆清黎绑着头发,两条青色的发带飘飘,头处别着银色铃铛,轻轻摆动就可听到“叮铃”的声音。 “小姐,好了。”莲夏出声道。 穆清黎随着抬眼看去,镜子里的本就无比灵动干净的少女,如今头扎双鬓,青色的发带若隐若现,银色的铃铛摇晃在半空。就在这时,少女眯起眼睛,如同月牙儿的弧度,轻轻笑起来,透亮的眼睛闪烁潋滟仿佛会说话,小小的朱唇与皮肤的白嫩,更显分明,纯净可爱的好像天仙下尘。 “莲夏。”穆清黎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镜子,轻轻笑着叫了一声。 “啊?”莲夏猛然回神,惊叹看着镜子里的穆清黎,她刚刚竟然看呆了。 穆清黎笑容更加上扬,赞赏道:“好手艺。” 莲夏自己忍不住惊讶,这只是扎着两条发带,竟然有这样大的效果。盯着穆清黎的脸真心实意的说道:“小姐天生丽质,做什么打扮都好看。” “呵呵。”穆清黎摇头一晃,铃铛“叮铃”的响。她眨了眨眼,闪过一抹狡黠,天真无害的笑道:“有这样一副好样子,谁会怀疑怪罪?”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莲夏一怔,随后不知怎么的觉得身体微微一寒,抽搐一下嘴角。小姐那句话可不会是她想到的那样吧?快步就跟上穆清黎的脚步。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本是在外的暖秋三人自然而然的转眼看去。一见到那在日光下走来的少女,着了一身浅绿色锦绸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清美玲珑,可爱动人,疑是天仙玉女下凡来。三人都忍不住一怔,恍然没有反应过来。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章 麻烦 “叮铃叮铃”悦耳的声音从双鬓飘带铃铛上传出,三人这才猛然回神,瞪大眼睛看着穆清黎,就连寒春冷面都破功。 “怎么?不认识了?”穆清黎在雕木椅上坐下,戏笑看着三人。 三人神色各异,仔细又在她的脸上打量几眼,这脸还是这张脸,怎么会变化这么大?想当初,她们都知道小姐好看,却从来这么好看过。昨天她的样子实在狼狈,她们也就感觉到一点不同,谁知道擦完药,一觉起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暖秋听了她的打趣,轻轻一笑,柔声说道:“若是一般人,只怕还以为小姐换了一个人呢。” 穆清黎听着这清幽婉转的声音,这周围空气都好像变得好了许多,忍不住就赞叹道:“暖秋的声音真是好听,以后多说一些话,听着的人都觉得一种享受。” 这样的赞美暖秋听得多了,但是从穆清黎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开心的,也就是笑着点头:“是,不过往后,小姐可别嫌奴婢啰嗦。” 穆清黎眨眨眼,看着她了然笑道:“暖秋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随即无奈的嘘气,小生怕怕的模样说道:“啰嗦的人,有嬷嬷一个就够了。” 唐嬷嬷这人是真的啰嗦,哪怕心思是好的,可是这啰嗦的功夫就连她都无奈,也难怪当初的穆清黎会不喜欢。就是昨日她上药的时候,唐嬷嬷就在一旁不断唠叨,说个不停,好像念经一样。 旁边四女见让这个模样,都忍不住笑出来,其中就一名十五看起来约莫岁左右的女子,白净瓜子脸,黛眉弯弯,凤目含慧,秀雅温婉,出声笑道:“小姐应该也饿了,奴婢去给你端膳食来。” 这人,正是她外公派来四个丫鬟中的冬梅,四人中年纪最大,也是稳重聪慧。 穆清黎一听,马上眉开眼笑,欢喜说道:“还是冬梅最善解人意。” 冬梅闻言一笑,不置可否,就走了出去。 暖秋这会就站到她的身后,双手灵巧的为她捏着双肩,轻声闲聊:“小姐忘记了很多事情,一时半会也怕想不起来,奴婢这会就和小姐说说吧。” 这话正合了穆清黎的心意,在她轻重有度的按摩下惬意的眯着眼睛,点头应道:“这样正好,说说吧。” 她对这四人满意的不得了,个个善解人意不说,也各有特色。寒春以剑术武功最佳,不喜说话,但是性子却是最火热倔强。莲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梳妆打扮更是精湛,照顾人的生活起居寻不到一点的错来。暖秋温柔清雅,医术高明,最沉得住气。梅冬秀雅聪慧,有多大的本事穆清黎还不知道,但是听暖秋说来,她非常聪明稳重,平时无事不管什么,到遇了大事情,她就会出谋划策。 最让穆清黎喜欢的是,这四人个个忠心不二,想来自己这个身体的外公为了她的确煞费了苦心,以后要多孝顺一下才对得起人家。 梅冬回来时端着一盅青花瓷碗,放在穆清黎的面前打开,一阵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穆清黎抬眼看去,这可不就是一碗的血燕粥吗?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一个早饭而已就这么奢侈。 穆清黎用勺子慢慢吃了一口,眯着眼睛就问:“爹他很有钱吗?” “扑哧。”笑声而起,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四人眼里都洋溢着笑意。莲夏感叹道:“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侯爷亏待了小姐呢。侯爷哪里是很有钱,在东宋国,只怕没有人比侯爷有钱了。这东宋国的国库,三成可都是侯爷一个人出的。” 穆清黎的勺子一顿,面上也掩饰不住吃惊。一个人能够有钱到这个地步,这可不是单有手段就行的。尤其三成国库,那岂不是说,要是穆胜一旦倒下或者背叛,这东宋国的经济命脉也就断了。 这一刻,穆清黎顿时察觉到一股危机。她这老爹太有钱了,有钱过了头,已经影响国家。外公又是镇国大将军,三大剑尊之一,掌握东宋国近半兵权,门生不少。这两者连着一起,就算谋反也是肯定可以成功的事情,这东宋国也不怕? “小姐?怎么了?”四人察觉到她这一时的沉默,也就消停了笑声,暖秋轻声问道。 穆清黎看着四人,想了一会随即就释然笑了出来,摇头邪恶直笑:“我在想,爹这么有钱,外公又那么有权,有这两个大靠山仗着,这东宋国可不就是任我逍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我要是不纨绔刁蛮一点,岂不是对不起这么好的资源背景?” 既然当初在她来之前,他们就一直好好的,自然就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平衡自保,她又何必浪费心思去多想什么,只要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就好了。 四人听了她的话,全部愕然呆滞,就连梅冬也是如此。 穆清黎若有兴趣的欣赏她们的表情,翘着二郎腿,自在吃着自己的血燕粥。 寒春突然迟疑为难说道:“小姐,若你真的要这样做,虽有侯爷和将军护着,却也要做的隐秘一些,不可留下破绽了,奴婢会帮小姐处理尸体。” 穆清黎刚刚吃到嘴巴里的粥差点就吐出来,无语的看着她。她还真信吗?这是太单纯了还是死脑筋? 别说是她,暖秋三人同样是无语又好笑的盯着寒春。 一段时间过去,穆清黎吃血燕粥,伸了一个懒腰,脸色透彻几分嫣红,粉嫩精致,看的暖秋几人一阵的喜爱。穆清黎收了身子,仰起头就道:“出去走走。” “是。”四人应道。 出了所住的‘黎院’,穆清黎悠闲随意的走,所谓外奢内雅讲的就是平康侯府。外边看来奢华奢侈,金玉渡外,这里边却美景怡人,繁华静雅,样样皆有。十里画廊,青石铺地红瓦盖顶,雕梁画柱,一步一风景。 “哎呀,这不是大姐姐吗?”女孩俏丽的声音好听,可惜调子娇柔做作。 穆清黎抬起眼就看到对面走来一名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女童,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眼睛里不难发现嫉妒愤怒,在穆清黎同样绿色的裙子和脸蛋上打量,阴阳怪气道:“我说大姐姐,你近来不是喜欢做青楼老鸨的红衣打扮吗?怎学着妹妹穿这绿衣了。大姐姐精贵,哪里是这绿衣配得上的,这一穿就和竹竿似的,干巴巴得实在难看死了。还是快点回去换了再出来,莫要吓到别人了。” 这话真不留情,穆清黎看她也就十二三岁,这骂人还不带脏字,可惜道行还不算深,眼里藏不出情绪。转头看向身边的暖秋等人,只见还是梅冬和暖秋最沉得住气,不为所动,而莲夏面色浮动着怒气,就朝她问道:“以前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也都不管的吗?” 莲夏扫了对面的穆芸芯一眼,答道:“将军吩咐过,除非小姐吩咐我们,否侧只有遇到致命危险我们才可擅自动手。小姐,这并非将军心狠,只是想要小姐自己成长而已。” 穆清黎点头,心里对外公却更加喜欢了一些,由此看来他虽然疼惜自己却不胡乱溺爱。这样说来也难怪当初的穆清黎性子难改,只怕是被欺负惯了,又不敢主动开口对付她们。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一章 种竹子 见穆清黎竟然敢无视自己,穆芸芯满脸怒气,越看穆清黎的脸和身上的衣服就越生气。她竟然和自己穿一样颜色的衣裳,这也就罢了,偏偏她竟然穿得比自己都好看,说不准就是故意到这里来给自己看的,故意要触她的霉头。 穆芸芯几步上前来,斜眼鄙夷盯着穆清黎,劈头就阴阳怪气的讽刺:“大姐姐,你说说你,前天才学青楼老鸨打扮去勾引安王被绑在盘子上当箭靶子,吓得失禁,丢尽了我平康府的脸面。现在是怎么的?又想用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竹竿样子去安王面前游荡不成?这一去,可别真被当竹竿给劈了。这是妹妹好心提醒,大姐姐也不小了,别什么都……啊!” 一巴掌下来,穆芸芯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左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穆清黎。 穆清黎拿着修帕子擦着自己的手指,嘟囔道:“这啰嗦都比得上唐嬷嬷了,像只苍蝇耳边嗡嗡直叫,这一巴掌拍下去才发现这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扑哧。”莲夏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穆芸芯脸色完全涨红,大声尖锐的怒叫:“穆清黎!你这个贱人竟然打我!?” 穆清黎勾起唇,居高临下看着她,毫不在意道:“我就打你了怎么样?嘴巴臭就不要到处乱吠。” “你!你!我,我……”穆芸芯突然发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以前穆清黎总是动不动就被她几句话说哭,就算自己暗地里掐她打她,她也只敢忍着哭着,却不敢反抗。今天这一变,竟然敢反过来打自己了。怎么说她都是嫡长女,爹又疼她,自己暗地里掐弄一下不算什么,但是明地里这样做的话,就是大罪了。 穆芸芯思绪算计一番,嘴巴一瘪,竟然就大声哭出声:“呜……大姐姐欺负我,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姐姐,大姐姐就打我!添香!还不去禀告爹爹,我要爹爹给我做主,呜呜,大姐姐是坏蛋,坏蛋!欺负人,芯儿好痛。” 添香听了她的话,马上就跑开了。 穆清黎看也不看跑出去的添香,一根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悟的点头:“哦,原来是我是坏蛋,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脸色一整,就冷下脸起来,邪恶的盯着穆芸芯,笑道:“你不是说绿衣像竹竿吗?我好心让你变活着的主子得了。寒春。” “在。”寒春应声上前来。 穆清黎打量周围的环境,指着一处空地,笑道:“在那里寻人挖个洞,该种竹子了。” 寒春一整,随即就醒悟过来,拍拍手,复声道:“来人,挖洞!” 不一会,六名侍卫拿着工具就领命挖洞,六人都是修炼古气的好手,这挖洞的速度也非常的快。 穆芸芯呆呆看着,眼看那洞就要挖好,顿觉穆清黎好像不是开玩笑,而是要来真的,不由全身一冷,面色一青一白,又是害怕又是愤怒,顾不上哭泣,大声骂道:“穆清黎!你敢!你竟敢!你怎么敢!” 穆清黎呵呵的笑,双手环胸,闲散笑道:“我敢,我就敢,我就是敢!” 穆芸芯气的满脸通红,阴毒瞪着她,激怒的胡乱咒骂:“穆清黎,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难怪被安王厌恶,你不要脸!恶心!你别得意,你嚣张不到什么时候,你有娘生没娘养!贱人!淫娃dang妇!啊!” 这一脚踢下去,穆芸芯整个人跌出去一米多远,痛得脸色全白,狰狞瞪着穆清黎好像将她吃了。 穆清黎收回脚,扫了穆芸芯一眼,冷声道:“这嘴真不是一般的臭。” “大小姐,洞已经挖好。”六名侍卫恭敬站在穆清黎的面前回报。 “好。”穆清黎点头,指向穆芸芯,吩咐道:“去,把她抓到洞里去。” “是。”侍卫二话不说,将受伤站不起来的穆芸芯抓起来,不顾她的挣扎丢尽刚刚好够到她脖子的洞里。 “反了!你们……咳,你们都不要命了!?我是三小姐!是主子!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我要你们死!”穆芸芯疯狂大骂,伸手搭在洞孔准备逃出来。可是下一刻就被一双锦绣鞋子踩着,痛得她猛的抽回手,口水四射的叫道:“穆清黎,要是你真敢这样做,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会放过你!你最好马上把我放出去,要不然等爹来了,你死定了!” “寒春,把她嘴巴堵上。”穆清黎完全无视她的话。 寒春伸手就直接在穆云清的身上撕下衣料,然后绑住她的嘴巴。 穆清黎笑着踢了一脚泥土洒在她的脸上,嬉笑道:“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种得更加鲜嫩欲滴的。来,填土!” 侍卫一个个动作起来,将泥土往洞里填。 穆芸芯脸色大变,大睁着眼狰狞瞪着穆清黎,嘴巴里“呜呜呜”的叫。一会,那土就埋到了她的腰间,她终于忍不住慌了,惊恐的摇头,眼泪流出来,对着穆清黎不断的叫。 穆清黎悠闲的看着,她眼睛里面的恨意一点没有错过,随口说道:“记得埋干净了,要是有人闻起来,就是说是我吩咐的,谁也不准动。”说完,转身就走。 寒春等人自然跟上去。 身后穆芸芯“呜呜”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不清,直到听不见,暖秋突然对穆清黎轻声问道:“小姐,你这样做,真的不怕侯爷会处罚你吗?” 穆清黎摇头勾唇,自信说道:“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暖秋疑惑,其他三人也头来目光。 穆清黎转过脑袋,发带上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衬着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灵动无邪:“我明白了,我爹和外公只怕就是想要我自己爆发出来,我被欺负了,他们不会管,但是我欺负人,他们一样不会管,还会帮着我扛着。” 暖秋眼中闪过惊讶,诧异道:“小姐怎么会发现这一点?”这话说来,显然就是承认了穆清黎的话。 穆清黎对她眨眨眼,笑道:“不就是你自己说的吗?” “奴婢说的?”暖秋惊愣,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穆清黎道:“你说爹和外公非常的疼爱我,莲夏刚刚又说除非我吩咐你们,你们不会擅自帮我,而这又不是外公不疼我,只是想让我成长,这些话都太明显了。” 暖秋醒悟,随即看着穆清黎的目光闪亮。她轻笑起来,无奈一叹息说道:“对啊,是很明显。只是当初的小姐根本就看出来,奴婢却忘记了现在小姐已经不一样了。” 穆清黎勾唇笑着。不是不一样了,而是完全换了一个灵魂,如今她就是穆清黎,属于这个世界的穆清黎。深吸一口气,穆清黎发觉这个世界的空气比以前在蜀山深山里的空气还要好,心情舒畅的嬉笑道:“所以说靠着大树好乘凉,别人用阴谋陷害,我就直接用阳谋逼打,没理也变得有理,哈哈。” 对这样的话,四人都是一阵好笑,看着那张在阳光下犹如凝脂白玉精致无瑕的脸蛋,配上现在这耀眼狡黠的笑容,不但不觉她刁蛮任性,反觉可爱。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二章 母女算计 北苑,秀院里。 穆梓薇忍不住愤怒的将桌子上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压抑着愤怒又委屈的咒骂:“贱人!贱人!为什么,为什么爹就那么疼她!她凭什么啊?就因为她是嫡长女?她算什么,愚蠢无知的白痴,现在倒是了不起了!居然敢打我,不是说伤没好吗?怎么还有力气跑出来把穆芸芯给埋了?我要放人,那群狗奴才居然还不放,还拿出那贱人来压我!” “梓薇。”蓝秀玉款款走来,秀雅的蓝裙将她的身子承托得凹凸有致。脸色暗沉的呵斥道:“娘教你了多少次?要沉得住气,这才刚刚受了一点挫折就闹成这个样子,还想成什么大气?” “可是娘……”穆梓薇委屈的抬起头,愤恨道:“我真的气不过,那贱人居然这么嚣张,简直无法无天了!” 蓝秀玉坐在雕木椅上,冷声道:“要是你也有个镇国将军外公,你也可以这样。” 穆梓薇语塞,面色委屈会嫉妒更胜,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凭什么那贱人就可以有这一切。 蓝秀玉见了心烦,一巴掌拍过去,冷眼呵斥道:“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娘教你的都给忘记了?要是给人看见了,你还想有谁喜欢你?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容貌和气韵。要让男人忍不住怜惜你,而不是像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厌恶。” 穆梓薇被打得疼,心中有些难受,但还是点头忍下,听话的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蓝秀玉点头,说道:“你现在也不用难过,那小贱人也成不了气候,只能靠她那个外公护着。可是那老家伙多时要镇守便将,远水救不了近火。等这小贱人出嫁了,自然是有人可以收拾她的。”嘴角一扯,讽刺道:“就她那副无法无天,刁蛮任性的样子,有人喜欢才怪了。对了,安王那边,你做的如何了。” 提到这一点,穆梓薇面上一喜,得意道:“安王如今已经完全厌恶小贱人,对我一片痴情。” 蓝秀玉冷讽的看她一眼,“啪!”一掌拍在桌子上,严厉道:“你别得意,娘说过多少次,不可信男子的情爱,尤其是皇家的男子更加不可信。他或许此时是对你怜惜的,但也只是怜惜而已,真到了关键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是。”穆梓薇吓了一跳,弱弱的答应下来。 “听好了,你与安王之间只可若即若离,不可深入。安王已经封王,修为虽已是剑王,却无缘皇位,自然是没有办法和镇国将军相比的。你要做的是更上一步,如今只是利用安王算计穆清黎这小贱人,一旦穆清黎嫁过去,安王自然是有办法对付她的。” “梓薇明白。”穆梓薇抿唇,答应下来,低垂的眼睛里却闪动几分不甘。安王对她哪里只是怜惜,必然是有情的。要是她真的想要做皇后,安王说不准会为她争皇位也说准啊? 蓝秀玉是什么人,这穆梓薇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她那几分小心思能逃得过她的眼睛。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又拍在她的脑袋上,怒道:“你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娘还能骗你不成?安王算什么东西?现在东宋国谁不知道太子和秦王两派?安王有什么?要不是有这小贱人喜欢着,会有大臣站在他这边?娘直接和你说了,镇国将军那老家伙不是蠢人,侯爷更加明白事理。有太子和秦王两派在上面压着,安王绝对不可能。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让太子或者秦王喜欢你,再不济晋王也比安王强。” 穆梓薇不敢多言,连忙拉着蓝秀玉的手臂,撒娇的摇着,乖乖答应道:“是,娘,我明白的,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失望。那小贱人,我也定不要让她好过。” “恩。”蓝秀玉欣慰的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狠意,说道:“你放心,娘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表姐如今是秦王的宠姬,你以后多和她亲近亲近,娘自也会给你去说好话。你这些天在安王耳边也扇扇风,在家里没法难为小贱人,你在外边还没办报复了?”轻轻捏了一下穆梓薇的小脸,蓝秀玉优雅的微笑道:“娘对你有信心,你这副小摸样,任人见了就喜欢,怪不到你的头上来。那小贱人性子刁蛮,也只敢在家里凶。学院里那么多的皇亲贵胄,权贵的人,能够玩弄惩罚她的人多的是,你还怕出不了气?” 穆梓薇眼睛一亮,这才真正开心的笑起来,对蓝秀玉撒娇欢快的说道:“还是娘聪明,一语点醒梦中人,梓薇明白了。” “明白就好,以后要多忍,不可冲动,这在家在外,都有人看着,你越是可怜,别人就会觉得穆清黎越可恶。”蓝秀玉微笑教导道。 穆梓薇点头,笑得两个小酒窝分外的可人,眼中里都是算计得意。穆清黎,你就等着吧,你得意不了多久,我会放你知道竟然敢忤逆我的后果!等着吧。 直到太阳下山来,天边一片霞光红云,分外艳丽。 穆清黎走回‘黎院’,就见身穿灰青色武服的侍卫正站在门口,见了她低头禀告道:“大小姐,侯爷吩咐属下向大小姐禀告,三小姐有错,受的惩罚也够了,昏倒后已被放出。” 穆清黎点头:“知道了。” 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侯爷府里,能够忤逆她的命令的只有穆胜。穆胜不会让她不高兴,会帮着她扛着。今天这穆芸芯被她罚了,可以!但是这人却不可出事,要是出事她就算是大错了。所以这人晕了,他就吩咐放了出来,给够了惩罚,也消了这件事情。 侍卫完成使命就退了下去。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唐守 东边靠‘黎院’不远的一处小院。 一身青色碎花白布裙子的唐嬷嬷将一道道家常小菜端在木桌上,盛了两碗米饭放下,转头对屋里喊道:“守儿,出来吃饭了。” “知道了,娘。”一间厢房里传来少年略沉哑的声音。 门“咯吱”一声打开,一道欣长矫健的身影走出来。 少年约莫十五六,穿着黑色武衣,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他迎着日光走来,松散的黑发束在脑后,露出细致俊秀的脸,一双刀削的眉下细长的丹凤眼凛冽桀骜,薄薄紧抿的唇。他就如同一把出削的宝剑,冷寒犀利。 唐守走到饭桌前端起饭碗就吃。 唐嬷嬷随着他的对面坐下,心里明白他的沉闷,吃着饭就苦心安抚道:“守儿,娘明白你的心思,可是在家在学院不都一样吗?大小姐这些天养伤,好不容易有了些喜色,比往日开朗了许多,你就多等几日,当做休息,也给自己一些松懈的时间。” “知道了,娘。”唐守神色不动,冷淡的回答。 唐嬷嬷心里有些气,可是也知自家儿子的性子,皱着眉头就教训道:“算了,娘也不多说了。反正你记得不要去麻烦大小姐,要不然娘可不放过你。” 唐守眼里一闪而过沉怒,默默几口把碗里的米饭吃下去就放下,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诶?守儿……”唐嬷嬷看他一口菜也没动,这一抬眼就见他已经走远,追也追不上了。急怒的皱眉,无奈的暗骂一声:“臭小子!” 这一路,唐守走得快,对身边美景不多看一眼。 他唇抿得紧,眼里酝酿着暗色流波,不断的跳动又压抑下去。 到底自己是亲生儿子还是穆清黎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他不止一次这样在心里悲哀的抱怨。他的名字叫唐守,娘从小就告诉他,他以后要像亲人妹妹一样守着穆清黎。他出生爹就死去,只余下娘一个妇人和他一个婴孩讨活,幸得当初夫人所救才能够有今天在穆家的生活。他感激,感恩,就算一生用来报答穆家也是无悔。 可是要他跟随在软弱无智的穆清黎身边,却是在打击他的骄傲和自尊。穆清黎不但不学无术,庸俗无智,最让他看不惯是她的花痴软弱。他忍耐跟随,得到的是被穆梓薇不断挑唆后她给予的惩罚。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就算是娘也是将穆清黎放在前头。 唐守手握得一紧,恍然回神就觉得眼前的景色熟悉,抬眼看去就见前方院落门口写着的‘黎院’二字。他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唐守冷漠的收回眼,抬步欲走,可是一想到这些天学院所要教的新剑术,脚步就移不动了。漆黑冷玉頒的瞳孔里闪动屈辱黯然,转身就往黎院里走了进来。 黎院里的下人不多,因为有寒春四人照顾穆清黎的一切,他熟车熟路的深入里面,突然就听到一阵悦耳的丝竹辧悦耳的琴声,还有一阵女子欢快嬉笑的声,两者相容一起,让人莫名的欢快舒适,空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一样。 唐守微诧异,他从来没有听到黎院里能够传出这样的欢快的笑声气氛。 走过草木花丛,笑声更近如同就在耳边,犹如步入另一世界,豁然开朗。唐守看得视线画面倏然仲怔,脚步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明朗的日光下,五人欢乐各坐一起,一粉衣如明珠清雅女子盘坐地上,浅笑抚琴,那优美丝竹之声就是从此双灵巧的手里奏出。另三名粉衣女子各站一方,左边女子安静坐着,白皙面色一双丹凤眼尤其冷艳醒目。右边女子柔美,秋水如瞳,笑容温柔动人。再一人站在一边,黛眉凤目,眼中含笑,温婉包容的看着她们的打闹。四女皆具姿色气韵,围绕一起不减对方美丽,反相称之下更动人。 然而,让他这么失态愣然的却是被她们围绕中间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淡绿衫子,白色绡花流苏裙。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樱色唇瓣微微上翘,满脸的惬意慵懒。手指随着琴声的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弹动着,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头上绑着两条青色发带,各掉着两颗白银精致的铃铛,在阳光下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精致无瑕。 唐守第一次见到这样纯美绝色的女子,心神都乱了几个拍子,犹如入了魔障,怎么也移不开眼。 “恩?”穆清黎有所察觉的转头看去,和唐守的视线不期而遇,看着这冷玉如剑的少年有些惊奇。 唐守与那双水汪汪,灵动楚楚的眼睛双遇,心神犹如雷击,莫名的慌乱,脸色则是更加的冷硬,僵在原地更加动弹不得。 穆清黎眼里闪过笑意和狡黠,转头对身边的暖秋问道:“暖秋,那人就是你说过的唐嬷嬷的儿子,唐守?” 暖秋四人也已经发现唐守的身影,暖秋答应道:“是。”明了穆清黎眼里的意思,站起身就走来唐守的身边,微笑问道:“唐公子,你来此可是找小姐有事?” 经她这一说,唐守猛然回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默然答道:“是。” 暖秋笑道:“随我来吧。” 唐守和她一起走到穆清黎的面前,这一刻他脸上的惊疑掩饰不住了。看着近在眼前的绝美少女,猛然惊觉,这张脸不正是穆清黎吗?可是他竟然一时无法认出来,刚见到的时候还以为是陌生人。 穆清黎打量他一眼,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促狭说道:“没有想到以嬷嬷那样唠叨的性子却养出这样一个冷漠寡言的儿子,真是有趣。不知道嬷嬷是不是因为和自己儿子没有办法说话,所以才变成这样唠叨的习惯,哈哈。” 唐守冷漠不言,对穆清黎突然的转变实在没有办法简单反应过来。 穆清黎眯眼朝他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唐守被看得心跳又快了几分,口中冷硬道:“属下想问,小姐到底打算何时去学院上课。这些天……有新的剑术课。” “上课?”穆清黎看向暖秋。 暖秋眼露惊悔,解释道:“是奴婢忘记和小姐说了。小姐你是皇家宋瑞学院的学生,从受伤到现在已经五天没有去上课了。奴婢以为小姐是不想去就没提。这才突然想起,小姐只怕连这也忘记了。” 穆清黎了然点头,对唐守眨眨眼,流光水色潋滟的眼瞳盯着他,委屈问道:“难道你是来逼我去上学的吗?” 唐守面色一僵,眼睛慌张的转到别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该有的负罪感。 穆清黎恶劣狡黠的勾起一分嘴角。 暖秋等人眼里都闪过笑意,暖秋看唐守是说不出话了,就柔声说道:“唐公子是想要去学院学习新的剑术,所以才想要小姐去上学吧。” 唐守听到她婉幽的声音才静下心神,点头。 暖秋微笑替他向穆清黎解释道:“唐公子是跟随小姐一起上学院的,若是小姐不去,他也无法去,所以才来询问小姐。” “哦。”穆清黎了然。这唐守说到底是下人的孩子,地位不高。自己上学的地方必然是东宋国最好的学院,招收学生也一定都是一些皇亲贵胄或者权贵的人,他只怕也是沾着她的光才能进入。 穆清黎见他面容冷峻孤傲,扬唇一笑,问道:“你很想去上学吗?” 唐守闻言点头,神色虽没有变化,但是手已经微微紧握起来。他天资算不上绝佳,但是有着无比的毅力和坚持,可惜他身份让他得不到真正有价值的好剑诀和老师,只能把握住任何一点前进的机会。 穆清黎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点头笑道:“既然这样,明天就就去吧。” 唐守暗松一口气,这些天的沉闷都在这句话下消退,面色也舒展了一些,低头说道:“谢小姐。” “不用。你先回去准备,明天早上再来。”穆清黎眯眼笑着,随意说道。 唐守点点头,转身就走。好不容易出了黎院才将动荡的心神安定下来,眼里都是疑惑。穆清黎,怎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难道娘说的真的,上次的事情真的那么严重,将她打击到失忆。 脑海清晰浮现刚刚画面,唐守神色却隐隐有些笑意。这样也不错,她,似乎没有以往那么让人生厌了。 黎院里。 暖秋看了一眼唐守离开不见的方向,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穆清黎,疑惑问道:“奴婢本以为小姐不喜上学才对,毕竟若是上学,以后都是要是早起。” 穆清黎随性笑道:“很多东西不是你说我就可以完全了解,学院是个不错的去处。要是学不到我想要的,以后就不去了。” 对这样任性的说法,暖秋等人只有含笑一声,没有阻止。 莲夏这时抬眉嬉笑道:“奴婢本还以为小姐是因为唐守才去的呢。” “哈哈。”暖秋一笑,也打趣的看着穆清黎。 穆清黎却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着下巴状似认真道:“咦,听你这样一说,说不定还真是这样。那小子长得真不错,大一些一定更出色,被色诱也不是不可能。” 四女闻言,都忍不住呵呵笑出来。 暖秋欲言又止,能够说出这样话的小姐是不是也忘记了对安王的痴情?她想问,却怕提起穆清黎的心伤。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四章 宋瑞 清晨天初亮。 穆清黎来到前厅用早膳,直接无视掉穆梓薇母女,对穆胜交代要去上学的消息。 穆胜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 蓝秀玉闻言温雅的微笑,边为穆清黎夹了一棵青菜在她的碗里,对穆胜柔美的笑道:“侯爷,黎儿这突然要上学,只怕你也没有准备好马车。既然这样,就让她和薇儿同坐一辆马车去上学吧?” 穆胜还没有说话,穆清黎就眯起眼睛笑道:“这样吗?既然如此,梓薇的马车就让给我好了,她的再准备吧,我不会介意的。” 穆梓薇的筷子一顿,抬头柔柔笑道:“大姐姐,你难道还是生妹妹的气吗?妹妹知道错了,和你道歉,我们还是和往日一样不好吗?” “一辆马车本来就挤,我和暖秋她们一起坐就刚刚好,还加上唐守,实在没有你的位置。让你一个人坐一辆马车不是很好?”穆清黎善解人意的说着。将最后一口饭吃饭就放下碗筷,站起身对穆胜笑道:“爹,我先走了。” “恩,好好学,要是不喜欢就回来。”穆胜抬头温和说道。 “噗。”穆清黎忍不住笑出来,认真点头答应道:“我明白,要是不喜欢,我一定会回来。” 蓝秀玉见她走了,转头就对穆梓薇叫道:“黎儿都走了,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跟上去?” 穆梓薇急忙点头,放下还没有吃饭的碗筷,快步的跟着跑了出去。跟上穆清黎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就抱怨道:“大姐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梓薇啊。” 穆清黎甩开她的手,垂眉笑道:“我可从来没有打算等你,不是说了叫你自己准备马车吗?你也真够厚脸皮就真的跟上来了?” 穆梓薇咬唇忍下气愤,可怜兮兮的说道:“这时准备马车,妹妹只怕是要迟到了。到时候是要受罚的,大姐姐就让妹妹一起吧。” 穆清黎哈哈一笑,嬉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就是想要你迟到,让你受罚吗?”说完就不顾她剧变的脸色,对跟着身边的暖秋和寒春两人道:“走,上车。” 暖秋二人随着她走了马车,随后穆清黎的小脑袋又从车帘冒了出来,对站在一边的唐守叫道:“还站着做什么?你会赶马车吧?” 唐守点头,默然的与穆梓薇错身而过,坐上车夫的位置,一甩马鞭就驾车而去。 穆梓薇面色剧变,狠狠跺脚咬牙心中怒骂:贱人! 马车里。 穆清黎从暖秋哪里得知,这里是一个以剑为尊的世界,身体修炼的古气就和中国的内力差不多,剑者一共分外七个等级。从低往高分别为:剑士,剑师,大剑师,剑王,剑尊,剑帝,剑神。每个等级分为七品。 剑诀也分等级,从低往高正是:凡品,地品,天品,绝杀,奥秘,神技。 穆清黎惊异问道:“就安王那样的就是剑王了?” 暖秋发现她说到安王时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心中不由觉得或许小姐真的连对安王的痴情也忘记了,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心里想着高兴,温柔微笑,回答道:“是的,安王东宋国有名的天才,如今才十八岁已经三品剑王。” 穆清黎毫不掩饰不屑,淡笑道:“就他那样的也算是剑王,下盘不稳,剑术生硬,到了真正厮杀,一招就死。” 暖秋二人听了这话有些别扭,看着穆清黎的目光有些诡异。 穆清黎莫名其妙道:“你们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暖秋轻咳了一声,摇头笑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穆清黎哪里猜不出来她这样的变化,她大概也想到了当初的穆清黎只怕对剑术一窍不通。不在意的一笑,犹自问道:“我现在是什么等级?” 暖秋轻声道:“小姐的古气已有五品大剑师的本事……” 穆清黎眼中一闪惊异,以穆清黎当初的性格,十四岁的有五品大剑师的古气实在有些怪异,这样算来,她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天才了。 暖秋眼中一闪而过为难,无奈的继续道:“可是小姐对剑术有些排斥,所以只到一品剑师的水准。实战下……一品剑士也打不过。” 穆清黎听着诡异,嘴角有些抽搐无语道:“一品剑士都打不过?就算是用砍的,以五品大剑师的古气,也可以直接将人打飞吧?” 暖秋眨眨眼,轻声道:“小姐不喜见血,见人拿剑要战就浑身无力。” 不喜见血?一战就浑身无力? 穆清黎彻底无语。这性子未免太没用了,有天才的资质,却没有天才的性格,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嫉妒欺负吗? 暖秋见她神色黯然,不禁出声安慰道:“小姐不需难过,小姐要是真的克服了这一切,必会成为无人能比的剑尊,成为大将军那样的存在。” 穆清黎呵呵一笑,看暖秋眼底的自信,心中一动就想到了她那诡异的胎记,莫非这和那胎记还有关系?琉璃水眸中闪过夜色星光辧璀璨的轻狂从容,穆清黎勾唇淡笑道:“那是肯定的。” 哪怕没有那胎记,她一样有这个自信,因为她是穆清黎。整个中国蜀山剑派第一天才,将整个中国古武剑术融贯其身的穆清黎。师傅曾经说过,她是天生的剑者,只要一个契机,就可突破瓶项,成为蜀山剑派中历史中才有的人物。 可惜,这一切就在她唯一信任的手里破灭。 此时,在这个剑术为尊的世界,她有更多的时间和经验去突破。 暖秋和寒春看着此时的穆清黎,突然觉得这么耀眼,不是那绝美的容颜,而是那全身上下散发而出的自然气韵,让人不由的信服。那双黑色琉璃的瞳孔,闪耀的光彩灼如桃夭,炎炎升华,配上唇瓣淡淡笑容,从容绝美。 “小姐真的变了。”寒春突然出声说道。 穆清黎转头朝她笑,微笑道:“变了不好吗?” 寒春沉默了一会,最后冒出一个字:“好。” 穆清黎满意的点头。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五章 狗眼不识泰山 宋瑞学院为东宋国皇家学院,专为皇家与权贵教学,能够来这里上学的人个个都身份不凡。 一身华贵紫锦衣袍的君荣霖翻身下马,衣厥翻飞,头戴玉冠,气宇轩昂走来,路过之处女子都偷偷张望,窃窃私语的仰慕着。 刘明轩身穿青灰色长袍,正好也刚刚下马,一抬眼就见到他的到来,将马匹交给身边的仆从牵走,招手就笑着喊道:“安王。” 君荣霖一眼看到他的身影,微笑的走过来,和他并肩而走,闲聊道:“听说你这些天得了一些新的体悟,等会一起切磋一番?” 连明轩连连摇头,无奈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可是三品剑王,我才五品大剑师,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将古气压制在五品大剑师不就行了?”君荣霖哈哈一笑,随口说道。 刘明轩闲笑不答,这几步走来,忽而抬头就见到前方行驶而来的马车。但见这马车奢华又别致,雕花檀木,锦绣帘珠,宝马神骏,正是平康府二小姐的马车不会错了。刘明轩转头就看到君荣霖面色浮现一些柔和笑意,出声打趣道:“这不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来了么。咦,那赶马车的怎么是唐守?” 君荣霖随他这样一说,这才也看到赶车的不正是应该跟在穆清黎身边的唐守吗?想到穆清黎,君荣霖面色就忍不住黑了,皱眉不高兴道:“莫非今天穆清黎和薇儿一起来上学?” 刘明轩推了一下他的肩头,戏谑笑道:“你可别忘记了,穆清黎才是你的未婚妻,竟然直呼她的名字,反而叫她妹妹叫得那么亲热,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难堪?我就是要她难堪,无知花痴。薇儿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君荣霖毫不客气说道,眼睛里不乏厌恶怒火。眼看那马车近了,直接上前一步,伸手一横挡住马车的去路。看也不看唐守一眼,直接开口朝马车里出声温和道:“薇儿,下车吧,与本王一起走。” “这里没有什么薇儿,你拦错人了。”从马车里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君荣霖面色一变,这声音他实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是从来没有听到这种调子说话而已。眼露怒火,似这灼灼的烈日,君荣霖冷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薇儿的马车上,你又拿薇儿出气了?” 穆清黎嗤笑一声,懒洋洋道:“哪里来的狗乱吠。唐守,这是到学院了吗?怎么不走了。” 唐守看向周围,冷静说道:“是,小姐,已经到学院了。” 君荣霖此时被她的那句话气得满脸怒火,已经怒吼出声:“穆清黎,你在说谁是狗?给本王滚出来!” “哪只狗在吠,谁就是狗,自个明白。”穆清黎满不在乎的说道,一只白嫩的手掌了撩开锦绣车帘,围绕在这里看热闹的众人就听到一声“叮铃”悦耳的声,一道白绿相间的玲珑身影歩了出来。 日光下,穆清黎精致无瑕的面庞素面朝天,眯眼打了一个哈切,灵气逼人。 君荣霖见到这一幕,到口的狠厉话语就直接憋在喉咙里生生卡住了。卡得他满脸通红,睁大了眼睛瞪着穆清黎,闪动一抹惊艳,随后就是满眼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穆清黎扫了他一眼,挑眉无害笑道:“我说是什么狗,原来是爆眼狗,难怪狗眼不识泰山,到处乱吠呢。” 周围顿时爆发一阵的哄笑声。 “你!”君荣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尤其是当初在他面前娇羞的几乎说不清楚话的人,如今却这一副姿态的站在面前,辱骂他。气急败坏叫道:“穆清黎,你找死不成。” “呵。”穆清黎无视他的威胁,对走到身边的暖秋二人道:“这都是要上什么课?” 暖秋答应道:“小姐,今天上午是文课,下午便是剑术课。” “恩,带我去学堂吧。”穆清黎说道,就大摇大摆,直接从君荣霖身边走过,懒得多看他一眼。 君荣霖愕然看着这一切,直到穆清黎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才倏然回神,面色漆黑可怕。他竟然被无视了,被他厌恶的人辱骂之后无视了! 刘明轩忍着笑意,拍拍他的肩膀,忍俊不禁的安慰道:“消消火,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穆清黎好像不跟往常一样纠缠你了。” 君荣霖更加气愤不已,一把拍开他的手,牙咬切齿暗道:“穆清黎!本王会让她知道惹怒本王的后果。” 刘明轩若有所思的看着穆清黎离开的方向,轻叹道:“这穆清黎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刚看见她,我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经他这样一说,君荣霖也有这样的感觉,要不然也不会在那时被穆清黎占了先机辱骂他。听薇儿说,这些天她在家中一直刁蛮任性,还将她打伤。并没有做些别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狗改不了吃屎,她再怎么变化也都是那个穆清黎。”君荣霖冷声批判道。 刘明轩似笑非笑的打量他一眼,笑道:“看来你真的被她气坏了,居然学她一样骂粗俗话了。” 君荣霖面色又是一变,扫视他一眼,恼怒的挥袖而去。 课堂上,穆清黎随着暖秋的带路在一处软榻上坐下,暖秋就退到一边,柔声说道:“小姐,学堂奴婢不可多呆,就在外等候着。” “好。”穆清黎答应下来,眯眼打量在周围,发现这里坐下的人衣着华美,个个不凡。在她打量周围的时候,周围的人也都在打量在她的身上,恍然惊奇在多日不见这穆清黎怎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但面容纯美好似含苞待放的睡莲,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转动之间灵动清澈。 “喂,穆清黎。”一声俏丽声音响起,但见一名少女突然一掌打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语气不善的呵斥:“本小姐不是说过了,你不可以过界的吗?你找打是不是?” 少女约莫十四五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双眉高挑,睁眼如猫,周身透着一股青春骄傲的气息。 穆清黎一眼看到长桌上中间画着一条剑痕,那分割还不是一般的不公平,她的这一边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三。不过这剑痕倒是让她想到小孩子气的三八线,不由眯眼一笑,朝少女就不紧不慢的说道:“过界又怎么样?”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六章 学院风波 刘玉燕哪里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犹如小白兔一样穆清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看着这张清净无害的笑脸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样?她往日里虽然动不动就说动手,但是真正动手却是很少,每次只是说说就足够将穆清黎给吓退了。 刘玉燕站在原地憋得满脸通红,穆清黎已经转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黑衣身影,歪头就朝他一笑,叫道:“唐守,过来坐这边。” 唐守冰冷的面色微微一滞,只见穆清黎正慵懒做在软榻上,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白底浅绿的窄袖裙子,秀发细致如瀑披在脑后,双鬓束着青色发带伴随着歪头的动作飘动摇晃。眼目流转闪耀,一笑嫣然,嫣红的唇好似花瓣绽放。 别说是他,在学堂里的其他人也被这一笑给迷惑了一瞬。 刘玉燕看到唐守,眼里一闪而过慌乱。一听这话,面色就变了,挡在穆清黎的面前,瞪着她压低了声音叫道:“这是我的位置,你凭什么叫他来坐,要走也是你走啊!”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一点不比她弱的站起身来,扬着眉说道:“学堂的位置本来就可以随意坐的,我叫唐守坐的身边就坐身边,你又凭什么管?还是说你想和他一起坐?” 早就在暖秋哪里听说了她旁边的位置坐着的人名为刘玉燕,是兵部尚书的嫡亲小女儿,和穆梓薇是好友,最喜就是欺负穆清黎给穆梓薇出气。 而不为人知的是,她似乎倾慕唐守。 唐守本来就长得俊美,剑眉凤目,眸如墨色冷玉,一身凛然冷冽的气息更加慑人。 这样的人被少女怀春也是正常。 “你!”刘玉燕气得面色一红,尤其是看到唐守正看着这边,按压着怒气就朝穆清黎咬牙切齿的警告:“你等着!”说完就转身到一边的位置坐下。 唐守这时候也已经走到穆清黎的身边,对她叫道:“小姐。” 穆清黎指着身边的位置,就笑道:“坐我旁边。” 唐守无声的坐下,两人靠的不近,但是他还是能够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心跳就有些不能自主。 不久,从内阁里走出一名半老的老人,手里持着一本青面书本,眼里睿智的目光扫视在学堂里,在看到穆清黎的时候,目光也是不由一怔。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是深深看了几眼。 穆清黎觉得这老头儿倒是有趣,对着他就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先生,学生脸上有花吗?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罗荣一阵尴尬,心想这最软弱不说话的穆清黎怎么突然变了这个样子?咳嗽了一声也不回答穆清黎的话,将书本肪在桌上,道:“上课。” 底下的学生们全部乖乖坐好,拿出书本放在身前的案几上。 罗荣满意的点头,又看了几眼穆清黎,见她神色认真不由更加奇怪。在座的学生们每一个都是东宋国的权贵子弟,皇子也有不少,个个在他的面前绝对不敢有一点的放肆,因为他们的表现如何都被他看在眼里,然后上报上去。他的话影响他们的地位和重视程度。 在这里,穆清黎绝对是一个例外。她因为身份尊贵,丝毫不弱于皇子公主,所以哪怕成绩低微也绝对不会被退学。平康侯和镇国将军对她学习如何没用都不会多管,穆清黎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要做得完好给自家的父母看,加上天资愚笨,他这个做先生也完全放弃了她,把她时若不见。 平时穆清黎都是在学堂时睡觉,哪里像今天这样精神。 罗荣翻开青皮书籍,目光突然扫到一处无人的位置,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语气不佳道:“这是谁迟到了。” 就算是穆清黎这样的无用学生,至少也知晓准时来到学堂,此时竟然有人迟到?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穆清黎看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翻开自己的书本,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果然是关于东宋国的一些史记。 早在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向暖秋询问过上课的内容,这天上午的课程正好是对她有帮助的。 这会儿,终于有一人幸灾乐祸的出声道:“先生,是穆梓薇没有来。” 罗荣眉头皱得更深。要说穆清黎是问题学生的话,穆梓薇绝对是他看好的一名好学生,今天倒是完全反了,穆清黎好好的上课了,穆梓薇却迟到。 收回目光,罗荣面色严肃的开始讲课,心中已经将穆梓薇记下。 一堂课下来,罗荣却见穆清黎竟然真的认真在听,样子一点不像作假,不由深思,莫非这穆清黎真的改邪归正,打算认真学习了? “穆清黎,你来说说,东宋国最著名的史记是什么?”罗荣将书本放下,打算考考这个似乎准备认真学习的学生。 穆清黎站在身,一脸的愧疚为难,轻声道:“先生,我不知道。” 一看到她这个认真认错的样子,罗荣也骂不出口,想想她以前也明白她回答出来也是有些难。挥着戒尺就让她坐下来,温和道:“很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敢于承认是好事,下次要好好的学可知。” “我明白的,先生。”穆清黎受教的低下头,低敛的眉目里一闪而过笑意。 这一点笑意却是被坐在她身边的唐守看了进去,眼波一跳,心中明白了什么,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一直冷漠抿着的嘴角也上扬了一些弧度。 “扣扣!”一道敲门声突然响起。 学堂里学生们目光全部转向门口。 雕木门被打开,出现一脸委屈娇柔的穆梓薇的身影,一眼就看到穆清黎眼里一闪而过一抹愤恨,就弊着眉轻声对罗荣道:“先生,我迟到了,请先生原谅。” “啪!”的一声,罗荣戒尺打在案几上,冷声道:“去门外站着。” “先生,我是因为……”穆梓薇立马要解释,心里对穆清黎的愤恨更多了一些,手掌紧紧握起来。 罗荣直接又是一戒尺打在案几上,出声止住了她的话:“迟到便是迟到,没有任何理由可言,去站着!” 穆梓薇小口张合几番,最后眼神哀怨清美的望了悠然坐着位置上的穆清黎一眼,咬着嘴唇走了出去。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格外的怜惜,尤其那最后一眼让所有人都看向了穆清黎,眼神都有些了然,心想这次迟到定是穆清黎搞的鬼。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穆清黎扬着唇完全自然悠然的笑着,那样子加之穆梓薇刚刚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说: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罗荣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戒尺又敲打了几下案几,严厉说道:“还在看什么,好好上课。” 迫于他的威严,所有人都收下心里的心思,继续上课。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争吵 一个上午的课程结束,罗荣临走前还专门对穆清黎一阵的夸奖,看着穆清黎虚心向教的样子,心里一阵的欣慰。这学堂里唯一的朽木终于也开花了,这比见到一个出色的学生还要让人有成就感。 穆清黎伸了一个懒腰,脖子优美的弧度和有些嫣红的面庞,慵懒模样让周围的少年们都不由的定下目光。唐守在旁边感受更深,眼睛不由的侧了侧。 “穆清黎,你是不是又欺负梓薇了!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敢让梓薇受一分的苦,我就让你受十分!”刘玉燕一个箭的冲上来,气势汹涌的站在面前,对着她劈头就凶恶的呵斥。 穆清黎一声嗤笑,眼中冷光一闪,站起身还不示弱的笑道:“是吗?那我就看看你怎么让我受十分的苦?不过我警告你一句,你那句话同样是我喜欢的。谁惹我一分,我还别人十分,百分,记清楚了。” 说完,不等刘玉燕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就微笑的走了出去。 刘玉燕性子单纯,只是为朋友出头,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惹到自己,对于无智冲动的孩子,她并没有好脾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能够入得她心的人很少,但是一旦真的入了,她就真心对待。 想当初她师兄弟妹里面,就师妹是她信任的,所以对她的话没有太多的怀疑,哪怕最后因为她而死,那也无怨无悔。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信任,那么后果也自己担着。 看着穆清黎的身影离开,唐守沉默的想了一番,最后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学堂雕木大门刚刚打开,众人就听到一声男子温厚的声音冷笑道: “穆清黎的狗奴才?真是和主子一样的胆大妄为,不知规矩。来人,给本王把她们绑了,重打三十大板!” 穆清黎眼中顿时犹如冰凌碎光一闪而逝,萨那的万千光华如同夜空繁星闪烁。眼看到侍卫往暖秋和寒春二人抓去,缓缓踏出台阶,一声哼笑:“谁敢动我的人!” 这一声下来,本来对持的两方人都转头看向穆清黎。 阳光照耀下,穆清黎脚步不缓不慢的走出来。水绿白衣随着步伐飘扬而开,黑发银铃,清纯靓丽,黑琉璃的瞳孔顾盼流转,生生迸发锐利光彩,灼若芙蕖出渌波。 君荣霖眼神定了定,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再次看她看呆,恼羞成怒的冷斥道:“谁敢动你的人?本王就敢了!你拿本王如何!” 穆清黎眼波一转看向他,只见他正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穆梓薇的面前,加之他看向自己眼睛里的厌恶,心里不耐。这个男人长的不错,只是未免太狂妄自大,老是惹自己的麻烦。 想着,穆清黎就随性说道:“你怎么就是学不乖,老是来找麻烦,你不烦我都烦!”语气里面的不耐和厌烦谁都听得出来。 君荣霖面色完全僵硬,周围看热闹的权贵子弟不管男女都呆滞。 穆清黎竟然嫌弃安王?这种说话的语气不都是安王对穆清黎的吗?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穆清黎!”君荣霖面色铁青的朝她大喝。 穆清黎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走到暖秋和寒春的身边,看她们两人都没有什么事情,对着两人扬起唇就微笑起来,懒洋洋道:“我饿了,在哪里吃饭?” 暖秋也完全不担心现在这个紧张时刻,柔和的回道:“吃的奴婢已经吩咐膳房准备了,小姐可随奴婢来。” 穆清黎点头,作势就要跟她走。 君荣霖更加怒不可耐,以前那个在她面前懦弱无知的女人竟然敢无视他?一挥手,对旁边的侍卫呵斥道:“都呆着做什么?给本王将那两个狗奴才抓起来。” “是!”侍卫领命朝穆清黎三人走去。 穆清黎脚步一顿,转身也不看那三个侍卫,对君荣霖不耐道:“你一定要胡搅蛮缠不可?” “我胡搅蛮缠?!”君荣霖完全被穆清黎的语气和话语气得面色通红,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帮穆梓薇出气的初衷,握紧了拳头,怒极反笑。突然诡异的上下打量穆清黎几眼,笑道:“穆清黎,你以为用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就可以得到本王的喜爱不成?别做梦了,你这样恶心的女子,本王看着就倒胃口。你这样一番的努力,到底就是为了在本王的身下承……你做什么!?” 穆清黎反手一招,抽出侍卫的长剑挥手而去,一剑插着君荣霖脚下不到一寸的地方,不近不远,刚刚好。吓得君荣霖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嘴里的话也停住了。 “男人。”穆清黎斜眼睨视他,看他狼狈的姿态就冷笑一声,含笑道:“你算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男人了,欲擒故纵?也亏你想得出来。你放心,就算有人把你打包放送给我,我都不会要,看着你,我也挺倒胃口的。” “所以,免得我们都到胃口,麻烦你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了。”穆清黎无视他暴怒的脸色,转眼看向站在他身后假装柔弱善良的穆梓薇,视线和她隐忍在深处的恶毒愤恨相视在一起,不紧不慢的说道:“刚刚好,我看梓薇和你就挺搭,一个爱自恋,一个爱自演,天生一对,不要再祸害别人了。” 穆梓薇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这要是不说点什么解释,只怕会被落下话柄。眼见周围的眼神看是变化,顿时咬着唇,轻柔委屈的对穆清黎说道:“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安王是你的未婚夫啊,你说这话不是将安王和妹妹都推入莫名须有的罪名中吗?” 装?既然你要装,我就让你装不下去。穆清黎漆黑如珠的眼瞳闪动一抹冷笑,面色好似沉默,一会才冷声说道:“梓薇,你做的一切事情我也就不说了,说了之后伤了你的名声不好。我也知道,你喜欢安王,安王也喜欢你,要不然他也不会总是听你的话。我以前就在犹豫,现在我放开了,将他让给了你,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莫非还要姐姐来给你做幌子,被安王厌恶虐待,你就后面和他卿卿我我不成?” 穆梓薇心神一紧,急不可耐。什么叫做一切的事情不说了?说了伤了自己的名声? 这样的话不说清楚反而让人想得更多,分明就是让别人误会。 穆梓薇身体轻轻颤抖,手藏在袖子里紧紧握着,摇头痛苦叫道:“大姐姐,你要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要你开心了,妹妹什么都是甘愿的!” 一直在旁边看着刘玉燕一见到她好像是要哭泣的模样,连忙跑上来抱住她的身体,对她安抚道:“梓薇,别怕。你怎么这么傻,她都这样说你了,你怎么都不回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这样的善良?”猛的一转头,又朝穆清黎激怒骂道:“穆清黎,你休想在这里胡言乱语,梓薇是什么样我们谁不知道,你以为你说这些话给谁听啊?” 穆清黎丝毫不在意她的愤怒,犹自淡笑道:“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我懒得管。只要不要惹到我的头上来,要不然我可不会留情。” 丝毫不做伪的威胁,穆清黎转身就看了暖秋一眼,暖秋明白的对着她一点头,带她往用膳的地方去。 唐守至始至终都安静的跟在后面。 穆清黎走的潇洒,在后面的人就个个怀着心思。虽然刘玉燕帮着穆梓薇说话,但是穆梓薇和君荣霖的一些姿态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被穆清黎这一提起来,他们心里都明了一些,看向穆梓薇的目光也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意味。 这些变化穆梓薇也看得明白,心里更恨。这贱人怎么好像变聪明了?竟然会说那样的话。 “这穆清黎真的变了啊!”人群里,一人突然感叹惊异说道。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八章 还情 下午的剑术课是任何修为的学生都可参加的课程,就算是此时已经是三品剑王的君荣霖,五品大剑师的刘明轩都可以前来观看。 刘明轩已经听说上午的事情,站在君荣霖身边,一见他怒气恒生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腰侧,见君荣霖转头看向自己,刘明轩就嘘声道:“你不觉得有些太在意现在的穆清黎了吗?以往你最希望的便是她不再来烦你,如今她不烦了,你却总来寻她麻烦。” 君荣霖面色一变,眼里也闪过一抹狼狈,皱眉气恼道:“连你也觉得本王是在寻她的麻烦?明明就是她不知好歹,惹怒了本王!要是不给她一些教训,如何能够消气?今天本王便以这剑术切磋为由教训她一番,让她长一些记性,免得往后还这么死性不改,过后本王也懒得理会她。” 刘明轩嘴角一扯,显然是对这理由不信。见到君荣霖更加气恼的神色便马上收了面上的不信,恢复一脸的正经,抬眼而去,突然就看到远方出现的一道身影。 白色的武者武穿着娇小玲珑的身上,黑发披肩,眉目如画精致绝伦,在阳光下那绛红的唇瓣扬着淡淡的笑意,轻灵自信,英姿飒爽。让所见者眼前皆是一亮。 刘明轩深吸一口气,这穆清黎改变真不是一点半点。转头看去,惊讶的发现君荣霖竟然同样看着她的身姿而恍然忘我,只是他自己却显然没有发现。心中一闪而过异样,就用手又是推了一下他的身体,戏谑笑道:“我看你今天要给她教训未必能够成功,你忘记了那日你如何在她手中而败?” 提到这个事情,君荣霖面色就更加不好,却也深思了这一点,皱眉自语:“那次的确诡异,她并没有用多少的古气,却偏偏……那剑术实在古怪,本王以往从未见过。” “既然如此,你还打算要找她麻烦?”刘明轩同样迷惑。心想往后寻个时候能够去讨教询问一番倒是不错。 君荣霖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哼笑道:“就算本王不出手了,你妹妹已经开始了。” “什么!?”刘明轩一惊,连忙看向远方的场地,所见画面让他眼生怒气,语气里却不乏关心:“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说着已经快步往那里走去。 剑术先生正在教导新的剑招,穆清黎看了几眼之后就实在失去了兴趣。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这里的剑术实在不算什么,就连先生教导的剑招也是一些非常简单的东西,她也不练习就直接一个人先走了出来。 随着她出来的还有刘玉燕,几步小跑就挡在她的面前,一把长剑横在她的眼前,冷声呵斥:“穆清黎,你想跑不成?我告诉你,在剑术课的时候学生是可以互相切磋的,只要不伤及性命,受伤了也没人怪罪。这一次,我一定要为梓薇报仇!” 穆清黎看她下盘不稳,持剑手段破绽百出。被寒锋长剑指在面前眼中寒光一闪,勾唇微笑道:“你真的很烦,不过谢谢你的提醒。” “什么!”刘玉燕被她那悠然的口气给刺激了,尤其是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不在意更加气得可怕,挥剑就刺向穆清黎,大喝道:“你竟敢小看我!我要让你好看!” “刷!”一声,刘玉燕只觉手腕一痛,剑已被夺。然后看到眼前寒光一闪,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冒上心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整个人呆立。 “穆小姐,手下留情!”一声惊慌的喊叫传来,正是刘明轩快速的赶来,在他的旁边正是君荣霖。 穆清黎的剣就架在刘玉燕的脖子上,上面一滴血正缓缓滑落下来。看了刘明轩一眼,穆清黎就平静的收回长剑丢在他们的面前。 刘明轩连忙上前看着刘玉燕,见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脖子只是划破了皮的一条小小血痕而已,便是松了一口气,朝穆清黎拜谢道:“谢穆小姐手下留情。” 穆清黎看着一面之缘的男子,摇头就是毫不在意的一笑,灵动无邪的眨眨眼睛提醒道:“还你以前借剣一用的人情,她既然和你有关系,就好好管教一下她,要是下次再来惹我,可就没有人情可以帮她了。” 刘明轩一怔,这副样子和刚刚一瞬的气势完全判若两人。 君荣霖也觉得她这笑分外迷人,可惜偏偏是对他人。心里猛然升起一道异样烦躁,插身到两人中间,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清黎就冷声讽刺:“小小年纪就如此伤人性命,长大还得了?你这样的蛇蝎心肠的女子实在让人厌烦。” 任谁也不喜欢无缘无故被骂,穆清黎更加不会是随便忍耐的人,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实在莫名巧妙,纠缠不清。 穆清黎眼眯似新月,朦胧焕美之极,这一变化让君荣霖顿时一怔。 下一刻,她一抬脚竟然直接踢中他的下垮。 “啊唔!”君荣霖整张脸都扭曲,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和痛苦,狼狈的用手捂着下垮跌坐在地上。单看他的样子和额头的虚汗就知道那有多痛。 刘明轩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双腿都有些不知觉的并拢一些,看着穆清黎的目光也顿时变得谨慎无比。这……这……这未免太恐怖了一些吧? 刘玉燕这时才刚刚回过神来,一看到这一幕同样被吓得不轻,面色都白了。 穆清黎一脸无害微笑,平静的用手拍拍小腿,眨着眼就对地上的君荣霖惊讶道:“安王很痛吗?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样,一听到不合意的话,脚就不听使唤,应该没坏吧?” “你……你……”君荣霖煞白着脸,心里也是一片的惊恐。这一下,若是真的坏了…… 穆清黎满意的笑了笑,好心提醒道:“所以说以后还是少在我面前游荡,没事找事。”说着,转头对刘明轩又是微微一笑,看着刘明轩有些心虚的后退一步,心情大好的扬长而去。 刘明轩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对君荣霖同情道:“以后还是别惹她了。” “吼!”君荣霖愤怒的粗喘,大声怒吼:“还不叫御医!” 天色正好,青草郁翠,一簇一簇的花朵开的姹紫嫣红,分外美丽。 穆清黎这一路闲游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看着周围的风景心想这学院教育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风景的确不错。 “再走走就差不多该回去了。”穆清黎轻笑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她这一路走的虽然远,但是对回去的路却记得清清楚楚。碎步又是随性走了几步,耳边突然就听到一阵水流瀑布声。 瀑布?这里竟然有瀑布?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惊异,随着敏感的听觉往前走,脚步无声。 这声音传来的方位非常的隐蔽,穆清黎一眼看到一处茂密丛林,眼眸闪现了然就伸手拨开,果然出现一条窄小而危险的小道,但是对穆清黎来说却不在话下。 脚步轻点,身如毛羽,犹如无重量的轻巧踏过了这条危险窄小的道路,正是她所学的四象飞云步。 一过危路,穆清黎顿见眼前飞朔而过万道光芒,豁然开朗,耳边瀑激烈的声音大震。 穆清黎心中大叫一声好,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处桃源仙境,绝色美景。 下一刻,她目光猛然一顿,只可见所有光彩凝聚于一点。 白衣,黑发,男人?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九章 天人之姿 瀑布飞流直下,周围姹紫嫣红,碧草青木,自然桃源绝色,抵不过岸上遥遥而立之人。 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长身玉立。墨黑头发用木簪随意挽在脑后,衬托出发髻下凝脂白玉脖颈的诗意光泽。单单一个背影已然入画,成为这天地凝光点墨。 男子好似在这时察觉到有人闯入这片如诗如画的风景中,侧身转头看来。 肤如凝脂,俊眼修美,眉宇生晕尤带一股说不清道不尽的清悠,宛若轻云蒙月,瑰资艳逸唯此一人,寻不到一分瑕疵。 朱丹笔墨绘不出其一姿彩,诗歌辞赋道不出其一风华。 穆清黎不是没有见过美男,二十一世纪中电脑手绘合成的美男多美?可是那一切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在眼前这个男子面前完全失色。她第一次看一个人而失神,脑海中浮现绝色两字。 男子漆黑如潭的眸色漾过一丝波动,朱缨播薄唇浅淡扬起,温润如玉,清深悠远,周身散发一种至淡至清的气息。 “呆瓜妖精。”清凉悠然而温润如风的嗓音从男子口中淡淡传出,尤带一分笑意。 穆清黎整个人一呆,心里第一次出现哭笑不得的情绪。 君荣珏看着站在丛林边上的小小身影。白色武夫紧贴身上,将娇小玲珑的身姿皆显露出来,头扎双鬓,有些散乱。青色发带与花草之色相印荧荧生晕,银色铃铛在日光下闪耀光辉,让那张清美无瑕的面庞更加清丽无双。如此一双黑亮如璃珠的双眼灵动呆然,实在可爱得让他竟也忍不住想要作弄一番。 想她突然出现这里,背后是绿荫盎然,她的身上和头上还带着几片绿叶,初见之时竟真的有那么一瞬以为她是这丛林的小妖精。 就算是妖精,也是一个呆瓜妖精。 “小呆瓜迷路了?”君荣珏微笑说道。 前面是呆瓜妖精,现在又是小呆瓜?虽然她现在的身体的确只有十四岁,但是真实年纪可是二十四了,这个男人的气质几乎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但是绝对没有超过二十。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狡黠,心里蠢蠢欲动玩耍的心思。摇晃着脑袋,抬起脸就满眼天真无邪的望着他,欢喜叫道:“神仙哥哥,你好美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神仙!” 君荣珏被这样的称呼叫得哑然,见她那般的神色丝毫无法生气,摇头轻笑道:“小呆瓜,我可不是神仙,男子更不该被唤作美。” 穆清黎蹦蹦跳跳的就来到他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心里一阵的好笑。脸上还是一片笑容,认真笑道:“你就是神仙哥哥,你都知道我是妖精了,怎么可能不是神仙呢?神仙哥哥本来就很美啊,妖精没有说错!” “呵呵。”君荣珏失笑,明知她在撒谎却不忍揭发她。她身上穿着的分明就是宋瑞学院的剑术学生的衣服,又怎会是真的妖精。 穆清黎眼神一亮,差点看得这一笑晃了神去。要说妖精,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妖精,怎么会有人可以生得这么天姿绝色?眼中狡黠更胜,拉上君荣珏的手就晃头晃脑的叫道:“神仙哥哥笑得真好看,妖精好喜欢啊!” 手中冰冷的温度让穆清黎心中惊讶,这人好冷的体温。 君荣珏墨潭的眼也染上了笑意,没有排斥她的接触。反而喜欢那被久违温暖的温度,便是任由她拉着,对视上她清凉透彻瞳孔,轻笑道:“小妖精的笑也很好看。” 这算是承认了我的身份?默认了我对他的称呼?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得逞的笑意,甩着他手问道:“神仙哥哥,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吗?还是说你突然降临在这里了?” 君荣珏不是没有看到她眼里的得逞,却是觉得非常的可爱,忍不住笑着。对她这种故意的问话还随着她的意,温和道:“降临这里。” “这样啊。”穆清黎看着面前飞梭的瀑布,自然优美的风景,眼中不乏喜爱。侧头眨着眼,一脸认真期盼的笑道:“我也很喜欢这里啊,以后神仙哥哥多降临这里好不好?我会给神仙哥哥带礼物作为奖赏。” “礼物?”君荣珏轻笑。 “对啊。”穆清黎嬉笑的盯着他一身灰白的衣和简易的木头簪子,状似嫌弃可怜说道:“神仙哥哥太穷了,看看这穿的,白衣木头簪,就算丢到强盗面前也不会捡。滞滞,神仙哥哥不会是因为就是太穷了,连仙界都住不起了,所以才下凡的吧?” “呵呵。”君荣珏止不住笑意,看着穆清黎的眼也多了几分神采,不再那么飘渺不定,好似下一刻就会消散一般。伸手在她头上的铃铛一弹,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微笑道:“看来小妖精很有钱?” “那是肯定的,还不是一般的有钱。”穆清黎朝他眨眨眼,眼眯若新月,流光溢彩:“所以说,神仙哥哥以后就不要去仙界了,在凡间享受生活就不错,我的钱啊,绝对够神仙哥哥逍遥一生的。” 君荣珏笑容温软,眼中一闪而过说不尽道不明的幽暗,点头道:“如此诱惑,我倒是真的不想回仙界了。” “那就别回了,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穆清黎拉着他的手紧了紧,铸定下来,一脸的得逞。 君荣霖微笑伸手抚摸上她的秀发,手掌动作轻柔若云彩,墨潭的眸子漾着别样的温柔,包容。 穆清黎心底却是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颤,莫名的一笑,少了最后的一点戏玩,再一次确定道:“神仙哥哥的笑真不是一般的好看啊。” 这摸头的动作可是只有小时候被师傅做过几次,以后就从来没过了,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这么对待,还没有一点的排斥。 君荣珏温和微笑,扬着唇说道:“那哥哥以后多笑给你看如何?” 穆清黎突然哑然,她前后才说要用钱让他逍遥一生,他现在就说笑给自己看,这不是包养是什么?“扑哧”一声笑起来,穆清黎笑眯了眼睛,仰头正视眼前这张绝色无双的脸庞,认真的点头,忍着笑意保证道:“这可是神仙哥哥说的,神仙哥哥以后多给我笑,我就给神仙哥哥更多的钱好不好?” 君荣珏听出其中的深意,却一点也不恼,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点头温雅的笑:“好。” 他发丝飘扬,眉宇悠然清远,雪山青莲般绝世风华。墨潭深眸中柔和包容丝毫不做伪,竟是真的完全对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真心相待,真心包容,真心温柔。 穆清黎敛眉微微一笑,她只是一闪而过奇怪就释然了。有些人就是这样,只需要一眼就认定,只要自己喜欢就这样做,不需要想别的因素,就这样的简单,这样的轻狂不羁。 他是这样,她何尝不是这样。所以她不打算问为什么,免得伤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 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话语,就可让人感动,入得人心。 穆清黎仰头满脸欢喜,狡黠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这个时候神仙哥哥就降临这里,我给神仙哥哥送礼物。” “好。”君荣珏点头应下。 穆清黎眼看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学堂放学的时间也已经快到,要是不会去只怕暖秋她们也会担心。摇动君荣霖修长冰凉的手,一会才放开,一本正经道:“太阳要落山了,到妖精休息的时间了,也要为神仙哥哥准备礼物去了!所以我先走了,神仙哥哥可不要忘记了明天啊?” 君荣珏轻笑,明明就是要放学回家了,还非要说得这么正经。 “哈哈。”穆清黎自然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转身几个跳跃就到了出口,又是一个回头朝君荣珏一笑,然后一个弯身就钻进了草丛里,眨眼不见了影子。 君荣珏看着那处,一会才轻柔浅笑,将她所握着的那只手放在眼看,感受其上还没有消散的温度,唇上的笑意又是深了一分,喃喃自语:“小妖精,呵。” “主子。”一直在暗处关注这一切不可思议事情的残云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惊骇,落在君荣珏的面前,恭敬又好奇的问道:“属下去查出那女子的身份?” “不用。”君荣珏淡淡说道,眼中弥漫不散的温柔。既然她不说,不问,便随着她。 残云被他这温柔的神色又是惊骇了一下,心中对那个不见的小女子不禁深感敬佩。她竟然让主子笑了?而且还是从见过到现在没有停止过笑意。 日落西方,晚霞生艳。 穆清黎脚下轻功快速的不断飞跃,不久就回到了学堂的出口,这时学堂已经放学不久,人已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夕阳下暖秋、寒春、唐守三人站在一起等候着她。 “小姐。”一见到她的身影,三人出声唤道。谁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 穆清黎微笑点头上了马车,那笑容让三人都注意到。 还是唐守驾车,暖秋和寒春一起上了马车坐在穆清黎的左右。暖秋轻声说道:“小姐心情不错?” “恩。”穆清黎含笑看她一眼,添了一句:“是很不错。” 暖秋有些惊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这样高兴,也不问是发生了什么,便是询问另一件事情:“小姐今日上学觉得如何?往后还打算吗?” 穆清黎靠在车壁慵懒的眯眼,勾唇道:“恩,继续。”她本来是打算不再来的,这一天课程她试了一遍,发现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帮助,史记文学在家里可以得到书籍看,剑术更加没有意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要知道那里有个有趣人。 暖秋看着她充满深意的笑容,不由的好奇她到底遇到了什么,却始终没有询问。 马车渐渐远行。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章 送礼 “神仙哥哥,我给你带礼物来了。”灵动好似晨露,珠落玉盘的声音回荡而开。 高山流水,巨木青藤环绕下,一簇丛林“希叟”几声,但见一道玲珑矫健的身影从中钻了出来,紫裙妍丽,一蹦一跳就落在了宽敞的山岩上。玉面精雕,眉目在阳光下闪烁三千流光,碎星点点。 君荣珏侧身看来,伸手扶住她活跃的身子,淡笑提醒:“小心点。” “我没事。”穆清黎摇头笑笑。她今天并没有去剑术课,身上穿着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反正她就算不上也不会被退学,她已经得知剑术课里面教导的都是一些基础的凡品剑术和地品剑术。天品以上的都是需要先生直接教导,也必须是先生看上的学生才会亲自教导。 她脑海里的剑术太多,太极剑法,玉女剑法,千云九剑等等,不管是那一种都是中国古武上等甚至绝品武学,在这里必然是不会差,所以根本无需继续在剑术课中浪费时间。 “嘿嘿。”一笑,穆清黎随着他的动作就靠在他的身上,仰着头笑道:“神仙哥哥果然遵守约定,在这里等着我啊。” 君荣珏包容的任由她的撒娇,垂眉微笑道:“小妖精说的话,自然是要遵守。” “恩,看在神仙哥哥这样听话的份上,我带的礼物也不算吃亏了吧?”穆清黎心下赞叹。这样温柔如玉,仙姿神态的男子,就算是前世在中国隐世古武界都是从来没有见过,初见的时候她甚至真的一瞬一位看到修为到了踏破虚空的神仙人物,下一秒就会随风而散了一般。 离开君荣珏的怀抱,穆清黎伸手将身后背着的包袱拿下来,全部递给君荣珏的面前,嬉笑道:“给,神仙哥哥看看,够不够,满不满意。” 君荣珏接来,放出一旁石雕桌面上,一打开顿时一片金光明耀。 只见这片锦绣包裹里面竟然全是金银玉器,任何一件的做工都是极好,玉质也是绝佳,哪一件都价值不菲。就算是皇宫里面的宝物也就这个模样,比这好的少有,那些都是放置好好收藏着,不会随便拿出来。 君荣珏面色不变,倒是隐藏在暗处的残云看得一阵咋舌,眼睛瞪大。这……这未免太有钱了吧?她该不会是打劫皇宫了? “神仙哥哥喜欢吗?这些可是够神仙哥哥好好生活了吧?以后就不用想仙界了吧?要是不够我还可以拿更多啊!”穆清黎眯眼故意说笑,却不是说假。 君荣珏无奈,手指抚摸过她的秀发,温柔笑道:“小妖精是去哪里打劫了?” “打劫是绝对没有的,我不说了我有钱吗?我是妖精啊,变点钱来还不简单?”穆清黎一脸的欠扁笑容,眯眼仰脸,无辜的感叹:“哎,太有钱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神仙哥哥要是喜欢,我给神仙哥哥搬来一打坐金山银山来好不好?” 她家有钱,有多少钱不知道,反正她拿这些东西,穆胜没有一点的舍不得。他赚这么多钱,不正是要她挥霍的吗?她要是不挥霍还对不起他了不是? 君荣珏轻笑,轻飘飘道:“要是小妖精自己亲手赚来的钱,我会更高兴。” 要我自己赚的钱?那岂不是真的包养了? “这样啊……”穆清黎神秘的笑了笑,抓住他的冰冷手指,眉目一挑,欢笑道:“这样更好,这可是神仙哥哥说的不许反悔。那以后我就给神仙哥哥赚一座金山银山好不好?” “好。”君荣珏微笑。 “这答应的还真是不在意啊。”穆清黎叹息,但是表情却没有一点叹息的样子。从君荣珏的怀抱里脱身,伸手从腰上的小背包里拿出一枚白玉簪子。 白玉簪子在阳光下竟显得有些透明,别致简单,一头尖细,一头吊钩,雕刻游龙之状,如同活物,这等簪子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枚簪子也是穆清黎请求穆胜在宝库里真正认真寻的礼物,至于前面那些都是随手拿的。手指翻转,玉簪在穆清黎灵巧白皙的手指上好像有生命的跳动,最后完全稳定在她的手里。 伸手就递给君荣珏,穆清黎微微一笑:“前面那些显然神仙哥哥不是很喜欢,这个可是我认真寻到三分礼物的第二份。盘龙簪,带着对身体好,还可以试毒,还可以当武器啊,一般的刀剑可斩不断啊。神仙哥哥喜欢吗?” 她介绍的简单,但是君荣珏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微微有些无奈的笑意,这小东西的身份不简单啊,而且怎么随便向第一次见到的人送出这样的贵重的礼物? 暗处的残云嘴巴更张大了一些。这丫头有钱!真有钱啊! 君荣珏看出她眼中的真挚,便是微笑道:“恩,喜欢。” “神仙哥哥喜欢就好,我帮神仙哥哥戴上吧?”穆清黎眼巴巴看向他一头的黑发,还是单用一枚木簪子束着,如此简单,简单得有些不死凡尘人了。 君荣珏弯下身子,丝毫不拒绝她的要求。 残云下巴几乎脱臼,他甚至听到自己下巴骨头掉落的“咔嚓”声。 ------题外话------ 有不少亲说要澈在早上9――11点前更新文,最近澈的生活作息不行,总是熬夜早上起不来,从明天开始澈努力早上更新。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一章 易筋经 穆清黎伸手触及这一头黑发里,果然和看到的感觉一样,如云似水的柔顺。心中不禁感叹,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难找到一点的缺陷?她本是蜀山弟子,对古代的盘发也熟悉,手指片刻间就重新为君荣珏将黑发用盘龙簪子束好。 “好了。”收身站在一边,穆清黎再看君荣珏,玉簪黑发,承得肌肤更是白如凝脂,月神之色。越看越让人沉迷,穆清黎深叹,抓着换下来的木簪,真心实意的感叹笑道:“神仙哥哥难怪要降临在这样的没有人的地方,要是入了繁华的尘世,只怕所有人都要被神仙哥哥迷惑了去吧?” 君荣珏丝毫不恼,墨潭一样的眸子,微微一漾宛如月华。一手抚摸穆清黎的脸颊,竟然轻轻捏了一下,笑道:“若不是在这里,又怎么遇到小妖精?” 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的欲念,就好像是最干净透亮的琉璃水晶,这不是孩子的无知单纯,而是不被外界迷惑的干净。 穆清黎翻了个白眼,“你说这话我是很高兴,但是可以不捏脸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哈哈。”君荣珏露齿一笑,笑声温雅而清朗,融入周围空气风景,整个人都真实了。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得逞柔和。神仙哥哥?不管你的以往是怎么样?但是既然遇见了,交心了。我可不会让你好像无时无刻就会消失一样啊。 “神仙哥哥,刚刚我有说这盘龙簪是我三份礼物的第二份吧,所以我还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君荣珏见她一副‘快问快问’的样子,摇头轻笑就问:“是什么?” 穆清黎神秘的笑笑,从小包里拿出由几张宣纸,递给君荣珏得意道:“神仙哥哥看看。” 君荣珏接来查看,一眼就看到开头写着三字‘易筋经’,接下来看到的内容就是他也不禁动容,抬目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仰头与他对视一起,眸如新月,双颊浅红清美,笑容纯净无害道:“神仙哥哥体温很冷,应该是身体不好吧?练这个的话,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君荣珏被这样笑容看得心神都慢了一拍,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不会看他入迷,更不不会对他有任何所求。甚至她的心思如此玲珑细致,只是小小的接触就想到这么多,做了这么多。 宣纸很新,上面字迹也很新,显然是写下没有多久,只怕是她亲手抄录的。这‘易筋经’他以往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价值,还没有修炼就已经可以肯定价值至少也是奥秘品级以上,这等的功法放在世上都是让国家甚至是剑帝挣破脑袋夺取的东西,怎容她去抄录?甚至外传? “小妖精,你可知晓这易筋经的价值。”君荣珏问道。 他的眼中没有一点的贪婪,反而是对自己的担心。 穆清黎点头笑道:“我写的,当然知道。”眼见君荣珏眼中闪过的一道惊异,仰头和他墨潭幽深的眸子对视在一起,微笑道:“神仙哥哥不是俗人,所以我才会送出这样的礼物。神仙哥哥只管收下就行了,不用担心别的,我可没有做坏事啊。” 君荣珏闻言失笑,点头收下。 穆清黎满意的笑了。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从一处相处就已经看出他的性子,不需要多言,既然入得她心的人,她从来不会舍不得,同样真心而待。 “神仙哥哥,这易筋经你记得了就销毁掉了吧,不过要是神仙哥哥信得过的人,传出去也可以,我相信神仙哥哥看人的眼光啊。”穆清黎提醒说道。 “好。” “神仙哥哥下次还会降临这里吧?我可以教神仙哥哥易筋经的注意事项。” “好。” 太阳落山,穆清黎这才和君荣珏告别,几个灵巧的跳跃就消失在丛林里。 君荣珏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摇头轻笑,目光温柔,再看她留下来的珠宝、易筋经,心中也不禁感叹。妙人,妙人。脑海回想她娇小的样子,天真可爱,可谁知又是这样睿智聪慧,细致神秘。不时孩子般的天真,偶尔又是表现出看透世事的睿智,随手便是送出这样两道珍贵礼物。 小妖精,小妖精,莫不是真的是小妖精不成? 君荣珏失笑。 “主子。”残云落在他的身旁,打量在他手里的宣纸,叹道:“这女子还真的如她说的那么有钱,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许她拿这么多金银珠宝出来送人。主子?你手里那是?”能够让主子在意的东西,绝对都不是凡物。 君荣珏将手中的易筋经翻手交给他,淡道:“记下后销毁,教于残天他们。” 残云疑惑的接过来,睁眼看去,下一刻面色就是大变,满眼的震惊。 “主……主子,这,这礼物送的未免太重了吧?她是谁?竟然有这样的功法?”残云此时对穆清黎已经忍不住好奇又敬畏了。一个孩子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再联想她刚刚的话,怎么都不简单。 君荣珏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目光悠远不言。 ------题外话------ …昨天又熬夜到了凌晨5点,早上闹钟都没闹起来。没能早上更新,得继续努力!亲!喜欢就记得收藏冒个泡,给澈支持o(n_n)o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二章 商议 平康侯府。 穆清黎一回到家中就寻穆胜一起进了书房。 穆胜看着眼前的女儿,紫色加身,神色之间都是灵气,让人看了喜欢,尤其是那一身的自信从容更加让他欣慰。直接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微笑道:“说吧,一回来就找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穆清黎乐呵呵的看着自家老爹,笑道:“是这样的,我想要爹资助一些钱财和方便,让我开店创业。” “恩?”穆胜一怔,一会才再次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想爹帮忙,给一些钱财和方便让我创业。”穆清黎微笑的重复一遍。 穆胜这一次总算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要不是穆清黎的面色实在不像开玩笑,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她嘴巴里面出来的。心想这女儿真的是变了,但是既然她想做,他自然是允的,不过这原因他还是要知晓一下。 穆胜问道:“怎么会突然想要自己做生意?难不成觉得爹给你的钱财还不够少?”嘴角一扬,目光扫向她,又道:“你昨日不是还在库里拿了一堆的珠宝,连盘龙簪都拿走了。” “呵呵,爹,这旧事有什么好提的?等我赚钱了十个盘龙簪都还给你怎么样?”穆清黎眨眨眼,嬉笑说道。 “去,你以为盘龙簪是说有就有的便宜货?”穆胜笑骂一声,慈爱看着她。这盘龙簪虽然珍贵,可是被穆清黎拿走他是没有一点难过的。这钱财赚了本就给人花的,既然她花的开心就让她花,只要不要那去作乱做坏事就可。 “哈哈,当然不是了,要是便宜货我还不会拿呢。”穆清黎完全无赖的笑。下一刻,脸色一整,满眼的睿智,笑容从容,道:“爹,你的钱终究是你的钱,给我再多也是你的,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你吧?而且你的产业只怕都在东宋的眼线下面,要不然你也无法过的这么平静了。” 穆胜面色一变,看向穆清黎的目光多了几分锐利和担忧,沉声问道:“黎儿,这话都是谁和你说的?” 穆清黎摇头微笑,无趣道:“爹,你也太小看你女儿了吧?这话当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还有谁和我说?” 穆胜恍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看到她的神色也觉得有这分可能。他的黎儿真的变了,变了太多,要是以往的黎儿哪里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哪里敢说! 穆清黎不打扰他的思索,直到他的神色再次清明,才继续笑道:“爹,你可以保我一时却不能保我一世,只要我自己有能力才是最好的保护,也可以保护别人。你可不要小看你的女儿啊,要不准我还可以给你惊喜啊。” 穆胜摇头苦笑,温和道:“就你现在说的话就已经够惊喜的了。” “哈哈。”穆清黎眨眨眼,闪动一抹俏皮的光彩,欢快道:“爹,你就别想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你肯定会答应我的,不就是一点钱和方便吗?对你来说是小问题,你最担心的问题只是我的安全,怕我的动作被发现了。” 穆清黎浅笑,“要是我做的不好,东宋不会在意,只是嘲笑一番而已。但是我若是最的好了,那么必然是要引起他们注意的,到时候只怕我都要受到控制麻烦。所以要做就要做到隐蔽不被发现。”笑着看向穆胜,便是道:“爹,你要对我有信心啊,而且不是还有你和外公吗?” 穆胜看着面前这个夸夸其谈的少女,心中恍然,这真的是他的黎儿?不知不觉怎么就成长到了这个模样?释然一笑,不管如何,她都是他的黎儿,他的女儿,只需知晓这一点就够了。 轻笑一声,穆胜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越来越鬼精灵了。”不管是年少轻狂也好,还是真有能力自信也罢,既然她想要做,就做! “哎呦,爹,你轻点,打傻了你负责啊?”穆清黎嬉笑。这是她的爹,她的亲人,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 “打傻了也好,免得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穆胜口里不留情,眼中却渗满了慈爱和笑意。 “是不是莫名巧妙,爹你等着看就知道了!”穆清黎仰起头,神色之间都是骄傲自满,可是眼中却是一片的清明从容,高挑的眉,勾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可爱的让人好笑。 穆胜摇头好笑,突然灵光一闪,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深究道:“怎么看你都好像是早有打算?怎么今天突然来说?” 穆清黎“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叹一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爹真的英明神武,智慧无双啊!” 穆胜哭笑不得,对这个突然活跃之此的女儿却是喜爱的紧。故作严厉道:“别嬉皮笑脸的,给爹从实招来。” 穆清黎收敛玩笑,微笑道:“这个打算的确是有的,今天也是一个契机才让我现在就说了而已。” “哦?什么契机?”穆胜好奇问道。 穆清黎眨眨眼,目光深远神秘,低声笑道:“因为要养神仙没钱不行啊。” “什么?”穆胜愣然。她刚刚说养神仙? “哈哈哈,爹没听明白就算了,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走了。下次来找爹拿钱借方便,爹可别小气啊。”穆清黎身体一退就离开了他的身边,几个跳跃就出了书房。 穆胜还没有出声就不见了她的身影,不禁笑骂一声:“这丫头,哈哈。” ------题外话------ 推荐猫子文:【名门呆女】简介上有链接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三章 买药 东宋国都阳城,大块的石板铺地,周围碉楼画梁,小摊子的老板不时吆喝几声,人群来来往往显得非常热闹,繁华。 一座马车从宽敞的街道走过,锦绸绣着金边邹菊的帘布,镂空雕木,四边掉着的银铃珠帘,奢华精美之极。这马车一出现,阳城的平民都已经猜到是何人,可不就是平康侯府大小姐的马车吗? 一些人看得不禁咋舌,这有钱的让人嫉妒,一辆马车就足够他们这些平民过上了几辈子都不愁了。 赶车的是一名黑衣的少年,剑眉凤眼,黑发用黑布束在脑后,更显得面白如玉,面无表情,唇瓣略抿,身如出削利剑,寒冽锋利,实在俊秀,让周围女子看的着迷。 这分明就似某个世家的公子,却竟然在赶车。 马车在一家名为“万药轩”的阁楼停下,唐守一跃下车,对车帘里面说到:“小姐,到了。” 暖秋与寒春二人先走了出来,两人的气韵样貌就让周围旁观的人一阵迷炫。接着便见一道浅黄色身影走出来,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额前青丝被丝带简单的挽在脑后,一张素面在阳光下荧荧生晕,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只见她眸灵动,娇唇笑着,说道:“走吧。” 一男二女随她一起走进‘万药轩’中。 这一刻外边的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不禁个个诧异惊讶。 “这平康府的大小姐真的如同传言般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往日哪有这样的美丽?” “看到这样的她,我不由想起当初名动一时的东宋第一美人,罗无瑕。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穆清黎小小年纪就如此美丽,长大了只怕比起她娘亲有过而无不及。” “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被吓了一场,倒是就变了一个人。” 此时,万药轩中的掌柜一见穆清黎四人的到来,连忙从柜台走了出来,在穆清黎面前一拜笑道:“原来是平康府大小姐大驾光临,我万药轩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穆大小姐有什么需要的丹药?小的可为您寻来。” 穆清黎摇头笑道:“我来这可不是为了买丹药,而是要看药材。” “不知道穆大小姐是要什么药材,请小姐尽管说,小的马上就命人送来。”掌柜连声说道,口气一如既往的恭敬。 “暖秋。”穆清黎看向身边的暖秋。 暖秋明意的将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宣纸画图递给掌柜,柔声微笑道:“掌柜请看,便是这些药材。” 掌柜接来一看,就发现这宣纸上都画着一些图样,其中几张他以往似乎见过,本以为是一些野草,莫非这些都是药材? 穆清黎没有错过掌柜的神色,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把握,直到掌柜看完了,才开口笑道:“掌柜不需要惊讶,这些纸上面的的确都是药材。早就听说万药轩是大陆最大的丹药宝店,所以我想掌柜可以帮我找来这些药材,价钱好商量。” “穆大小姐赞谬了。”掌柜微笑,神色之间不乏自信。对穆清黎道:“小姐这纸上所言的药材小的以往好似见过一些,只是见到时不觉和普通野草也何其别所以错过,看来倒是小的眼拙了。穆大小姐放心,这药材我万药轩必然以最快的时日找寻到,交与穆大小姐。” “好!有掌柜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要找到了,不管多少我都要,越多是越好。”穆清黎微笑道。 掌柜眼里一闪而过惊异,快的只让人觉得是幻觉,连声笑道:“穆大小姐放心,小的记下了。” 穆清黎点头,这事情算是解决了。她所给出的那些纸上画着的药材是对修炼易筋经配合所用药浴的药材,不管是修炼易筋经还是突破身体的极限而修复身体都有极大的好处。她本来是直接让家里解决,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确是有炼丹师,但是却没有她想要的什么人参啊,灵芝啊所谓的这些药材。 这个世界的药材似乎都是要有些灵气的才算,所以这些反而不被注意。最后还是暖秋说到万药轩她才到这里来找一点方便,总算没有让她失望。这个世界是有这些药材,只是不被人注意而已。 掌柜小心将宣纸收起来,对穆清黎又笑道:“穆大小姐,我万药轩最近新到了几颗升阳丹,您看可有兴趣?” “升阳丹?”穆清黎看向暖秋。 暖秋解释道:“小姐,升阳丹是天品丹药,可以让大剑师修为的人直接突破品段,直升一品。” “哦。”穆清黎兴趣缺缺,对掌柜摇头道:“不用了,我对这些丹药没有兴趣。”直接让人修为进步的丹药好处一时,却就和透支人的潜力一样,终究是没有直接突破极限好。 掌柜微笑道:“既然如此,小的就不多说了,若是往后有什么好东西必然第一时候给穆大小姐观看。” “那我就先谢过掌柜了。”客套好话谁都会说,穆清黎点头一笑后,就对暖秋三人看了一眼,道:“走吧。” “是。”三人答应,随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掌柜一脸微笑恭敬的看着穆清黎的马车远去,这才转身回到店子里。 这时,万药轩内堂的一处帘子打开,走出一名佩剑男子,对掌柜说道:“马掌柜,公子请你进去一见,带上刚刚穆清黎所留下的药材图纸。” 掌柜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走过去,边道:“是,是,小的就来。” 这事情真是赶得巧了,公子刚好这些日子来到阳城,这穆清黎也刚好来这托万药轩办事。怕是刚刚的事情都被公子看到了,就是不知道这会叫他前去是什么意思?还要求带上这穆清黎留下的图纸,怕是和穆清黎有关,只要不是惹了公子怒气便好。 万药轩的掌柜马岩心中不断思绪,走在万药轩后的一处别致庭院里,抬眼就见阳光下那道翩翩浊世公子的身影,面上更加恭敬不敢有丝毫的不妥。 ------题外话------ 今天是早上了…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四章 蓝飘飘 “小姐,你说的那些真的是药材吗?我怎也从来没听说过?” 马车内,暖秋疑惑问道。她本身就是一位炼丹师,见过的药材实在不少,却也没有听说穆清黎说的那些药材。脑中一片的疑惑,又是轻声问道:“而且,小姐又是如何知道那些药材?” 穆清黎早就猜到她可能会问,随后就胡口乱说道:“要是我说是我做了一个仙梦,神仙告诉我的你信吗?” 暖秋扯了一下嘴角,显然是不信的,然而下一刻她面色突然一整,直直盯着穆清黎,惊诧说道:“莫非,莫非是小姐觉醒了?所以性子才会完全变了个样子?还得到了传承记忆?可是不对啊!若是觉醒,古气应该会大进才对,还是说小姐觉醒与其他人不一样?” 觉醒? 穆清黎第一时间就想到四魂冰晶,这东西好像真的很神秘,看暖秋那样子,摇头笑道:“别想了,想不通就别想,反正我就是我不就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暖秋松下脸面,点点头微笑道:“也是,只要是小姐做的事情,不需要想太多。” “吁――” 就在这时候,马车突然一顿,整个停顿下来,马车内也是一阵摇晃,幸好穆清黎三人都不是普通人,这才反应的及时没有撞到哪里。 唐守透着担心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姐?还好吗?” 穆清黎皱皱眉,任谁惬意躺的好好的,突然来这样一下都不高兴。但是这不爽却不是对是唐守,而是对造成这一切的人。 “怎么回事?”穆清黎冷声说道。 “回小姐的话,前方有马车挡住了路。”唐守回报说道。 穆清黎眼中一闪疑惑,随后就是一片的了然冷讽。她明明记得这阳城的路宽敞的三两马车都可以过,这马车偏偏就是挡在了前面,分明就是故意找麻烦。 她不喜欢麻烦,但是不代表怕麻烦。既然总有麻烦找上门,她就让别人不敢再找她的麻烦。 “挡住了路?既然如此,就把它拆了,不过解决了?”穆清黎挑挑眉,声音不大不小,当好足够外面的人听到。 唐守还没有说话,穆清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女子娇媚的声音:“妹妹好大的威风,表姐姐本来只是想要与妹妹打声招呼,却是要被妹妹拆马车,让表姐姐好是难过。” “对啊,大姐姐,表姐姐只是想要和大姐姐打声招呼,大姐姐怎可如此。”又是一道俏美柔和的声音传来,这分明就是穆梓薇的声音。 我就说怎么就有麻烦找上门,原来又是这穆梓薇。 穆清黎哼笑一声,掀开车帘在暖秋,寒春二人各护一边走了出来。朝唐守一招手让他站在一边就下了车马,仰面睨视眼前两名女子。 穆梓薇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裙子,腰系白色锦带,盈盈不可以握,纤细娇美。面略施粉黛,头上斜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印的面庞柔美可人又略带几分俏媚,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人,约莫十六年纪,瓜子俏面,着桃红的衣裳,宽袖如水,黛眉杏眼,画着妖娆的条化妆,眼梢处一抹艳红更显魅惑,好一个妖娆魅惑的美人。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打量在两人的身上,不屑笑道:“你们可不呀乱认亲戚,我爹可是独生子,从来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又哪里来的表姐。我看你们穷疯了,想要贪图我家的钱财,呐,这两锭银子算是我赏给你们的,以后不要胡乱说话,惹人嘲笑。”说着,两锭银子从穆清黎的手里丢出去,直接砸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躲不及时,都被砸得疼痛。蓝飘飘大怒,她是秦王新任宠姬,虽然只是一个姬妾,但是凭着秦王对她的宠爱,哪个对她不是好言相待,这穆清黎竟然敢这样对她? “穆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蓝姨的侄女,蓝姨是你娘,我自然就是你的表姐姐,你竟然这般对我,表姐姐可是会生气的。”蓝飘飘眼中生寒的望着她。 穆清黎醒悟的看向穆梓薇,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我想你还是说错了,蓝秀玉只是一个侧室,还不配我叫她一声娘。我就说了,原来你是梓薇的表姐,难怪一个性子出来的。”无视蓝飘飘冷怒的脸色,穆清黎仰头笑道:“既然敢拦我去路,我说拆车就拆车,你拿我怎么样?唐守,寒春,拆了她们的车。” “是。”寒春早就习惯了穆清黎时而霸道的做法,第一时间就持剑走了上去。唐守迟疑了一瞬也就跟了上去。 “你们!你们敢!”蓝飘飘气的浑身发抖。她只是一个姬妾,秦王如何宠爱她,外出也就配给她两个普通的剑士,哪里会是暖秋和唐守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她的马车给真的拆了,连马也被放走。 “你……你!穆清黎,今天这事情,我绝对不会这样简单放过你!”蓝飘飘气愤的冷声警告。 “你这是在威胁我?”穆清黎丝毫不惧,扯嘴一笑,说道:“只要你敢,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和我没完。”转眼看了一直说话的穆梓薇一眼,顿时见到她眼睛里面的算计和得意的笑意。 得意?你当我真的不知道这事情一定有你的煽风点火?要不然蓝飘飘根本和我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就来惹我? 穆清黎眯眼朝她一笑,一脸好奇的微笑问道:“梓薇啊,你打扮的这么好看和你的表姐姐是要去哪里啊?” 穆梓薇心中正得意,果然这挑拨是对的,果然让蓝飘飘恨上了这贱人。此时一听穆清黎的问话也不多想,装得一脸犹豫的说道:“大姐姐,妹妹,妹妹只是要和表姐姐去秦王府玩玩,陪表姐姐说说话。” “哦?这样啊!”穆清黎勾笑,转头看向正在气头上的蓝飘飘,突然就是叹了一口气,好心提醒道:“蓝小姐,有句话我可要好好提醒你啊。梓薇人长得美丽,心地又好,哪个男人见了都喜欢。以前啊,她也每天好心陪着我去安王府玩玩,这不,安王就迷上她了。今天梓薇打扮的这么漂亮,说不准又要勾去哪个男人的魂。” 穆梓薇面色顿时一变,她今天的确是想打算借着和蓝飘飘去秦王府培养感情的理由,反而是去勾引秦王,哪里想到被穆清黎一句话给说了出来。 蓝飘飘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傻人,看向穆梓薇的眼睛里顿时多了一点隐晦的谨慎。脸上则是一脸的愤怒,反而对穆清黎呵斥道:“穆清黎,你休想挑拨离间,梓薇妹妹是什么的人我还不知不成!” 穆梓薇顿时松了一口气,挑衅的看了穆清黎一眼。 穆清黎不在意的笑,装,一个个都装,你们就一起装。穆梓薇比起蓝飘飘到底还是嫩了一些。摆摆手,无所谓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怎么想的是你们的事,现在滚一边去,别挡着我的路。” 说着转身上了马车,暖秋和寒春自觉的跟上,从马车里面就传来穆清黎的声音:“唐守,还不走?” “是。”唐守回身来到车夫的位置,驾马就继续走过道路。 蓝飘飘看着满地的马车碎木,满脸的寒霜,心里对穆清黎却是有着顾忌。想她爹平康侯爷的财势,外公的兵权,在整个东宋国有几个人真的敢惹她?她刚刚不是没有听出穆梓薇的挑唆,但是却是真的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会一会这个穆清黎,没有想到她根本就不像往日听说的那样懦弱无知,反而霸道大胆的很。 穆梓薇心里暗笑,满脸的柔美担忧,拉着蓝飘飘的手轻声安慰:“表姐姐,你不要生气了。大姐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就让着她一点吧,薇儿早就已经习惯了。” 蓝飘飘冷笑,真当我听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再打量穆梓薇上上下下,这一身妆容的确是精心打扮,和自己谈心需要打扮的这么漂亮吗?分明就是去勾引男人,居然敢打我的主意,真是可笑。 “梓薇妹妹,我看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姐姐我没有心情谈心了,至于到秦王府做客,我看也往后再寻个时候吧。”蓝飘飘微笑说道,拍拍她的手,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表姐姐?”穆梓薇惊异,她今天可是做了万全的打算,居然就这样没用了? 蓝飘飘眯眼温柔的笑,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梓薇妹妹,姐姐现在的心情都被穆清黎给搅合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说着便吩咐一旁的剑士丫鬟们拥护着,一人先走了。 穆梓薇看着这一切,气的跺跺脚,嘴里暗骂:“该死的小贱人,又把我的事情给搞砸了,若是不报仇,真当我穆梓薇是好欺负的不成?” 想到什么,穆梓薇嘴角勾起一道阴狠的笑容,让旁边跟着她的香茗一阵紧张,脸色有些惊怕。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五章 晋王做东 夏日炎炎,宋瑞学院放了假期,晋王出言为东,邀请众权贵子女明日游玩静明湖。 穆清黎的身份不低,当然也收到了请帖。再一想这大热天,游湖的确是不错的主意。 此时穆清黎正在宋瑞学院秘密瀑布地方坐在软垫上和君荣珏下棋,落下手中的一指白棋,棋盘上的局势就完全扯平,谁也难不了谁。 君荣珏手持黑子,看了一会就放下,微笑道:“这一局,又是平了。” “神仙哥哥的棋术真不错。”穆清黎仰头赞叹。她从小就被师傅拉着学这学那,加上师傅喜欢下古典的围棋,她从小就被培养,加上看的孙子兵法等一些书籍,棋术虽然比不上师傅但是绝对算得上是一把手了,和君荣珏下棋却是平的居多,不时输输赢赢,没有定数。 君荣珏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你这也在夸奖自己。” 穆清黎“呵呵”俏皮一笑,无奈他亲密的举动。从怀里拿出几张宣纸递给君荣珏,解说道:“这是配合易筋经的药浴药方,易筋经是修身又修心的功法,对身体的要求很高,配合这个使用的话会好很多。上面的药材在平常的药店找不到,我已经叫手下的人,还有万药轩负责寻找,神仙哥哥也可以叫人找找,在山林里应该不难找到。等万药轩找到后上市这些草药,也可去他们那里买,做的隐秘一些就行了。” 君荣珏微笑收下,目光清澈含笑的看着她,对那无价的药方却并不在意。 越和他相处,越觉得他无欲无求,太没有烟火味了,这样的性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这只怕就是师傅说过的心境如湖了。想当初她在蜀山的时候也是往这样的心境进发,却也做不到他这个样子,直到被师傅赶下山,才又渐渐恢复人情味。 不过在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就有了真实感,那双眼睛里面的如春风般的温柔不是假的。 穆清黎抓住他的手,这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甲圆润干净,一看就觉得是双弹钢琴的手,只是温度实在冰冷。双手捧着中间就上下搓动,直到这只手变得有些发红,发烫了才停下来,微微皱眉说道:“明明是大夏天了,怎么还这么冷。” 君荣珏一手将她眉心的皱痕抚了下去,云轻风淡的笑道:“天生的而已,不用担心。” 穆清黎挑眉盯着他,作势有些气恼的叮嘱:“神仙哥哥,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巧。这药浴和易筋经可要好好练,到时候我可是要查验结果的。” “好。”君荣珏点头,眼眸如水,月华昭昭美丽温柔。 穆清黎这才放开手,站起身拍拍衣摆的灰尘,眯着眼对君荣珏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些天我可能不来了,还要好好赚钱让神仙哥哥开心,哎!真是忙碌啊。” 君荣珏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因他一句话而跑去赚钱,却也像是她做事的风格,轻笑道:“那我便等着看你的成果。” “好啊。”穆清黎笑意盈盈,满眼自信。然后与他一声道别就钻进草丛里不见踪影。 残云从暗处出现,站在君荣珏的身体,轻声说道:“主子,通过这些天的修炼,这易筋经的确是无上功法,说不准您真的可以无事,治好您的……” “残云。”君荣珏淡笑,将药方递给他,“吩咐人去寻。” “是。”残云接来了药方,手指微微发紧。那小丫头给的这些东西真的有用也说不准。 翌日,气候正好,蔚蓝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穆清黎在莲夏梳洗打扮完整后,就与暖秋、寒春二人一起出门,刚刚走到大门,就见到穆梓薇站在阳光下的身影。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眉眼略施粉黛,秀眉过眼,唇粉如花苞待放。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素白面料上绣画着丹青一般的水绿色兰花,盈盈一握的腰身在淡绿色的腰带约束下更显得娇柔娇弱。站在阳光底下,浅浅而笑,好一个素雅静美的小美人。 “大姐姐,你来了啊,妹妹一直在等着你呢。”穆梓薇轻柔欢喜的叫道,向她这边小跑过来,好像邻家妹妹一样可人,又有大家闺秀的娇俏清雅。 穆清黎遗憾的摇头。这穆梓薇要是性子真的是她装出来的这个样子,加上她这张脸只怕的确是少有人会讨厌,可是偏偏就装的就是装的。 “你等我做什么。”穆清黎脚步不停,冷淡的说道。 穆梓薇亲密的要挽她的手,可惜被穆清黎轻易的躲开。咬了咬牙,穆梓薇仰头明媚笑道:“自然是等大姐姐一起去游湖了,梓薇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能和大姐姐一起游玩,梓薇好高兴啊。” 穆清黎走到门口就看到大道上停留的两辆马车,似笑非笑的看了穆梓薇一眼。这一次她倒是学聪明了,只怕自己又不准她上马车就准备了两辆。 “寒春,暖秋,上车。”穆清黎呼唤两人,直接上了前面那辆属于自己的马车。 暖秋和寒春二人也跟着上去。 穆梓薇盯着她所在的马车,阴狠的目光好像要把那辆马车盯出一个洞来,冷笑一声就瞪了身边的香茗一眼,也上了自己的马车。穆清黎你现在就得意吧,等等有你好看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前行,奢华别致的装饰一路百姓深叹。 好一会时间,穆清黎在马车内正昏昏欲睡,外边传来车夫的声音:“大小姐,静明湖到了。” “恩。”穆清黎打了一个哈切,就在暖秋有些笑意的目光下,一起下了马车。 静明湖就在阳城北面,一望无际,常年平静如同镜明月,周围柳树绿荫,权贵富商都喜欢乘坐画舫在其中一览风景。如今这个时候更是热闹非凡。 只见这时的静明湖处只有一辆辆别致奢华的马车轿子,前来者不管男女都是打扮亮丽逼人,锦衣玉服。码头处停着一轮画舫,画舫宽敞高大,锦帘随风飘舞,雕木楼宇,粉衣侍女端盘送水,甜点美酒样样皆是,一派权色尘世烟火美色。 穆清黎不由想瀑布边上那道天人之姿,和这繁华美色实在不搭,他一人就可让这一切黯然失色。 “大姐姐,站这做什么啊?今日安王也在,刚好大姐姐可以与他一起游玩画舫,大姐姐高兴吗?”穆梓薇俏生生的走来,一脸的为她高兴的样子说着。 穆清黎转头看她一笑,眯眼随意道:“要是你和他都不要来烦我的话,我就会觉得今天的游湖真的不错。” “哼。”穆梓薇一声冷哼,望着穆清黎渐渐远去的背影,啐骂道:“装!你对安王如何真当我不知?那等的痴恋说忘就能忘?骗谁呢,等着瞧吧!”想着此时的穆清黎说不准心里正难受,穆梓薇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很多。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六章 游湖 静明湖看来是被晋王包下了,就算他不包,今天这么多的皇家权贵聚集这里,其他人也不敢前来游玩。要是触了这群人的霉头,完全就是自找麻烦。 穆清黎一路走到码头交了请帖,路过看到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认识,直到来到画舫上才见到几个面熟的人。其中就见穆芸芯,刘玉燕两人正站在一起,在看到她的到来时,两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有前来找她的麻烦,两人充满厌恶和吩咐的眼底的那一点隐晦的恐惧都被穆清黎看在眼里。 所以说,这人就是欺软怕硬,把她们教训一顿,马上就收敛了,也少了她的麻烦。 穆清黎扫了她们一眼也懒得理会,走到一边的船头吹风,舒适的眯起眼睛。 在静明湖上已经有两艘画舫漂浮在其中,上面是先来到的人,她现在所在则是最后一艘,等人上齐了也就可开船了。 两辆画舫都离得不远,想来是打算等候她所在的这一艘一起开船再一起游玩。 “小姐,糕点。”暖秋善解人意的走来,手里正端着一盘绿色糕点。 穆清黎笑着拿了一块放入嘴巴里,顿时觉得一阵清凉,有些类似薄荷的味道,在这个时候吃非常好。“恩,不错,以后叫家里的厨子多做些这个。”说了一声,穆清黎又拿起一块放进嘴巴里,灵敏的听到旁边传来嗤笑声,还有什么“不知礼仪”“毫无姿态”的窃窃私语,直接选择无视。 嘴角不在意的扬起,一抬头突然就对视上一双浅色的流光瞳孔,穆清黎一怔,这才看清这双眼瞳的主人。 他的皮肤很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浅色眼睛,文雅又骄傲。 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蓝纹的青色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站在不远处画舫的船头和她遥遥相望,发丝被风吹得微微飘扬,浑身上下散发一股清朗文雅的气息,让人舒适。 穆清黎礼貌的对他淡淡一笑,就侧头看向暖秋,问道:“那人就是晋王?” 她现在在这个世界,在东宋国,为了了解局势,对一些主要人物都做了一番调查,其中晋王就是其一。在东宋国中,晋王的名声是最好的,几乎没有人讨厌他,听说他不但是在权贵之中朋友许多,他对平民百姓也没有一点的架子,只要是谈得来的人,不管你是江湖中人还是平民奴隶都愿交为朋友。 真正应了那句‘朋友满天下’的话。可也听说他喜好随性,皇上对他不平不淡,他自己也好像对皇位没有兴趣,在朝野里面一直处于中立,不上不下的位置。 暖秋看了一眼对面画舫的男子,点头轻声道:“是的,小姐,他便是景王,君荣笙。” 穆清黎点头,这晋王的名声人气的确是好,要不然一个请客就这么多人来,至于他的传言都是不是真的,这些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会儿,这艘画舫的人也已经到齐,船夫一番动作就开始开船,这船一东来,风也就大了,湖水上的风本来就凉爽,穆清黎被吹得一阵的舒适,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惬意了。 “大姐姐,你怎么站在画舫边上,这里不但风大,对妆容不好,也危险,还是到中央去吧?”穆梓薇这阴魂不散的声音又来了。 穆清黎看她虽然是在和自己说话,但是眼睛早就飘到对面画舫上的晋王君荣笙的身上,那眼睛里面的惊叹和闪亮就差口水了。还偏偏脸上装得更加温婉清柔,那笑容实在让人起鸡皮疙瘩。 穆清黎不咸不淡道:“我不是说了,不要靠近我吗?你是真的教不会还怎么样?”眯着眼不怀好意的打量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恐吓道:“这里的确是危险,要是你再来烦我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推下去,放心,你绝对死不了,我会让人在你死之前把你拉上来的。” 穆梓薇脸色一僵,看穆清黎的样子是在不像是在开玩笑,在一联想这些日子她做的霸道事情,更觉得她只怕说的到就做得到。身体连忙的后退一步,表情还装得受到了多大的欺负一样,那种欲拒还迎的楚楚可怜,期期艾艾道:“大……大姐姐,你怎么……” 穆清黎哼笑。她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不肯放过表现魅力的机会,这副表情是做给谁看的?当然是对面的君荣笙和周围的所有男性了。看得就没劲,来来去去也就会用这些计谋,惹人麻烦。 “看来你是真的打算让我动手。”穆清黎伸手就抓要向她的衣服,谁知道穆梓薇竟然也有两下子,看似惊怕的眼睛里面一闪阴狠算计,好像不小心向她跌过来,那暗地里的动作分明就是想将她推下水。 穆清黎不屑一笑,就凭她这点本事还敢打自己的主意?真的是欠教训!五指突然一弓,犹如龙爪,眨眼就抓住了穆梓薇的衣裳,翻身一转就将她丢进了池水里面。 “啊!”穆梓薇惊恐的叫声响起。 “吼!穆清黎!你做什么!”一声暴怒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凛冽掌风。 穆清黎冷笑转头,就见君荣霖暴怒的面庞,灵巧一个弯身就躲过了他毫不留情的一掌,反身一脚就踢中他的胸口,右手一带将他一起丢进了湖里,随之就又是传来一道落水声。这落水的地方好死不死就落在刚刚从水里冒出头的穆梓薇身上,将她砸掉整个人一阵晕乎乎。 画舫上的人则看的穆清黎这一招一式做的行云流水,姿态优美,引出一阵的惊叹。 穆清黎拍拍手掌,在暖秋端着的盘子拿起一块糕点就咬,站在船边低头望着在湖水里折腾的两人,闲闲笑道:“做什么?打落水狗不知道吗?” 众人看得一阵冷汗,这穆清黎未免太大胆了,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说这种话,这不是逼人发疯吗? 湖水里君荣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也忘记照顾被砸得昏昏迷迷的穆梓薇,只顾着瞪着穆清黎,大声吼道:“穆清黎,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穆清黎冷笑,那悠哉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将君荣霖放进眼里。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冷汗,这穆清黎真的是要逼疯安王爷啊。 对面画舫上的君荣笙就在这时翻身下船,足踏湖水,双手分别提起君荣霖和穆梓薇,轻松的上来穆清黎所在的画舫上。这一手水上漂做得衣摆飘飞,墨发飞扬,潇洒的姿态让画舫上的一众女子都羞红了脸。 君荣霖一得救就要准备向穆清黎冲来,君荣笙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微笑说道:“安王,今日我做东,可否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多做计较?” 君荣霖满脸的煞气,刚刚准备回答,突然就见穆清黎一眼扫来,分明就瞧不起的意思。一团火气直冲脑顶,这个女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出丑他如何能够饶过她?可是君荣笙抓着他的手臂好像钢铁,就是不放开。眼睛一瞪,君荣霖就打算用古气挣脱,冷怒道:“晋王,今日不是本王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这穆清黎怎么也该教训一番!” 君荣笙笑容犹如晚间河流,透彻明亮又微凉,反而浅笑道:“安王,穆二小姐正在昏迷中,你莫非不管她了吗?” 经他这一提,君荣霖才想起穆梓薇,转头看去她正好昏迷倒在君荣笙的怀里,一头湿发,脸色苍白,娇唇微微抿着,实在楚楚可怜的样子。 君荣笙又道:“安王还是先带穆二小姐去休息一番吧,我吩咐吓人准备衣裳给二位送去。” 君荣霖觉得这话说道这份上了也有道理,他现在样子实在狼狈,梓薇也正在昏迷,实在不是和穆清黎争吵的时候。黑着脸点头,深深瞪了穆清黎一眼,然后伸手就准备抱穆梓薇离开。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七章 秦王君荣臻 穆梓薇此时哪里是真的昏迷,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靠在晋王的怀里,这一次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正高兴的计划接下来该如何时,谁知道君荣笙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君荣霖也是一个霸道的人,他敢作敢当,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喜欢穆梓薇,所以这时候要抱穆梓薇离开也是一点不犹豫。 可是穆梓薇却有苦说不出了,君荣霖这样做就完全是等于告诉大家他和她的确是有暧昧的关系,而且她好不容易可以让晋王照顾,怎么能够容许被君荣霖破坏?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有得到君荣笙的亲密接触。穆梓薇死咬着牙,双手都是紧紧抓着君荣笙的衣服不放。 君荣霖伸手一抱,却发现居然抱不走,这才看到她的手正死死抓着君荣笙的衣服。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以为她是昏迷后害怕,耐着性子哄道:“薇儿,不怕,是本王,本王带你去休息。”这声音怎么听都有些烦躁的生硬。 穆梓薇打死不放手,假装皱着眉头,痛苦的呢喃了几声,更往君荣笙的怀里钻。 君荣霖面色更黑,动作也用力了一些,抱得穆梓薇生疼,可是她还是假装昏迷手指不放。 “扑哧。”穆清黎看得好笑,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君荣霖和穆梓薇身上。 这目光在君荣霖看来怎么看都像是在鄙夷,火气一下下的往上冒,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也不管穆梓薇是不是在昏迷,再也生不起柔情,大声怒吼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穆梓薇心中一惊,被这暴怒的叫声也吼出几分害怕来。可是这个时候哪里容的她放手,要是她现在放了,岂不是证明她在装晕? “撕拉!”布料破裂声响起,是君荣笙亲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袍撕破。隽美的面上没有一点的气恼,后退一步就离开了穆梓薇的依靠,对君荣霖微笑道:“安王请带穆二小姐去厢房休息。” 君荣霖黑着脸紧紧抱着穆梓薇离开,一身的煞气让周围的人连忙退开,生怕触到他的火苗上。 君荣笙“呵呵”一笑,清朗的笑声使画舫上的压抑气氛一松。他一摆衣袖,微笑道:“各位只管好好游玩,一场意外而已,不需太过在意。” 哪怕衣裳破了,他依旧悠然自在,清俊尔雅。这话也让众人完全松下气,压抑的气氛也自然消散了。 穆清黎看赞许的看他一眼,刚好君荣笙也想她看来,她眼睛里面的赞许也被他捕捉到。君荣笙先是一怔,随后不由笑了出来,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来,微笑道:“穆小姐对我这样做很满意?” “满意,只要不是怪我,当然满意。”穆清黎眯眼嬉笑,眼中一闪狡黠俏皮的光彩,配上她纯美无双的脸蛋,更加灵动妍丽。 君荣笙目光不禁定了一秒。突然发觉,这张脸长大后只怕更加国色天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绝色美人。 穆清黎微笑又提醒道:“晋王不打算去换一身衣服?” 君荣笙浅笑点头,“那请穆小姐恕我先行离去,一会再前来与穆小姐小饮一杯当做赔罪。”这话被周围的人听到,女子们全部羡慕嫉妒的看着穆清黎,不明白这刁蛮的主怎么能够得到晋王的独约,还作赔罪? 穆清黎不置可否。这人真会说话,明明他们什么事情也没有,他要走就可以走,还给足了她面子说得是他做错了一样。摆摆手,摇头道:“你要走就走,至于赔罪就算了,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君荣笙也不多说,转身一跃却是去了他刚刚在的那艘画舫上,走进厢房里不见。 穆清黎惬意的靠在画舫边沿上,斜眼扫向最后一艘画舫。从她将穆梓薇丢下水后就感觉到一道目光那么凛冽霸道的看着她,不加一点的掩饰,一直看到现在。 这一斜眼就看到一双充满霸气野性的眼睛,毫不掩饰直性的欲望掠夺。 男子身着玄服,身躯凛凛,随性靠坐在软榻上,一手搂着一名红衣妖媚女子。他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女子在他的怀里顿时显得娇小柔媚。 好大的威风,好重的霸气。 秦王君荣臻(zhen)!穆清黎脑一眼就确定他就秦王君荣臻。记得她打听的情报里面,秦王君荣臻是最有希望和太子争夺皇位的人。他有大将之风,又有君王之威,心智更加不差,雷厉风行的血腥手段让闻者惊心,见者惊恐。 穆清黎随意的收回目光,好像那一眼根本就是无意看到他,拿着有薄荷清凉的糕点一口口随意的吃着,吹着湖面凉风,看着遥远的风景,不时和身边的暖秋、寒春聊聊天,自由自在。 君荣臻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越看越有兴趣。 她穿着浅水红色的窄袖裙子,清爽的衣裙布料随风吹得摇摆,素面无瑕,眼眸好像夜空星辰璀璨晶莹,一张一合吃着糕点的小口不时可以看到里面的丁香小舌,竟然让他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一颦一笑都自然随意,没有大家闺秀的扭捏做作,又不像江湖人那么粗糙无礼,别有一番缥缈随性的风味。 “秦王。”娇媚无穷引人遐想的声音从他怀里的蓝飘飘口里传出来。蓝飘飘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艘画舫上的穆清黎,眼睛里面都是隐藏的愤恨。那天的仇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秦王,你都看见了,穆清黎的性子多刁蛮啊!那天她就是拆了妾身的马车,明明知道妾身的王爷的人,都不给丝毫的面子,这不是再打王爷的脸面吗?”蓝飘飘在君荣臻的耳边挑拨。 秦荣臻一声冷哼,垂眼睨视她,冷声道:“本王的面子什么时候还需你一个姬妾来代表了?拆你一个马车就是打本王的脸,原来本王的脸面就值你一辆马车?” “不,不是,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说了。”蓝飘飘被他一双虎目盯得害怕,连忙摇头不敢再说话。心里不断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王爷是什么人?他还听不出自己的挑拨?真是气过头了,在王爷面前应该什么话都直说才是最好,耍心机只有倒霉的份。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八章 算计 太阳渐渐下山,正是静明湖最美丽的时候。 画舫中点起红彤彤的灯笼,将整个画舫都照的清晰明亮,众人在上面是玩乐得正开心。 一间厢房里面,穆梓薇眼看时间过去的差不多,假装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君荣霖。心里得意,穆清黎这么痴恋他,可是他对自己反而这么的在意体贴,足足坐在这里陪伴了自己半天。 “王……王爷。”穆梓薇张口虚弱迷茫的朝君荣霖叫了一声。 君荣霖这个时候正在发呆思考关于穆清黎的问题,突然听到这叫声才回神,转头看到穆梓薇难受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耐,最近丢人的事情都有她的原因。从凳子上起身,坐在她床边,皱眉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穆梓薇难受的轻轻皱眉摇头,眼里面都是淡淡的忧伤难过。等了一会却还没有看到君荣霖来安慰自己,有些奇怪。抬头就见到他还是担心的神色,这就把心里面的疑惑消去。伸手轻轻抓住君荣霖的大掌,将小脸蛋靠过去,难过道:“王爷,梓薇好难过,大姐姐做的这些让梓薇真的……王爷,你答应梓薇的事情,不会忘记吧?” 君荣霖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他们本来在这游湖的时候计划的事情。这时候一想突然有些心烦意乱,烦躁道:“薇儿,本王现在没有心情。” “王爷!”穆梓薇心里大惊。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说好了的事情,怎么突然打算反悔了?绝对不可以,她一定要那小贱人丢尽脸面,一定要把仇都报回来。想到这里,穆清黎柔情似水的眼睛盯着君荣霖,柔声凄美道:“王爷,梓薇喜欢你,你也喜欢梓薇的不是吗?大姐姐,大姐姐那样对待我们两人,莫非王爷真的无所谓了?只要那样做了,我们才有机会在一起,难道王爷想和大姐姐在一起吗?” “那恶心的女子?不可能!”君荣霖恼羞成怒的叫道。经她这样一提,他顿时想起穆清黎给了他多少难堪。 穆梓薇心里一喜,脸上都是柔情,靠在君荣霖的怀里,轻轻叫道:“霖哥哥。”哼哼,穆清黎,从今天起,你一定会名誉扫地! 君荣霖面色不好,连这声久违的称呼也懒得理会。心想反正一直都想摆脱穆清黎,这样做的确不错,不但摆脱了她还将她这些日给他受的气也全还了,以后他们再没有什么好交集的。 这样一想,他眉头也松开了,嘴角泛起一道恶劣冷笑。 厢房门打开,两人走出来的时候,三艘画舫正热闹,吟诗作对的人比比皆是,船头处穆清黎正坐在哪里悠然自在的钓鱼,在她的旁边竟然的景王君荣笙。 看到这一幕,穆梓薇心底里面全是嫉火。手掌暗地里面握紧,心想怎么吸引晋王的目光。今天还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看到晋王,没有想到晋王是这样一个文雅温柔的美男子,心里早就一阵的跳动。如果可以和晋王相恋,那么……想到这里,穆梓薇脸上就有些激动的嫣红起来。 “叮叮铮铮――”一阵优美的琴声突然传来,只见一艘画舫上,蓝飘飘一身绛红的衣裙在火红灯笼照耀下更显娇媚,粉黛施面,妖娆入骨,盘坐在地上,弹奏琴弦古琴。 灵境优美的琴声和现在的风景非常陪衬,相辅相成下更出色。 三艘画舫上的声音都消退了很多,众人都细细品味这琴声。穆梓薇眼尖的看到晋王脸上也有着笑意和赞赏,心里更是气愤。她早就想到了在画舫时弹琴吸引大家的注意,可是偏偏她落水,现在正在‘虚弱’,怎么能够弹琴?这机会竟然就被蓝飘飘抢了先。 都是因为穆清黎那个小贱人!都是因为她!穆梓薇暗暗咬牙。 一曲完了,三艘画舫上的人都鼓起掌,一人喊道:“蓝姬果然琴技出众,好一仙曲!” “不愧是秦王宠姬,不但相貌出众,才情兼备啊。” 看着这一声声的赞美,蓝飘飘也有些飘然,满脸的欢笑,道了一声:“献丑了。”就整个人好像没有骨头的埋进秦王君荣臻的怀里。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这叫仙曲?那蜀山听到师娘教导的那些不就是神曲了?这琴弹得有形无灵,根本只是流畅而已。莲夏比她弹得都得多了。 “穆小姐,好像对蓝姬弹奏的琴曲并不怎么满意?”君荣笙没有错过她的笑容,温雅轻笑问道。 穆清黎摇头,不在意的懒散道:“她弹的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把钓鱼竿拉了回来,递给暖秋,伸了一个懒腰。 君荣笙早就发现她鱼钩上没有上鱼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好玩还是为什么,却也没有问。这陪她坐了一会见她没有多少兴致和自己说话,微微一笑,浅色眼眸中幽光如水涟漪,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开。 月上中天,天完全黑暗下来,这个时候下人婢女手里捧着一道道河灯送来。这一点非常得女子们的喜好,就见一明明贵女们下了画舫,来到放着在下方的小船,开始放河灯。 穆清黎站起来看着满湖的河灯,眯眼笑起来。这样看上去还真漂亮。 这一幕落在刚好向她走来的君荣霖眼里却也惊艳了一番。月下美人,水红衣裙墨般黑发,双颊被在灯光下照的明艳动人,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醒过神来,面色一黑,心里讽刺: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穆清黎。”他走来口气难得平稳冷淡的叫道。 穆清黎斜眼扫视他一眼,“你还想试试落水的滋味?”他还真的和穆梓薇天生一对,连找麻烦的本事都是一样,要多少次才学乖? 这个时候画舫上的人已经没有多少,大多都坐上小帆去放河灯了。君荣霖强忍着怒火,瞪眼冷斥:“你以为本王想见你不成?这一次本王便是想和你说个明白。” “恩?”穆清黎上下打量他一眼,这猪脑子终于开窍了?想着一次说清,他不再来烦自己,穆清黎难得对他有好脸色,笑道:“一次说清,那是最好,你要怎么说。” 看着她满脸一点不掩饰的高兴,君荣霖只觉得一团火在心里不断的燃烧,烦躁的一甩衣袖,语气不佳道:“随本王来。”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九章 怒 穆清黎冷淡扯了一下嘴角,也不和他计较这一点傲慢,刚刚悠闲的走到他的一旁,君荣霖又转头看向暖秋、寒春二人,冷声道:“你们在此等候。” 暖秋看向穆清黎,穆清黎也不怕君荣霖搞什么鬼,点头道:“你们先等着。” 暖秋寒春二人这才不动了。 画舫中央处的一间厢房,穆清黎走进来发现里面早就布置好了酒菜,君荣霖一马当先的坐在桌前,抬眼扫了穆清黎一眼,道:“坐。” 穆清黎坐在他的对面,瞧他冷沉着脸倒酒的样子倒是非常英俊,他要是不说话的话,也的确是一个出色的男人。看了一眼他倒好的酒水,再看他闲散道:“我是来和你一次说清的,不是来和你喝酒的。” 君荣霖举杯剑眉斜飞,眯眼微笑,举杯对她笑道:“本王也不想与你多说,喝下这一杯消去以往的一切恩怨。本王就请所有人来当个见证,你和本王再无半点瓜葛。” “你确定?”穆清黎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向君荣霖的目光冷光闪过。 君荣霖嘴角泛起一道讽刺的笑,高傲的仰起头颅,睨视她哼笑:“看来你真的是在欲擒故纵,果然还是不想和本王划清界限!” “别在那里给脸不要脸了,都说了看你就倒胃口。”穆清黎扯扯嘴角,瞟了他一眼,一口将酒喝了嘴巴里。 君荣霖气得头脑发热,心里最后一点的犹豫都消失不见,仰头把酒喝了,“啪”的把酒杯摔倒一边,猛的站起身,冷笑低吼:“好,好!今天本王就和你划清一切的瓜葛,你就在此等着吧。”说完,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的意味不明的离开。 随着他的背影离开,穆清黎张口将刚刚喝进嘴巴里面的酒水全部吐出来,独独只是舌头残留的一点就让她有一些无力的燥热感。没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划清界限要喝酒?真可笑。 “美人……真是美人啊,哈哈哈。”一直躲在屏风里面的一个男子冒走出来,衣裳散乱,一双眼睛全是淫邪。 穆清黎眼中碎冰寒闪过,手抓举杯甩去,“啪”的在男子的眉心撞破,男子也全身一僵,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君荣霖,你够狠!”穆清黎真的被弄出几分火气来了,居然用这样的法子对付一个女人?女人的清白在这里多重要?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明是打算让她不但被一个这样的男人夺了清白,还要被全部的人来围观! 这有多歹毒!要是原来的呆子穆清黎,一定会中招,不但失身,还被整个东宋国的权贵们围观,这是多大的耻辱? 狠!真够狠的!穆清黎“呵呵”的笑出来,眼睛里面全是冷然。本来只是想安定潇洒的过活,小惩小闹也就算了,竟然惹到了这样程度,真当我是什么好人不成? 穆清黎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紧闭的门口。她倒要看看,他这场戏打算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不出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的脚步声,还有君荣霖的耻笑声:“你们小姐?你们小姐说不准现在正在快活着呢!” 穆清黎寒笑的眯眯眼,看着门“砰”的一声被猛的推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暖秋和寒春二人冷沉深藏担忧的面色,之后就是君荣霖等人。还真是该来的都差不多来了,晋王君荣笙,秦王君荣臻,刘明轩,穆梓薇,穆芸芯,刘云燕,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 “小姐!”暖秋、寒春二人在看到穆清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才好不容易的松下一口气,再看到一边头破血流昏迷的男子,眼睛里面全是自责和愤怒。 “我没事。”穆清黎安抚看她们两人一眼。平静的站起身,一眼扫过将每个人的面色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君荣霖和穆梓薇。果然是天生一对,这件事情绝对是穆梓薇的份。 君荣霖惊愣看着昏迷的男子,再看一点事情没有的穆清黎。那心情竟然有一瞬间的侥幸。刚刚把到口的话都被咽了回去,再看穆清黎那明显更加鄙夷冷漠的目光,就不由气恼的吼道:“穆清黎,你竟然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哼!”穆清黎冷笑一声,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下一刻,挥手“啪!”抽到肉的声音响彻众人的耳中,全部人都仲怔,鸦雀无声。 不待君荣霖回神,反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又抽在他另一边脸上,看着君荣霖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的两块巴掌印,穆清黎嫌恶的擦擦手,睨视他一笑,不屑道:“苟且之事?君荣霖,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一个男人做到你这样的地步,真是让人恶心!”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章 香窝窝 “你……你竟然敢打我!?”连本王的自称都忘记了,君荣霖满眼暴怒和不可置信的瞪着穆清黎。以往她还只是用剑,用脚,但是这一次是抽脸,被一个女子抽了脸,这是多大的侮辱! “打你?打你又怎么样?”穆清黎冷笑,反身回到桌子边上,拿起酒壶一挥手砸在他的身上,眉目高挑锐利逼视他,鄙夷冷怒道:“用chuen药打算把我迷倒,让人破来我的清白,然后再让全部的人来围观看我出丑。君荣霖,你真是好打算啊,你的心眼到底有多小,竟然用这样歹毒的办法来算计我,为了点什么?”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全部看向君荣霖,就算讨厌穆清黎的穆芸芯和刘玉燕也不例外,这算计对一个女子来说真的太歹毒了。 君荣霖倒敢作敢当,愤怒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为了什么?休了你!穆清黎,你仗着平康侯的嫡长女,镇国将军做靠山,死死纠缠着本王恶心不恶心?既然你死缠不放,本王如今就当着大家的面,休了你!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砰”的一声巨响,穆清黎白嫩小手下的木桌四分五裂,化作碎木散落在地上。再看她眼眸如冰,仰头冷笑道:“休了我?不可能!” 君荣霖嗤笑,“终于不继续装下去了吗?到底是离不开本王!” “我想你是搞错了。”穆清黎不屑看着他:“要不是你这一出,我倒是忘记了我和你还有婚约。休了我?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既然你今天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当然让你尝尝其中的滋味。” 穆清黎仰头一笑,一字一顿,清晰道:“宋瑞学院夏试上,我穆清黎以剑神起誓,向你君荣霖挑战,我胜,当着所有皇亲权贵的面,休了你!昭告全国!若是你胜,我穆清黎任凭你处置。君荣霖,你敢不敢接受!?” 宋瑞夏试上,东宋国所有权贵都会到场,就算东宋国君也一样。 众人闻言大惊。这穆清黎太大胆了,谁不知道她的本事?可是看着她这副样子,又觉得她会胜出也说不定。 “好!”一声沉稳磁性的声音传来,秦王君荣臻手抱着蓝飘飘笑出来,对君荣霖道:“安王,你该不会不敢吧?” 穆清黎看了他一眼,君荣臻这个时候也正向她看来,两者的目光相触在一起,下一秒穆清黎就收了回来。她不怕君荣霖不答应,以剑神为名的挑战是荣耀,加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不答应只会丢了面子,而君荣霖最看重面子。 “敢!?有何不敢!”君荣霖袖子里面的手紧紧握着,大声应战。 穆清黎眯眼微笑,“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准备,免得到时候输得太惨。”转眼扫向堵在门口的其他人,一声冷呵:“让路。” 众人也看得出来她这个时候是真的生气了,不少都放开道路,几个幸灾乐祸偏偏就是要触一下她的霉头,站在原地不让。 穆清黎冷笑,见一个就一脚踢过去,出了门口时脚步停顿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穆梓薇,摇头一笑道:“梓薇,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等我休了他,就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穆梓薇脸色一片暗红,在旁人看来好像是害羞,实际上却是强压着愤怒惊恐。 一路无阻的走到船头,旁边都没有多少人,暖秋自责道:“小姐,是我等保护不周。” 穆清黎还没有说话,一道凶猛身影突然来到她的身旁,慵懒笑道:“可不是你们保护不周,而是有人故意引导你们去了错误的厢房。” 穆清黎转头看向身边的君荣臻,近距离接触更觉得他神俊性感,身体高大威武。他是知道什么的,只是他现在跑来又是什么意思。这群王爷一个个都是麻烦。 君荣臻没有错过她眼睛里面的不耐,不但不生气还更觉得有趣。想想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这样明显的表现不耐烦的?女人更加没有。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捕猎范围里,低头暧昧的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可是一个香锅锅,一堆人都想着你背后的东西,你人怎么样了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这个香窝窝会成为无主之物了。小心点,被人吃干抹净可不好。” 穆清黎一转离开和他靠的太近的暧昧动作,冷淡道:“谢谢提醒,你放心,就算我是一个香窝窝,也是有毒的香窝窝,想要吃我?等着死吧。”转头看了暖秋会寒春一眼,一跃就足点湖水,水上飘飞回到了岸上。 暖秋和寒春也一点不慢,下船直接随着穆清黎的身后在水上几个轻点,落在岸上。 “哈哈哈。”君荣臻忍不住大笑,看着三人钻进马车里缓缓离去。这穆清黎真的不一样了,有趣有趣。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一章 外公回来了 平康侯府嫡长女穆清黎挑战安王君荣霖,曾经的花痴大小姐竟然以休夫的名义挑战自己痴恋的未婚夫。一波惊起千波浪,整个阳城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胡闹,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和爹商量,你要是不喜欢君荣霖了,爹自然帮你把婚约给解了,何必自己去冒这个险。”平康侯爷穆胜“腾”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对坐在对面正懒散吃着糕点的穆清黎无奈说道。 穆清黎安抚笑道:“爹,你不用担心了。这可不是冒险,我是有绝对的把握的。” 穆胜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变了许多,但是一个五品大剑师说什么有绝对的把握打败三品剑王,这谁能相信?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皱眉道:“不行,还是不行。这个事情爹去帮你说,把这对战给退了。婚约既然你不想要了,那君荣霖爹本来就看不上,要不是你喜欢,也绝对不会让他来当爹的女婿,这婚事爹自然也去帮你解了。” 想到那日在画舫上他对黎儿做的事情,穆胜就一肚子的火气。竟然敢这样对他的女儿,幸好是没成功,要是黎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东宋国也休想再继续平静下去了。 “爹!”穆清黎也站起身,抓住他的手:“爹,别说的这么轻巧。这是皇家婚约,要是说解除就解除,那皇家岂不是太没有威严了吗?只怕真的解除的话,爹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这又何必呢?” 摇了摇穆胜的手,穆清黎眯眼俏皮道:“爹,你要相信我,我说到做到。那君荣霖那样对我,我怎么样也要回报他一下,你可不能这样剥夺了我的机会啊。” “你啊。”穆胜哭笑不得,这让他担心的要命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反而完全不在意。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穆清黎“哈哈”一笑,睁着一双笑意朦胧的大眼睛盯着穆胜:“爹答应了吧?那就这样说定了!” 穆胜一掌拍在她的脑袋上,“你这个鬼丫头!”突然整了整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作严肃道:“爹答应了可还不算,要你外公答应才可以。” “外公?”穆清黎一怔。 穆胜笑道:“你外公可为了你的事情担心死了。再过几日就要回来了。” …… 外公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一传来,穆清黎也有些惊讶。想着从暖秋四人嘴巴里面得知的剑尊外公。严肃,认真,强大,慈爱,这些词汇加注在一一个人的身上,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爷爷辈人物。 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从远处城门传来,镇国将军回国,东宋皇帝亲自出面迎接,举国欢庆。 在阳城大道两旁站立的所有百姓欢呼下,马蹄声也越来越近,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军队的影子也越来越近,清晰起来。 穆清黎和春夏秋冬四人坐在阳城第一楼春风阁二楼雅间,靠在大开的窗户边上,望着下方热闹的街道,不久就看到整齐浩荡的军队骑兵走来。在最前面是一名看起来年过五十的老年,穿着灰色布衣,身后背着一把有他本人寛的威武大剑,双鬓斑白,但是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一双虎目清明锐利,骑在黑色骏马上,气势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本事。 这人就是她的外公,东宋国镇国将军,剑尊罗擎天。 不愧是剑尊,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里像君荣霖那样有剑王古气,却没有剑王实力的纸老虎。 就在这时,罗擎天突然猛的转头看来,一双眼睛充满锋利杀掠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然后在看到让他突然感觉到窥视的目光竟然是来至那张让他异常熟悉的脸蛋时,他就想收起气势,又因太急又惊讶,整张脸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古怪起来。 “扑哧!”穆清黎忍不住喷笑。这,这未免太有趣了一点!挥着小手,对罗擎天就大笑着叫道:“外公——” 罗擎天哭笑不得,这好不容易见自己的小黎儿一面,竟然是这样的画面,丢人!太丢人了!罗擎天当做没有看到穆清黎,危襟正坐,生自己的闷气。 穆清黎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耳边意外听到一道声音:“回去!” 这是和古武里面的传音一样的诀窍吧。穆清黎站起身,对身旁四人笑道:“外公挺有意思的。” 四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笑意,要是被将军听到这话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走吧,外公叫我们回去了。”穆清黎含笑走出去。有了这第一印象,她觉得这外公还真的不错,意外的比穆胜还有亲切感觉。这里面只怕还有那神秘的四魂冰晶原因。伸手摸了摸手臂的地方,有些凉凉的感觉。 回到家里,穆清黎发现全府里面不管是下人还是婢女都显得精神奕奕,恭恭敬敬很多。唐嬷嬷早早等候在门口,在看到穆清黎后急急忙忙的走来,拉着她的手就着急道:“我的大小姐,你这大早就跑到哪里去了,害得嬷嬷好找。这大将军回来了,你还不好好的去打扮一番,午日还要和将军见面用膳呢。” 穆清黎拍拍她的手让她安静下来,微笑道:“嬷嬷,我这又不是去选美,是见自己的外公要那么讲究做什么?再加上我刚刚在外面已经见过外公了。” “见过了?大小姐大早的出去就是为了给将军接风吧。”唐嬷嬷觉得穆清黎说的也有道理,上下打量她一番,忍不住红光满面的赞叹道:“大小姐真漂亮,就算不细心打扮也让人看着喜欢,与夫人也越来越像了,等大了一些一定会成为和夫人一样的大美人。哎,可惜夫人……” “嬷嬷,不要说了,我们进去吧。”为了止住唐嬷嬷的啰嗦,穆清黎眨眨眼面色有些难过,拉着她的手就走。 唐嬷嬷心里一惊,差点就要打自己的嘴巴了。自己都在说些什么,竟然提起大小姐的娘亲,那不是让她难过吗?真的老糊涂了! 这一天一等就到了中午,在一声高昂的:“镇国将军到”通传声下,平康侯府的所有人都出来迎接。 穆清黎在人群里看到本在关禁闭的穆梓薇,此时的她面色有些苍白,穿着水蓝色的裙子更显得娇小可怜。在穆芸芯的身旁站着的一名妇人,穿着淡红色罗裙,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略施粉黛,浑身散发一股小女人的娇媚。这人怕就是穆芸芯的生娘,付晓烟。 ------题外话------ 推荐猫子文:【名门呆女】 推荐小卿文:【弑神无双】 文案有链接,亲可前往看看!╭(╯3╰)╮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二章 比试 门口走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在正烈的阳光下,罗擎天还是穿着今天早上回来时的灰色布衣,背后背着宽大大剑,步步生威的走来,目光在众人的身上的扫视,最后落在穆胜和穆清黎的身上。 穆胜微笑行礼道:“见过将军。” 众人都恭敬的行礼,不敢有一点的逾越,道:“见过将军。”这全部一弯身下,就只有穆清黎一人站的好好显得格外醒目起来。 罗擎天本来严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顿时变得慈爱起来,还有几分惊奇和尴尬。他想起早上那一幕,只怕在小黎儿心里面的高大印象就要打折扣了。 穆清黎觉得这外公实在有些可爱,几个轻巧的步子就跑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仰头笑道:“外公!” “恩,恩,乖!”一声外公叫得可真甜啊。罗擎天眼睛马上就笑眯了,一身的气势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完全一个普通老爷子的形象,跟得了蜜糖的孩子一样满足。 想想当初的小黎儿哪里笑得这样开朗?还能这样亲近自己,叫自己外公叫得这么甜。好啊,真是好啊! 罗擎天一手摸着穆清黎的头,一边赞同的对穆胜高兴道:“恩,不错,看来你这些日子将小黎儿教导的很好。” 穆胜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他教的啊,是这鬼丫头自己一个失忆就变成这样了。不过让这位高兴了就是最好。随着他的意,穆胜就笑道:“岳父说笑了。” “说笑?我哪里是说笑!我说的都是真的!”罗擎天瞪眼,一脸的认真。 “扑哧。”穆清黎忍俊不禁,对一脸尴尬的穆胜眨眨眼。老爹,你也有这一天啊。 穆胜瞪她一眼。 穆清黎抓了抓罗擎天的手,给穆胜解除尴尬道:“外公,还站在做什么啊?今天爹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我们进去吧?” “好,好,听小黎儿的,都听小黎儿的。”罗擎天随着她拉着往里走,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这一走,穆梓薇这群人顿时恭敬的放开道。然而罗擎天在路过穆梓薇的时候脚步猛的一顿,一双眼睛犹如猛狮般看向穆梓薇母女两。看着两人顿时煞白的脸,罗擎天鼻子哼出一口气,冷硬道:“穆胜,这个女儿,你也该好好教导才是。” “我明白,岳父。”穆胜平静应道。这次的事情穆梓薇的确做的太过火了,要不是她是他的女儿,早就不知道尸体何处去了。 罗擎天收回目光,拉着穆清黎就往前厅去。 穆胜看向这群人,道了一声:“都散了。”就随着罗擎天往前厅去了。 这罗擎天来府中吃饭,向来都是只有穆胜会穆清黎有资格和他同桌。 穆梓薇身体瑟瑟发抖,是一阵阵的怒气也是一阵阵的恐惧,拉着蓝秀玉的手掌咬牙道:“娘……” 蓝秀玉面色也不好,看自己女儿这难受的样子,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抚,柔声道:“没关系,你这些天乖些,去静房好好将禁闭的日子过去,这将军也不会拿我们怎么着。” “我知道了,娘。”穆梓薇点点头,嘴巴都被咬破了。 …… 日光正好,吃过午膳,罗擎天直接唤上穆清黎就离开,穆胜也没有阻止,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走在平康侯府花园内,穆清黎心细的发现罗擎天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制止,憋屈的样子实在有趣。微微一笑,她心知肚明他想说什么,所以领他走的方向正是府邸里的练武场,主动开口道:“外公,你是想和我说关于我挑战安王的事情?” 罗擎天本就正在想怎么开口,这一听就脱口而出心里的话:“小黎儿,你要是想退婚只管与外公说就是了,要挑什么战,还立出那样的赌约。那霖小子竟然敢欺负你,外公去帮你讨回来,这挑战的事情就算了,有什么事情外公给你担子,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外公!”穆清黎脚步一顿,转头直直看着罗擎天,一脸严肃认真道:“爷爷,这挑战是我下的,我必须做到,要是这时候退让了,才是真正的让我受委屈。说到底,爷爷就担心我而已。要是我保证一定可以胜了君荣霖,爷爷就不会阻止为了对吗?” 罗擎天被她突然的认真弄的一怔,好不容易回神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随着点点头。 刚好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练武场,穆清黎几个跳跃来到场中,抽出一柄剑对准罗擎天,仰头微笑:“既然是这样,外公,你就拿出三品剑王的实力和我打一场,要是我输了,我就听你的话,要是你输了,你就不再阻止我怎么样?” 罗擎天闻言不由一阵哭笑不得,看玩笑!就算他只是拿出三品剑王的实力也绝对比三品剑王厉害太多,这怎么可能是小黎儿可以对付的?刚刚准备拒绝却见到穆清黎气势徒然一变,凛然冷静,让他到了喉咙的话完全卡主,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充满不可置信。 这……这是……小黎儿!? 罗擎天震惊只是一瞬间,马上回神后就只剩下狂喜。小黎儿真不愧是他的孙女,这气势哪不一般。 “哈哈哈!小黎儿,让外公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些本事。”罗擎天手一招,一柄剣落入他的大掌中。 穆清黎见他认真起来不免就笑了,迎面笑道:“外公可要小心了,不要输得太惨了。” 早就两人来到这里,在练武场里的人们都自觉的让开了道,这时候一听到穆清黎这句话,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她的对手可是镇国将军,她既然说叫他不要输得太惨?狂也不是她这样狂的。 穆清黎眯了眯眼,散去平时的懒散,一双眸子冷静深山寒潭一样,美得冰清潋滟。脚下一点,挥剑向罗擎天而去。 罗擎天面色也认真起来。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单单从气势上就可以看出穆清黎的多少本事。这时候看她冲过来,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小黎儿这一出手,居然没有一点的破绽。 “噼噼啪啪——” 两人的剣不断对碰在一起,闪过火花,闪得周围的观众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大小姐和镇国将军怎么好像越大越有劲了?而且大小姐怎么会不落下风?甚至刚开始的时候,镇国将军差点被伤,现在越打越让人觉得惊险。 “哈哈哈,来的好!”罗擎天一声低吼,再也不放一点的水,不知不觉连‘势’都发出来了。 穆清黎从容不迫,随着他的性子打。对这个世界的武力也多了更多的了解,这里也总不算是真的那么无用,外公表现出来的经验和招式都不差,但是身法之类的就弱了些。 “噼”的双剑又对在一起,穆清黎突然觉得这剑上的力道实在有些大,借力打力,一拉一扯之间就化掉了罗擎天的力道。趁着罗擎天一怔下,一剑横在了他心口。 尘埃落定,全场寂静无声,旁观的众人全部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赢了!?大小姐竟然……竟然赢了大将军!? “恩?”罗擎天惊疑的看着她的剣,收了自己的剑势。 胜负已分,穆清黎将手里的剣一甩没入兵器架里,挑眉问道:“外公,以我这样的本事,够不够和君荣霖打?” 罗擎天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身锐利的扫过周围的看众,冷厉道:“今天的事,若是敢传出……” “刷”的众人全部跪在地上,连声道:“我等明白。” 罗擎天这才点头,慈爱的抚摸穆清黎的脑袋,笑道:“小黎儿有本事了,可要好好与外公说说啊。”虽说他用的实力不到三成,但是能够打赢自己也不容小窥了。拉着她的小手就走,路过兵器架将剣放了回去。 穆清黎眼里温情闪过,有这样理解疼爱她,以她安全第一的家人,她还有什么奢求?点点头,随了他的兴头上笑道:“好啊。”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三章 宴中局(上) 罗擎天连续三日来都在平康侯府里住下,直到东宋国准备好了夜宴,庆贺镇国将军归国,这才出了平康侯府,前去皇宫参宴。 平康侯一家也受到邀请,穆清黎在莲夏一番打扮下,穿上既不算明艳也不算朴素的衣裳,走出黎院。 门口明月下,穆梓薇等人恭候在一旁,她们一个是侧室,一个是妾氏,身份低微是不能提前上车的。尤其是罗擎天在场,他出了名的暴躁古怪脾性,若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他,拿不准他会做什么事情。 穆胜看着穆清黎渐近的走来,她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头别雪莲玉质花簪,双目含笑清透,双颊浮着健康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初雪。 无瑕,无瑕…… 穆胜目光迷离,透过穆清黎看到另外一人,直到她走近了才恍然回神,黯然失神。女儿的确长大了,与她娘亲也更加的相像,有了无瑕当初那样的风采姿色。 “爹,外公。你们好早。”穆清黎走近他们,这才发觉她反而是最晚到的一个,吐了吐舌头,俏皮讨好唤道。 穆胜收敛心里思念,瞪了她一眼,“你还知晓?” 穆清黎笑了笑,只当没有听见。反而可怜兮兮的看向罗擎天。 罗擎天“哈哈”慈爱的笑出声,安抚的摸了摸她的秀发,反对穆胜训斥:“是我们太早到了,小黎儿有什么错?做什么样子,要是吓到了她,我为你是问!” “……”穆胜当然不会反对罗擎天,对这训斥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叹道:“岳父,不可太娇惯她。要不然更加没有一个好歹。” 罗擎天哼笑,扫了身后的穆梓薇一行人,冷声道:“小黎儿的性子我会不知道?再娇惯了也有分寸。” 穆梓薇等人感受那一眼的威势,身体发寒的瑟瑟发抖,更加低眉顺眼不敢言语。穆梓薇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陷进手心肉里面,丹田里一股股的嫉妒往上冒。镇国将军以往不会管得如此多才是,怎么这次回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们警告?一定是那小贱人在一边煽风点火! 咬紧了牙关,穆梓薇脸都涨红了。凭什么小贱人就是比她好?有爹的疼,有镇国将军的外公,还想要谁做夫君就是谁,凭什么啊?! 穆清黎见到两人又因为自己开始喋喋不休,提声提醒道:“外公,爹,再不走的话,就要迟到了。” “走。”罗擎天拉起穆清黎的手,不待穆胜出声,看了他一眼,“小黎儿和我坐一车,你们管你们自己的。”手上一送,就将穆清黎推上了最前面的马车,随着走了进去。 穆胜无奈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罗擎天平日里虽然看似古怪大智若愚,实际聪明明白,既然他会这样做,自然不会让黎儿有事。起身上了另一车,车夫甩鞭行驶出去。 随着罗擎天与穆胜的马车先行,穆梓薇等人才上了各自的马车跟随在后面。 “娘,今日虽说是那老家……镇国将军的庆宴。但是晋王肯定会在,我已经知道宴会时会有表演,我那时若是上去……”穆梓薇一坐上马车,就忍不住朝身边的蓝秀玉提议,咬着娇唇,边用绣帕擦拭手心的抓痕。 蓝秀玉弊眉,脸色烦躁看着她手心的伤,也不乏心疼,严厉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要沉住气!你看看你,如今不止气了,还伤了自己。”见到穆梓薇委屈的神色,她语气一顿,放缓了一些:“薇儿,娘是为你好!至于你刚刚说的,这还拿不准,若是时机把握的好,自然是好。要是没有机会也不可着急表现,要不然适得其反。到时候娘也不可多言,错了事就不好了。记清楚了吗?” “是,薇儿明白的。”穆梓薇乖巧的点头,眼睛里面不断闪烁嫉恨冷色。穆清黎,别以为你赢了,还早着呢!我不会输的,以前不会,现在更加不会! 万物俱寂,月色迷离。 镇国将军马车得皇上特权,可直接行驶入宫门。直到了摆宴的庆生宫宫门前才停下。“咯吱咯吱”车轮子的声音,与车夫一道“吁――”御马声音落下,宴会外围的人们自觉转头看去,见马车上雕刻一柄大剑标志就知晓这是镇国将军的马车,本来交谈的声音也弱下了,慢慢放开一条道路。 “镇国将军到!”宫人帮着车夫稳住马匹,这一旁门口候着的宫人也大声通传出来。 车帘掀开,出来的却不是众人心目中高大威猛的罗擎天,而是娇小玲珑的妍丽女子。素面迎着月光下,晶莹清美,动作灵敏的下了马车,众人看这一愣,这美丽可爱的人儿是谁? “小黎儿,着急什么?”慈爱的笑声从马车里传出来,罗擎天随着走下来,牵起穆清黎的小手。 穆清黎不做反抗,随着他的意和他走在一起。这个时候,和外公一起反倒自在,麻烦事也会少上很多。 小黎儿?莫非这可人儿竟然是那平康侯嫡长女穆清黎?一些权贵的妾氏侧室夫人们与一些老一辈的人物们,看着乖巧跟在罗擎天身边的女子一时惊讶不已。平时在家中也听膝下孩子们说过此事,他们还并未当真,这时候才真的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明眼人一眼都看得出来她的不同来。 两旁让开道,罗擎天牵着穆清黎直接走进了宫殿里面。宫殿之大可以容纳千人,中央才是真正权贵人坐落的地方,最高位置上坐着的正是东宋国的皇帝君无恭。他身旁是皇后燕含烟。两旁下方便是各位王爷,丞相燕勤。他对面处空置一榻几,就是罗擎天的位置。 罗擎天毫不客气的坐下来,让穆清黎坐在自己的旁边,声音不大不小道:“小黎儿,随着外公一起坐。”榻几本不小,足够两人坐在一桌也一点不挤。 穆清黎心知他是故意做给周围的人看,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温暖。看来画舫那件事虽然平日里外公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还是记在心里了,现在这样做也是给皇家看他对自己的在乎。虽然这样有些麻烦,但是外公既然敢这样做,就自然是有他的把握。 穆清黎对罗擎天眨眨眼,乖巧的点点头。不卑不吭的姿态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又是一番的想法。 “呵呵,小黎儿可还记得皇伯伯?” 穆清黎抬头看向前头的君无恭。他年过四十,眼角可见细纹,可不减英俊,岁月的痕迹不但没有让他逊色,还给他添了一些年轻人没有的成熟稳重韵味。这时候他面色儒雅温和,全然是长辈的慈爱模样。 皇伯伯?这称呼可真亲切,岂是真的可以随便叫的? 穆清黎单纯无害的笑起来:“黎儿当然记得,皇伯伯还是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丰神俊朗!黎儿怎么会忘记?” 君无恭一怔,罗擎天目瞪口呆,全宫中的欢声笑语徒然静止,鸦雀无声。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四章 宴中局(中) “咳。”皇后这时候轻咳一声,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异常清晰却不委和。端庄微笑的看着穆清黎,语气里全是喜爱:“呵呵,黎儿这丫头倒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君无恭睿智的黑瞳若有所思打量穆清黎,“哈哈”笑着,赞同道:“皇后说的是。黎儿这丫头可是惹人喜欢的主儿!可不是朕那几个俏皮公主可比的。” 这话看似无心,却让宫中的几位得宠的公主个个看向穆清黎,目光之中隐含不服与顾忌。 穆清黎也看不出来君无恭这话是有意无意,但是这麻烦总是又来了。 皇后笑道:“黎儿往后若是有空闲了,可别忘记了来看看本宫,与本宫解解愁闷。” 这一来一去的话里,听着怎么都好像是皇家要看了她的面子行事一般,这可是大罪过!以前的穆清黎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时候她不知道,但是这时的穆清黎是她,当然不能让自己糊里糊涂就被入了套子。 穆清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朝燕含烟无知说道:“皇后娘娘要是想要见黎儿只要让人传一声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问黎儿有没有空闲?黎儿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有空闲,要是没有传话,黎儿也不可以随便进皇宫来啊。” 真傻还是装傻,每个人都看得不同。君无恭温和道:“这样说来,也是皇伯伯没有做好。朕便给小黎儿一个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以后也好可以随时进宫来和皇后聊聊。” “如此甚好,臣妾就代黎儿谢过皇上了。”穆清黎还没有说话,皇后已经先将这事定了下来。 穆清黎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话都被你们自己说了,我还需要说什么?抓起盘子里的糕点就放进嘴里咬,眨眼看到不远处就是晋王君荣笙。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蓝色的袍子,修有祥云,发带束发,余下半截披在脑后,黑发承托得肌肤更加白皙如雪,浅色的眸子幽幽清泉般漾开涟漪。不知道是早就在看着她,还是刚好也转头看来,对她视线对着一起浅扬着唇角微笑,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下一刻,他就转回了视线,并不多在意。 这会儿,一声“平康侯到”的通传声响起,一会门口就走进来穆胜的身影,他毕恭毕敬的走进来,在宫女的带领下坐在软榻上,也没有找穆清黎或者罗擎天的影子。 君无恭突然“啪啪”双掌拍和声响起,中央莲花台上的美女舞姬就退开,一道深紫色欣长身影随之走了上来。他站在莲花画布的地面上停下,正好是正中央,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衣着端正,面色略显得苍白,剑眉入鬓,双眸含霜狼狈,抿着薄唇泛白,好像强忍着什么巨大的情绪。 君无恭看向穆清黎,和颜悦色道:“小黎儿,安王做的一些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你受的委屈,朕也会给你讨回来。安王以已被朕关闭训斥了一番,如今就看你发落了。”转头看向中央的君荣霖,一声怒斥:“还不给小黎儿道歉?!” 君荣霖浑身僵硬,缓缓抬头注视穆清黎,眉头不由的拢成高山,沉默了好一会。在君无恭严厉的注视下,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是本王错了,还――请――黎――儿――不――要――见――怪!” 穆清黎一瞬不瞬的和他直视,嘴角一勾,毫不掩饰的表示自己的不屑鄙视。没用,真是没用!完全被耍的团团转,还偏偏把仇恨都加注在她的身上。把自己无能的错加注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最窝囊没用。 君荣霖眼瞳波光一颤,脚步重重的踏前一步又生生的顿住,大掌紧握成拳。 君无恭打量穆清黎的表情,不缓不慢的笑道:“小黎儿,安王给你道歉了,还生气吗?要是还生气随便你说,朕帮你惩治。” 罗擎天眉头一跳,眼光凛冽。穆胜呼吸也慢了一拍。要是穆清黎真的为了出气说了一些太过过分的话,当着全部大臣权贵面前让安王丢脸,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当着皇家的面打皇家的脸面。君无恭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好像是怂恿她这样做。其中算计不言而喻。 罗擎天“哼”的一声,鼻子出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一下穆清黎的小手背。安抚的意思很明白。凛冽的目光扫视在宫中众人的脸上,最后定在君荣霖身上,冷厉道:“小黎儿,既然皇上让你说你就说。霖小子做的事不小,这次犯错犯大了!你要是不罚,外公也要给你一个交代!”怕什么!?既然敢伤害他家的小黎儿,就算是皇家的脸面,他也要狠狠的打,给小黎儿一个交代。 大殿里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君无恭微笑道:“镇国将军说的是,这也是朕管教不严。小黎儿尽管说便是。”其捏着酒杯的手已然捏得骨干泛白。 穆清黎不动声色的浅笑,无视君荣霖欲要将她吞进肚子般的视线,清澈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宫殿中:“皇上,外公,这是我和安王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这出气也该由我自己来出,你们这一帮,就好像是我的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了。”转眼朝君荣霖盈盈一笑,不咸不淡道:“安王,你也不需要和我赔礼道歉,这事情我们没完,我度量小,一声道歉是没用的。还有,黎儿这两个字也不是你叫的,听了反胃。” “你!”君荣霖火冒三丈,反而比刚刚听着任她发落还要来的气愤。 “安王!休得无礼。”君无恭呵斥住他接下来的话,再转头温和的朝穆清黎微笑道:“按小黎儿的意思,是打算想怎么做?” 穆清黎道:“皇上应该知道我和安王立下的夏试战约吧!按照历代夏试的规矩,胜出者可以向皇上提出一个要求。”面色一整,小脸弥漫庄严认真,冷声道:“我和安王以剑神为誓,立下战约,安王对我的侮辱我会用自己的双手讨回来,要是皇上觉得皇家婚姻不能因为我们两者的战约就解除的话,那么我就成为夏试上的胜出者,向皇上提出这个要求,皇上不会反对才对吧?” 小小女子,清澈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说得大义凌然。君无恭找不到理由拒绝,她说的都是实情。隐去眼里的思量,微笑道:“既然小黎儿要这样做,朕不答应也不行。安王,还不谢过小黎儿?” 君荣霖这个时候神情有些仲怔,盯着穆清黎的面庞,心跳乱好几拍子。慌乱的撇开视线,皱着眉头苦恼,口里每个字都咬得及其清晰:“谢过!”得了君无恭允许的神色,回身沉默坐回自己的软榻上。脑海里尽是她刚刚风采飞扬的模样,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样子。 恶心的死缠着自己不放的花痴而已,有什么好想的!君荣霖眉头越皱越紧,发愤一样的仰头灌酒,灌得太猛顿时惹得全脸都红了,呛在喉咙里火辣辣的难受。 “咳咳!咳咳咳咳――唔!”君荣霖捂住自己的大嘴,这几声咳嗽在还安静的大殿里很清晰。见到周围人群各种各样的目光。君荣霖腾身站起来,孤身往外走去。 这一场闹剧过去的很快,几个来回饮酒的时间就恢复了热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五章 宴中局(下) “小黎儿刚刚说道不错,有外公的气势。”罗擎天心里高兴又是感慨。看着穆清黎白皙的小脸,一双笑意盎然的眼睛和她娘一样干净漂亮。摸了摸她的脑袋,压低了声音轻声叹道:“你这鬼丫头到底懂还是不懂。”无瑕也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可人儿,可惜太单纯善良。懂得这世间的虚与委蛇,却总想着置身事外。 穆清黎看他目光迷离,猜想他可能是透过她想到了其他人,也不说话,拿起面前的酒杯就放到嘴巴里尝了一口。 “啪”一掌拍在她的小脑袋上,罗擎天已经恢复常态,拿下她手里的酒杯,瞪着眼道:“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穆清黎不在乎脑袋上那一点挠痒一样的感觉,和他对瞪着眼,大义凌然道:“外公不是总是说‘不愧是我的顺女,有我的气势’吗?我是外公的孙女,要有外公之风!吃肉要大口的吃,喝酒要大口的喝,外公难道不喜欢?”看着罗擎天目瞪口呆的模样,就忍不住破功的“扑哧”笑了出来,最后一声已经完全是俏皮的口气:“不对吗?” “鬼丫头!鬼丫头!”罗擎天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无奈的笑。 穆清黎伸手夺回他的酒杯,和他的碰在一起,一脸正气道:“黎儿敬外公一杯,外公威武!”不待他反映过来,仰头喝了下去。 罗擎天想挡也挡不住了,摇头一笑,“好!有小黎儿这一句话,外公喝!”满心欢喜的喝下了这杯酒。 这时候,其他人也一个个的前来敬酒。穆清黎呆了一会就觉得无趣,突然一只白嫩的小手伸了进来,扯着她的衣角。耳边还有女孩故意压低的清亮叫声:“清黎姐姐,清黎姐姐!” 穆清黎转头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一边,这个时候见到穆清黎看到了自己,就开心的笑了。这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婴儿肥的小脸,杏眼翘挺的小鼻子,穿着浅青色的裙子,好似一株淋过雨露的小太阳花,可爱璀璨。 她以为没有人看到她的偷偷摸摸,实际上她的动作被在这里的人都看的清楚。 君无恭的声音也在这时传下来:“小黎儿也去玩吧,晋王,便由你带妹妹去玩玩。” 君荣笙缓缓站起来,点头得了令。雅歩走到女孩与穆清黎身边,轻笑道:“九公主,你这样扯,会将穆大小姐的衣裳扯坏的。” 小女孩,也就是九公主君绯雨一听这话就吓得连忙收回了小手,涨红了脸蛋,连连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清黎姐姐玩。” 君荣笙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侧眼温润看向穆清黎,微笑邀请道:“外边月色正好,穆大小姐可愿随我一同出去看看?”袖子被拉扯,见了君绯雨哀求期盼的神色,口吻也多了一些亲近:“九公主也很想和穆大小姐玩。” 穆清黎欣然答应。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外边大多都是一些各家的妾氏庶出子女,嫡亲的也有,只是比起大殿中要少一些,多是年纪相仿的人相聚一起。 宫殿内虽然也有散凉的冰块,但是和外边还是不能比。穆清黎神清气爽微笑,侧头刚好看到君荣笙唇边的笑意,那笑容之中明显透露着‘早知是这样’的信息。 穆清黎一怔,然后笑了笑。难怪他那么多的朋友,这样明了人心的细腻的确让人喜欢。 君荣笙直爽道:“这天气燥热,也就夜晚风清凉爽一些。穆大小姐觉得呢?”浅浅的瞳孔促狭的眨动一下,流转犹如黎明琥珀闪耀的透彻幽光,“穆大小姐有兴趣与一起走走吹风吗?” “我也要,我也要!”君绯雨着急的叫唤。 “好。”穆清黎本来想一个人走走,不过有他带路也免了乱走。 月朗风清,晚风徐徐吹来。 君荣笙看着身边的女子,不过刚刚及笄的年纪,十四岁的少女还异常的娇嫩,粉白相间的裙子穿着她的身上承得让更加的粉嫩。白皙的面庞在夜晚月光的倾洒下好似有着荧光流硕,如同夜晚河水里层层开放的昙花。昙花一现,萨那风华无以伦比。 以往从来不觉得她竟然生得这样美丽,那双漆黑透彻的瞳孔每每看过来都好像有种可以看透人心的剔透冰清,欲语还休。这要再长大一些,要迷惑多少人? 穆清黎被他看得有些久也觉得莫名其妙,转头瞧去,就看到他瞳孔幽深的光晕,在雪白肌肤下,暗沉的让人深陷,无处真挣扎。穆清黎一怔下,随即眉头一跳。他在想什么? 君荣笙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敛去眼底的神采,做得自然随意,微笑张口欲言,然而突然传入耳朵里的声音让他止住了话。 “唔……唔,霖哥……哥哥,慢点儿……” “希叟”衣料摩擦和草地摩擦的声音伴随着传来。 穆清黎脚步一停,嘴角泛起一抹讽刺。穆梓薇,君荣霖,这两人还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在这里偷情?还偏偏被自己碰见,有没有这样冤家路窄的? 君荣笙也顿下了身体,看了她一眼。 君绯雨不明白这突然停了是做什么,耳边也听到了一些迷迷糊糊的声音,不由叫道:“晋王哥哥,那……唔!”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捂住她的口,君荣笙低声道:“九公主,嘘。” 君绯雨瞪大了眼睛,然后里面全是惊奇惊喜的色彩,拉下君荣笙的手,大力的摇摆起来,压低了声音欢快的叫道:“晋王哥哥,我要看,我要看。” 君荣笙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随意的摊摊手,眼里闪过狡黠:“当然要看。”既然他们敢偷情,那么就该承受这里面的后果。送到眼前的机会,她还不至于放过。 君荣笙眼波轻轻漾开,拍拍君绯雨的脑袋,抱着兴趣盎然的她就脚步无声的走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拨开草丛,立即看到里面的一派荒唐景色。 草地上,君荣霖发狂一样的拥抱穆梓薇亲吻,穆梓薇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烂了,神色上又是快乐又有焦急。“撕拉”一声,她胸前的衣裳被扯破,露出荷花花纹的肚兜。君荣霖红着眼,伸手将肚兜拉扯上去,一手握住那娇嫩身体上的胸前凸起,一口咬住另一个。 “啊~”穆梓薇惊叫一声。 “……”啊!君绯雨涨红了脸,差点叫出来,嘴巴再次被君荣笙给捂住了。 “霖哥,哥,不要~你怎么了?慢点儿,薇儿,啊,薇儿疼~”穆梓薇咬着唇,伸手推推身上的君荣霖,眼睛里面已经弥漫上惊慌。这……这是怎么了?霖哥哥不是一直很怜惜她的吗?只要她要停了,他一定会停的!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这样?这里,这里要是被发现的话! 不行! 穆梓薇不敢想下去了,推着君荣霖的手也更用力一些,放柔了声音:“霖哥哥,薇儿,薇儿早晚都的你的。你不要着急啊!”感觉到君荣霖的动作缓慢了一些,她再接再厉道:“霖哥哥,你和大姐姐的婚约还没有退,薇儿,薇儿实在……啊!霖哥哥,你做什么!?” “撕拉”扯下她的裤子,君荣霖红着眼抬头,沙哑低吼:“不要提起她。” 穆梓薇吓了一跳,连忙尖叫:“薇儿不说了,不提了,霖哥哥,你,你不要!薇儿要是处子身没了,那么……” 君荣霖冷怒道:“我不做到最后。”手下的动作更加粗鲁。 穆梓薇听了这个话才松下一口气,也不怕什么的就和他纠缠在一起。 穆清黎饶有兴趣的看着,转头看向君荣笙,问道:“你身边应该有什么暗卫或者属下之类的吧?” 君荣笙点头,看着她的眼睛流光溢彩。她能做什么? 穆清黎促狭道:“派人去将外面的人都请到这里来。” 君荣笙看了草地正在兴头上的两个人,再看穆清黎,淡笑道:“穆大小姐想我帮你?” 穆清黎斜眼扫过他,“帮不帮?” 君荣笙轻声微笑道:“穆大小姐不要忘记我的这次人情。”手下做了一个动作,已经派人去请了。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六章 下药? 一阵脚步声和众人的喧闹声音传来,草地上的君荣霖和穆梓薇两个人不可能还听不见。穆梓薇惊恐的睁大眼睛,再也顾不上和君荣霖缠man,慌乱的站起来拉扯衣服,这一看吓得她魂都要没了。她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得破破皱皱,身上全是亲吻的红紫。 君荣霖的确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其他该做的都做了。穆梓薇气的脸都要紫了,皱眉竖眼的瞪着君荣霖,嘴巴哆嗦着想要又强忍着的不骂。 君荣霖看了她一眼,眉头也不由的皱起来,对她这个表情觉得实在难看,连带着想着自己刚刚在她的身上亲吻都觉得有些难受起来。 “霖哥哥,你先挡挡,薇儿先走了!”穆梓薇顾不上他现在是高兴还是怎么样,只想着自己要是这个样子被是看到就完蛋了。急不可耐的交代一声就要跑。 穆清黎哪里会让她跑,一下就从草丛里跳出来,嬉笑对惊愣的两人道:“怎么?做完就想跑了啊?” 穆梓薇一听哪里猜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怕她早就在一边看久了,那些人也是她带来的!想着满脑子的气愤,指着穆清黎张口欲骂,下一刻生生忍住,转身就要跑走。 “哼。”穆清黎哼笑,捡起一块石头砸中穆梓薇的腿上穴位,看着她倒下来。 这个时候人群也终于到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全部一阵阵的惊呼声响起来。 穆梓薇脸色煞白,惊恐的目光四转,两行泪水就冒了出来,凄凉看着穆清黎控诉道:“大姐姐,大姐姐你这是为什么?你……你竟然给我和安王下药,你……你居心何在啊!呜呜,薇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呜呜……” 全部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穆清黎,不少人都在幸灾乐祸。 君荣霖这个时候眉头皱得更紧,看着地上穆梓薇的眼神多了复杂。他怎么不知道她竟然这样会演戏?这样的她还是他认为的那个素雅善良的薇儿吗? “我下药?”穆清黎冷笑,既然她要装,那就装得更可怜一点吧。几步走上前,“啪!”一掌抽在穆梓薇的脸上,冷声问道:“我下药?” “呜……大姐姐!”穆梓薇心里冷笑,得意。这一下下就忍不下去了?看着吧,大家一定都觉得我说的才是对的! 穆清黎清楚的看着她眼神里的得意嫉恨,“哼哼”笑了两声,直接跨坐在她的身上,反手“啪啪啪啪――”让人肉疼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 看着穆清黎越大越起劲的样子,在场的权贵子女都开始发麻,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这穆清黎怎么可以这样做,太霸道了!完全不讲道理! “说啊!我下药吗?还是不是我下药?”穆清黎嫌弃的收回手,一脚踢下去就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呜,尼……”穆梓薇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整个猪头的样子,人都快被打蒙了。 “穆清黎!”人群里的刘玉燕终于回过神来,愤怒朝穆清黎叫道:“有你这样打人吗?梓薇是你妹妹啊!你不但给她下药还这样打她!” 穆梓薇在地上哼哼几声,心里想着这样总算所有人都信了是这个小贱人下药的吧。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又一脚踢在穆梓薇的身上,仰着头,勾着唇:“我就打了怎么样?你拿我怎么样?” 狂!霸道!刁蛮! 众人目瞪口呆,还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了。 穆清黎看了看猪头模样的穆梓薇,心情舒爽的笑了几声,然后说道:“你说我下药?九公主,晋王,你们是和我一起看了她是怎么和安王偷情的吧,出来做个证怎么样?”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晋王和九公主也看到了?难不成是穆梓薇撒谎? 穆梓薇也全身僵硬了。 九公主君绯雨脸色涨红,看了看穆清黎又看看穆梓薇,低低说道:“清黎姐姐没下药,清黎姐姐和我还有晋王哥哥在一起,看到,看到安王哥哥咬,咬她。”小小的手指指向穆梓薇。 众人又看向君荣笙。 君荣笙浅笑微微点头。 晋王在东宋权贵圈子的名声是出了名的,他这一点头,所有人都没有一点的怀疑,再看向穆梓薇的目光顿时变得诡异起来。装的!刚刚她全是装的!? 刘玉燕也满脸的不可置信。 “呜!呜呜――”穆梓薇再也顾不得其他,吓得真的哭出来。怎么会这样,晋王,晋王怎么会看到!他看到了,他看到我这样的丑态,怎么办!目光看到正在上头穆清黎的脸庞,一团猛烈的嫉恨火焰灼烧她的心头,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站起来,全身的古气都凝聚在一掌上向穆清黎打去,尖锐的尖叫:“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啊――”众人大惊。 穆清黎随意一侧头就躲了过去,“砰”的一脚就将她踢了出去。 穆梓薇身体好像球一样是的滚出去,头一歪就完全昏迷。猪头脸,衣衫不整,加上这晕倒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觉得一阵的好笑又难看。 穆清黎眨了眨眼睛,看向君荣霖,鄙夷道:“安王,我早就说过了会让你们有情人眷属,何必这样耐不住性子?现在可是我外公的庆功宴,这不但是丢了你皇家的面子,也是不给我外公的面子。像你这样的风流急色鬼的样子,真让人看不下去。”摆摆手,笑着纯良无害,示意他看看地上的穆梓薇,又道:“梓薇是你的相好,这就交给你了,我就不奉陪了。”转身扬长而去,徒留下玲珑纤细背影。 君荣霖眼底又怒又愤,低吼几声,红着眼瞪向围观的人群。 众人神色各异,嘲笑的居多,慢慢散开离去。人群里的蓝秀玉更个人都气得铁青了脸,指甲陷进自己的手心里。身边不时有其他妇人拿着嘲笑戏谑的目光看她,大学士的姬妾韩姬微笑道:“蓝侧室,你也莫要是太动气了。不愧是你的女儿,这看看的,将安王迷得如此急色,与你不逞多让啊,好女儿啊。”周围的妇人跟着笑起来。 蓝秀玉扯着嘴也笑,眼角抖动,一眼的寒霜血丝,笑道:“韩姬过奖了,这还真是你羡慕不来的。谁不知道你这做妾已经六年多了,大学士去你院里十指指头都数的过来罢。咯咯咯”拨弄了一下手指,娇笑看着韩姬铁青的脸,又添了一句:“也是,人老珠黄,无色无知,男人喜欢才怪了。” “哼!”韩姬冷笑,瞪着她:“你就在此得意罢,我没有你这样的尖牙利齿,看看这次你如何收场!”重重的甩袖而去,这袖子偏偏就甩到蓝秀玉的脸上。 蓝秀玉没有感觉一样的笑看着她们离去,直到看不到了她们的影子才收了笑脸。铁青着脸,牙齿磨得生寒。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七章 泪痣妖治 “啪!” “娘!呜――” “娘!?你还有脸叫我娘?”蓝秀玉手抓着青瓷杯子就要往穆梓薇的身上丢去,下一刻又生生的顿住。看着她现在一个猪头脸,满是惊怕的表情就气的狠狠砸向她身边的地面。咬牙切齿怒骂:“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啊?安王那是什么东西?现在那小贱人都不要了的破鞋!你还玩上瘾了是不是?居然在那里……你!你,是,缺,了,男,人,是不是啊?” “啪啦”青瓷杯子在她的脚边碎开,穆梓薇吓得反条件一颤,听到这难听的骂声,哭得不止。止不住委屈和惊恐,反抗的哭喊:“骂!骂!你就骂!你骂死我得了!你就会骂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吗?安王真的要了,我反抗得了吗?那贱人根本就是故意设计害我!你就知道骂我,你就看不到我的伤,我的痛吗?你是我娘吗?呜呜――” 蓝秀玉瞪大眼睛,“你这怎么的?还寻着娘来发气了是不!”手指颤抖的指着她,恨铁不成功的骂:“你不是说安王迷恋你?如今栽了还有什么好说?死性不改!你伤了你痛了,这是你该受的!也不看看时势,在宫宴里哪里容得你做那等污秽的事情?你是女子!娘怎么说的?万事都要看时势。你可看到今天别人是怎么看待你,怎么看待娘的!?”啐了一口,从牙缝里挤道:“都是因为你这下流胚子,才害得娘也被看低,让人寻了机会来给娘落井下石。” 想到事后那些人的目光,付晓烟的笑容,还有穆胜的冷面,蓝秀玉眉心就一阵阵的躁动愤怒。 “下流胚子?”穆梓薇脸色一白一红,最后血红,不可置信的叫道:“你居然说我是下流胚子!”眼睛一睁,通红得一圈,布满了恶毒血丝,“咯咯咯”的扯嘴阴阳怪气的笑起来,讥讽的朝她笑骂:“下流胚子也是你生出来的!要是我是下流胚子,你算什么?”一字一顿恶毒吐出字来:“dang妇yin娃!” “你……你说什么?”蓝秀玉不可置信的看她。 “dang妇yin娃!我说你是dang妇yin娃!dang妇yin娃!”穆梓薇一口气狠狠的喊。就见到蓝秀玉脸色苍白,身体微微趔趄了一步,一手颤抖的扶住桌沿,颤抖的指着她。穆梓薇心下一惊,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惊恐之后又有一股莫名的快意。一直以来她在娘的面前都不敢有一点的反抗,错了一点的事情就要被骂,如今娘也总算知道这滋味了吧?知道被骂的滋味了吗? 穆梓薇眼里闪过得意快意,看着蓝秀玉的苍白不为所动。站在原地盯着她,好像就是要看她的丑态。嘴上又张合,快意恶毒道:“怎么样?难过了?今天我出丑,你还要来奚落我!你也知道难受?我就是要你难受了,你是我娘!我难过了,你也别想好过,想都别想!” “你……你……”蓝秀玉又是惊怒又是悲哀,身体忍耐的颤抖。一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只见那桌子就在她的手下四分五裂,由此可见她的古气竟然也不低。穆梓薇看得也受惊的吓了一跳,就怕她会动手,偷偷后退一步谨慎的等着她。蓝秀玉咬着牙,紧紧的捏住手,撇开眼低吼:“滚!你给我滚!滚出去!” 穆梓薇心里一松。滚就滚,我也不想呆!反身就跑出去,直到外面吹了夜晚的冷风,头脑才猛的清醒又极端。晋王,晋王看到了。晋王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到了,都是因为那贱人!贱人贱人!泪水又弥漫上眼眶,里面全是恨意。 蓝秀玉看着她身影远去,哆嗦着唇瓣,悲哀悲痛。这养的是什么女儿!白眼狼!白眼狼啊!娘就你一个孩子,哪一处不是为你想? 日子慢慢过去,这事情也被暗地里压了下去,只有每个人心里明白。不知道是穆梓薇没脸见人了还是怎么样,也不见她怎么出现,蓝秀玉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端庄优雅,一点没有异样。还给黎院送来了礼品,说是见了觉得穆清黎会喜欢。穆清黎二话不说全部挡回去,直接一句话道:她的东西还不就是爹给的,爹的还不是我的,还差她这点? 一点面子不给,蓝秀玉也不见气,反道她说的有道理。明里暗里是不是一样,穆清黎也懒得管,乐的自在。 青石平坦地,花草簇簇盛开向阳,争奇斗艳明艳不俗。 清澈的水面上的莲花盛开,碧叶白莲,九转画廊。唐守得了消息走到这里,看到亭轩旁边假山上的妙龄女子,呼吸一窒。 女子穿着浅蓝长纱裙,圈起了裙摆,坐在岩石上,双脚没入水里。小腿的肌肤在清澈湖水里承托得更白玉一样光滑洁净,白莲印着她笑颜反而逊色了。尽显惬意,悠闲之态。 唐守撇开眼,耳根子悄然发热。冷静的对她禀告:“小姐,万药轩传来了消息,你要的东西都找到了。” 穆清黎诧异道:“这么快?”扬唇一笑,从水里站起来,放下裙摆穿上鞋袜,愉悦对身边的春夏秋冬四人微笑道:“不愧是万药轩。暖秋,寒春,你们二人陪我走一趟吧。” “是。”两人应下。一般外出跟在她身边的都是暖秋和寒春二人。寒春剑术可保护,暖秋医术可求助。 这一趟来的快,还是唐守赶的车,在万药轩门前停下来。 万药轩的掌柜马岩一看到门口走进来的穆清黎就热情的迎了上来。穆清黎对他微笑,开门见山道:“掌柜吩咐人给我传了话,听说是我想要的药材都找到了。” 马掌柜笑道:“正是,正是!”伸手做出请势,接着道:“穆大小姐这边请,我们内堂说。那药材按穆大小姐的话寻了不少,都放置在内堂里。” 穆清黎点头,随着他拨开门帘走进去。 这里面是一处大院落,周围花草盎然生机。马掌柜一笑,领着她到了一间厢房前面,对开门的小厮吩咐道:“去准备冰茶。”见小厮领命去了,这才让穆清黎进厢房,见寒春、暖秋两人也跟着走进去没有多言,唐守则守在外面。 门没关,房间里透着风。马掌柜进门就从柜子里拿来锦盒放置穆清黎的面前,当着她的面前打开,里面隔着几层小格子,每个小格子放着各样药材。马掌柜笑道:“穆大小姐看看是否可对,这只是样品,其他的都在箱子里。” 穆清黎一看一闻就对上号,付之一笑,点头道:“万药轩不愧是老字号,这些都对。”看了一眼暖秋,暖秋上前一步将几张银票放在马掌柜的面前。 “这是十万两,买下这些药。我们可以长期合作,这些药材不管多少我都会要。” 马掌柜没有收下银票,摇了摇头:“要不是穆大小姐,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些药材,只怕还当做杂草弃之不顾,这钱我可不好收。”仔细看了一下穆清黎的脸色,恳切道:“我倒是有一事想要向穆大小姐请教一番,还望穆大小姐不要见怪。” 穆清黎道:“掌柜请说。” 马掌柜微笑询问道:“不知道穆大小姐要这药材是要做什么?要是有什么好的药方的话,我恳请穆大小姐可以考虑一下出售万药轩。当然,万药轩不会白要,会给予穆大小姐满意的好处。” 这时小厮端来了冰茶,放在两人的面前。 穆清黎捧着冰茶,看到茶里面的冰块果片,眼里闪过了然,冷淡说道:“掌柜说是恳请,但是我可没有感觉到一点的诚意。” 马掌柜一怔,下刻不及道:“穆大小姐这是何意。” 穆清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腾”的站起身,扫了四周一眼定在马掌柜的身上,冷讽道:“万药轩既然想要药方,就让那个真正想要的人来说,连见都不愿意见我,这叫什么诚意?”冷笑一声,不给马掌柜解释的机会,往外走去:“掌柜,这药钱我就放下了,你要不要随便。这药材就吩咐人给我送到我府里。” 马掌柜阻挡不及,只有看着穆清黎远去,心里讶异,她怎么知道不是他要的?快快的吩咐了人将药材给平康府送去,起身出门往墙壁一面墙壁“扣扣”敲了两声。墙壁翻转让开了一门的距离,马掌柜就走了进去。刚好是隔壁的厢房。 马掌柜低头看向站在出窗边的翩翩欣长身影,轻声道:“公子……” 男子摆手,马掌柜马上就顿住了声音。那只手推开窗户一道距离,墨色冰晶一样的眸子看着阳光下渐渐远去的浅蓝。 穆清黎边走边想,嘴角泛笑。万药轩是大陆上第一药店,那马掌柜不过是一个掌柜,凭什么能够拿万药轩来说事?既然他敢说,那么一定就是可以拿万药轩说事的人授意的。那人说不定一直就在周围看不见的地方看着。要是真的再看,会是在哪里? 心里泛着疑惑,不由转头往回看一眼,这一眼却让她怔了一怔。阳光耀眼,窗户透风,那是一双黑墨凝结冰晶一样的瞳孔,弥漫盎然着一丝散不去的忧郁,眼下的一点泪痣妖治。 “小姐?”暖秋疑惑呼她。 穆清黎摇摇头,窗中的人已经不见,快的让人觉得是幻觉。虽然没有看清楚脸,但那眉目和泪痣让人很深刻,她不会看错。 ------题外话------ 今天家里网络到期了,所以更慢了,3000字章~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八章 神仙哥哥是太子 数日来将药浴配好,穆清黎就教给春夏秋冬四人还有罗擎天送去。至于穆胜,他本就没有修炼的天资,给予这种药浴还不如吃丹药来的好处,也就不算在内。 青石板大道上,罗擎天虎步生威,双目眼闪烁惊喜惊异,一路就走到黎院,一挥手遣离本来就不多的下人。一眼刚好看到从房里走出来的穆清黎。她穿着浅色罗裙,烈日下荧荧生晕,双目琉璃清亮,神色惬意慵懒,美得让人一眼恍然,好似仙子踏云来。 罗擎天眼睛也不由一亮,闪过欣赏惊艳。临近了她才停住脚步,问出一路上困扰的问题:“小黎儿,你快给外公说说,你给外公送来的药浴是怎么回事!” 穆清黎既然将药浴与易筋经同样教给了他,早就料想到他会问。打理了下衣服笑道:“这也是那个神秘的世外高人给的。”当初她回答罗擎天她剑招的理由就是一个神秘人所给,都说是神秘的世外高人了,找不到那人,也拿不准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罗擎天一怔,盯着她的神色一阵泄气,张口刚刚准备说话。穆清黎提前仰面笑道:“外公,我还有事出去一下,药浴的事情你就问暖秋他们吧。” “恩?你一个人?要去哪里?”罗擎天惊疑问道,摇头觉得不妥:“一人不安全,你……”话没有说完,就见穆清黎早就跑了出去,几个灵敏的跳跃翻墙不见。 “这丫头!”罗擎天瞪眼一叹。笑得欣慰。有了主见也好。 宋瑞武场里后山,穆清黎找到另一条路通往瀑布。天色正好,野生草丛茂密,走了这一路穆清黎额间有些细汗。耳边瀑布声响透,出了草丛就看到瀑布上显现出一道彩虹,可惜的是,没有那位白衣天人的身影。 许多天没有来这里,到现在事情总算是办得差不多,她就马上想到了这里。一是为了见他,二是为了看看他修炼易筋经后身体怎么样了。 穆清黎心里一闪而不大不小的失落,对这样的情绪付之一笑。他们本来就没有约定好什么时候见面,每次她来的时候,他都一定在这里。说到底这算是他在迁就着她,这次不在是有什么事情? 换我等一次也一样,要是真的没来,在这个好地方度过半天也不错。穆清浅浅一笑,舒展筋骨,折下旁边一截树枝开始练剑。脚下一点,树枝在她手中犹如活了,衣厥翻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瀑布流水被击的四散,阳光下闪耀七彩色泽,落在身上,一阵清凉。 她美丽若九天仙子。 转眼日落西山,穆清黎收了剑势,浑身都出了汗水。遗憾看一眼周围。看来今天是真的不会来了。将树枝丢弃,一眼看到瀑布下面清澈的水流,那双黑色琉璃般闪过笑意。 “刷”伸手一扯把身上的腰带拉开,脚下几点落下了瀑布下面,大开的衣服被吹得鼓起来。穆清黎“呵呵”一笑,不消片刻就脱得只剩下一间肚兜和亵裤,将外衣丢在一边的岩石上,“腾”的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舒服!”头一仰从水里冒出来,漆黑的发丝弥漫在身上,脖子在水里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穆清黎满脸的惬意舒爽,唇边的笑容突然一顿,猛的转头看向上方的茂密树林。恩?没有?一闪而过疑惑,随后释然。清洗了一下身体,一头又扎了进水里。 水底还是并不浑浊,睁着眼可以看得清楚。穆清黎游动一会,突然见到水底一处竟然有个洞穴。那是什么?眼底一闪笑意,难不成像神雕侠侣一样别有洞天?脚下一动就游了进去。 洞穴不短,一般人没有游出去可能就憋死在里面。穆清黎以龟息法一路游过去,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头顶上是碧叶莲花,一看就是家中养的。这是到了谁的家中?穆清黎慢慢从水里冒出一点头来。在岸边正站着两名穿着淡粉色衣裳的宫女打扮少女,这时候这两人正在池塘边上端着盘子,边走边聊天。 “今日太子殿下又发病了,要不是云大人及时赶到……太子殿下这病如何能好?不时的发作真折磨人,看得让人心疼。” “心疼?你再心疼,太子殿下也看不上你。” “哼,你可别瞎说。能够呆在太子身边伺候就我莫大的福分了。” “你倒知足。不过,像太子殿下那样的人物,真不是我等可以奢望的。” 太子?这里是太子府?水里穆清黎思索一番。太子君荣珏这个人,她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听闻他是东宋国第一美男子。天生体弱,常年带病,却深得皇上喜爱,从六岁被封为太子,七岁后就没有再去过学堂。因身体的病症,皇上特别在最南方为他建了太子府。之后他就身居太子府不出,朝政,宴会也从来不会出现。前些日外公的宴会,以外公的身份,他也没有前来。 所有东宋国的皇子里面,也只有太子君荣珏是她觉得最神秘的一个。 太阳完全下山,夜色正弥漫。 一道“太子起架”声音响起,池边的两名宫女突然止声,停住了脚步。不远处正走来了几道身影。 穆清黎抬眼看过去。渐晚的天色里,有两旁宫人掌着灯,中央走着一人。他穿着简易的白衣,一头黑发披散。很奇怪的,寻常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漠然冷淡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淡泊,橙黄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反而承得他更出尘无染,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这是一张天山白雪一样的绝色容颜,睁眼如仙,闭眼似妖。 穆清黎一怔,身体水波荡漾得一声轻响。她回神来就看到那位‘太子殿下’君荣珏也转头看来,这是完全正面对正面了。这张脸,分明就是神仙哥哥!这个时候的表情和眼神,更加确定。 君荣珏看着水里的小脑袋,白白的嫩嫩的,在碧叶白莲里好像妖灵,差点让他以为看到了幻觉。一怔惊诧之后,眼神一深,闪过责怪无奈。那露在外面的脖子肩头,分明是什么衣服都没穿。 这小妖精……君荣珏伸手将外衣扯下来,脚下身法极快的飞跃到了池水里面,一手抱起她,用宽大的白衣整个包裹抱在怀里。众人只看到眼前一阵白色而过,太子殿下就站在了池塘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整个脑袋都被埋在太子殿下的怀里,看不清她的模样。 下一刻,他们就看到……太子殿下,竟然温柔的笑了。 众人目瞪口呆,盘子落地也不觉。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九章 妙人 “速备热水。” 君荣珏吩咐下去,抱着穆清黎几个眨眼离开了这里。 进了寝宫,君荣珏将这小小的人儿放在软榻上。坐在她的身边,见她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付之一笑,温柔将粘在她脸上的湿发拂到脑后:“你怎么就下水了,还不知危险就游进来。那水道长远,容易出事。” 他知道那个水道,或者那根本就是他造的? 穆清黎眯眼笑道:“我去找神仙哥哥,谁知道等了半天没等到。练了一天的剑一身汗,就下水凉快一下,看了洞好奇就钻进来了。”上下的打量他,顿了一下,狡黠一笑:“要不是这样,我还不知道原来神仙哥哥不是神仙,而是堂堂的太子殿下!” 君荣珏微笑道:“我不是神仙,小妖精会不高兴吗?” “不会!”穆清黎伸手摸上他的脸,一点点打量,点头认真道:“是人好,真是神仙了说不准哪天就飞跑了。”手里肌肤的温度很凉。两道秀眉就忍不住皱了一下,不满道:“怎么还这么冷。”他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想到他刚刚走在道上的样子,一身的薄凉,无欲无求的淡泊寒凉目光。怎么看都不想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样子。 可是这个时候他举手投足的细致,眸色宛如月色盎然,浅水粼粼的温柔,穆清黎又觉得他清雅极致的细心,真是矛盾。 眯起眼,直直盯着他怀疑道:“你该不会只会照顾别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吧?” 看着这双清亮灵动专注看着自己的瞳孔,君荣珏浅眯起眼睛,嘴边笑容若鸿羽飘落,至清至亮。贪恋似的用脸颊在她的手里蹭了蹭,淡笑道:“无碍。”然而做完了这样的事情后他才惊觉,刚好看见她因抬手使身上衣裳滑落,露出白嫩的肌肤,还有肚兜的影子,心里莫名的漏了一瞬。 “太子殿下,您要的热水准备好了。”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君荣珏被黑发遮住的耳根有些热,敛眼将穆清黎放在脸上的手抓回来放进白衣里,又用白衣将她的小脸湿发也遮住了。淡道:“进来。” 穆清黎对他这番动作觉得好笑,不过也不挣扎。要是被人发现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太子府,麻烦绝对不小。 宫人一个个小心将热水提进来,倒进屏风后面的澡池里,心里好奇这突然在水池里面被太子抱起来温柔对待的女子是谁,但是每次想抬头,还只刚刚看到一点白色衣角,随即直觉全身弥上一股寒意,就不敢造次了。 澡池被一来一去就倒满了温热的水,房门被关上。君荣笙伸手将穆清黎抱起来,来到澡池边放下,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乖乖洗。”就安静走了出去。 穆清黎透着屏风往外看了看,问道:“神仙哥哥,你还在吗?” “在。”君荣珏的声音透着笑意。 穆清黎心想他肯定是误会她在怕,不做解释的勾唇含笑。脱掉衣服,走进不冷也不热的温水里,全身都一下舒展了。嘴巴里就不知不觉的哼起了前世的一些歌曲的调子。 屏风里随声阵阵,伴随着女子轻灵的哼哼,君荣珏坐在榻上轻笑不止。脑海浮现她这时的可爱模样,想着想着慢慢有些变了味。心跳又不觉乱了拍子,脸上竟然升起一丝燥热。 他这是在想什么。君荣珏暗自懊悔。白皙如玉的面庞这一酡红,宛如春晓花开,瑰丽无双,可惜没人看见。 “神仙哥哥,你现在也不是神仙了,那我以后还叫你神仙哥哥吗?还是叫你太子殿下?或者君荣珏?珏?”屏风里,传出来穆清黎的声音。 君荣珏微笑道:“随你。” “君荣珏,君荣珏,珏。” 君荣珏眼底温柔包容。心底的一点绮念也被他散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一会后,穆清黎从屏风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明显宽大的白色袍子,拖延在地上,承得身体更显娇小玲珑。一脸的嫣红,一手拿着绸巾擦拭着头发,向他走来随意道:“没有换的衣服,只有随便找了一件你的。” “是我没有准备好,这里没有女子的衣物。”君荣珏看她擦发的动作随意粗糙,轻笑摇头。伸手从她手里拿过绸巾细细帮她擦拭起来,手里古气温和的弥漫,碰到头皮也很舒服的温度。 穆清黎舒适的眯了眯眼,无耻的靠在他的身上,方便他的动作,嬉笑叹道:“珏真温柔,好舒服。” 看她慵懒样子,真像一只爱撒娇的猫儿。君荣珏却觉得这样很不错,从来没有过的欢快感觉充实着空虚的心。低垂着眼,轻笑道:“小妖精很懒。” 穆清黎迷糊道:“有珏在不是吗?” 君荣珏眼底流过萨那流光溢彩,低低笑道:“是。”五指在她干了的柔顺发丝上划过,见她双眸半眯着朦胧的颜色,手一伸揽过她的腰身便在她毫无反抗之下将她抱到了床上。弯身看着乖顺的她,轻柔微笑:“你在这休息,明日我送你出去。” 烛光下,他面庞如美玉生晕,黑发倾泻下来。穆清黎受了蛊惑一样,伸手抓住他的一缕头发,点点头。下一瞬回神只见他眼瞳闪过的笑意,脸上一闪而过燥热,放开他的头发撇开眼瓮声瓮气道:“知道了。”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是祸害。 君荣珏止不住笑,重重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醒来,身边就已经有了一套白色蓝绣的女装和梳洗用具,穆清黎心想好像在昨天他又进来放置的。微微一笑就穿好衣服,梳洗一番,推开门。 门口晨日下,君荣珏一身薄凉长身玉立,闻声侧头看向她嘴角就泛起了弧度。 穆清黎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等了多久,难怪那些宫女说看着他就心疼,他这个样子能不让人心疼吗?几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一握,还是那么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本身的体温还是受凉。 君荣珏明白她的意思,紧了一下她的手,含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拉着她就走。 他带着走的路上没有一个人,进入假山群里,他道:“看清楚我走过的路。” 穆清黎一惊,这假山难道是有阵法?点点头发现他脚步是的规律,直到一面宫墙停下。君荣珏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揽住她的腰身,翻身越过宫墙,进入一片的山林。 他的身法飘忽不定却极快的。穆清黎惊异的发现,他这身法已经算的上她前世的一些上等身法,但是比起一些顶级宗师身法还是差一些。不过在他这脚下施展,哪怕是带了一个人,却也灵活到了极致。 他的气息也平稳没有一点变化,可见他的古气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 穿过山林,一路行了很远,直到了熟悉的瀑布丛林君荣珏才放下她,气宇悠闲,一点汗水也没有。他拍拍手,这时一道人影就落在两人的旁边。君荣珏看着她温声道:“小妖精往后若是想见我,或是有何事情要与我说,我若不在,来到此告于他就可。” 穆清黎看向残云,他全身黑衣,面上也蒙着半道面具,安静得好像不存在。收回眼,就朝君荣珏微笑:“好的,那我先走了。”身体没入了丛林里不见。 君荣珏浅笑,静静望那丛林一会,转身往回而去,行了几步不禁伸眯眼“呵”的轻笑出声来,清越的笑声在树林里悠悠漾开,醉人醉心。 妙人,妙人。哪怕知了他的身份,也不曾一点变化,不曾一点的生疏。 残云看自家主子的笑颜,又看看不见穆清黎身影的丛林,暗暗思量。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章 夏试 穆清黎一路几个跳跃来到瀑布下面,阳光下的岩石上她昨天脱下的衣服依旧还在,微笑抓起衣服,这才往回赶去。 平康侯府,穆清黎处理了原来衣服刚刚回到门口,就见穿着灰白裙子的唐嬷嬷一脸担忧惊受的在门口处张望跺脚。这一抬眼看到穆清黎,面色一变惊喜马上迎上来。“大小姐,你可回来了!”上下打量着穆清黎,不断的拍着自己的胸膛,担惊道:“大小姐,这你,你这一天是去了哪里了?你可知道家中都担心你!你可有受什么委屈?头发怎么也没有束?这是怎……” “嬷嬷,我没事。”穆清黎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任由她拉着就往黎院的方向走。 “呦呦呦,大姐姐回来了啊!”刚刚走到走廊,穆芸芯的身影刚好对面走来,脚步停下来上下打量穆清黎,拿了这次机会就止不住出气讽刺道:“大姐姐,你这一天是去了哪里了?看看这衣裳,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大姐姐穿过?这披头散发的真难看,大姐姐这样在外边走一圈,不是丢我们平康侯府的脸面吗?这可是彻夜不归,看大姐姐的样子,莫非是遇到了什么?” 唐嬷嬷闻言心中着急,这话要是被传了出去,指不定要传出多少谣言。“三小姐,话可不要乱说,乱说话可是会烂舌头的!” 穆芸芯竖眉瞪目,骂道:“你是哪根葱,一个老婆子,竟然敢威胁我?” 唐嬷嬷憋着了口,心知她终究是个奴才身份,穆芸芯哪怕是个庶女,那也是主子,自然不能随便争吵。可这事关系到了大小姐是的名誉,她怎么可以不理会? “哼哼。”穆芸芯得意的笑起来,趾高气扬道:“怎么?怕是被我说中了,想要狡辩吧。” 看她喋喋不休的样子,穆清黎冷眼扫过去,挑眉笑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再多说一句,梓薇就是你的榜样。” 穆芸芯面色一白,憋着嘴不敢不敢说了,满眼的惊怕。直到穆清黎从身边走了过去了一会,面色才一黑一红,气愤的跺跺脚,暗骂道:“嚣张!你就嚣张!哼!” 回到了黎院,春夏秋冬四人也松了一口气,穆清黎心知她们担忧,坐在椅子上温声道:“我不是小孩子,有分寸,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暖秋道:“是我等小事大作了。”以往穆清黎在哪里她们都知晓,也从来没有过一天不见的经历,这才让她们一时没有想到如今的穆清黎已经不同。 穆清黎微笑,暖秋又道:“昨日万药轩传来消息,说是希望小姐相见一面。” 穆清黎心弦一动,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暖秋道:“我说小姐需考虑一番就给推脱了。” 穆清黎点点头,笑道:“就这样,让他们等吧。”这万药轩要见她,无非就是为了那药材的事情,想要药方,等她哪天有心情了再说。 时间匆匆而过,夏末初至,宋瑞学院夏试就在一声锣鼓声中正式来临。车水马龙,整个宋瑞学院人山人海,平民百姓只可在外围观看,熙熙攘攘的往前挤。 东宋国君君无恭坐在高头,皇后燕含烟在他身旁,下方是各位文武大臣。丞相燕勤对旁边罗擎天敬一杯,笑道:“将军,这次夏试你怎么看?” 罗擎天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讥讽的看了一眼这只老狐狸,哼笑道:“自然是我家的小黎儿夺勝。” 燕勤不见气,哈哈笑道:“宋瑞学院武生天资都不凡,安王更是三品剑王,听说这些日子他还在家中不断修炼,请来了王恒王大人教导剑术,对战磨练。以小黎儿的五品大剑师要赢,难!难!难!”连说三个难,一个比一个轻,语气里显然可见轻视。 罗擎天瞪眼看他,撇开眼不屑与他说话。燕勤见了,心里冷笑,眼底都是讥讽。然他没看到,罗擎天撇开的眼里面,同样是戏谑和讽刺。难?这些天他都看不出小黎儿到底有多大本事,就凭霖小子想打败她?那才是真的难!难!难! 四个白玉武台,整个宋瑞学院分为四组同时进行,以抽签来决定对手。 人群里,穆清黎看着手里的标签,四——六。也就在四号武台比试,对手是四——五。第三场就出现。 静坐回位置上,环视四周,就看到不远处同样一身白色宋瑞武服的君荣霖正看过来。他目光锐利,抿着薄唇,黑发束在脑后,丰神俊朗。这些日子他真的磨练了不少,这样看上去,倒是有了几分剑王的气势。 穆清黎勾唇,眯着眼不屑看他。 君荣霖脸颊的肌肤一抖,眼底闪过屈辱,唇抿的更紧,重重的撇开眼不再看她。 “咚——”锣声响起,夏试正式开始。 四个武台上都走上来两人,在兵器架上抽出相同的剣,开始对战。 “噼噼啪啪——”的兵器对碰的声音响起,宋瑞学院的武生们也个个起哄,外围的百姓们全部惊呼惊叫,热闹非凡。 夏试上的比试方式就是一个个的剔除,穆清黎眯眼看了一遍,很多武生悟性都不错,就是剑招太局限,不懂变通。真正厮杀,一个破绽就决定胜负。 天空太阳猛烈,穆清黎昏昏欲睡,心想第三场出赛也不错,快点开始快点结束,也不用在这里晒太阳。 “四号武台,请五号乔雨欣、六号穆清黎上场。”厚重的声音传出来。 穆清黎睁开眼,就看到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施身上了武台上,倨傲的目光正好向她看来。穆清黎微微一笑,脚下一点,几个起来就站在了她的对面。 “哼!”乔雨欣冷哼着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柄细长的剑,仰头对穆清黎讽刺道:“穆清黎,不管你多狂妄自大,今日遇见我,就休想继续下去。” 穆清黎泛起嘴角,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女孩,她没有多余的心情理会。脚步一点就来到乔雨欣的面前,五指化为龙爪扣住她的手腕一抓。乔雨欣手上一麻,剣落在地面发出“康当”一声清澈的响声。下一刻她就被穆清黎给丢出了武台,直到倒在武台外面土地翻了几个滚,脸上还是惊愕的神色,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招一式不过眨眼的功夫,穆清黎连剑都没有拿,就将乔雨欣给丢出了场外。 台下注意着这四号武台的众人都不由的一愣,便看着那道穿着白衣武服的纯美女子悠然的走下武台,衣厥轻摆,笑颜淡然。 “不算!不算!你使诈!”乔雨欣回神从地上翻身而起,指着穆清黎满脸不甘。 穆清黎脸上带着笑意,扫了她一眼,慵懒里带着几分不耐不屑。“有本事找皇上说去?” 乔雨欣一僵。 穆清黎走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坐着,暖秋递过来冰茶。“小姐,解解渴。” 穆清黎伸手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微笑:“舒服。”靠在位子上,再次闭目养神。 直到中午,穆清黎打了第二场,依旧是一招将对手丢下台,然后直接打道回府。这夏试至少要三天才结束,她今天的对战已经打完,回去也无碍。然而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另一层意思。 连看都不看看安王的输赢与剑术,这未免太狂妄了,难不成她认定自己就能赢不成?不少人看着烈日下君荣霖发黑的脸幸灾乐祸起来。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一章 来讨债了 三天时间的夏试眨眼在阳城所有人热烈的反应下进入了最终结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君荣霖竟然就是打到了最后一步,这胜出者就必须在他与穆清黎两人之间决战出来。 烈阳下,权贵子女坐在榻上喝着美酒,饶有兴趣看着接下来的决斗。百姓们在外边拥挤欢腾,神色期盼兴奋。今日聚集在这里的人也是夏试来最多的。 “咚——”铜锣声响彻了周围,评审官提声道:“请十八号君荣霖与六号穆清黎上场。” 君荣霖先一步飞跃上了白玉武台上,他身躯健硕,剑眉星目,抿着唇冷峻的面色,在烈日下俊美如斯,绚了人的眼目。他侧眼看去,看着穆清黎悠闲走上来的身影,那姿态反衬出他的谨慎认真,从气势上他就已经输了一筹。 然而自从这三天看了穆清黎每场比试后,他就完全收起了轻视的心情。她每次打败对手就是用最简单有快速的招式,他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有多少本事,但绝对只高不低。 不管高低如何,今天这一战他必须赢,这关乎他的面子名声。古往今来,不管是东宋国还整个大陆从来没有女子休夫之事,他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要不然他一辈子都无法抬头,这将成为他一生的败笔耻辱。 穆清黎走上白玉台上,面上带着笑意,眼中是与面色相反的笑意的冷漠寒凉。 君荣霖“刷”的从兵器架上抽剣,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冷漠,就好像一根针刺进心里。不痛却拂之不去,一阵阵的尖锐的感觉让人烦躁。她看不起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一直用这副姿态看待他,以往面对他的娇羞紧张的模样在他脑海几乎记不清楚,这时候他才发觉以往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 “穆清黎,拔剑吧!” 穆清黎冷屑勾了唇,缓缓微笑道:“以前我就说过你不配用剑。”看着君荣霖脸色果然一变,眯了眯眼,冷漠又道:“更不配让我用剑。” 君荣霖面色扭曲的抖了一抖,握着剑柄的大掌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的低吼:“才一些时候不见,你这张嘴越来越尖利了。好!本王就要看看,之后你还能不能继续嚣张下去!” 三品剑王的古气弥漫起身,周围的灰尘都以他为中心一荡而开。他持着剣就朝她毫不留情的挥去。 “哼!就凭你?”穆清黎一侧躲过他的剑势,眼中冷光乍现,冰凌寒霜慑人的威严从她小小的身躯中散发而出。君荣霖感觉到了,全身都不由一冷,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寒意,难不成这才是她认真的样子? 周围的观众也惊了,罗擎天面色紧绷,眼中一闪而过惊诧。不止是他,每个人面色的惊异都不小,这气势可比一般的剑王还要强。莫非这穆清黎以往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君荣霖,让你快活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要讨回帐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来惹我!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后果。”女子清冷含笑的声音响彻全场人的心中,全部人心里都莫名的寒了一寒,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砰”的一声,君荣霖身体被狠狠的踢了出去,眼看他就要落出了白玉武台。那道灵巧玲珑的身影快速的冲上去,伸手又扯着他的小腿,将他扯了回来,“砰”的整个身体趴在地上。 穆清黎脚裸一蹲踩在他右手上,“咔嚓”似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君荣霖眼睛一瞬间瞪大如牛,收缩如针。“啊啊啊!”痛苦的撕喊声响彻,嘴巴吐血。 穆清黎冷笑,淡淡笑道:“就是这只手举杯让我喝带药的酒。” 一脚又踢在这如同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的君荣霖嘴巴上,清清淡淡道:“就是这张嘴说要和我说清楚?请人来见证?” 再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看君荣霖吐气要喊的样子,沾着血液狰狞面色瞪着自己的样子。穆清黎缓缓道:“君荣霖,竟然敢用chuen药毁了我清白,你当我会那么好脾气就这样过去了?哼。”在他肚子上的脚再次抬起来,就再次蹬上去,一字一顿微笑:“人惹了我一分,我必还十分!” “康当”声,一名权贵子弟手中的酒杯毫无知觉下掉了下来,碰触地面发出的声。 “唔!”君荣霖突然猛的伸手抓住她的脚,用力一拉,大声怒吼:“啊啊!” 穆清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力气,轻易就凌空翻身脱身,落在白玉武台上,冷静淡笑看着他。 君荣霖满脸铁青,配上血液只剩下恐怖。他眼神复杂,瞪着穆清黎全是凶狠,更多的是悲哀屈辱。为什么他那般努力的修炼,竟然撑过她的一招,怎么会这样!他一直引以骄傲的天才剑术突然变得这样的可笑。 向前走几步,一口血吐出来,直挺挺倒下去,单膝跪地,摇摇头让脑袋清晰一下,却看到眼前一双白色无瑕的绣花鞋子。 “啊——!”君荣霖发狂一样的向她抓去。 穆清黎侧身反手一巴掌,将他的头打得一歪,见到君荣霖依旧发狂一样的抓向自己,穆清黎冷笑,一点不留情的“啪啪啪——”十几巴掌打下去,眼前的一掌俊脸完全变成猪头,最后一巴掌用足力气,将他完全打的趴回了白玉台上,剧烈的喘息。 白色的绣花鞋伸向脱力的他,抬起他的下巴,见他挣扎,脚尖一动就碰触到他的喉咙致命处,以她的本事,随时可以让他死于瞬间。君荣霖身体一僵,他当然知晓她现在这个动作的后果,额头冷汗就出来了。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连他也难不准她会不会发疯真的在这个时候就杀了他,因为她似乎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然后这个动作实在是让他屈辱,从来没有过的屈辱。看向穆清黎好像发狂的野兽。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二章 休夫 穆清黎动了动脚尖,冷眼和他对视在一起,眯着眼睨视他的眼睛闪过冷碎的寒芒,犹自笑道:“这实在不算什么,伤了可以治。要是你再敢惹我一分一毫,我就毁了你的古气丹田,让你成为再也没有办法修炼古气的废物,那样才是真的屈辱痛苦。” 君荣霖闻言身体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喉咙吞咽一口害怕的唾液。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又觉得实在丢脸到了极致,仰起头干涩冷笑:“有本事你试试看?别只敢说不敢做啊?” 脚尖一顶,君荣霖的话就化作盲音,穆清黎笑,笑他的天真,道:“别愚蠢到为了面子就毁了自己,放心,要是你真的想试试看我敢不敢,大可以下次再来惹我试试看。”话越说越缓慢,就像有种说不来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的话。 她还真不是不敢,而是免得麻烦。她哪里看不出来君无恭对这个儿子的不在意,但是废物利用还是可以的,她现在要是真的毁了君荣霖,就是给别人找到了把柄,拿不准以后的麻烦多少。 现在对君荣霖的教训,是为了给他当初做出的事情的教训,也是为了以后的自在,免得他再来无事找事。毕竟他们还没有到真正的生杀敌人的地步。 君荣霖面色发青狰狞没有说话,如今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 脚尖抬着他的下巴,穆清黎哼笑一声,转头看向了周围早就鸦雀无声的人群,看了一圈后,缓缓笑道:“胜负已分了吧。” 一阵寂静,一会才有轻微的议论声传来,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更多是女子的惊叫声。 罗擎天乐呵呵的笑了出来,侧头看着脸色变化多端的丞相燕勤,哼哼笑道:“老狐狸,看清楚,我就说过我的小黎儿会胜。” 燕勤微笑,缓缓扼首点头,饶有深意道:“小黎儿果然不同凡响,那一招一式都让人惊艳,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实在让人惊讶。” 罗擎天骄傲的笑,低声嘀咕道:“能不厉害吗,都是我教的。”这话虽然小,但是却也能被燕勤听见,他面色顿时出现一瞬的明悟。罗擎天将他这一点明悟捕捉到,鼻孔发出一道不屑的气声。敢打我家小黎儿的主意真当我看不出来?我若不说小黎儿这一招一式是我教的,你会善罢甘休? “咚――”锣鼓声响起,在高位上的君无恭这时也抬起一只手,示意安静。宋瑞全场的声音也在此刻猛的顿下来,直到恢复寂静。 君无恭微笑看着白玉台上的穆清黎,温和笑道:“小黎儿说的无错,胜负已分,这宋瑞夏试是小黎儿胜了。宋瑞夏试胜出者可以向朕许一个要求,小黎儿如今可说了。” 神色没有一点不见对重伤君荣霖的担忧,更没有将自己儿子打成这个样子的穆清黎半分生气。 穆清黎看了看君荣霖,最是无情帝王家,真的是无情。这君无恭是真的对君荣霖这个儿子没有一点感情,那么传言中他对君荣珏的疼爱又是否是真?像他这样的人,会真心疼一个儿子? 若是真的疼珏,那么为何那些小小年纪就将他封为太子,这不是让他成为活靶子? 若是真的疼珏,那么为何让他靠最南方建造太子府,让他深居太子府不出,这样的太子还有威严可言吗? 若是真的疼珏,那么何为他会有那般的身体那般的性子,莫非是他天生如此不成? 穆清黎冷笑,对君无恭毫无好感,这人绝对视她家为肉中刺,最恨不得除掉她家里的也肯定是他。只是她乐的清闲,只要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他们演他们的独角戏,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与她在意的人,那么谁也犯不着谁,她也不会拆了他们的戏台。 穆清黎鞋头摩擦着君荣霖的下巴,仰头与君无恭对视,眯眼浅笑道:“皇上也知道我与安王之间的战约吧,我与他的战斗在剑神的见证下生效,我曾说过,若是我胜了,我就要当着全部人的面前,休了他,抵消了这场婚约。”缓缓吸了一口气,正气凌然道:“但是这战约只是我与安王之间的事情,皇家婚约自然不可任由我们两个决定,所以这场夏试生出的要求,我就向皇上请求给我这个特权,让我执行剑神战约的结果。” 剑神是整个大陆的信仰,穆清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也不会去想,但是有的时候,这样莫名须有的东西作用反而比一些话来得更简单。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给了皇家的面子,也从另一方面用剑神的名义与夏试的特许正气凛然的让人无法拒绝。 虽然在宴会上君无恭已经听过穆清黎这样要求过,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看到她从容不迫的样子还是不免惊异了一下,这穆家的长女真的越来越不简单了。 “既然小黎儿如此说,朕便许了。”君无恭面色不变,温和微笑,眼中一闪而过异色。 “谢皇上。”穆清黎明显的感觉到脚上的君荣霖在听到君无恭那句应许时,身体又颤抖得僵硬了。莫非他还没有看清楚这皇家的真面目?还是为了接下来要面对的而害怕? 害怕?竟然敢对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他那个时候又可有想过那样的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了,一个女人会有多害怕无助?被毫无认识恶心的男人奸wu,又被所有认识的人围观。加上中了chueng药,有理说不出。 穆清黎眼底生寒,一用力就将他踢到了一边,清亮灵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的清晰。 “全场为证,我穆清黎今日在此休夫!” 君荣霖颤抖的爬起来,半跪在地上,只可仰头看着遥遥玉立的她。阳光为她周身蒙上荧荧光晕,就如同宝珠散去灰尘,散发出来无尽的光芒神采,风华绝代。 如今美丽,但是从她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句句诛心,道道陵迟他的骄傲。 穆清黎含笑浅浅道:“从今往后,你就是第一个被人休弃的男人,在全部人的目光见证下。”无视他铁青狰狞的神色,她站在高台上,笑颜盈盈,缓缓的,字字连贯撞击在他的心中:“看清楚,是你配不上我,被我休弃。从今以后,你我婚约作废,再无半点瓜葛。” 说完,她神色平常,看向他的目光冷淡犹如陌生人,转身往台下走去,目光看向罗擎天的地方,仰头扬唇俏生生的朝他一笑。 所有人看着她,白色的武服在她的身上穿的英姿飒爽,面容精致纯美犹如昙花含苞待放,风姿已现,嫣然一笑之间,百媚皆生,萨那几乎炫了目,醉了心,多少人在这一笑中失了神。 “等等。”温和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三章 赐婚 “等等。”温和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穆清黎心里一跳,觉得君无恭这个时候叫自己绝对没有好事,然而她只想当做没有听见时,接下来又听到了他指名:“小黎儿。” 穆清黎脚步停下里,无声皱了一下眉头,转身看向君无恭,疑惑笑道:“皇上有何吩咐?” 君无恭没有回答,先垂眉看向白玉台上还如同烂泥一般的君荣霖,平板无波的吩咐下去:“还不先把安王带下去?” 两名领命侍卫上到武台来,一人撑着君荣霖的另一边就将他领了下去。 穆清黎挑了挑眉,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个时候白玉武台上只剩下她一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高高在上,只能仰视。不止她在猜,全部人都在猜,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上头君无恭举手,下面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鸦雀无声。 “小黎儿。”君无恭满眼慈爱看向穆清黎,手指摩擦座椅上的扶手,微笑道:“小黎儿的表现让朕非常的满意,不止武术高超,而且从容不迫,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外孙女,有大将之风,大气。”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穆清黎谦虚笑道:“皇上夸奖了。” 君无恭眯眼缓缓摇头。“这是实情,如今小黎儿以这全场国民为证休了安王,结束了这场婚约,如今朕也便以这全场为证,要为小黎儿再赐一门婚约。”慈爱温和的盯着穆清黎,慢慢说道:“太子早就到了应该成婚的年纪了,我看小黎儿就有一国之母的贵气,朕就再次为小黎儿赐婚太子,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太子妃,往后就是我们东宋的皇后。” 穆清黎心里一跳,眼里闪过寒霜。这老家伙果然没有安好心,当着全部人的面前说我会是太子妃,会成为皇后,那不是明白的告诉大家珏以后会是皇上,被他那群儿子们顾忌,让她被那些全部想要当皇后的女人们嫉妒吗? 不说珏以后会不会是皇上,这话已经说了出来,就被所有人惦记上了。 而且以她家里的实力,要是她真的当了皇后,对整个东宋国的大臣来说都是顾虑,明摆着让他们找理由来排挤她家,哪天一个失措就弄个叛国大罪? 偏偏他在全国权贵,全国人民面前问这样的话。要是她拒绝就等于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前对皇权不敬,而且竟然连所有女子都想的太子妃,以后的皇后之位都不要,那么是不是有着别的什么意思?例如想要篡位,自己成为公主? 正所谓了人言可畏。 在场的任何人都心中思绪各千。穆胜在长袖里面的手握紧,眉头轻皱。罗擎天面色有些发黑,旁边燕勤不怀好意的呵呵笑道:“将军,恭喜,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如此神色?莫非对皇上的决定不满?” 罗擎天侧头犹如猛狮瞪他一眼,瞪得他面色僵硬,就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台上穆清黎耳边传来一道浓重的声音:“小黎儿,不用想多,不愿就是不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外公!穆清黎眼睛流转,轻柔的笑了出来。这声音是外公的传音。从这句话里,她听出了外公的对她的维护,宁可得罪皇族,遭人言论也不愿意让她受到半分委屈的护短。 就在这时,君无恭温声吩咐下去:“请太子出来与小黎儿见见。” “是。”他身边的宫人领命去了。 穆清黎明悟,太子府明明就在最南方,要是临时起意去请太子的话就未免太久了,如今君无恭既然吩咐,那么说明他早就有所准备,让太子早早等候在哪里,就等着这个时候出现。 这是对一个疼爱的儿子的表现吗?还是说君无恭对儿子宠爱的方式与别人不一样?反面一想是想将她嫁给珏,将她家的势力也等于给了珏? 呵……穆清黎无声嘲讽浅扬嘴角,在她感觉,怎么都不可能。 “太子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声源处,东宋国每个人对太子都充满着好奇心,就连东宋国的权贵也是如此。太子君荣珏实在太少出现,见过他样子的人寥寥无几,所有人只听说过他的天人之姿,却从未看过他的真实,只听说所有看过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沦陷,入迷,心怜。 那会是何等的容颜? 两旁宫人相护,那人背着阳光走来,欣长的身影斑斑光点,犹如踏空而来。 随着近了,他也清晰了。今日的他穿着奢华庄严的明黄太子服,衣面上绣着金黄色的飞龙腾云,凝脂玉佩,红色流苏,脚踏金丝流云靴。一头平时随意或披或披束的乌黑的头发如今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明珠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他肤如昆仑山中洁白雪莲,眸似天山之巅的池水,淡泊寒凉,犹自一身。如此明亮庄严的装束,穿在他的身上却依旧起不了半分皇家的威慑,依旧给他带不来一点的凡尘俗世味道。反衬得他如同镀了金的佛,金光玉色下更透出了内在深沉的不染俗尘的佛性。 不容侵犯,不容逼视。 全场鸦雀无声,个个看着那道身影缓缓的近,连呼吸都不由的轻了。 唯有几人依旧神色不变,君荣笙静静的喝了一杯酒,君荣臻戏谑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又似轻视,罗擎天微微摇头,无声轻叹。 君荣珏目不斜视,好似他如今走在的是山间小道,周围青山绿色。近了君无恭的下方,弯身淡淡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珏儿不必多礼。”君无恭点头,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穆清黎,见她目光定在君荣珏的身上,心里不屑的想终究是一个贪图美色的小女孩而已。“珏儿,这是小黎儿,父皇为你挑选的太子妃与往后的皇后,你还不见见?” “是。”君荣珏答得平染无波,显然是毫不在意的。侧头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然而这一眼却定了他的神。 他一早被皇上领来了不远的厢房,听到外边下人谈论到平康侯嫡亲小姐穆清黎战胜安王,当众休夫毁婚。接下来又听闻皇上赐婚他与穆清黎,命他前去武台。 他明白,这才是君无恭一早命他前来的原因。 然,那白玉台上的小小女子,可不是他最在意的人? 小妖精,小妖精,这休夫毁婚哪个女子会做,也便只有这个妙人。 君荣珏眼底闪过笑意,却隐藏的极深,静静的看着穆清黎。 穆清黎与他对视在一起,心已知他是不想让人看出他们本来是认识,这的确会惹来麻烦。没有想到才过去多久他们就再次想见,还是在这样的场景。 穆清黎眼底一闪而过狡黠,“腾”的从白玉武台上跳了下来,边跑边惊叹的大叫:“哇!太子哥哥好美啊!好像神仙哥哥!” 所有人一怔,寂静的可怕,罗擎天与穆胜也目瞪口呆,莫非小黎儿真的被美色……迷惑了不成!? 只有君荣珏眼中浮现柔和的笑意,嘴角浅浅的勾勒落羽飘鸿温柔的弧度,伸手扶住了她跑来的娇躯。“小妖精。” ——小妖精—— 如此充满挑逗的词汇从这样神仙般的人嘴里说出来,其中震撼比之穆清黎突然的花痴还要来得大,酒杯落地声“康当”响起。 ------题外话------ 今天百年一次的无敌光棍节啊!祝大家都快乐啊!澈就一光棍,码完字就出去犒劳下自己,~(>_<)~ 亲,也不要亏待了自己啊!么,送每人一个大大的╭(╯3╰)╮ —— 另感谢今天:青冥长天,oceanlilac,wzqh1213送的花花钻钻!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四章 择日成婚 两人站在一起,男子明黄华衣,玉面如仙,周身上下似迷蒙薄凉薄雾,让人看不清,似九天谪仙似近实远。偏女子与他靠近不见半分疏离,一袭白衣武服,面上不曾有过的笑容若昙花一现,眸弯弯,像极了夜晚天空新月。两人金童玉女一般格外的相配,犹如丹青水墨画显灵而来。 君无恭疑惑看了君荣珏一眼,这一幕虽然和他想要的有些出入,却也无从大碍。“哈哈”一笑,慈爱看着两人,笑道:“看来小黎儿与珏儿两人对对方都很是喜欢?如此这婚事就这般决……” “等等!”一声磁性厚重的声盖住了他的话。 君无恭皱眉,看向突然出声的人,这一眼就见是秦王君荣臻站了起来,身躯凛凛充满霸道。“秦王这是为何?若是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君荣臻看向穆清黎,性感的唇笑了起来:“父皇有所不知,儿臣早就对黎儿倾情,只是黎儿与安王尚有婚约才一直深藏。如今黎儿已与安王婚约解除,儿臣也不愿再隐瞒下去,所以恳请父皇将黎儿赐婚给儿臣,儿臣一定会好好对待黎儿!” 黎儿?他们有这样熟吗?穆清黎撇下嘴角,说的真是虚假。 君荣珏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对她轻笑。 “胡闹!”君无恭皱眉大怒,一掌拍在塌几上。 君荣臻毫不惧怕,斩钉截铁道:“儿臣并非胡闹,是真心喜爱黎儿,父皇何必如此动怒!” 君无恭寒着脸,冷声道:“小黎儿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你莫非要抢你弟弟的妻子!?” 君荣臻仰头笑道:“父皇为何不问问黎儿到底想不想做太子妃!又是不是对儿臣有情!?” 君无恭眼中寒芒四射,这个儿子竟然敢如此当与他对峙。“你这在质疑朕的决定?” 君荣臻争锋相对:“不,儿臣只是不愿父皇棒打鸳鸯!” 棒打鸳鸯,这话听起来,怎么如同他与穆清黎详情相悦一般。尤其是配上他此时不顾皇权逼迫,义无反顾的模样更加让人猜想。所有人看向穆清黎的目光都有了一些猜测。 女子更多满眼的嫉妒羡慕。凭什么这花痴就可以得到这样神仙一样的太子夫君,还让秦王这样深情倾注,向皇上争论? “贱人!贱人!贱人!”暗处穆梓薇满脸的嫉恨扭曲,一声声的低骂。 “皇上,秦王,你们又何必争吵。”这时,皇后燕含烟出声打了圆场,端庄温柔的目光投向穆清黎,包含深意,微笑道:“不愧是无瑕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生得如此美丽,迷了这么多男子的心神,呵呵。”当初罗无瑕不管美貌还是才华全部盖她一筹,她爱之男子却爱罗无瑕,哪怕罗无瑕不要,那人却依旧对她不屑一顾,哪怕罗无瑕已死,这耻辱她记得清清楚楚。 君无恭看向她,随着她这个台阶下去:“皇后说的是,早就说过,小黎儿是个讨人喜欢的主。” 气氛为之一松。 燕含烟笑道:“可不是,今天这事,臣妾看皇上也不要当这个坏人了,既然秦王也黎儿,不如这婚事就让黎儿自己决定好了,不管是太子还是秦王,臣妾想,他们都会好好善待小黎儿,绝对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君无恭笑了,点头道:“皇后说的是,是朕太武断了。”垂眉看向穆清黎,笑着又道:“小黎儿,你便按着你的心意选一个,不管是谁,朕都会成全。” 来来去去的几句话,就是要她必须选一个,而不给她一点拒绝的机会。 “黎儿,既然父皇给了你这个机会,可不要错过了。”秦荣臻的声音传来,他目光深邃,勾唇笑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往后不会让人动你一分一毫。”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这场赐婚里面有多少门道,相比病弱太子那里,在他这里得了他的保证,她会如何选? 若是不嫁太子就必须嫁给他,小黎儿,你怎么逃过我的手掌心? 穆清黎撇嘴哼笑,不让人动她一分一毫?他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一些,还是他真的那么自信她会选择他? 反正都是要嫁人,眼前所有人真的要选的话,这选择还需要想吗?手掌里面的寒凉,身侧的清淡冷香,却让她感觉不到半分的寒冷,相反的安心舒服。 人群中穿着一身火红里罗裙的蓝飘飘满脸煞白,周围的几名与她坐在一起的姬妾皆是投来戏谑的目光。谁不知道蓝飘飘是如今秦王的当宠姬妾,而蓝飘飘与穆清黎的一些过节她们也知晓,如今秦王说这话,不是完全不将蓝飘飘放在眼里? “咯咯咯,蓝姬,本来就是一个姬妾而已,你要懂得大度。若是那穆清黎真的选择了秦王,以她的身份定是正妃的位置,你可要好好巴结着人家人,如若不然你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周边身穿粉衣的俏媚女子好不错过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 蓝飘飘狠狠瞪她一眼,冷笑道:“别没事找事,这事还没成,你嚼什么舌根子,小心烂了你这根贱舌头。” “哼。”粉衣女子得意挑眉,嘲讽的笑了笑:“蓝姬这嘴巴才是真的毒,要烂也该是你。” 蓝飘飘不与她多说了,因为人群中心的穆清黎已经开口: “神仙哥哥,要是我嫁给了你,你会对我好吗?” ――神仙哥哥,要是我嫁给了你,你会对我好吗?―― 会对你好吗?君荣珏心知她这是偶尔俏皮的性子,也是在问他的打算,只要他一个表态一个神情显露不想这样做,她就会保全了他,自己去面对这一切的事情。 可是,会对你好吗? 这样的你,我如何能不对你好?只怕自己没有办法对你更好。君荣珏对上她一双水晶珠子一样专注的瞳孔,眼眸里弥漫无止尽的柔色,轻轻点头:“会。” 阳光耀目下,穆清黎只看到他这一双包容她一切的眸子,不由呆了一呆。很美。这双眼,也只她看得见。 回神之际,深深吸了一口气,穆清黎心叹:天人之姿,他的温柔,几个人抵挡的了?紧了的手,抬头看向君无恭等人,大声笑道:“皇上,我选神仙哥哥。” 君荣臻面色略黑,心里涌上不甘和鄙夷。这穆清黎不管怎么改,果然还是改不了这花痴的性子! 君无恭大笑,“好,好。”目光在穆清黎和君荣珏两人身上打量,温声道:“这婚事就这样定下了,择日成婚!” “皇上。”燕含烟温柔喜悦的提醒:“择日不如撞日,以臣妾看来,秋季圆月之日就是一个好日子,不如就在定在那时如何?” “好!”君无恭赞许答应下来,看向穆清黎二人,道:“珏儿,小黎儿,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时候问他们有用吗?你们已经决定,要是他们这时不答应,不是故意扫兴? 穆清黎是完全无所谓的,随意点点头。君荣珏淡道:“但凭父皇做主。” 君无恭笑道:“哈哈哈,好。” “恭贺皇上,恭贺太子。”周围权贵起身,对君无恭祝贺。 燕勤举杯向罗擎天,笑着恭喜:“经军,好事啊!我敬你一杯,以后我们可也算是亲家了。” 罗擎天也举起杯子和他碰在一起,冷淡淡的说道:“亲家算不上,这声恭喜我就收下了。” “恩?”他的反应倒是在燕勤意料之外,手指摩擦着酒杯,打量着罗擎天的神色,不咸不淡的问道:“将军好似突然很赞成这门婚事?” 罗擎天哼笑:“既然小黎儿喜欢,我还有什么不赞成的?” 燕勤也干笑几声,眼里的轻视也多了。一个任由孩子胡闹的老头,就算是剑尊又如何?这对孩子过分的宠爱的性子还真的改不了,这什么事情都在穆清黎那小家伙的身上作文章,不怕事不成。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五章 公子送信 太阳西去,夏试散了,众人也在最后一声“皇上起驾”后各自散去。 宋瑞学院一处可将整个夏试看入眼中的阁楼厢房,君无恭此时驾临此处,却见厢房内门大开,宫女正在其中收拾。一见到君无恭的到来,两人马上跪地道:“参见皇上。” “免礼。”君无恭平淡摆手,走入房内,坐在其中椅子上,问道:“本在此处的公子走了?” “回皇上的话,是的。”年长一些的清秀宫女低着头回答。 君无恭又问:“那公子在看比试时,可有什么特殊举动或者神情?” 年长清秀宫女面色流露一丝为难,轻声道:“回皇上的话,那公子不观看夏试时,不许奴婢等人进入房间,所以奴婢也不知晓。” 君无恭皱眉,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候着。” “是。”两名宫女领命轻步走出。 厢房内,君无恭一手不紧不慢敲打在椅子扶手上,眼中既是疑惑又是思绪。他亦是不知道那公子怎么会对他这小小东宋国的宋瑞学院夏试在乎,竟然会提出要前来观看的要求。到底是一时兴趣还是为了什么人? 手指一顿,他脑海中莫名想起一人。 穆清黎? 想了想,觉得有点可能,又觉得有些蹊跷。这事本就难猜,公子来的毫无预兆,走的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这叫人怎么猜?他的心思也不是随便能够猜的。 “皇上,晋王求见。”门外,一声宫人的通传声而来。 君无恭眉头微微放松,手指顿下,淡道:“让他进来。” 此时,宋瑞外青石大道,一辆双马马车停在其中,黑色两马神骏,马车不似一般权贵富贵马车,更显得粗犷厚实,大气稳重,马车上是一道一柄大剑的表征。 从次标志中只要是东宋国人皆可以认出来,有此标志的马车正是镇国将军罗擎天所有。 穆清黎这时站在马车边上,一脚刚刚准备他上去,然而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穆大小姐,请等等。” 只见一名身穿蓝灰色袍子的男子正往这边走来,他五官端正,腰间佩剑,目光清明隐含锐利,这是一个真正的剑士,经过厮杀的剑士。他站在她一人距离停下,手持一块白色锦绸,不卑不吭道:“穆大小姐,这是我家公子要交与你的,还望收下。” 他家公子?那是谁? 穆清黎望向他的背后,只见那是一辆普通华贵四人轿子,红漆檀木,宝蓝色的雕花,四方吊珠,暗红色流苏摇动,在轿子周围站立四名佩剑佩男子。 能够在这里以轿子行走,身边更带着佩剑的剑士,这显然是对皇家的藐视,在整个东宋国里面也就只有她的外公罗擎天得到过皇家允许,可在宫中与有帝王在的地方乘坐马车前来,但是佩剑却也是不许的。 现在这群人却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这样做,做的这样自然毫无所惧,只怕是有这个自信东宋国不敢怪罪。 是谁有这样大的能量?东宋国有这样一个人吗?偏偏今天在这里,还给她送信?听这男子说是自家公子,也就是说轿子里是个男子,而且年纪不大。 “小黎儿,怎么还不上来?”马车里面,罗擎天的声音传出来。 “哦,马上就来。”穆清黎应了一声,收了灰蓝色衣袍男子手中的绸巾,转身就上了马车。 马车内,罗擎天此时心情虽不太好,但是对穆清黎总是摆出一副好脸色,说道:“小黎儿今日看来迷了不少人的心神,这又是哪个公子给你送信的?”他自然是听到马车外面的声音,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装束,只当一名权贵公子请人送来的信件。孩子们的一些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处理,他还不至于这些都管,要不然让小黎儿觉得他古板可不好了。 穆清黎收起那锦绸,也不做解释的笑了笑。 马车一路到了平康侯府。穆胜回来就将所有人吩咐下去,只留下穆清黎与罗擎天被他带到书房里,“康当”一声,书房门被罗擎天大力关上。 “气死我了!”罗擎天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煞气,这煞气连穆清黎都有些心惊,感叹真不愧是镇国将军,从尸体堆里杀出来的人。转头就见穆胜脸色有些白,额头冷汗连连,显然他这样没有多少古气的人,承受罗擎天这股煞气显得非常辛苦。 穆清黎在旁边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到罗擎天的面前,俏生生笑道:“外公,喝杯茶消消气。” 罗擎天一看到她这一身的煞气也自然的消了,摸了下她的脑袋,接了她的茶水,叹道:“还是小黎儿乖巧。”这茶也就喝了一口就放在一旁桌子上,对穆清黎指着旁边的椅子,“小黎儿,坐这里,与外公好好说说。” 穆清黎坐上去,笑道:“外公想问什么就问吧。” 罗擎天怔了一下,释然的舒展眉头,他怎么就忘记眼前的小女子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小黎儿。“小黎儿,告诉外公,你到底知不知道这赐婚里面的门道。” “门道?”穆清黎手腕顶着椅子把,手背撑着下巴,反向罗擎天笑道:“这个的话,也要外公先和我说说这太子到底是幌子还是真的受疼爱,我才能够知道这到底是有门道的,还是单纯为太子好的。” “你这丫头。”看她模样,罗擎天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心思,深沉道:“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为什么还要答应这门赐婚。这君无恭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我们,现在主意竟然打在了你的身上,真当我们没有脾气不成!?” “外公。”穆清黎伸手安抚拍拍他的手背,平静说道:“其实外公也不用这样生气,这个事情我也有认真考虑过的。” “恩?小黎儿说说看。”罗擎天疑惑。 ------题外话------ 今天老姐生日,澈赶啊! 另:感谢米拉送的花花,么么!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六章 能量大麻烦大 穆清黎点头,笑道:“这太子只怕是个幌子,既然君无恭将我赐婚给他,只怕就是有着绝对的把握我们没有办法帮助他得到皇位,当初君荣霖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但是这样也好,我也乐得清闲。”清明的目光看向罗擎天与穆胜二人:“爹,外公,你们想要我做皇后吗?” 穆胜微笑,罗擎天摸上她的脑袋,慈爱又包含霸道道:“只要你想!” 穆清黎勾起嘴角,心底温暖,继续道:“虽然还不大清楚君无恭打的全部打算,但是大概的隐约还是想的出来。反正都是要嫁人,嫁给太子反而比别人好。”突然促狭的眨眨眼:“太子天人之姿,又那么温柔,他还说会对我好,何乐而不为?” 罗擎天与穆胜被这后来的话弄的突然一愣,回神之际哭笑不得。心道:这真的不是被美色所迷吗?罗擎天面色又沉下来,对她认真道:“小黎儿,虽然对太子外公也不太熟悉,但是能够让君无恭这样放心将你嫁出去的,绝对是无法夺得皇位的人。当初是霖小子那样的废物,现在的太子,不管才情相貌皆是天下无双,然而外公也闻言他天生带病,虽然没说多严重,但是君无恭既然让你嫁给他,那么……” 穆清黎心神震动了下,珏的病那么重? 两人没有错过她着突然的异动,只当她是想到自己以后可能成为寡妇而害怕,不管哪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总会有些惊怕吧?而且如今的小黎儿才十四年纪。 罗擎天“啪”一掌拍在檀木桌子上,大声对她安抚道:“小黎儿,不需多想,要是你不愿,外公定不会让你委屈了!” “外公!”穆清黎回神来,反手就附上他那只大掌,摇头道:“外公,你想多了。这婚事我并不觉得多委屈,既然太子有病,我就肯定尽我所能的治好他。” 罗擎天欲言,又感觉到她的手紧了一些,抬头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也就不说了。这事只要小黎儿自己决定了那就决定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有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帮她担子。 见他妥协了,穆清黎也笑着放开手,双手撑着下巴,突然有些疑惑又兴趣问道:“说起来,爹,外公,我倒是有些不明白。”看着两人向她投来的疑惑目光,穆清黎继续道:“你们在东宋国的本事,只怕在以前君无恭暗地里面就没少对你们做过算计,而你们只怕也不是没有机会吞并这东宋国吧。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安静的呆着。”除非是为了她的事情,他们似乎什么时候都在沉默。对这方面,她一直有些疑惑。 罗擎天与穆胜皆是突然沉默下来。一会还是穆胜先开口道:“并无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落地归根,爹是商人,并无皇者之才,又何必去争那个位置?至于你说暗地里面的算计,他唯有一件事做的狠了,却也因为这件事情让我等得以平静生活,我也就不太在意了。” 穆清黎疑惑问道:“什么事?” 穆胜微笑,眼底却没有多少的温度,淡淡道:“你从来没有弟弟。” 弟弟? 穆清黎心动一震,一瞬就醒悟过来。穆胜没有儿子,他一直都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这里面她本来没有多想,现在经过这一提,她就明白了。只其中只怕就是有着君无恭的阻碍,或许迫害?也是因为他没儿子,君无恭对他的顾虑也少许多。 穆胜收敛了眼中冷淡,温和说道:“黎儿不需多想,有没有儿子这些年爹早就看开。”无瑕所生的人只有她一个,也是无瑕生命的延续,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穆清黎缓缓点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看开,只是他心底对君无恭的做法还是有着愤怒的。转头看向罗擎天,既然爹的理由是无心,那么脾气暴躁的外公呢?外公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会对君无忠诚的人,更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面对君无恭不时的算计排挤,那么他又是为什么要继续这样下去? 罗擎天撇开眼,神色之间一闪而过别捏,嘟囔道:“你外婆是东宋的人。” 穆清黎眨眨眼。然后? 罗擎天脸色涨红,神色闪过怀念深情更多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她是个重情的人,当初是东宋国民救了她,她死前让我好好保护这个国家,这是她的遗愿。” 穆清黎一呆。为了一个女子的遗愿,就这样将后半生都投注了进去,外公到底是有多爱着外婆。 但是对那个死去外婆,穆清黎多少有一些的鄙夷埋怨。将一个国家的安全就这样托付给了外公,她又有没有想过这给他多少的压力和责任? 可是这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她又有什么资格评手论足,每个人都有每个的性格。 现在是该说外公傻,还是该说他太痴情?谁又说得清,每个人的见解都是不一样的,也许这段感情在有些的心里不屑一顾,但是在外公的心中显然是比什么都重的。 穆清黎点头,见罗擎天陷入回忆神色迷茫,不打扰的对穆胜对视一眼,轻轻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入夜,明月当空。 穆清黎踏了下步子,往黎院走去,伸手入怀里将下午从那男剑士手里的来的绸巾打开。上面字体明秀却透着股洒脱不羁,又优雅清透,字字好看,犹如出自名家之手。 穆清黎手指猛的一收,将绸巾都抓起皱痕,她没有也不由自主的轻皱,面色一闪而过不可置信。 “这字……不可能。”喃喃一声,穆清黎耐着心中的疑惑,将绸巾里面的内容看入眼中,然后慢慢收起来,脑海中不由浮现模糊又清晰的影子。 冰晶一样的瞳孔,盎然迷蒙的忧郁,妖治的泪痣,优雅清贵的男子。 绸巾里只有一道简易的话:三日后午时,春风阁相见。 附名:万药轩。 万药轩,大陆第一药楼,那位公子只怕就是万药轩的主子?或者少主子?最不济也定是地位重要之人。而万药轩的能量到底是有多大,可以在东宋国如此肆无忌惮。 穆清黎扬唇冷淡微笑。你叫我见,我就去见? 既然知道了这万药轩的能量,那么更不能随便见了,能量大,麻烦就大。 ------题外话------ 感谢:凌儿和小黏糕送的钻钻,闪了俺的眼啊。╭(╯3╰)╮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七章 青木细雨 三日后,阳城第一楼春风阁二楼雅间。靠窗而坐一名男子,一袭冰蓝锦袍,乌黑长发遮了半边侧容,肤似凝脂,独显尖细下巴;宛若涂朱的唇。 他手指靠在窗台,阳光下印得白皙细长的五指犹如透明,食指上一枚祖母绿的戒指闪动幽绿翠色的幽光。他似木雕的人偶,静立不动,却充满无人能比的生气灵秀,清雅矜贵。 旁处,玄衣护卫禀报道:“公子,午时已到,尚不见穆大小姐的踪影。” 公子未言,他另一旁的精瘦护卫却忍不住皱眉道:“一个个小小东宋国的侯府小姐竟然敢耍性子高傲,让公子等了她不说,到了时辰也不来赴约,她真当她是怎么一回事了不成?” 玄衣护卫对他摇摇头,看了下窗边的公子。 精瘦护卫抿唇,也就不言了。 楼下人沸腾,马来人往,都入不了公子的眼。他眼透着这繁闹的景象似望到了一片空茫的空白,朱唇浅浅的挪动,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他不断的念着的三个字――穆清黎。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如此在意。 这一等,等到了深夜,也不见有人来。 玄衣护卫从外面进来,对公子道:“公子,春风阁要打样了。想穆大小姐也不会来了。” 公子点头,闭上眼睛。 精瘦护卫怒言道:“公子,这穆清黎太不知好歹,要毁了她穆家还不简单,不教训一番实在……”他看到一双冰晶凤眼投来,其中的冷漠让他接下来的话也堵在喉咙里。 公子起身,“走吧。” 玄衣护卫拉了一把精瘦护卫,随他后面走。 …… 明镜湖,常年画舫不断,春夏秋冬风景皆怡然。 一艘相较于其他画舫而显得小巧又精细的画舫静静漂浮在湖面上,画舫中只有五人,五名女子。 最年长者约莫十六七,其他也便只是十四五,白纱飘飘,女子们个个生得不凡,从开着的雕花窗户应约可见其中的风姿婀娜,玲珑生俏。 其中着水蓝裙子的女子侧卧在榻上,唇畔笑靥如花,眉目如画,怀抱一只小小的白色花貂,手指不时逗弄着它。 白貂,那是貂中最珍贵的。千载难逢,传闻最通灵性,一生只认一主。 四名粉衣女子皆笑看玩弄白貂儿正开心的女子,其中容貌秀丽,杏眼粉唇,有着一双秋水为灵般的瞳孔的女子朝她轻声说道:“小姐,二小姐正跟踪在我等后面。” “她要跟就跟吧,只要她不惹事,也不用去管,免得打扰我们的兴致。”玩弄着白貂儿的蓝衣女子不在意的嘟囔,一手拿着一块糕点就往它的嘴巴里面塞,见到白貂儿被噎着了,连连抓起它笑呵呵的乐道:“小白,不要吃得这么急,姐姐的钱够你吃一辈子的!” “吱吱吱――”白貂鼓着嘴巴四处开始逃窜。 “呵呵呵。”四名女子看它可爱的模样皆是不禁笑了出声。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穆清黎与春夏秋冬四女。相聚她与太子君荣珏成亲之日已经近了,今日天气正好,几人来了兴致来此游湖。想这白貂却是太子为未婚太子妃所寻,这事传出去顿时羡煞旁人,心想太子心善温柔,实在与当初安王无法相比。这穆清黎何德何等,可以得到如此的疼爱? 逮住了白貂,穆清黎将之放在怀中,睡眼惺忪,侧头朝莲夏闲闲笑道:“莲夏,弹首曲子吧。” “好的。”莲夏雅声答应下来,起身去拿来了古琴。倾身坐在温软地毯上,粉衣四散铺地,古琴放置交盘双腿上,五指芊芊弹奏。 曲子灵净清美,如同置身千山万水,泉溪碧草,枯木萌芽,自然景色盎然,舒适怡然。 琴声随着清风四散出去,整个明镜湖内的喧哗声也顿时安静了许多,直到寂静,每个人沉醉其中。 就在此时,一道箫声伴随而来,箫声犹如丝竹破风,与琴声配合毫无空隙,就如同两者之间本就是一体,这两曲本就是相辅相成。这箫声一至,如同春雨润万物,生机连连,草木皆宜。 莲夏眼底疑惑询问的抬头看向榻上穆清黎,其中亦有欣赏,佩服。她此时弹奏的这曲子本是穆清黎所教,如今这突然箫声合奏如此相合,实在诡异,如此下去,是继续合下去,还是停下? 穆清黎神色同一闪而过呆滞,对莲夏轻轻点下下颚,静静眯起眼眸。这曲子,这合奏,分明就是蜀山派所教‘细雨青木’曲的完整。细雨青木之曲本就琴箫合奏的曲目,但是她只会弹琴,却不会吹箫,所以只教了莲夏这首她当初非常喜爱的曲子。 如今怎么会有人合奏这么相合,甚至比之莲夏造诣更高,到了最后莲夏反而成为配衬。 一曲终,莲夏额头略出了一些汗水,眼中却全是遇到知己一般的光彩,轻轻叹道:“这人的箫声造诣只怕已经到了宗师的水准,实在不是奴婢可以相比。”看向穆清黎,不乏期盼稀罕道:“若是小姐与他合奏才是真的天籁之曲。”当初穆清黎初弹此曲时,她就惊为天籁,请求穆清黎将此曲子教给她。 穆清黎摇头,目光投向门口,笑道:“莲夏,有人要来了,出去应付一下。” “是。”莲夏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外边湖面不少画舫靠近了她们的这里,此时一见一袭粉装的莲夏出现。她眉眼秀美,眼眸如明珠美玉,眉宇之间隐然有书卷清气。微风徐徐吹起她漆黑发丝,她微微浅笑,伸手将秀发挽到耳后,此番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是素雅清婉。 周围画舫上传来男子赞叹声,还有相约之声,更多问之是否她就是弹琴之人。 莲夏对周围画舫出现人物缓缓施礼,清雅微笑道:“各位如此拥挤在此处,我这小小画舫可就无法继续行走了。” “是我等唐突了姑娘,我这就散开。”其中一艘画舫前头青衣男子直直看着莲夏有力说道,转身就对船夫做出吩咐,待船夫有了动作,才回头对莲夏示意一笑。 莲夏浅浅回笑。 其他的画舫也慢慢散开,却也有霸道之人不动弹一步,直言说道:“这位姑娘好生美丽,不但国色天香,更是可以弹出那般的天籁之音,不知道姑娘可有雅兴与在下一聚,一起畅谈一番。” 莲夏看向那人,穿着富贵,神色轻佻,一双眼睛毫不掩饰淫邪。雅兴?畅谈?就凭他?莲夏眼底生寒,神情倨傲,笑道:“公子可真懂得雅?”她虽是婢女,那只是穆清黎一人的婢女,她心中傲性不必任何一人低。对待不喜之人,尤其是对自己有目的之人,向来没有好脸色。 那男子面色顿时变为猪肝色,正要破口大骂,然而“嗖”的一柄利剑突然插在他的小腿上。“啊啊啊!”富贵男子痛苦惊呼,跪倒地上。 众人皆惊,莲夏也一愣。 富贵男子嘶喊:“那个兔崽子做的,给老子滚出来!”刚刚喊完,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伸手抽出在他小腿上的利剑,平静的声音犹如剑上鲜血:“再多言一句,杀了你。” 富贵男子被实质杀气所触,脸色顿时青白,憋口不言。持剑男子也转身下了他的画舫,在平静湖面上轻点几下,就落在一艘正缓缓而来的小小竹筏上,收了剑在腰际,持起竹筏上长长竹竿安静划水。 竹筏在画舫中行动自如,中央一处小竹棚,放着一张矮桌,桌上唯独只放一壶青花瓷茶壶。一只白玉骨节分明手掌在其上,手下压制一只青色美玉雕花玉箫,青绿色的玉箫与其上手掌食指所带祖母绿色的戒指流光相硕,反衬得其手修长毫无瑕疵,反比任何的美玉宝珠皆要来得无瑕。 莲夏心中不禁涌起遇知己良才的高兴。此人就是与她合奏之人?她不由的想要看清此人的容貌。可惜竹筏竹棚外尚有隔阳的锦帘,只可见到那人穿着一袭青兰色的袍子,尖细下巴如雕,想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竹筏近了,持剑的护卫放下竹竿退在一旁。 竹棚中的男子持玉箫起身,伸手别开了竹棚锦帘,弯身黑发倾泻,从中走了出来。他身法极好,不经意就已上了画舫,站在莲夏的面前。 莲夏扬起浅笑,刚欲对他说不经允许上了画舫行为无礼。然这一抬头看清眼前面容,不禁呆滞一下。 公子如玉,翩然于世。他生得极好,如同冰山中的深藏着冷玉,冷寒却不逼人。他眼眸亦如冰晶所雕,清透出万道流硕,盎然雾气,让人心堵的淡淡郁色,右眼下的一颗泪痣,如此妖治。 公子朱唇轻启:“教你此曲的是何人?” 莲夏回神,心中再次诧异。他怎么知道这曲子是别人教的?“这位公子为何认为这曲子是他人所教?” 公子弊眉,沉默了一会,口气反反而飘忽又肯定:“感觉不对,你不是,该有另一人。” 莲夏也听得莫名,感觉?单凭感觉就肯定?怎么看他的神色,好像他自己也不明白一样。 公子看向她身后画舫厢房。 莲夏心思明俏,一眼就明白了他是看出厢房有人。对眼前偏偏浊世公子有着自然好感,加之与他刚刚的一番琴箫合奏,他的玉箫造诣让她佩服又喜欢。浅笑勾唇,侧身对厢房轻声问道:“小姐,可愿与这位公子一见?” 公子低眉看向莲夏:“谢姑娘。”虽平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真切谢意。 莲夏微笑,这说帮也不算帮,他在这画舫上,就算是客人一名。她既然下不定心去驱逐客人,只有询问主人了。 门内传来清凉随意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公子一听到这声音,眼底一闪诧异明悟。旁边莲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伸手领他向前:“公子请。” ------题外话------ 今天3000,么!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骗人  厢房门缓缓打开,里边榻上女子渐渐显露。 她一袭水蓝的裙子侧卧长榻,衣襟凌乱四散,一只纯白毫无杂色的雪白貂儿在她怀里乖巧趴着,漆黑圆圆的眼瞳盯着公子陌生人。她手指缓缓抚摸在雪白貂儿的身上,唇畔含着惬意的笑,眼瞳幽转看向他,一闪而过惊艳诧异。 如此景象,他竟然不觉她粗俗,反而觉得可爱。 “是你。” 随着门关上,两人突然异口同声说道。 穆清黎与公子脸色再次都闪过诧异,随即又同时释然。他们都明白对方的确是见过自己的,只是没有这样面对面见过。 穆清黎慵懒从榻上做起,摆手道:“请坐。” 公子点头,寻身边椅子坐下,暖秋为他倒茶放置面前桌上。他是天生的清贵公子,不管身在何处,自然泛贵。公子抬目打量眼前的她。他本前段时间在春风阁等候却无人应约,就打算不再纠与她的事情。没有想到,一别之后,一场合奏又将他们二人连在一起。 穆清黎任他的打量,同时也打量在他的身上。他容姿绝顶,气质冷淡。骨子里面刻着矜贵,皮肉里面渗满清傲。第一次在万药轩看到这双眼睛就曾经想过他的样子绝对是不凡的,现在看来她还想低了。 穆清黎见他不言,也盘弄着雪白貂儿,当做什么不知道。 公子望见她白净侧容,她眼底惬意笑意,似睡莲宁静又灿烂。缓缓说道:“我名为东方墨。” 穆清黎抬目点头,然后突然瞧见他伸手触及在桌上茶杯,手指缓缓摩擦在上面,动作娴熟安然。穆清黎眼瞳收缩一下,细细看着他那只手掌。 看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安静得犹如木雕。穆清黎微弊眉问道:“你在犹豫思考什么。” 东方墨手指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诧异。 穆清黎深深看着他,又问:“上次在宋瑞的绸巾上面的字也是你写的?” 东方墨点头,与她渐深的眸子对视在一起:“没错。” 穆清黎突然沉默了,毕竟这样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连她都出现在这里,那么她能够说别人出现在这里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成?只是若说是他,他又为什么好像变了,也认不出她?或者是她的样子变了,行为与当初不太相符,所以才认不出? “我名为穆清黎,蜀山云颠,三千飞鹤,冰峡谷。” 东方墨不为所动,沉默了一会,双眉轻皱,对穆清黎问道:“这话有其他何意?” “你不懂?”穆清黎反问。难道不是?那他的字,他习惯的行为,还有细雨青木曲,那是为什么? 东方墨望她摇头又点头,浅眯眸子,其中的忧郁深了:“不懂却又觉得莫名的熟悉,穆小姐知道什么,可否告知我?” 不懂却熟悉? 难道说是他,却失忆了? 穆清黎释然微笑,何必去在意那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程,就算是他来了,他也有自己的道路。现在多说了有什么用,记得了就是记得了,记不得也就记不得了。 摇头,穆清黎笑道:“没什么,你不懂就算了。”无视东方墨神色一闪而过的不满,垂眉继续盘弄她的小貂儿,轻易转移了话题:“东方公子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要是没有事情了的话,我就不送了。” 东方墨深视她一瞬,问道:“我想问那首曲子可是出至你手。”顿了一下,又道:“另那些药材的药方可否出售。” 两个问题,是想要多呆一会,到底是为什么?为了弄清楚明白心底的疑问?还是…… 穆清黎摇头,既然事情是这样,那么更加不需要纠缠下去。侧头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那曲子是一个商人给我的,那药材也是那个商人要我帮她弄的,药方的话,也只有她有。” 东方墨抿唇道:“不知道穆小姐所说的那个商人是谁。” 穆清黎眨巴眼睛,神情颇有些故作的神秘:“你应该也知道夏日的冰茶吧,那人的就是做那冰茶的。” 东方墨目光随她突然俏皮的神情顿了顿,平静的侧开眸子,淡道:“不知道可否向我引荐那人。” “她来无影去无踪,我也没有办法。”穆清黎答得毫不负责。 东方墨沉默。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然而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的行为话语一切都显示出了推脱,显然不想多说。 “既然如此,便由我自己寻。”东方墨起身,一袭青兰锦袍没有半分的折痕。站立她的面前,凤眼冰晶般璀璨又寒凉,清浅道:“若是穆小姐有事寻我,可在万药轩中道:东方日出,水墨碧蓝。” 他的背影如松,挺直却不僵,黑发如瀑在肩头。 厢房门“咯吱!”关上,守在门外的两名护卫站在他的身边。东方墨脚步停顿,回头看闭合上的厢房一眼,疑惑遗憾。收回眸子,下船回到竹筏。 碧绿的竹筏,简易雅致,在满湖画舫中犹如似锦繁华中的一点绿叶,渐渐飘远。 画舫里。 莲夏不由朝穆清黎问道:“小姐,你为什么要骗那东方公子?” 穆清黎仰头含笑,一脸疑惑道,眼底却满是笑意:“我骗了吗?” “没骗吗?” “我说曲子与药方都是做冰茶的商人所给,那冰茶商人不就是我吗?” 莲夏愕然,周围其他三女都忍不住失笑。 ------------ 子魔洛瑜  日下西山,天空慢慢转黑,画舫点上灯笼,湖面影印,瑰丽炫彩。 一艘较为小巧的画舫靠了码头,码头上早早准备好了马车,宝马神骏,雕花车厢精美,金丝菊纹绣在蓝绸上,净白宝珠明耀配着暗红流苏,在夜风中轻轻摇摆,还有银铃铃铛的清脆声音。 车夫位置上坐着一名黑衣少年,剑眉凤目,满脸寒冰,犹如一柄在黑夜中隐藏的利剑。 穆清黎抱着白貂儿从画舫走出来,与春夏秋冬四人一起上了宽敞的马车,声音传出来:“唐守,回家。” “是。”唐守甩起马鞭,马匹仰头奔蹄。 “咯吱咯吱……”车轮在青石道上缓缓的前行,耳边隐约传来百姓的议论声。 “那不是平康侯府大小姐的马车吗?再过些日子她就要与太子成亲了,怎么还外出。” “女子待嫁,不在家中好好呆着,却半夜出行,实在没有规矩。” “这穆大小姐看来还是改不了好玩的性子,往后与太子成亲,怕是有好看了。” 马车内穆清黎毫不在意,待嫁家中?要成亲了留在家里就是好女人?拿着一颗药丸放在雪白貂儿的嘴边,白貂儿顿时欢喜叫起来,张口将药丸吞了进去。 白貂通灵,百毒不侵,喜药物,不管是好药还是毒药,来者不拒。 “吁……”外边传来唐守从容不迫的声音,马车本就行的慢,这一次突然的停下也没有多大的波澜。只听见唐守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小小的声音,慌张可怜,有些雌雄莫辨。“求求你,求求你!他们要抓我!救救我!” 唐守一时没有了声音,远处应约传来汉子的怒吼:“浪蹄子!竟然胆敢跑,给我快点抓住她!” “啊……公子,公子,救救我!就算让我为奴为婢我也无怨,求求你!” “小姐。”唐守有些迟疑的声音传进来。 穆清黎眼中闪过一抹好奇,朝身边四人道:“下去看看。” 车帘拉开,穆清黎与春夏秋冬四人从中走出。周围早就围观了不少的百姓,略暗的天色中只看到浅蓝色的裙摆,怀中雪白貂儿,四美拥戴下,走向前方跪着的小小颤抖身影。 这人犹如受惊的小兽圈成一团,漆黑的头发虽然凌乱,但是柔顺与光泽皆是一般人无法相比。她抬起头,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看想穆清黎,纯净的目光好似最明亮的河川,突然一阵呆滞,愣愣看着她。 小巧的脸蛋,朦胧水色的眼睛纯净不带一点杂色,眼梢却带着天生的魅,嫣红饱满的唇瓣如玫瑰盛开。很美,美得雌雄莫辨。这样倾城之色又可怜的美人,难怪唐守也会有一时的心软。 这是一群大汉终于赶到了这里,刚刚要大骂地上的小人,突然见到穆清黎,马上憋住了话语,转头对穆清黎满脸献媚的笑道:“原来是穆大小姐,穆大小姐在此处是为何,莫非是这小贱人招惹了您?我这就将她带回去严加处置!”转头对身边的人,连忙道:“还不把这惹恼了穆大小姐的贱人带回去?” 穆清黎冷笑,手指一弹,四道古气打中正要出手的四人,另一道古气更重的打中那说话大汉的嘴巴,一口牙齿就被这道古气打飞。“别拿你那一套来和我耍手段。” 大汉大惊失色,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位可是完全不讲理的主子。“砰!”跪下地,大势磕头叫道:“穆大小姐饶命,小的知错了,是小的错。”说着,双手“啪啪啪”自己开始张嘴。 对这种一向欺软怕硬的青楼护院向来没有什么好感。穆清黎看了一眼地方的倾城美人,并无多大兴趣的就转身要走。 “小姐,小姐不要走!”地上的小人回神惊慌叫喊,连跪带爬,抓住穆清黎的裙摆,仰头哭泣叫道:“小姐,求你救救我,我愿意做牛做马,只求你不要带我被他们带走,求你!你发发慈悲吧!” “不好意思,我没有太多的慈悲心。”穆清黎看着她的手,白皙修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手。 “小姐,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小人面色大变,扯着她的衣服,净白饱满的脑袋大力的磕地,不到两下就头破血流。 穆清黎看着她默默无言,不为所动,周围的人群就已经议论了开。 “作孽啊作孽,人家都那样相求了,竟然完全无动于衷!” “她到底是什么心肠,莫非是石头做的不成。” “哎,可怜了。这穆清黎怎么毫无所动,真是让人看低。” 他们的话也不敢说的太难听,谁都知道她是平康侯的嫡长女,外公是镇国将军,而再过些日子就是太子妃了,更是以后说不准就是皇后,整个东宋的一国之母,权贵上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敢说她? 穆清黎目光环视周围,仰头哼笑一声,随口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也好,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你的是热的,那这人就归你们救了,你们该不会不救吧?” 周围徒然安静,不少人都躲闪开穆清黎的目光,她的这句话戳中他们虚伪。这些人就是这样,说的比谁都好听,但是真的要他们做了,却不见一人做。 “咳咳,既然穆大小姐不救,不如就让我来吧?”一道浑厚又小心的生声音传来,只见人群中一名中年肥胖男子正向这边看来,穿着富贵,面色发黄,眉宇皆是邪念。尤其这时想要又不敢随意上前,献媚的样子显得格外的猥琐。 小人身体猛的一缩,手掌紧紧抓住穆清黎的衣摆,一双眼前全是祈求与惊怕。 穆清黎笑道:“有人救你了,你还非要我救?” “小姐……”小人咬唇,死死的抓住她,身体瑟瑟发抖。 春夏秋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穆清黎,虽然她们知道穆清黎性子实际冷淡,对陌生人不会有多大的在意,但是也不至于面对在意一个可怜的小人完全不为所动,还这样打击她的心灵。唯有冬梅眼中若有所思,看着那小人也是有些疑惑。 “放手。”穆清黎一脚不轻不重的将小人踢开,看她倒在地上,额头鲜血直冒,泪眼朦胧实在让见者皆是心下不忍。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几眼,再看向周围虎视眈眈的大汉与那肥胖中年,对那群青楼大汉冷声道:“这人我要了,滚回去和你上头直接明白说就是。”至于给钱?算了吧,有本事就来找她拿。 再看向那肥胖中年一眼,又道:“最好不要在阳城出现什么不好的强人案子,毕竟这是在天子脚下的。”说完,不顾肥胖中年突然发白的脸,转身就回到了马车。 春夏秋冬四人也跟了上去,穆清黎道:“走了。” 唐守也知道她也算是救下了那小人一命,便甩鞭子,不顾那小人直接往前驾车而去。 不久,马车内暖秋将车窗关上,对穆清黎轻声道:“小姐,那人还跟在后面。” “不用管。”穆清黎不在意说道。 暖秋也就不言了。一会,反而是看起来最冷情,实际心头却是最火热的寒春开口问道:“小姐,既然的救了,为何不救到底?” 穆清黎侧眼看到不止是的她,暖秋与莲夏眼中都有着同样的疑惑。“我没有那么多的好心。我已经让她逃出了魔掌不是吗?只要她随处找寻工作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跟上我?” 暖秋摇头笑道:“平康侯婢女的待遇最好了。” “扑哧。”穆清黎失笑,摇摇头不说话。 冬梅微笑道:“小姐是觉得她有些问题吧?防范未然总是好的,而且就算她没有问题,未必非要跟着小姐才可以活下去,所以小姐才会不再理会。” 春夏秋三人闻言都看向冬梅,再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的穆清黎,皆是明了过来。 青石道上枯叶铺地,踩在脚下破碎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雕镂走廊,池里鲤鱼翻动,似锦簇花。 穆清黎一路走到前厅,门口侍女道:“见过大小姐。”穆清黎点头,踏过门槛,里面饭桌上穆胜与罗擎天两人坐在一起,看到她的到来,穆胜就道:“过来吃饭。” “恩。”穆清黎答应着,坐在两者之间,端起侍女递过来的碗筷。 罗擎天看她吃得平常,问道:“听下人说,门口跪着一名女子,已经整整跪了两天两夜,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她要跪就跪吧,累了自然就会走了。”穆清黎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的碗里。 罗擎天眼睛顿时笑眯。还是小黎儿乖,知道外公喜欢吃鱼。 午日时分,虽然是秋季,但是东宋夏热,冬寒,秋天里天气也是一时冷一时热。 平康侯府门口一道瘦弱的身躯跪在那里,衣着单薄,漆黑的发丝披散,一张小脸苍白无色,嘴巴也风干脱皮,却不减她的姿色,反而更给一人一股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之意。 “这位姑娘,喝点水吧。”门口的护卫实在看不下去了,端着一碗清水递给她的面前。 “谢谢。”她眼眸一抬,柔柔道谢,扯出一道善意的笑。伸手接了他水,喝完了后还给他,却见护卫满脸通红,眼眸有些呆滞。 “护卫大哥?”她轻轻垂眉,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叫了一声。 护卫回神过来,眼瞳马上有些慌乱的四转,支支吾吾道:“不,不用谢。”接了碗就快速又心底不舍的回到了原处。 “咯吱!”大门打开,身穿一身浅绿色裙子穆芸芯走出来,在她的身边站立两名粉衣侍女,两人手中都端着一水盆,其中装满了清水。 “哼!这就是大姐姐救回来的浪蹄子?”穆芸芯冷眼盯着地上的女子,一步步走上来,没有好气的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小姐看看,这青楼里都出什么样的货色。” 地上小人不动,身体轻轻颤抖。 穆芸芯眼睛一瞪:“本小姐和你说话,没有听到不成?”一脚踢中她的腰侧,就将她踢得一歪,抬起头猛的看向穆芸芯。一双眼睛满是坚持又倔强。 穆芸芯看着这张突然清晰的国色天香的脸庞,神色也不由一呆,随后脸色猛的一闪如果嫉妒。斜着眼,阴阳怪气的讽刺:“哎呦,果然不愧是清楼里面出来的,长得还真漂亮!哼!难道你不知道你跪在这里是脏了我平康侯府的门槛吗?” 女子面色微微一白,不可置信看着穆芸芯,颤抖道:“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居然说出这样尖锐的话语。 “哼!我怎么说话了?”穆芸芯瞪着她,突然神色一转,笑嘻嘻道:“你还不知道吧,大姐姐说不喜欢你跪在这里,所以叫我来教训你,你要怪就怪大姐姐,可不要怪我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大姐姐交代的事情,我不敢不干。” 女子眼睛又是闪过惊色。 穆芸芯洋洋得意,仰起头,对身边两人道:“添香,还不泼水,看她一身的污秽,不洗洗干净,怎么可以跪在我们门前。” “是。”站立她两旁的侍女一一齐点头。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水盆中水往女子身上泼去。 “啊……”女子大惊失色,躲闪不及,全身就被水浸湿。本就单薄的衣裳全部贴在身上,将美妙的身姿都显露出来。 “哼哼!”穆芸芯得意发笑,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然而在看到她胸前的平坦,不由闪过疑惑,“你……你怎么,比我还……”还没有说完,顿时脸色一红止住了声。 女子听到她未说完的话,目光投向自己的胸前,眼中更是闪过惊慌,垂着眼睛其中深含锐利。双手全部护在胸前,双肩轻轻颤抖,隐约可以听见愔愔哭泣声音。 “喂,你可听清楚了,这不是我要做的。都是的大姐姐吩咐我的,不是我的错。”穆芸芯再次重申,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已是秋季,女子本就穿的单薄,如今这被水一泼,加上周围的冷风,只怕不生气都不可能。门口站着的两名守卫见了,心中都不忍,可是却也无能为力。 那给她送水的守卫轻轻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还是走吧。大小姐看来是不会收下你的,还不如自己去寻一份出路,何必在这受苦,受这等的屈辱。” 女子瑟瑟的摇头,低着头,低低的声音传出来:“不……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过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姐,跟在小姐身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听到她的话,两位守卫更加不忍起来,心中还有对她重情重义的佩服。 太阳渐渐下山,夜色降临,月色朦胧。 平康侯府门外也挂起了灯笼,照得门口跪着的女子凄苦可怜。 “唔。”女子一声闷哼,突然就向一边倒去。 一直关注着她的门口守卫顿时吓得一跳,两人皆是连忙走前来,想扶却觉得这样又是对她的唐突,互相望了一眼,最终只有站在一边空着急,一人担忧问道:“你……你还好吧?要不去寻大夫,不要再跪了。” 女子双颊病态的嫣红,眼睛水色盎然,不时有泪水从其中流出来。这副模样让两人都看得呆了,忍不住满心的怜惜心疼,完全将谷欠望给打压下去。 女子虚弱低声道:“守卫大哥,求求你!帮我向大小姐通传一声,便,便说让她来见我一面,我有,我有事情要与她说,她定会有兴趣的,求求你了。”说着,她眼睛里面全是泪水泛滥。 那守卫一颗心都被哭得软了,猛的站起,大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你的话传过去,就算是求也将大小姐给求来!”说着他就跑开,往府里冲去。 另一个守卫见她身体瑟瑟发抖,这夜色寒凉。叹了一口气就脱下自己的一件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轻声道:“你披着吧,莫要再受凉了。” “谢谢。”女子低低道谢,目光纯净满含感激。这目光看得护卫面色发红,心底有着愧疚。亏得她这般信任他,他刚刚竟然还对她有着妄想。 此时黎院中。 穆清黎披着外衣,面色不佳看着这闯入院落里的守卫。只见他双膝跪地,一脸刚毅道:“大小姐,奴才知晓奴才多有得罪,只是求求大小姐出去看看那位姑娘一眼吧。那位姑娘都快病晕了,求你了,大小姐!” 穆清黎惊诧看他一眼,淡声问道:“你和她认识?” “不,不认识。”守卫摇头,随即又大声道:“大小姐,那位姑娘真的快不行了。她说只求大小姐出去见她一面,她有事情要与大小姐说,说大小姐会有兴趣的。大小姐,你就去看看她吧!奴才求您了!” 穆清黎眼中闪过异色,我会有兴趣的事情?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就让这个守卫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要求自己去见她一面,单凭容貌?不可能!若是这样,只会让他们欺负,还不是这样护着。 果然不是普通人,见了也麻烦。只是那有兴趣的事情,她又为什么这样的肯定? “大小姐!大小姐,求您了!”守卫叫喊。 穆清黎弊眉道:“不想把所有人都吵起来,你就再大声一点。” 守卫顿时没有了声音,虽然他的确是有心想帮那姑娘,但是还不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要是侯爷与将军碑吵起的话,只怕他的性命无忧,责罚也也不会少。 “走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够说出什么让我有兴趣的事情。”穆清黎冷淡说道,在暖秋给她披上一件锦绸斗篷就走了出去。 守卫闻言,脸上一喜也是庆幸,连忙跟上去。 “咯吱……” 红漆大门缓缓的打开,门口的女子双手环着湿透的衣襟,心中顿时惊喜,抬头期盼往前看去,这一眼却是完全让她呆了。 那走出来的少女,一袭淡白色锦缎斗篷,将她娇小玲珑身躯皆包裹其中,墨玉般乌黑的长发未束,披散在双耳与脑后,朦胧的灯火与月光下,更显柔亮润泽,淡雅中尤带几分出尘气质。 她款款走来,黑发在微风下细细可见,柔顺轻飘,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光洁白皙的面庞未施一丝粉黛,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肩头的雪白貂儿昏昏欲睡靠在她的颈窝里,而她更添了一分可爱灵秀。 她美,美得美好,几乎让人寻不到瑕疵来。好似最美好的瑰宝水晶,只可轻拿轻放,舍不得让她伤了摔了。 这一眼,就好似有什么一瞬刻在女子的心头上,有些慌又有些乱,懵懵懂懂。 人都说女子倾国倾城,女子自己也知道。但是此时与眼前之人一比,却觉得什么都变得黯然失色。 初见穆清黎时,因为太急太乱,她并没有认真的看,谁想她竟然如此美丽? 女子猛的垂下头,平复着心底慌乱。肩头瑟瑟发抖,咬着娇唇。 穆清黎诧异的看着她身上的湿衣,这是怎么了?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守卫。这守卫却也聪明,躬身说道:“今日午时,三小姐说是领了大小姐的命令,浇了姑娘两盆冷水。” 穆清黎点头,也不做任何的解释。几步来到女子的身边,打量她几眼,发现她这样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子的确让人怜惜,要是再抬起她那张脸,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挡吧? 淡笑一声,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不是说有让我感兴趣的事情要和我说吗?”顿了一下,看着女子终于抬头,这是一张让百花失色的面庞,纯净犹如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眉梢却天生带魅,犹如挑花盛开,问天下男子有几个能够抵挡这样一双含泪朦胧的眼?缓缓勾起唇角,目光却是和笑脸相反的冷淡:“要是我不敢兴趣的话,你知道吵醒我睡觉的后果吗?” 女子身体哆嗦了一下,缓缓的摇头,目光四周看了看,轻声惊怕的说道:“小姐,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但是我也希望小姐可以真心对我,不要将我随便送人,或者戏弄,求求小姐了。” “你还是先说说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吧。”穆清黎也不松口。 女子咬唇凄苦望着她,见她完全没有一点的松动。只有泄气的伸手向穆清黎,要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么!”寒春一柄剑一瞬就挡在了她的前面,冰冷的丹凤眼锐利的盯着女子。小姐与梅冬都猜测这女子有问题,那么她绝对不会让这女子靠近小姐。 女子被她这一剑吓得整个人一倒,面色苍白,眼睛里面渗满了惊恐委屈。 穆清黎摆摆手,笑道:“寒春,没事,收起剑吧。” 寒春听到穆清黎开口,只有冷冷扫了女子一眼,将剑收了起来。 穆清黎伸手向地上的女子,“你要我的手做什么?” 女子盯着她的手,这是一双同样没有瑕疵的手,白嫩圆润。抿着唇将她的手握在在手中,顿时感觉到比心中多想还要的娇嫩柔车欠。女子双颊浮现浅红,眼睛微微一抬,似是有些慌乱又害羞的看她一眼,眼扫犹如飞凤展翅而飞,魅惑无双。 穆清黎眼中也只是单单闪过一瞬的惊艳。她本就心思冷静,加上有过君荣珏那样几乎不似凡尘人的震撼,实在少有人能够再让她看呆。 这时,女子微微眯着眼,握着穆清黎的手向自己的头顶发鬓内。她面上的绯红也更加胜了,眼睛的泪水不知是泪还其他。 穆清黎疑惑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头发里面有什么?然而下一刻她就摸到了两处凸起。凸起!真的是凸起!穆清黎眼睛里面闪过惊异,手掌不由的上下无摸,不用看,这凸起就让她有些脑海自然出现一幅画面,圆润的尖角,有些螺旋状,就如同电影中的恶魔。 “恩……唔。”女子身体一软,嘴巴里溺出男子全身酥麻的声音。眼睛哀求的看着穆清黎,好似在说不要再这样了。 穆清黎眼睛惊诧和惊奇更多了一些。这莫非是她的敏感处?未免太怪异了,这到底是基因突变,还是?她莫名的想到了自己手臂的四魂冰晶,这东西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类该有的东西吧? “寒春,暖秋。”穆清黎侧头唤来两人,然后对有些意动的守卫两人冷声道:“你们,离远点。” “是。”两人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触了穆清黎的火气。 寒春与暖秋二人得了穆清黎命令,就上前来到她的身边。女子惊怕的看着两人,捂住头不想给两人看。穆清黎一把就扯开她的手,“不要乱动。”然后就扒开她的发鬓,看到其中完全从她头顶长出来两个尖角。果然和她脑海想的差不多,这尖角呈现暗红色,螺旋的弧度,这长度要不是她扎着发鬓,只怕就会有些显露出来。 “子……”暖秋眼睛猛的瞪大,差点就脱口而出心中的称呼,又及时的止住了。 “认识?”穆清黎侧头看她。 暖秋点点头,寒春四处神色也和她差不多,眼睛里面都惊异还有一抹杀意。 “认识就好。”穆清黎放下女子的发鬓,与她惊乱又期盼的目光对视着一起,心中思索一番,眯眼笑了起来:“跟我走吧。” 嫣然一笑,百媚生。 女子瞧见她的笑颜,眼眸呆了呆便是浮现惊喜,连声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看着女子跟随上穆清黎,寒春眼中闪过冷森。暖秋拉扯一下她的衣角,摇摇头,轻声道:“小姐自有自己的打算。” 寒春抿唇点头,放在腰侧佩剑上的手也慢慢的放下来。 黎院内。 莲夏与梅冬都等候在那里,见到穆清黎等人回来,莲夏笑脸迎上来,看着穆清黎头上的湿润就知道她一直没有带上帽子。穆清黎对她一笑,然后又扫了一眼后面跟随着的女子,道:“准备热水和衣服,给她沐浴。” 莲夏惊异看了一眼那女子,知道她就是那个跪在门口的青楼女子。点头就领着女子离开,穆清黎等人也就进入房间坐着。 一会的时间,莲夏再回来时,端着一盘的糕点,汤水,放在穆清黎的桌子上,微笑道:“小姐只怕要多呆一些时候吧。” 平康侯府夜里厨房都会弄夜宵,就怕哪位主子夜里不畅快,突然就要夜宵来添添胃口。为了避免临时费时间,所以早就有所准备。反正平康侯有钱,这夜宵做了,若是没有主子吃的话,就便宜了厨房里的下人。 所以说,平康侯府下人待遇好,却是真的好。 穆清黎朝她点头赞赏的笑,伸手就拿了一块糕点,对暖秋问道:“说吧,那人到底是?” 暖秋看了看其他三人,面色凝重,低声答道:“那人是子魔族人。”这话不止是说给穆清黎听的,也是说给莲夏与梅冬听的。 莲夏与梅冬闻言,面色都是一惊。 子魔族? 穆清黎一脸疑惑,那是什么?一个群族?“继续说。” 暖秋看向梅冬,梅冬微笑上前一步,对穆清黎道:“小姐,还是由奴婢来说吧。” 穆清黎点头,谁说都是一样。 梅冬先是对暖秋道:“去将禁典拿来。”暖秋点头就走了出去,穆清黎也不阻止,饶有兴趣的看着梅冬。子魔族,禁典?看来这一次她似乎找到一个不得了的人。而,要不是找到这个人,她可能都没有办法知道这些事情,至少不会这么早知道。 梅冬这会开始解说:“这件事情,本来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告诉小姐的,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告诉小姐,但是既然小姐问起,而且这时候一名子魔族人出现这里,便是不得不说了。”见到穆清黎神色如常,梅冬心想若是小姐还是和当初一样,只怕她们宁可直接将子魔族人杀了,也不会告诉小姐。然而现在的小姐,已经足够自己决定任何事情了。 “子魔族人被一般人称之为恶魔,只知道是一种可怕又会带来恐怖与厄运的魔鬼。然而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另一种人而已,却是我们的敌人。”说到这里,梅冬面色沉重,慎重道:“他们生活在极北的地方,被曾经的四大神级强者布下结界封印,无法进入我们人类的土地。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不知道子魔族人找到什么办法,似乎不时可以出来一两人,但是也只是一两人而已,会有人将他们击杀,不让他们进入我们人类群中来。至于小姐带回来的这位,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时候暖秋拿着一本黑皮册子走进来,梅冬对她点点头,暖秋就将册子递到穆清黎面前,梅冬道:“小姐想知道的东西都在里面,奴婢就不多言了。若是小姐有什么疑问奴婢自当解答。” 穆清黎点头,从桌子上拿起册子就翻开观看起来。 子魔族,传闻当初隐居在一处世外桃源,无人知晓。 子墨族生来与人无异,只是头生有两尖角,耳朵略尖,男俊女美,天生身体轻盈,练剑高手。 每个子魔族人入世,皆会是人类追捧,成为世人争夺之人。然一次,一名子魔族人背叛全族,引得隐居之地被发现,然后就发现了第一次的子魔族与人类的大战。 大战中,子魔族战败。一段历史中,曾经成为人类最喜爱的一种禁宠,贵族以有子魔人禁宠而骄傲。 不久后,子魔族出现一位魔主,带领整个子魔族人与人类出现来第二场的大战。这一战,子魔族虽输了,人类也并不好过,最后守界四大家族族长只有将他们用结界封印在其中,不得其出。 子魔族人也人类的眼中渐渐淡去,流传在大陆上也只有恶魔的形象。 默默的将其中一些重要的内容都看完,穆清黎幽幽叹息。这就是成王败寇,子魔族人有错吗?他们本来就只是生在世外桃源,可惜天生就有着让世人贪婪的美貌,一旦被发现就是灾难。 然而人类深入心血的认知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子魔族与真的人类不同,而且天赋太好,又是一个群族,给人类带来了危机感,成为敌人是肯定的。 将黑皮册子放下,穆清黎靠在椅子上,笑看着眼前的四人,眼波流转,问道:“这子魔族的东西,应该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你们怎么会有?” 梅冬轻声道:“是将军给的。” 穆清黎点点头,就笑着吃着药夜宵,没有多问一句。 春夏秋三人都是一脸的惊异,连梅冬也是有些疑惑。这样的事情,一般人不都是喜欢问到底的吗?然而她们哪里会知道,穆清黎只是懒得问,心里大概明白就可以了。 “大小姐,姑娘来了。”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穆清黎头也不抬,道:“让他进来。” “咯吱……”厢房雕花木门缓缓推开,春夏秋冬四人皆看向门口。 一身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眸若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挽着松散鬓发。面容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犹如白色牡丹,纯又魅。 真不愧是子魔族人,若全部族人都是这等的容姿,难怪会遭灭顶之灾。 女子刚刚进了门内,见了四人的目光有些紧张,对着桌旁的穆清黎就跪拜下来,尊敬又怯怯叫道:“洛瑜拜见小姐。” 穆清黎侧头看她,缓缓说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洛瑜身体迷茫的抬头,“身份?” “不知道?”穆清黎眯眼微笑,将一块糕点喂给貂儿吃,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你为什么将头上的尖角给我摸,给我看,还说我一定会有兴趣的。” 洛瑜低声道:“在洛瑜看来,像小姐这样的女子,对于不知道的事情应该都会有兴趣才对。”说着她面色苦涩又自嘲,惊怕:“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但是爹和我说了,绝对不可以随便给人看。我的命是小姐救得,为了留在小姐的身边,我,我才会出此下策。” 穆清黎目光闪动,打量在她的脸上,道:“以你的姿色,去哪里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跟着我?” 洛瑜连连摇头,颤抖道:“不一样的,我知道,若是我随便投靠他人,只会被糟蹋。小姐不但救了我,而且还是东宋国最尊贵的女子,跟在小姐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她这句话听似奉承,却也是事实。在东宋国人的眼中,穆清黎的确是东宋国最尊贵的女子。平康侯嫡长女,镇国将军最疼爱外孙女,不久就将成为太子妃,以后就是东宋国皇后,哪个女子还比得上她的尊贵? “呵呵,你倒也聪明。”穆清黎笑嘻嘻的说道,突然面色就一顿。“啪!”一掌重重拍在檀木桌上,冷怒道:“但是你不该骗我,你一个男人,还怕被谁糟蹋?” 响亮的声响让整个厢房一静,穆清黎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所有人都是一惊,春夏秋冬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他是男的?男的? 洛瑜面色苍白,手掌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他哪里出错了?什么时候被看出来的?他清楚自己的容貌,扮成女子,加之他的演技与行为动作,绝对不会被认出来才对!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 “咚!”猛的一头磕在地面上,洛瑜颤抖的神音从下方传出来:“小姐恕罪!洛瑜并非有意欺骗小姐,只是我天生与人有异,若是不束女子发鬓,就会被发现,便只有伪装成女子!而且……而且……”他咬牙切齿,又何其的悲哀道:“就是因为如此,若是被贪图我容貌的人发现我是男子,只怕会恼羞成怒,甚至亦有可能依旧不放过我,那般的折磨,我实在无法忍受。” 说完,他就静立不动,不敢抬头,不敢言语,心中紧张。 一阵安静后,穆清黎的缓缓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不怕我玩弄你?将你有异常人的样子给别人看?” 洛瑜惊恐的抬头,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见到穆清黎丝毫不为所动,他苦涩一笑,颓然道:“若真的是如此,就当是我的命了吧。反正我本就已经是要死之人,幸得小姐所救,我才活到现在,若是小姐这里同样不是我的容身之处,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他额头猩红的血液流过眼睛,这一笑犹如死亡前的绝艳,眼波苦涩无奈,嘴角笑意释然又颓废,如同罂粟。 春夏秋冬眼中都闪过惊艳,他似是没有变化的,但是这一刻她们竟然丝毫不觉得他是女子。虽然绝美,穿着女装,却没有半分的女气,却比之女子还要美丽。 听他这番话,也就是说若是当初在大街上穆清黎没有救他,他就会死?或者说是寻死? 穆清黎咬着糕点,上下打量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兴趣。 洛瑜与她对视在一起,目光清明坦然。 一会,穆清黎站起身,拍着手掌将手中的糕点屑拍掉,侧头再看他,毫不在意的微笑:“既然是这样,你以后就呆在我身边吧。” 洛瑜先是一呆,被这突然的惊喜给砸昏了头,随即连连磕头,大喜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暖秋,给他寻一个住处。”顿了一下,又对洛瑜道:“对了,你以后还是做女子打扮。” “是。”暖秋与洛瑜两人同时答道,然后在暖秋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穆清黎也起步往自己的居所走,春夏冬三人自然跟上,莲夏边走边疑惑问道:“小姐,为什么要将他留着?” 夜色如水,万物俱寂。穆清黎轻轻微笑:“既然怀疑,不管是真是假,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反而好。” 清晨日出,天边霞光金黄。黎院里早就聚集了数人,不时还传来争论声,甚至有越来越剧烈的迹象。 锦缎被子内,一只手掌猛的拉扯下去,穆清黎神色不佳的从其中冒出头来,穿上鞋子,伸手就拿起旁边挂着的外衣披在肩头上往外走。 厢房门也在这一刻打开,莲夏急急的走进来,见到穆清黎不耐的目光,面色一闪而过果然如此的神色。“小姐,你醒了。”穆清黎喜欢睡到自然醒,这一点是春夏秋冬都知道的,但是她睡觉又很浅,一点点的声音就容易将她惊醒。今天这外面的声音显然太大了。 穆清黎接过来她递过来的热巾,随意的擦了一下脸,就往外走,不耐道:“外面怎么回事?” 莲夏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底闪过笑意,轻声道:“本是锦绣坊做好了嫁衣想让小姐今天试试看,蓝侧室与付姬,还有唐嬷嬷都来了。我想小姐还在睡觉,就让她们去偏殿等候,谁知道三小姐寻了洛瑜的身份说事,这一来二去,就慢慢吵闹起来。” 穆清黎点头,推开门走出来。 门口,站立一群人。正是春秋冬,洛瑜,唐嬷嬷,与蓝秀玉母女二人,付晓烟母女二人,还有一名站在一旁的贵气夫人,在她的身后站立两名女子,两人都端着一具锦盒。 若洛瑜真的是女子的话,那眼前这一幕,真的是女子大戏了。全部都聚集在这里,老老少少皆有。 “黎儿。”蓝秀玉一声低呼,款款的上前来,伸手要碰她的衣襟,温声叮嘱道:“你这是怎么了?连头发也不束就出来了。衣服也不穿好,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快,随娘……啊!” “啪!”毫不留情的将她的手打出去,穆清黎一面不耐的扫过去,冷声道:“蓝姨,我叫你一声姨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总是来我的面前自称娘。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叫我爹将你侧室的位置也给侧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蓝姨,而是蓝姬了。” 蓝秀玉还没有顾上自己受伤红掌的手掌,听到她接下来的话,面色顿时煞白,眼睛里面一闪而过惊慌与愤恨。这不要脸的小贱人,我的好心都被狼吃了,不但不感激,还如此威胁我?想是这样想着,她还真不敢多说了。要是她真的去寻穆胜说了点什么,以穆清黎现在的身份,还真拿不准穆胜就听了她的话,加上有镇国将军那个老家伙。 见到蓝秀玉的吃瘪,付晓烟轻轻勾起嘴角,安安静静的站着。 穆清黎一步步走下来,一眼扫过穆梓薇,付晓烟母女二人,直接烦躁道:“全部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我黎院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该走的都给我走,一早没事找事,有这个精力就去泡泡冷水,清醒一下自己的木鱼脑袋!” 这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春夏秋冬却已经习惯,对于不喜的人,穆清黎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加上今天她们还吵了她睡觉。 洛瑜则是微微惊诧的睁着眼睛,显然对这样显得刁蛮霸道的穆清黎,有些惊讶。然而接下来的众人的反应却让他更加的惊讶,因为被穆清黎这样一番无礼训斥后,众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反驳的。 穆梓薇狠狠的咬牙,看着穆清黎又看看洛瑜,眼底皆是算计与恨意。 付晓烟轻声微笑道:“大小姐教训的是。妾身本只是想来看看大小姐穿嫁衣的样子,没有想到却是打扰了大小姐。这是妾身的错,妾身给大小姐赔声不是,妾身这就离开。”拉上穆芸芯就准备离开。 穆清黎抬目看她一眼,这付晓烟她很少见,因为付晓烟实在知趣,少在府里走动,算起来她们见过的次数,加上现在也就两次。对她这番话语,穆清黎也点点头,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付晓烟本就和她没有什么过节。 “娘,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穆芸芯却挣脱付晓烟的手,在付晓烟面色一变之间,一手指着洛瑜,就对穆清黎大声道:“大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子德行?都快要出嫁了,竟然带个青楼女子回来,还做了贴身侍女,不知道这不但的丢了我们平康侯府的脸,也是给皇家丢脸!莫非你是想学习她们青楼那一套,好迷惑……唔唔!” 付晓烟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拉扯着穆芸芯就对着穆清黎跪下来,急忙恳切道:“大小姐,芯儿还只是一个孩子,不懂事,这话也是无心的,还请大小姐恕罪!饶了芯儿吧!”她早就听说过穆清黎欺负过穆芸芯的事情,那时候听着还有些愤恼却也无奈,只是教导穆芸芯以后躲着穆清黎一些便可。这时候听到穆芸芯这一番话语,总算明白这其中也有穆芸芯自己的原因。 “唔唔,唔唔!”穆芸芯不甘的摇头,随即一眼突然看到穆清黎冷笑的神色。心头猛的震动,一股害怕的情绪弥漫上她的脑海。 “付姬,求情就算了,我这人从来肚量就不大。”穆清黎本来看到付晓烟识趣,让她们走就走了,省的麻烦。这穆芸芯偏偏惟恐天下不乱,听莲夏刚刚所言,这一开始的争吵就是来至她声讨洛瑜青楼女子而开始的。 无视付晓烟母女惊怕的神色,侧头对一直安静站立的洛瑜问道:“听说昨天她叫人用两盆水浇了你?” 洛瑜愣了愣,点点头。 穆清黎环视四周,不见婢女,微笑道:“看来那两个婢女不在,既然这样,所有的罪就由发令的主子一个人受了。”一招手,对莲夏道:“吩咐人端来六盆冰水来!” “是。”莲夏领命,吩咐下人去做了。 这一令出来,所有人都知道穆清黎想要做什么了。付晓烟本就是没有什么背景的人,这些年也看透了平康府的一些事,所以长居院子里一般不出,对穆芸芯也只是教导几句就一般不怎么管她的事情,只想她开心自在。谁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种心思,反而让穆芸芯肆无忌惮起来,做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错事来。 “大小姐,芯儿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都是婢女怂恿才会这样做,你要惩罚那婢女,妾身便可叫人寻来,何苦为难芯儿。”付晓烟祈求,可是这话落在穆清黎的耳朵里却什么作用也没有,甚至刚刚对她的一点好感也散去了。 见穆清黎不为所动,已经有六名婢女端来水盆往这边走。她心中一急,怎么忍心自己心爱的女儿在自己的面前受苦。一时也没有想到办法,就脱口而出道:“大小姐,芯儿怎么说都是你的庶出妹妹,虽是不同娘,却也是同父,一脉相传。为了一个青楼污秽女子,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如何说的过去?你就……” “住口!”穆清黎一声冷斥就将她的话给截断,一字一顿冷静道:“别说是青楼女子,就算是路边乞丐,只要我穆清黎的人,就不是你们碰得的!” 冷眼扫过惊愣的几人,这一眼扫过几人的面庞,冷哼道:“所以以后不要再给我无事找事,更不要妄想动我的人一根毫毛,多说一句!”说到最后,那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洛瑜一眼。 洛瑜心惊,等他想要看明白时候,却见穆清黎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自己。这个时候,六名婢女也将冰水端了过来。的确是女水,里面还漂浮着冰块。 穆清黎冷淡问道:“付姬,你不走开,是要与穆芸芯一起受罚吗?” 付晓烟咬了咬牙,心中有着一股气,却又无奈,最终泄了一口气,苦笑道:“芯儿如此,也有我的责任。” 穆清黎点头道:“洛瑜,泼!” 洛瑜微微犹豫。穆清黎一眼看过来,看了他一会,继而微笑:“你不泼,是打算要我亲自动手?我这可是给你出气的机会。” 她虽然在笑,但是洛瑜却觉得心头一凉。深深泄了一口气,摇头抿着唇道:“不,奴婢来就可。”伸手将婢女端着的冰水就往付晓烟母女头上淋过去。 水里有冰,砸在身上也有些痛,但是绝对比不上这水的冰冷的难受。 倒了一盆,婢女自然的递上来第二盆,洛瑜也自觉的端起来,往二人淋去。 整整六盆冰水全部淋完,两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这一幕看着那富贵夫人眼里,也不由有些同情,却也只是同情而已,反而她对穆清黎刚刚说的那番话更加在意喜欢一些。 洛瑜退到一边,对穆清黎低声道:“小姐,水已经泼完了。” 穆清黎点头,转头再看幸灾乐祸看着这一切的蓝秀玉与穆梓薇,直接逐客:“看也看够了,惩罚也没了,你们都该走了吧。” 蓝秀玉忍下心里的不满,面色含笑道:“既然黎儿不喜欢蓝姨看你穿嫁衣的样子,蓝姨这就走。”说着就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出去。临近穆梓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穆梓薇自然的跟上去,脸色却没有以往对她的那么亲近。 地上的付晓烟也扶着穆芸芯瑟瑟的站起里,一身狼狈的对穆清黎道:“大小姐,不知妾身与小女是否也可以走了?” “走吧。” “谢大小姐。”付晓烟带着穆芸芯就转眼急急离去。 洛瑜默默看着,虽说是她们自己先惹了穆清黎,但是反而被如此的惩罚,最后竟然还道谢?这穆清黎到底有什么本事?全然靠家中的宠爱? 人也走干净了。这时候,锦绣坊的富贵夫人款款走来,对穆清黎行了一个虚礼,微笑道:“见过穆大小姐,我为锦绣坊老板,特来给穆大小姐送来嫁衣。”看了看穆清黎此时的装束,又道:“是否需我等去侧殿等候一番?” 穆清黎摇头淡淡呼吸一口气,将心里的烦躁散去,淡道:“反正都是试衣服,刚好我也没穿多少,就这样试吧。”转身往厢房走去,临时对洛瑜道:“洛瑜,在门口守着。” “是。”洛瑜自知自己是男子,自然不可随着进去。 房间内。 锦绣坊富贵夫人吩咐身后跟着的两名少女将手中锦盒打开,其中正是大红色的嫁衣。东宋国的嫁衣讲究飘逸美艳,加之是皇家嫁衣,更是华丽庄严,金丝绣凤,腾云驾雾,无一不精细。 富贵夫人亲自为穆清黎将外衣脱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锦盒内的嫁衣按照顺序拿出为穆清黎穿上,动作熟练又轻巧。 穆清黎任由她的动作,不时抬抬手配合,垂眸随意问道:“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 “我名绣娘,大小姐如此称呼我便可了。”富贵夫人微笑说道,她的笑温柔又高贵,却无献媚之感。 “绣娘。”穆清黎点点头,看着身上衣料上的精致的刺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而过,问道:“这嫁衣该不会是绣娘你绣的吧?” 绣娘呵呵一笑,点头微笑道:“献丑了。” 穆清黎摇头,这叫献丑了,那天底下其他的刺绣算什么?这一手刺绣,只怕她的针技实在绝顶。让穆清黎莫名想到了曾经想起师娘说过的一种功夫,针。 就不知道这绣娘是不是也会,天下间能人异士不管到了哪里都有,说不准就隐藏在你的身边,你都不知道。 嫁衣繁琐,来来去去穿了几层才完成。莲夏早就搬来了一人高的镜子放在穆清黎的面前,让她可以看清自己。 穆清黎摆摆宽大的衣袖,抬眼看向镜中自己。 长袭红裙纬地,一条朱红色缎带系在腰中间,绣着繁华纹绣,飞凤彩翔,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庄严更显妩媚雍容。琼姿花貌,螓首蛾眉,神清骨秀,一头秀发披散,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这红衣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风姿卓越,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 “呵呵,美!大小姐真是天生丽质。”绣娘真心赞叹,手中捧着玉质盒子,其中是一层嫣红。绣娘含笑,说道:“这妆自是现在难以画,但是这一点却是不可少的。”说着,芊芊玉指点上盒子里的嫣红,再印上穆清黎的眉心。 一点朱红,浮现眉心。 如同画龙点睛,一切都活灵活现了一般,更令穆清黎本白皙水嫩的面庞好似点亮,整个徒添了一分活气,艳色。 绣娘眼浮喜爱,将锦盒递给身边侍女,对穆清黎笑道:“大小姐,可还满意?” 穆清黎呵呵一笑,点头道:“当然满意,绣娘的本事的确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哈哈哈,那外公可也要看看,这到底是何等的天下无双法!”一道浓厚的声音突然就从门外传来,正是罗擎天来了。 绣娘缓缓退到一边,对走进来的罗擎天行了礼,轻声道:“见过镇国将军。” “恩。”罗擎天随意的点了一下头,目光一进门就完全落在了穆清黎的身上,穆胜同样是如此。两人眼中都出现赞叹惊艳,罗擎天徒然失神,像孩子闹脾气般别扭道:“这么早成婚做什么,以后要见到小黎儿就更少了。” 在场几人都忍不住勾起嘴角,却不敢笑出声来。 穆清黎知道罗擎天对她的疼爱,几步就走上去,拉着他的手笑道:“外公,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我嫁了一样是你的孙女,加上太子府和这里又不远,就算每天见都没关系。” 罗擎天被她几句话就弄笑了,大掌摸过她的脑袋,面上严肃道:“说什么话,女子出嫁,现在嫁给的还是皇家,岂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黎儿聪慧,万事记得要小心,毕竟嫁了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可有外公帮着。若是太子对你好,自然就是好的,要是太子……” “外公!”穆清黎一声娇呼将他的话给截断,见他担忧又不舍的神色,眼睛一眯,抱怨道:“你怎么比唐嬷嬷还啰嗦了。” “咳。”一旁的唐嬷嬷忍不住轻咳嗽一声。 罗擎天面色微僵,哭笑不得,对穆清黎就是一声不满呼哧:“外公这是关心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哈哈,知道了,太子肯定会疼我的,最算他不疼我,我自己也会疼自己,外公不相信我的本事吗?”穆清黎摇着他的手。这时候,小白貂儿也再次跳上她的肩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罗擎天。 罗擎天看着这只白貂,心中微叹。外人都说太子疼爱小黎儿,送来白貂,但是他还是不由有些不放心,毕竟太子那人他虽没有见过几次,但是也看得出他的几分脾性来。能够让他真心相待的人,只怕少之又少。若是小黎儿真的得了他的喜爱那是好的,可是他们才见过一次,他如何就送来这样贵重的礼物? 然,若是小黎儿真喜欢太子,不管太子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就说他的病,万一哪天就毙了,那么对小黎儿来说是多少的不公平? 心中几番乱转,罗擎天面色也是一变在变,直到穆清黎出声。 “外公,你该不会像老婆子一样的在乱想一堆吧?那不是应该我想的事情吗?” 罗擎天面色又是一僵,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爱乱想了,当初无瑕出嫁是如此,如今小黎儿出嫁又是如此。连忙摇头,粗声道:“没有,外公只是在想小黎儿这身嫁衣真是不错,是该赏赏!”他可是记得当初无瑕对他的戏笑,这次怎么可以让小黎儿也看低了? 任谁都看他在强装,但是自然不会有人说出来。绣娘轻轻微笑道:“镇国将军说笑了,能够为大小姐制作嫁衣就已经是我锦绣坊的荣幸,怎可还要赏赐。” 罗擎天随口应道:“我说赏就赏,穆胜,还不赏?” 穆胜无奈,对身旁的仆人道:“还不去库房拿千两纹银来?” “是。”那人顿时领命去了。 绣娘也不再多说,谁都知道镇国将军的一些古怪脾气。这赏银对她与穆胜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只是一个样子,一个场面而已。 穆清黎这会道:“嫁衣已经试过了,这个样子就刚刚好。爹,外公,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看了穆清黎这套嫁衣的样子,罗擎天与穆胜二人也觉得不错,顺了她的话就走了出去。 门外,洛瑜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罗擎天走过他的身边,脚步微微一顿,眼中一闪而过深锐,不被人注意的往外走。 洛瑜心中暗暗呼出一口气,突然双眼收缩如针,只因为他的耳边传来一句话:“既然小黎儿要留下你,就好好伺候她。” 洛瑜心知这是罗擎天的声音,垂着的脸色微微泛白,额头冒汗。 剑尊,果然不愧是剑尊。 ------------ 成婚宴上论对错  日子转眼而过,秋季天凉,万花凋谢,菊花盛开如金阳。 圆月之日,举国欢庆,太子取妻,平康侯嫁女。 阳城路径两旁早早摆上万盆菊花,皆为金黄,盛开饱满,朵朵毫无缺败,繁花无比。从平康侯府开始,一条红色地毯直直铺到皇宫太子府。守护在地毯菊花两旁士兵皆穿红衣,紧密不让百姓乱闯。 如此奢侈婚嫁,见者无不惊心。真不愧是平康侯与皇家的婚姻,早就听闻平康侯最疼爱这位嫡长女,如今看来传言还是小了。这场婚嫁,不知花了多少银两。 百姓们早早就全部出了家门,站在大道两旁张望,希望沾点喜庆,更是为了凑热闹。 平康侯府内。 金铜雕花镜子前,穆清黎穿上嫁衣,如今正坐在椅子上,任由莲夏为自己化妆。 旁边寒春,暖秋,梅冬与洛瑜四人都安静站在一旁。暖秋轻轻笑道:“为了小姐的婚嫁,侯爷与将军都忙里忙外,倒是小姐自己,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穆清黎闲散的笑道:“反正有什么你们,我当然乐得清闲了。” 莲夏正为她画着眼妆,听了这话,忍不住轻笑道:“要是奴婢等人不在了,看小姐怎么办?” 穆清黎眼波流转,闪过笑意,道:“放心,你们肯定会在我身边的。看看,这嫁人了,你们还不是得陪我一起过去?” 春夏秋冬四人轻笑,她们从小到大就一直与她一起,就算穆清黎出嫁了也是如此。 这会,洛瑜抿着唇,突然开口:“小姐……” “恩?”穆清黎头也不回,这个时候要是她动一下,就毁了莲夏忙活了半天的化妆,到时候她也又要继续坐半个时辰。 “咚!”双腿跪地,洛瑜祈求道:“求小姐也带上奴婢。” 寒春,暖秋,梅冬都看向他,莲夏手中的眉笔也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穆清黎趁着这一点时候眨了眨疲惫的眼睛,随口道:“在平康侯府呆着不是挺好的吗?跟我过去太子府做什么?” 这些天,洛瑜表现得毫无异样,并不像是有什么目的。而且通过调查,他的身份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很正常,和他说的没有一点破绽。穆清黎也对他的戒心少了很多,要是他想走,或许她还会好心帮他安排一下。 洛瑜抿唇道:“奴婢只是小姐的奴婢。” 穆清黎眼中闪过诧异,连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了。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男人,就算从小受到欺负,从小被扮成女子来养活,长大了甚至被买卖,也最少是有男人的尊严的。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声明要做自己的奴婢? 穆清黎对莲夏白摆摆手,示意她停下一会。侧头看向地上的洛瑜,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比一般女子要高挑许多,身子骨也不小,只是一番装束下来,只要看到他面庞的人,一般都会不由自主的忽略这些问题。眼中闪过思索,淡声道:“要是你担心自己的身份或者没有去处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就当做是你这些天伺候我的报酬。” 洛瑜猛的抬头,刚好看到妆容已经差不多完成的她。她本就美,如今穿着大红的嫁衣,略施粉黛,唇瓣涂朱,嫣红水润的让人口舌发干,净白的容几乎看不出涂了粉,只觉添了颜色,玉骨粉莲绽放,眼角略斜长了一些,透出一股妖媚,双眉入鬓。这岂是人?分明是落了尘的妖精。 洛瑜呆呆望着,心中突然萌出一股无法抵挡的占有欲,然而下一刻就被她眼中突然闪过的冷意给冻醒。眼睛一垂,肩头就轻颤动起来,面色全是别人看不见的惊骇。她今日要嫁人,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考虑的怎么样?”穆清黎眼梢微微一挑,再次问道。 洛瑜深吸一口气,摇头,坚定道:“奴婢早就说过,奴婢是小姐的人,求小姐带上奴婢吧。” 穆清黎心中疑惑,当初她以为他是有目的的,若是不是在于她就是在于家里的亲人。这个家里的亲人她只在乎穆胜罗擎天,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他都没有一点异样的举动,这个的时候这样坚持要跟在自己身边,更加说明对他们没有目的。 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 只是他这样坚持跟着自己,真的只是因为报恩,因为一个靠山,一个容身处?或者他是有什么仇家,需要躲藏? 穆清黎注意他的神色,缓缓道:“别忘记了,你是男的,我现在可是要嫁给太子,要是被发现我还带着一个男人贴身伺候的人过去,这影响你应该知道吧。” 洛瑜抿唇,最后微微一笑,眼梢挑花盛开,瑰丽艳美,认真道:“只要能够跟在小姐身边,洛瑜一辈子都做女子打扮也无所谓。若是真被人发现,洛瑜绝对不会拖累小姐。” 穆清黎眼瞳一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像告白? 春夏秋冬四人面色也有些古怪。 洛瑜突然醒悟,也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双颊不由微微泛起嫣红,连连摇头解释道:“小姐,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求小姐带上奴婢吧,奴婢一定会好好尽责的,绝对不会给小姐招惹麻烦。”顿了顿,他脸色为难,低声道:“若是小姐不在,奴婢在平康侯府只怕呆不了半天吧。” 想来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他已经得罪了穆芸芯,加上他在别人眼中青楼女子的身份。原本因为穆清黎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要是穆清黎走了,只怕他真的连半天都呆不下去。不说其他人怎么样,就说穆芸芯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没有了穆清黎,她怎么会放过他? 穆清黎想了想,其实带上与不带上也无所谓。眼见他期盼的目光,便点头道:“随便,只要你不惹麻烦。要是哪天你想走了,和我说一声,我会帮你安排。” “谢小姐!”洛瑜连忙磕头道谢。他心知,要是他哪天真的说了要走,她安排后,只怕那也就是她与他完全断绝任何关系之日。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看出她的几分性子,她看似万事肆无忌惮,实际时时都有着谨慎。她看似对人都一般,但是真正能够入得她心的人却少之又少,一般人她根本不屑其的死活,骨子里面透着的是冷淡。就如同对他,哪怕他这些天尽心尽力的伺候她,但是她依旧可以说出这般交易的话语,要断就断。 “起来吧。”穆清黎转回头,对着镜子。洛瑜也就站了起来,安静站立着,满脸的欣喜微笑。 寒春,暖秋二人皆是看着他,若非他不是子魔族人,不是男子,只怕她们也会喜欢他的。梅冬也只是看他一眼就不多看,莲夏继续为穆清黎画着妆容,直到最后一笔画完。她满脸满意的笑容,拿起一柄圆形小柱,对着一边玉盒内嫣红按上去,然后对着穆清黎的眉心一点,朱砂眉心顿显。 “好了。”莲夏放下小柱,上上下下打量在穆清黎的深深,连连笑着惊叹:“小姐真美,能够娶到小姐,真是那太子的福气。” 穆清黎摇头轻笑,这一笑就见到镜子中的自己同样一笑。眼波潋滟,琉璃千道流光,朱唇翘起,当真是美妙绝伦。穆清黎眼中也忍不住浮现一抹喜爱,每个女人心中总会想着一天自己床上嫁衣的样子,虽然现在是古代的嫁衣,但是却格外的满意。 “小姐,带上凤冠,盖上盖头吧。”暖秋走来,手中拿着金色凤冠,与红色浅纱。 东宋国太子妃凤冠并不算繁丽,便是一展翅飞凤,前方一排金色小粒珠帘。至于盖头红纱,却是那种若隐若现的薄纱,可看见其中的新娘面容,却看不真切。 由着暖秋与莲夏两人将两物戴上头顶,穆清黎试了试,并不算重只是不可动作太大。 “小姐,走吧。”暖秋与莲夏两人一人扶着她的一旁,领着她起身往外走。 穆清黎点头,微笑往外走去。 寒春与梅冬自然跟上,洛瑜静静看着她一身的大红嫁衣,心底一阵阵莫名的躁动,面上只有继续持着笑容,跟随出去。 房门推开。 阳光下,一眼便见门外站立的众人,平康侯府中人几乎都出现在这里。 罗擎天第一个察觉房内的动静,自然第一个往这边看来。看到穆清黎的身影,眼中又是感慨又是不舍,几步上前就来到她的身边。看了暖秋与莲夏二人一眼,两人自然的放开手,退到了一边。 “来,小黎儿,外公扶你上花轿。”罗擎天一手托起穆清黎的手,声音庄重又慈爱。 这本是不合理的,但是他要如此做,在场的其他人都无话可说。穆清黎朝他点头微笑:“好啊。” 人群中,穆芸芯看着穆清黎的样子,眼中不由的流露出惊艳,面色猛的涨红起来,拉扯身旁付晓烟的衣袖,低声喊道:“娘,娘,是不是芯儿成亲时,也可以这样漂亮?” 付晓烟见她难得孩子气的单纯模样,轻轻摸过她的秀发,点头道:“恩,等芯儿成亲了,也会如此的美丽。”她目光迷离,看向了一脸笑容的穆胜面庞,轻声道:“成亲是每个女子最美的一天。” 穆芸芯点点头,这个喜庆的时候,她也一时忘记了与穆清黎的纠纷,一脸激动的看着。 另一半穆梓薇手指却是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手心肉中,这一刻她内心的嫉恨算是升腾到了极致。为什么,为什么这贱人可以得到这一切?她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命?不可以,不可原谅,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她就这样得逞到了。 想着自从与安王夜晚草林偷情被发现,她的一切都变了,朋友没有了,爱慕者没有了,拥护没有了,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甚至她走在哪里都可以听到别人的议论声。这一切,一切都是那贱人的错,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这贱人就如此幸福的嫁人,而且还是嫁给太子,将来成为皇后! 越想越是不甘,穆梓薇仇恨的目光打量在穆清黎身上,最后又看到跟随在她身后的洛瑜,嘴角一勾,阴森的笑起来,转身就走。 “薇儿……”蓝秀玉一时不查,连忙低声呼唤,却发现穆梓薇丝毫不听,已经跑远。蓝秀玉眼中全是着急与恼怒,这死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今天是怎么都不可以意气用事的日子啊。 只是穆梓薇跑的快,蓝秀玉如今也不可离开,只有干着急。只求穆梓薇心里明白,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一路,罗擎天一直将穆清黎扶到平康侯府门口。穆胜对一旁之人做了一个眼色,那人明意,走出门外,一声高呵:“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罗擎天深吸一口气,将穆清黎扶到门口的华丽花轿前,对她低声安抚道:“小黎儿不需紧张,一切都有外公。” 穆清黎心中好笑,怎么看他好像都她更加紧张。心中虽这样想,面色随着他的意表现一点紧张与信任,对他点点头道:“恩,我知道的。” 罗擎天认真的扶她缓缓上轿。 春夏秋冬与洛瑜五人也就走到轿子的旁边。罗擎天走到前方,翻身上马,竟是直接给穆清黎当护轿领头。 “起轿……” 花轿抬起,众人启程。 “啪啪啪啪……”后面一阵的喜庆鞭炮响起,穆胜等人也开始上了马车,轿子,往婚宴处赶去。 花轿行走的慢却稳当,穆清黎可以听到外面百姓一阵阵的欢呼声,这种欢庆的呼唤声,连带着也有些感染了她。微微勾起唇角,她就要这样嫁人了。 花轿行走的这一路,花瓣飞扬,华丽富贵。百姓们看得惊叹,议论纷纷:“看!竟然是镇国将军亲自护轿。早就听闻镇国将军疼爱这个外孙女,竟然这般的疼爱。” “那花轿外跟着走的五女是婢女?天!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竟然都是婢女!” “尤其是那个,这等容貌,竟然只是一个婢女,那穆大小姐,不,不对,是太子妃,该何等的美貌?” 路边百姓,无不被这场婚嫁震惊艳羡。就那五名婢女,哪一个都是他们可望不可求的人,竟然就这样全部跟随穆清黎去了太子府。 花轿队伍路过春风阁,只见二楼雅间,窗户外开。东方墨侧目望着下方一路繁华,红稠菊台,宝珠流苏,银铃铜鼓,皆是喜庆。 他眉宇似带一分的慵懒,眼眸轻眯,使得眼中的朦胧郁色也似浓了,让人心中微涩。一袭郁翠绿衣,锦绣青竹,腰系青雕玉箫,神色幽静,犹如闲庭看花。 “公子,那是穆家大小姐的花轿。”他身旁的玄依护卫低声说道。 东方墨点头,淡淡转目。 “恩?”轻轻一声疑惑声,东方墨看着走在花轿边上的洛瑜,眼中闪过一抹惊疑。然而下一眼看到马上的罗擎天,他眼中的惊异之色更加浓郁了一些,身形一侧,便是离了窗。 也在这一刻,婚嫁队伍领头的罗擎天猛的一转头,看向春风阁二楼开着的窗户,然而那里却不见一人。他面色疑惑慎重,又深深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外面,婚嫁队伍慢慢的远去,东方墨起身走出去。 精瘦护卫不禁道:“公子?” 东方墨道:“去婚宴。” 这婚宴,玄依护卫与精瘦护卫都知晓是谁的婚宴,今日成婚的人,也只有穆清黎与东宋国太子。 太子府位于南方,天阳西下,也为这座府邸笼罩一层金红的光辉。红绸悬挂太子府,大红灯笼悬挂。 门口,君荣珏身穿大红色喜袍,金籠腾云,印的天人姿容添了凡尘颜色,原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绝世,沾染了这丝丝尘色反更让人沉沦痴迷,一双淡泊的眸子望见远方而来的花轿队伍,便染上了柔,如平静的深海,高深莫测偏偏包容所有,纤尘不染。 旁人看着,深叹这太子殿下不愧是东宋第一美男。如此之色,别说是男子,就算是女子,何人能与之相比?他之美,非女子柔美,亦非男子俊美,而是那股朦胧几乎不真实的美好,不需容貌,只需这一身气息风韵就无人相比。 “吁!”罗擎天拉着缰绳,居高临下望着君荣珏,眼中闪过满意。知道早早等候在这里,总算是对小黎儿的尊重了。他翻身下马,对后一声道:“停轿!” 花轿落地,队伍也停下了脚步。 君荣珏身旁一名老仆道:“新娘到,新郎迎轿。” 罗擎天冷着面,看着君荣珏。看他样子,怕是只要君荣珏有一分亏待了穆清黎,他就冲上去与他拼命一般。 君荣珏起步来到花轿前方,静静看着花轿,嘴角泛起浅浅笑意,一手扶起轿帘,另一手伸向里面,浅笑道:“执手,问女可愿随君行?” 他这一笑,迷煞旁人。太子不爱笑,喜静。然,他只是静静站立,或者是坐着,就是会成为任何一处最受瞩目之人,哪怕只是闭目安睡,亦是如同入画,让人不忍打扰。 曾经听闻,他年少一次出门。年少时相貌未开,雌雄莫辨,就被一名权贵看着惊为天人,千金买其一笑,成就千金一笑买倾城传奇一说,东宋第一美男之称也在那时开始盛传。 能够见到太子一笑,这是何等荣幸? 然而百姓两次见他一笑,皆是因为穆清黎。一次为宋瑞夏试上他们的初见,第二次就是在这迎亲上,都是如此温柔的笑意。 洛瑜看着如此之近的君荣珏,身躯不由微微一震,眼中光彩闪烁。 在他旁边的暖秋奇怪看他一眼,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君荣珏,神色之间闪过古怪。太子虽俊逸无双,天人之姿,那也是小姐今后的夫君,他这般该不会是被迷惑了? 轿子内比较昏暗,坐了这么久,穆清黎都有些昏昏欲睡。耳边就传来他悠清嗓音,和伸入轿子内的白皙如玉的手掌。 早就听莲夏说过东宋成亲的规矩,穆清黎不慌不忙的握住这双冰凉的手,轻笑道:“执手,答君女愿随君行。”说完,就随着君荣霖的手,弯身走出花轿。 两人双手执起,彼此相近,都看到对方的装束,眼中都不由一闪而过惊艳。 围观的百姓早就惊呼起来,哪怕看不太清楚穆清黎的容颜,但是偏偏就是那种若隐若现更让觉得美丽绝伦,想着此两人成婚,站立一起,实在羡煞旁人。 “新人入府!” 君荣珏微笑看着穆清黎,握着她的手掌,对着她的小步子走向太子府中。看着这一幕,罗擎天嘴角也浮现欣慰笑容。 太子府里张灯结彩,早就聚集了东宋国皇亲权贵,看着这一对新人,就算是怀着心思之人,也不禁面色惊叹,口中道贺。 一路走到太子府天云殿,门口人道:“新人到……” 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执手步入门槛,见到其中正是东宋国最内围权贵。一张张矮榻,布满琼肴玉露,水果糕点,各人坐在软垫上,目光投向这一对新人。 罗擎天也已经跟随上来,在他的位子上落座。主位上正是皇上君无恭与皇后燕含烟。 君荣珏牵着穆清黎来到宫殿中央雕花台上,让周围人皆可以看到两人。掌婚者持来一条花翎让两者各握在一头。他站在一旁,声音庄严洪亮:“新人起,皇恩浩荡,天作美,喜结良缘。” “新人一礼拜,拜天地。” 君荣珏与穆清黎自然的一起对着东方,弯身低头拜天地。 “新人二礼拜,拜双亲。” 两人转身,对着君无恭与燕含烟的方向,平淡的弯身拜下去。 “新人三拜礼,拜夫妻。” 面对面,君荣珏微笑,眼底盈盈笑意,穆清黎见了,不禁也是微笑起来。两人对视而笑,看在周围人眼中,皆是心中惊讶。不为两人的容貌绝顶,而是两人之间弥漫而起的默契感觉。若是不知者,还以为两者是相恋已久的恋人。 君无恭神色一闪而过诧异,不动声色。 雕花台上,两人已经面对面的拜了下去。这一礼,怕在三礼里面,他们唯一真正认真对待的。 “礼成!喜人祝,夫妻成,红鸾星动,偕老成双。” 随着这最后声音落下,四面八方的权贵皆是站起身子,举杯对向前,齐声说道:“恭贺太子,恭贺皇上。” “哈哈哈,好,好!”君无恭举杯,一头饮去。 雕花台上,宫女也为两人持去了花翎。君无恭并没有留下太久,一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面色微微变化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异与顾忌。隐晦的看了与君荣珏站在一起的穆清黎,道了几声任权贵们自己热闹,就一个人先行离开。燕含烟也没有留多久便离开。 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站在众多权贵的中央,身边粉色衣裳的宫女端着托盘站在他一步距离,另一宫女则见到有权贵前来敬酒,便为他倒上酒水,放在躬身的宫女端着的托盘上。 “呵呵。恭喜太子,最后抱得美人归。”一道磁性稳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在热闹的大厅里面显得格外的清晰。只见秦王君荣臻端着酒杯走来。 他一袭玄依,头冠黑色镂雕发冠,露出刀削一般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刀眉虎目,深邃难懂,面上虽笑,眼中却冷沉,暗含刀锋。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面上的红色薄纱打量,闪过惊艳兴趣。举杯向君荣珏,毫不掩饰的冷笑:“不过,太子可要小心了。这美人总是桃花多,不要把握不住,满足不了,惹得美人不满。” 周围人大惊,这秦王君荣臻真的是无忌惮。在人家大婚宴会上,竟然口出狂言。话语虽然隐晦,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谁会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秦王这话里不止是提醒太子小心太子妃红杏出墙,更是在侮辱太子男人尊严,说他不行。 更多人在幸灾乐祸,他们到要看看,这常年不出,一身仙姿神态的太子殿下该如何应付这秦王的霸道。罗擎天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完全被捏成粉末,这一点看在他周围的眼里,不由的一阵心惊胆战,然而却不见罗擎天有任何的动作,只见他只是将目光投在太子的身上,那目光深沉还有期待。 他要看看,这太子,是否可以保护小黎儿,更要看看,他是否愿意保护小黎儿。 君荣珏身旁宫女自然也不是蠢人,心惊胆战的将酒杯倒满,却是不敢递给他。若是递了,她反而就成了秦王的帮凶了。在宫里生存了这么久,大部分早就明白了一些生存之道……懂也要装不懂,越是蠢活得越久,但这蠢自然不能是真的蠢。 君荣珏冷淡看着他,眼中平淡无波。 这目光,然而让君荣臻心里生怒。是了,就是这种眼神,从小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哪怕被辱骂也丝毫不为所动。偏偏这一身的月华昭昭犹如天人,他们这些辱骂他之人,反而更是像极了跳梁小丑。 只是当初只是他一人,如今他却有了穆清黎,若是如今的他还是不为所动,那么对穆清黎而言,对在场众人而言代表什么? 君荣臻冷笑,缓缓沉稳道:“太子殿下,你这是默认了吧。”他上扬唇角,眼中尽是霸道锐利如鹰,一转看向穆清黎,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黎儿,你可有后悔那天的决定?不过现在后悔还是来的及的,我对你的心意不变。” 婚宴上的所有人再次为他的大胆吃惊,新婚宴上,当众调又戈太子妃,而且还是挑唆太子妃投入他的怀抱,表明心意。这一刻,众人总算是明白传言中秦王霸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不由的看向君荣珏和穆清黎二人,目光充满好奇。一般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是该气得脸红脖子粗?更何况是一国太子。然而看太子的样子,脸色不变,神色冷淡,怎么看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他们不知道,穆清黎却知道。这场婚约,对两人来说只是一个仪式而已。要说真的夫妻,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到达那一步,只是在穆清黎看来,要是要嫁倒是不如嫁给他。至于他,只怕也有这样的想法。 如今的两人,只是一种默契,一种知己,一种好友,一直不变的相处,自然而然。 所以她知道,她没有表态,君荣珏就不会随便干扰她的事情。 穆清黎眉梢一挑,手指轻轻扯了扯君荣珏的衣袖。 君荣珏有所感的垂眉看来,眼底犹如眨眼散去了那层朦胧的冷清薄霜迷雾,看清其中似夜月海水的温柔。“恩?”浅浅的含着笑意的一声。 穆清黎仰着头,眯着眼新月一样的弧度,扫了一眼君荣臻,声音不小不大,却毫不意外的让人听出其中的撒娇意味:“神仙哥哥,我讨厌他。” 权贵中的罗擎天与穆胜神色都一瞬间闪过古怪。穆清黎的撒娇?对他们那都是少之又少的,多数只摇摇他们的手,笑得可爱一点。 何况,她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神仙哥哥,我讨厌他。 神仙哥哥?讨厌他? 讨厌他?讨厌了又怎么样?这样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向太子殿下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坚定? 然而,他们看到君荣珏笑了,任谁都可以从那笑容里看出宠溺来。犹如鸿羽一样的宠溺,看似浅浅,但是最是无暇,不带一点目的要求的宠爱。这一笑顿时让在场女子都失了神。 “恩。”君荣珏点头,微笑道:“讨厌就让他走。” 君荣臻面色一寒,被两人情意浓浓的样子给气的,更是因为君荣珏这还不在乎的口气。就这毫不在意的口气,偏偏让他莫名的汗毛竖起来了。 穆清黎又道:“我还讨厌他叫我黎儿。”这一次,众人已明显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撒娇之外的笑意,似戏谑又似不屑更似无所谓。 君荣珏缓缓抬头,对君荣臻淡道:“秦王,以后不准再叫黎儿。” 君荣臻眼底深寒,一字一顿笑道:“我就是叫了又如何。” 君荣珏淡看他,眼底无波,漆黑无光,却地狱的幽泉,静得薄凉。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道:“黎儿不喜你,这婚宴你也不需呆了。” 他这是毫不犹豫,好不拐弯抹角的逐客了。 全场上下众人全部鸦雀无声,相较秦王的霸道,太子这平淡的言语却让他们更加的震撼。什么是霸道?这才是真的霸道。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任何的藏刀话语,任何的气势,淡淡的一句话,真实表达他想要说的,想做就做。 “太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君荣臻含笑,身躯挺值如虎似貔貅。 君荣珏道:“不愿自己走?” 不愿自己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全部人都忍不住顿下了心神。哪怕想到一个可能,可是不到亲眼看到,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君荣臻同样心神鼓动,冷眼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拖下去。”君荣珏淡道。 拖下去? 全部人一瞬间目瞪口呆,唯有穆清黎眯起眼睛,忍不住勾唇轻笑出来。 这一声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格外的清晰,所有人的惊异不定的目光都投在了君荣珏与是穆清黎的身上。她笑,她这个时候竟然在笑。她到底知不知道此刻的紧张? “高兴了?”君荣珏低头问道,眉宇舒展,温润如玉的笑意。 穆清黎扯着他的衣角,斜眼看向君荣臻,摇头道:“他还在这里。” “等下就不在了。” 穆清黎嘴角的弧度也更大了。君荣臻面色却难看起来。这一刻他总算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毫无亟待!这两个人这样平淡的谈话,然而谈的却是怎么样将他拖走?而且还是当着他本人面前。 就在这一刻的安静,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阵低低的谈话声,在安静的大厅里顿时清晰起来。 “是不是真的?太子妃真的脱光了衣服勾引过安王?天,这还有没有……咳!我看见太子妃打败安王的时候,还很崇敬她呢,没有想到竟然……” “太子妃在要与太子成婚前些天还在明镜湖与男子幽会?” “啊,太子妃带来的五个侍女里,就有一个是专门去青楼挑选来,打算要学习青楼那一套迷惑太子?” “太子神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娶这样的女子!真是太可恶了!” “要我说啊,这穆……太子妃,都要成亲了,还改不了这性子,怎么还是这样刁蛮纨绔呢?” 随着这一声声的交谈,殿内的权贵面色再一次古怪起来,看着穆清黎与君荣珏,这场婚宴看来还真是多灾多难。 穆清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已经知道在这传播流言的是谁。穆梓薇,穆梓薇!还真是一点都学不乖,非要闹出点事情来才高兴?倒是越挫越勇了。 突然察觉到一道侵略性的目光,穆清黎侧头,就看到君荣臻似笑非笑的神色,还有戏谑兴趣的目光。穆清黎冷淡一笑,将手放在唇边。 “嘘……”一道清锐的声音从她手指与娇唇边响起。 众人还没有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时,就见到眼前一道白色流光飞速的跳动,伴随着的还有“吱吱吱……”的叫声,最后落在穆清黎的肩头上,众人才总算看见这速度奇快的流光是什么东西。 雪白的皮毛,毫无杂色。漆黑纯净的圆溜溜双眼,这根本就是一只白色貂儿。 穆清黎侧眼微笑看着肩头上的雪白貂儿,浅笑道:“小白,去教训穆梓薇。” “吱吱。”雪白貂儿竟然好似听得懂,小脑袋点了点,漆黑的眼睛里面有冷森的光芒一闪而过,眨个眼就从她的肩头上不见。 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一声高过一声,其中内容莫过于:“啊!穆二小姐昏倒了,救命啊!”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穆清黎身上,她刚刚对雪白貂儿说的话一点也没有掩饰,几乎众人都听到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穆清黎勾唇笑笑,毫不在意。只见又是快速的流光跳过,雪白貂儿就又回到了她的肩头上,朝着她的颈窝里拱了拱。穆清黎失笑,轻柔摸了下它的脑袋,赞赏道:“干得好。” “吱吱。”雪白貂儿享受的眯了眯眼。 这……这行凶,还做的这样理所当然,也自此一人了吧?然而,偏偏还真的没有一人敢出来对她声讨的。只听见到外面有人突然叫道:“我刚看到有一个好像白色的东西在穆二小姐身边晃了过去,然后就往内殿去了,要是那东西再行害的话。” “进去看看,不!就算是在外通知一声也好。” 有人带头,顿时外边众人就往大殿靠近,然而随着他们的靠近,这一刻才发现,大殿内竟然一片的安静,而且气氛实在诡异。 内殿中,与刘明轩坐在一起的刘玉燕脸色复杂,手掌抓了又松,松了又抓。最后猛的站起来,朝着穆清黎大声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歹毒,竟然伤害自己的妹妹!哪怕当初梓薇有错,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不觉得羞耻吗?” “玉燕!”刘明轩大吃一惊。她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声,说的话还这样尖锐,这不是让这局势更乱吗?他转头,愧疚的看了不远处父亲一眼,果然就看到父亲责备深沉的目光。暗暗叹息,都怪他没有注意。 沉着脸,刘明轩也伸手就要将刘玉燕拉回座位,可是她却暗地里挣扎,让他更加无奈,这个时候他动作也不可太大。 早在那件事情后就叫她不要与穆梓薇多来往,她怎么还寻着穆清黎的麻烦,和穆清黎斗?刘明轩想着就头痛。就凭着她当初几次言语的凛冽与在夏试上的胜出,就已经让人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初的穆清黎了,想对付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玉燕怎么就是看不清! 穆清黎竟然敢在这里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就肯定是有恃无恐的。既然是有恃无恐,她这一站出来,不就是自找麻烦吗? 果然,随着她这话落下,外面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还有她肩头的雪白貂儿。他们突然想起,刚刚不就是有旁观者说出看见有个白色东西在穆梓薇身边晃过,穆梓薇才晕倒的吗?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穆清黎还怎么推卸责任? “歹毒?羞耻?”穆清黎面容在薄纱后面若隐若现,可见她浅浅勾起唇角,笑意嫣然,姿色妍丽动人,令人看得不由呆了一呆。她眼波流转,定在刘玉燕愤恨的面容上,突然面色就是一变,冷眼等着她,冷声道:“刘玉燕,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当众辱骂太子妃?按照律法,至少也要掌嘴二十!” 不怒而威的声音在殿内传开,所有人都被她这突然的气势给震了震。刘玉燕面色微微一白,心中终于蒙上了害怕,她差点就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无法无天的!但是这时候她又拉不下面子退让,只有涨红了脸,冷汗淋淋的叫破了声音:“你……你休得胡说!我只是要声讨你的罪行!你当众行凶还该怎么算?” 刘明轩眼看穆清黎嘴角的冷笑,心中一凛。已经闹成这样的地步了,也顾不得其他,手里一用力就将刘玉燕给扯了下来,无视她跌坐在地上,站起身就对穆清黎恳切道:“太子妃恕罪,玉燕只是为友太过担忧才对出言不逊!回家之后,臣一定会严加管教。” “哥……”刘云燕气愤的刚想要说什么,然而被刘明轩一眼就给瞪了回去。 刘云燕心惊,对刘明轩的敬畏加上清醒过后冒起对穆清黎的惧怕,就也憋着口,不敢再有半分的言语。 穆清黎缓缓摇头道:“几句话就打算将她的罪给抵消了,未免太简单了吧?” 刘明轩面色微变,抿唇看着穆清黎。穆清黎哼笑,她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那一剑的恩情也在上次就还了,甚至还告诫过他让他将刘玉燕关好。不要来惹自己,可是现在刘玉燕还是来犯,这就怪不得她了。 “来人,掌嘴!”穆清黎一声令下。 两名侍卫没有半分犹豫的走来,在君荣珏目光下走向吓得瑟瑟发抖的刘玉燕旁,一人扣住她的双手,不容她挣扎。 “啊啊!放手!穆清黎!你敢,你竟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刘玉燕惊怕得嘶喊,眼睛弥漫上泪水。求救的看向兵部尚书:“爹,爹!救我!” 穆清黎冷淡道:“威胁太子妃,罪加一等!堵嘴。” 一条布带就绑住刘玉燕的嘴,那侍卫拿起了一块木板就要掌嘴。 刘明轩面色一阵白一阵青,看着穆清黎的目光又是怒又是无力,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言何。这时,兵部尚书刘宇朗终于沉重的出声:“太子妃,今日是你的婚宴,见血不好。可否看着老夫的面子上,只掌十板便算了?” 刘玉燕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爹说了什么?十板子?还是要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刘明轩却松了一口气,也望向穆清黎。刘宇朗这话很有内幕,这打十板子是为了惩罚刘玉燕,给刘玉燕与穆清黎都有个台阶下去。然而婚宴见血不好,所以这十板子皆是不可流血的。既是不可流血,那么自然就无法出手太重。 穆清黎侧头与刘宇朗一瞬不顺的看在一起,随即微微一笑,点头道:“老臣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就按你之说,只打十板。” 刘宇轩眼中精光一闪,刚刚打算开口道谢。然而穆清黎却在他先了,又笑道:“不过,至于刘老说什么婚宴见血不好,我倒是觉得血红的颜色反而称了这喜庆,所以这要打就一定是要出血的。” 刘明轩与刘宇朗闻言面色都微微一顿,穆清黎已经冷漠的下令:“都听明白了?掌!” “啪……” 这一木板拍下去,刘玉燕面色顿时一侧,右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红的印子。 “嘶……”一阵不由自主的抽气声响起,大部分人皆是满眼惊色看着穆清黎。狠!太狠了!尤其是她就这样一身嫁衣,面对东宋群臣,面色不变的掌握全局的气势,无法无天的作为更让人觉得可怕。 这穆清黎莫非是狂惯了,越来越不可收拾了!难不成以前的作为对她来说还只是小惩小戒了? “啪!” 一下下的打下去,打到第五下,刘玉燕就泪流满面,嘴巴出血,眼睛的惊怕恐惧。 内殿中一片的安静,每个人都没有说话,然而外殿中却隐隐传来细细小小的声音:“好狠,这太子妃太狠了……” “怎么可以这样,天啊,呜,血,都是血!” “不要看,恶魔,恶魔啊。” 人群中,穆芸芯与付晓烟同样在其中,这一刻,穆芸芯目瞪口呆的看着,面色苍白起来。她突然觉得以前穆清黎对她的惩罚甚至可以说是轻了,虽然每次都打击了她的自尊,但是至少没有过这样的皮肉之苦,最后她都能够快速的好起来。 然而想想,似乎每次的确都是她最先出声来惹恼穆清黎的。想着想着,她身体不由的一抖,回过神来,往付晓烟的怀里躲去,哆嗦道:“娘,大姐姐好……”好可怕。 “没事,没事。以后不要再惹恼她了就可,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付晓烟也缓缓收回目光,强压了心神,低声对她安抚,手轻轻的无摸穆芸芯的背脊。 穆清黎环视四周,最后落在门外众人的身上,轻轻笑道:“我记得,刚刚还听到你们正在议论着我。”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外面的声音也的徒然一顿,一片的寂静。 穆清黎淡笑。杀鸡儆猴。她就是要做给所有人看看,她穆清黎不是好欺负的,不要一个个的没事找事,大小麻烦不断。都说小鬼难缠,小鬼难缠。小鬼多了,比聪明人还惹人麻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太子妃是想连我们都一起掌嘴了不成!” 娇丽内含凌厉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目看去,只见那不正是秦王宠姬,蓝飘飘,蓝姬嘛。 她今天依旧是穿着一身火红的衣,娇媚入骨,画着妖娆的妆容,举手投足都是小女人的柔媚。这装束一般人都知晓是秦王最喜欢女子穿的红衣,也是蓝飘飘最喜欢的打扮。可是今天是穆清黎大婚,她这一身的火红的衣服与穆清黎一袭大红的嫁衣面对面…… 众人的面色又开始变化,不知道这蓝飘飘是故意挑衅,还是无知。哪怕她平日里喜好穿红衣,但是在别人的婚宴上,你这一身的艳丽的装扮实在太抢眼了。 蓝飘飘见了众人的目光,面色不由的变了变。这时候她也算是反应过来,心中生起一抹谨慎。不过这却并不能将她吓退。她面色正气凛然,站在外殿众人的中间,冷静说道:“太子妃,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了吗?这是皇家婚宴,你身为太子妃不但不以身作则,反而当众行刑。而且言语透着威胁,这是太子妃该做的榜样不成?如此太子妃还如何服众,如何让我等服你。” 她这一番话引得她身旁的女子们都共鸣起来,一个个愤恨的脸盯着穆清黎,就好像找到了一个依仗。 君荣臻侧面看了蓝飘飘一眼,嘴角浮现一道赞赏的笑容。 蓝飘飘瞧见了,面色不由的一喜,心想这一次果然赌的值得,这次回去,说不准王爷就该升我为侧妃?哪怕不是也定会更加宠爱与我!她心里正高兴,却没有看出君荣臻眼底的利用与不屑。 “呵呵。”一声轻笑,引得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遥遥站立的穆清黎身上。 她在笑,淡淡的笑声里透着毫不在意还有好笑。透过那红色的薄纱,数人看到了她眼底的笑意。就凭着这点笑,就让人感觉到,她根本就没有将蓝飘飘的话放在眼里。 是的,她没有将蓝飘飘的话放在眼里。一个为了男人宠爱,出风头的女子而已,从蓝飘飘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已经注定她不是一个聪明人。 她明明已经很明显的用行为告诉了所有人,她就是狠,她就是狂,就是是毫无忌惮,你拿我怎么样!但这蓝飘飘竟然还站出来。她难不成以为几句话就能够将她说下去? 穆清黎仰起头,盯着她不屑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服我?” 蓝飘飘一怔。 穆清黎微笑道:“我只要你们别顶着木鱼脑袋来惹我,自找麻烦而已。” 蓝飘飘脸色一红,木鱼脑袋?这穆清黎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辱骂她们这群人,难不成她真的以为她天下第一了不成?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这样无理取闹,刁蛮霸道,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在全国权贵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丢脸? 尤其这个人还是一国太子,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他这样的人,更是无法容忍这般无礼粗俗的女子吧?这么久了竟然敢将太子一直晾在一边,自己在这里无理取闹。太子此时定是对她厌恶之极了。 蓝飘飘心中冷笑,眼中也闪过算计。一仰头,就看向君荣珏,见他如玉似雪的面庞,心中也不禁的赞叹:这人真的如同画中来的。收敛着心神,朝他正气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如此行径,莫非你不管不成?”她这一提醒,这么多人看着,太子一定忍不住惩罚这小贱人才对。 蓝飘飘得意自信的泛起嘴角,然而她就看到君荣珏那双薄凉的眼飘过她的面庞,甚至是连停留都没有的,然而她终究是忍不住一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瞳……至清侧见底。然他那双眸子至清至淡,却偏偏是无底的,令人沉入无尽流朔。美,太美,却让她身体一抖,徒然寒彻了心田。 这是怎么了?蓝飘飘不明白,偏偏就发生了,她的心也不由漏了一拍,然后急速的跳动起来,趔趄退了一步。 “掌嘴。”薄凉的声音淡淡响起。 众人看向君荣珏。他这掌嘴是何意?掌穆清黎的嘴? 穆清黎抬头看他,见他始终不变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暖。见众人古怪神色,好笑的勾起嘴角,笑呵呵的问道:“掌谁的嘴?” 君荣珏轻笑,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秀发,动作轻柔似水。众人瞪大了眼睛,他们从这小小的一个动作竟然看到一种轻柔到极致的温柔,好似重些会伤了她的头发一样。 “她们。” 她们?他说的是她们,而不是她!众人心中一顿,他这所言的她们,难不成是全部人不成? 君荣珏侧眼看向蓝飘飘等人,目光似是看他们,更向是在看一片普通的风景,毫无多余的感情波动:“来人,殿外所有议论太子妃者掌嘴十板。” “……”一阵寂静,直到一堆侍卫走出来,才响起一阵的惊叫声。 然而太子府重兵把守,一个也没有办法逃出去,只有被侍卫一个个的抓起来,领命行刑。 狠!更狠! 殿内所有人面色都变了,谁知道一向万事不在意的太子竟然一言就是全部受罚。这是什么情况?太子莫非是疯魔了不成,还是这是在讨好穆清黎,从而得到她背后的势力支持?又或者他单单只是为了护着穆清黎? 每个人想法不一,然而外面早就哭叫连连。一个个的衣裳挣扎凌乱,脸蛋红肿,嘴巴流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榻几处的几位权贵都忍不住站起身,却又忍了下去,面色都不好,一变再变,强忍着。在外殿的人,大多都是里面权贵的姬妾或者庶出的子女。但哪怕是姬妾或者庶出的子女,但到底是他们的人,现在在眼皮底下被人这样当众殴打,岂不是也在打他们的脸面? 太子,太子!早就被他们遗忘的太子,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这一番因穆清黎而出现,便是这样一大场好戏。 君荣臻还在笑,那笑让人生寒。 晋王君荣笙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殿外的混乱,再看站立一起的一对新人。浅色双眸在旁边的烛火下,隐约似有琥珀内耀,似是无奈又似思绪,轻轻摇头,便收了眸子,投在自己手中的酒水上。 安王君荣霖面色复杂,似憤似怒又似讽,举杯就饮酒,眼中总是一闪而过苦涩与迷茫。 燕勤不动声色,看看君荣珏又看看穆清黎,若有所思。 罗擎天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又有些遗憾,手中酒杯的粉末也总算在这一刻散开,被一阵清风吹散,不见一点的踪影。 外面的殴打已经全部完成,侍卫退去归位。其中也有不少人并没有受罚,而那些人心中庆幸的同时也有惊疑。他们的确是没有议论太子妃,但是这些侍卫又怎么知道? 多数被打都是女子,一个个惨状让人看得惊心,跌坐在地上,口难言。 “啪……啪啪啪!”鼓掌声缓缓响起,君荣臻边拍掌边笑:“好!好!好!真不愧是太子,有太子的威风!”脸色一变,突然就瞪起凶目,一字一顿森冷道:“可是敢问太子,本王的宠姬有何错,不经本王的同意就将其施以如此刑法,未免太过分了吧?”手掌看似普通,实际暗含古气凛冽的伸向君荣珏的肩头。 穆清黎双眼微微一眯,嘴角泛起一丝冷。然而君荣珏是神色半分没变,连看也没有看,众人眼前一花,他的手掌已经挡在君荣臻的手腕。 “嘶。”君荣臻眼瞳猛的缩如针,暗吸一口冷气,那手已经麻木的掉了下来。他做了什么?七岁他就没有再去过学院,更没有老师教导剑术,怎么可能连他的动作都不看清楚,他的古气到了何等的地步? 不止是他,周围不少的权贵都不由一惊的站起来,由于太急,榻几上的糕点盘子都一阵轻响。 穆清黎微笑,果然和想的一样,他本事绝对不小。只是他刚刚那一下是点穴吧?他也会? 君荣珏淡静的随之放下手,一番动作自然随意,行云流水让人觉得他只是恰巧就抬起了手一般。侧目看君荣臻,淡淡说道:“太子府,我的话就是对错。” 太子府,我的话就是对错…… 哪怕是这样平淡的陈述,但是他的话何其的霸道。 ------------ 舒服的事情  他的话就是对错!难不成皇上在这里,他的话还是对错?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看着一而再再而三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的君荣珏。实在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些自信,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太子?但是他常年不出,从不参与朝政,也只有皇上的一些老臣支持他。除了第一美男的称号,再无其他的传言。 然而这一次婚嫁,将他完全从暗处拉入这场明现的混乱里。众人看到的却是如此一副强势油米不进的景象。到底是他一直在伪装,养精蓄锐,还是他本就是如此的。 君荣臻眼瞳又一次的急速收缩,一边榻几上的君荣笙手中酒杯微微一顿。太子这一番话,显然是让不少人注意。 “太子府,你的话就是对错?好!好气魄!”君荣臻满脸阴鸷的笑意。“依太子所言,太子是不打算给本王一个交代了?” 君荣珏淡看他一眼,垂眸执起穆清黎的手,牵着她,然后静静环视周围。 众人皆可感受到他的目光,但是却感受不到他的注视,他的眸子似是看过众人,又似从来没有注意。从这目光中,众人感受到了他的不在乎,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无欲则刚,无欲则刚,他无欲无求,对他们更是没有半分的在意。 他似是将所有人都看了一个遍,然后缓缓启口:“黎儿是我的妻。” 众人被是他这突然的认真口气弄得一怔,心中皆是弥漫起一阵惊异。太子似真的对太子妃与常人不同。 君荣珏眸色深了,深得无光,却比任何都要煞人心神。似无尽的子夜,看了穆清黎一眼,唯独这一点星光独独为她闪耀。一字一顿缓缓的,却饱含平淡的冷漠:“辱她就是辱我!” 辱她就是辱我…… 众人心头一震,这句话,已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明摆着将穆清黎的地位放在了最高,与他平等,甚至是更高。 女子们痴了,嫉了,妒了,更羡慕。什么时候,一个权高位重风华绝代的男子能够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为了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多大的荣幸?为什么偏偏得到这一切的是穆清黎?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子? 痴痴念念张望着君荣珏,这一场婚宴,多少女子为了这个多年来从来没有露面的太子失了魂,丢了心。面色羞红,眼神迷茫的张望着他,可是却始终得不到他一点的关注。 穆清黎先是一怔,随后回神,对着君荣珏轻笑,也不再说话,任由君荣珏来解决接下来的事情。 君荣臻被这句话堵得一时无言。看了看君荣珏又看看穆清黎,这两人明明只见过两次面,怎么好像早就默契了一样,太子竟然这样护着她?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君荣臻心里弥漫上烦躁,从君荣珏的神色口气中他都听出了认真,可是他不愿意承认。他为何可以真心?要是换了同样一个场景,他们的身份兑换,自己是否可以为了她说出这样的话? 不可能! 她不过就是一个妇人而已,为了她说出这一番话?就算说了,也不过是为了其感动而已,但是单单是为了她一个感动就开罪群臣,他还不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然而凭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太子就做到了? 君荣臻面色冷僵,看着君荣珏的浮现一抹不屑讽刺的笑容。为了一个妇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愚蠢。 面对他还不掩饰的不屑讽刺,君荣珏毫无所动,便是如同没有看见。而穆清黎撇了一下嘴角,微微侧头,对肩头上的雪白貂儿吹了一口气,然后斜眼看了一眼君荣臻。 雪白貂儿会意的从她肩头上一跳,下一刻就在君荣臻的面前闪过。本来两者之间就靠的近,加上貂儿的速度奇快,这一跳又跳得突如其来,就连君荣臻也是一时不察。 “砰!” “啊……” 君荣臻面色一变,一时不查,身体连连后退数步,手背就被貂儿抓出几道印子。健硕的身体退得太快,也将他身旁的宫女撞得摔跤,手里的托盘掉落,撒了满地,也撒了他的身上。 君荣臻面色顿时发黑,看着已经回到穆清黎肩头上的貂儿,再看穆清黎,眼睛已经冒起腾腾火焰。“穆!清!黎!”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众人也反应不及时,回神之际,一切已经发生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起伏伏,这一场婚宴,完全混作一团了。偏偏乱成如此,大多还是由这场婚宴的一对新人自己造成的。 穆清黎不理会他的愤怒,摇动了一下君荣珏的手掌,仰头轻道:“神仙哥哥,他还在我的眼前。” 君荣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抬目淡淡看向君荣臻。 君荣臻仰头笑着与他对视在一起,他同样知道穆清黎的意思。他倒要看看,太子真的敢将他赶出去不成。 “婚宴不留黎儿不喜之人。”君荣珏静默的侧开了眸子,飘过殿外狼狈的众人,平静道:“殿外所惩之人,请各自离去,若是不愿,便由人拖下去。” 他这话落下,殿外顿时响起一片的惊叫声,一个个的开始往外逃离。不错,就是逃离。只求没有再快一些,再也顾不上仪态。哪怕是那些没有受罚之人,同样许多往外离开,不愿再待下去。 人群中,蓝秀玉抱着昏迷中穆梓薇的身体,面色苦涩又森冷,看着穆梓薇的神色更多的恨铁不成钢与心疼。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明白事呢?看不懂局势,看不清处境,到最后只有自己受伤,偏偏就是不愿意再听她的话。 本来若是太子不喜穆清黎,那么说不准还能够斗她一斗,从此时看来,太子哪里是不喜欢穆清黎,分明是喜欢到了骨子里,这不是让她们这些找她麻烦的人遭罪吗。 容不得再出什么变故,蓝秀玉运转古气,在人群中穿梭就快速的离开。 不到片刻,殿外的人就走了几乎九成,其他人站着也是安静到了极致。 “来人。”这时,君荣珏再次平淡的开口。 从殿外顿时走来四名侍卫在他的面前,恭敬的行礼。 君荣珏淡道:“将秦王拖下去。” “哗……”喧哗,殿外仅剩下的众人皆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太子竟然真的要将秦王拖下去。他说的是拖,而不是请。 “是!”四名侍卫毫不犹豫,面色冷峻的朝君荣臻出手。 “尔敢!”君荣臻浑身古气一发,怒喝一声,将四人全部逼退。一身霸道,手掌紧握,朝君荣珏阴鸷怒道:“太子,你可知今天这番作为所带来的是什么后果!” 君荣珏淡道:“要动手?” 君荣臻神色一滞,从刚刚一瞬的交手,他就知道他与太子的实力只怕要不相当,要不太子绝对比他高超,如今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动手也只有他吃亏。冷静的放松了手掌,再看周围待命的四名是为,君荣臻冷眼勾笑,寛袖一挥,冷笑道:“不用了,本王自己走!” 临走前再看穆清黎一眼,这一眼带着几分惊奇几分怒意更多的是兴趣与报复。甩手而去。能够让太子为她做到如此,穆清黎,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今天之辱,他早晚是会讨回来。 他背影笔直高大,虽是离去,却如同胜利者,气势凛然。 穆清黎眼底轻轻漾动。秦王君荣臻,的确是有大将之风,能屈能伸,只是偏偏要惹上她,她自然不会退缩。 耳边突然感觉到一点的温热,穆清黎思绪回归,小耳朵自然的抖了抖,若不是知道身边是君荣珏,只怕早就一瞬偏开。 “呵呵。”一声清越的笑声传入耳朵,穆清黎微微侧眸就看到君荣珏正盯着她的耳朵,眼睛里闪动着笑意。她的耳朵愉悦他了?穆清黎心里莫名想到这无聊的问题,但是看到他面上清逸笑颜,嘴角也自然的勾勒起来。 君荣珏唇并没有碰触到她的耳朵,但是温热的呼吸却感受得到。这么接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身体周围都弥漫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好闻而惬意,不由的眯了眯眼,低声呢喃问道:“怎么?” 君荣珏浅笑,同样低声道:“不喜就先去寝宫吧。” 穆清黎一听就笑了,点点头。 君荣珏牵着她就往外走。 一路路过各位权贵,直到君荣霖处,他刚刚饮下一杯酒,眉宇之间似有些醉意,晃着头就刚好看到一身大红嫁衣,薄纱罩面的穆清黎,竟然呵呵一笑,道:“美,美……” 穆清黎冷淡扫了他一眼,不加以理会。他真是越来越不堪没用了。 就好像似被穆清黎这一眼刺激了一下,君荣霖打了一个激灵,好像醒悟过来。面色一变再变,从脖子往上涨红。他刚刚,说了什么?下一刻就见两人没有停留,竟然丝毫不在意在坐所有要离去,张口就道:“太子,你莫非打算就这样离开不成?如此你将我们这些人当做了什么?” 君荣珏头也不回,幽静平缓的声音出来:“各位若是累了便请回。” 殿外站立的众人都自觉的让开道路,任由两人就此走了出去。殿内除了穆胜与罗擎天所有权贵面色皆是面色不佳,显然这一场婚宴,太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们任何一点的面子。这就是太子?他莫非清高到了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不成?没有他们,他的地位岂能坐稳? “草包。”不知道谁低低的一声咒骂。 草包!没有错,草包!在许多人的眼中,君荣珏完全就是一个空有容貌古气的草包太子。这样的人,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就将太子之位给了他,就因为疼爱?连太子的责任都做不好,更何况的皇上。 然而更多的人却在沉默,虽然心中对君荣珏所作所为非常不爽,但是不可否认,他们都看出君荣珏的不凡。但是,不凡归不凡,他却做出了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事情,得罪群臣,若是以后他还是丝毫不改的话,哪怕他不凡,也不会有人帮助他,这便是他的致命缺点,不可弥补的缺点。 又或者,他根本就无心皇位,无心自然就无所谓,无所谓他们这帮群臣。 只是会有人不想要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他身为太子,这个身份压在他的身上,他无所谓,别人可不会无所谓,他若是不争,照样会被其他人盯上。如此,他真的能够无所谓? 不懂!不明! 这一刻,不管众人想到的哪一点,却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看不懂太子。 权贵中,燕勤站起身,端着酒杯向罗擎天走来,举杯向前就向他敬酒,笑道:“恭喜啊恭喜!看得出来,太子对小黎儿很是疼爱啊!以后他们定能相处极好。” 能不好吗?从这一场婚宴中发生的一切来看,他们不但极为默契,所作所为都是如此的无法无天,毫无亟待。 罗擎天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举起酒杯与他碰在一起,哈哈大笑:“同喜,这样我也能够放心了,哈哈哈。”他的高兴是真,太子能够这样护着小黎儿,总算是让他放心不少了。 两者碰杯,燕勤看着罗擎天喜悦的神色,垂眉喝酒,眼底闪过阴冷思绪。 婚宴中新人不在,自然没有持续多久,就各自的散去了。 漆黑夜晚,繁星点点碎流成河,一轮圆月当空,弥漫柔美光泽,圆得毫无瑕疵。 太子府一个个随着宫女的相送离去,乘轿马车离去,人越来越少。其中暗处缓缓走出一人,他一袭郁翠绿衣,锦绣青竹,黑发披肩,一举一动怡然清贵,背影如松似竹,挺而不僵。 一双凤目此时闪动着思绪,浅浅眯着,眼下泪痣似活了一般,点亮整张容颜。 不远处停着一架轿子,轿子在一群权贵中并不算起眼,唯一让人觉得扎眼的则是那守卫在轿子四周的配剑侍卫。 侍卫配剑?难不成这是皇上的轿子?不对,皇子不会用这样的轿子,那会是谁如此的大胆?注意到这一点人就不由的放慢了动作,想要瞧瞧这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东方墨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只因他的前方刚好也走来一人,两者之间似都在思绪着问题,所以竟是要碰上了才都停下脚步,不多不少,两者相距两步的距离。 东方墨目光一动,看到眼前的男子。 男子身着宝蓝长袍,腰配玉带,侧挂腾龙玉佩。面容清俊尔雅,眸色相较普通人要浅许多,在夜色烛光下更显得幽浅,犹如一汪清泉,漾着琥珀般的瑰美,勾人心神。这双眼若在是明亮的阳光下,又该是如何的绚丽璀璨,惹人喜爱。 如此标志性的双眸,东宋国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男子正是东宋晋王君荣笙。 君荣笙抬眸,见着了东方墨容貌气质也不禁惊叹。摇头歉意微笑,见此人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喜多言的人物,他便提前说道:“抱歉,挡了你的路径,只怪我想事情太过入神,公子先走吧。”他说完,便侧身站在一边,任东方墨先离去。 眼前这一幕终是被还余留下来的人看到,谁都知道晋王的好脾气,只是不知道这让他让道的人是谁。 然,每个看到东方墨之人神色都不由的流露惊异。东方墨没有刻意的表现,但是每看到他第一眼的人都不由感受到他的尊贵。这种尊贵,不是时刻被人注意着的,也不是因为地位,只是单单他这个人,骨子里面渗透出来。 这种人,要不便是有着超凡的本事,要不就是背景雄厚,从小就身居高位,养成如此的贵气。 东方墨点头,不言其他的走过他的身边,弯身就进了那配剑侍卫的轿子里。 “起轿。” 四人抬起轿子,缓缓前行。 轿子内,东方墨手指轻轻抚摸摩擦在腰间玉箫上,感受其上的雕纹凹凸。 罗擎天,今年五十九,不是东宋本国人。 姓罗。 东方墨手中的动作越发缓慢,眼中思绪也更深了一些。 太子府寝宫。 君荣珏将穆清黎领到此处,便见春夏秋冬与洛瑜五人皆站在门口。见到两人竟然一起来到的身影都有些惊讶,为两人将新婚房门打开,待两人进入就随手关上,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各种说不出的感受。 这是要洞房,小姐要与太子洞房。以小姐的性子与太子殿下那般的天人姿色,薄凉感觉,这洞房到底会是如何? 新房内布置别致透着暧昧。弥漫在空气中都是甜而靡的香炉飘香,红色雕龙蜡烛,照得房内不亮不暗。中间檀木桌上摆放糕点,两只金玉龙凤杯,不远处则是大红锦绣床被。 穆清黎目光四转,这房间随处随地都透着暧昧的气息,连这香炉飘香也有点的煽情的效用。随着君荣珏走到檀木桌旁坐下,对着他就轻笑道:“珏,这房间不是你弄的吧?”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弄出这样的房间来。 君荣珏随她身旁坐下,淡笑点头。随之看着面前的她。这房间布置的确精妙,烛光色调。此时她头上还盖着红色薄纱,其中娇美如画的面庞若隐若现,尤其一双眸子闪耀若星辰,便是什么都挡不住的,何况只是薄薄浅纱。 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触在她面前的薄纱上,问道:“不觉得麻烦吗?” 盖着这层薄纱已经一天,以她的性子想是会觉得麻烦才对,怎会不取下来? 穆清黎眼梢一挑,他还真了解她想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穆清黎伸手将他触及在她头上薄纱的冷玉手掌握住,微微弊眉,表情无限的委屈:“神仙哥哥,你难道不知道,婚礼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感受他手掌的一颤,穆清黎轻轻又道:“我……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婚嫁的,这盖头,该有神仙哥哥挑下去才行啊。” 神仙哥哥。这个称呼,君荣珏已经知道除非到了一些特别的时候,她才会再次叫出这个称呼,每次叫出来时都是让他鼓动心神。 君荣珏眼中一闪而过慌乱,看着她面上的委屈,他心中微微一揪。被她这话惊醒,哪怕是一场被人算计的婚嫁,但是也是她第一次的婚嫁,她性子如何的洒脱,也希望有这是一场完整的婚嫁。 穆清黎看着他神情的变化,见他慌乱时就不由的笑了。然而下一刻就瞧见他眼中怜惜心疼,毫无瑕疵的宠溺怜惜,柔得可以渗入人的骨髓,腻得人几乎想永远的沉醉下去。 穆清黎心脏一顿,心知他将她的话当真了。 “……”君荣珏无声的站起来,挑盖头龙凤勾放置在床旁边的托盘上。他执起再缓缓来回来。站在她的面前,见她轻轻扬起的面庞,不由就勾起嘴角,柔和的笑了。眸子里弥漫朦胧柔色笑意,持着龙凤勾缓缓勾住她盖头的一角,态度认真几乎虔诚。 穆清黎心头又是一跳,竟然有些紧张起来,吞咽了一口水,心道:妖孽,这才是真的妖孽。 然而,她面上却泛起同样柔和璀璨的笑意,有这样一场完整的婚嫁仪式真的不错,他既然认真,她又怎么可以辜负? 随着他的手掌缓缓的抬起,她的盖头也慢慢拂去,露出她一张如同妖精的妆容。她的笑眼弯弯,嘴角翘翘,既可爱又妖娆,撞击到了他的心神,眼中不由闪过欣赏喜爱。 “小妖精。” 他的声音因为故意的压低而有些低哑,泛着笑意与赞赏。穆清黎整个身体都被这一声给叫得好像一股电流流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叫这一声小妖精真的很轻佻暧昧,但是他神色实在清明。 “呵呵。”瞧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君荣珏失笑。将龙凤勾与盖头放在桌上一角,端起酒壶,“哗啦啦……”酒水倒入两个龙凤金玉杯内。一手端着一杯,另一杯递到穆清黎的面前:“交杯,交心,与女缠一生。” 交杯,交心,缠一生…… 做到这一步,说出这话,他眼神专注,其中一转而过黯然。穆清黎执起他递来的龙凤金玉杯,对他微笑,和他执杯的手交缠一起,眯眼笑道:“交杯,交心,随君缠一生。”缓缓和他一起喝了这杯交杯酒。 若是真的可以,交了心,有了情,顺其自然,与他缠一生也不错。 酒杯离唇,穆清黎眼睛一抬,刚好就见到他看来,双目相对。两人都似呆了一瞬。穆清黎眼波流转,放下了酒杯,下一刻就拉住了他的手掌,仰头一笑。 “恩?”君荣珏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注意。 穆清黎缓缓说道:“神仙哥哥,现在……是不是该除凤冠,解衣襟,到床上去,颠龙倒凤,翻云覆雨……唔!”嘴巴上出现一只大掌,她眼中顿时弥漫上一股笑意,只见君荣珏神色无奈,眼底宠溺。 一会,君荣珏才松开手掌。迎接而来的就是穆清黎的呵呵大笑,显然她刚刚是故意那样说。 见她笑得花枝招展,君荣珏也不禁笑起来。突然,他手指轻轻一顿,目光飘过紧闭的窗户处。 “神仙哥哥,帮我取下凤冠吧。”穆清黎紧了下他的手掌,拉着他的手指触到自己头上凤冠,眨了眨眼也看了眼那窗户。 君荣珏下颚轻点,轻柔将她凤冠是取下,随之将她一头秀发放下。 褪去凤冠,穆清黎站起身,伸手就开始脱衣解带,将身上繁琐的嫁衣一件件的脱去,直到还剩下一件才停下。这时抬头看君荣珏一眼,他神色如常。 “神仙哥哥,我们来玩点。” “舒服的事?” 穆清黎拉着他的手就往床上而去,两人一起坐着床上。穆清黎上下打量他身体,轻笑道:“先把衣服脱了。” 床内烛光更暗了一些,他的瞳孔犹如子夜。闻了这话,摇头轻轻一笑,也不问其他,开始脱外衣。他的手指如玉雕,解着衣扣腰带,动作行云流水,飘鸿落羽,不带半分的亵渎猥琐。哪怕心里面真的没有一点的杂念,穆清黎看到这一幕,心神也不禁跳了跳。 他脱得同样只剩下,白色的印的他玉面,就似白玉雕的人。停下手,微笑看着穆清黎。 穆清黎眯眼笑着:“那现在开始。” 不久,寝宫里突然就出事传出一阵似痛似欢的女子叫喊声响起:“恩,舒服,就这样……” “唔,用力,再用力一点,啊!太大力了!” “好厉害,一下就这么熟练了。” 房外,守在门口的春夏秋冬四人与洛瑜面色全部都是一瞬变化。他们本来心神同样关注在房间内,此时听到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心中已经明白里面在发生着什么。想着穆清黎竟然这样肆无忌惮的叫喊,说的话还如此露骨,在一联想她平时无法无天的作为,突然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又意料之外。 春夏秋冬四女都紧绷着脸,但是她们不断转动的眼瞳却已出卖她们此时心神的不平静,就算梅冬也是如此,只是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的疑惑。洛瑜则是垂着头,面色让人看不清,在袖子里面的手,不时轻轻的颤抖。 “呼呼……厉害,真厉害,啊啊,下面一点。”此时,厢房里面的穆清黎就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满脸惬意的喘息叫喊。 在她旁边坐着君荣珏,此时正双手按在她的背脊上,无奈的轻笑。 “恩?”还没走?穆清黎看着窗户处,眼中闪过思绪。手一撑,然后翻身就抓住了君荣珏的手,面对面看着他,面上满是惬意的笑,口里却娇喘着声音道:“神仙……哥哥,你不是舒服吗?” 君荣珏手指轻轻一颤。她的声音装得的确很像。 “我也让神仙哥哥舒服吧。”要是欢好的话,不可能只有女人声音,外面的人真是谨慎。穆清黎说着,手指一动,殿在君荣珏小腹处一处穴位。 “恩?”君荣珏脱口哼出,眼睛微微一睁,透出一分惊诧。 穆清黎眼里闪过笑意,趁着他这一点惊愣,伸手将他推到在床上,“呵呵,舒服吗?”手指又点上他身上几道穴位。这些穴位只会让人觉得酥麻快感,在他有点欲念的时候,她自然点上另外控制的穴位,免得玩过头了。 “唔,黎儿,可以了。”君荣珏无奈,只有任由在身上胡闹。 窗外的人已经走了。 “果然不愧是珏,叫一声人家就走了。”穆清黎忍不住笑起来,突然发现他的面庞离得这么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着。然而下一刻她竟然看到眼下的耳朵竟然染上了一抹嫣红,晶莹剔透。 耳朵红了? 穆清黎惊异的睁大眼睛,其中闪过惊奇,一道坏心眼闪过心口,突然就对着他耳朵低低说道:“珏,你怕痒吗?” “恩?” 恩?的一样刚刚落下,穆清黎已经双手在他的小腹上胡乱的挠起来。 “唔哈哈,咳,黎儿,呵,呵呵呵,停,停下。” “怕痒?真的怕痒!”穆清黎听见耳边清越明朗的笑声,犹如冬日晨曦暖阳,暖得人忘却了一切。心情大好的坐起身体,同是满脸的单纯无瑕笑容看着身下的他会是何等的模样。 这一眼,双目相对,两人皆是一瞬呆滞。 什么是绝色,什么才是艳色,什么倾国倾城,在他面前皆成笑话。他白衣凌乱,黑发四散床上,俊容竟泛着红,浅眯的眸子朦胧还未散去的笑意,嘴角上扬,勾魂摄魄。 君荣珏回神,子夜一般的瞳孔里飘过一道懊悔,过得让人看不清。伸手轻轻理了下她一头散乱离乱人心的黑发,一如平常的温柔轻道:“在这里好好休息。” “恩,好。”穆清黎点头,也恢复了常态。翻身就坐到一边,拉上了被子。几秒后才想起什么,侧头问他:“那你呢?” 君荣珏手指指向婚房内的软榻,那软榻约莫一米七、八,垫着柔软的垫子与被毯,虽不够他完全躺着,却也足够睡觉了。穆清黎一看就明白,只怕这个婚房里,唯有那个才是他安排的。 “恩。”穆清黎点头,对他微微一笑:“晚安。”伸手将被子盖上了身体。 君荣珏起身下了床,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转身就去到了烛台吹灭了烛光。整个婚房内顿时陷入一片的黑暗,也在这时,君荣珏伸手轻轻抚住心田,嘴角在黑暗中轻轻抿了起来,若是此时是明亮的话,便会发现他的面颊竟然再次的浮现一抹红。 手下是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君荣珏脚步没有一点声息的走到软榻上,躺在其上。脑海自然浮现刚刚她的模样,让他心神巨乱的模样。 发丝散乱,松松散散垂散在肩头,精致眉眼,入媚三分。纯净无暇的笑颜,娇唇露齿。眉心朱砂震了心,疑是仙子落尘来,极清中透出了魅。 差一点,差一点他竟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如此的近。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竟然会想到差点忍不住,以往何曾有过。然而现在有了,想见了她的笑颜,她的专注。见了,便是不受控制的喜悦。 他呼吸极浅,几乎让人感受不到。缓缓调节了心跳,看着床上的凸起,眯眼浅笑。 床上。 穆清黎眨眨眼,暗暗呼出一口气。她刚刚竟然被蛊惑了?想想那副画面,能有几个不被蛊惑? 虽然让他睡觉软榻不好,但是也只有今天而已。刚刚那个情况也的确难以提出什么同床共枕的话来,毕竟他早有准备,她这一叫只怕就让人尴尬了。 也只有今天而已,等明天她就自然就可以住在太子妃的住处,再不济,叫人做两张床也可以。 清晨天边蒙蒙亮,一层晨光。 四名粉装宫女端着梳洗用具缓缓走来,只见太子新婚厢房前正站着两名女子,这两人女子同样是粉色衣裳的侍女打扮,姿色却是不凡。左边一人让人看着便觉舒服灵秀,右边一人则是一身书香气息,说是婢女,更似大家闺秀。 这两人虽然她们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早就听闻太子妃带来的几名贴身婢女,特征明显,这二人似是叫做暖秋与莲夏。 四名宫女来到两者面前,其中看似领头的女子疑惑看二人一眼,恭敬说道:“两位姐姐在是在这作何?可是太子与太子妃醒来了?” 昨日婚宴上,太子对太子妃的袒护早就传开,而且在太子妃要嫁来时,她们这些太子府的宫女们也被下达了命令,对太子妃与太子妃带来之人皆要恭恭敬敬的,不可以有半分的欺辱,如若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此时哪怕她在太子府中下人里说得上话的人物,对暖秋二人也不敢多有一分平时的高傲。 暖秋与莲夏对视一眼,便是由莲夏微笑道:“我看你们还是晚些来吧,小姐这时候怕是还没有醒,至少也是要到太阳升起才会起来。” 领头宫女面色微微一僵,若不是听出莲夏话语里的善意,她只怕会觉得莲夏的故意找她的茬。“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已经卯时,该唤太子与太子妃起身给皇后请安。” “小姐一向喜好睡到自然醒,此时太早了。” “可是……给皇后请安可是大事,万万马虎不得的。”领头宫女有些急了,这要是错过了时辰,到时候这罪名谁来背? 莲夏也看出她的难处,心知这不再是平康侯府,而是太子府,万事都有规矩。心中不由的一叹,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束手束脚的规矩了,这以后的日子…… 暖秋扯了下她的衣袖,摇了摇头,道:“还是问问小姐吧。” 莲夏点头,再看那领头宫女也松了一口气,对她微笑。 “谢两位姐姐。”领头宫女道谢,然后就走到了房门前。 暖秋与莲夏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光彩,明白各自现在的所想。这就是宫廷的宫女,明明她们并没有做什么,这领头宫女却对她们二人道谢。这就是一种手段,无时无刻都保持着谨慎与手段。 说起来,她们实在好许多,至少四人从小一起长大,各自都不需要防备。跟随在穆清黎的身边,更不需要如此战战兢兢的处事。同样,她们的才华也不是这些普通的宫女可以相比。 “扣扣。” 领头宫女轻轻敲门,恭敬唤道:“太子,太子妃,已经卯时,该起身了。” 门内没有任何的声音,领头宫女有些局促。这位新到太子妃的威名她们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昨夜更是看得明明白白,这时候,还真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领头宫女咬了咬牙,又低声道:“太子,太子妃,已经卯时,该起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暖秋与莲夏都听到房间里面终于有了一些动静。 ------------ 我真的没打你  锦绣大红华被里,穆清黎微皱着没有,半眯着眼,伸手将被子拉下去,侧头就刚好看到正在穿着外衣的君荣珏。地上的嫁衣还没有打理,他此时正在穿着的是她平日里随意的装束。如此简单白衣到了他的身上,也变得鲜亮起来。 脑中浮现外面吵了她睡觉的声音,要去请安的话,不该穿得这样随意吧?穆清黎侧着脑袋就趴在床上,声音有着刚睡醒的暗哑:“要起床去请那什么安?” 君荣珏见她眉宇的烦躁,睡眼惺惺的模样,失笑摇头:“没关系,想睡多久就多久。” 得了这个答案,穆清黎眯眼点头,来了兴趣:“这样没关系吗?” 君荣珏浅笑:“太子身体有碍,太子妃贴身照顾,无心请安。” “呵呵。”穆清黎听着他这样自然的撒谎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目光落在他昨夜睡着的软榻上。面上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君荣珏,眨眨眼轻缓问道:“你不觉得我太刁蛮懒散了吗?” 君荣珏眼中闪过浅淡的诧异,迎面缓缓走来。 一会,他就站在她的面前,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额头。 穆清黎不由的脱口而出:“我没病。” “恩?”君荣珏一怔,随即就眯眼笑了出来。这笑持续了一会,他微笑道:“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可。” 穆清黎感受他手掌的清凉,也静了她的心神,就这样躺着从下往上看着他的面容,狡黠笑道:“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说,以后什么事情都有你解决?” 然而君荣珏却点头了,无摸她额头的手指动作轻柔,他平静微笑的神情,却让她感受中其中的认真与肯定。平缓幽静的嗓音缓缓笑道:“你既然选择了我,我自然是会保你周全,有生之年给你安定。” 穆清黎看着,一会就笑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给出的承诺也这么直接没有一点的要求。眯着眼,额头蹭了蹭他的手掌,也向上可看着他笑道:“这也是我要说的,神仙哥哥,既然你这样真心护我,我也一定会护着你,给你安定。” “好。”君荣珏点头,应了她的话。 伸手帮她掩了一下锦被:“睡吧。” “恩。”穆清黎也不问他要去哪里,点头闭目。 君荣珏见她呼吸均匀才转身往外走。 门外,宫女见了唤了两次依旧没有人答应,不由有些暗急,但是却不敢再叫或者敲门,只有静静站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咯吱!”轻微的声在耳边响起,领头宫女心中一喜又是一惊,抬头就看到门口走出来的浅白飘逸身影。恭敬弯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她身后的三名宫女皆是行礼。暖秋与莲夏对视一眼,也弯下身子。 君荣珏神色淡薄,转身就将房门再次轻轻关上。这细致作为的一切落入领头宫女四人和暖秋二人两伙人的眼中,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关好门,君荣珏淡道:“以后太子妃只需她带来侍女伺候。你们下去。” 领头宫女闻言,自然明白太子是让她们下去。也不再提皇后请安之事,显然太子是听到她的话了的,只是此时缺觉她下去,她若再提反而会触了太子尊威。腰身弯的更低,连声道:“是,奴婢告退。”其身后三名宫女也连忙答应,随着她一起走开。 君荣珏看向站立一旁的暖秋与莲夏:“太子府中,除了黎儿,你们不需听从任何人的话。” 暖秋、莲夏二人一听,脸上都浮现一抹诧异又惊喜。一齐不卑不亢道:“谢太子殿下。” 君荣珏神色无波,缓缓走开。 他背影飘然出尘,行走犹如高山流水数模话中,独了他一人色彩,干净的白,却遮了一切的景。 直到他走远,暖秋和莲夏二人才抬起头看着,一会两人神色都有些轻微的变化。 “太子,看不透,一点都看不透。”莲夏轻轻说道,眉宇间浮现好奇又感叹。 暖秋微微笑道:“看不透不要紧,重要是他对小姐好。” 莲夏忍不住一笑,神色闪过古怪与一丝羡慕:“如此一说,我见太子似乎只在小姐面前笑过,而且笑不消失。可是小姐不在,他就好像对任何人都没有一点的在乎,表情也淡得没有感情一样。” 暖秋似有同感的点头,又看了一眼君荣珏离去的方向。小姐不在的话,太子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薄凉,好似随时乘风而去,明明就在身边,却有种无法触及的感觉。 太阳升空,约莫晨午。穆清黎就从被子里醒来,门外的莲夏二人也估摸着这个时间,准备好了衣裳与梳洗器具端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满地的红衣时,她们面色都不由的红了一红,侧开眼睛。 在两人的伺候下,穆清黎梳洗穿上衣裳,就走出房门。 阳光明朗,菊花朵朵盛开,饱满活力,青石石板铺地。太子府比起平康侯府要逊色不少,但是自然景色却更胜。草木生长,并没有刻意打理得一丝不苟,藤木爬柱,水苔染石。 穆清黎对身旁暖秋问道:“其他人呢?” 暖秋道:“在黎院中。” 穆清黎一怔:“黎院?” 见到她这番神情,暖秋不由笑起来,点头认真道:“恩,在太子府的黎院。我等初来时也吓了一跳,听说是太子从赐婚后就开始有太子妃寝宫改建的。虽然还无法像真的侯爷府的黎院相比,但是却也有了几分想象,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一样了。” 穆清黎嘴角勾起来,心中升起暖意。他的温柔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想得这么细致,还是让她忍不住高兴。“走,带我去看看。” “是。”暖秋轻笑,与另一边的莲夏对视一眼。看得出来小姐很高兴。也是,若是一个男子对自己这般的在乎细致,是个女子都会高兴的吧? 由暖秋带路,穆清黎一路走过太子府,身边路过遇到的宫女一个个自然的尊敬的行礼。期间就走过她曾经通过宋瑞学院瀑布河流游进来的莲花池。这时候,池中的莲花已经凋谢,只剩下莲花篷子漂浮在上面。 十里画廊,雕梁画柱。没过多久,穆清黎走过一道木雕叠搭桥梁,看到出现在面前的院落。 黎院二字高高的牌匾,这牌匾显然不是平康侯府邸里的那柄。这上面的字体龙飞凤舞,飘逸不可琢磨,中含柔和。看着这字,穆清黎不由就想到了君荣珏的身影,这字怕是他写的吧。 单单从黎院外面来看,风景的确和她在平康侯府的黎院差不多。 “小姐。”暖秋轻声唤道。 穆清黎点头微笑,像在平康侯府一样自然的走进去。 草木茂盛,一簇簇盛开浓郁,其中一眼就看到其中正在忙活着的几道身影,正是寒春,梅冬,洛瑜,还有唐嬷嬷。再看到安静站在一边的黑袍少年,穆清黎微微有些惊异:唐守怎么也来了?难不成连他也陪嫁过来? 暖秋注意到目光的目光,低声解释道:“唐公子从小就与奴婢四人一样,被将军安排在小姐身边的人。只是小姐是女子,与男子终究不便,所以将军一直没有强求唐公子随时跟在小姐的身边。这一次,唐嬷嬷来了,唐公子也被命来了。” 穆清黎点头,其实她也大概明白罗擎天的意思。好几次,外公都就在她的面前夸奖过唐守,说他天资不凡,而且性子好,会是很不错的侍卫。本来从外公这样欣赏他看来,他的剑术不该只能在宋瑞学院里那样努力学习才对,外公随便教导他几招都足够他进步非凡。可是外公偏偏不这样做。 穆清黎看得出来,外公是想让她来给他施恩,承认他,也让他因她的承认与施恩完全效忠她。可是对于唐守,她到目前来说,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在她心中的地位完全比之唐嬷嬷,更别提春夏秋冬四人。 穆清黎的三人走入这里,顿时就被其中他们发现。 几人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唐嬷嬷放下手里正拿着的扫把,一脸慈爱笑意与激动的来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穆清黎。握住她的収激动的合不上嘴:“好。好!大小姐长大了,长大了。大小姐怕是昨夜受累了,所以现在才起身吧,快!嬷嬷给大小姐煮了参汤,快来补补身子!呵呵呵,长大了,嫁人了,以后可不许再随便乱跑了!快点生个大白胖儿子让嬷嬷抱抱。” 越说越离谱,听着她这些话,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有些变化,就在穆清黎无奈想要止住她的啰嗦时。 “娘。”一声冷硬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却是那冷面站在阳光下的唐守。 唐嬷嬷话语一顿,疑惑看向自家儿子:“怎么了?” 唐守抿唇,神色不动道:“大小姐怕还没有用早膳。” “啊!”唐嬷嬷惊醒,放开穆清黎的手,便急急说道:“大小姐,你等等,嬷嬷就给你去拿你爱吃的。怎么嫁人了还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真的让人操心。”话虽这样说,唐嬷嬷面色皆是慈爱。 看着唐嬷嬷远去的微肥胖身躯,春夏秋冬都看了唐守一眼,他看似对小姐不关心,但是却对小姐生活习惯却非常的了解。洛瑜也看了看唐守,没有说话。他在平康侯府时,只听说过唐守,却没有见过几次,没有想到他竟然也陪着穆清黎来到了太子妃。哪怕是一个侍卫,但是凭他男子的身份,只怕是得到众人的默许了。 “吱吱!”叫声响起,一道雪白影子飘过,落在穆清黎的肩头上。 穆清黎伸手就触摸在它的身上,笑了笑,点了一下它的鼻子就道:“又去哪里偷吃了。”说着在黎院内树下软榻上坐下。 “吱吱吱!”雪白貂儿低低的叫,在她脖子处不断的摩擦。 穆清黎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清亮惬意。她抬头,看到春夏秋冬四人站在面前,轻笑说道:“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不用拘束,既然这里叫做黎院,就把它当做黎院一样就可以。” 四人闻言相视一笑,自然就放开了。暖秋靠近在她的身边,轻轻笑道:“听着小姐这句话,看来小姐很信任太子。”其他三人都看向穆清黎,等候她一个答案。 穆清黎微笑点头,抱着貂儿,轻轻捏着它的小耳朵道道:“恩,在太子府不用担心什么。另外珏想要做什么你们也不用管,和平时在家里一样就行了。” 四人眼中一闪而过惊异,从穆清黎的话里,完全听得出来她对君荣珏的完全信任。而且她直呼君荣珏的单字名,显得更是亲切。她们不由想到昨夜洞房,该不会是因为他们…… 寒春冰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微微低下头去。 梅冬轻轻摇头,无奈一笑,对穆清黎笑道:“既然小姐如此说,我等就放心了。”她这一开口,其他三女也点头。 洛瑜与唐守看着她们五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心里都明白,不管如何,他们在穆清黎的心中根本无法达到这样的地位,不管是因为他是男儿身,还有其他。 响午,太阳完全升空。 一名粉衣宫女不紧不慢的往黎院赶来,只见黎院中并无多少守卫。一经入了其中,宫女抬眼就看到其中的画面。 花开青绿,碉楼画梁,玉雕檀香飘。一刻茂密树下软榻上躺着一名月白色裙子的女子,女子正侧卧。她冰肌玉骨,唇红齿白,树下星星点点光芒印在其面上更显清纯脱俗,手中拿着一把豆子一般的小丸子颗粒,不时的往天空一丢,就见到她怀里趴着的一只白貂儿就算一跃而起,将那豆子颗粒吞入嘴里。 这时候女子就会忍不住笑起来,笑颜明艳不可方物。 在女子的周围还各站立着五女一男,五名女子个个生得风姿卓越,尤其是最为高挑的,那等容貌与榻上的女子不逞多让,只是却是完全相反的气质,他就似天生媚骨,眉梢流转就连女子都忍不住着迷。 再说那站的远远的黑衣男子,同样生得不凡,剑眉凤目,肌肤白皙,冰洌锐利的目光让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 宫女不由的呆了一下,在太子府也就远远见过几次太子那般不似凡人的天人之姿,此时在这般风景下见到这数名人物,加之周围惬意的气氛,让她一瞬以为入了仙境。 “你是何人?” 一声冷漠的问话从寒春的口中说出,宫女快速的回神来。连忙对着榻上的穆清黎恭敬禀告道:“见过太子妃,奴婢是来请太子妃前去前殿接旨。” “接旨?”穆清黎抬起头。心中冷笑一声,这才刚刚第一天就来圣旨了?朝宫女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这就去。” “是。”宫女领命退下去。 穆清黎从软榻上起身,在她怀里的貂儿自然就几个跳跃爬上她的肩头。暖秋与寒春自觉的跟在她的身后。 太子府前殿。 东宋国大总管徐公公一袭深蓝色的宫装站在大厅内,手持着明黄圣旨,一动也不敢动,额头冒出了丝丝的汗水。他在这里站着等候已经有了半个时辰,可是依旧不见太子妃前来。要是其他人,只怕他早就发怒,可是此时面对他前方椅子上坐着的君荣珏却无法一言。 君荣珏神色淡静,一袭简洁的白衣,靠坐在椅子上。他目光低垂,眼角的弧度弯曲,竟然透出妖一般的惑,淡粉的唇瓣自然弧度淡薄。他就似坐在闲庭安静看青草花开,而不是在这个冷寂庄严的前殿。 徐公公又抬头看他一眼,只有心中叹下一口气,实在开不了口打搅,捏着圣旨的手都渗出了汗水。 “太子妃到……” 高昂的声音传进来,徐公公松下一口气又对穆清黎多了几分不满,脸色冷漠。君荣珏神色微动,嘴角浅扬,抬目看向门口。 门口阳光明耀,只见那走来的女子着着月白色裙子,简单束了额前黑发于后披在肩头落在股间,净洁的装束在日光下蒙上一层薄薄朦胧光晕,宛若一朵盛开昙花,饱满自然纯美。 穆清黎踏过门槛,在徐公公身边走过,落座在君荣珏的身旁,侧头对他随口道:“听说来圣旨了。” 君荣珏心知她这是故意气徐公公,好笑的点头。随之对徐公公淡道:“徐公公,宣旨。” 徐公公心中气不可耐,这两位是什么意思?不说一开始让他等候了这么久,现在太子妃来了,竟然直接什么都不说就坐在上位,接旨也不起身行礼,这不但是对皇上不敬,也是对他的不屑。 徐公公脸色更冷,声音也压抑得深沉尖锐:“太子,太子妃,还请起身前来行礼接旨。” 穆清黎眉头一挑,不满道:“公公,你这声音还真不男不女让人难受,以后还是少说点话好。” 徐公公面色顿时铁青。不男不女? 穆清黎微笑看了君荣珏一眼,然后笑道:“今天太子身体不适,我连日照顾,实在没有力气行礼。”睁眼说瞎话,就算他不信又怎么样,她就这样说了,他也拿她没有办法。“徐公公,你就这样宣吧。” 徐公公眼睛冒火,这穆清黎太不知所谓了,太大胆了!强忍着怒火道:“太子妃说笑了,接旨不行礼,那是对皇上的不敬。” “我想皇上会理解的。”穆清黎丝毫不让。 见徐公公依旧不愿宣旨,穆清黎眼里闪过笑意,对君荣珏道:“珏,看来他是打算利用圣旨给我们下马威,这奴才都爬到主子头上来了。” 这话可不得了,徐公公额头顿时冒汗,随着她的话小心的看君荣珏一眼。顿时就见到君荣珏一双泊凉的眸子望过来,这不是锐利的冷,而是平静无波的冷,无声无息,就已经渗透在骨子里面发寒。徐公公面色发白,心中不明,以往少有见过的太子,听闻他身体有碍,常年不见人,应该是一个病弱软弱的人才是,怎么一眼就让人打心底里颤抖。 可就算是这样,这太子也太没有主见了,竟然单单就听从这无理取闹的穆清黎一面之词,莫非他看不出来明明就是穆清黎强词夺理? 徐公公受不住他的冷目,连忙侧开了眼睛,心里愤恨,口里却连忙道:“奴才并无这个意思,还请太子妃名查。” 穆清黎不言,君荣珏淡道:“宣旨。” 就如同一道命令落在徐公公的心中,他也不敢再继续纠结行礼这一点子上,心想这些事情只要上报上去就可以,万事有皇上,他何必在此时做面子?想通就将手中圣旨展开,面色严谨庄重,开始宣读圣旨道:“太子,太子妃接旨!” 穆清黎盘弄着怀里的雪白貂儿,君荣珏根神色不动,静静看着。 徐公公也不奢望他们能够按照流程来,只有继续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成婚以受天佑,从今日子起上朝行政,以学治国之道,行太子之任,钦此。” 穆清黎眼睛微微一眯,君荣珏淡道:“臣接旨。” 徐公公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拿出一道圣旨,继续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甚得皇后喜爱,特请太子妃三日后前皇宫共赏百花,参加百花宴,钦此。” 一个宴会居然用圣旨的形式过来,看来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穆清黎冷淡道:“本宫接旨。”刚刚成婚就两道圣旨过来,未免太明显,逼得太急了吧? 徐公公将两道圣旨交给两人手中,然后退出道:“奴才告退。”见两人都没有表示,徐公公压着一肚子的恼火走了出去。 前殿没有宫女下人,此时只有穆清黎与君荣珏坐在一起,手中各拿着一张明黄的圣旨。 穆清黎将圣旨上拿在手中灵巧的转动几番,侧着脑袋对君荣珏问道:“要去上朝吗?” “恩。”君荣珏点头,圣旨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看到她手中转动的圣旨,目光幽转一抹深邃,轻道:“不想去就不去。” 穆清黎呵呵一笑,对他嬉笑的眨眨眼睛,圣旨的头处撑着下巴,神秘道:“你都入了狼窝也不怕,我进我的母老虎洞穴有什么好怕的。” 君荣珏微微一怔,随后就知道她这比喻是在说什么,不由柔下眼睛哧笑出来,摇头不言。 穆清黎从椅子上起身,将圣旨随意同样丢在桌子上。走至他的面前,拉上他的手就道:“吃过午饭了吗?” 君荣珏微微摇头。 “走,一起吃吧。”穆清黎笑着将他拉起来。 君荣珏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神色柔和,清净至了温暖,显示出他此时非常的高兴。 两人身影渐渐的远去,前殿暗处走出两人,两人皆是一身黑衣,面容半遮,其中一人正是当初穆清黎见过的残云。 残云眉头轻皱,对身旁同样装束的男子问道:“残天,为什么不跟上。” 被称作残天的男子一双眼睛冷漠无光,声音同样如同寒霜:“太子府主子不会有事,以后主子与穆清黎一起我们离远点。” “恩?”残云不明所以。他们几人是专门跟在君荣珏身边暗影,怎么可以离远点? 残天冷淡道:“主子很高兴。”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几个眨眼消失在原地。 “主子高兴?”残云依旧不甚明白,看着穆清黎与君荣珏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感叹,低声道:“主子当然高兴了,从见到她,主子就没有不高兴过。”低低的声音还在空气中飘过,他的人已经不见。 百花宴,此花非彼花。 美人如花,人比花娇。这百花宴,就是后宫众花美人娱乐的宴会,说明白了,就是女子们的斗宴。一斗美,二斗才,三斗人。 穆清黎持有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加上皇后赐予的宴会帖子,一路领着寒春暖秋二人来到百花宴所在。 “太子妃到……”早早守候在门口的宫人见了穆清黎的到来,高高的通传。 百花宴里面莺莺燕燕,大多转头看向门口,看到那迎风走来的女子,本来幸灾乐祸的眼光顿时闪过惊艳。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穆清黎嘴角扬着淡笑,款款走来。浅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随着她的步伐摇摆,不施粉黛的面庞娇嫩如水,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空灵灵秀。 门口守着的宫女见她要走,连忙说道:“太子妃请留步。” 穆清黎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疑惑道:“怎么?” 宫女心里好笑,心想这传言已久的太子妃果然是无法无天,但是胸无点墨的刁蛮女子,连百花宴的规矩都不知道。眼中一闪而过鄙夷,面上却是满满的恭敬笑容,说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入得百花宴前都需先过是入宴的规矩。今日的百花宴是皇后所办,题目也是皇后而出。便是以菊花为题,做出形容菊花的诗句,才对入得百花宴。” 穆清黎听完,马上就知道,这就是第一个下马威。 她还没有说话,里面的女子们不大不小的声音们就已经传来。 “我看还是算了吧,太子妃是谁,她想进就让她进吧,要不然啊,拿不准她就直接打进来了,那样大家可都要遭殃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可都是皇上的妃子,还有各家的嫡亲女儿,她再怎么也不可这样无理取闹。她也就敢欺负那些庶出无权无势的人。” “呵呵,要太子妃作诗,那不是为难人家吗?” “算了,太子妃随便说几句就让她过来吧。不如我来教教?以太子妃的才华,也就只能说出,菊花很美,菊花是黄色的这样的话来吧,咯咯咯咯!” “我想也是,呵呵呵。” 里面越说越欢,穆清黎冷眼旁观。她就说这母老虎穴还真是一点都不错,这一个个打扮美丽的女人们,说出来的话却比谁都难听。 下马威,算计?她就看看,到底谁斗得过谁了。 “菊花是吗。”穆清黎淡淡说道,神色上不乏自信,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宴中女子见到她这般模样都忍不住心里开始打鼓,调笑声也停了一停,心中不由想着莫非她真的会不成?更有女子低声咒骂道:“装模作样。” 暖秋早就宫女说出话来就开始思考诗句,本想是为穆清黎答了,如今见了她这副样子,心中就是一定微笑起来。小姐一旦这个表情,就是绝对没有问题。 “是的。”宫女也不由惊异,莫非这太子妃真的答得出来。她想了想,又道:“太子妃,这百花宴是东宋国的传统,为表现女子的才貌德体。所以每位女子所言的诗句都会被记下,然后昭告在天下。”这太子妃要是随便说句两句,到时候就要被全天下的人耻笑了。 穆清黎自然听出了宫女话里面的意思,她打算来的时候还真没有想这么多,难怪一开始暖秋会问那么多,还叫她看诗书。这百花宴根本就如同一个宣传会,宣传女子们的才华与美貌,身份。难怪来的都是各家的嫡亲女儿还有皇家妃子,地位都不低。 皇后主意打得真是好,所有人都地位高超,要是以她的刁蛮的性子,一个不爽就教训了她们,最后没处理好的话,只有招罪。加上这是百花艳,天下宣传,以她草包的才华,不是让天下耻笑是什么? 穆清黎冷笑,既然要给她宣传,那么就宣传好了。 抬首看着宫女,眼底浮现的冷冰警告让那宫女身体一寒,只听穆清黎道:“你这是在告诫我吗?” 宫女额头顿时冒汗,突然清醒过来,真想一巴掌拍醒自己。她怎么就忘记了,眼前的女子不管多无才,那也是太子妃,无法无天的穆清黎,岂是她可以妄想不屑的?低着脑袋,宫女强壮镇定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太子妃第一次来参加百花宴,怕不知道百花宴的规矩,这才出言提醒。奴婢只是一心好意,绝无点半的告诫之说。”说着,说着宫女就慢慢真的镇定下来,这里有这么多的嫡女妃子,量她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穆清黎冷淡看她,随后就收了目光,道:“以菊花为题,既然是要记,你就给我好好记清楚了。” “是。”宫女连忙拿出了准备好的笔墨宣纸,抬眼期待看着穆清黎。 百花宴中的女子们也不由的洗耳恭听,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够作出什么诗句来。 穆清黎勾唇,既然她们要看要听,就让她们听清楚了。古人的精华,岂是她们这群深居简出的女子可以相比? 众人瞩目下,穆清黎看了宫女一眼,示意她开始,然后启唇:“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宫女听了第一句就开始提笔写来,写到最后,一口气吐出,再看自己所写,眼中微微瞪大。 她身为百花宴前的宫女,自然有几分才华,看到穆清黎出口的诗句,也能够看出其中的几分重量。 百花宴中的女子们也一个个呆了呆,一个个瞪着穆清黎,好像要将她拆了,不相信她还真的能作出诗句来,而且听起来就不是能够在那么短暂时间想出来的诗句,其中的深意让人深思。 “该不会是皇后先告诉了她题目吧。”一袭白粉相间宫裙的妙龄女子低低说道,水汪汪的双瞳不甘看着穆清黎,对她能够作出这样的诗句非常不满。 为了这次的百花宴,她苦思冥想,想出了许多的题目,每一种都深思做了诗句。此次前来发现这以菊花为题竟然是她猜中的其中之一,所以早有准备的将几日所想的诗句道出。这次百花宴开口,就属她与另外几人最出彩了,没有想到突然就来个穆清黎,道出的诗句还明显高她一筹。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要知道百花宴的传统没有人会破,皇后更是以身作则,绝对不会泄了题。”粉白宫裙的女子身旁的婢女连忙小声的在她耳边告诫。 云笑笑闻言也面色一闪而过慌张,转眼见周围好似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话,也就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看着穆清黎进得宴会场地,面色又不好起来。 穆清黎的走来,众女子面色各异,然后又各自去寻着自己的好友聊天去了, 所谓百花,如今穆清黎也总算明白其中的深奥。这百花宴里虽然景色宜人,菊花盛开饱满,随处可见,可是这些远远不及在里面走动一颦一笑的美人们,各具风姿。 “清黎姐姐!”娇俏的低呼声音传来,只见九公主君绯雨小小的身影正往这边跑来。她穿着浅黄色的窄袖裙子,扎着双鬓,两颗铃铛随着她的跑动叮叮作响,非常的可爱。配着她四周的金黄菊花,衬得她更加明艳可人,犹如小小的太阳璀璨让人喜爱。 穆清黎面色泛上笑容,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你这身打扮……” 君绯雨面色顿时涨红,加上刚刚跑步有些气喘。眼睛灵动的四处转动,不好意思道:“清黎姐姐,这个……这个,我很喜欢清黎姐姐啊,这个是清黎姐姐以前的打扮,我也好喜欢,所以……”期期艾艾的抬头看着穆清黎,不安可怜道:“清黎姐姐,不会生气吧?” “扑哧!”一声笑,穆清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摇头道:“不会,你这样很好看。” 君绯雨顿时眉开眼笑,咯咯咯的傻笑,拉上穆清黎的手就笑道:“清黎姐姐,你刚刚的诗做得真好,我就说清黎姐姐一定能过。哼!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清黎姐姐的厉害!” 她嘴巴嘟着,气鼓鼓的为穆清黎打抱不平。 见她这番单纯可爱的模样,穆清黎眼底盎然的笑意。就是不知道这份难得的天真能保持多久。 “对了,清黎姐姐。”君绯雨撅着嘴期盼的抬头,说道:“姐姐们说清黎姐姐嫁人了,不可以随便去找清黎姐姐玩,是不是真的这样?我去找清黎姐姐不可以的吗?” 穆清黎淡淡摇头。她的那些的姐姐只怕就是不想她与自己见面才对。见到君绯雨眼巴巴的表情,微笑答道:“不会,你要是想来找我就来。” “真的?”君绯满脸的喜色,眼睛亮晶晶的。 穆清黎微笑点头。君绯雨是真的天真,虽然天真但是不无知烦人,这份天真也的确让她喜欢。 就在君绯雨满心欢喜时,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传来:“九公主,太子妃只是再与你客套,你可别真的无事就去她哪里,到时候伤心地回来,那就不好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那女子一袭粉白相间的宫裙,肌肤好似剥了壳的鸡蛋,眼睛更似两颗黑黑的葡萄,粉嫩的唇瓣,可爱得如同瓷娃娃。 穆清黎看着她,心觉这女子倒是和她一个类型的美女,只是比起她还是逊色了几分。随即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的不满愤恨。愤恨?这女子是谁?又什么要愤恨她?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见过吧? 暖秋也看出了这一点,低声在穆清黎耳边道:“大学士嫡长女,云笑笑。东宋皆知她喜欢秦王,只是秦王爱好娇媚妖娆的女子,所以对她并不加以理会。奴婢想她对小姐如此只怕……” 穆清黎摆摆手,心中已经明白,眼底不由泛起几分不耐。那群男人都是无事找事给她添麻烦,而这群女人更是无知烦人,喜欢就喜欢,怎么总是喜欢将气发在同样的女人身上? 她是出气筒吗?一个个的跑到她的头上来寻茬。穆梓薇是这样,刘玉燕是这样,现在这个云笑笑又是这样。 嘴角浮现一道冷笑,这云笑笑莫非是看不到前面两个人的下场?还不知死活的跑来。 “云笑笑,我和清黎姐姐说话,你凭什么插嘴啊!”君绯雨不满的叫道。从她的态度看来,她显然不喜欢云笑笑。 云笑笑微笑,两个小酒窝在她两颊凹现,眯着眼闪动鄙夷:“九公主,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怎么可以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太子妃是什么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你知道恶狗吗?就是见人就咬的,可是就连恶狗也会怕太子妃呢。” 指桑骂槐,把穆清黎和狗来作比较。就算是君绯雨都听出她的意思,不由的气红了脸,大叫道:“你才是恶狗,你才比恶狗更凶,你才比恶狗更可恶!” “哼哼。”云笑笑冷笑,更加鄙夷君绯雨的天真,娇笑故作惊讶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九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说太子妃是恶狗?” 君绯雨气急,连连摇头:“没有,我明明说的是你,是你!” 云笑笑突然面色一冷,眼中全是讽刺,冷斥道:“九公主!哪怕你是一国公主也不可以随便辱骂我。我爹是一国重臣,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哼!我一定会禀告我爹,让你知道无故辱骂重臣之女的后果!” 君绯雨目瞪口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虽然是一国公主,但是公主那么多,她并不算受宠的,加上她性子单纯,这样的公主只有一个名号地位在那里,比起一般受宠的大臣嫡女都比不上。 穆清黎冷淡看着云笑笑飘过来得意的眼神,几步往她面前走来。 云笑笑高高抬起下顎,得意看着她,哼笑:“你想做什……啊!” “啪!” 响亮的把掌声,周围都听得清清楚楚,全部转眼看去,就见云笑笑嘴角的血液和呆滞的脸庞上的五指巴掌印。再看在她面前站着的穆清黎,所有人脑海中就只想到一个真相……穆清黎抽了云笑笑一巴掌。 所有人面色都开始变化,大多的都开始幸灾乐祸,还有惊异。穆清黎到底有多大胆?她竟然真的敢在百花宴上打人,不说这里都是贵女,就说她这样的行径是会被天下人所知的。 只是她们却忘记了。穆清黎的刁蛮霸道天下人早就知道了,还差这一点宣传? “你……你……你打我?”云笑笑脑袋嗡嗡的作响,呆呆问道,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穆清黎摇头,淡笑道:“我没有打你。” 没有?这么明显的五指印,这么明显的鲜血和她站着的位置,她竟敢说她没打? 云笑笑肩头剧烈的颤抖,面色铁青狰狞,总算是回过了神。穆清黎那一巴掌打得丝毫不留情,她脑海现在好像有轰鸣声在响,身体一动就向一边摇晃,幸好被身边的侍女扶住。“你没打?”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穆清黎,云笑笑几乎咬碎了牙齿,怒道:“你没打?难不成是我自己打的?还是我眼睛花了?” 穆清黎无辜的摇头:“。” 众人看得一阵无语,她的表情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要不是了解她的性子,加上她现在站着的位置,众人只怕真的会相信她的话也说不定。 ------------ 百花宴上争花魁  穆清黎无辜的摇头:“我真的没打你。” 众人看得一阵无语,她的表情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要不是了解她的性子和她的位置,众人只怕真的会相信她的话也说不定。 云笑笑怒极反笑:“好,好,你还狡辩,你等着,我要皇后为我做主,我要告诉我爹。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穆清黎完全不为所动,脸上的无辜更胜,无奈叹息道:“我都说我没打你了,你怎么就是不信。” 这时候君绯雨也总算回神过来,看着穆清黎是的表情,心里全是疑惑,偏偏还真的就是信了,对着云笑笑就叫道:“清黎姐姐说没打就是没打,你怎么可以诬陷清黎姐姐!” “我诬陷?”云笑笑铁青的脸,加上她脸上红肿的五指印,这一瞪着君绯雨,就将她吓得一跳,大叫道:“鬼啊!” 鬼? 云笑笑脑袋一根筋崩断,气急败坏的大骂:“鬼?你才是鬼,不要脸的贱人,你们等着,皇后就要来了,我绝对要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等着,等着!来人,来人啊!还不将皇后请来?你们休想跑,我一定要你们死!” 穆清黎眼中一闪过亮光,不缓不慢的说道:“云笑笑,我真的没有打你,我只是在帮你而已。” 帮?打得她出血了还是帮?云笑笑恶毒的盯着穆清黎,恨不得将她活吞了。旁观的女子们不由觉得情有可原,要是此时她们是云笑笑的话,只怕同样要被气得恨不得杀了这无耻的人。打了还说没打,甚至说是帮她,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 “哎,我看不给你们看证据你们也不信。”穆清黎幽幽叹息,然后对着众人摊开了手。 全部人认真看过去,只见她的粉嫩的手掌心里,正有一只黑色小点?咦?那是虫子!全部女子面色都不由一闪而过厌恶。竟然将那样一只虫子拍死黏在手心,太恶心了。 穆清黎可不管她们而不恶心,对云笑笑恳切道:“看,这就是物证。我只是看着有只虫子飞到你的脸上,怕它咬破了你这张瓷娃娃一样的小脸蛋,这才帮你出手打死它,这不是帮你是什么。” 云笑笑呆了,众女子也一呆,突然发觉,穆清黎刁蛮霸道的同时,更加的无耻。 就在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而来还有一声通传:“皇后驾到……” 这一声传呼将所有人惊醒,只觉的让开了道路,只见皇后燕含烟坐在凤椅上抬来。她华衣锦服,头戴凤冠,金银发簪华贵一身雍容,此时冷淡着一张面容自有一番一国之母的威严。 四人弯腰,“康当!”凤椅落地,燕含烟冷目看着人群中的穆清黎一行人与云笑笑,见穆清黎一脸的无辜,云笑笑脸蛋红肿的凄惨模样,心中一顿。真是有穆清黎在的地方,就一定有事情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燕含烟掩下眼底的思量,冷声问道。 云笑笑见到她的到来,就好像见到了救星,几步跑到她的面前,泪流满面的凄苦倾述道:“皇后娘娘,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过是与九公主多说了讲句话,太子妃就出手打我,你看看,我的脸!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在百花宴中太子妃还如此作为,不是完全不讲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吗?” 燕含烟上下打量云笑笑的脸蛋,此时她一边脸红肿的变形,加上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难看。燕含烟眼底一闪而过厌恶,不着痕迹的移开了一步,对穆清黎冷厉道:“太子妃,是这样的吗?” 穆清黎无辜的摇头,满脸委屈道:“母后,不是这样的!” 燕含烟脸上肌肤微微一抖,穆清黎无辜委屈的表情非常惹人信任怜惜,但是想到她的性子就觉得实在诡异,尤其是她这一声自然的母后叫得她更是不由发麻。 云笑笑见到燕含烟一时不说话,还以为她信了穆清黎的话,连忙又上前道:“皇后娘娘,她胡说,明明就是她打我,大家都看着呢!她们都可以作证啊!” 燕含烟严厉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女子们。女子们被她这样看着,但是一想到穆清黎刚刚的所作所为,却不敢出声答应,只敢点点头。 这一点头也足够说明问题了。燕含烟冷目盯着穆清黎,严厉道:“太子妃,你有什么好说?” “有说!”本来只是一句质问的话,没有想到穆清黎竟然真的应了。 燕含烟皱了下眉头,被穆清黎这样一再打破自己所想局面的行为很是不耐。“好,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 “谢母后。”穆清黎笑着,然后朝着燕含烟再次摊开自己的那只沾着死虫子的手掌,让她看清楚了,也不管她眼底的厌恶与深沉,开口正气凌然道:“母后,我并没有打云笑笑,只是看到了这只虫子来到来她的脸上,怕她那张可爱的脸蛋受到伤害,所以才出手打下去。因为心急,所以才重了一点,谁知道云笑笑竟然将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知好歹的还要处罚我。” 燕含烟眉头皱得更紧,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可是在穆清黎的身上偏偏就是有作用的。 云笑笑再次被她这无耻的说法给刺激,忍不住骂道:“强词夺理,强词夺理,皇后娘娘,这样的鬼话莫非你信了不成?” 燕含烟听出她口气里面的一点质问,脸色不由更冷一分。真是不知好歹! 穆清黎这时有说话了:“听到云笑笑说道鬼话两个字,我突然想起来了。”眼中含着冷笑,朝燕含烟一脸的悲愤道:“母后,刚刚云笑笑就骂九公主是鬼,更要说我和她不得好死。要知道九公主是皇家子女,如果她是鬼,那么皇上与母后您有又什么?我嫁给太子也算是皇家的一员,她要我和九公主不得好死,那不是诅咒皇家吗?” 她的这声母后岂是随便就能够收下的?既然收下就要付出代价。云笑笑被她这一番话说得脸色发白,转头就见到燕含烟冷漠的面庞,不由着急道:“没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九公主先骂我,骂我的,我只是,我只是……” 穆清黎不缓不慢笑道:“云笑笑,你就不要争辩了,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 云笑笑连连摇头,急促叫道:“没有!你故意的,你强词夺理!你……你,都是你!皇后,皇后娘娘,你能信她啊!都是她的错啊!” “够了!”燕含烟眯眼皱眉,心情很是不耐。 “皇后娘娘!”云笑笑不甘又着急的看着她,伸手就要抓住她的衣角。 燕含烟挥手躲开,道:“云小姐,本宫念你还小不懂事,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你还是先去擦些药膏,莫要毁了这张脸蛋。其他人随本宫前往,一起欣赏美景,共讨才德。”说完,她转身上了凤椅,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他女子们也自然的跟上,独留云笑笑一脸的呆滞不甘。 穆清黎微笑,从她身边走过,停顿了一下微笑道:“我说过不要惹我,记住这教训。”手中的虫子飘落,云笑笑满脸惨白。 君绯雨看了她一眼,心底闪过一丝不忍,连忙跟上穆清黎的身旁,边跑边小声叫道:“清黎姐姐,等等我。” 九转画廊,碧池蓝天,远方隐约高山云雾犹如丹青水墨画,再看近处这亭榭,远近相依,莺莺燕燕的美艳女子们在其中穿梭笑语,一眼看去就似入画。 燕含烟身坐中央,一脸雍容华贵的笑容,这份贵气自然不是普通妃子与深闺家中的名门闺秀可比。 妃子们虽然心有嫉妒,但是面色如常。 一名名贵女们玩耍嬉戏,但是却不过分,时刻保持着妆容仪态。 燕含烟目光转动,在每个贵女的身上停留,面上不时闪过微笑,眼中思量。突然目光转到角落的穆清黎,此时的她正君绯雨闲聊。她目光清灵含笑,唇畔浅浅仰着,带着几分惬意与慵懒,竟然让人看着有些移不开眼。 燕含烟目光一深,不由认真打量她的全身,这仔细一看竟然让她不由的吃惊。 今天的穆清黎穿着浅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绣花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绰约的身姿娉婷。 她年纪虽不大,面容还完全长开,却已经可见往后国色天香。最耀眼的不是她这容,而是她的神态风采,她眼眸灵动好似琉璃碎,顾盼生辉,她娇唇浅浅,一笑一抿皆成天然灵惑。 越看越耐看,越看越离不开眼,越看便是越吃惊,好似慢慢擦拭蒙尘的瑰宝,绽放无尽的光彩。 燕含烟面色发黑,受伤一用力。“咔嚓!”轻微的声音响起,竟是她把手中的杯子捏出了一道裂痕。在她身后的贴身老宫女见了,心中微微一惊,再随着她的目光看到河水边上的穆清黎,顿时有些明悟。皇后怕是睹物思人,想到了当初的罗无瑕。 “皇后,可否……”老宫女微微低头,在燕含烟耳边轻轻言语。 燕含烟眨了下眼睛,然后微微眯起,淡道:“恩,去吧。” “是。”老宫女微笑,然后慢慢的退去。 “咚……”轻轻锣声响起。 亭榭中,众女子的声音一顿,全部安静的看向燕含烟。 燕含烟微笑,看着众位女子,道:“此次能够参加百花宴的皆是东宋的聪慧贵女,这百花宴不止是为了让你们齐聚一堂玩乐,更是为了你们名声大噪,让人知晓我东宋女子的才华淑德,更让你们碰到各自如意郎君。” 听到这话,众女子大多都羞红了脸。燕含烟说的也是实情,她们为什么要表露才华让天下人知晓?一为了虚荣,二为了得宠,三为了权贵为重的男子欣赏喜爱,让她寻到更好的夫君,或是让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喜爱。 “翠荷。”燕含烟淡淡唤道。 “是。”那名离开的老宫女此时正端着一个小木桶回来。站在燕含烟的身边,恭敬道:“皇后娘娘,一切已经准备好。” “恩。”燕含烟点头,微笑对一众疑惑的女子们解释:“此次百花宴的课题就是作诗,如今这木桶中共有百张题目,由你等抽取。你们要做的便是用一炷香的时间,以你等抽取到的课题做出一首诗来。都明白了?” “明白了。”众女答道。 燕含烟又笑道:“此次作诗会交与各位王爷与皇上观看,由各位王爷来选定此次百花宴的胜出者,你们可要努力一些。” “是!”这一次,众女子顿时更有了精神,目光闪闪,显然这些贵女们大多都对王爷们有着兴趣。 燕含烟点头,对老宫女道:“翠荷,让她们抽题。” 老宫女翠荷点头,端着木桶向女子们走去。 一个个贵女抽题,然后各自看着自己的题目或是惊喜或者皱眉或是轻叹。老宫女翠荷有意让众贵女抽完了,最后才走到穆清黎的面前,轻叹道:“太子妃,九公主,你二人怎么站的如此偏,奴婢老眼昏花,最后才寻到你们。” 君绯雨单纯道:“没关系的,反正都是抽签。”说着她就伸手往里面一抽,随手就拿了一张。 翠荷又对向穆清黎,微笑道:“太子妃,还剩最后一张,您看?” 穆清黎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一笑,“都一样。”伸手就将最后哪一张拿了出来。 翠荷面上含笑,然后缓缓退去。 燕含烟吩咐人点上了香,说道:“题目发完,香已点燃,你们开始做题吧。” 众贵女吩咐各自的婢女去取了笔墨宣纸,然后就开始思考自己抽到的课题。 君绯雨在一旁拆开宣纸,看到里面的题目,顿时为难的轻声嘟囔:“用一首诗来述说女子倾国倾城之貌?这个……这个。”转头看向身边的穆清黎,仰头问道:“清黎姐姐,你的题目是什么?” 穆清黎看着手里的宣纸浅笑。她不是没有看到翠荷暗地里的手段,就是不知道这皇后给她下的会是什么难题。将宣纸拆开,里面的字顿时入了眼中:以赞美牡丹,莲,菊,梅为题,四花必在内。 这种花正是天下公认的四季之花,这题难也难,写好本就难,要写得动人心意就更难。 君绯雨仰着头同样将这个题目看到眼中,不由的惊呼出来:“啊,比我的更难,清黎姐姐,我们真倒霉。” “倒霉?我觉得运气不错。”穆清黎眯眼笑起来。是别人看来这个的确难,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容易。要是别的课题可能还需要好好想想,可是四季之花?常年在蜀山生活,她看的诗书里面最多的就是关于山水方面的,而四季之花,本正好是古代诗人最喜欢写的吗? “恩?”君绯雨听了她的话,不禁愕然。 寒春和寒春两人也不由的看她一眼,开始那菊花诗句出乎意料的好,可现在四季之花,看小姐的样子似乎也很自信? “暖秋,寒春,布纸磨墨。”穆清黎微笑道。 “是。”暖秋、暖春自然答道,互相对视一眼,就为她摆来书桌宣纸,寒春为她摆上宣纸,暖秋缓缓磨墨,动作轻缓优美。 穆清黎持上狼毫毛笔,端坐在一旁,眉宇间任人可见的自信怡然,显然是把握十足。 君绯雨不禁靠近低声惊异道:“清黎姐姐,你已经想出来了吗?怎么会这么快,那可是四季之花啊!” 穆清黎微笑,指指自己的脑袋,眨眼笑道:“还偏偏就是对上号了。” 对上号了?君绯雨心中不明白,但是也看出这话里面几分自信的味道。睁了睁眼,里面就不由的浮现更多的向往懵懂。她就说清黎姐姐不仅厉害,而且也很有才华,这次一定也是清黎姐姐赢。 穆清黎转头又朝暖秋问道:“说说看,东宋历史和天下皆知的,有没有特别喜好菊花或者梅花的人?” 暖秋虽没有莲夏那样饱读诗书,但是对于一些史记自然铭记在心,尤其是天下闻名的,那就算不看也知道。思绪了一番,就答道:“有的,最有名的就属夏国史记上一名名为李易阳的王爷最爱菊花,每年秋天就会受尽天下各色菊花,布满王府,甚至还向夏国皇上奏由菊花作为国花。喜爱梅花者本国史记上倒是有数位,一为萧皇后,一为大学士木逸散,一为大将军冷均寒。” 穆清黎点头,然后靠在椅子上淡笑不再言语。 她的这副姿态模样同样被众人看在眼里,燕含烟眉头微微轻颦,眼底闪过不满。侧头看向身边的老宫女翠荷,唇口轻动:“怎么样?” 翠荷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穆清黎,对她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同样不明白。“不会有错,她拿到的的确是四季之花。” 燕含烟轻点下顎,略眯着双目,其中闪过幽冷光芒。最近看到穆清黎越看越不喜,从她的身上也越来越容易找到罗无瑕的影子一般。当初罗无瑕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修炼古气剑术也是又少的天才,加之东宋第一美人的名声容貌,天下多少男子为之疯狂痴迷。她女儿虽然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可是这份气韵竟然慢慢显露,与当初的罗无瑕相比也是丝毫不差。 是她看错了还是如何?若是看错倒也好,若是真的如此,那此女绝对不可长留。 碧水粼粼,香已经燃到了一半,众女子还在认真思绪,更有写了一张又一张,寻思最满意的。哪怕贵女们掩饰的很好,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她们的气氛中的焦急烦躁。 再看穆清黎这方,暖去缓缓的磨墨,似要将这墨水磨到最好,寒春安静站立,穆清黎甚至已经开始半眯着眼睛养神,看着远方连环高山腾云风景,嘴角泛起浅浅惬意的笑。 君绯雨本心中也在着急,但是站在穆清黎的身边,不时看看她的神情与暖秋二人,不知不觉就受到了这份宁静气息感染,慢慢也就平静下来。反正她又不着急着嫁人,也不争第一才女的名头,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想通了这一点,她面上也自然就有了笑容。 众女子们却不知道在百花宴不远处一所高耸阁楼楼台上,雕花镂空护栏,正对百花宴景色。皇上君无恭身着明黄黄袍,在他身边站立几位王爷,其中太子君荣珏、晋王君荣笙,秦王君荣臻皆在其中。 百花宴中的景色自然都落入众人的眼中,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当真是百花争艳,各领风骚。 “我说父皇要我等留下来作何,原来是为了这百花而来。”君荣臻不缓不慢说道,目光在百花宴上女子四处转动,尤其是体型面容妖娆的女子,然而余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碧河池边的那道悠闲倩影。她拿到了什么简单的题目,竟然从一开始就这样平静,甚至是悠闲? 君无恭微笑道:“百花宴上百花争艳,只是这些名花就不知道归入谁之手,你等用心看看,也为将来正妃寻思一番。”这百花宴上的女子都是东宋国权贵嫡女,成为王爷正妃绰绰有余,带他们而来也是为此。 君荣笙浅眸轻眯,笑容清俊尔雅,笑道:“此次前来没有正妃的王爷可要好好看了。” 君荣珏与他们站在一起,一袭浅白的衣,头束盘龙簪,盘龙簪似籠盘绕,玉质凝透,印的他的容更似世上最美好玉石精雕细刻。他神色静默,目光静静望着河边一身惬意的女子,见她神色间的笑意,嘴角也不禁的浅扬起来。 他虽是与周围华贵交融,却偏偏犹如独成一世界,两者之间有种不可逾越的鸿沟。然而他这微微一笑,似他的人也凝聚真实了,唯独那鸿沟不减分毫。 碉楼玉宇,画梁雕花,繁华如锦缎绣绸。他白衣简易而不简朴,衣摆不染纤尘,周围繁华反成为了他的陪衬,也因他而徒添了一分仙气般,似月宫碉阁。 君无恭等人望向他也不禁心中深叹,这种风华绝代,已无分男女。却不知那穆清黎如何将他抓住,让他这样温柔为她独存。 君荣臻靠在柱子旁,虎目在他与池边的穆清黎两人身上流转。却见两人虽然相隔两地,但是意外好似靠的意外的近。她睡眼惺惺,他温柔相望。这种感觉顿时让他心中冲上一团难受的燥火。“太子,不知你可有看上的女子,讨回来做个侧妃不错?” 君荣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纹丝不动,静默相望。 君荣臻刚生怒,然而看到他这个样子,眼前不由闪过一瞬的恍然。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当初那个小小的身形,他小时只叫过自己一次皇兄,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满心的欢喜。因为眼前的小人淡淡的笑容毫无瑕疵,雕玉琢的脸蛋已经显露出绝世无双,泛着浅浅的粉,好似有那么一点的腼腆。 那时正是夏季,莲花盛开之际。他正走在河边,而他就是穿着一身的白衣,白得好似玉雕的,天上漂浮的云,无声无息,不可琢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不让他受了一分的伤害。 皇兄…… 从他的小口里叫出这声称呼,看着他浅浅的笑,柔然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黑白分明,白得更白,黑得更黑。 他背后是满池的碧荷白莲,随着他那浅浅的微笑,漆黑如同子夜的眸子,那白莲也好似是在那一刻盛开,晶莹剔透,成了他的陪衬。 他那时候惊呆了,脑海只闪过一种说不尽的惊叹还有恍惚更多就是越来越涌上去的欢喜。他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满池的白莲仙童。这是他的弟弟?原来他还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弟弟。那浅浅含着笑意尊敬的目光,是他懂事起后看到最干净的目光,是整个皇宫不可能有的眸色。 然而那一天,他却伸手将他推进了莲花池里,他想起这个皇弟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儿,是他的母妃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自己却因为他叫一声皇兄而高兴? “我不是你的皇兄。”那天,自己就这样冷眼看着他身体往水里面挣扎,冷硬的丢下这句话。看到他子夜样的眼里面一闪而过的黯然,那淡淡的黯然却好似流下泪一样。他惊慌失措,然后惶恐的逃跑了。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他,听说他失足落水,染了一身的病。 再之后,听说他被封太子。也就是在册封太子的时候,他才再次见到他,然而物是人非。 册封宴上,他不过七岁小小身体,穿着明黄色的太子服,头戴龙腾金冠,绿曼固定金冠绑在他的下颚,脚踏流云锦绣靴。整个人摄尽了宴会的所有繁华,犹如在世金童,让所有人惊叹。 可是他的神情淡得无声,目光依旧浅浅无瑕,可惜少了波动,犹如一潭天山湖水,静得似镜。他淡看宴会上权贵笑语,淡淡的目光就好似无声的讽刺了这些凡人。 这凡人也包括了他,因为他看到,他的目光从他的身上飘过,没有半分的停留,犹如看过一抹绿叶一负清风。 君荣臻抿唇回神,冷眼扫视君荣珏一眼。这些年,他这份淡漠也更胜了,可是偏偏穆清黎却让他笑了,那种曾经才有过的干净的笑容。 君无恭淡淡看了俩个人一眼,然后缓缓自言自语的笑道:“小黎儿从开始就很悠闲,不知抽到什么让她擅长的题目,想来一定是很有把握,这次第一才女的名声,看来倒是玄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的看向河边的女子,这一认真看了,便慢慢惊叹起来,当初只觉得她纯美无比,此时她就静静的坐着,竟然越看越惊艳,好像她本来就该是这样慢慢欣赏的,看得久了不但不会腻味,反而更有味道。 不少人的眼中慢慢出现艳羡,看向君荣珏。娶到如此尤物,她年纪尙小,长大了只怕更加绝色,太子也算是有福了。 君荣笙琥珀般的瞳孔在她与她身后的湖水流转,浓密的眼睫毛轻颤了下,垂下来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深邃。这抹深邃犹如宝石深色流朔,触到了人心头的邪惑感。 君荣臻扬唇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戏谑道:“以她的才华?她剑术方面领悟不错,但是没听说她喜好诗书,以前上学堂都是在学教,下午剑术课就不见踪影。” 君荣珏眼波起了波动。在学堂就睡觉,下午剑术课就不见踪影?眉宇舒展,“哧!”一声,他就笑了出声。 她会下午不在,不正是去后山与他一起了么。 他这一声笑,却偏偏让在场的所有人声音一止,神色间都有些不明又意外的看着他。他刚刚是笑出声来了? 君荣臻也一愣然,皱眉朝他问道:“太子殿下对我刚刚说的话可有异议?”虽然听他的话不像是讽刺,但是他这一声笑来得实在不明不白。说穆清黎的坏话,他反而笑了? 君荣珏眼中是还没有消散的笑意,淡淡看他一眼摇头,就收了眸子。 君荣臻却被含带笑意的一眼给煞了下,眉头皱得更紧。 偏角处,君荣霖身着绛紫色袍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比之君荣臻都是有过而无不及,然却少了君荣臻那份浑然天成的霸气。他目光流转在君荣珏、君荣臻与君荣笙三人的身上,眼中闪过烦躁又恼怒。 以往他根本懒得在意王爷之间的你争我夺,暗地你死我活,说话也是暗里藏刀。每次见到就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更会心底讽刺他们无聊。可是今天听着他们不时谈论在穆清黎的身上,他却烦了。总是没事谈那个花痴女子做什么?就凭她还想当第一才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然而恼怒,却是恼怒自己竟然因为那个花痴心烦,这算什么? 百花宴中,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二,这时也起了点风,香上本烧成的灰柱子也被吹得一倒,在檀木桌上碎开,香上一点红点火亮,因这风吹,烧得也更快了。 已经有好几位贵女将宣纸上交了上去,这先交后交也是取胜之一,她们对自己所些满意了,自然就交了。 燕含烟微笑看着几名贵女,将她们的题目与填诗的宣纸放在一起,不时对某位贵女缓缓赞赏的点头,那贵女顿时眉开眼笑,满眼的欣喜。 “小姐,墨已磨好。”暖秋宛如夜莺初啼的声音缓缓说出。 穆清黎本是半眯的眸子慢慢睁开,伸手伸了一个懒腰,嘴角就绽开一抹璀璨的笑意。初醒有些茫然尤其可爱的模样,慵懒柔韧的身姿,一笑嫣然。一眼的惊艳,另不远处阁楼上的男子们心神都触了触。 君荣臻似笑非笑的看了君荣珏一眼,女子在外这样的行径实在过于随意,尤其那女子还是太子妃。 君荣珏此时却失笑,眼眸轻眯。她觉得无聊了罢,这样毫不掩饰的就显露出解放的高兴。 碧水池边,穆清黎坐正了身体,执着狼毫毛笔缓缓沾上已经磨得完好的漆黑墨水,一手托起执比笔手的袖子,玉指熟练执毛笔的动作看在暖秋等人的眼中顿时闪过惊奇,这执笔的动作真是丝毫不差。 寒春用砚台为她将宣纸压好,手一抚完全平铺。 穆清黎微笑,执笔行云流水在洁白的宣纸上便写下三字:爱莲说。 爱莲说? 旁观的寒春、暖秋与君绯雨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不是四季之花吗?怎么独独只剩下夏季的莲?然而这是一疑问,她们目光已不由被这三字所吸引。这字,竟不是她们熟悉的任何一种毛笔书写字体,娟秀又略带潦草不羁,不羁却又隐含洒脱,自有一番风流气韵。好字!真是好字!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体系的字。 见到她们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穆清黎嘴角泛起一抹笑,也不买关子的继续写下去。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夏国易阳独爱菊,古有萧后甚爱梅。至岚楼来,世人皆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菊,花之隐逸者也;梅,花之清客者也。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穆清黎轻吸一口气,然后在落款写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狼毫笔。 一篇当初流转世事的爱莲说,被她稍有更改的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再次展露。爱莲说内,任何一种花不仅仅是赞花,更是喻人,每字每句都深含着哲理。 一缕青丝因她聚精会神早就垂落在她的耳边,穆清黎微笑伸手将之挽向耳后,动作自然浑然天成女子的柔美。也这一挽发,她头微微一偏,刚好余光扫到一抹净白的颜色,那么简单的颜色却让她脑海自然浮现一人影子。 毫无理由的就完全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高高阁楼,不朽的树荫旁。正是那乘风欲去的谪仙,此时温柔浅笑看着她。这看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她心弦微微一颤,觉得他从开始就一直都在不远处默默包容注视着她。 穆清黎眼波幽幽一转,对着他俏生生眯眼展开笑颜,挽发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刚刚顿时耳际,这一顿,那一缕发又是丝丝垂下来,犹如蚕丝一样缠了人的心。 两人就如此遥遥对视在一起,只有穆清黎刚开始的一点惊讶,然后就毫无半点尴尬的相望着。 君荣珏周围的君无恭几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只因为这两人太过默契,连笑容都是一样。君荣珏的笑,只有见了她才会出现,笑得宛如包容一切的蔚蓝至清的海水,透净又深邃,美好得让人不禁嫉妒得到他如此微笑的人。 然而穆清黎的笑何尝不是只有君荣珏面前才显露的,她那由心而动的挽发动作,侧头意外的看来,眼底同样的温柔,唇畔的璀璨轻柔。这一笑,将女子的娇美柔情似水与古灵精怪融洽表现的淋淋尽致。 这是她少之又少的女子的美好,侵染人心。这一眼让人就不禁觉得,她必然是一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奇女子,尤其她坐在书桌水墨前,背后碧水远山,白云蓝天,更为她添了灵妙。 然而偏偏,在他们所知道的,她分明就是一个刁蛮纨绔的女子,还是贵女中最不可救药的。不高兴了就出手打人,不满了就出口伤人,不爽了直接口手双加,强词夺理,厚脸无赖。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笑容和灵妙的感觉? 古怪?这种感觉实在太古怪了!就好像现实的残酷和人的第六感的虚幻相冲,有种想吐露又没东西吐露的感觉,很憋屈。 而且看穆清黎的目光,怎么看都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君荣珏一样。她是眼花了,还是完全被君荣珏的美色给迷了,居然看都看不到他们?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啊!清黎姐姐,这是你写的!这真的是你写的!清黎姐姐好棒!”君绯雨娇俏的声音突然叫出来,一脸涨红激动的看着穆清黎。然而看到她的目光正看着远方,不由疑惑道:“清黎姐姐,你在看什么?”她转头看去,只是她年纪尙小,修炼古气也不算好,所以并看不太清晰,却也从君无恭的明黄黄袍与君荣珏那哪怕不看容颜也可感觉到的泊凉淡漠气息知道上面站着的是谁了。 “是父皇,太子哥哥!好多王爷哥哥也在啊!” 她这两声惊叫,第一声本是让在场的众多贵女谨慎,然而第二惊叫就让她们心神全部被吸引。 “皇上?太子?王爷也来了?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啊!真的是王爷们,皇上和太子都在!” “皇上他们站在那里多久了,难不成早就在看了?” 一声声惊叫声,贵女们都不禁抬着头看着不远处高耸阁楼上站立的一个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们。心中一遍遍的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举动。 穆清黎收回与君荣珏相望的目光,将头发完全挽在了耳后,便再次靠在椅子上,不在意的看着百花宴中贵女们的激动。 这副样子被君荣臻等人看着,不由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才是正常了。可是刚刚那一幕的样子却已经深深住在脑海,久久消散不去。 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本性,或者都是?还是说那个样子只会给太子看? 君无恭看了亭榭中的燕含烟一眼,从椅子上起身,笑道:“下去吧。香就要烧完,百花宴也将近结束。刚好当着这百花的面看看她们的题目做的如何。” “是。”众位王爷答应,跟随着君无恭走下去。 百花宴中,燕含烟看出君无恭的意思,拍拍手就让整个百花宴也随着安静下来。众位贵女美人皆神色期盼紧张的看着她,似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 燕含烟微笑道:“既然你等已经发现皇上他们的所在,那么也不需要等候以后上交上去了。这香也快要烧完,皇上他们直接前来宴中,以观你等成果。” 此话一出,不少贵女都微微惊呼出声,紧张不已,满心的期待高兴。 如燕含烟所言,不消片刻,一声高高:“皇上驾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正是以君无恭领头,众人缓缓走来。 皇家历史悠久便少有生得不好的人,如今这一行人走来,个个皆是英俊不凡,不说太子那天人之姿,秦王的浑然霸气,晋王的温文尔雅,安王的俊朗傲然,皆让女子们砰然心动。 燕含烟从亭榭中起身走来,在君无恭前方几步便弯身施礼道:“见过皇上。” “见过皇上。”众贵女美人也个个弯身行礼。 “呵呵,无需多礼。”君无恭摆手道,众贵女们也自然就起身了,这起身散开一些,他眼睛一转才见到角落穆清黎姿势不变的坐在椅子上,根本就不像是行过礼的样子。眉头轻皱了一分,随即又松开,刚刚穆清黎完全被众贵女给挡住了,他还真没有办法说她到底是行礼了还是没行礼。 燕含烟来到他的身旁,端庄柔美说道:“皇上们来的可是刚刚好了,今年的百花宴本就是要将考题结果交给你们观看选出花魁。如今这香也要烧完了,百花宴自然就完了,皇上也可直接当着百花们的面前看她们的德容体貌,观她们的才华诗情。” “正合朕意。”君无恭点头应下。 宫女早早将座椅摆放好,让君无恭等人坐下,这时那香也刚好最好一点残灰烧完,百花宴才斗自然就完了。 燕含烟先将入宴时需以菊花作诗的一叠宣纸放在君无恭的面前,笑道:“这是入宴时需用菊花为题作诗的结果,皇上就以这个顺序来看这百花如何?” “好。”君无恭自是点头,然后将一叠宣纸递给身后的宫女,道:“念。” “是。”宫女自第一张就开始念:“张玉兰……”以先念名再念诗句,只见那名为张玉兰的女子款款上前在君无恭等人的面前站着,然后将抽签得到的考题与由考题做得的诗句由另一名宫女接过,交由那念诗的宫女,念诗宫女就再次念出她抽取到的题目与所作诗句。 随着这样的规矩,一名名贵女们就在君无恭等人面前慢慢的让其观看。 穆清黎撇下嘴角,这还真的就和花楼选花魁差不多,只是身份不同,她们若是因此闻名选择她们的自然都是身份不低的人。 君荣珏看到她这一撇嘴角的不屑,心中已然明白她想什么,唇角淡扬。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君无恭等人已经留下几位有希望问鼎第一才女的贵女们,而看着他面前留下自己考题的贵女们,面上都难以掩饰高兴激动。 念诗宫女此时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张宣纸,然而她眼睛一看到其中的名字,本来就念到口干的喉咙不由就吞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念出来:“穆清黎……” “清黎姐姐,到你了,到你了,我听了她们的诗就觉得没有你的一半好,一定要让她们好好听听什么才叫好诗!”君绯雨在旁边低声的催促。 她声音虽然压低了很多,但是听得听得清楚的人也是很多,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的看向椅子上的穆清黎。好似只要是有关她的事情,总是会引起不一样的结果。 穆清黎对君绯雨无奈的点头,然后起身拿着她的考题作诗宣纸就慢慢走来。路过之处,众女子不由就自觉让开一条道路,目光阴魂不定的看着她。 随着她的走动,念诗宫女也慢慢将她菊花为题的诗句念出来:“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随着这诗句被慢慢的念出,与穆清黎缓缓走来相印,众人的目光都开始变化。这诗是她作出来的?以她这草包的才华作出来的? 作这诗时也只有外围的十几名贵女听到,此时就连是燕含烟也不知她竟然作出这样的诗句来,看着穆清黎脸上淡淡的笑容,她眼中顿时一闪而过冷森。 君无恭也是一怔之后就“啪啪!”两声拍掌,对穆清黎笑道:“小黎儿果然才华出众,此诗也不时一般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作出的。” “谢皇上夸奖。”穆清黎客套的说了一句,就将手里的考题与宣纸递给前来的宫女。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更加专注的看着宫女递给念诗宫女手中的考题宣纸,她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从穆清黎拿到考题就悠闲的睡觉,直到了最后一刻才动笔,有了前面那首好诗为引,她如此悠闲之下作出来又会是怎么样的诗句? 面对众人的目光,尤其是连众位王爷都看过来的锐利目光,念诗宫女差点没有借住宫女递过来的宣纸,用力一抓更是差点把宣纸给扯破,这一瞬就吓得脸色苍白,声音发哑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念。”君无恭平静的看她一眼,平和的吐出一个字。 ------------ 我想亲亲你  “是!”念诗宫女站定强忍镇定,咽了一口口水,才看向手中的烫手山芋,眼睛微微一瞪大,干干涩涩道:“考题为:以赞美牡丹,莲,菊,梅为题,四花必在内。” 这考题一出,贵女们顿时大惊,更就开始幸灾乐祸,她们总算是明白穆清黎为什么看到考题就那么悠闲了。这根本就是完全没有希望,觉得太难,所以才放弃。直到最后一刻才写,也只是为了应付。 君无恭微微侧头看了身旁燕含烟一眼,燕含烟朝他微微清雅微笑,君无恭也没有说什么就收回目光。 念诗宫女又看向作诗的宣纸,然而这一眼看去就让她心神震了震,她不由沉默一瞬,觉得这念出来怕是又引起一阵注视了。然而却是不得不念,深吸一口气,她便字字清晰念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第一句一出,虽不算精致,却也不粗糙,却让贵女们明白了,刚开始她们的猜想是错误的。 念诗宫女眼睛微深,遍顺溜的念出来:“夏国易阳独爱菊,古有萧后甚爱梅。至岚楼来,世人皆爱牡丹。”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目光不由的看了太子君荣珏一眼。 不止是她,甚至可以说,在场几乎所有人看到这句诗的人,细细品味其中,不管是品味到表面,还是更加深奥中,目光已经全部落在君荣珏的身上。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君荣臻抿唇,不由出神,脑海不由将君荣珏此时的眸子与那时第一次唤他为皇兄时的眸子相合,本质皆是干净剔透得似看尽看透了这世间虚伪一切。 出于皇宫这天下间最浑浊的污泥之地而不染半分污秽,一身清涟却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 好是一个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便是在说他君子通达事理,自洁清廉,又仪态庄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可不就是一身泊凉,让人不由观望,却无法靠近,伸手也永远无法触及。 “予谓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菊,花之隐逸者也;梅,花之清客者也。”念诗宫女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的传开,整个百花宴中却早已一片的安静。 直到最后一句念完,念诗宫女就垂下眼眸,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穆清黎也没有想到众人会因这首诗而全部看向君荣珏,微微一闪诧异之后,再看君荣珏在这一片繁华中的白净,突然就明白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不就是这样吗?他就正好就是这样吗?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穆清黎不由抿唇笑了,看着君荣珏笑得坦然。既然觉得像,大家误会了就误会吧,反正他们现在都是夫妻关系了。 君荣珏本是看到她面色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就已知晓这诗并非是写他。一句予独爱莲,独爱。却依旧震到了他的心里。然她此时的看来的坦然笑容,就如同那颗震到他心中的种子发芽。 哪怕她开始并非是写他,但是此时她却愿意将之以喻他。 君荣珏眼中萨那千般碎星流过夜空般摂了人的心,他眯眼笑了,笑得璀璨,至清至纯,竟是如同孩童得到最喜爱之物的欢悦,万物失了色,只剩下他这抹让人无法回神的笑颜。 穆清黎也不禁一呆,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笑皆是干净无瑕,不容亵渎的,但是却没有一次这样的璀璨。突然,回神之际,她心底好似被什么给触动了下,柔了下来,更多了一分无奈心疼。 不就是一首诗……怎么高兴的好像得到全世界一样。 君荣笙看着两人的对视,浅色的眸子里暗色汹涌而过,快得好像是幻觉,再次恢复平时最透彻的琥珀色泽。 “什,什么啊!这……这根本就是求爱诗!”一名贵女回神过来,面色全是不甘复杂,低声结巴说道,只是声音到了最后也越来越弱。哪怕是求爱诗,那其中诗意已是她们无法相比。 众人皆是看到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个人的对视,心中对这首诗中的莲说的就是君荣珏这个认知更加确定。 君荣霖手中的茶杯“咔嚓!”破碎,目光死死盯着穆清黎。这样的容姿,这样的笑颜,这样的才华,哪怕是他都可以听出这首诗的深意。可是这样的她却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显露过。突然想来,当初他却也从来没有真的认真看她一眼,难不成就是这样如此,她才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显露? 不!不对!是她变了,她变了,是她真的变了! 君荣臻早已回神,看着穆清黎的目光已经完全毫不掩饰的掠夺。这个女人,他更想要了。侧头看了一眼君无恭,只见他不容琢磨的目光深沉。君荣臻微微眯眼,再看穆清黎更多了一分探索。她可知道她写出这首诗,在有心看来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君无恭在思考,若是他想的不错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一直被他认为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刁蛮无知的穆清黎就完全成了祸害。出淤泥而不染?淤泥说的可是这庞大皇宫?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她看透了多少?她心中明白多少? 若真的如他想的那样,能够写出这样一首清妙隐含无尽深理的诗词,她又岂是真的无知的女子?也便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她伪装的?要是真的这样,那么她真的不可留,哪怕还没有到威胁他的地步,但是终究不安定,不受控制的棋子,哪怕棋子再怎么的好也不可用。 “啪……啪啪啪啪!”君无恭满面赞赏温和的笑容,双手缓缓的鼓掌,清脆的掌声响在每个人的耳中。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君无恭站起身来,对穆清黎笑道:“小黎儿,真不愧是小黎儿,果然给朕大大的惊喜,这诗好啊!”转头看向一旁的君荣珏,又笑道:“小黎儿,你这诗中的莲可是说的珏儿?” 穆清黎仰头与他深邃的目光对视,点头笑道:“皇上好聪明,说的就是珏。” 君无恭心中一顿,她这样快速的承认反而让他有些拿不定是不是与他想的那般了。若是她真的聪明,不是该隐瞒或者推脱一番吗?这样毫不犹豫的答案,怎么看又不像是想的那么多了。 穆清黎见他一瞬的沉默,心中冷笑。 既然被误会,那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们自己去猜,自己去转圈子,她只是一个引导而已。 “呵呵。”君无恭点头微笑:“看来小黎儿与珏儿的感觉很好,这样朕也可放心了。至于这百花宴,这第一才女的名声自然是小黎儿所夺,你们可有意见?” 意见?哪怕心中不甘,这群贵女们也自然不敢真的向皇上提意见。 燕含烟敛下眼底的森冷,笑道:“自然是黎儿的,如此才情,实在少有人能够相比呢。” 第一才女? 穆清黎诧异,这百花宴的获胜者就是获得第一才女的名声?缓缓摇头,这名声不要也罢,只是现在已经不是她能够说不要就不要的了。 “谢皇上,皇后娘娘!”穆清黎面上欣喜,答应着。 君无恭缓缓摇头,慈爱笑道:“小黎儿怎么到现在还改不了嘴?要叫父皇母后。” 燕含烟勾唇浅眼看着她,好似无意道:“黎儿刚刚不是还叫得挺好的吗?”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穆清黎心中暗道不愧是夫妻,随了他们的意,随口叫道:“是,父皇,母后。” “好!”君无恭高兴的点头,然后站起身,目光环视了周围一众贵女一遍,出声笑道:“此次百花宴第一才女之名便归属小黎儿所有。你们好好玩,朕便先离去了。” 这百花宴一结束,皇后便会留下众贵女美人们留下用膳然后才会各自离去,他留下不留下实在无所谓。 “恭送皇上。”燕含烟起身恭送。 贵女们自然随着她的后面行礼道:“恭送皇上。” 君无恭笑着点头,侧身往外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还剩下太子与一众王爷却留下了。燕含烟含笑的目光在太子与众位王爷身上打量,然后以暧昧鼓励又不失庄严的目光看向前面众位贵女,笑道:“众位王爷可是想要与这群丫头们一起用膳玩乐一番?可是有心仪的?” 她这话一出,众位贵女神色再次紧张激动起来,一个个的将目光投在她们喜欢的王爷身上。 穆清黎眉头轻轻一皱,这百花宴不止是选花魁,还等于相亲宴不成? 还没有人说话,众人便见君荣珏动了。他动得无声无息,自在自然,白色衣厥随着他的步伐展开,来到穆清黎的面前,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 燕含烟挑眉,不紧不慢问道:“太子这是?” 君荣珏白玉寒凉的手指轻轻无摸在穆清黎的平坦的眉心上,他面上是刚刚还没有消散的高兴。眼中盎然的温柔让周围的贵女们无人不醉,然而只有心中嫉妒。 听了燕含烟的话,他抚平了穆清黎眉心的烦躁,才眼睫一抬,所有的温柔被掩在一层薄雾之下,淡道:“黎儿累了。” 燕含烟眼中一闪而过不满,他的意思是要走? “儿臣与黎儿先行离去。”君荣珏平淡说道,淡薄的语气寻不到多少多余的情绪。拉着穆清黎的手,转身就往百花宴离去。 贵女们看着欣长飘然的身影,那双子夜泊凉的墨眸,不由自主的就退开道路让他离开,什么话都想不到,更无法说出。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们脑海中再次响起这句诗句,那种无声无息的气息感染她们的心田,明明是那般的天人风华,看着他与穆清黎的亲近忍不住嫉妒羡慕,却生不起独霸的心思。尤其当他靠近到了身边,更是忍不住退让了,那一种莫名的黯然形愧,心中一片的欲念却燃不起一分,更是忍不住离得更远一些,怕亵渎了他,更怕靠的太近,自己都会失去了自我。 那双眼睛,会让她们觉得自己所有的丑陋都被挖掘出来,不需要别人来诉说,自己已经埋葬了自己。 君绯雨看着两人身影渐渐离去,张口想要喊,但是又生生的憋了回去。大大的眼睛看着四周贵女,不禁突然觉得这以往一直向往的百花宴实在没有意思,还是跟在清黎姐姐的身边好玩。 想到穆清黎说过可以前去找她,君绯雨眼中就再次出现了欢喜,双手抓着手帕,高兴的笑起来。 宝马雕车,车内香炉烟雾似龙,这是有名的游龙香,飘出来的香味不但清新舒适,其飘出来的香气雾气也是化为龙形,犹如游龙。 锦绣繁华砌金丝软垫,穆清黎侧头看着身旁的君荣珏,他身陷这奢华之中,不但没有将他的光彩掩去,反而似他将这些光彩都给摄入了,周身上下都迷蒙着柔润的月光昭华。 “恩?”君荣珏浅浅的一声,眸子中柔和玉润侧视在她的面上。好似在问:怎么了? 这一略斜视的目,将他的眼睛勾勒出高挑弯曲的弧线,透出了一股无法言语的魔魅。 穆清黎笑着摇头,将他的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 君荣珏眸子微微一眯,露出一丝惬意,靠在锦华中,轻缓温柔道:“被他们惹烦了?” “还好,他们的心思我早就知道,这程度并不算什么。”穆清黎淡淡笑答,手指触上他的脉搏,发现他脉搏听起来没有多少异样,就是心脉跳动的频率比一般人慢一些。这样感觉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君无恭既然将他拿来让幌子,必然是有把握控制他的。 控制他?穆清黎抬眼看着君荣珏的平静的面容,不由轻轻摇头。只怕君无恭会认为可以控制他,也只是他表现出来的表象,以她看来,他怎么看就不似是会被人控制的人。 “珏,你的病真的很重吗?”穆清黎清楚自己的医术,算不上绝顶,但是比起普通人却好很多,对一般的药闻一稳就知道是好是坏。从君荣珏的脉象来看,并不算严重才对。 君荣珏眼波流过,摇头淡笑:“只是普通的寒症而已。” 寒症。这种症状穆清黎是知道的,要不就是母胎的时候受了寒气,从而婴儿一生出来就天生寒症,这样的孩子从小时候就很难养活。要不就是后天自己遭受到寒气侵害,从而得了寒症。 得寒症者不时骨髓就会冰冷抽痛,非常难受。尤其是冬天尤其畏寒,痛苦更是倍加。 “真的?”穆清黎认真的瞪着眼睛。 君荣珏点头。 穆清黎这才松下一口气,摇头眯眼狡黠笑道:“这样的说来,君无恭也把你的病症想大了吧。”确认只是寒症,她也就放心了,寒症虽说难治,尤其是随着越久寒气侵体越重就越难治,但是不是治不好。 君荣珏看着她放松的笑容,眼眸也浅眯,手指无摸她垂落下来的秀发,含笑道:“很自信的样子,是有信心治好我的病?” “还行吧。”穆清黎呵呵一笑,侧着身体一到就倒入他的腿上,感受他身体微微一僵,眨了下眼睛自然笑道:“你有好好练我给你的易筋经吧?还有泡药浴。” 君荣珏缓缓放松身体,点头应了她的话。 穆清黎这才道:“两者结合,可以最有效的改善身体,就算寒症也肯定可以治好的。加上别的药配合,用内……古气引导,治好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说的自信,因为比寒症更加严重的病用这样的方法也同样治好过。加上她对寒症的了解,与易筋经这奇功,绝对不会有问题。 “恩。”君荣珏笑着点头。 “以后我会监督你,刚好我自己也会修炼。”穆清黎眯了眯眼,这样靠近在他的身上,鼻尖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清淡冷香,不由的微微勾起嘴角,挪动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呵呵。”君荣珏轻笑一声,理了下她乱散的秀发免得她自己压痛了自己,手指慢慢按在她的眉心,垂着眸子看她淡笑:“睡吧。” 穆清黎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闭上眼睛惬意的闭眼睡觉。 君荣珏摇头手指挑动,目光投向外面,淡漠道:“马车行慢点,走平稳路。” “是。”外面的车夫低低应着。 君荣珏这才垂目看着腿上躺着她,不禁就泛起嘴角,眼中的柔色与笑意也越看越深,丝毫不掩其中的喜爱。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太阳已经下了半边山,红彤彤的将天边的云彩才染得犹如火云,印的太子府三字也镀上一层金红色。 马车在门口停下,寒春、暖秋二人看着马车,等候穆清黎二人出现。 此时太子府门口却正一阵的吵闹,只见两名身奴仆灰衣的男子不断与门口的侍卫争吵:“你们就通传一声,就说平康侯府之人求见大小姐,大小姐一定会见的!” “都和你们说了,太子妃晨午就已经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大小姐能去哪里?你们要是不去通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当得起吗?”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要不是看你们是太子妃府里来的人,早就将你们丢出去了,竟然敢威胁我等?” 两者争吵,门口侍卫终于不耐的伸手就将其中一人推了出去。那人向后趔趄一步,差点摔跤,然而这一眼就看到马车边上站着的寒春、暖秋二人,脸上顿时一阵惊喜,大叫出来:“大小姐,是大小姐来了!” 他这一叫,另一人顿时一惊,转头就看到寒春、暖秋二人同样知晓正是穆清黎的贴身侍女,马上向马车这边跑来,叫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要不然奴才可就要死了。” 两名身穿奴仆灰衣的男子突然大喊大叫向这边跑来,口气更是如同死了爹娘一样。 寒春眉头微微一皱,暖秋眼中也闪过一不喜,这两人她们一看就认出是平康侯府中蓝秀玉那里的人。两人还在边跑边叫,马车内突然传出一道淡漠薄凉的声音:“闭嘴。” 这一声不冷不淡的声音却让两名男子好像从脚低下升起寒意,直到心头,面色顿时一白,站在原地刚刚要接着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憋得脸色又慢慢通红。 车夫下到一旁,伸手将车帘拉开,恭敬道:“太子,到府了。” 太子,里面竟然是太子?两名奴仆男子心中更是大惊,虽然他们不知道太子脾气如何,但是从那句淡漠的声音已经让他们不由的打心底里面惊怕。 车帘拉开,人还没有出来,只听到里面的对话声:“要起来?”这声明明一样,却意外的温柔让人听着就如同置身高山流水,空谷幽泉中。 “唔……” “呵呵。” “起来。” 一阵衣裳的希叟声音,马车里这时候才走出两人的身影。落日下,为两人镀了一层是的明艳的光辉,看得人如痴如醉。 穆清黎在君荣珏搀扶下了马车,不耐的看了一眼站在前面有些呆滞看着两人的奴仆男人,冷淡的收回目光就不加理会的对寒春、暖秋二人道:“走。” 寒春、暖秋跟上,就随着穆清黎与君荣珏的身后,从两名奴仆男子的身边错身而过,他们竟然好似不觉。 直到几人快要入府,两名奴仆才猛然回神,其中一人连忙转身就追上来焦急大叫:“大小姐!等等!大小姐,您就救救奴才,发发善心吧!” 另一人也跟了上来,砰的跪倒在地上,同样大叫:“大小姐,求您了!夫人命我等带话给您,求您不要走啊!” 穆清黎脚步顿了下,对君荣珏点了下头,回身对两人不耐问道:“她又有什么事。” 两人惊喜的抬头,其中跪地的奴仆道:“回大小姐的话,夫人要我们前来请大小姐回府一趟,二小姐病重,求大小姐救助!” 穆梓薇病重? 穆清黎勾唇微笑,她这病只怕就是小白弄的,中毒而已。“穆梓薇病重病关我什么事情?不会请大夫?” 奴仆见到她又转身要走,另一人咬牙又焦急叫道:“大小姐,夫人说了。若是大小姐不答应,那么也别怪她不讲亲缘情面,将大小姐这事散播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大小姐名声扫地,以后如何出门。” 听他的语气,显然就好像是将蓝秀玉的原话给说了出来。 穆清黎哼笑一声,仰头眯眼闪过一抹冷光,冷笑道:“转播出去?既然她要传就传,莫非还以为我怕了不成?”既然要斗,她倒要看看谁斗得过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穆梓薇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同样是爹的女儿而已,既然她们这对母女不知好歹,非要和她作对,那么就别怪她将她们完全打压下去,莫非以为她平时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做不出来不成? “回去告诉蓝秀玉,她要传就传,我拭目以待!”穆清黎冷眼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太子府走去。 君荣珏淡淡目光从两人的身上飘过,随她消失在门口。 两名奴仆愕然看着,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尤其是君荣珏最后看他们的一眼,更让他们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 太子府黎院,唐嬷嬷看到穆清黎两人的到来,连忙就唤人传膳去了。 君荣珏与她一起坐在前厅,周围点上了明亮的烛火。看着穆清黎眼中还没有消散的一丝冷意,浅声笑道:“以后他们不会出现在太子府。” 穆清黎闻言缓缓摇头,眼中最后的一点烦躁就消去了,笑道:“这个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可以了。”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暖秋,随口说道:“暖秋,带话给我爹,蓝秀玉侧室的位置撤掉也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另外的事情随我爹处理。” “奴婢明白。”暖秋点头,然后就慢慢退了出去。她一直都不喜蓝秀玉母女,然而她也看得出来小姐次次根本没有认真对付她们,然而她们却总是不知好歹,这侧室位置早就该没了。 听到她随意的一句话,不管是她还是暖秋,两者之间神色都非常的平静自信,显然是自信这一句话就可以实现一切。君荣珏静静看着,也没有言语。 这时候,门口走进来洛瑜的身影,他端着托盘,眉目低垂,眼角带魅。如此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是一个男子,只让觉得他就杀一个倾国倾城让人一眼看了就忍不住怜惜的小小女儿身。 穆清黎侧眼看着他,嘴角浅扬。真不愧是从小当做女人来养的人,这扮女子的本事真不差。 君荣珏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同是眼波流转看了洛瑜一眼,眼波微微漾动,便淡淡收回目光,并没有半点兴趣。 托盘中一共有着四道菜肴,洛瑜伸手轻轻放在桌子上。他气息微微有些不稳,鼻息也重,这一呼一吸之间就形成一股说不出来的诱惑。就在放最后一道菜肴时,他手微微一偏,竟然让盘子不小心往前倒去,他脸色顿时煞白,满眼惊怕。 耳边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盘子破裂声,只见那盘子下面正是一只五指分明凝脂白玉般的手掌。君荣珏神色不变,眼波也没有多余一点波动,将盘子放在桌子上。 “砰。” 洛瑜惊慌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肩头瑟瑟发抖,低声颤抖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君荣珏没有看她,淡道:“你是黎儿的人,无需对我行礼求饶。” 洛瑜呼吸一窒,侧过头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诧异,见了他惊怕的目光。再看他双颊有些浅红,额头也与虚汗,鼻息略重,唇瓣发干。淡道:“你生病了?” 洛瑜神色惊讶,然后摇摇头,低声道:“就是受了一点寒。” “下去休息吧,等好了再来。”穆清黎不在意道。看他起身,神色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楚楚可怜的样子。在一想到他男子的身份,也不由嘴角抽了抽,摆手道:“我身边有春夏秋冬就够了,不缺你。” 洛瑜眼中闪过黯然,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这些天他已经看出那春夏秋冬四名女子的本事,的确是不缺任何贴身侍女。他在这里也只是可有可无的。 “是。”洛瑜低低应道,慢慢退到门口。最后看了穆清黎与君荣珏一眼,微微抿唇就走开。 天色渐晚,一轮圆月上空。 用完膳的碗筷被莲夏等人收拾了,君荣珏起身看似是要离开,穆清黎也起身在他微微疑惑的目光下就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手。 君荣珏眼睫微微抬起,眼波漾动,正是他面对她常有无声询问的简单神色。 “跟我来。”穆清黎轻笑,拉着他的手就往厢房内走去。 莲夏看着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羞意。从小姐与太子成亲后,三天都是分开睡,莫非今天又要一起? 穆清黎的厢房也与平康侯府中的黎院中厢房相差无几,雕花窗,菊花台,锦绣棉被;月白色绸锦床帘与青玉白珠红色流苏相衬雅致华贵,五面水墨丹青画屏风立在右后方,中央便是檀桌矮椅。厢房内弥漫着一阵浓郁却不刺鼻的药香味道,闻着就让人头脑都清晰清爽许多。 闻着这药香君荣珏已经知道是什么,目光看右后方的屏风,隐约可见其中一个木桶,漂浮着腾腾的雾气。 穆清黎将他拉到屏风内,看着木桶里滲满的墨绿色水。君荣珏垂眼看她:“药浴。” “恩,就是药浴。”穆清黎点头,她从得到足够药材后,药浴就每隔几日一次,从没有间断。而这药浴莲夏她们也会早早在她进屋前准备好。穆清黎放开他的手,用手指碰了下水面,感觉水温差不多,对他笑道:“你先在这里泡药浴,我给你试试看治疗寒症的方法。” 君荣珏静静看着她,一时却没有说话。 他目光宛若子夜中的月华,一眼看似是冷清的,感受却是柔和,渗进骨髓里。穆清黎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君荣珏轻声问道:“你说的方法,要在药浴中进行?” 穆清黎又是一怔,他语气没有变化,但是声音似有那么一分的磁哑,再一听他的问话,就好像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心头里流过。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尴尬,耳朵一热,瞪了他一眼,冷静道:“恩,放心,你到了水里我什么都看不到。”觉得自己反应好像有些过了,他明明就是普通的疑问,自己这话反而有了歧义,不由又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君荣珏看她瞪眼抓狂的样子,眼底闪动笑意,淡笑道:“你自然没有办法吃我。” “我去给你拿衣服。” 屏风里,盎然烛光下,可见那欣长身形的影子。 穆清黎将从侍女那里拿来的衣服放在一旁,就坐在一旁软榻上,眼眸转动,看到屏风后面明显又朦胧的身影。 他正在解腰带,动作单单从影子上都可以让人感觉到风淡云轻的随意缓和,随着他一件件衣服的脱下,放在屏风上,他身材也完全显露在屏风影子上。 他身体微微轻不可闻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站立沉默。 穆清黎甚至可以从这影子想象出他的身材到底有多好,而从他这一时的沉默,更可以从他的动作感觉,他现在正在看着外面,是在看她?然而他透轻轻晃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叹息,或者深思,什么都没有想…… “……”穆清黎不由吸了下鼻子。她明明是一番好意,什么别的心思都没有,怎么会感觉这么暧昧? “怎么?”君荣珏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从屏风内传来。 穆清黎忙道:“没什么,你泡。” 屏风后的他闻言,就往木桶中而去,顿时一阵水声传了出来。 穆清黎心弦微微一顿,撇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会目光就恢复平静,站起身,问道:“珏?我进来了。” “恩。”低低的鼻音,听到耳朵里却传到心里,丝丝的痒。 得到了答复,穆清黎起步往屏风内走去。然而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眼前的这幅画面还是让她心头微微震动下,差点失神。 他肌肤在墨绿色的药水中更显得光晕如玉,黑发飘散在水里,水中的雾气弥漫他的面前,使得他更加朦胧不清,不似真实的。他眼底柔柔笑意,淡粉的唇浅扬。让她脑海不由又浮现那诗句: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穆清黎眨眨眼,走到他的身边来,轻声道:“我会点出你的几道穴位,引出你身体的寒气,让药水更好入你的体内,你运行易筋经心法,可能会有点难受,你要忍着。” “好。”君荣珏微笑点头。 穆清黎淡笑,眼睛里面已经满是冷静认真。双指并拢,快速无比的就点上他的背脊几处穴位,再返身一转来到他的面前又熟练简练的点上。 “唔。”君荣珏低哼一声,眼眸闭上。 不久,他的身体就慢慢弥漫上一层瑰红,额头也冒出汗水,周围的雾气也更加的浓郁,却不是热的,而是带着一股寒。 穆清黎惊异的睁大眼睛,从他身体里面冒出的寒气竟然寒冷到这样的地步,更让她惊异的是,她身体竟然好像在吸收这股寒气,甚至让她感觉到清凉的舒服。 眸色微微转深,穆清黎伸手缓缓摸上右手手臂上的四魂冰晶,冰晶,冰晶,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看来她和冰还真有缘。 既然是这样的话,说不准她可以将他体内的寒气都吸收?也就更好的治了他的病? 一掌触在他的背脊上,明明都发红的肌肤却寒冷得刺骨,然而这股寒冷对她来说却意外的没有多大的作用。 君荣珏眼睫一颤,睁开了眼睛,刚刚想要侧头看向她。 穆清黎道:“不用管我,我想试试一个办法可不可以根治你的寒症。” 君荣珏眼睫微微垂着,掩去半边瞳色,其中幽深犹如夜晚的深海。“不要伤了自己。” “放心。”穆清黎轻松笑道,然后催动古气,试着将他身上的寒气吸收。 一股庞大的冰寒顿时从君荣珏的身体通过她的手掌摄入她的体内……手臂四魂冰晶内。这股寒气庞大,让穆清黎眼瞳也是猛的睁大,闪过不可思议。 这么庞大的寒气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要将这股寒气压制,他的古气最少也要剑尊甚至更高。什么天才,奇才,和他相比完全就丧失了色彩。 然而随着这寒气的摄入,穆清黎竟然控制不住,所有寒气都被她身体吸收,就好像磁铁,无法松开。 君荣珏神色一闪慌乱,这种慌乱第一次在他面上出现。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不可以动,若是他动了,说不准就会伤了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最后一丝寒气消失,穆清黎还没有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脑袋一白就向前晕了过去。最后一刻,她却只想到:太好了,这样算是将他全部寒气吸出来,他的寒症也应该好了吧。 “哗啦啦!”水声响起。 君荣珏站在水桶中,已是将她小心的抱在怀里。 眼中的慌乱更胜,手指触在她的丹田,下一刻感觉到她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似睡着了。君荣珏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更从他的口中呼出,神色甚至有些犹如劫后余生感觉。 “黎儿?”君荣珏轻轻唤道。 怀里的小人却毫无应答,只有均匀的呼吸。 君荣珏眼眸渐深,深得只剩下温柔。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面庞。她的小脸还有些少女的婴儿肥,眉目精致如画,这样安静的睡着好似世间最美好的水晶,瑰丽干净,让人生不起一点的伤害心思。 “小妖精……”轻轻叹息,君荣珏静静看着她,在她的面上流连,最后目光落在那张娇嫩欲滴的唇瓣上,饱满娇嫩的色泽微微的嘟着,好像在蛊惑邀请人来摘取。 君荣珏看着,离不开眸子,眼中浮现深邃的幽暗,低幽的喃喃:“小妖精,。” 怀里的人儿还是没有回应。 君荣珏忍不住轻轻笑出来,扬着唇角,眯着眸子,注视着她的唇。然后,轻轻闭上眼,至余留一条浅线,低头触及在她的唇上,轻轻的亲吻,就好似怕将怀里的人给惊了,伤了。态度认真得几乎虔诚,用整个灵魂在亲吻。 双唇碰触在一起,君荣珏久久不动,轻轻的捻转,好像想更多,又怕要更多。 “小姐,你吩咐的热水送来了。”门外,莲夏的声音突然响起。 君荣珏倏然睁开眼,好似被惊吓,看着怀里如此靠近的穆清黎,眼底的惊乱慢慢淡去,恢复平日的淡静,耳垂浅红。 门外,莲夏神色不由有些奇怪,小姐还是第一次不答话。看了一眼身后提着热水的宫女,又轻轻敲了下门,问道:“小姐?” “不需了。”门内传来一道清幽淡漠的声。 莲夏心头一颤,一听就明白这正是君荣珏的声音。想着里面穆清黎居然没有说话,而是君荣珏答话,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想着,她面色微微发热,转头对身后的宫女们道:“送回去吧。” “是。”宫女们答话,就恭敬的推出去。 一会的时间。 “咯吱!”轻微到难以发觉的声在莲夏的耳边响起,抬眼看去,只见正是君荣珏走出来。 他虽还是一身白衣,但是显然与今日被穆清黎拉着离开时的不一样,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药香味。这药香莲夏已经闻过许长时间,自然也知道是什么。 君荣珏将房门轻轻关上,侧头看向莲夏,淡道:“她睡着了,好好照顾。” “奴婢明白。”莲夏微微点头答道。小姐睡着了? 君荣珏不再言语,走了出去。 莲夏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不禁疑惑,难不成不是她想的那样?太子不是过来留宿的吗?为什么泡了药浴就走,而且小姐睡着了? 思来想去终究不明白,莲夏摇头失笑。反正小姐说过太子可信,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 喜欢太子  “哒哒哒。”马蹄踏动,红色绣有大多白色牡丹的锦旗在风中挥舞。百花锦旗上用金色丝线绣着一首诗词……爱莲说。落款:穆清黎。 这锦旗上的字便是按着穆清黎在宣纸上写着的字绣出,没有人见过她这样字的体系,也无人可模仿,唯有如此精细的刺绣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花宴上,太子妃穆清黎才华出众,艳压群芳,为东宋第一才女!”骑马执旗的男子大声喊出来,一阵宝马兵卫行街而过,百花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百姓都被这突然的通知给震晕。百花宴花魁,荣获第一才女之名的竟然是穆清黎? “快,快去看看!百花宴现题了,太子妃是第一才女?到底做出了什么题目!”百姓一哄而往,往皇榜告示贴处跑去。 阳城热闹大道上,一架轿子缓缓走来,宝蓝锦绸,宝珠香华,红木雕画红苏摇动。这轿子在人群中难以行走,只有停停动动。 “外面在喧闹什么事?”轿子内传来一道男子冷淡声音。 轿外,玄衣佩剑侍卫身形一动就抓住一名百姓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这么着急赶路。” 百姓吓道:“百花宴,东宋第一才女竟然是太子妃,大伙都赶着去看她到底写出什么诗来,竟然得了第一。” 玄衣侍卫放开百姓,眉头微微轻皱:在这东宋国,发生的大事怎么都是有关那穆清黎的?再次回到轿边,靠近轿子窗边低声道:“公子,听说百花宴中太子妃得了第一才女的名号,百姓都赶着去看她写的诗词。” 轿子内一阵沉默。 玄衣侍卫低声又道:“公子,可继续行路?” “去看看。” “是。”玄衣男子眉头皱得深了一分。因为这穆清黎的事情,公子在这东宋已经耽搁了许多时候。 玄衣侍卫看了一眼这吵闹混乱的大道,皱眉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精瘦侍卫,说道:“雷二,开路。” 精瘦侍卫点头:“明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冷漠扫视全场,然后张口:“让道!”这一声叫出来,让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都一阵的轰鸣,百姓脚步全部停下,倒退好几步,脸色发白的看向轿子方向,不知不觉已经让开了一条大道。 “吁吁……”轿子的正前方一匹宝马猛的抬起前蹄,撕叫得暴躁不安。显然也被刚刚雷二的吼叫声给受惊了。整个马车也随着它不断的上下乱动,那车夫位置的锐利俊秀的男子努力稳着马,凤眼中尽是冷硬与一抹怒气。这股怒气随着他目光不时投向轿子边雷二的位置。 这马车不比轿子差多少,甚至比轿子更显得华贵精致,却多了一分女子气息。 这时,一双手拉开马车帘布,一张净白如昙花般娇美纯然的露出,只是这女子面色一看就知她心情并不好。 “穆清黎?”轿子边玄衣侍卫看到这张脸就不由惊异道出,然而说完他就心中后悔,目光看了轿子一眼。 穆清黎站在马车前车夫架上,一手抓住燥乱中马匹的将身,翻身就坐在它的身上,将缰绳用力一拉,双腿一夹,“吁!”的一声,宝马刚刚双腾而起的前蹄一顿,然后落下地来,在原地开始踏着步子。 不知何时,轿子轿帘已经被一双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无瑕手掌拉开,男子一双盎然着淡淡洗忧郁眸子在看到前方女子骑在马匹上英姿飒爽的模样倏然转深,唇轻轻抿了一分,本是轻松拂开轿帘的手徒然收紧。 这时,穆清黎坐在马上一双隐含不满的目光也刚好向他看来,在目光注视在他的脸上时微微一怔。东方墨? 淡淡收回目光,对于他,穆清黎也不清楚心里定位到底是如何,但是今天这个事情既然是他弄的,她也实在没有计较的心情。翻身就回了马车内,淡道:“唐守,走。” “是。”唐守也刚刚从是她那番动作中回神,微微垂下眸子点头。“驾!”马鞭一甩,已经平静的马匹就慢慢向前走去。在经过东方墨轿子时,没有一点阻挡的过去。 东方墨缓缓放下手收身入轿,轿帘被抓出道道皱痕垂落回来,遮住了他的一切。 玄衣侍卫看着轿帘上的皱痕,低声道:“公子?” “去贴榜处。”东方墨在轿中缓缓说道。 “是。”玄衣侍卫招手,轿夫抬起轿子就往百姓兴起的地方行去,此时周围的百姓自然就站在一边为他让开道路。 贴榜处,悬挂着的一柄柄锦旗,尤其中央绣白色牡丹的锦旗最为鲜明,上面绣有字体娟秀洒脱又不羁。 百姓们全部拥挤在这里,一个个张望,识字的不识字的都满脸兴趣的看着。锦绣宝蓝雕木轿子前来,玄衣侍卫直接一道道掌风挥出,只推开百姓却不会伤了他们,在百姓们惊异又不明白的神色下就已经出现一条足够轿子前行的道路,玄衣侍卫领头,来到锦旗前。 “公子,到了。”玄衣侍卫对轿中说道。 轿子落地,玄衣侍卫将轿帘拉开,百姓便见从轿中走出之人。 淡蓝暗金烫边宽袖裳,碧蓝玉质腰环,浮云流苏配。公子清贵忧郁,泪痣妖治眼眸淡冷。百姓不由屏住了呼吸,有种打心底的敬畏弥漫全身。 东方墨站在锦旗下方,抬头看着锦旗上的纹绣。 爱莲说? “爱莲说……”东方墨眼眸幽转,渐而深邃。右手抚摸在腰际的玉箫上,细细的摩擦,好像是要将上面的雕纹给磨平,更要将心底的躁动抚静。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句一句默默念着,东方眼睛越来越深,更多了一分烦躁。这种好像要破茧而开又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微微眯眼,将一整片文词看完,半眯着眸子流连在锦绣字体上,冷漠出声询问:“这字是谁所绣?” 他没有回头,众人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谁。玄衣侍卫看着众人,雷二直接出声道:“公子在问话,谁知道就答出来。” 百姓中一人连忙答道:“是锦绣坊所绣。” 东方墨眉宇轻皱了下,默然一会,又问:“字是何人写的?” 雷二疑惑看着自家主子,为什么问了是谁绣的又问是谁写的?既然是锦绣坊所绣自然就是锦绣坊所写出。 然而百姓却有人答道:“听闻这字就是太子妃所写,锦绣坊就是按照太子妃所写的字而绣出来的。” 这人的话一出,其他不知道的人就不禁惊讶了。这让人惊艳的字竟然还是穆清黎写的?她有这一手好字以往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东方墨抚摸玉箫的手指一顿,然后一松一紧就如他此刻的心情。缓缓闭上眼睛,静站着原地沉默。穆清黎,为什么她所作的一切都能莫名巧妙的牵动他的心神,随着对她知道的越来越多,他的心情就越来越难以控制,好似久悬在空中终于脚踏实地,又莫名不知道踏在了哪里,寻不到方向。 “公子?”玄衣侍卫在一旁担忧唤道。 东方墨睁开眼,再看锦绣牡丹旗一眼,道:“摘下来带走。”说着,返身回到轿子内。 玄衣侍卫皱了下眉,对另一边的雷二示意一眼,由他去摘了锦旗。玄衣侍卫则靠近轿边,低声问道:“公子,在此处已经耽误了许多时候。” “恩,走吧。”轿内传出东方墨的声音。 玄衣侍卫闻言眉头才松开,轻松道:“是,公子。”看来公子是不会再因为穆清黎而留下了。 雷二此时也将锦绣锦旗取来,这时轿子帘伸出一只五指细长的手掌,东方墨道:“给我。” 雷二自然不敢迟疑,将锦旗收好递给他手中。 东方墨收好锦旗,便隐入轿内。玄衣侍卫这时就启声道:“起轿。” 轿子来得无声无息,走的同样轻巧,甚至如此自然的带走百花宴第一花旗。百姓们面面相窥,心想那冰雕一样的公子一定是什么达官贵人,他们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好。 平康侯府。 当唐守驾着马车停在门口,穆清黎与寒春、暖秋三人从马车中走下来时,整个平康侯府便是一阵震动。 门口守着护卫同时喊道:“大小姐回来了!” “太子妃驾到!” 两人对视一眼,马上就为穆清黎开门。 穆清黎一路走进熟悉的府邸,虽然才几日不见,但是却有着莫名的怀念。还没有等她走到前殿,就见一道威武的身影几转就来到了面前,还有熟悉的慈爱叫道:“小黎儿,哈哈哈,回来了!外公就知道你会来。” “外公。”穆清黎看着罗擎天满面欢喜的神色,眼眸也一柔,对他眯眼欢笑:“外公给我传信,我当然要回来了。” “好,好,好!”罗擎天红光满面,将穆清黎拉在身旁。 这时候穆胜等人也出来了,在他的身后还有穆芸芯、付晓烟与一脸憔悴泪痕的蓝秀玉。四人看到穆清黎,神色不一,尤其是蓝秀玉,面色似凶似恨又似挫败。 穆清黎冷淡看她,对走来的穆胜俏生生喊道:“爹。” “恩。”穆胜微笑,摸了下她的头顶。然后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淡道:“从今天起,平康侯府没有蓝侧室,只有蓝姬。” 他这话落下去,本就一脸憔悴的蓝秀玉面色顿时有了微微苍白了一些,眼中弥漫着泪水,张口刚刚欲要说着什么。但是下一刻就看到罗擎天冷厉望过来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紧,不敢多说了。 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她只不过是为了薇儿威胁了一番这小贱人,就得到这样的结果。这小贱人简单的一句话竟然真的决定她的命运,莫非她在穆胜的心中真的什么地位都没有?都是女儿,他怎么可以这样偏心? 想着,想着,蓝秀玉神色就慢慢开始愤恨狰狞,死死咬着嘴唇。然而看到她这副样子,穆清黎等人只是更加不耐,连穆胜心中那一丝不忍也消了。 穆清黎不多看她一眼,对穆胜点点头,然后朝罗擎天笑道:“外公,我们到屋里说话吧。” “好。”罗擎天欣然答应下来。 穆胜也直接朝穆芸芯、付晓烟几人挥手道:“你等先回去。” 付晓烟与穆芸芯母女二人自然没有多说就行礼准备离开,然而蓝秀玉却一动不动站着。穆胜眉头微微轻皱,出声提醒:“蓝姬。” 蓝姬? 蓝秀玉听到这个称呼,犹如一把烈火灼上心头。面色一僵,然后就满脸泪水的盯着穆胜凄怜道:“侯爷,你这一声蓝姬可是叫得妾身心寒啊。” 穆胜神色一顿,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禁摇了摇头,一会道:“秀玉,我早就说过,你只要安分守己,我自然会好生相待。你最不该就是对付黎儿……”说到这里,他面色严肃,稳沉道:“你打心底里问问自己,你真的有真心有一点喜爱黎儿?就算不喜也不该对付!这是大错特错。” “大错特错?”蓝秀玉顾不得在这周围下人面前丢了面子,若是不争取,她便是真的蓝姬了,侧室的位置将永远远去,何提正室?蓝秀玉面色凄美,哭喊道:“侯爷,你可也愿打心底问问自己,你对薇儿与黎儿何存一点的相同,如今薇儿生死在即,你却丝毫不惩黎儿。我为什么会这样做,还不是被逼的?我是薇儿的娘,亲娘,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啊!” 穆胜皱眉,眼中有一丝的不忍,看了一眼穆清黎,摇头沉声道:“我的确偏心,但是黎儿到如今,从来没有真的主动对付过你们,你们可知?”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以他的智慧自然看得出来,从穆清黎有了变化后,她就没有主动对付过平康侯府的人,全部都是别人先去惹了她,她才会威慑而已。 比起她对付外人的手段,对平康侯府中人,实在显得留情许多了。 蓝秀玉被他这一声厉呵给镇了一下,心中一片的思量,转眼想来想去,的确是她们先惹了她,但是这小贱人从来不会给她们半点好脸色不是吗?若是她愿意后退一步,她们又岂会如此? “爹。”穆清黎淡淡叫唤穆胜一声。 穆胜转头看她,疑惑问道:“怎么了?” 穆清黎冷淡看着在原地面色不断变化的蓝秀玉,对穆胜笑道:“看她样子好像是非要挣个明白不可,难道要为这个我们就一直站在这里?我还有事情和外公说,我们就先进去吧?” 她这话出来,罗擎天也不耐道:“小黎儿难得回来,这次之后不知道多久我才能再见小黎儿,心情都被这女人给搅和了。”拉着穆清黎就往前殿走去,边走边道:“小黎儿,不用管她,我们进去好好聊聊。” 穆胜无奈看着这一老一少,对蓝秀玉就不再多言道:“你下去吧,这事无需多说了。” 蓝秀玉面色青白,眼看穆清黎与罗擎天两人就要与自己擦身而过。她眼中一深,咬牙就砰的跪在地上,手指抓向穆清黎,哭喊道:“黎儿,黎儿,算是姨娘求你了。你就这样将梓薇害得下不得床,吃不得饭菜,眼看就不行了。你怎么忍心就这样这样不闻不问,她是你的妹妹,你同样血脉的妹妹啊!” 她叫的声音凄美痛苦,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周围的婢女的下人也不由是的偷偷抬眼张望,不少人眼中都出现鄙夷同情。鄙夷穆清黎的霸道无情,同情蓝秀玉的凄苦可怜。 罗擎天面色一黑,刚刚准备说话。穆清黎抓着他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仰头对他摇头一笑就止住了他的话。再转头看向蓝秀玉,目光冷淡,不屑笑道:“蓝姬,你到现在还是一点都不知悔改。你这是在诅咒自穆梓薇死吗?” 蓝秀玉眉宇带着一股子戻气,面色却满是惹人怜惜的泪水,仰首摇头道:“黎儿,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别装了,再怎么装也没有一点用。”穆清黎声音一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全身上下随着她这认真弥漫出一股寒霜的威严,让人不由心头颤抖。 罗擎天惊异的看她一眼。这感觉,小黎儿竟然已经有剑王的古气了。 蓝秀玉脸色也被吓得更白一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这小贱人做什么?以前虽然也对她很不客气,但是至少还没有直接到这样的地步。 穆清黎淡道:“多余的话我懒得重复,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记清楚明白一点。”再转头看向罗擎天,面上已经恢复平时乖巧的笑容,“走吧,外公。” “好。”罗擎天答应着,就一起与蓝秀玉错身而过。 穆胜看着跪地的她,淡淡摇头不言跟上去。黎儿刚刚说的那番话是给她的警告,也是给自己的保证啊。 直到众人全部离去,蓝秀玉眼中还有没有消散的惊诧隐晦的恐惧。那种彻骨的寒意是怎么回事?那小贱人和那老家伙越来越像了,连眼神都是。 蓝秀玉默默的起身,想着穆胜和穆清黎两者的话,不由的深思。莫非真的是自己错了?看样子穆清黎从来没有跟她真的作对,一直都是她们主动送到穆清黎的面前,然后才会被伤害。 思来想去,蓝秀玉抿唇,眼中渐渐清明起来。反正穆清黎已经嫁到了太子府,以后根本难以回到平康侯府,自然就没有办法和她们作对。而且穆清黎自己也明白的说了,只要她们不去招惹她,她自然不会来找麻烦,也便是说……井水不犯河水? 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错,只是薇儿…… 蓝秀玉眼中不断闪过焦急,不时看着已经不见的穆清黎等人身影。薇儿此时的病该怎么办?莫非那小贱人真的不管了不成!这如何是好! 前殿桌前,穆清黎与穆胜、罗擎天三人坐在一起。暖秋端着茶壶为三人倒了茶水就缓缓推到一边安静站着。 穆清黎手指抚摸在茶杯上,温热的感觉弥漫在手心。转头看向穆胜,悄然一笑,就道:“爹,你不用担心。穆梓薇只是难受几天,自然而然就会好,不会有危险。”她知道,虽然穆胜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心底还是担心穆梓薇的,毕竟那真实也是他的血脉。 小白通灵,听她说的只是教训就自然不会伤了穆梓薇的性命。 穆胜神色之间顿时一松,显然穆清黎的话让他放松了许多,对她笑着点头“恩”了一声。 穆清黎再侧头看向罗擎天,道:“外公,你传信让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呵呵。”罗擎天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铜玉虎符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砰!”椅子倒地,穆胜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罗擎天,惊异道:“岳父您……” 罗擎天目光冷静,摆摆手就止住了他的话。慈爱的目光中散发出处事已久的睿智,对穆清黎笑道:“小黎儿,外公回来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今天就要启程回到边关。这虎符留给你,若是将来有什么事情,可以用这虎符命令东宋兵马。” 穆清黎眼中也是闪过一惊,但是马上就平静,平静认真的问道:“外公,这是你的兵符!” “没错!”非常满意穆清黎的表现,罗擎天眼中浮现锐利,面色更是认真,一字一顿道:“小黎儿可敢接受?” 穆清黎静静看着他,他竟然将这东宋近半兵权交到她的手里,她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手里。随即穆清黎就笑了起来,伸手将桌子上的虎符抓在手里,笑道:“既然外公送,我当然就敢收了。” 罗擎天见她神情不变,但是目光清明从容,顿时一掌拍在桌面上,点头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女,我的小黎儿!”随即他神色又是认真几分,沉声问道:“小黎儿这虎符不止是为了给你一分自保的能力,更是要保护其他人。我不要求你太多,但是却绝对不可以用来伤害东宋。” 他之所以将虎符交给穆清黎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穆清黎这些日子的表现一直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心中虽然一直有一种希望,但是却不愿意强加到穆清黎的身上,这虎符到底是为了穆清黎多一分保障,也让她更加的坚强,还有他也想看看她的表现。 然而穆清黎此时的表现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他也更加满意下来。 穆清黎点头,捏着手中的金属感的虎符,眼眸闪动异色,笑道:“外公放心,只要东宋不打我们的主意,我当然不会伤害东宋。不过要是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我也只是自卫放抗而已。”对罗擎天狡黠的眨眨眼,缓缓道:“毕竟这是外婆喜欢的东宋嘛。” 罗擎天被她突然的暧昧语气弄得一怔,然而哭笑不得的摇头。有了她这声保证,他也就完全放心了。 这事告了一段落,三人自然就闲聊甚欢,其乐融融之色。 直到太阳西下,罗擎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穆清黎刚刚对付蓝秀玉的气势。这就放下手中茶杯,朝穆清黎询问道:“小黎儿,外公刚刚看你气势竟已经到了剑王古气,就算你天资不凡,也不可能如此之快从剑师五品到达剑王才对。” 说到这个,穆清黎也想起这个事情需要向罗擎天询问一番,就解释道:“这事是这样的……”简细的将昨日晚上帮助君荣珏治疗寒症而吸收了他身体的寒气,直到第二天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古气巨大增长,竟然直接达到了剑王二品的事情给罗擎天说了一遍。 就见罗擎天神色突然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暗沉与黯然。 穆清黎没有错过他的神情变化,早在今天要来的时候她就想到要问问罗擎天这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自己身体与四魂冰晶的问题也似只有罗擎天最清楚。“外公,我感觉那寒气好像被四魂冰晶吸收了,而且对我一点坏处也没有。”穆清黎摸着右手手臂四魂冰晶的位置,直接问道:“外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在这里都是自己人,对于四魂冰晶似乎都知晓,所以她也可以这样直接说出来。 罗擎天沉默了一会,然后道:“小黎儿,将你的四魂冰晶给外公看看。” “好。”哪怕罗擎天看似很平静,但是穆清黎还是从他的语气里面听到了一些激动与颤抖。袖子在暖秋的手中拉起来,穆清黎直接自己咬破左手手指,将血往右手手四魂冰晶的地方上一抹,顿时血液就被无形中吸收了一样,四魂冰晶的胎记也在那里显露出来。 四魂冰晶就似四块雕琢细致到极致的水晶花瓣在四个方位绽放,此刻这一显现,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变得寒冷了一些。 罗擎天突然快速将她的手臂直接抓住,然后仔细看着她四魂冰晶。只见此时的四魂冰晶似乎比较当初第一次见到要有灵气了许多,里面好像有水光在流动,无数的雕琢面,若这是一件饰品,只怕世间难以找到比这更加精细精致的了。 穆清黎看着罗擎天的神态,只见他眼中猛的涨出不可思议,然而是狂喜,再者复杂,慢慢平静,直到最后抬头看向穆清黎的黯然与慈爱。这一切的变化发生的极快,要不是穆清黎认真看着,只怕也不知道他竟然会出现这样多复杂的情绪。 “外公?”穆清黎见他沉默,轻轻又唤了一声。 罗擎天却摇头,目光好似透过一切看到了远方虚空,喃喃道:“小黎儿就是小黎儿,果然是最优秀的。”随即他目光一顿就恢复了往常,慈爱的抚摸了下她头顶,笑道:“小黎儿放心,这是大好事。听你刚刚那样一说,太子虽然没有完全根治好,但是少了这寒气,以后再细心调养,病就说不定可以康复了?” 穆清黎听出他的转移话题,显然是不想多加解释那四魂冰晶的问题。看了暖秋一眼示意她将袖子放下来,穆清黎也不再提这个,随着罗擎天的问题点头“恩”了一声,眯眼笑着,自信道:“珏的病,一定会好的。” 罗擎天被她神色毫不掩饰的高兴给震动,有些疑惑又认真的问道:“小黎儿,你……很?” 喜欢?穆清黎眼底波光清柔,点头微笑道:“恩,喜欢。”他的性子,他对她的好,他的一切她的确是喜欢的。 罗擎天突然就沉默了一会,看着穆清黎,慢慢目光包容慈爱:“小黎儿喜欢就好,既然太子的病能够好,外公也就放心了。” 穆清黎微笑,也不做太多的解释。 ------------ 同床同枕  镇国将军离去,皇上亲自相送,百姓拥挤在两道周围,与罗擎回来时一样热闹,可见他在东宋百姓心中的重量威望。 穆清黎第一才女的名声也在十几日的时间内传遍整个阳城,一首“爱莲说”也令所观者惊艳。就不知那其中莲之一说的太子殿下到底是生得如何,得到太子妃这样的赞美。 天气渐寒,冷风徐徐。太子府门口,一辆雕镂金粉色小马车缓缓行来,金粉马车银铃叮铃,别致的配件皆带着女子的可爱,这一看就知晓是女子乘坐的马车。 车夫拉住缰绳,在太子门口停下来,翻身下了一旁,恭敬的行礼,对马车道:“公主,太子府到了。” “到了!”马车内传出少女兴奋欢喜的声音,就见到车帘被一只小手拉开,露出君绯雨那张可爱娇嫩的小脸。她歪着头看着太子府的牌匾,双颊透着嫣红,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唉,公主,小心些。”马车内又传来一道声音,便见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随着她走出来,担忧无奈的看着君绯雨。 君绯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无辜道:“我没事,走了,我要找清黎姐姐。”说着就往太子府门前走来。 门口侍卫早就听到他们的对话,知晓眼前这位竟然是名公主,自然得开门迎接,由着一人带领着她们入府中,另一人就前去通报去了。 此时,黎院中。 宫女前来禀告时,便见穆清黎正与君荣珏坐在一起用膳,见两人其乐融融之色,一时不敢前来打搅。 莲夏见了宫女的身影,也看她神色有些焦虑,就知道了她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微笑走上前,低声问道:“何事?” 宫女连忙小声禀告道:“回姐姐的话,九公主到访,如今正在前殿里等候着呢。” 九公主?莲夏对宫女点头,然后就走到正在用膳的穆清黎身边,将原话禀告:“小姐,有宫女来报,说是九公主来访,正在前殿里等候着。” “君绯雨?”穆清黎抬起头,脑中浮现君绯雨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禁扬起嘴角。想到当初她就说过想来太子府来找自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真的就来了,想着就点头道:“让她过来吧。” 莲夏眼中闪过惊异,能够被穆清黎听到后高兴还直接带到黎院的人还真不多,看来这名九公主很得小姐的喜欢。 一番通传下去,没有多久,黎院中就迎来君绯雨主仆二人,人还没有出现,声已经先出现:“清黎姐姐,我来……啊!太子哥哥也在啊。” 听着这声活力娇俏的叫喊声,周围都好似变得生机勃勃了一般。众人转头看去,就见君绯雨正穿着橘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宝蓝色段带围在腰间,一头长发用两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双环鬓,更显一张白嫩粉嘟的小脸天真灿烂,正满脸笑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这边跑来。 在她的身后正跟着一名年级约莫十六七的宫女,目光跟随在她的身上不断闪过无奈又温柔。 穆清黎笑着对她招招手,等她来到面前,才笑着伸手触摸在她的嫣红的面颊上捏了一下,笑道:“跑那么快做什么?吃过了吗?” 君绯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眼一旁淡静的君荣珏,才低声回答道:“还没有。” “那就一起吃吧,坐那里。”穆清黎拉着她指着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君绯雨又看了看君荣珏,见他没有说话,眼睛顿时闪亮起来,笑得何不拢嘴巴坐在穆清黎的身边。这时候暖秋也自然的给她添了一份碗筷。 安排好了她,穆清黎就自然吃饭,眼睫一抬看着对面淡淡的君荣珏,眼底闪过笑意,夹起一块豆腐放进他的碗里。 君荣珏筷子一顿,然后嘴角就勾了起来,看向穆清黎浅眯眼睛弥漫柔和笑容,将她夹过来的豆腐吃掉。 君绯雨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看穆清黎又看看君荣珏,突然就嘀咕道:“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真好。” 听到这话,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笑,而君荣珏却是转头微微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语。 三人吃饭的画面落入在其他人的眼中,洛瑜目光不断细微的打量在君绯雨的身上,然后侧身对暖秋低声问道:“暖秋,这九公主好似很得小姐的喜欢?”一般穆清黎出去带着的都是暖秋与寒春,寒春不喜欢说话,问暖秋总是好些。 暖秋也注意到从君绯雨出现,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她的身上留恋,心中不由猜想他该不会是对人家有兴趣?点着头就微笑道:“恩,小姐很喜欢九公主,九公主也很崇敬小姐。” 洛瑜若有所思,喃喃道:“第一次看到小姐喜欢你们之外的女子。” 暖秋看了他了一眼,叹道:“那是小姐到现在也就见到九公主一个对她没有坏心眼的女子。” 洛瑜明白她的意思,也就站着不再说话,目光依旧在君绯雨的身上微微的打量,眼波流转间迷人心魄。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的日子君绯雨的有事无事就前来太子府寻穆清黎玩乐,整个太子府对这名天真的九公主也有渐渐熟悉,每次见到她前来也不需要通传,直接带她来到穆清黎所在的地方就可。 天空飘着浅浅的雪花,君绯雨赶到黎院时却没有见到穆清黎的身影,只见到其中一名身穿粉色婢女服的女子。 她身形高挑,黑发在浅浅的白雪下犹如绸锦,白皙凝脂的面庞宛若盛开的梅,然那微垂着的眸子勾勒出妖魅的弧线,勾得人心底发痒。这个时候她额头正冒着浅汗,唇也有些不自然的干燥,气喘着,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这是怎么了? 君绯雨这些天不断的前来也知道眼前这个生得倾国倾城的女婢叫做洛瑜,也是清黎姐姐身边的贴身侍女之一。其实她很不明白,像是清黎姐姐身边这么多的美丽的婢女,尤其是这个洛瑜更加美艳得让她都吃惊,为什么每天还任由她们在太子哥哥面前走动呢?清黎姐姐不怕太子哥哥变心吗? 边想边走,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洛瑜的身边。 洛瑜这个时候也已经发现了她,转身就对她躬身行礼,尊敬道:“见过九公主。”随即他微微一笑,又眯眼温和道:“九公主是来找小姐的吧,小姐命奴婢在这里等候。” 君绯雨却是呆了。她从来没有认真和洛瑜说过话,也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他这一笑犹如繁花盛开,浅眯着眼睛更死桃花飞散,心头不由的剧烈跳动了几下,脸蛋就红了。 “九公主?”洛瑜疑惑的叫了一声,见到她嫣红的脸眼中闪过异色。 “啊?恩,你刚刚说什么?”君绯雨心慌意乱,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就问道。心中暗骂自己是怎么了,虽然洛瑜长得非常非常好看,她都是女的,怎么可以看女子心跳脸红啊! 洛瑜微笑,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奴婢说,九公主定是要找小姐的吧,小姐今日与太子去别处了,命我在此等候,若是见到九公主来了就与九公主说一声,叫九公主无需等她。”说了这么多的话,他口中更喘了一些,一手扶着额头,脚步有些轻晃。 君绯雨闻言不禁失望,喃喃道:“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抬头就见到洛瑜好似难受的样子,顿时不由担忧道:“你怎么了?” 洛瑜虚弱的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本来就有些受寒,在这里又站了半天,头有点晕,唔……”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呻迷了一声。 君绯雨满脸惊讶:“什么?你一直站在这里都没有动过吗?就这样淋着雪?”看到洛瑜不说话虚弱微笑的默认,她更加着急了,心里涌起愧疚,摇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本来就受寒了还站这里这么久,难怪会难受的!你可以去屋子里看着就行了啊……” 洛瑜轻轻摇头,纯净无暇的目光盯着她,微微转深。 君绯雨被他这突然的注视弄的一怔,然后心头剧烈的跳动起来,撇开眼睛,红着脸低声叫道:“你……你干嘛这样看我啊!” 洛瑜面色闪过黯然,那黯然就好似这白雪,苍白而寂寞。看得君绯雨不禁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刚刚准备出声询问,却听到洛瑜淡淡微笑的先开了口:“如果在屋子里看着的话,就要害九公主多在寒天里多呆一会了。” 君绯雨被他眼底的温柔给弄怔了,心头剧烈的跳动让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她想问,多呆一会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不想我在寒天多呆。 “九公主,奴婢送你吧?”洛瑜又道,浅浅的笑容让周围的风景也变得模糊了一些。 君绯雨呆呆的点头,红着脸就跟着她走,好一会才猛然回神。她,她这是怎么了!她居然对洛瑜发呆了?君绯雨猛的抬头,刚想对洛瑜说点什么掩饰自己刚刚的行为,然而就这一抬眼就看到一双深沉又黯然得让人心伤的眼睛,下一刻这一双眼睛闪过巨大的慌乱,好似是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人抓到了现成。 洛瑜猛的后退几步,脚步却一个趔趄,向后地面倒去,手指不由自主的往君绯雨抓去。 然而君绯雨也鬼斧神差的就伸出手要拉他,顿时两人的手抓在一起,君绯雨也随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砰!”两人落地,洛瑜将君绯雨紧紧抱在怀里,没有让她伤到分毫,而他自己的背脊则是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唔!”一声闷哼不由的叫出来。 这一声不似女子的柔和,反而有男子的磁性。 君绯雨此时已经完全呆了,她就趴在他的胸膛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女子的柔车欠,他胸膛竟然是一片平坦而硬朗的。 “九公主……你没事吧?”上头传来洛瑜惊慌担忧的声音,配合他的声音,他的胸膛也在上下起伏。 君绯雨面色猛的通红,用力就挣脱他的怀抱,连跑带爬的从他身上站起来,站着一边惊乱的指着他颤抖叫道:“你……你,你不是……你不是……” “九公主想说我……不是女子吧。”洛瑜神色痛苦的从地上站起来,低低接了她的话,声音也恢复了男子才有的清朗磁性。 见到他这神色,君绯雨脸色顿时浮现不忍,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疑惑不明道:“你……你怎么,你骗了清黎姐姐?你故意装成女的跟在清黎姐姐身边做什么,你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越说她越着急,面色也坚定起来,叫道:“我要去告诉清黎姐姐。”说着就要跑。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君绯雨大惊失色,然而洛瑜接下里的话却让她完全呆立在原地。 洛瑜黯然低低说道:“九公主,莫非……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么。” 莫非……你真的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么…… 我对你的心意…… 君绯雨整个人完全呆滞,嘴巴完全不利索了:“心意?心……心心心意?什,什么心意……” “呵呵。”看到她这呆呆的样子,洛瑜就忍不住笑了。 她这一笑,君绯雨就完全回神,满脸涨红,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登徒子,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边叫边推,然而就听到洛瑜一声强忍的闷哼声,君绯雨顿时面色一变不敢再动,他……他刚刚好像为了保护自己受伤了? 这一刻,洛瑜却轻轻的松开了她,静静的看着她,专注而黯然,苦涩的笑了一下,道:“九公主,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不求你会喜欢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排斥我,我并非有意……只是……只是无法控制。” 君绯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尤其是他伤心的神色,她的心也不由的跟着揪动了。“你……你……” 洛瑜摇头又道:“小姐是知道我男子身份的,小姐心善,可怜我的身世才留我在身边,这恩情我做牛做马也要还的。” 君绯雨睁大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想了想,红着脸就拉上他的手,看到洛瑜惊讶的脸,脸顿时更红了,低声道:“我……我,我没事,你,你别难过啊,不,不过啊,你说的那个心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要说了,要不,要不然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话来。 洛瑜忍不住勾起嘴角:“九公主真的好可爱。” 君绯雨一听,整个心都好像飞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要做凶狠的表情,但是却完全做不出来,着急的都要哭了。 洛瑜一看,马上就道:“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只要九公主不想我说,我一定不说。” “恩。”君绯雨点点头,却觉得心头有些不怎么高兴。 洛瑜紧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认真道:“不过请九公主也不要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还有,九公主可以不要告诉小姐你识破我男子的身份好吗?若是被小姐知晓,只怕会将我赶走,更会连累小姐的名声。” 君绯雨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完全沉醉在里面,听着他的话就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就道:“恩,我不一定不说。” 洛瑜顿时就笑了。在君绯雨呆愣的目光下,然后慢慢松开她的手,轻轻说道:“时候不早了,洛瑜身有病气要是传给了九公主就不好了,我送九公主。” “恩……恩。”君绯雨如今哪里有平时的活泼,整个脸蛋都红得好似着了火,低着头不知道看哪里。 两人慢慢行走在浅浅白雪下,这时候迎面不远处却是走来穆清黎等人的身影。浅白的雪花下,穆清黎与君荣珏皆是一身白衣,两人就如同从画中乘风而来的仙人道侣。 洛瑜目光一颤,手在袖子内不由微微的收紧。 穆清黎同样看到两人,一眼看到君绯雨的异样神色,再看她身旁跟着的洛瑜,面色闪过莫名,出声唤道:“绯雨,你怎么了?” 君绯雨本还在发呆,突然听到这一声呼唤,心头顿时一慌,抬起看到穆清黎,再看身边的洛瑜,惊叫一声,连声叫道:“清黎姐姐,我,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说完就好似火烧屁股般跑了出去。 穆清黎看着她的渐渐离去的背影,再看平静站在原地的洛瑜,眉头微微轻皱。 “见过小姐。”洛瑜低声唤道,目光纯然干净。 穆清黎脚步在他面前顿下,问道:“你主动请求留下来等绯雨为了什么?” “我……”洛瑜神色闪过苦涩,低着头,沉默一会,低声道:“小姐,我很喜欢九公主。”他知道,在她的面前,若是不承认,只会让她怀疑。 穆清黎看着他,他头上沾染着薄雪,衬得肌肤也有些苍白。“喜欢?” 洛瑜不言。 穆清黎淡道:“洛瑜,如果你是想得到另一个庇护的话,不要玩弄人的感情。”告诫就到此为止,穆清黎反身就拉上君荣珏的手:“走吧,再几次药浴你的身体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了。” “恩。”君荣珏点头浅笑,与她一起走去,与洛瑜错身而过,不留丝毫目光。 洛瑜身体轻轻颤抖,若是不仔细观看只怕都难以察觉到。 暖秋随着走过去,就在他的身边顿下了步子,侧头看着他,轻声道:“你总是向我询问九公主的事情,就是因为喜欢她?” 洛瑜沉默了一会,缓缓的抬起头。他眸子里面弥漫着一层抚不去的黯然,苍白若雪,苦涩的摇头,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对她产生感情的。” 他虽是作着女子打扮,可是神色再无一点女子的娇柔,目光黯然好似蕴含着无尽的苦涩复杂,一个人的寂寞纠缠,找不到出路。 就连暖秋也不禁的被触动,若说刚开始她本是有些怀疑,现在已经完全消散。到底是有多么的复杂痛苦才让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本来想好的告诫此时也不禁变成了安慰:“洛瑜,你是真的喜欢九公主就好。九公主对小姐来说就如同妹妹一般,只要你是真心,小姐便不会阻止你,小姐不是迂腐的人,你也不必如此。” 洛瑜嘴角的苦笑更胜了一分,轻轻的摇了摇头,轻笑:“我无事,我知道小姐只是关心九公主而已。”他转头,静静看着穆清黎离开的方向,眼底的黯然也越发的幽深,袖口里手指轻轻的颤抖。 暖秋只认为他还是在为穆清黎的话而伤心,但是心底又有些异样,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就在她想要出声随他一起回去时,却听到洛瑜突然先出了声。 “暖秋……”洛瑜低低叫道。 “恩?”暖秋不明的应了声。 洛瑜看着穆清黎离开的方向,微微垂下眼睛,抿着唇低声道:“你说,要是做了让小姐生气的事情,小姐会原谅吗?” 暖秋莫名看着他的背影,自然道:“一般的事情小姐都不会生气,她很护自己人。” 洛瑜背脊一僵,一会才侧过头来,对暖秋轻轻一笑,茫然又小心翼翼问道:“小姐有将我当自己人吗?” 暖秋一怔,他的笑容与天空浅浅的白雪相应,竟然就如同这白雪一样,好似下一刻就要消融一样,眼梢的天生魅惑也好似在这一刻化作无尽的凤羽翻飞。明艳又苍白,活灵又小心翼翼,矛盾的感觉却给人最惊艳。 暖秋也不禁惊叹,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跟在小姐身边一天,小姐就会护着你。”她对穆清黎的了解就是如此,从这些日子看来,穆清黎对洛瑜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却也没有排斥他。 洛瑜点头笑了,笑颜如花,天然芳荣。 将男子笑容比作花应该是不妥的,但是暖秋此时却的确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山林枯木,地铺白雪,树掉着晶莹剔透的冰晶,天空白雪纷飞犹如梨白花开满天空。 浩浩荡荡的士兵走两旁,中央一辆辆华丽庄重的马车缓缓前行,粉衣宫女,明黄篷帐伞,一面绣金龙宋之一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舞。 一路走来,雪地上无尽的脚印车影,周围树木枝木上的积雪也不时的掉落下来。直到太阳下了西山,天边渐黑了,队伍出了山路,眼前也便出现一座高山,山脚下一块硕大的岩石上雕刻着国安寺三字。 “吁……”马匹全部停在原地,士兵也在此刻站在原地,领头将领翻身下马,对其中明黄色车帘,雕龙盘转雕木,金丝红线马车前恭敬道:“皇上,国安寺已到。” 车帘拉开,走出来的正是一身华服的君无恭,随他身后的便是东宋皇后燕含烟。 君无恭下至马车,神色温和看着眼前的山头,挥手一声令下:“下车,步行上山拜祭。” “皇上有旨,下车,步行上山拜祭。”一声伴随着一声传下去,让中央马车众人都在拉开车帘下车走了下来。 偏后一辆同样明黄锦华马车,车帘被一只白玉无瑕手掌掀开。君荣珏身着白衣,弯身走出,站在雪地上印的他面容荧荧升昭华,宛若中秋之月。他唇边泛起浅笑,将手伸向马车内的方向。 马车内伸出一只属于女子的白嫩手腕手掌,握住他的手就随着走了出来,正是穆清黎。 她身穿窄袖小袄,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身子轻巧就从马车上走下来。裙摆随着她动作轻轻转展散开,青丝飘扬,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没有一点受冻的迹象,唯独眉宇间尤带着几分慵懒。 君荣珏伸手接过暖秋递过来的斗篷,轻柔为她披上,然后带上帽子,白色银丝的斗篷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边围白色的绒毛衬得她面色更加白嫩细腻,嫣红犹如含苞待放的娇花。 “呵呵。”君荣珏看得不由喜欢,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嫣红的脸蛋。 穆清黎扫了他一眼,就将他的手抓了下来,握在手心里,不满道:“明明寒症已经去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习惯了。”君荣珏回握着她的手,浅眯的眸子如水。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你们等等我啊。”远方传来娇俏活力的声音。 君绯雨穿着一件红色的袄子,边围绣着白色的兔毛,将她透着嫣红的小脸衬得更加娇艳。她小跑而来,目光在看到跟在穆清黎身后的洛瑜后,面色更是一红,本是小跑着的步子也猛的慢下来,但是慢的太快,双脚一拌就整个身体向前倒去。 “啊……”君绯雨满眼惊色,然而一阵天旋地转,她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拥入一个怀抱中,鼻尖顿时嗅到一股熟悉又让她心跳不已的幽香,这种香特别,不似女子的体香,更不是熏香,而是一种犹如青草又似湖水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又不禁着迷。 “九公主,还好吗?”洛瑜低声问道,手指轻轻将她扶正。 君绯雨面色通红,垂着头轻轻的点头。“我……我没事,谢谢。” 洛瑜释然的笑起来:“没事就好。” 纯然的笑容,眼中满满的安心,洛瑜不着痕迹的放开手,然后微微后退一步,轻声道:“九公主,以后走路小心些,小姐会等你的。”见她又无声的害羞的点头,洛瑜也就安心的眯起眼,又退到了一边。 然而就在他后退这一步,突然发现衣袖正被一只小手抓住,抬眼就见君绯雨正涨红着脸,扭捏又期盼道:“洛……洛瑜,你跟在我,我旁边吧?”说着,她面色更急,又着急的解释道:“我,我怕我又会摔跤,你,你在我的身边好些,你可以,可以照顾我啊?” 洛瑜眼中闪过异色,见她又急的快要哭了的神色,便笑着轻轻的点头,却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穆清黎。 君绯雨看到他的目光,顿时也转头看向穆清黎,满脸都是害羞又紧张,朝她说道:“清黎姐姐,那个……可以吗?洛瑜,让洛瑜站我旁边,我不会欺负他的!” 穆清黎早就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君绯雨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看着她这干净紧张的样子,轻轻摇头笑道:“你要他跟就跟吧。”再看了洛瑜一眼,就收回目光。 感情这样的事情是最不能随便插手的,要是他们真的互相喜欢,她也自然不会去阻止或者做些别的。 “走吧。”君荣珏淡淡说道。 “恩。”穆清黎点头,和他牵手随着皇家队伍向国安寺走去。 十二月三日,天已寒凉彻骨,东宋建国庆,皇家皆启程国安寺拜祭,国安寺位于北方,此时寒风瑟瑟,将众人的衣厥都吹得咧咧作响。旁边宫女一个个点起灯笼,为众人照路。 国安寺山路不稳,加上天边的光芒微弱,君绯雨年纪尚小,走得自然难过,然而身旁洛瑜却同样牵着她的小手行走,君绯雨满脸通红,眼睛里闪动着欢喜与羞涩。她从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感觉,但是此时真的很高兴,想着洛瑜对她的好,她的心头皆是火热。 洛瑜垂眼将她的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在抬头看着前方山头上的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手掌相握,这上山路却好像是腾云而去,越来越远,远的他无法追赶。 洛瑜脸色一僵,手上也不由的用了几分力气。 “啊。”君绯雨微微惊叫一声,抬头看向洛瑜,眼睛里面被突然捏得疼痛而弥漫上一些湿润。 洛瑜也猛的回神,低头与她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神色闪过歉意与心疼,将她的手抓了起来,放在眼前看着,看到上面出现的红印子,眼波一颤,抿唇道:“都是我的错,想着竟然能够牵着九公主,一时心中紧张,真该死!”说着就忍不住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着,垂着的眼睫一颤,半抬起看向已经完全痴呆的君绯雨:“九公主,还疼吗?” “不……不疼,一点都不疼!”君绯雨突然有些想哭。他在心疼她!他也和她一样的紧张呢!怎么办,好高兴! 洛瑜轻轻摇头,苦恼道:“怎么会不疼,九公主太善良了。” 君绯雨急速的摇头:“真的,真的!洛瑜,我不疼,一点头不疼,而且好高兴!”满眼闪亮的看着洛瑜,君绯雨抓着他的手就好像是抓到了最珍贵之物,又紧张道:“洛瑜,你,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洛瑜惊异的看着她,好些惊异她突然的主动。 君绯雨看着他的表情就更加紧张起来,“不可以吗?” 洛瑜轻轻摇头,微笑道:“怎么会,我很高兴。”见到君绯雨顿时笑如生花,轻轻垂下眼眸,一会才抬起,一片的温柔,道:“不过在人前不可以叫,要不然只怕会给九公主带来麻烦,若是私底下,我可叫你雨儿吗?” 雨……雨儿?君绯雨满脸羞涩的点头,心里已经化作一汪春水。 洛瑜静静看着她的高兴,眼底闪动着复杂,眯着的眼底闪动黯然苦涩,目光不由又投向上方,那已经走得更加远的两人。 一行人上了国安寺,国安寺主持早就准备好了厢房给众人居住。 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就被安排在南边第一间厢房内,两人进入其中,厢房布置简单,就只有一张白锦棉床,雕木桌椅,靠南的窗子外,一眼看去便见远方南山弥漫云烟,高顶一点冰白,近处一枝白梅入窗来。 “小姐,可需要收拾一番?”暖秋站在后方,轻声问道。 穆清黎摇头,道:“不用了,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她和君荣珏是坐马车的,然而她们在其他人看来还是婢女的身份,这一路都是跟在外面走,就算她们身怀古气,但是在风雪冬天这样行了这么多路,到底还是会疲惫。 “是。”暖秋四人也没有犹豫,应着就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两人虽然夫妻,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同房过。对于这一点两人都没有一点的尴尬或者不自在,相处也自然。 如今来了别处,因为两者夫妻的关系,这房间安排也自然的安排在了一起。 穆清黎抬头看了俊君荣珏一眼,只见他神色并未半分的变化,好似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一点的在意,这样的风淡云轻反而让她有些在意起来,心中莫名想到成亲那一天他脸上的嫣红,眼底从来没有过的惊慌,那个样子的他实在有趣。 “怎么?”君荣珏轻声问道。修长的玉指缓缓拨开她斗篷上的积雪,然后摘下,露出她一头犹如绸缎的青丝。 “没。”穆清黎眯眼含笑,眼底闪过狡黠。伸手就自己将斗篷脱了下来,放置在旁边桌子上,坐在一旁凳子上,随意道:“我不怕冷。”至从有过吸收他身体寒气的事情后,穆清黎就发现冬天对她来说真的一点不冷。 君荣珏微笑,坐在她的身旁,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眉宇的疲色,温润冰凉的古气也随着他的细细按摩的动作传入她的身体。 穆清黎不禁享受的眯起眼睛,身体一动就靠入他的怀里,慵懒笑着嘀咕道:“珏,你真好啊。”他对古气的控制几乎到了控制入微的地步,不管是为她擦头发,还是按摩都可以做到恰到好处,谁会想到他这样神仙般的人竟然将古气用在这方面,而且还用得这么好。 君荣珏一手拥着她的腰身,以免她会滑落下去,另一手慢慢帮她按摩头部,眉宇迷蒙笑意,浅笑道:“舒服?” “恩……”穆清黎眯着眼睛低低应道,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他的身上。明明知道这样养成了习惯不好,但是她还是不由习惯了他这样细致的温柔,毫无保留的好。 一会时间过去,君荣珏看了下天色,怀里的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 君荣珏不禁莞尔,垂眼注视着她的睡觉而恬静的面容,本是按着她眉头的手指随着她的面颊缓缓的滑动流连,动作轻柔几乎难以感觉到,直到手指划过她的鼻尖,就在那张微微浅张的娇唇停了下来,指尖轻颤,几番要落下去又顿住。 他眼底幽深,犹如参了黑墨的净水,慢慢幽转渐变。黑发所掩盖的一双耳朵,渐渐染上了一层浅红的色泽。 “小妖精。”君荣珏轻轻低唤,下巴缓缓靠近她的肩头,一缕黑发垂过他的耳际,唇畔勾勒起温柔满足笑容。突然,他本在她唇瓣不愿的手指又是一顿,他眼中也一闪而过懊悔,继而清明,侧目看着就在眼前穆清黎的睡颜,漾动笑意。 手指不再犹豫的向上移,触及在她的眼睛上,君荣珏便低低在她耳边道:“醒了?” 被道破了伪装,穆清黎自然就睁开眼睛,眼底还有刚刚醒来的一丝茫然,仰头就瞪着眼睛看他,无奈的抱怨道:“珏,你这样会宠坏我的。”她竟然又这样毫无知觉的就睡着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君荣珏微笑摇头,目光坦然柔和,道:“能对你好,我很高兴。”能够对她好,是他从来没有过的高兴。 穆清黎当然知道他是实话实说,但是心头还是总是因为他这些真心坦诚的话语给弄得感动。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有的时候总是能够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感动深刻在心,初见他的时候,不就是第一眼就不由的靠近,因为他一句话就感动,然而心头就住进了他的位置。 穆清黎忍不住笑起来,转身伸手就抱住他的坚韧的腰身,靠在他的怀里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别以后后悔了。” 君荣珏摇头,后悔?怎么会后悔。 感受她在自己怀里撒娇,君荣珏脸上的笑意就不由更深了一分,全然是满足的神色。伸手拍拍她的背脊,道:“早点休息,明日要早起祭天。” “恩。”穆清黎答应着,眯了眯眼就靠在他的怀里,翘起嘴角慵懒道:“神仙哥哥,抱我去床上睡觉吧?” “呵呵。”君荣珏被她孩子气的样子给热笑,直接抱她起身,走到床边才将她轻柔的放下来,低头拂过她额前的秀发,“好好休息。”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然而,一只手掌却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角,让他不由的顿住步子,转头微微疑惑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坐在床上,拉着他的衣裳就问道:“你要去哪里?” 君荣珏微笑道:“睡觉。” 穆清黎悄然一笑,眯着眸子盯着他,挪开了一半的位置,手掌在空着的床榻上拍拍道:“神仙哥哥,你的房间就这里啊,你还想到哪里睡觉啊?” 君荣珏手指轻抖一下,看着床上跪坐着的她。鬓发略松,神色尤带几分慵懒又娇俏,如玉白嫩的肌肤在烛光弥上一层酡红光华,娇嫩欲滴的唇瓣勾着好看的弧度,衣袖淡蓝色的莲花印的她更水嫩纯美,此时就好似在等待君来摘取。 穆清黎自然伸手开始宽衣解带,将外衣脱了随意丢在床上,然后开始解自己头上的发带,然而几番下来都没有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弄好。眼眸一抬,一双水晶琉璃般的双眸就盯上君荣珏。 君荣珏“哧”的一声不由轻笑出来,自然上前伸手就开始为她开始解着头上的不算复杂的发带,将发簪与发带全部取下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一头青丝自然的披散下来,穆清黎也就笑了,从床上站起来,双手抓住他的衣襟,笑道:“你帮我解,我也帮你解吧。” 君荣珏看着她的动作,手指轻动,终究没有阻止。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不会拒绝。 穆清黎手一拉就解开他的腰带,看了他一眼,轻弊眉道:“这国安寺的厢房都在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你不在这里睡还能去哪里睡?难道你病刚好,又打算去睡椅子啊?” 君荣珏闻言,嘴角不由勾起,眼中弥漫满足温柔。 看着他的笑容,穆清黎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太容易满足了,只是一句简单就话就能让他满足。几下就将他的外衣都脱干净,同样只剩下里衣,拉上他冰凉的手掌,穆清黎掀开被子就让示意他进来。 君荣珏顺着她的力道脱鞋尚床,穆清黎自然就伸手将被子把他同样包裹起来,随即也躺下,侧头就可以看到近在眼前的他绝色的面庞,轻声抱怨:“你照顾我就不错,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 君荣珏淡淡摇头,一双子夜般的眸子印得烛光,好似有一团静静的火在其中闪耀。 穆清黎伸手抱住他的身体,果然和想的一样,冰凉得好像从来就没有暖过。挪动着身体就直接完全埋进他的怀里,仰着头轻笑问道:“暖些了吗?” 暖些了吗…… 君荣珏好似被什么震到了心坎,双臂已经再也忍不住将她完全拥入怀里。他轻点头,声音有些低哑:“恩,暖。”很暖,很暖! 他神色温柔,太温柔,眼眸轻垂,浓密的眼睫遮了他半边眸子,幽深的眸色,抱着她的双臂就好像是抱住最后的希望,这样极致轻柔的行为却让穆清黎感受到某种极大的悲伤绝望,让她整心头都顿住,手掌同样紧紧抱着他。 抿着唇,穆清黎仰起头就亲吻在他的唇瓣上,半眯的眼底尽是柔色。 君荣珏身体颤了一下,抬起眸子,两人的眼睫都轻轻碰触在了一起,看清那双灵动清亮眼眸里的相溶,柔情。君荣珏也不禁眯了眸子,眼中全然温润浅柔的笑,受了她的蛊惑,贪恋了她唇上的温度和甜美。 这一吻不长而浅淡,两人自然的一顿就分开,穆清黎看着他脸上淡柔的笑容,也笑了轻声道:“神仙哥哥,我很喜欢你。” “恩。”君荣珏无摸她的秀发,点头应着。 穆清黎对他这样风淡云轻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笑着低下头就躺低身子埋进他的怀里,脑袋完全靠在他的胸膛上,鼻尖嗅着他身上特有冷香。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到从这胸膛里传来的剧烈跳动声。 穆清黎眼睛不由一瞬睁大,然后抬起头怀疑的看了君荣珏平静的神色。 君荣珏被她看得眼波不由微微一个颤动,漆黑子夜般的眼瞳也微微移动了一下。 “扑哧!”穆清黎忍不住笑了出来,双肩笑得颤抖,她收回目光,再次埋进他的怀里,尤带着有意的声音道:“神仙哥哥,别装了,你心跳得好快。” 君荣珏面色突然就弥上一层薄红,烛光下,黑发披散,眼眸似水,瑰丽绝世。 穆清黎笑够了,也自然就在他怀里闭目慢慢沉入睡意,喃喃道:“珏,你身上的味道,好舒服……” 君荣珏容上浅红还没有消去,听了这句话只有将他更抱入怀里一分,垂眼看着她,好似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一人。 ------------ 为你舞一场  清晨天刚弥漫上晨光,暖秋等人与太子府带来的宫女就前来南边厢房。 “扣扣!”敲击了两下雕木门,暖秋在门外轻声唤道:“小姐,该起了。” 今天是东宋祭天之日,就算是穆清黎也不可以赖床,要不是这样,暖秋也不会亲自敲门叫她起来。 门内传出轻微的动静,随即就听到太子淡漠有些轻微刚睡醒而低哑的声音:“进来。” 暖秋看向身后几人示意一眼,就轻轻推开门,步入其中,随着他后面的还有莲夏、洛瑜与太子府的宫女们。 一眼看到君荣珏正穿着里衣坐在床边,神色温柔毫无脾气的看着旁边的穆清黎,在他的腰上正还环抱着一双手,穆清黎神色还有些迷茫,同样只穿着一件里衣,有些凌乱露出锁骨的肌肤,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睡眼惺惺的慵懒道:“还真早。” 看到这一幕,太子府的宫女自然并没有什么意外,暖秋、莲夏也只是微微闪过不自然接着就释然了。 “康当!”一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众人转头看去,正见洛瑜面色急速的变化,快得让人看不清就已经垂下头去,“咚!”跪在地上,颤抖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在他的旁边,掉落的水盆染了一地的水。 君荣珏微微侧身,将衣裳凌乱的穆清黎遮挡在后方,淡泊的目光投向洛瑜的身上。 洛瑜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好似被冻僵了一般,一动都难以动弹。他生气了,是他生气了!洛瑜垂着的脸色突然苍白,眼中闪动着复杂又苦涩,手指紧紧扣在地面上,几乎要陷进青石中。 穆清黎这时也完全清明,看着地方的洛瑜,淡道:“起来吧,不过一盆水而已。” 她这话落下,君荣珏便淡淡收回了目光。 洛瑜颤抖的答应:“是。”站起身,头也不抬,恭敬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暖秋看他一眼,弯身将地上的铜盆捡起来递给他的面前,轻笑道:“再去端盆水来吧。” “是。”洛瑜低头接了过来,不多言其他就走了出去。他步子走的急,几乎犹如落荒而逃。 一出门外,洛瑜身体就猛的一顿,抬起头来。他身体剧烈的颤抖,转头看着厢房,目光复杂不堪,手掌紧紧抓着铜盆,竟然将铜盆抓得变形而不觉,抿着的唇溺出一滴鲜红的血色。 “咚!”一声轻微的声音惊醒了洛瑜,他低头一看,顿时就见是铜盆被他捏出一个凹。 “呵呵,到底是想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洛瑜低声喃喃,眼中的黯然又不时闪过不甘悲切,急急的转身离去。 厢房内。 暖秋放下的梳洗器具,就由着莲夏拿出一套金色红色的华服,为起床的穆清黎穿上。 太子府的宫女同样将明黄色腾龙太子服饰放下,对君荣珏道了一声:“奴婢告退。”然后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太子不喜别人触碰,这个是太子府中的宫女都知道的事情,不管是梳洗还是穿衣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一般太子府的宫女所需做的事情都很少。 东宋祭天,皇族皆要华服庄严出席,待穆清黎穿戴好这繁琐的太子妃服侍,洛瑜也已经平静的再次端了盆净水进来,然而无声的退了出去。 穆清黎一番梳洗后,莲夏也开始为她梳妆,淡扫蛾眉,略施粉黛,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金玉凤凰簪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一点朱红点在穆清黎的眉心。 待莲夏微笑收了手,穆清黎也就站了起来,一番梳妆下,配上此时身上穿着的金边红色华服,浅白长袭金边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狐绒毛,腰间镶嵌着上好的和田美玉,更显雍容华贵。原本殊璃清纯的脸蛋上因这一身妆容而褪怯了几分稚嫩,显现出了庄重高贵不可攀。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便是如此。 君荣珏此时也已梳洗穿戴整齐,明黄的太子府穿着他的身上,依旧掩不住他的风华绝代,淡薄无欲,九龙明珠发冠,绿曼串珠带。他就似九天上的仙,外披皇者霸道的威,内透漠视苍生的淡。 穆清黎笑着走至他的身边,君荣珏瞧着她眉心的那一点朱红,轻笑道:“很适合,这样就真的是小妖精了。” 穆清黎毫不示弱的同样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神仙哥哥这样还是神仙哥哥,但是却变成了有钱的神仙哥哥了。” 君荣珏怔了一瞬,随即就笑了出来。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可不就是说他穷吗。 缘分,就是这样的神奇,一眼,一句话,就结下不解之缘。 祭天在国安寺中央举行,高耸的石柱上,下方是一道长而宽敞的石梯。 士兵成列四周,安国寺主持身穿红色袈裟,站在高耸石柱一旁,双手并拢放置在胸前,目光慈爱慈悲之色,亲自主持祭天。 穆清黎身为太子妃自然站在最高台面上,在她身边站立着的还有皇后燕含烟与其他几位王爷的正妃。对面站立的正是安王君荣霖、晋王君荣笙与秦王君荣臻等众位王爷。 君无恭身穿皇袍,一脸庄重。在他的旁边站立的正是太子君荣珏,相比君无恭无比庄重的神色,他神色泊凉静若天海,站在高耸的石柱前,却是比那国安寺主持更具一身仙子神态,犹如神仙下凡来。 君无恭面朝石柱,高声道:“东宋千秋万代,承天之运,祭天之威,保万世荣昌!” 国安寺主持点燃三支红香,恭敬的递给君无恭的面前。 君无恭高举三支红香,对石柱弯身三拜,然后将之插ru前面三脚铜鼎内。 这一拜礼后,后面的众人全部都弯身拜了下去。接下来就是君荣珏等人开始持香拜礼,一个个的将燃起的红香恭敬插入三脚铜鼎中。 国安寺东宋祭天高台的不远处阁楼,正有两名女子趴在屋檐上,偷偷张望着祭天台上,目光不断在最上方的几人身上流连,最后完全定在一身明黄太子服的君荣珏身上。 “冰儿,冰儿,你快看,是太子!真的是太子!莲花太子!”屋檐上的其中一名女子惊喜的朝身旁之人叫道,满眼都是惊叹。“难怪太子妃会为了他写出那样一首求爱诗词来,他比我见过的天山雪莲还要美好太多了。” 她身边被称呼为冰儿的女子一脸冰霜,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却充满着恭敬与敬爱。 屋檐上的女子看着君荣珏的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亮,欢喜笑道:“这次来的真的值了,那段日子里整个东宋都在传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他真的好美,要是可以得到他的温柔,是多幸运?” 她目光流转,又看到正在此时上前祭拜的穆清黎,挑眉一笑,满眼的挑衅,犹自道:“早听说东宋穆清黎是个刁蛮霸道的纨绔小姐,却没有想到她也有有这样的才华,成为东宋第一才女,容姿也算不错,但是要配太子,还是逊色的很。” 冰儿听着她的点评,轻轻摇头,嘴角扬着无奈的轻笑。 女子转头看着她,不满叫道:“冰儿,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莫非觉得我说得不对?” 冰儿摇头道:“小姐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女子这才展颜灿笑,“这就对了。”再转头看着祭天台上的君荣珏,女子眼中弥漫上一层迷离的喜爱,随即渗满了坚定,满脸自信:“这次来东宋真的来的及时,来的好了。东宋太子,我要定了!”站起身,任由风雪吹过脸庞,月白色的衣厥在风雪中轻轻飘舞,女子仰头心有所思的笑道:“冰儿,走!祭天就要结束了,我要去见太子!” “是。”冰儿随着她起身,与她一起跳下屋檐。 祭天结束时已经是午时,天空暖阳正在当空,雪也小了一些,犹如一朵朵盛开的梨白花,漫天飘飞。 君荣珏为穆清黎披上斗篷,握着她的手掌走下白石阶梯。 两人的默契与温柔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各有一片的思绪,君荣臻不耐的皱眉,几步踏上前挡在两人的面前。“太子,太子妃,这国安寺四处景色宜人,一起游玩一番如何?何必单单两人独行!” 穆清黎浅扬嘴角,淡淡看他一眼,毫不犹豫笑道:“我们就喜欢独行。”转头对君荣珏俏生生的仰头微笑,眨眼问道:“对吧?珏。” “恩。”君荣珏轻轻微笑点头。 得到了答复,穆清黎拉着他的手就侧身从君荣臻的身边走过去,边走边朝君荣珏闲聊道:“珏,我看到我们住的房子后面就有一片的梅花林,反正还早,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好。” 君荣臻眼中闪过凶狠,他们竟然完全无视他?身子又一侧,再次挡在他们的面前。“既然有美景观看,人多才更多意……啊!”腿上的剧痛让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 穆清黎斜垂着眼睛惊讶看他,平静的收回脚,无辜道:“秦王,我这人见了路障就忍不住踢开,不好意思,看你样子也没有多大问题,我们就先走了。”说着,不再多看他一眼,和君荣珏一起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穆清黎!”看着两人走远,君荣臻暗骂一声,眼中却闪过一抹笑意与兴趣。她真是一点都没变,真是胆大妄为,这一脚可不轻啊。 南山梅花林,红粉嫣红比比皆是,花瓣上还有积雪,经阳光一晒就化作晶莹的雪水,为这一片梅花添了一分清涟晶莹。 穆清黎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鼻芳香,渗透心田,她轻轻眯着眼,面上都是一片的怀念与喜爱惬意。 蜀山云颠,三千飞鹤,冰峡谷。 那里常年寒冷,冬天就是大雪纷飞,梅花满园,是她最爱去的地方。 “呵呵。”穆清黎仰头笑吟出声,手指一拉将身上的斗篷就脱了下来,挥手一丢就脚步情轻巧的步入梅花林中。 君荣珏脚下一跃就将她丢出去的斗篷抓在了手中,落地之间不见雪地半分痕迹,温柔浅笑看着梅花林中张开手一脸惬意灵动笑容的她。 “珏!”穆清黎转头,眼底犹如万千流光闪耀的琉璃碎玉,身体轻轻跳跃,笑吟吟道:“我给你舞一场梅花剑法吧?” 我给你舞一场…… 君荣珏站在浅浅风雪下,眸若天山的水,浄透幽转,笑道:“好。” 穆清黎靥铺七巧笑,灼灼其华,双颊微酡,脚步一转就将身上华服给脱了下来,丢向君荣珏,大红色的华衣在雪白的天地尤其鲜艳。君荣珏身后就接住,目光不离她的笑颜,突然心头一动,手中做了一个动作,出声淡道:“准备纸墨画塌。” 脱去外边的华服宽袖外披,穆清黎又将身上一些琐碎之物取下丢向君荣珏,最后全身上下便是只剩下一件白色绣金纹,与外散乱披着的玫红色薄衫,风雪中,她薄衣飘飘欲仙,眉心一点朱红更似活了一般,站在天地飘雪四周梅花浪漫中,就似从画中走出来的花仙。 颜如玉,气如兰,姿色天然。 这时候残云等人已将一张四脚长方榻桌放在君荣珏的面前,其上放置展开洁白宣纸,墨水混黑,一排毛笔悬挂。 穆清黎看着无言轻笑,脚下一点就翻身折了一指梅花枝干,握在手中只当为剑,展身而舞。 她的眸放空,半垂幽转,她唇畔泛着浅笑,悠然洒脱,玉洁冰清。 她开始的动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一手持着梅花枝干向前;随而脚步一转就在原地白雪中缓缓翻飞起舞,轻灵若飞,踏雪无痕迹。 单薄的罗衣从风飘舞,白雪随她周身缭绕,无数梅花花瓣飘飘荡荡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落在她秀发,肩头,牵着一缕缕的沉香。她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 她的妙态绝伦,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一支梅花枝干在她手指灵似活物,一舞之际,仰头举枝指天如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身姿翻转,花枝摇曳偏又生流水清泉荡荡轻柔之情。 刚柔并济,绝世无双。 白雪,皇衣,檀木桌前,君荣珏手持沾墨毛笔,细细在桌上洁白宣纸刻画,将她此时的美,一笔一画皆静止保留下来,不仅是铭记在他的心中,同是铭记与眼前。 锦绸般的黑发是垂落他的胸前,明黄的衣飘飞,他神色温柔专注,眼前宣纸渐渐显现她的绝妙身姿。 白雪梅花犹如天地桃源中,女子红衣飘飞,如同临尘仙子跳着动人心魄的舞;男子,明黄腾龙袍,便似九天仙人细细作画,两人搭配成一副绝美的画卷,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变得朦胧飘渺,如此的和谐,如此的完美,又如此遥不可及,让人不禁的着迷,无法打扰。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何止一人,个个都顿住了步子,屏住了呼吸,不管是女子的绝代舞姿还是男子的绝世风华,皆是震到了旁观者的心神。 这一舞,穆清黎舞了彻底,就好像回到当初常年居住熟悉的地方,一如当初尽情的挥霍身体中的情感,尽情的享受周围的静谧浪漫。 一舞完,在她周围被她古气所引而围绕在她身边的白雪梅花瓣也终于静静飘落,她抬头,看向君荣珏也在这一刻顿下的笔墨。眯眼浅笑,持着那支作剑而使的梅花枝干脚下几个轻点就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面前榻桌上的水墨画。 画中的女子身形可见轻灵,宛若游龙,就连神采也抓住了最耀眼一点。 穆清黎看得不由喜欢,嘴角也自然的勾起来,笑道:“画得真好!” 君荣珏放下沾莫的毛笔,静静看着她,然后将在墨笔上所摘下一根毛尖对着自己的手指一扎,这一扎是细小的伤口,从里面冒出一点猩红的血。 穆清黎疑惑的看着他,却见君荣珏对她微微轻笑,然后将那手指轻轻按在宣纸中女子额头眉心一点。 这一点,整个黑白的水墨画中特显一点猩红,那猩红就似画龙点睛,将整幅画都点亮,活灵活现,画中女子更似活了一般。 穆清黎微微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闪动着惊讶和喜欢,这副画功和她师傅相比都当仁不让了。 君荣珏直接用古气使手指一点鲜血不断流出,点在话中女子周围,就似那漫天梅花花瓣飘飞,左旁处写有三字……小妖精。 看着这三个字,穆清黎抿唇一笑,翻手就将手中的梅花花枝递给他,眼底闪动一抹俏皮:“神仙哥……” “神仙哥哥!”一道女子明亮犹如珠落玉盘的声音突然更加大声的叫出来,叫得俏皮自信,叫得快速自然,隐隐还带着几分的挑衅,将穆清黎的呼唤给完全盖了过去。 穆清黎话语一滞,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与兴趣,偏头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那是一名身穿月白色裙子的妙龄女子,她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长长的一条红色发带飘在发鬓两际,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含着俏媚的笑,嫣如丹果。 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红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脚下无声的走来,万种风情尽生。 这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她美若秋水又蕴含火热,两者矛盾气息相容,更显得绝艳。 在她身后还亦步亦随跟着一名黑衣的女子,女子约莫二十,面若冰霜,右手静静垂在腰间一柄长剑旁,这样的姿势可以在任何紧急情况抽剑对敌。 君荣珏微微侧眸看着她,目光淡泊无波,更多了一分的寒凉。 这一点寒凉却让那女子整个人都给僵住,面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滞,神色一变又变,眼睛里面闪过惊诧与一丝不甘。从刚刚,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可以温柔到如此,绝美到如此,几乎不似凡人。然而此时,他只是笑容消散,一双眸子无欲无求的看着她,就让她全身汗毛都不禁的竖立起来。 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容貌风姿产生怀疑,若要比起来,她与这穆清黎的容貌相差不大,更重要的是,她比这小丫头更多了属于女子的魅力才对,为什么他对穆清黎就可以露出那样的温柔,对自己反而这样无视。 在她身后的冰霜女子猛的一步上前,手中已经持着那柄长剑挡在女子的面前,目光无比谨慎的盯着君荣珏。这个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君荣珏神色淡薄,淡道:“那不是你叫的。” 那不是你叫的…… 女子脸色又微微僵硬了一点。她本以为她同样叫这一声神仙哥哥,他就会注意到他才对!传言,宋瑞夏试上,穆清黎就是这样叫了一声,换了他的笑容。 君荣珏平淡收回目光,垂眉细细为穆清黎胸前的衣裳衣带系好,再将她脱下来放在桌子上的衣服为她小心披上。 穆清黎伸手挡住,摇头道:“这衣服太多了,穿着不舒服。” “恩。”君荣珏点头,便只是为她披上斗篷,将她小小的身子都遮住,抚去她头上的白雪再带上帽子。 这些动作做得自然细致,看的女子目光之中也不由弥漫上浓浓的艳羡。另一边早就来到的君荣臻、君荣笙等人神色也不由流露出一丝诧异。对君荣珏这样的作为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他怎么会对她好到这样的地步? “还想玩么?”君荣珏低声询问道。 穆清黎摇头,目光扫视周围站立的人身上,最后定在那月白衣裙的女子身上,嘴角一勾,浅眯着眼仰头道:“神仙哥哥是我才可以叫的,以后别再被我听到。” 这副霸道刁蛮的姿态让女子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刚刚她那绝代一舞,不可否认连女子也被惊艳了,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但是她这性子却让她不舒服,转眼看着君荣珏对她毫无变化的温柔笑容,女子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她这样性子的女子呢? “还有……”穆清黎眼波流转,又看向持剑的冰霜冷面的女护卫,手中凝结一道古气,弹指之间射向女护卫的宝剑。 “乒!”宝剑剧烈颤抖,女护卫差点没有抓住,猛的抬头看向穆清黎,眼睛里面闪动震惊。这是什么指法?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而且这古气竟然如此之强? 穆清黎冷眼看着她的神色,一身冰霜让女护卫心头一抽,竟然一瞬间弥漫上害怕,耳边听到她的声音:“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剑指着珏。” 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剑指着珏…… 几人都听出她这句话的维护之意,被一个女子维护,这对男子来说不是荣幸反而是一种侮辱。然而众人发现,君荣珏不但没有丝毫的恼火,反而笑容中透露出愉悦满足。 女护卫手指轻颤,看出穆清黎二人没有争斗的意思,只是现在若是收剑就让人觉得她是怕了,会丢了小姐的面子。 女子这时候却开口了:“冰儿,将剑收起来吧。” “是。”女护卫时翻手一収,就将长剑收入剑削中。 君荣珏这时将案几上所作水墨画与穆清黎递过来的那一支梅花质感拿在手中,手腕处则搭着她不愿穿上的衣裳,一手握穆清黎的手掌:“走吧。” “恩。”穆清黎点头,不再看众人,随他一起向外走去。 女子不由气闷,眼眸灼灼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仰头叫道:“等等,君荣珏,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北瑶琴!” 前方君荣珏毫无反应,北瑶琴不由微微咬唇,眼中闪过不甘与坚定。她身旁冰儿低头沉声道:“小姐,你怎可将真名……” 北瑶琴摆手,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朱红的唇瓣扬唇笑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让他清楚明白我和穆清黎的区别,我比穆清黎的优秀!” 她这名字一叫出来,周围的站立的王爷们顿时脸露惊异之色。说到北瑶琴,其名声确是传遍天下的,东宋也是如此,与她名声作为比较的正是穆清黎。 正所谓,东有清黎,北有瑶琴。说的就是平康侯府的嫡长女穆清黎与北国三公主北瑶琴。两者都是从小丧母,母亲皆是本国中获得第一美人名声的女子,她们都受着家中无尽的疼爱。穆清黎有镇国将军的外公,东宋第一富商平康侯的爹,众人皆知她在家中受宠。北瑶琴有皇帝父皇,身为太子的亲哥哥,同样受到他们的宠爱,在北国之国甚至是比皇后地位更加尊贵的女子。 两者命运如此相同,然而心性却完全不同。天下皆知,穆清黎无智懦弱,花痴无比,胸无点墨,古气天赋上佳,然而却手无缚鸡之力。然北瑶琴却性子如水如火,变化多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古气剑术悟性绝顶,拥有大将之才,胆敢上战场迎敌,成为天下男子皆敬佩仰慕之人。 两者之间的对比实在让人叹息,叹息命运可有相同,女却有天上凤地下鸡,云泥之别就是如此。 北瑶琴转身看向不远处站立的君荣臻,他一身霸道,身躯凛凛,心中暗叹:果然是如同传言一般。她微笑,便上前向他走来,来至他的面前,微笑道:“北瑶琴见过秦王,秦王果然如传言一般不凡。” 君荣臻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似笑非笑道:“瑶琴公主也丝毫不差,就不知道你突然来到我东宋国安寺到底所作为何!” 北瑶琴毫不掩饰道:“我本来只是随处游玩一番,突然道听途说对贵国太子产生兴趣,也就前来看看,果然是天人之姿,让人心动!” 君荣臻勾着唇并不说话。 北瑶琴自然笑着又道:“当初听到秦王在宋瑞夏试上与皇上一争太子妃,那等气度让人敬佩!想来秦王也是一个敢作敢为之人,如今我看上太子,你也喜欢太子妃,我们合作一番如何?” “合作?”君荣臻讥讽一笑,“就凭你?” “凭我不凭我,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北瑶琴毫不示弱,满眼自信。“我在这里不能呆太久,但是只要我想要的,必会想办法得到。” 听到这句话,君荣臻眼中一闪而过惊讶。她这心思竟然与他很是相像,若是如此,他就看看又如何。“好!既然瑶琴公主有这份决心,本王自当奉陪!” 北瑶琴勾唇,眼中星光点点。她就不信,真的有哪个男子能够逃过她的手掌心! 君荣笙看着两人,又抬头看着在飘雪中的满地落梅,榻桌水墨,浅色眸子幽幽转身,一时沉默下来。 国安寺祭天一过,在其中吃斋三日,众人就启程回国。 一路直达山间,茂密无尽的山林隐隐传出野兽的吼叫声音。直到太阳快下了山头,兵队马车也终于到了停留的玉泉山庄。 北瑶琴一路骑马,看着一众马车停下,她控着马匹就到了后方,一眼便见到君荣珏正走出马车,扶着穆清黎下来的画面。抿了抿唇,这些天她已经完全看透了君荣珏的温柔只会为穆清黎一人展现,细致入微的地步让人望而羡慕。 君荣臻同样从马车下来,走至她的身边看了她一眼,笑道:“瑶琴公主,你的本事我到了现在还没有看出丝毫。” 北瑶琴也不生气,翻身下了马匹,将缰绳递给冰儿,侧头与他笑道:“今天是最后一天的路程了吧?” “没错。”君荣臻边走边与她闲聊。 北瑶琴看着前方的君荣珏两人,浅浅抿唇笑道:“今天过后你们就已入国,今天一试要是不成功,我也会回国。”转头自信看着君荣臻,缓缓道:“皇家没有情爱可言,只有权势是最重要的,我的势力不比穆清黎差。到时候我会前来与她一比高下,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 “看来瑶琴公主早有打算。”君荣臻冷淡笑道,眼中也闪动起莫名的思绪。皇家没有情爱可言?没有?真是可悲。 北瑶琴摇头笑道:“我要是成功,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促成你想要的。” “怎么说?”君荣臻不置可否。 “附耳过来。”北瑶琴踮起脚尖,就对他耳边轻轻言语。 君荣臻眼眸微眯,直到她离了一边,目光深邃看着她,笑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北瑶琴目光闪耀,然而见到他讥讽的目光,顿时微微一丝火气上来,哼笑道:“若是真的输了,那就是我技不如人,我自认比不上她,自然退让!” 君荣臻眼中闪过诧异,“你倒洒脱。” 北瑶琴斜看他一眼,道:“穆清黎背后所附加的势力本没有我大,但是她是东宋本国中人,给太子带来的好处自然就比较多。这一点我就没有办法从好处上超过她,那么就只有从才干上超越她,让太子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但要是我这一点都输给穆清黎,那么我还会有机会得到太子吗?” 君荣臻听她满口都在好处上与适合上打转,心头却是有些烦躁起来,“既然瑶琴公主都已经想好,那么本王也祝你好运。”说着,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北瑶琴看着他的背影,对他这突然的冷淡有些不明,不满的轻皱了一下眉头,对身边冰儿挥挥手,也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玉泉山庄楼宇简单,雪景却美,尤其后山几处温泉池,冬日里泉水温暖,冒着腾腾雾气。 穆清黎刚刚来到山庄厢房就被君绯雨拉到了此处,这温泉周围雪地都被打理干净,布着白色轻纱,岸边矮榻上放着糕点水果,香炉渺渺。 “清黎姐姐,快点,快点。”君绯雨在宫女的伺候下宽衣解带就进入温泉中,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在外面,对穆清黎欢喜的招手:“来的时候都没有好好泡泡,真的好舒服啊。” 穆清黎被她这副懒洋洋的样子惹得一笑,也脱掉了衣裳只留下里衣就走进温暖里,自然温热的池水机上淡淡的熏香味道,的确舒服让人不由全身放松下来。 君绯雨趴在岸边,双手相叠,脑袋就压在上来看着穆清黎,脸蛋不知道是被这池水泡得嫣红还是害羞,低低说道:“清黎姐姐的身子好美,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样啊。”看着自己胸前还瘪瘪的一点,她就不由的失落。 “你才多大?”穆清黎不由失笑,随口说道:“等你长大了自然什么都有了。” 君绯雨不满叫道:“我……我不小了!再过一年多就及笄了,可以嫁人了!”说到这里,她面色更加鲜红欲滴,目光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清黎闻言看向她神游的样子。这里女子十四岁及笄,孩子早熟,这个时候的她只怕完全沉浸在洛瑜的情爱里面了。 君绯雨好一会才回神过来,见穆清黎没有说话也就眯着眼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一想却不知道想了多久,竟然不知不觉就趴在那里睡着了。 天空已经完全漆黑,一轮明月当空,周围也被暖秋等人点上了灯笼。 “吱吱吱……”就在此时,一阵叫声突然由远渐近的传来,随之传来还有一声属于男子的轻微闷哼声。 温泉中穆清黎本慵懒的神色顿时惊起,目光生冷的看向密林处,就见到一道白色影子突然从那里几个跳跃而来,落在她的肩头上,正是那雪白的貂儿。 “哗啦啦……”水声一起,穆清黎从温泉中起身,翻手就将踏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转头对跟在君绯雨身边的几名宫女道:“照顾好绯雨,将她带回去。” “是。”宫女不明所以,答应着就上前到温泉边将睡着的君绯雨轻轻摇动起来。“九公主,该起了。” 君绯雨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珠四处转动,最后迷茫的望着穆清黎,呢喃道:“清黎姐姐,你要做什么去啊?” “天晚了,你先回去。”穆清黎叮嘱一声,然后脚步一点就往密林中而去。暖秋等人自然快速的跟在后面。 密林中,四周不朽松与白雪相依,只见那一处站立的玄衣高大男子丝毫不躲不藏的站着,此时正抬头向她看来,一手抚摸着面颊上一道浅浅的血痕,嘴角勾起一道血样的笑容:“你这貂在这雪天倒厉害,这是第二次被它给伤了。” 穆清黎冷眼看着他的身影,不耐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可别告诉你是来看风景的。” 夜色迷离,月光下他的容貌也清晰起来,菱角分明,面如刀削,俊朗不凡,一双眼眸充满黑暗的霸道,正是秦王君荣臻。 “呵呵。”君荣臻勾笑,脸颊上的血痕使得他多了一份邪魅,肆意道:“突然想和你聊几句,没有想到着了畜生的道。” “和我聊几句?”穆清黎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出他并没有撒谎的迹象。他站着的地方离她所泡的温泉较远,不可能看得见,这样说来,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可恶的事情。冷淡一笑,道:“我并没有什么想和你聊的。”说着,转身就走。 君荣臻神色微微冷沉,脚下一跃就来至她的面前。赶到此处的暖秋三人就要出手,穆清黎比她们都要快一步,弯身伸手一拳就毫不留情的击向他的腹部。 “恩?”君荣臻及时一退就躲了过去,提声道:“穆清黎,不过听我说句话都不愿?” “你能说什么好话?”穆清黎不在意道。从她见到君荣臻的次数,每次他说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君荣臻挑眉一笑,霸道自然道:“我想要你!” 穆清黎哼笑一声,手中一道古气射向他,不屑道:“要我?你凭什么想要我?” 君荣臻谨慎再次躲过,不断躲闪她的攻击,性感的扬唇:“当然是喜欢你。” “喜欢我?”穆清黎脚下突然一快,就在君荣臻惊诧的目光下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整个甩向雪地,居高临下的睨视他高大的身躯,冷眼道:“秦王,你认为我会信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喜欢有多了不起?”一脚就毫不留情的踢向他欲要起来的身躯。 君荣臻连忙用手挡住,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笑声反驳道:“你为何不信?还是你认为那病秧子真的可以坐上皇位不成?跟在我的身边,我才可以保证你的位置,让你将来当上皇后!” 穆清黎眼眸一眯,其中迸发出一股怒意。从刚刚她还只是厌烦而已,然而在他叫出病秧子三个字就已经触怒了她。穆清黎倾身就往他面前而来,一掌打中他的胸膛。 “噗!”君荣臻一口鲜血吐出,脚步连连后退,震惊愤怒的看着穆清黎:“剑王古气!你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穆清黎不屑道:“再当着我的面侮辱珏,就不止是这样。”转身欲走。 君荣臻“呸”又一口血水吐出,皱起了一双剑眉:“我的喜欢在你眼里这么不屑一顾?” 穆清黎头也不回,口气毫不掩饰不耐的不屑:“你的喜欢就是给个正妃的位置,或者是所谓以后的皇后,天下的荣华富贵,对这样所谓的喜欢,我的确不屑一顾。” 君荣臻眉头皱得更紧,不明道:“为什么?这些不是你们女人最想要的东西吗!”他眼底浮现深深的迷惑与复杂,这一刻没有人看到他突然显露出的真实。 穆清黎懒得回答。 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君荣臻心头所有的疑惑全部化作不甘,大声怒吼道:“君荣珏又能给你什么,他的喜欢又算什么!” 穆清黎脚步一顿,冷眼回头注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他的喜欢真实不带半点目的,比任何人都干净!” “就凭这个?”君荣臻神色浮现深深的不屑。 穆清黎淡静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容质疑的斩金截铁道:“就凭这个。” 君荣臻微微张口,然而却沉默下来,眼底一片的深思与暗沉。 穆清黎背后所附加的势力本没有我大,但是她是东宋本国中人,给太子带来的好处自然就比较多。这一点我就没有办法从好处上超过她,那么就只有从才干上超越她,让太子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但要是我这一点都输给穆清黎,那么我还会有机会得到太子吗…… 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他的喜欢真实不带半点目的,比任何人都干净…… 两者的话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响,一个是他从小就被教育相同的言论,一个是他一直以来最不屑一顾的言论。 君荣臻缓缓的抬头,眼前穆清黎的身影就要不见,他咧嘴一笑,冷沉笑道:“北瑶琴这个时候应该就在君荣珏的房里。” 穆清黎眉梢微微一挑,顿时明了只怕他会在这里也有拖住她的成分。嘴角含笑摇头,勾引珏?她行吗? 君荣臻看着她毫无反应的背影,终究垂眼一笑,心底泛起决定。 ------------ 珏是我的  青石道上,白雪被宫人们扫到了两旁,天空白雪越下越有更大的迹象。 暖秋举着布伞随穆清黎行走,这一路走的不满不急,她轻轻看着穆清黎的神色,只见她一脸平静惬意,好似是在欣赏这漫天雪景,对刚刚君荣臻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半分的在意。 手里拿着一个锦绣小袋,穆清黎不时伸手从里面拿出一颗颗的小药丸放进肩头的雪白貂儿嘴巴里。这貂通体雪白,尤其是在这雪天里更难被人发现,也难怪君荣臻会再次被它给伤了。 就在这时候,迎面快步走来一道倩影。女子白衣红带,身姿婀娜,惹人心动,然而此时她却正低着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路一样的行走,正是北国公主……北瑶琴。 穆清黎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住了步子若有兴趣的看着北瑶琴。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而露在外面的手指轻微的颤抖,要不是穆清黎眼力惊人,善于观察,只怕也发现不了这一点。 在北瑶琴身后的冰儿却看见了穆清黎几人,面色本担忧的神色更深一分,快步就挡在北瑶琴的前方,右手已经碰触在剑把上,随时准备出剑。 “冰……”北瑶琴疑惑的抬头,然而下一刻看到对面不远的穆清黎,口里的话语也卡在喉咙里,皱眉看着她。 穆清黎这时也将她还没有恢复的神色看在眼里,只见北瑶琴面色苍白,眉宇之间见隐晦的不甘惊怕,此时看着她是眼睛里面不断闪动着疑惑与一丝屈辱。 “勾引失败了吧。”穆清黎扬了扬嘴角,淡淡的口气好像早就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尤其是此时的北瑶琴眼里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北瑶琴神色一僵,皱眉盯着她,眼中闪过厌恶,冷淡道:“俗尘女子,刁蛮纨绔!”她始终不懂,就穆清黎这样的人为什么就得了他的喜欢。 穆清黎微微眯了下眼眸,侧头向肩头的雪白貂儿看去。 雪白貂儿嗖的从她肩头上串了出去,在北瑶琴完全没有察觉与反应下,一爪子抓到了她的面庞,下一刻就又回到了穆清黎的肩头,漆黑水汪汪的眼珠子盯着穆清黎,好像在讨赏。 “嘶……”北瑶琴脸上一痛,眼眸顿时大睁,闪动着不可思议。她竟然敢伤她? “恩?小白从哪里学来的。”穆清黎惊诧的看了一眼北瑶琴脸上的伤,将几颗药豆子丢进雪白貂儿的嘴巴里,继而道:“竟然知道女人最看重脸了,你这招可毒了。” 雪白貂儿“吱吱吱……”可爱的低叫,嘴巴里咬着药豆子卡卡卡的响,黑溜溜的眼睛瞟了北瑶琴一眼,怎么看都是充满灵性的鄙夷。 “哈哈哈。”这可爱的神态顿时引得穆清黎喜欢的笑起来。 “刷!”冷剑出削,冰儿见到北瑶琴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受伤,顿时满脸寒霜的向穆清黎持剑刺来。 穆清黎冷眼一抬,翻手双指扣住她的冷剑:“我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剑。”手指凝结古气,就在冰儿震惊的目光下,“兵!”剑尖折断,射向她的脖子。 冰儿面色惨白,持剑的手差点脱力,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净白的脖子上一道细微的血痕一滴鲜血流入衣襟,好似还能感觉到刚刚剑刃擦过的寒气。 一招就已经不敌,冰儿心中剧烈的震动,她一直觉得天下女子无一人可以与北瑶琴相比,然而此时的穆清黎,只是见过两面,两次所发现的事情都让她震惊。不过十五的年纪,剑王古气,古武也如此的可怕,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北瑶琴这时也已经回神,看到冰儿一招就治,尤其是穆清黎一身的寒霜威严让人吃惊。她面色变化多端,这里不是本国,在这里闹大并无好处。 眼底闪动着阴狠愤怒,北瑶琴身为天之骄女,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挫折,如今遇到穆清黎这样刁蛮,无法无天的人,实在憋屈,偏偏穆清黎这样做,她却无法讨回公道。这里是穆清黎的本国,而且她古气古武强大,打起来也是自己吃亏,加上她在这里的背景势力,而且还有那个人在护着她。 想到君荣珏,北瑶琴全身上下不由的又本能的颤抖了一下。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她有种全身战栗的恐惧,太可怕了。 手指抚摸着脸庞的伤痕,现在已经不痛,但是却发痒。北国有医师,这点皮肉伤应该不会留下痕迹,只是这口气,她怎么可以咽下去? 北瑶琴深深吸气,冷目逼视穆清黎,压着怒气道:“穆清黎,你未免太过分了吧。” “过分?”穆清黎挑眉,淡笑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既然敢做又有什么不敢承认?” 北瑶琴一口气更憋得心口发闷。没错,敢做没有什么不敢当的,但是让她难受的是,被她勾引之人竟然毫无所动,而且一句话就将她吓跑。 “就算是这样,也轮不到你来幸灾乐祸!”北瑶琴咬牙怒道。 穆清黎眼睛微眯,笑道:“人,再动心思,不会有好结果的。” 北瑶琴心头那股由君荣珏引起的寒气再次被穆清黎这寒霜一眼给勾起来。什么懦弱无知,什么胸无点墨,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一切的传言都是假的! “是吗!那我就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北瑶琴毫不示弱的挑衅看着她。就算传言是假的又怎么样,从小到大,她就以和东宋穆清黎同名气为耻,做得更好就是为了越发凸显两者的不同,就算现在也一样,她的一切都会超越她。 穆清黎懒得和她多说,直步就走。 北瑶琴面色被她无视的态度给弄得发红,冷声怒道:“东有清黎,北有瑶琴。天下皆知我为飞凤你为土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清楚明白这一点!” “啪!”响亮的一声巴掌声响彻在平静的雪天里。 北瑶琴捂着另一边脸,再次惊呆的看着她。 剑王古气已经完全可以随意外放,这一巴掌正穆清黎古气翻手用古气所为。她一向动手比动口快,因为有的时候,动手真的比动口要方便太多。 穆清黎侧头向她看来,不屑道:“我肚量小,别想我无视你的辱骂。”浅浅眯眼一笑,上下打量她另一边脸被小白抓出的三道血痕:“对了,提醒你一句,小白的爪子是有毒的,要是不及时逼出毒素,那么这张脸也差不多该毁了。” 北瑶琴面色徒然惨白,看着穆清黎款款走远的身影,娇唇哆嗦,袖子的衣料竟被她完全抓破。 南面的厢房前。 飘雪下,男子白衣与天地融为一体,黑发飘扬,子夜的眼眸投向远方,空茫淡凉,好似在等候着什么。 穆清黎走过转口,看到树下的君荣珏,不由眯眼轻笑。她信任他,因为她知道他和她骨子里都蕴含着清冷,能够入眼的人很少,对不在意的人,那是根本就不会在乎的。 他更甚,无欲则刚。 他就是剔透无比犹如镜子般的天水,印出人最真实的的一面,他单纯极致的对她好,对别人也单纯极致的无视。 他不会招惹人,但是人若是来招惹了他,他对其无爱无恨,无欲无求,自然受不到半分的阻碍,简单无比的除掉。 君荣珏看到了她,眼底就有了神彩,脚下踏雪来到她的身边,手指触到她还没有干的秀发:“秦王?”手指已散发古气,为她将一头湿发轻柔烘干。 “没事。”穆清黎摇头。 君荣珏点头,对暖秋等人淡道:“准备热水衣物。” “是。”莲夏答应道。 她们对君荣珏的吩咐毫无半分的反抗,因为每次君荣珏吩咐她们时都是有关穆清黎生活琐事上,他的细心有的时候她们都无法相比。 穆清黎一听也点点头,她从温泉出来时没有换衣服,就披了一件外衣,这个时候衣服全部黏在身上实在不是怎么舒服。 二日启程时,北瑶琴如同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无声无息,对她的离开众人都没有多少的反应,不过一日的路程就抵达阳城皇宫。 金碧辉煌东宋朝堂,君无恭一瞬皇袍坐在金玉龙椅上,红毯台阶下,四排文武百官站立。 一身官袍的君荣臻突然一步上前来,对上头君无恭弯身垂头一礼,沉稳坚韧道:“父皇,儿臣愿前往北域平番!” “恩?”君无恭眼光闪动。北域平番之事本在前些日子就已经上奏,只是一时还没有确定将领,如今君荣臻曲突然请奏倒出乎意外。“秦王为何有如此决定?” 君荣臻平静道:“为国建功为儿臣职责,领军平番也可让儿臣历练一番。” 君无恭将他毫无破绽的神态看入眼中,笑道:“难得你有如此觉悟,既然如此,朕便允了。” 君荣臻又一礼道:“谢皇上。”继而抬头话语一转,又道:“儿臣有一请求也愿父皇批准。” 君无恭淡笑道:“说说看。” 君荣臻勾唇笑道:“若是儿臣此次大胜归来,儿臣请求父皇准许儿臣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不算过分?”君无恭眼中深邃,手指轻轻敲击在龙椅扶手处,淡道:“秦王所说这不算过分是如何。” 君荣臻摇头笑道:“父皇放心,必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待儿臣大胜归来,父皇自然知晓,那时若是觉得儿臣要求有过,便做罢!” 他神色平静凛冽,眼眸如鹰鸷,尚未出战就已经有了大胜归来的定论。 “好!”君无恭点头笑道:“朕便封你为平番经军,领兵五万,即日出征!” “儿臣领旨!”君荣臻双拳交叠,重重答应道。垂下的目光一侧,看向站在前方一身明黄太子服的君荣珏。他神色无波,就似站在高山之巅,遥看万千风水,对这朝堂上的事情一概没有半分的理会与在意。 直到下朝,君无恭退出朝堂,一众文武百官也一个个走了出去,秦王一派几位重臣皆上前来对君荣臻道贺:“秦王果然胆色过人,以秦王之能,旗开得胜是必然的事情。” “没错,祝秦王大胜归来!” “秦王天生便有大将之风,自然马到成功。” 君荣臻任由在身旁喋喋不休,目光转动就看到君荣珏淡淡离去的身影,嘴角一勾,声音不大不小道:“这次出征只怕也需一年之际,过些日子我秦王府摆宴以作饯别,各位可千万不要不给面子。” “那是自然,能被秦王所邀是我等荣幸才是。”一旁官员满脸笑容笑道。 君荣臻点点头,随后摆手往君荣珏方向而去,几个大步就走到了他的身旁,笑道:“太子,你与太子妃的请帖我必是第一个送到,可一定要来。” 君荣珏头也不回,与他错身而过。 君荣臻站在原地静望,目光冷沉隐晦的复杂。 他身旁几名大臣见到如此,一人不由低声道:“这太子未免太故作清高,不知好歹。秦王之邀,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君荣臻突然转头,冷眼向那说话大臣看来,似笑非笑道:“他本就不需给我面子。”他们是敌非友,君荣珏又不求他的好处,自然不需要给他任何的面子,而且就以君荣珏那性子也不知面子何为。 说话大臣被他看得顿时额头冒出冷汗,低头连忙赔不是:“是,是臣说错了。” 君荣臻讽刺勾唇,踏着虎步走向白石宽敞的台阶。 三日后,秦王府摆宴,邀请文武重臣,皇族贵肺入宴为他即将出征平番而饯别。 秦王府位于西方,门前的白雪早就被下人扫干净,一条宽敞的青石道路只有一些湿水,两旁树木稀疏,红漆大门上凸起半圆,门口两头麒麟石雕犹如千金之重,目光锐利凶狠,亦如这秦王府的主人。 此时秦王府高高挂着灯笼,下人恭敬的站在两旁,迎接这源源不断的贵客。 一辆辆华贵马车、轿子停在外边,从其中走出的人个个都是权贵为重之人。其中一辆宝蓝锦绸的马车同样在秦王府门口停下,赶车的是黑衣俊秀,冷面如剑锋的男子,他安静从车夫的位置下来,拉着缰绳,对马车内恭敬道:“小姐,到秦王府了。” “啊,清黎姐姐,到了!到了!”从马车里传来的是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便见车帘被掀开,正是九公主君绯雨一手拉着穆清黎从其中走了出来。 后面君荣珏也缓缓下车,看着穆清黎被君绯雨拉着手,袖子里空虚的手掌莫名轻颤了颤。 秦王府门口的下人连忙上前为他们将马车牵着处理好,穆清黎就在君绯雨的拉扯下走入府中,门口下人自然一眼就认出她们的身份,提声禀告道:“太子,太子妃,九公主到!” 一声声的传递下去,宴会中人都自然而然的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此时穆清黎三人正由宫女带领,进入主殿中属于她们的位置。 君绯雨身份自然无法和穆清黎两人相比,位置也在偏后的位置,她虽然舍不得,却也不敢在这里乱来,乖巧的放开穆清黎的手就被带到了后面的位置。 本以她的身份,这样个人邀请的宴会,君荣臻本就不会邀请她。东宋公主那么多,君绯雨母妃的身份并不高,本身也有没有本事更不受君无恭的宠爱,自然不被人注意。君荣臻连她的名字都未必知道。 只是她与穆清黎前段日子的相处都被人看在眼里,众人也自然不由好奇起这个被穆清黎特别对待的公主,就连君无恭对她也多了几分的注意。君荣臻也因想由她将穆清黎带来才发出请帖。 婢女为穆清黎二人面前矮榻上倒了美酒,然后慢慢退到一边站好。 穆清黎刚刚坐下,就感觉到手掌被一双微凉的手掌握住,侧眼看去就见君荣珏正微微低垂着眼眉,眼底宁谧幽静,形状至清至淡的魔魅,唇边轻轻愉悦扬着,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回到自己手中一般。 穆清黎一怔,不禁失笑,也不收手,任由着他握住,同样回握着他。 君荣珏眼角抬起,看着她微笑,见她眼波落在矮榻上的绿色糕点上,自然伸手拿起来喂到她的唇边,眼中的宠溺让人惊叹。 两人从进来就没有看过其他人,然而宴会中人几乎所有人都不时的看着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下已经盛传东宋太子宠妻,宠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但是单单从他这一点点细致的动作就让人感受其中的宠溺包容。 君荣臻冷眼旁观,握着酒杯的手掌缓缓收紧,压抑住心底的复杂。嘴角一勾,举杯对着下方众人笑道:“今天能得各位饯别实在欢快,我在此先干为敬,以谢各位!”说完,他仰头举杯一口烈酒就入了喉。 下方重臣一个个因为他这句开头就举杯各自笑道:“秦王说笑了,能得你至邀才是我等荣幸才是!” “哈哈哈哈,秦王客气!” “要说秦王,此次出征饯别,下次再见便是庆功宴了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起来,秦荣臻哈哈大笑,双手连拍三下,对旁边奴才道:“穿歌舞。” “传歌舞。”那奴才连声传了出去。 顿时,主殿宴会中一阵阵优美的丝竹之音响起,一名名身穿青萝舞裙的娇美女子脚步轻盈的走入中央空旷斑斓画地,由着这倾入耳中的音乐翩翩起舞。 中央唯独一人穿着红衣,红衣如瑰,眼梢别有一支短短红色毛羽,媚眼如丝,微一眨眼顿显妖娆。身姿婀娜,腰细如红蛇,一群绿色女子中更加明显起来,犹如在草丛中盘绕游动的红蛇。 这人,正是秦王当宠姬妾,蓝飘飘。 她一身妖娆,无尽挥霍自己属于女子的娇媚,让人看得心痒难耐。 君荣臻高大身躯靠在椅子上,虎目微眯嘴角上扬,好像是在欣赏,但是眼底却没有多少的着迷。他透着这妖娆起舞的红绿之间,脑海突然就浮现那白雪红衣,那个眉心一点朱红,犹如仙子飞天的舞。 眼珠流转就看向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坐着的地方,穆清黎好像也在慵懒淡淡的欣赏歌舞,半个身躯都靠在君荣珏的身上,而君荣珏目光之中只有她的身影,好似时间其他万物都再无他在意的了。 两者相容,无人能够介入。 这两个人实在让人奇怪,就好像都是凭空出世,然而打破本来传言的一切。 穆清黎一反传言的懦弱无知,反而刁蛮霸道,传言她胸无点墨,便一举成为百花宴花魁为东宋第一才女,传言她空有天赋却无缚鸡之力,就夏试上将安王一招打败弄残,如今已经剑王。十五岁的剑王,何人能够想象? 君荣珏,传言他虚弱无能,然而此时他又何曾有一点虚弱无能的模样。 “叮……”琴音一顿,宴中的绿意舞女们突然四散而开,尝尝的绿色水秀向四面八方而去,不少权贵早就手随心动的抓住那飘到自己榻上的水袖,暧昧戏谑笑着,有的把玩,有的放在鼻边闻,有的直接拉扯,将那女子拉到自己的身旁来,或者看女子的惊乱的样子与小小的惊叫。 君荣珏淡目,手掌一挥,向他这边而来的水袖便被中途改了方向。 “王爷。”中央的蓝飘飘一声娇媚呼唤,身如游蛇几步便来到了君荣臻的身边,娇柔媚笑,身若无骨的投入他的怀里。 君荣臻一只手就挡在她的身前,说道:“蓝姬,你这舞可不怎得本王喜欢。” 蓝飘飘惊异的眨眼,为了这场舞她可是练习了许久,任人也说不出一个坏字来,怎么会不得君荣臻的喜欢?“王爷,妾身可是练了许久,你怎不喜欢?”身体弯了弯,暧昧的笑。 君荣臻目光投向穆清黎的身上,笑道:“只因本王可看过比这好看太多的舞,你该好好向太子妃请教一番才是。” 蓝飘飘猛的转头看向穆清黎,目光不甘。又是她,怎么又是她,只要她一在就肯定没好事。眼眸一转,就在想着什么对策时,突然就见到君荣珏眸子微微从她的身上飘过,那淡淡的飘过并未停留,但是就如同一道淡风中含着刀锋一样的寒渗进了骨子里。 蓝飘飘脸色一白,突然想起当初婚宴上的事情,吓得头一低娇媚的讪笑道:“王爷说的是,往后我一定会用心向太子妃请教。”君荣臻无趣的看她一眼,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失望,本还以为她会挑衅穆清黎一番,倒是一场好戏,没想到竟然就这样退让了。淡淡嘲讽的挥手,“一边倒酒伺候着。”侧头眯眼看向穆清黎,举杯喝了一口,别有深意道:“太子妃的舞怕是你请教也学不到。”那样飞雪梅林中的一舞,风华绝代,不止是她的身姿美貌,而是她的气韵心性,那岂是谁都学来的? 蓝飘飘默默咬着下唇,心中的不甘更胜了一分,却一点也不敢再往穆清黎身边看,她实在害怕那人的感觉。明明是仙人一般的容姿,对穆清黎时的温柔让人觉得真实而寻不到半分的尖锐,可是若那双眼弥上了淡淡的寒,便让人全身冰针扎满了一般。 这宴会持续到了夜晚,君荣臻下了主位,站着与众人一个个喝酒畅言,一直走到了穆清黎与君荣珏这一桌。 他好似有点醉了,脚下一歪就靠坐在穆清黎的身旁,手持酒杯放在半空,在他身旁站着的蓝飘飘自然的为他酒杯内倒满了酒。 君荣臻微眯着眼好似第一次认真穆清黎一般打量在她的脸上,哈哈笑道:“穆清黎,当初听传言你为草包美人,虽是草包但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我本不以为然。如今越看越你却越觉得美,莫非是我胃口变了不成?” 他的声音毫无掩饰,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本是热闹的宴会顿时安静下来,震惊看着君荣臻。 他这话怎么看都好像是在调又戈太子妃。 “啪……”就在众人猜想穆清黎与君荣珏会有什么反应时,耳边就听到一声响亮的抽到肉的声音。 “嘶……”几乎在所有看到眼前一幕的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秦王被打了脸! 一个男子可以受伤流血,但是脸庞被打却是一种最大的侮辱,尤其是被女子所打。 穆清黎淡淡的收手,不屑的盯着眼前脸色徒然凶狠的君荣臻:“发酒疯一边去。” 君荣臻犹如发狂之际的猛狮,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大骂穆清黎或者打起来时,他却突然笑了,面上凶狠的表情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手无摸着被她所打的面颊,戏谑笑道:“黎儿,这里有什么好摸的,我可以让你摸更好的地……”话还没有说完,他身体已经猛后退几步,眼睛猛的看向君荣珏,他胸口的衣襟犹如被利剑削破一道口子。 君荣珏淡淡扫过他一眼,就将穆清黎打他的手握在手中,好似这样就可以将上面的一切消除。 穆清黎侧头看他,疑惑道:“怎么出手了?”一般情况下,她表现出自己解决事情的话,他就会安静看着,不会出手才是。 君荣珏轻轻无摸她的掌心,浅笑道:“你讨厌他叫你黎儿。” 穆清黎灵光一闪,就想起来成亲的时候她的确这样说过。“扑哧!”一笑,满眼笑意的盯着他。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两人的情意浓浓,君荣臻站在一旁眼波不断跳动,薄唇略抿,好似在酝酿着什么情绪,又或是在思绪着什么。 “呵呵。”徒然一笑,他笑含嘲讽,将手中酒杯烈酒仰头饮尽,虎目望向穆清黎一笑:“还记得林中那一夜,你对我说过的话?” 那一夜? 在场众人都被这隐含暧昧的话给弄得神色变化,目光不断在君荣臻、穆清黎与君荣珏三人身上流转,都莫名觉得其中有点问题。 穆清黎当然知道他说的林中那一夜也只有玉泉山庄的林中那一夜,扫了他一眼随口道:“记得。” 君荣臻眼含坚韧掠夺,道:“此次平番,我这一去少说一年,这一年我会深想。待我大胜归来便是向你证实你的言论是对是错之日。” 穆清黎淡淡看他,嘴角笑容尤带不屑。 这话落在其他耳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莫非秦王这次选择远征却是因为穆清黎说了什么?大胜过来证明她言论对错?由此看来,秦王和这穆清黎真的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蓝飘飘面色微微发白,端着酒瓶的手指也颤抖起来。她倾心秦王,哪怕作为妾也只愿呆在他的身边,然而就在这一刻,她所爱之人竟然就在她的面前向其他女子说出如此言语? 这场饯别宴直到月上中天就结束,众人心中都带着莫名的怀疑情绪离去。只怕不会多久,这阳城就要传开秦王此次出征理由与太子妃的莫名关系。 然而对这一切,唯有当事人完全不当一回事。 五日后,秦王君荣臻一身矛装,身躯凛凛,骑着黑色宝马立在阳城城门处。他刀眉如锋,双眼如鹰锐利,面容在阳光白雪交融下丰朗神骏,浑然天成的霸道,薄唇性感。 路旁送行的百姓女子们都不由双目含春,痴恋张望。 “哒哒哒!”马蹄在地面上踏出的声响,君荣臻目光扫过阳城,最后唇角一勾,一声令下:“出发!”手拉缰绳一转,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黑色骏马就奔腾出去。 在其身后一阵骑兵跟随而去,在阳城百姓眼中渐渐远处。 ------------ 齐聚一堂  东宋阳城,临近秋季圆月。 今日,阳城中家家户户都已开始张灯结彩。空旷宽敞的青石大道上,早就被清晨士兵前来守卫,立在两旁阻挡百姓们的拥挤。百姓们个个兴高采烈站在拥挤在两旁,仰头踮足张望着阳城城门处,似在等什么人物。 秋季寒凉,不过近两年的光景,阳城第一楼春风阁的位置竟被一所名为异客居的酒楼所覆盖。异客居内酒香物美,布置宜人惬意,自是让一众权贵追捧。 此时异客居二楼厢房,半开的窗子,可见其中几人气宇轩昂的身影。 君荣笙身着青云裳,沟边纹绣金丝,衬得他雪白肌肤,浅色接近琥珀色的眼瞳,更加温文如玉。淡粉的唇扬着清朗的弧度,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与他身边坐着的还有几人,其中君荣霖一袭深蓝锦袍,黑发以绸缎束于头顶,光洁的额头露出,剑眉入鬓,眉宇间微皱,流露出几分烦躁,目如星光,实在英俊不凡。 在他身边坐着男子便是刘明轩,刘明轩打扮略显随意方便,青灰色的长袍宽松易动,额前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跳脱出来垂在眼前,修长剑眉给本显秀气的面容添了几分英姿,神色有些闲散,既是风度翩翩又有几分江湖气息。 几人虽坐在一起,但是却分为两拨一样,君荣霖一般只与刘明轩说话,其他人也少有和他言论。 “秦王此次大胜归来,听闻还带来了北国使者,北国三公主更宣言爱慕太子,加之秦王对太子妃毫不隐含的爱意,这事有的瞧了。”一身锦绣蓝袍的明王戏谑说道,手持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在自己的左手心。 “可不是,如今秦王归来与北国来使成为阳城热谈之事,天下皆知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好,他们二人如今前来,不是好戏是什么。”一人符合,显然对此事很有兴趣。 “你等可还记得当年祭时北瑶琴突然到来的事情?那日她直言与秦王要求合作,这秦王两年前请奏前往北域平番,如今两人同时前来,只怕那时候就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又如何?谁又管得了?与北瑶琴同来的还有她的亲兄北太子,有他做靠山,北瑶琴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太子妃却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这两只母老虎相争,加上秦王、太子。这场戏怕是要精彩了。” “虽说是母老虎,却也都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几人议论纷纷,越说便是越来了兴趣。君荣笙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参与其中,抬眼看着对面的君荣霖,却见他眉头皱得更紧,毫不掩饰对此的烦躁。 君荣霖察觉他的目光,眼睫一抬就冷烦的扫了他一眼,手持酒杯仰头将其中清透几乎没有半分杂质的酒水饮入腹中,如此他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勾唇看向身旁是的刘明轩:“这异客居的酒的确与别处的不同,清又烈!” 刘明轩赞同笑道:“可不是,我近年在外游历,若是听说哪里有这异客居都会赶路前去停留几日。”他饮酒轻轻摇头,带着几分随性与痞气,笑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异客居取名有意思,所言的这诗这句也有意思。出门在外,每逢想到阳城有这一所异客居,在其中打尖住店也倍感亲切。” 君荣霖眉头一挑,眼底闪动一分兴趣,笑道:“你这在外游荡了一年,浑身也带了几分江湖的痞气。” 刘明轩看着他,再扫了其他人一眼,低低叹道:“这叫自在,虽说独自一人,随时便遇危险,但是自在。” 君荣霖握着酒杯的大掌一顿,薄唇略抿。沉默了一会,徒然笑道:“既然如此,过些时日我便随你一起外游荡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个自在法。” 刘明轩看出他笑容里的一些隐晦,心中一叹,这些年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将他的高傲的菱角也给磨平了一些。伸手用力拍拍君荣霖的肩头,洒然笑道:“那好!到时候你可别拿出你安王的架子来。” 君荣霖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几分不屑的笑,眼底却黯然。 “哗……”就在此时,外边突然传出一阵的喧哗声,正是百姓们叫喊发出。几人抬头看去,只见阳城城门处隐隐已经出现了模糊的影子,几人心中皆是明了,这只怕就是君荣臻回来了。 从近两年前他骑马出城平番,如今大胜归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好似一切就发现在昨日一般。 “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大,地面也有些震动了,只见城门处兵队的影子也慢慢清晰起来,最前方骑马而行的高大身影正是秦王君荣臻。 他身穿简单而单薄的玄衣,依旧无法掩盖他的高大威武,腰间配着一柄暗红色的剑削,那色泽竟是有些犹如被鲜血染红的一般。 他面容并没有多少的变化,依旧英武神俊,犹如刀削剑刻而成。只是肤色却深了一些,近乎古铜。他右眼有一处的疤痕,约莫五厘米的长短,配上他漆黑犹如鸷一样的双瞳,让人望过去就能够感觉到一股心头战栗的凶气。 他骑在黑色骏马上,神色冷淡,薄唇似抿又似冷讽的略勾扬,便是如此似笑非笑,浑然天成的霸道气息弥漫周围。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百姓还是异客居上的几人都不由心头轻震。秦王君荣臻,不愧是有大将之风,君王之威的人,此刻回来,他在马上就好似游查自己国家的君王,这身的霸道更加让人摄然。比起以往,近乎两年的厮杀为他添了几分凶气,更让他多了几分的沉稳,不动如山,一动便是天崩地裂。 “不简单啊。”明王喃喃轻语,手中的折扇也顿在半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君荣笙眼睫半垂,微笑道:“两年的厮杀,生死的经历,自然不简单。” 君荣霖也不禁为君荣臻身上的强大气息所摂。心中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比自己出色的。 大道上,百姓们的呼喊声渐渐小了起来,大多都被君荣臻散发的气息所敬畏,女子们更加捏着自己的手帕,满脸嫣红欲滴的看着他。 君荣臻身下马匹的脚步并不快,他侧头向异客居二楼窗户看去,阴鸷的目光扫视在君荣笙的等人的面上,并没有停留多久就流转看到隔壁同样开着的木窗处。看到他这两年来不断深思过的面庞,咧嘴徒然的笑了。 只见那开始的木窗厢房内所坐之人正是穆清黎等人。 近乎两年的光景并没有在君荣珏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他面容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浅薄泊凉。他坐在窗边,黑发几乎披散,只将额前耳际的缕缕束在脑后,白色的发带在黑色的墨发上格外的分明。 他唇畔浮浅浅的笑,眼底偶尔游过的波光便似水的涟漪,柔得听不见半分的声却已扩散一切。他简单的如同水墨画勾勒,亦虚幻完美的如同画中来,手指正拿着一块梅花状的糕点放在半空怀中人的娇唇边,嫣红的梅花衬得他手指白玉凝脂,指甲干净无瑕。 在他怀里靠着的正是穆清黎,身穿红白罗裙,秀发也随意用毕红色珊瑚簪子挽了个发鬓,如今的年纪正是花季妙龄,比之当初脸颊更加瘦小了一些,唇如涂朱,眼若点漆琉璃,实在纯美绝代,让人见之心动不已。 在他们的身旁还有正趴在窗边的一脸兴奋的君绯雨,刚刚及笄的她面容也变化不少,脱了几分稚气,唇红齿白,穿着橙色的小袄子。此刻在看到君荣臻的目光,嘴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惊叫,面色可见惊怕。 “啪!”君荣臻一拍马匹,在马上翻身而起,脚在半空连踏一手凶狠霸道的挥出,竟是想直接上了这异客居的二楼厢房,向穆清黎抓来。 君荣珏眼眸淡转,手指一道古气弹出。 “刷!”血光出削,君荣臻抽剑极快,那剑一侧挡住那一道古气,便是一道“啪!”的声音传出,剑身轻颤,犹如剑鸣“嗡嗡”作响,周围都似漫上一股横冲无阻的肃杀气息。 众人只见君荣臻持剑不断挥出,脚下不断落地再飞跃,伴随他每一次挥剑都会引起剑身轻颤,与一阵“啪啪啪啪”对碰的声音,眨眼青石大面上竟不知不觉已经出现一道道犹如被刀剑斩裂的痕迹。 再看二楼厢房内的君荣珏,浅笑手持梅花糕由着穆清黎吃,右手弹指之间风淡云轻。 君荣臻薄唇勾勒着霸气血腥的笑,鸷目一眯,无视一道射来古气,手中血剑甩出,向窗中穆清黎而来。 “啊……”君绯雨尖叫,周围的百姓也尖叫,满脸的惊恐。唯独当事人完全没有多余的受惊。 君荣珏眼眸抬起,一手梅花糕已经被穆清黎吃得差不多,翻手一根筷子收入手中,挥手弹出。 “乒……”筷子打中血剑剑身而崩裂落地,那柄血剑也在半空一个翻转向左侧的方向而去。 “哈哈哈哈!”君荣臻大笑,跃身而起将血剑重新撤回,“刷!”的收入剑削。一手擦过肩头的一道火辣疼痛,只见指尖猩红的血液,毫不在意的舔尽,抬头咧唇笑看向穆清黎等人:“痛快!” 穆清黎撇嘴,冷淡不屑看他。 君荣臻反而笑得更畅快。两年不见,她终究一点不变,这眼神就好似昨日才见一般。翻身上了黑色骏马,一手扯着缰绳,黑色骏马长“吁!”一声,前蹄而起。君荣臻仰头眯眼看着窗内穆清黎,大笑道:“穆清黎,我回来了!” 穆清黎翻了个白眼,他回来关她什么事? 君荣臻恍然一怔,随即就被她可爱的神态惹笑。两年的厮杀,他不断的思考,同样在想着她,如今这一见一切都徒然真实,心坎意外的有种落地之感。 他凶狠的眼底闪过一丝兴然,双腿一夹马腹,放松缰绳间黑色骏马前蹄也落了地,在原地不断踏着步子。最后收了目光,他嘴角笑意浓浓,一拉缰绳低言“驾!”的一声,黑马往前继续而行。 后面一辆金绣红锦马车随着前进,一双春葱玉手掀开车帘,只见一张蒙着半张面纱的女子面容从中出现,抬头看着异客居二楼窗子内穆清黎二人。 这女子双眉修长,眼眸如火,肌肤水嫩,哪怕遮了半张容颜,却正是北瑶琴无疑。 北瑶琴手指不着痕迹的紧紧抓住车帘,目光冷森看着二楼窗中的穆清黎。看着她,北瑶琴不由一手轻轻无摸过蒙着面纱的容颜,然后徒然顿住,紧紧握成了拳头,面纱后唇瓣紧抿。哪怕容貌恢复,甚至更美,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其中的耻辱,就如同她此时面上的痕迹,永远都无法消去……穆清黎给她带来的耻辱痕迹。 如水如火的眸子慢慢眯起来,在穆清黎与她身后的君荣珏身上打量,其中光彩似笑又非笑,最后定在穆清黎身上,挑衅意味十足。 穆清黎冷眼与她相望,一勾唇角,不屑的意味同样十足,目光在她面纱上流连一会就收回目光,似懒得多看一眼。 北瑶琴眼中悻然,狠狠放下车中窗帘,面容隐藏回了锦绣绸缎内。 百姓们看着这长长队伍,再看异客居中的穆清黎等人,心中皆是觉得怕是不久就要有一场争斗了。 “清黎姐姐,秦王哥哥怎么那么凶啊,他不是胜了吗!”君绯雨心有余悸的拍拍胸部,从窗边回到厢房内坐好。 穆清黎笑看她一眼,淡笑道:“不是你要来看的?现在不满意了?” 君绯雨不好意的吐了吐舌头,“因为秦王哥哥大胜回来,很热闹啊!”目光在穆清黎和君荣珏身上打量,眼底不由的闪动着羡慕,然后侧头就看向一边站着的洛瑜,双手在桌子底下绞捏起来。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好好啊,要是她和洛瑜也可以这样…… 穆清黎注意到她的异动,扫了一眼微微垂头安静的洛瑜。这些日子来,君绯雨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明显,反而是洛瑜还在原地不动。 “回去吧。”穆清黎仰头对君荣珏笑了笑,收身从他怀里起来。 君荣珏微笑点头,自然伸手将她的手牵入手中,十指相扣,毫无空隙。 穆清黎感受他手掌熟悉的凉意,勾了勾唇。天下都盛传他们的感情好,实际也是真的好,但是这些时间过去,他们始终没有突破过分床地行为。 在她看来,哪天若是他想要了,她不会反抗。他一直没有行动,她也自然不急。感情并非说一定要有那方面的事情才可以持续,和他在一起就这样悠闲自在就很好。 其他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没有多余的不安心,更没有多余的怀疑,更不需要多余的试探。 君绯雨见两人要走,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转动闪过羞意,几步走到洛瑜的身边,仰着头低低说道:“洛瑜,你也牵着我走好不好?” 洛瑜垂眼看着她,点头温柔微笑:“好。”将她小手握在掌心。 君绯雨顿时笑容犹如百花绽放,高兴的拉着洛瑜跟上穆清黎二人的身后,心中皆是甜蜜:只要她开口,洛瑜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呢。 对这一切寒春、暖秋二人早就习惯,跟在后面走去。 “咯吱!”一声,向房门被打开,穆清黎等人出现时,刚好隔壁向房门同样打开,只见君荣笙等人同样走了出来,两方人马碰到一块,君荣笙等人的脚步都不由的顿了顿。 穆清黎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就与君荣珏一起先行走过走廊,下到了楼梯。 看着他们慢慢离去的背影,明王折扇轻轻敲着左手心,幽幽叹息道:“真不知是这穆清黎降了这太子,还是太子降了这穆清黎。这两人在一起时的模样,倒真的让见者艳羡,寻不到一点的错来。” 他身旁之人看了君荣霖一眼,笑道:“谁都知道现在的穆清黎可不是当初的草包美人,不但有才有容,武(舞)技惊人。这古武厉害不说,舞蹈更加绝代,真不知她当初为何故意隐藏,到如今多少男倾心于她,可惜已落入他人怀抱。” 明王将他那一眼看得清楚,也戏笑扫了君荣霖一眼,摇着折扇,故作轻松道:“谁知这穆清黎竟然是一块蒙了尘土的美玉,可惜有人不知,竟将美玉当石头,乱丢乱踩不说,还被石头砸了头,现在想讨也讨不回来了,还被美玉反当了石头,呵呵。” 君荣霖哪里不知道他们这根本就是在当着他面指桑骂槐,一口气憋在心口,皱着眉挥手就一拳打向明王。 这一拳来得太出乎意料,明王鼻子血泉横流,跌坐在地上。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君荣霖就愤怒嘶吼:“你,你竟然敢?” 君荣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刘明轩:“走吧。” 刘明轩点头,冷漠看一眼明王,跟君荣霖一起走了出去。明王的地位并不算高,比起君荣霖也就多了一些狐朋狗友,君荣霖再不济也是一位古气天才,打他这一拳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看着两人离去,明王气愤的鼻血直流,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地位,转头就对君荣笙献媚道:“晋王,你也看到了,那君荣霖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这事你莫非看得下去?” 君荣笙浅浅勾唇,温和道:“明王早些去处理伤势吧。” 明王听出他不愿帮忙的意思,虽是不甘也不敢多说,捂着鼻子点头。 异客居门外。 “哈哈哈。”君荣霖突然发出一声笑,笑中有些肆意,有些复杂。 刘明轩疑惑看他,问道:“怎么了?” 君荣霖摇头,笑容带一丝苦涩:“只是突然觉得,像穆清黎那样随手打人的确很畅快。”也突然发觉,穆清黎每次打人时,好似正是像今天这样被故意挑衅的时候。 刘明轩不禁哑然失笑:“算了吧!那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儿,今日你打明王无事,但是要是要打了其他人可就不是小事了。” 君荣霖不言,步行出去。 一天后,阳城城门迎来一辆马车。 “格拉格拉!”车轮在地面滚动,赶车的男子身穿玄衣,五官端正平凡,却是那种丢入人群中认不出来的人,然而他目光锐利冷静,腰间配着剑削,可见他也是一名时伸手不凡的剑客。 马车周围还跟随着四名男子,四人腰间皆配着剑,哪怕马车行的不慢,他们也可简单的跟随上。 “吁……”玄衣车夫拉上缰绳,马车也自然停下。玄衣车夫下了马车,将缰绳递给一旁的护卫,然后对马车内恭敬道:“公子,阳城异客居到了。” 车帘掀开,一袭宝蓝碧青衣袍,锦绣繁华,黑发垂顺,从马车内走出之人生来带贵,一点泪痣在如烟弥漫忧郁的冰晶眸下如活现。 东方墨抬头静静看着眼前的画梁碉楼,简单的木匾上笔墨所写……异客居。 “独在异乡为异客。”东方墨抿唇轻语,眼底波光漾动,走入异客居中。 在他身后的玄衣护卫默默跟着,轻轻摇头。他不明白公子为何对东宋国如此执着,不对,该说是为何对东宋的穆清黎如此执着。离去两年,如今得了空闲再次前来,不顾路途遥远,不顾麻烦。 秦王平番大胜,北国来使两件大喜事同时而来,整个阳城连日来都是一片的喧腾之色。 临圆月佳节已近,皇上下旨特令圆月佳节时摆宴,以示欢迎北国使者。对于此,北国使者也表示同意。 东宋朝堂上。 君无恭坐于金玉龙椅上,看着下方行礼一身官服的君荣臻,一身霸道之气比之帝王也不逞相让,启声道:“秦王,此次平番有功,当年离时你向朕讨要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不知为何?” 君荣臻抬头道:“父皇,这要求儿臣不予现在说,只求父皇记得此赏,不需多久,儿臣自会讨赏。” 君无恭打量他一眼,微笑道:“如此大功,你当真只要这不算过分要求?” 君荣臻认真笑道:“是。”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君无恭不加强求,挥手答应下去。 “谢父皇。”君荣臻勾起嘴角,行礼便回到了原处。 这事一过,朝堂上文武百官一番请奏皆是有关北国来使之事,对此事几番言论下,君无恭只道:“北国来使,实东宋大事,北国与东宋是友非敌,此次更有三公主与北太子前来,圆月之宴,诸位万不可丢了东宋的颜面。” “臣等惶恐。” “臣等明白。”众大臣连声应道。 早朝退却,文武百官自然们慢慢走出去。 雕龙梯柱,红漆画梁,白石无比宽敞走廊。一众人等皆在议论北国三公主与北太子来此之事,只见一身明黄太子服的君荣珏走过,有心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或是戏谑一番,却见他之时便不由的退却了,口中也道不出什么话来。 下了九龙梯,临近了宫门的转廊,一人却拦住了君荣珏的道路:“东宋太子,还请留步。” 君荣珏脚步缓缓一顿,淡扫其人。 眼前挡路男子约莫二十四五,一袭藏青色的锦绣宽袍,细节可见北国的痕迹。他面容白皙,生得一双杏目,眯起笑意来令人心生好感,却又生得略鹰钩鼻子,徒然几分凛冽的阴狠,站在此处倒是如玉树临风前。 不肖一眼,已是知晓,此人不是东宋国人,便是北国太子,北昊阳。 北昊阳看清了君荣珏容貌,眼中不由闪过惊叹:难怪琴儿会那般喜欢他,这等容姿当真天下无双。扬唇一笑,张口就言:“东宋太子,可……”话语截然而止,只因君荣珏只是淡扫他一眼,如同看这周围毫无生气的雕梁画柱一般,然后与他错身而过,不停留丝毫。 “东宋太子……”北昊阳眼中一闪而过尖锐的恼怒,伸手再次欲挡。 然而这一刻,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了回来,只可见着君荣珏不缓不慢踏步离开的身影。 北昊阳皱眉冷眼看向拉着他手之人:“秦王,你这何意?” 拉住他手的人正是秦王,君荣臻。 “呵。”君荣臻冷淡的笑了一声,大掌一开就松开了他的手,睨视他嘴角笑容不屑又似戏谑:“你要是不想要这只手就去拦他。” 北昊阳手指一动,平静的垂下来,口气不佳道:“秦王,这又是何意?”这秦王的样子根本就不给他半分的面子。 君荣臻哼笑道:“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他的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伤了你会不会影响东宋。要不是看你是北太子,我也不会告诫你。”说完,就不理会面色微怒的北昊阳,走了出去。 君荣珏的性子君荣臻看不透,但是从他的一切表现看来,他根本就是不在意东宋,更不在意东宋皇位。若非如此,君无恭那只老狐狸怎么会将穆清黎赐婚给他? 北昊阳?北太子?对于一个不在意东宋如何,不在意东宋皇位,而且性子如此的君荣珏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不同。除了穆清黎,任何人对他来说就是和这天下草木一样,甚至比草木还不如。 君荣臻嗤笑一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会想这么多了? 看着君荣臻高大的背影,北昊阳面色阴寒,一双杏眼也眯如刀锋。这东宋中人个个都未免太过狂妄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再一想君荣珏那淡泊的眼。 你要是不想要这只手就去拦他…… 脑中响起君荣臻的话,北昊阳莫名又心中丝丝的怀疑。君荣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段与他一起来东宋的路程中他已经看出些许。君荣臻霸道又谨慎,就如同一头沉睡的狂狮,不动则已,一动则是惊天动地。 这样的人,何必撒谎。或者他根本就不屑撒谎,更何况是警告。 “不在乎会不会影响东宋?那还是太子吗?”北昊阳一声冷笑,默默收了手,转身离去。 连日来,北瑶琴居住皇后凤祥宫中,长日与皇后燕含烟相伴,却不外出,直到圆月之日终是来临。 阳城异客居一处院落。 玄衣护卫风一脚步无声走来,还未步入院中便已听到一阵悦耳箫声,这曲子他以往从未听过,想是公子自己作的。一入院落阁楼,便见阳光下满地菊花,徒然于世的浊浊公子。 东方墨手持玉箫,眼眸轻垂,那箫声正是从他的口中而出,这箫声淡雅,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忧郁无奈,散不去。 风一轻步走至他的面前,垂头道:“公子。” 东方墨眼眸一抬,箫声截然而止,离了薄唇,看着他缓声淡道:“依旧没有回应。” 风一默默点头。 东方墨沉默。 风一抬起头,低声道:“公子,何必对这穆清黎如此在意?” 东方墨却没有回答,起步向外走去:“她既不来见我,便由我见她罢。” ------------ 屁股开花  夜色迷离,东宋皇宫中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常。藤木挂红灯,连环不断犹如红色长龙,微风吹动就更似常长龙腾云而飞,活灵活现。 此次眼圆月佳节,一为庆祝秦王大胜归来,二为北国来使,三来太子成亲便是此日,喜庆更足。 东宋权贵一个个前来,聚集长乐宫中,宫女粉色如彩蝶飘舞,丝竹乐声缓缓清透在周围,人来人往一片的奢华之色。 凤祥宫中,此时北瑶琴正坐在梳妆台边,任由宫女为她装扮,在她身边坐着的正是东宋皇后燕含烟。 燕含烟身穿雍容凤袍,头戴金玉凤冠,一排珠帘流苏垂在乌黑的发病上,珠华玉润更衬得一头黑发犹如锦绸。她面上画着精致的白粉胭脂,朱唇凤目,分外的雍容高贵,一身一国之母的气派散发的淋淋尽致。 燕含烟走至在梳妆台边上看着北瑶琴,轻轻勾唇笑道:“琴儿真是天生丽质,不愧是北国第一美人儿,任谁见了都喜欢。”想起北国皇上,燕含烟微微垂眸。她爱恋之人却爱恋罗无瑕,对她不屑一顾。如今他的女儿却与罗无瑕的女儿相争一人,如此之间,她自然要相助。 北瑶琴闻言,对着面前的镜子幽幽一笑,说道:“皇后才是真的美丽,哪里是瑶琴这样的小女子可以相比的。” 燕含烟微微摇头,随着这些天的相处,看着北瑶琴,她莫名就想起当初的自己。同样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同样是名动一国的才女,可是偏偏被罗无瑕那样无知的女子硬是压过一头,哪怕罗无瑕已死,她如今是一国之母,但是这本不是她想要的,君无恭终究不是她深爱之人,只是已然习惯。 目光在北瑶琴的面颊上打量,按着她右脸颊上的斑斓彩凤刺青,眼底闪过一丝赞叹与喜欢,叹息道:“琴儿是如何想到在脸上竟然刺上如此刺青,当真是美丽动人,与琴儿无比相配。” 北瑶琴听到这话神色却是微微一僵,眼中闪过阴狠。就是这个刺青,美虽美,但是却是不可磨灭的耻辱。当日她与穆清黎谈话过久,等穆清黎离去的时候她脸颊上的毒素已经入体,哪怕回国之后得到医师的治疗,却已经留下了三道青黑色的痕迹,就如同三道黑线在那白嫩嫩的面积上出现,这样的唐突,这样的丑陋。 若非是有宫廷绣师会这一门刺青功夫,她脸怕是毁了。然而这刺青虽是遮丑添美,却已经成为她心底的恨意,不可磨灭的恨意。 第一次的失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挫折,她如何都要讨回来! 燕含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伸手持了一道红色玛瑙簪子为她别在秀发上,关切道:“只是这刺青终究是痛苦难耐的吧?也不知你怎忍受过来,可有用什么药物减轻痛苦?” 北瑶琴轻轻摇头,这时候她面上的妆容已经画好,她侧头看向燕含烟,手指安抚一样的在右脸颊上的刺青流连,柔柔笑道:“痛,越是痛我就能记得越清楚,整个刺青过程我都清清楚楚的看着,看着我脸上流血感觉上面的痛。这些痛我都会还的。”她笑得越是柔和,却越让人觉得其中的阴毒。 燕含烟神色微微一滞,眼底闪过锐利。以她的老练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一些玄妙,看来这刺青并非故意为了美丽而刺,而是为了穆清黎。 “呵呵。”燕含烟微笑,只当没有听出来这里面的意思。伸手将她牵起来,笑道:“来,这些日子本宫特地名锦绣坊为你做了一件衣裳,试试看,喜欢不喜欢。” “谢皇后娘娘。”北瑶琴连声笑道,自然不拒绝她的好意。 这是一件月白色的裙子,不管是剪裁还是刺绣皆是精妙之极,穿在北瑶琴的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姿完全显现出来,黑发披在脑后,镶砌红色玛瑙的青玉质地簪子,右脸颊彩凤如活了展翅飞舞,实在美艳动人心脾。 “好!”燕含烟含笑赞叹,慈爱拉着北瑶琴的手轻声笑道:“听闻你喜欢太子,太子喜白衣,那这身出现定能入了他的眼。” 北瑶琴眼底闪过异色,转头对她一笑,试探的疑惑问道:“皇后娘娘看好我与太子?” 燕含烟轻拍了拍她娇嫩的手背,笑道:“也唯有你这样出色的人儿才能得了太子喜欢才是。” 北瑶琴点头也笑了起来,两者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她虽不知道燕含烟为什么要帮她,不过有了东宋皇后帮助,那么这一次她胜出的成算也就更大了吧。 北瑶琴默默勾起嘴角,眯眼轻笑。穆清黎,这一次我就让你清楚明白的知道,什么是天上飞凤,地上土鸡,云泥之别!你给我带来之痛,我会一点点的奉还。 长乐宫夜宴。 一众早早来到地位略低的权贵与其家室子女早就熟车熟路寻着自己的熟悉之人闲聊玩闹,不时之间就已经有了喧闹之色。 北昊阳位于夜宴最前一排,在他周围皆是东宋王爷,几人自然就闲聊起来。 景王举杯朝他敬来:“北太子,早就听闻你骑术惊人,闻名不如一见,我敬你一杯,往后若是得了空闲,可愿让我等欣赏一番?” 北昊阳呵呵一笑,举杯与他碰在一起:“客气,我那点东西实在拿不出手来,前些日子看过秦王骑马一箭射虎目,那才是真的惊人。”说着,仰头便饮下了酒水。 此话一出,众人一时也无言反驳。秦王在东宋的影响力已经和太子难分伯仲,他的势力与本身威慑从来无人敢有丝毫的怀疑。 北昊阳看出其中奥妙,也猜想出君荣臻在东宋的地位,心念连转一番,笑道:“早听闻秦王爱慕太子妃,赐婚时与东宋皇上争论,这北征平番同是有着太子妃的原因,初归时面见太子妃喜形于色,就不知这能够让如此出色的秦王爱慕的太子妃是何等的奇女子。” “奇女子?”景王闻言嗤笑,又觉自己表现未免太过露白,连忙掩饰的干笑道:“若说奇女子,这太子妃也的确可算,我东宋第一才女,而且一曲梅花林中梅花舞也是风华绝代,绝色倾城。唯独可惜……” “可惜?”北昊阳面露兴趣,接了他的话。 景王与其他几位王爷对视一眼,小声遗憾叹息道:“可惜这性子未免太过刁蛮,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这东宋权贵中少有不被她打过的,就算是秦王……”他神色诡异,摇头道:“就连秦王也被她一副不屑一顾的辱骂殴打过。” “哦?”北昊阳这次倒是真的惊讶了,他实在难以想象,君荣臻那样的人竟然能够忍受女子的辱骂殴打? 景王撇了下嘴角,手掌抚摸过自己的面庞,低声道:“北太子不知,秦王两年前出征前饯别宴上。秦王当众对太子妃表达情意,而太子妃却当着全部权贵的面前打了秦王一巴掌,然而秦王不但丝毫不怪,反而笑脸相对。”说着,他自己已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咂舌,到了如此,他回想那一幕依旧觉得实在紧张。 北昊阳眼中闪过讶异。君荣臻被女子当着东宋权贵面前打了脸还一点不怪罪?这实在难以想象。 “若说起来,这太子妃美虽是真美,不愧是当初东宋第一美人的孩子。只是这性子如此刁蛮让人难以忍受,这东宋权贵中人个个都秉着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心思不与她来往。”一旁的韩王摇头无奈道:“就不知这秦王与太子是如何想的,不但秦王如此倾情于她,太子也将她当宝贝一般的护着,任人说不得一句,看不得一眼。” 景王促狭笑道:“拿不准秦王与太子就喜欢这性子辣的。” 周围几人闻言都不禁“哈哈哈”笑起来,笑中多是无奈与戏玩,显然这话只当做玩笑来听了。 “什么事情竟然让你们笑得如此开心?”一道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月白罗裙的女子。 女子身姿婀娜,见者不禁心动。发盘垂月鬓,斜插玛瑙青玉簪,朱润红唇,面容娇美,右脸颊上刺青彩凤犹如展翅而发,更为女子添了几分高贵光彩。她面上含笑,眉目略挑,可见那久居高位的自信清傲,正如她面上的磐飞彩凤。 此人,正是入宴而来的北瑶琴。 她这一出现,周围的权贵都不由朝她看来,一见她这等容姿,不少男子眼中都不由的流露出火热。 北国三公主北瑶琴,果然如同传言一般国色天香,如火如水的美人儿,却不知她这面颊飞凤是何时而来,那斑斓的色彩不但没有遮去她的美丽,反而将她更衬得光彩照人,美艳高贵。 北昊阳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中,扬唇一笑,对北瑶琴招招手,笑道:“正是谈论太子妃如何迷人,竟让秦王与太子如此疼爱。” 北瑶琴闻言嘴角浮现一丝冷意,眼中更是闪动着恼怒,走至他的旁边位置上坐下,不满道:“皇兄,你是有心气我?” 北昊阳缓缓摇头,偏头对她毫不在意的笑道:“太子妃越是出色,你若赢了她,岂不是说明你的更加出色?”他眼底闪过思绪,这谈话间,他也对这个太子妃穆清黎也不禁起了几分的兴趣。 眼看北瑶琴依旧不甚满意的神情,他微微低头,凑近了她耳边说道:“小妹想要的,为兄知晓,这事为兄自会帮你。” 北瑶琴这才欣喜满意勾唇,笑道:“我就知皇兄对我好。” “呵呵,这还需说?”北昊阳说着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正走来一道身影。他身穿浅蓝色的绣松袍子,袍上可见古繁文字,徒然几分文气。那男子面容白皙如雪,一双眼眸浅淡的颜色竟显得似琥珀宝石,尤其是这时正笑着,给人犹如清泉流入心间的温润清朗感受。 “晋王……君荣笙?”北昊阳缓缓收身,目光在君荣笙身上打量。晋王君荣笙,此人很好认,单单那双独一的眸子就可以让人知晓。 君荣笙这时也转头刚好向他看来,眼中闪过诧异,显然是没有想到北昊阳正好看着他。眼中流露善意,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目光又看向在北昊阳身边的北瑶琴,微笑道:“北太子,北三公主。” 北昊阳同时点头,打着招呼:“晋王。” 北瑶琴也细细看了他一眼,浅笑点头,将公主的庄重贵雅表现的淋淋尽致。当初在国安寺时并没有仔细看过君荣笙,如今这一看,没有想到他竟也生得如此清俊,那双浅色双眸微笑时更是温润尔雅令人心生好感。 打过招呼后,君荣笙并没有多停留,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未过多久,秦王君荣臻也步步生威走来。他身穿玄衣,沟边暗红色的纹绣深沉。他刚回阳城时衣着简易,如今再穿上这一身华服,顿时将他骨子里透出的霸气显露出来,更添了几分凶煞与血腥,高大的身躯犹如沉狮,看得路过一众女子皆是心惊肉跳又着迷不已。 大学士嫡长女云笑笑早就面红心跳,从椅子上起身欲要向他走去,然而却被云夫人抓住了手腕。云笑笑转头看向她,见了云夫人一眼严厉的轻瞪,顿时只有不甘的坐回了位置上。 君荣臻的位置就是君荣笙旁边,自然要路过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看着君荣臻的身影,北昊阳默默冷哼一声,对他前几日的冒犯显然还记恨着。 君荣臻也只是垂目睨视他们二人一眼,也不做招呼,直路走了过去。 对他这番行为,周围的各位王爷皆是见怪不怪,只有心中感叹他的大胆权势。然北昊阳面色虽还是有着笑,杏眼已是轻眯,闪动暗芒讽刺。 北瑶琴将他的神态看在眼中,待君荣臻身影远去落座。这才若有所思的转头朝北昊阳轻声问道:“皇兄,你不喜君荣臻?” 北昊阳冷屑的撇嘴:“目中无人,实在狂妄。” 北瑶琴摇头,谨慎道:“皇兄,君荣臻这个人的确目中无人,但是狂妄却并非无知,他如此狂妄却是有着他狂妄的本事。那段随他一同前来东宋的日子你也看到了,他心智可怕,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人,若无大仇,不可为敌。” 北昊阳闻言淡淡点头,眼中虽还带着几分不屑,但是心中早就谨慎下来。侧头与北瑶琴对视在一起,压低声音道:“瑶琴,按说,秦王虽是如此,但是本事却大,你为何非要东宋太子不可?莫非你也被他那一副皮囊给迷了?” 提到君荣珏,北瑶琴不由轻咬下唇,眼底不甘有复杂:“君荣珏的我第一个感兴趣的男子,刚开始我的确是因为听说他的容貌与宠妻的好奇才去寻他。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才我想要的男子。”话语一顿,北瑶琴手掌握紧,指甲陷入手心中,暗沉压抑的声音里弥漫愤恨:“可是他竟然对我不屑一顾,穆清黎更是毁我面庞。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将他夺过来。” 北昊阳神色默默摇头,只要谈到穆清黎,他这个从来都眼高于顶,自信冷静的妹妹就会失态,让他不禁更加好奇。这穆清黎到底有何不同。 北瑶琴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垂眼看着桌上的糕点茶杯,恍然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温柔的样子。他唯独对穆清黎温柔的样子……”眼中闪过狰狞,突然狠厉道:“凭什么穆清黎可以得到他那般的温柔,我定要让她知道她与我的区别,我要将她踩在是脚下。更是要让君荣珏知晓,我才是最好的。” 北昊阳皱眉。北瑶琴从出生就从来没有收到过挫折,一帆风顺,受到北国所有人的尊重与赞赏。然而这一次在穆清黎这里吃了亏,竟然让她记恨这么大,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想到君荣珏,北昊阳神色阴郁,比之君荣臻,他对君荣珏更是不喜。按住北瑶琴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不屑道:“一副皮囊而已,虽有太子身份,权势看来却比秦王还弱小。” 北瑶琴神情一滞,默默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然而一听北昊阳的话,目光却复杂起来。沉默了一会,低沉道:“皇兄,相比秦王的让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君荣珏却是连猜都无法猜,就连与他相处都似不知如何……” 抬眼静静看着神色惊异的北昊阳,北瑶琴咬唇低声道:“有时候,我觉得君荣珏比君荣臻还要可怕。”两年前那默默的一眼,就似梦魔一样的深刻在她的脑海,每当想起来的时候,都是不由的心冷。 不时夜里回想,她都不禁有些怀疑,那次若是她不是离开了,他会不会下一刻就杀了她? 北昊阳惊诧的看着自家妹妹。就凭那个病弱太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他的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伤了你会不会影响东宋…… 前些日子,君荣臻在耳边说的话再次回想在心头,北昊阳本是不以为意,如今再听北瑶琴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他不由的在意了。 北昊阳被心头的寒意惹怒,皱眉不耐道:“可怕?哼!你既然来了,难不成还怕了他?那你还何谈与穆清黎斗?” 被他这话一激,北瑶琴也将心中莫名再次升起的颤抖给压了下去,冷笑不屑道:“是我想多了。皇兄便是看着吧,今日我定将穆清黎踩在脚下,唯有我才可配上君荣珏,他的温柔也只能是我的!”暗暗咬牙,侧头对北昊阳慎重道:“皇兄只需站在妹妹这边,必要时为妹妹撑腰便可。” 北昊阳微笑:“这是必然。” 便是在这时候,宴会上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东边一处方向,隐约可以听到细小的议论声音。 “太子与太子妃到了,他们这一到才是正戏。” “太子果然天人姿色,这太子妃也毫不逊色。” “来了!是太子来了。” 太子?太子妃?也就是君荣珏与穆清黎? 北昊阳嘴角上扬,心底却是对穆清黎很是好奇,也转头看向了东方。他便是要看看这穆清黎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初传言中的草包,瑶琴对比下的土鸡。然而此时成为东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太子妃,秦王倾情女子,太子当宝一般的宠溺。 东边火红灯笼照耀,金菊簇簇。 君荣珏身穿白净无过多装饰的白袍,一头黑发唯独额前用盘龙簪挽在脑后,步伐闲淡,好似游园。此时正低侧着头听与身旁穆清黎说着什么,唇畔浮着宠溺的笑,眼眸在朦胧的灯笼烛光下也染了温度,任谁都能感受其中剔透无暇犹如落羽的温柔,柔柔的,淡淡的,不带半分重量却给予一切的温柔。 天人姿色,染了温柔便落了尘,容色让见者更加惊心动魄。唯有心中暗叹:这副姿态也只有穆清黎在时才可看到,无论看多少次,依旧让人惊叹不已。 在他身旁的穆清黎一袭浅红色绣有朵朵金菊的裙子,笑眼宛若新月,娇唇含笑,如同完全绽放的夜空净水中的睡莲,在君荣珏的身边反而丝毫不减色彩,一双灵动的眼眸转动间波光潋滟。 这两人手掌相握的走来,周围人的目光与议论都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北昊阳眼中闪过惊艳,嘴角的笑也更加明然,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的身上上下打量。不愧是第一美人的女儿,难怪她娘能够将父皇迷得常年不忘,这等容姿的确动人,就不知道那性子是不是真的似他们说的那般的火辣。 他的眼神未免太过直白,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隐藏。注意到他这目光的人却不止一人。 君荣臻冷讽的“哼”笑一声,举杯酒杯将从异客居导入的酒水饮入喉中,眼底闪过凶狠的血光。该做的告诫他已经做了,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也怪不得他。 那丝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自然被穆清黎感受到,她眼波一转,看向北昊阳。 北昊阳见到美人看向自己,自然勾唇微笑。在他看来,他不过是看了看太子妃,并未作何,以他的身份,自然无人敢多言一句来。 穆清黎目光在他与他身旁的北瑶琴身上流转一番,一瞬就猜想到了他就北太子,神色毫不掩饰流露厌恶,侧头就不屑多看他一眼。 这样的神态自然被北昊阳看在眼中,心中顿时一怒,却也觉得从东宋王爷们那里听到的话语倒是属实。这穆清黎的确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他不屑一顾? 再看君荣珏,却见他正好也一眼淡淡的扫向他,这一眼与那日退朝时想见一样飘忽,却又有些不同,就好似他眼中莫名迸发出一道寒针刺入他的心头。针虽细小,但是难拔,随时随刻都在寒着。 北昊阳不禁猛的受了刺激一眼的闭了下眼睛然而垂下,直到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时,恼羞成怒的再次抬头,却见那人随往这边走,却早已不再多看他分毫。 这会,君绯雨正紧紧的跟在穆清黎的身边,眼看就要到了最前排的权高位重之处,连忙伸手抓住穆清黎另一边手掌,仰头小声道:“清黎姐姐,我的位置在后面一些。”说着她指着偏后一些第二排的位置。 穆清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点头:“知道了,洛瑜跟着你去。” 君绯雨张口刚刚想说这个,经她先说了出来,顿时脸色一红,羞涩的点点头笑道:“那我们先去了。”说着,放开了穆清黎的手,连忙走到洛瑜的身边,已经将他的手掌抓入手中。 对此,洛瑜并没有多说什么,跟随着她往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穆清黎看了君荣珏一眼,拉着他也往两人的位置走去。然他们的位置正好就在北昊阳兄妹二人旁边,这一走就刚好经过两人。 北瑶琴看着君荣珏那温柔的神色眼底不由闪烁着丝丝的痴迷,直到两人靠近了才猛的看向穆清黎,目光一凛,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她的腿就在穆清黎要经过时,突然伸了出去。 这一脚伸得时间把握精确,穆清黎刚刚要踏出去,突然觉得手掌被君荣珏一拉,脚步就刚刚顿在半空停了下来。她眼底闪过疑惑,抬眼就见到君荣珏的目光正看向下方,心有所觉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就看到一只穿着白色绣花宝珠鞋子的脚正往回收。 穆清黎眼中顿时闪过冷光。既然敢做了还能善终?嘴角一勾,脚下快速的无比的狠狠往那只绣花鞋踩了上去。 “啊!”北瑶琴惊痛尖叫,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手指着穆清黎怒道:“你……” 穆清黎挥手,“啪!”的将她的手指打了过去,挑眉仰首笑道:“我怎么了?”不屑含笑的目光在她刺青的面颊上打量,又毫不在意的赞赏道:“刺青绣的不错。” 提到刺青,就如同刺到了北瑶琴的逆鳞。她面色猛的一闪而过狰狞,随即冷静下来,唯有眼神如刀,笑容虚假得阴毒:“太子妃莫非不打算道歉?” 这道歉不知道要她毁了她的脸蛋道歉,还是为那一脚道歉。 穆清黎“哼”笑一声,面上的笑就似讽刺她的愚蠢。扯了扯君荣珏的手,仰头便是俏生生的笑道:“珏,走吧。” 君荣珏微笑点头。 “站住!”北瑶琴被他们二人这番无视的神态完全燃了心头的火焰,尤其是君荣珏的毫不在意更是让她心头发闷。然而就在她要离椅起身的时候,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 “啊……”一声惊叫徒然响起,北瑶琴已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有些仲怔。直到回神,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抬头向穆清黎二人看去,却见两人已经坐上各自的位置。 这一切发生太过快速又出乎意料,“扑哧!”一声戏笑不知道在哪里先响起,然而就一阵忍俊不禁的哄笑声。 北瑶琴浑身都开始轻微颤抖,手指痉挛的抓在地上面,好似在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眼睛死死盯着穆清黎。 面对她的目光,穆清黎毫不在意,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拖着娇小的下巴,边吃着糕点不时扫过她一眼,完全不屑一顾的鄙夷。竟然打珏的主意,而且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想要害她出丑。她们两人本就是敌非友,没有一点点其他关系,她又何必留情? 看着她这副神态,君荣珏忍不住轻笑,伸手将她唇边的糕点屑擦拭。只要是她想做的就由着她做,一切后果他自会在后面担着。 北昊阳这时也总算体会到了这穆清黎的刁蛮霸道无法无天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难怪东宋王爷们谈论到她会是那副神态,这当真是无法无天到了彻底,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瑶琴出手!莫非她看不怕误了两国的关系? 北昊阳伸手默默将北瑶琴从地上扶了起来,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她冷静,转头看向身边的穆清黎,皱眉冷声道:“太子妃,你如此作为未免太无礼了吧,竟然无故向瑶琴出手。” 周围的人群早就安静下来,不管是幸灾乐祸看戏者,还是谨慎无奈的大臣们心中都闪过果然如此的念头。这穆清黎一出现,果真总是会有事情发生。 面对北昊阳的冷然质问,穆清黎慢慢将手里的糕点吃完,再转头对北昊阳已经浮现完全怒意的面容笑了起来,满脸无辜道:“我做什么了?” 我做什么了…… 你做了什么? 你莫非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北昊阳只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给狠狠的堵住,憋得他恼怒不已,气却无处发。“做了什么?太子妃,你不觉得你这话未免太过可笑了吗?” 穆清黎缓缓摇头,依旧无辜笑道:“你看见我做了什么?” 北昊阳张口欲言却又生生顿住,他明白了。穆清黎所作所为,没有一人看到,就算每个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可是谁有能说是一定就是她做的?这事她就是不承认,他有什么办法?莫非和她一起争论不休不成? 这一刻,北昊阳总算有些明白北瑶琴为何会对她如此愤恨。穆清黎,的确有将人逼疯的手段,她若是真的要对付人,根本就直面的来,却让人无从还手。 北瑶琴伸手扯了下北昊阳的衣角,只见她摇头,笑道:“皇兄,我无事,只是这东宋国的椅子未免太不结实了一些。”虽是笑着的,但是众人还是从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咬牙切齿。 北昊阳沉着脸点头,已有所指的冷硬道:“放心,皇兄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北瑶琴抓着他的衣角一紧,微笑的点了点。这仇,她马上就会报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声高昂的:“皇上,皇后驾到……”通传声传来,在此时本就是安静的宴会中,格外的清晰可闻。 ------------ 两女相斗  君无恭身穿明黄绣龙华服,面上含着温和的笑容,在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一番盛装打扮的燕含烟。两人就在两排掌灯的宫女拥戴下走入夜宴中。 一入宴会,君无恭马上就感觉到宴会中气氛的不寻常,这实在有些安静的诡异。他想也没有想,抬眼就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北瑶琴身边的四分五裂的断椅,神色就是微微一滞,眼中闪过恼怒。 燕含烟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按在君无恭的手臂上,对他默默微笑。两人就走上了高台的皇座凤椅。 一落座,君无恭才似刚刚看到北瑶琴身边的状况,疑惑关切道:“瑶琴公主这是怎么了?” 北瑶琴轻轻摇头,端庄有礼的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椅子突然裂了而已。” 君无恭心中生怒,余光扫了一眼副不关己事的穆清黎。这穆清黎到底知不知道做这些事情会影响两国?真是无法无天,惟恐天下不乱让人厌恶。面上还作惊讶,挥手就命道:“还不给瑶琴公主再搬张结实的来?” 这时候早就前去搬椅子的宫女刚好来到,连忙答应着就放置在原来的位置,那原来椅子的碎木也在这个时候收拾干净。 北瑶琴也不做计较的缓缓坐在椅子上。 既她不提,君无恭当做不知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伸手接过宫女端来的酒杯,对众人笑道:“今天圆月佳节,秦王大胜归来,北国来使祝贺,实在喜上加喜。诸位干杯。”他边说着,酒杯向前面对众人。 本安静的宴会被他语提出,顿时个个相合,举杯与他虚空无形对碰,仰头饮酒。 一杯干净,燕含烟侧头与君无恭笑道:“皇上,臣妾在民间寻到一所不错的戏班子,演得很是传神,如今就请诸位欣赏一番吧。” “好。”君无恭满脸笑容答应下来。 燕含烟微笑侧头看向她身边的老宫女翠荷。翠荷顿时明白她意思的伸手“啪啪”拍了两掌。 中央白玉红毯的舞台上,马上一个个身穿戏服的戏子走了上来。戏子妆浓,戏服颜色斑斓浓郁,舞台四周火焰钓台腾腾,照在他们的脸上更满脸红光,配上这喜庆的节日很热闹。 穆清黎边看不时也忍不住笑出来,朝君荣珏问道:“这是什么戏?” 君荣珏看着舞台上的欢快戏子,这场戏也只曾在儿时见过一次,回神一番,微笑道:“圆月局。” 穆清黎点头,看着他的笑容,拿着一块糕点就喂到他的唇边。 君荣珏眼眸一柔,张口咬了小半入喉,眼见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将他咬过的糕点再次拿到自己的嘴边啃咬,他脸上笑意也更浓了一些。 白玉红毯台上的戏正演到高峰,下方的权贵们也个个热闹起来,喧哗的笑声也慢慢再次弥漫上宴会,充满佳节的喜庆气氛。 有人欢乐有人愁,相较别人的欢快愉悦,北瑶琴不甘的目光不断在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身上打量,他们正在先聊着什么,神色淡淡,但是任谁都参插不进的感觉。 北昊阳将她的神态都看入眼中,摇头道:“冷静下来,你往日的自信哪里去了?” 北瑶琴压抑着愤怒,垂眼张口刚刚想脱口而出自然,然而话语到了喉咙却又吐不出来。 这倒是让北昊阳也吃惊了,他那句话本就是为了激她,以北瑶琴的性子应该马上反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沉默。这沉默怎么看都像是默认他说的话一样。眉头微微一皱,严厉道:“瑶琴?” 北瑶琴抬眼看向他,默默冷静下来:“皇兄,我知道。”随即嘴角就泛起了冷笑,神色倨傲自信,沉声说道:“为了这一天我做了诸多的准备,自然是不会输的!” 然而她的这副表现却没有让了解她的北昊阳放心,眉头反而皱得更紧:“瑶琴,你是在北国诸多培养下长大的,就算那穆清黎天生聪慧,也定比不过你。你何必紧张。” 紧张? 北瑶琴背脊一僵,猛的摇头:“我没有紧张!”若是她紧张了,也就是承认她心头竟然在恐惧失败?害怕输给了穆清黎? 北昊阳摇头,侧眸看向武台上的表演圆月局戏子们,哼笑道:“圆月局,圆月局,圆月之日局中局。瑶琴,你才是那个布局之人,怎么可以被局所迷,你该想的应该是如这圆月局的邓圆,将何月犹如猫抓老鼠般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何给自己添更多的乐趣。”转头见到北瑶琴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这才笑道:“老鼠永远都斗不过猫的。” 北瑶琴目光同样看向已经渐渐进入尾声的圆月局,勾起了唇角,笑道:“皇兄,我明白。” “恩。”北昊阳赞赏的点头,微笑道:“此局结束就该是你的局开始了。” 随着他的话刚刚落下,那舞台上的戏子们刚好借宿了他们的演出,站在舞台上对台下众人恭敬的鞠躬行礼,然后慢慢退了下去。 一阵“啪啪啪……”响亮的掌声响起,众人也就目送戏子的离去。 “好!好!好!”君无恭连声笑道,对身旁的燕含烟微笑:“皇后所寻的这戏班子果然不错,一场圆月局当真被他们演得无比鲜活。” 燕含烟浅眯凤目,雍容华贵的笑应道:“皇上过奖了。” “呵呵。”君无恭点头,他们两者为结发夫妻,却是利益相连,并没有多少的感情,默契却也是十足的。举手正要命人喧下一场演出,却已被一道清亮如珠的声音给止住。 “皇上,瑶琴有一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恩?”君无恭转头看去,只见北瑶琴已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月白色的罗裙在火簇与灯笼映照下蒙上一层浅薄的光晕,脸颊的火凤更是活灵活现,无比妖娆高华。 君无恭本是抬到半空的手转变为摆,然后放下,对北瑶琴和熙笑道:“瑶琴公主不知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宴会在这时候也再次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着北瑶琴,再看看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每个人心中都有莫名的清楚,这北瑶琴想说的邀请只怕与这二人量关系。 北瑶琴仰头对君无恭先是弯身行了一礼,俏目笑道:“皇上只怕也知我对贵国太子爱慕不已。” “哗……”众人喧哗,对北瑶琴如此直接的行为惊诧。 君无恭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看了君荣珏一眼,默默点头道:“莫非瑶琴公主这要求与太子有关?” 北瑶琴点头又摇头,转头看向穆清黎,一字一顿笑道:“瑶琴对东宋太子一见倾情,可惜太子已有正妻让瑶琴很是遗憾。不过瑶琴还是希望让太子看看,到底是我北瑶琴出色还是太子妃出色。” 她仰头,眸含挑衅,眉宇之间看向穆清黎全是不屑与阴寒,停顿了一会。再而转头面容端庄平静的看着君无恭,扬唇笑道:“所以我请求皇上给予邀请一个机会,让我与太子妃比较一番。往日常有传言,东有清黎,北有瑶琴,说的便是我与太子妃,一直以来世人就将我与太子妃拿来比较,然而比较的结果道的是我为飞凤,她为土鸡。” 北瑶琴呵呵笑出声,完全无视周围为她说出这番实在有些可恶的话语吃惊的众人,犹自说道:“皇上,我只愿在这圆月佳节,当初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之日,让太子看得清楚。到底谁才配得上他,最适合他的人不是穆清黎,而是我北瑶琴!” “还请皇上成全!” 还请皇上成全……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宴会上已经是一片的安静,所以都被北瑶琴这番霸道自信而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给弄得惊了。然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偏远处的穆梓薇从北瑶琴站出来到现在,脸上已经是浓浓的笑意,眼底全是喜悦与激愤。穆清黎,你终于也等到这一天了!从今天起,你就要在东宋所有权贵面前丢尽了脸面。 北瑶琴,这个人她本就听说过,早就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有领兵之才,是北国的第一女子,受到北国所有男子的爱慕,女子的敬仰。穆清黎那个贱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飞凤土鸡,云泥之别,今日那贱人就要被天下皆知。 想到如此,穆梓薇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嘴角全是阴毒的幸灾乐祸意味。 没有人说话,就算是穆清黎本人也没有说话,而是勾着嘴角冷漠不屑的看着北瑶琴。 君无恭神色不变,但是却也没有一时答应或者反对。北国权大,东宋亦是不弱,但是两者旗鼓相当,互相顾忌,一般不会争斗。然而北瑶琴此番话,实在有些太过直白挑衅。穆清黎在外看来怎么说都是东宋太子妃,被如此的挑衅,他若是随口答应了,岂不是在外看来好似东宋怕了她北国一般? 这时候,北昊阳微笑的开了口:“皇上,瑶琴话语未免直白,却无恶意,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君无恭摇头笑道:“无事。” 北昊阳含笑点头示意谢礼,随即目光环视周围,温和道:“不过瑶琴话语虽直白,但是句句真心。她只是将心中所想说出而已,加之秦瑶在我北国本就第一才女,刚好太子妃也有东宋第一才女之称,两者从小就放之比较,难免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思。不如就趁着这圆月佳节的日子,让她们比斗一番又如何,就当是添几分喜庆。” 这话显然是帮北瑶琴开脱,同时又帮她说服君无恭。两人一个先直白,一个后婉转,这样的计策在场的人大多都明白,心中虽是不屑讽刺,但是面上还是少有表现出来。 君无恭依旧未有答应,在他身边的燕含烟这时却笑道:“北太子说得也是有理,两国才女,一番比斗也是一大兴事。皇上,你说呢?”话语之间,完全没有再提这比斗实际是为君荣珏,更为将对方踩为泥土。在她口里说出好似完全只是单纯为了助兴一般。 君无恭转眼深沉看她,口中笑道:“皇后觉得好?” 燕含烟微笑:“既然瑶琴公主有此雅兴,又何必扫兴?” “既然皇后也如此说……”君无恭温笑点头,看向北瑶琴与穆清黎两人,说道:“朕若是再拒绝的确就是扫兴了。”目光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又道了句:“小黎儿,你意下如何?” 如今这形式,若是穆清黎真的不肯答应,众人也强求不得,只是只怕这圆月宴一过去,天下也要穿出她是怕了北瑶琴的谣言。 北瑶琴垂眉与北昊阳对视一眼,两者早就心照不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怕过分,她过分也有北昊阳在后面婉和。仰头看向穆清黎,北瑶琴便毫不掩饰眼底的倨傲与厌恶,笑道:“太子妃,你该不会怕吧?” 穆清黎抬眼向她看来,一手紧了一下君荣珏的手,示意他不用插手。对面北瑶琴的挑衅,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珏?” 北瑶琴被问得一头一顿,转眼看向君荣珏,白袍俊容,无瑕绝色。哪一点配得上?唇瓣一抿,挑眉自信道:“就凭我。” 就凭我…… 任谁都可以从她这三字中感受到骨子里的傲气与自信。 “呵。”一声嗤笑,穆清黎眯眼不屑道:“就凭你?脸?权?性格?才干?” 连声的反问,同样是任谁都能够感受到字字语语的不屑。就像是印了她的话,君荣珏淡淡扫过她一眼,毫无感情。 北瑶琴心头被这一声声的不屑话语点燃怒火,冷言笑道:“没错,就是凭我。”她转眼看向君荣珏,继续道:“论容貌我与她丝毫不差,论权势我身为一国公主,若是你休了她,让我成为你的正妃,我便可以倾尽我的一切帮助你。论性格,她如此的刁蛮你真的能够忍受吗?论才干,我如今就让你看清楚,我与她的云泥之别。”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席话,心中都是震惊。倾尽她的一切帮助,以她在北国的身份与受到的宠爱,那该是如何? 然而君荣珏却是犹如未闻,视线只停留在穆清黎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北瑶琴心头突然动摇起来。她本以为,加上了这些利益,他会看她一眼,至少会有些心动。毕竟正如她所说,她那点比不上穆清黎?甚至是哪点不比她强?为什么他依旧是这样的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莫名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不成? 穆清黎听出她字里行间的利益,眼中不屑与冷漠更胜了一些,仰头笑道:“好!既然要比,那么比大点怎么样?” “比大点?”北瑶琴一怔,居高临下看着她。 “没错。”穆清黎哼笑道:“谁输了,自毁面容!” 谁输了,自毁面容…… “哗……”此话一出,全场喧哗。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为清白,二则是面容。如此听到穆清黎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所有人的心中都寒了一寒。 “呵呵。”秦王君荣臻持杯勾唇笑了出声,目光流连在穆清黎的身上。胆大妄为,还是这样有气魄。 权贵中穆胜面色一僵,看着穆清黎心底着急,却又无奈。这丫头,都这么大了都让人不省心,怎么可以随便下这种的斗约! 提到自毁面容,北瑶琴背脊都僵了一僵,她心头猛的升腾一股恨意又有一股的惧怕。她记得她的面就是被眼前的穆清黎所毁,这恨难消,然而越是失而复得的东西越是显得珍贵,想到若是再次毁了容,那么只怕想要恢复就已是不可能。如此……她敢比吗? 穆清黎挑眉,笑道:“怎么样?怕了?”目光在她面颊上的刺青转了一圈,不可否认,她的确就是故意提出这个。“也是,你是脸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吧。” 这话又让北瑶琴肩头颤抖了一下,一双眉目愤恨冰冷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怕?该是你怕了才对!既然你要如此,我便与你比了。” 这时候,抬头凤椅上的燕含烟却善意的开口道:“黎儿,琴儿,不过是兴致而起的比试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穆清黎冷笑,兴致而起的比试?谁有心情和她兴致而起的比试?事已到了这个地步,这燕含烟想一言解决?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抬头对燕含烟一笑,毫不退让就道:“皇后,这是我和北瑶琴之间的事情自然我们自己解决。”再看北瑶琴,缓缓笑道:“你说呢?” 北瑶琴抿唇,哼笑一声,便是转头看向燕含烟,微微笑道:“皇后善意瑶琴心领了,正如太子妃所说,只是我们两者之事,便由我两者解决。” 燕含烟面色略沉,不知好歹!她有心帮北瑶琴,北瑶琴却过于倨傲。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却又不觉得有多少的惊讶。毕竟这穆清黎会闯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见多不怪,然而就算是如此,想到两者的比约……自毁面容。 想着还是觉得可怕。莫非女子疯狂起来就是如此? 穆清黎这时抬头问道:“既然你提出来比斗,那么比什么你一定早就有准备了才对。” 北瑶琴听出她是想要让她来说比试题目,这一点很让她占便宜,毕竟她的确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这一准备便是准备两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占便宜显得有些不公平她也认了。只要女子就不想自己容貌被毁,失而复得的她更是如此,丢了这一点的面子而获胜的话,她自是愿意。 北瑶琴笑道:“你我二人都为一国第一才女,加上太子妃舞技绝代。如此,我们就比琴棋书画与舞。” 这话说出,众人并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公平,穆清黎琴棋书画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的舞技只要在那一日在国安寺看到的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也算是给她一个利处。 穆清黎闻言看她一眼,勾唇道:“好!”要是北瑶琴故意刁难,说的题目是她完全不会的,她理所当然的会反驳。然而琴棋书画与舞,心念几转间她已经想到了比试的法子,朝北瑶琴眯眼道:“你出题目,我说规矩。琴,弹奏一曲;棋,摆出一局;书,诗词歌赋随你写;画,作画一幅。至于舞就不用说了。这所有都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 一炷香?这不但是为难她,也是为难看自己。 “好!”北瑶琴冷眼相望,一字道出。 穆清黎毫不退让:“你先还我先。” 北瑶琴目光在她上下打量,转身而去,不屑道:“你有准备?”这话已经道明,她先。 眼看北瑶琴上台去,穆清黎转头看向君荣珏。至始至终他就没有多说一句,哪怕这场比斗在旁人眼中明显是为争夺他,他却在她一手示意下就没有丝毫的怨言与恼怒。这既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放任。 紧了紧他的手掌,穆清黎与他对视在一起,靠近在他的耳边,轻轻笑道:“看清楚,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君荣珏大概猜出那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意思,点头浅笑道:“好。” 穆清黎勾唇,再看已经开始上台的北瑶琴,淡笑一声。慢慢松开君荣珏的手,起身就对身后春夏秋冬四人道:“跟我去准备一点东西。” “是。”四人心知这场比试的重要,随着她的身后离去。 随着她的离去,君荣珏面色便慢慢淡了下来,泊凉无波的目光淡淡投在缓缓上了白玉红毯舞台上的北瑶琴,似是看她又似只是看着一片虚无的空气。 二排上的君绯雨看着,想跟上又不能跟,只有抓着洛瑜的手掌着急道:“洛瑜,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不会有事吧?” 洛瑜默默摇头,微笑安抚道:“不会的,小姐既然敢做,定是有把我的。”就算穆清黎真的出事,只怕他也会为她解决。想着,洛瑜的目光就不由看向前方君荣珏的背影。 君绯雨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心头依旧紧张,却也只能紧紧抓住洛瑜的手掌。 看着穆清黎的离去,在场的权贵们也都是思绪着,这场圆月夜宴真是紧张异常。就不知道她要去准备什么?琴棋书画所需的一切宫中一声令下便可拥有,然而她却要离开,只怕是为了舞?是为舞衣还是为了与人商量? 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要将琴棋书画与舞五样绝技全在其中完成却太过苛刻了。谁都知道这五样绝技都需要时间完成,一副佳画与好的诗词更需要时间来填充,如此算来的话,这比才时,更要算计着时间,不可为了其一就失了时间做其他。 一炷香在香炉点上,北瑶琴此时面前也已经摆上文房四宝。 棋局与诗词她早就有所准备,话费的时间不过是摆放与书写而已,再者便是画,这画不可过于复杂,只可求易又能够赢了穆清黎便可。 下方的权贵皆是安静等候,直到穆清黎再次回到了位置上,台上的北瑶琴已经完成了棋书画三样,正在弹着一首古琴曲。曲子幽转灵妙,充满莫名的倾慕之意,当真是美妙。下方不少权贵男子皆是忍不住轻勾起了嘴角,眼中浮现爱慕之色。 然而此时,她的那炷香不过刚刚烧了小半而已。 穆清黎就靠在椅子上,淡眼看着台上的北瑶琴,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人并不在。手掌再次被一双略寒凉的手握入手心之中,穆清黎眼波动了动,侧头看向君荣珏,眯眼狡黠笑道:“感觉怎么样?” 君荣珏微笑道:“与你弹得无法相比。” 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她亲手弹的曲子,与她下棋同样知晓她的棋技,舞技正如传言中一般绝代,至于书画虽是不知,但是有了前三样,已足够赢了。 穆清黎同是浅笑,这时洛瑜突然来到她的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九公主让奴婢前来询问,小姐……可会赢?”他刚刚说完,马上就离开了她的耳边,目光朝君荣珏默默看了一眼。 穆清黎侧头看他,点头淡笑道:“当然有。” 洛瑜点头得了话语就退了下去,回到君绯雨的身边,将她的原话告知。 “叮……”一声琴音消亡,北瑶琴的琴曲正式结束,这时候那香正好烧到一半。 “啪啪啪啪……”台下一阵掌声响起,这一刻,哪怕这场比试中充满硝烟,失败者会得到了可怕惩罚,他们却是真心赞赏鼓掌。 北瑶琴扬唇含笑,眼目之中已经完全冷静,恢复平时的自信璀璨。手一招,矮榻上的古琴便被人宫女收了下去,耳边猝然响起“咚咚咚……”鼓起,铜声,各种悦耳音乐响起。 北瑶琴站在台上,纤手一伸就将挽发的玛瑙玉簪取了下来,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披散在腰际。月白罗裙,月下美人,面颊凤飞,动人心脾。 所有权贵皆知,她这是要舞了。这一刻,每个人聚精会神,被她的美态所吸引。 北昊阳持杯勾唇抿了一口美酒,眼中同样闪动着欣赏与自信。月神舞,北国的月神舞,整个北国历史中能跳出此舞的不过数人,个个都被纳入皇宫,到如今这代,也唯有北瑶琴可以跳出,这还是她这两年来不断苦练的结果。 月神舞,又有几个男子不为之心动? “咚咚咚……咚咚……”的乐声犹如响起心头,台上的北瑶琴也开始舞了。 她的舞犹如踏月而行,长发飘飘,宛若月华昭昭。她身姿跳跃,每一下都用力得好似踏在众人的心中,却偏偏让人看得柔美缥缈,全身如云如雾,不带半分的重量,在半空中飘动。 月在空,人在舞,月光都似凝聚在她一人的身上,冰清圣洁。 美!很美! 直到她一舞停了,众人尚有未回神的。 穆清黎也不禁赞赏,这舞的确美,而且北瑶琴也跳出了其中的精髓,可惜……看着北瑶琴向自己看来挑衅而阴狠的目光,穆清黎撇了下嘴角。 “啪啪……”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接着便是响彻宴会的鼓掌声音,久久难以平息。 燕含烟赞赏道:“这便是北国国舞月神罢,当今世上,也唯有琴儿跳得出来。今日能够看此一舞,也是我等的福气。” 北瑶琴额头还弥漫着汗水,朝燕含烟微微一礼,笑道:“皇后在赞谬了。”随着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下随着侍女搀扶下了武台,正到穆清黎的旁侧,微微笑道:“太子妃,到你了。” 太子妃,到你了…… 淡淡的一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面上的笑容与话语中的强大自信。然而对北瑶琴的这种自信,他们也再无无法怀疑,有了如此一舞而出,穆清黎还怎么赢? 穆清黎与她对视一笑,笑中不屑,下一刻就不再看她,起身转头对君荣珏俏眉笑道:“珏,看清楚。” “好。”君荣珏浅浅点头,眼底却是不容其他的专注满足。她的礼物,能够让她如此在意而送给她的礼物,会是如何? 舞台上,春夏秋冬四人出现,只见她们将一盆盆好似染料放在四周摆放的桌上,棋盘放置右边一旁,莲夏手中捧琴,四周还有是十面木架放着的菊花鼓。 这一切看在众人的眼中不由迷茫,她们这是作何?说是一开始跳舞又不似,说是摆棋也不完全,至于书画,连笔墨纸砚都没有肪上来,和谈这些? 北瑶琴嗤笑一声:“你搞什么鬼?难不成刚刚还没有准备好,这一开始是打算完成哪样?” 穆清黎淡笑,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谁又说五样不可以一起来呢。” 北瑶琴浑然一怔。什么?五样一起来? ------------ 伤她者同是伤我  白玉红毯舞台,红毯如火,绣有大朵牡丹斑斓,周围火柱腾腾,照耀在舞台上十面木架菊花鼓上秀菊金光闪闪,犹如活现饱满绽放。 春夏秋冬四名女子各具特色,哪怕身穿粉衣侍女罗裙,依旧美丽动人,比之东宋任何权贵子女,望门闺秀皆是不逞多让。 穆清黎在宴会上每个人的目光下缓缓走上武台,浅红的衣,衣摆的朵朵秀菊与地面红毯,四周木架菊花鼓相互依衬,便似这舞台早就似为她准备的一般。 直到她站上舞台,亭亭玉立,遥望下方位置上的君荣珏,俏目微笑:“点香。” 话落下,香炉旁边的宫女立即将一炷香点燃插入三足鼎立的香炉中。 红香染,烟雾起。 穆清黎神色慢慢变化,庄重神圣,双手一展,两手袖中各处一条长长红锦,左右而去,“咚咚……”两声,正好敲击在周围两面木架菊花鼓上。 宴会上,所有人随着这两声心神一动,不由的静神观看。 这两声就似开头,穆清黎身体缓缓幽转,长长红绫围绕身边,犹如仙子飞天,又似无尽堕落,虔诚而义无反顾。 “咚咚……咚咚咚……”她翩然起舞,身若无骨,完成一个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动作。她甩袖,红绫击在菊花鼓上,节奏而起,越来越急促。 宴会寂寂无声,只可听见那一声声的鼓声响,心跳的节奏也似伴随,心神目光早已完全被那舞台中翩然若仙的女子身影所吸引。 “起!”一声沉吟,穆清黎脚点地面,翻身飞起,好似凤凰高啼,展翅高翔,恍然忘我而尊华清傲。 下方春夏秋冬四人同时而动,她们脚点地面,来至穆清黎身下四周,一面四方白绸展开,四人各持一方,平铺半空,净白光洁毫无皱褶。 穆清黎手中红绫翻转,落入周围地面燃料盆中,再拉伸之间,勾勒身下白绸之上,顿染了那白绸一片黑红。 “侧。”脚在白绸轻盈一动,春夏秋冬四人闻言默契转身,将白绸一收,寒春与暖秋二人站在木架菊花鼓之上,莲夏、冬梅二人于下,双手一伸再次将白绸侧面而展开。 穆清黎落地,双足点在地面染料盆中,手中红绫犹如活物,同是落入染盆,再翻转白绸与菊花鼓之间。 “咚咚咚……”鼓声不断,舞步不断,那白绸上染料勾画亦是不断。 众人都不由的屏息,整个心神都被吸引,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化,只余下舞台上那神乎其技的舞蹈。 他们看到那红衣女子起舞,似舞在云端,如舞在熊熊火焰之上,便似那欲火凤凰,高啼,涅槃,重生,展翅,火红的毛羽犹如火星,散落在她的周围。 春夏秋冬已经找了规律,只需穆清黎低低一声就知晓该如何做,她们身形轻盈,白绸在她们手中不断翻飞横侧,配合那舞在尽头的女子。 那白绸已隐约可见其物,那是高飞的凤凰,五彩斑斓,仰首展翅,正是涅槃之状。 穆清黎红绫一伸,卷来黑白棋子木坛,手掌徒抓了一把挥洒半空。她红绫挥展,脚下提转,棋子落地“啪啦!”亦有四射四周十面木架菊花鼓,“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响起,黑白棋子就似繁星转罗,在菊花上的点击而过落在右方棋盘上,片刻之间,棋盘上黑白环绕,竟是正在完成棋局? 穆清黎眼眸眨动,眼睫汗滴晶莹。她每舞一步,她的目光皆是看向君荣珏一眼,一眼万年,一眼灵魂虔诚观望,倾尽一切。 君荣珏静静看着她,手掌掩入衣袖,紧紧握拳。有什么在灼烧了他的心头,那般暖,暖得几乎化尽了一切。他颤抖,忍耐。这一刻,他微笑,眼中却染上了湿润。这不是脆弱,只因她这为他而起的舞,为他而落下的汗。 到底是怎么样幸运,竟然让他有生之年遇见了她?倾尽一切,独独为她又如何。 穆清黎对他仰头微笑,双腿鞋上皆为红黑,她双手一展,后退而去,默默道:“琴。” 莲夏脚下一点,将一旁矮榻上古琴勾起,翻飞半空。穆清黎脚点地面,衣厥荡开如花绽放,如火灼原,手已抱住了古琴,玉指芊芊,前奏而出,脚下踩在白绸上,曼舞滑步,如火凤嬉戏。 琴声流亮,热烈如火,奔放急促而又深情挚爱,婉幽缠绵。 凤求凰。 凤兮凤兮…… 何缘交颈为鸳鸯……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孽尾永为妃。 双翼俱起翻高飞…… 这丝竹琴声响起,燃起众人心头火热,犹如陷入那炽烈求爱之中。 “嘘……”箫声徒然而起,与琴声相缠相合,竟是同一首曲子,纠缠不开,与那琴声的炽烈奔放不同,它婉转深情,好似有着淡淡忧郁弥漫不开。 琴箫合奏,君荣珏眼睫轻轻一颤,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穆清黎的身上。这是她是送于他的礼物,他如何能够分神?她所给,他便所有一切都收下。 能够在此时依旧不被眼前所迷的也唯独数人而已,台上的君无恭就是其一。这道箫声实在出现得突然,他转头看去,只见皮暗处站立的欣长身影。 他身穿一袭冰蓝色的袍子,黑发仅有一支冰玉簪子束着,屡屡垂在肩头。他便似冰玉雕刻的人,无瑕修长的手指持着玉箫,颜色浅淡的薄唇抵在萧上,眼眸半垂,看着台上的穆清黎,眼神深沉好似酝酿着什么浓郁的感情,又弥漫着一层散不出的忧郁让人心堵。 他是天生的清贵公子,他的贵无需刻意便是由骨子散发而出让人感受到。 君无恭面色一变,身体略微僵硬而起半分,又生生的顿了回去,在龙椅上坐立不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穆清黎? 君无恭目光不断在突然出现的东方墨与穆清黎身上打量,薄唇紧抿,眼底酝酿而过恼怒与烦躁。果然是穆清黎!他们此时所合奏的这首曲子,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然而他们却合奏在一起了。 想当初他每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皆是有着穆清黎在的时候,而且上次他竟然向他要求罗擎天在东宋的一切情报。那个时候他就有猜想他与穆清黎有些关系,然而后来他直接离开了,并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两年之后竟然再次来到东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加上他这个时候的箫声深情,完全确定了他当初的猜想。 穆清黎!穆清黎! 若是穆清黎与这公子也有关系的话,得了这公子的喜爱,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大祸害,天大的祸害。 君无恭捏在扶手的手掌隐约可见青筋突起,他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底却是不断的酝酿着庞大的情绪。他没有想到,以往在他眼里不棋子的穆清黎反而变成了如此最大的变数。 燕含烟将他的这些微笑异状看在眼中,很是不明白的又看看东方墨,微微皱眉。这位公子是谁?竟然让皇上如此失态? 下方权贵中,一排的晋王君荣笙手中的酒水不知道抬起了多久,便是从舞台中女子起舞的时候就已经举着没有放下去了罢。这一道突然出现的箫声就似终于将他的心神给拉了回来,手指也是一顿,手中的酒杯酒水涟漪顿起。垂下眼眸,默默将酒杯放回桌上,这才转头看向箫声而起的方向。 一见东方墨,君荣笙面上也是闪过诧异,为他的到来诧异,更为他遥看台中起舞的穆清黎而吹奏如此倾情复杂箫声而诧异。 君荣臻同是看了一眼东方墨,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来,隐隐记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又似没有见过,心头不由有些疑惑。摇头嗤笑一声,不记得便不记得,想那么多做什么?抬眼再看穆清黎,眼底的光彩越发暗沉,有种野兽般的犀利占有。她到底还有多少是不被人知道的?好似每次以为了解了她,她就会表现的更多,让人着迷让人沉沦。 就是这吹箫的浊世公子,只怕也是沉沦人之一。 君荣臻摇头失笑,举杯饮了一口清透又灼热的烈酒,这酒好似烈上了心头。这一场输了,北瑶琴输了。他却是还没有开始就也输了。穆清黎跳舞时看着君荣珏的目光,君荣珏坐在台下静静专注着她的目光,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参入其中。 但是战场之上,有输有赢,人未死,自然还能再斗。君荣臻口离空了酒杯,勾起唇角,看着台上的穆清黎,目光之中闪动着欣赏惊艳与毫不掩饰的掠夺兴趣。 琴箫绝妙的配合依旧在回荡,直到最后一刻,琴声先止,箫声默默收尾。东方墨眼睫一抬,复杂看着台上站立斑斓白绸上的穆清黎。 “啪!”古琴被穆清黎凭空抛向那旁侧的矮榻上,脚下曼舞在白绸上最后落下左侧四字凤凰朝拜。飞跃飘地,五指粘了黑墨,再跃上白绸,身子倒翻亲手写下一首诗词,最后一笔字落下,她才翻转无声站立白绸上转身面对了全场权贵。这时她头发早已披散下来,长长的披在脑后,浅红的发带垂在黑发如锦的秀发中,一袭浅红的衣,长长斑斓的红绫,衣摆金菊,靴上黑红染料。 她仰头默默注视着台下的君荣珏,红色长绫似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舞,她宛若红羽从白绸飘落下来,向着前方他的方向行走,每一步都似在用灵魂来专注,直到九步。她对他仰头俏生生嫣然一笑,付尽一生的笑容,然后身体向下俯去。 这一拜,震得全场众人心头颤抖。她就似她背后被春夏秋冬四人侧铺而起白绸上所画的凤凰,最后的涅槃,为他而沉浮,用整个灵魂来虔诚的膜拜。 “凤凰朝拜。”东方墨握着玉箫的手掌猛的收紧,心头这一刻突然剧烈的抽搐,疼得酸楚。 凤凰朝拜,这一舞需用尽心神而跳。每一步都为心中所想之人送出一分情意与祝福。古文记载中,这支舞为一生祝福。跳完此舞就可让心想之人延年益寿,福寿天成。 东方墨一手紧紧捂住胸口,皱眉抿唇看着穆清黎,低声喃喃:“一舞凤凰朝拜,一曲凤求凰。你……真的倾心于他了……” 寂静无声,夜宴全场皆恍然忘我。 一道白衣翻飞而过,君荣珏身影落在舞台上,轻然将她抱入怀中。他不懂,不懂这舞到底有什么意思,更不懂这一拜又或者有什么含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的是她就在他的怀里。 穆清黎气喘吁吁,额头都是汗水,就浑身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在他耳边轻轻笑语:“送给你的,神仙哥哥,喜欢吗?” 神仙哥哥,喜欢吗…… 喜欢吗? 君荣珏抱着她手收紧却伤不到她一分一毫,甚至有着轻颤。闭着眼,低低应道:“喜欢,很喜欢。” 穆清黎听出他声音中的一点低哑,心弦一触,抬头向上看去。看到他白净的下巴,淡粉的唇,还有一双微闭的眼,眼睫的轻颤。美若妖孽。 低低一笑,穆清黎抬头就一口啃咬在他的下巴上,顿时就见他睁开。双手一动就勾住他的颈项,义无反顾的吻上他的唇。 君荣珏眼底如水,指尖轻颤,与她亲吻。 台上两人亲昵,台下数人伤神。 北瑶琴脸色徒然青白,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以往自傲的一切,如今就在这里,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全部被穆清黎踩在脚下。她的骄傲,她的才华,她的自尊,输得彻底! 脚步不由的趔趄一步,惊觉后来便是自己的椅子,这一步让她猛的跌了下去。幸得北昊阳一手扶住,帮助她无声的坐回了原地,沉声说道:“怕什么,皇兄不会让你有事。”看了这一舞,他也知道北瑶琴输了,输了个彻底,哪怕如此,他也不会让北瑶琴真的受到伤害。 北瑶琴不止是她个人,这也关系到他北国的脸面。 北瑶琴听到他的话,心头顿时安定下来不少。对他点点头,冷静道:“我知道,皇兄。”目光四转,看着穆清黎的目光却是越发的不甘与仇恨。 这时,台上穆清黎也与君荣珏口齿分开,身体还有些无力的靠在他的怀抱里。一眼投向下方的北瑶琴,刚好将她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勾唇一笑,出声道:“北瑶琴,是不是该兑现比约了。” 听到这句话,北瑶琴身体微微一抖,面色发僵,一时没有言语。反是他身边的北昊阳微笑的应道:“太子妃,这输赢还没有定论,如今说什么兑现比约似是有些早了。”他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深藏火热。那倾城一舞,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心动。这等美人若是能够归自己所有…… 他这话一出,不单是穆清黎脸色出现讽刺,宴会其他权贵也是如此。如此输赢还没有定论?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 穆清黎讥讽看着他,不屑笑道:“那么你是想说我输了,还是想说平局,这比约就算了?一了百了?” 北昊阳面色一闪而过尴尬。穆清黎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说是北瑶琴赢了,的确太过牵强。他本就是想说平局,让这比约就这样了断了。干笑一声,北昊阳强词道:“太子妃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输赢自然是要各位一同来验证,怎可听我一己之言。如此就将太子妃与皇妹所作一做对比,就由皇上与皇后来评定输赢还是平局如何?”他看向上方的君无恭与燕含烟,将平局二字咬得略重。 以君无恭的心智自然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的,这场比试本就不管谁输谁赢都不可真的伤了谁,各人心知肚明到底是谁输输赢就已经足够。 这也本是燕含烟的心思,此时北昊阳这一提,她自然端雅对身旁君无恭微笑道:“既然北太子如此说,皇上,我们就做一回评判如何?” 君无恭看了一眼暗处的东方墨,见他好似并没有多少的异动,就随着燕含烟的话,点头道:“如此,就依皇后所言。” 两人这一作态,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比斗只怕真的就要以平局收尾了。北瑶琴心知这不过是明面的虚伪而已,她何曾有这样假意的逃避输赢过,只因为以往她从来就没有输过。如今她不愿输给穆清黎,更惧怕这失而复得的脸庞被毁,所以哪怕是虚伪的,她也只能如此。 穆清黎冷眼看着这一切,眼底讽刺不屑。 果然,一一做了对比之后,燕含烟雍容华贵的笑道:“琴棋书画舞,黎儿与琴儿皆是不凡。琴之一说,两人不相上下,这棋本宫与皇上一时都难以解出,便也算是平了。至于书画,琴儿一首咏秋实在精辟,略胜一筹。这画黎儿一副凤凰朝拜大气磅礴胜出。再者舞,琴儿一曲北国国舞月神倾国倾城,黎儿一曲红绫同样旗鼓相当,实在难分上下。如此,这比约实在平了。” 平了! 毫无意外的听到这个结果,众人心中嘘叹,终究是这个结果。 没有人反驳,只有饮酒嘘叹,心知肚明而已。 “平?明明就是我赢了,凭什么要平?”这时候,众人却听到一声霸道狂妄的声音响起,只见正是台上在君荣珏怀里的穆清黎所说。 她这话一说出,所有人呼吸再次一滞。这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莫非又要做什么? 燕含烟面色同样一沉,这穆清黎真是不知好歹,惟恐天下不乱的刁蛮。心知她有背后强硬靠山,最不怕做的就是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完全率性而为。这事还真争不得,谁叫本来真的应该是她赢了,唯有好言引导,希望她明白其中缘由。想着,燕含烟脸色恢复温雅慈爱,笑道:“黎儿,你怎可如此说?莫非本宫与皇上还会弄了假的不成?” 穆清黎这要是真的回答是,那么便是反君之威,这可不是小事。 穆清黎哼笑,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眯眼仰首道:“是不是弄假我不去计较,不过既然她和我斗,就休想这样就这样善终。” 既然要斗,斗到最后让她就这样逃了?不可能!北瑶琴不是说唯有她配得上珏吗?竟然当着珏的面前将他当做皇家利益一样的谈论分量。 她今天就让天下人都知道,想要在她面前抢夺珏的后果。 话语刚刚落下,穆清黎丝毫不顾燕含烟与君无恭冷沉下来的面庞,弹指之间道道古气射向下方的北瑶琴身上。这一指射中她的穴位,让刚刚想要闪躲的北瑶琴顿时身体一麻,随着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头向下,双腿向上,样子狼狈又不雅。 “扑哧!”一声嗤笑从北瑶琴跌落就从人群中响起。 北瑶琴浑身施展不出力气,只有面庞铁青一片,忍不住大声叫骂:“穆清黎!你!” “认赌服输,难道你不懂?”穆清黎嗤笑,从北瑶琴这些表现就已经看出来她想要赖账,想的倒美!翻手又准备打出古气,然而一只微凉的手掌却将她的手掌包裹起来。 穆清黎一怔,抬头疑惑看向君荣珏。 君荣珏毫对她浅笑,抱着她便直接从高高舞台上翻飞而下,将她放在了下方他原本的椅子上。微微蹲下身子,毫不犹豫用自己净白的袖子为她轻轻擦拭额头的汗水,浅声笑道:“累了,先休息。” 穆清黎闻言心弦一颤,随即就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凤凰朝拜费的不止是力气,更是心神。这一场舞跳下来,以她现在的体能的确疲惫,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从刚刚就一直靠在他的怀里,完全没有一点的动静。 然而他却细心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君荣珏手指轻轻理顺她额头的秀发,帮她挽在耳际后。再起身,侧头看向旁边的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神色已经毫无半分的淡柔之色。一步,走向刚刚被北昊阳扶起的北瑶琴面前。 他的神情淡漠,他的眼神泊凉,凉得好似在他眼前的并非是一人,而是毫无生气的物。 北瑶琴身上的穴位还没有解开,只有眼睁睁的眼看君荣珏站在眼前,心口突然升起一阵的惧怕,面色顿时青白起来,颤抖嘴唇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全场权贵都紧紧看着君荣珏,这位天人一般的太子。他的性子还有行为都让人猜不透,若非穆清黎在,他便似与世隔绝的,独成一世界。然而此时他对穆清黎的温柔被众人看着眼里,又站在北瑶琴的面前的淡泊也被众人看在眼里。他要做什么? 君无恭手掌紧抓着扶手,面色已经一片的怒色,同样冷言道:“太子,你这是作何,还不回去!” 君荣珏好似两对两者的话皆是未闻,一指间,一道古气划过北瑶琴的脸庞。 “啊……”北瑶琴惊恐的叫,声音尖锐破了音。心中的惊恐却比痛更加的强烈。她想伸手扶住脸,但是全身麻痹无力,只有惊恐的嘶喊:“皇兄!皇兄!皇兄救命啊……” 北昊阳这时也终于被这一声叫喊给回神,他猛的抬头震惊看着君荣珏淡漠的脸。太子,身为一国太子,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此时这样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手腕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心头猛然想起了当初那下朝之际对他的拦截,后被秦王的告诫。他,对东宋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东宋太子!你竟敢!”他便是冷厉的叫喊,便一掌挥向君荣珏。 “啪!”君荣珏反手一挥向他打了出去。 “噗……”北昊阳面色惊骇,一口鲜血吐出,身体倒飞出去,将后面一阵桌椅掀倒。 整个宴会乱作一团,唯有几人静坐原处,默默看着这一切。 “太子!还不住手!”君无恭大怒腾身而起。一直以来君荣珏表现的都平淡,然而今日太过大胆,乱了他的一切。 君荣珏转头淡漠看他一眼,手中却已经数道古气挥向了地上北瑶琴的面庞上。顿时,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而起,北瑶琴的脸,完全破毁。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痕,所有在场的女子全部都心寒的后退,惊恐的看着君荣珏,就算是男子同样是面色不定。 谁会想到,一直以来不露山不露水,看似谪仙般的太子竟然会……做出如此残忍血腥的事情。 君荣珏神色静默,一番毁人面庞的事情在他做来就似挥手浇花,闲亭钓鱼。目光未动,垂袖静站,与盛怒中的君无恭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我说过,辱她便是辱我。” 君无恭神情一滞,为他这第一次与自己的对峙。 君荣珏眼中似蒙上了一层虚幻如雾般的寒,便是子夜的月,柔而月华昭昭,寒而可凉了人的骨髓。 “欲伤她者,同是伤我。” ------------ 你本不是这世界人  欲伤她者,同是伤我……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天下甚传东宋太子宠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容不得别人动一分手,听不得别人一声辱。听闻此话的话多有不信。当今世上,女子不过一妇,无足轻重,尤其是皇家子弟,哪里能够如此宠爱一人? 然而一直以来,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的确少有参加什么普通的宴会,或者随意在街道上游走,众人和他们相见的次数自然的有。每次能够见到他们一起出现的一般都是不得不出现的宴席中。从来都是穆清黎闯祸胡闹,君荣珏一直只是在后面静静观看着,任谁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纵容,只是一般都不会出手帮助她。 这一次,他依旧风淡云轻,却又隐含强势逼人。 亦如当初圆月成婚时说出那声辱她就是辱我时,再一次向众人证明,他并非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君无恭眼睛不断闪动着凶光,手掌紧握。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有一日与自己对峙,而且还是如此一副淡泊寒凉的模样。 君荣珏淡漠收眸,一步走回穆清黎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掌,浅浅微笑。 穆清黎也仰头对他眯眼俏目笑起来,手掌和他紧握在一起,十指连连。 两人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叹息:单从两人这副模样看来,哪里看得出来他们对待其他人时的冷漠和残忍? 宴会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夜宴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君无恭挥手沉声烦躁的吩咐:“还不将北太子与瑶琴公主带下去由御医救治?” 北昊阳被下人扶着,闻言仰头愤怒的叫道:“皇上,东宋太子做出如此之事,你莫非如此就想不了了之了?” 君无恭眼中冷光闪动,这仇北太子与君荣珏绝对是结下来了,但是要闹到国家上只怕不够。他刚刚要开口,却已经被一道女子的嗤笑声给抢了先。 穆清黎冷眼看着北昊阳,毫不畏惧嗤笑道:“别忘记了!这是北瑶琴自己答应下来的比约,珏只是履行了她想要赖的账而已。而你,是你先向珏出手,技不如人,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让人恶心。” 她这话说的有道理,不但是说给北昊阳听的,更是说给君无恭听的。要是君无恭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惩罚君荣珏的话,她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 北昊阳脸色发黑,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道理还是站在穆清黎他们那方。只是现在受伤的是他们,要他们这样离开实在不甘。“太子妃说笑了!这局明明就是平局,何有比约之说。”他就是咬准了这平局一说。 穆清黎冷目看着他,也不说话,这事情到底还是君无恭说的算。 北瑶琴这个时候穴道也终于解开,她双手颤抖的捧着脸蛋,咬牙切齿,一切的痛都比不上她此时心中的恨。穆清黎!穆清黎!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身败名裂! 君无恭目光在北昊阳与君荣珏等人来回打量,最终微笑朝北昊阳道:“北太子,你与瑶琴公主的伤势还是早先治疗的好,朕定会尽所能治好瑶琴公主的伤势,至于其他的事情,朕自会处理。”说完,他就无视北昊阳铁青愤恨的神色,起身甩袖离去:“这夜宴就到此为止了罢,众位都退了罢。” 他背影硬挺,神色可见不佳,眼底皆是沉怒。一走离去,余光看了东方墨的方向一眼。 皇后燕含烟也自然起身与他一起离去。眨眼之间,整个宴会都如此残缺收场,本是准备好的欢乐节目也不了了之。 “噗!”北昊阳气急攻心,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身体连退了好几步。他身后下人连忙扶住他的肩头,担忧道:“太子殿下。” 北昊阳烦躁将他甩开,一手扶住身旁的椅子,一双染血的杏目瞪着旁边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冷声狠厉道:“别得意,这件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了之。” 穆清黎不屑斜目,毫不示弱的反应道:“我拭目以待。” 北昊阳猛的盯着她,目光在她身上不断的打量,最后意味不明的嗤笑。然而下一刻,他就有所感的猛的后退一步,脸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他身后的下人再次扶住他趔趄的身体,这一次他并没有推开,只有一手擦过脸颊的刺痛,瞪着穆清黎,最终猛的转头,嘶哑道:“走!” 下人顿时扶住受伤的他离去,北瑶琴同样在两人的搀扶下跟随离开,离开时她便是只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两人的离开,正式宣告着这场夜宴的残缺收场。后面的权贵一个个的各有所思的离去。 穆胜这个时候先挥手吩咐蓝秀玉等人离去,然后往前方穆清黎两人的方向快步前来。春夏秋冬四人也早早回到了她的身后,二排的九公主君绯雨同样快速拉着洛瑜手跑上前来。一旁的君荣笙看着,脚步略动,最终默然的收回,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东方墨。 穆清黎这时就被君荣珏环抱在怀中,看着眼前出现的几人,扬起嘴角就笑道:“看你们的样子,怎么比我自己还担心。” 穆胜无奈摇头,这些年来他也算了解穆清黎这种闲散的性子。本是到口的劝告与教训都被咽了回去,看着她一双灵动清净的眸子,又看着她身边将她轻柔护在怀中的君荣珏。最终释然一笑,大掌无摸上她的脑袋,温和笑道:“别忘记了,不管有什么事情爹都站在你的这边。” 穆清黎心头为这句话轻轻颤抖。穆胜与罗擎天一样对她的宠爱与信任,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曾有过变化,哪怕是此时明明是得罪了一国太子公主。点点头,穆清黎任由他还是对待孩子一样无摸头顶的动作,乖巧的点头笑道:“我知道的,爹。” 穆胜笑着“恩”了一声,随即收了手,再看向她旁边的君荣珏,神色化为庄重认真,对着他竟然就弯身行了个礼,道:“我在此多谢太子对黎儿的爱护。”身体还没有拜下去,已经被君荣珏一只手托了起来,他也就随着站直,仰头认真对他继续道:“老夫恳求太子能够一直如此对待黎儿,不要让她受了委屈。” 他和君荣珏的接触并不多,两者也并没有多说过什么话。然而今天这件事情终究是让他完成承认了这个女婿,甚至如此认真的言语将穆清黎一生交到了他的手中。 君荣珏轻轻点头,环抱穆清黎握住她的手略收紧。 穆清黎呵呵的笑,同样紧了紧他的手掌,便是他们常有的回应。 有了他这点头,穆胜也就完全放心了,眼看天色不早,太子府与平康侯府本是不同路,便先言道:“我先走了,你们小心。” 穆清黎点头,笑道:“爹也是。”眼看着穆胜转身,背影儒雅,便似了那文采风流的才子,实在不似普通的精明贾商。 君绯雨这会也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脸色,偷偷看了一眼君荣珏然后就快速的收回目光,显然是今天君荣珏的所作所将她给吓住了。站在穆清黎的一旁,小心翼翼道:“清黎姐姐,刚刚那北国太子和瑶琴公主的样子好可怕,他们会不会对付你啊?” 穆清黎这时也拉着君荣珏慢慢往回走,听了她的话,微微笑道:“对付我是肯定的。” “啊?”君绯雨心惊,惊慌失措叫道:“那怎么办啊?要不,要不道歉?可是……道歉也没有吧。”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也知道自己说的肯定是不行的。抬头看着穆清黎丝毫不变的神色,不由疑惑问道:“清黎姐姐,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怕啊?” “怕?”穆清黎一手轻轻点了一下她天真的面庞,笑道:“怕也是要被对付,不怕也是要被对付。别人明摆着要对付你,你就算退让也没有用,反而更助了别人的火焰。那样还不如直面的和他们斗,斗得他们不敢再对付你,或者再没有能力对付你。” 君绯雨似懂非懂的点头,心中也也知道穆清黎的确是不怕,听出她话里怕也没有用的意思。 几人缓缓的走,不远处东方墨默默的看着,扣在心头上的手落下来,只余下那一片皱痕。她没有在意他,哪怕他与她合奏一曲凤求凰,却不得她的关注,明明他们才是……不同的……不是吗? “公子?”风一疑惑的看着东方墨,再看穆清黎等人越来越远的身影,沉默一瞬还是问出来:“公子不是为见穆清黎而来么?为何……” “现在不是时候。”东方墨声音因情绪而有些低哑。现在不是时候,他此时的心情,无法与她冷静详谈。 风一闻言眉头轻皱。这个穆清黎对公子影响太深了。 前方一人正向这边走来,他一袭穿浅蓝色的绣松袍子,文质彬彬,温润尔雅,浅淡琥珀宝石般的眸子浅眯含着友好的笑意。直到东方墨的面前停留,笑道:“是你,又见面了。” 东方墨看了他一眼,冷淡的点头。显然两年过去了,对君荣笙这个人还是有着印象的。 君荣笙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环视四周,有些无奈笑道:“夜宴如此结尾实在无趣,刚闻你与太子妃一曲实在天籁,可有兴趣与我一同再寻一处地方饮酒畅谈一番?” 他不问他的身份,他为何而来,语气自然温和,让人不会有半分的不适。早就听闻东宋君王君荣笙是个喜交朋友之人,性格也是东宋最好,看来果然是如此不错。风一在一旁看着,默默的想。 “无需。”东方墨摇头,对他并无多少的在意。垂目转身,正往来时的路默默的离开。 他的背影挺直,行走间无声无息,却弥漫着一股淡不去的神秘,掩不去的忧郁,那似在他心中永远不会散开的劫。 君荣笙微笑看着他的背影,摇头不明。他不愿意和他交往深谈,他也并不强求,强求反而不美。 另一边。 穆清黎等人刚刚走到一处画廊转交,灯笼宫墙边上正靠着一人。他身着玄衣与黑暗相融,周围句菊花绿叶围绕,火红灯笼朦胧,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令他菱角分明的英俊五官更加深刻。他就似隐藏在阴影下是野兽,狂野而危险,高深而野性。 秦王君荣臻,这个如同凶兽的男人,这个霸道又直接的男人。 穆清黎挑了下眉,对于君荣臻,她算不上讨厌,但也不上喜欢。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从一开始对她的不屑与戏弄,她不在乎,后来他对她偶尔的真情流露与欣赏,她同样不在乎。只是只要他不对付她,她也不会将他当敌人。 君绯雨紧张的抓着洛瑜的手掌,她对君荣臻很崇拜,但是也同样很惧怕,那一身的霸道凶气实在让她不敢在他面前有一点的逾越。 感觉到他们的靠近,君荣臻本靠在宫墙上的身体动了动,然后转过头来。他的右眼因为那一道疤痕而有些习惯的轻眯,一双漆黑犹如鸷双瞳此时锁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嘴角上勾性感的笑容。有些慵懒的向前走了几步,随性道:“走的真慢,我在这里可等的有些时候了。” 他高大的身躯就这慵懒看似无意的几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穆清黎扬眉道:“有什么事。”谁都看得出来他等在这里是为了等她了。 君荣臻目光在君荣珏的身上扫视了一下,再落在穆清黎闲散神色的面容上,扬唇赞赏:“你刚刚的舞很美。” 穆清黎眨了眨眼,懒散透露出一个意思:要是为了说这个,她就不奉陪了。 君荣臻将她的神态看在眼中,缓缓摇头,面色认真起来:“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不用了,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是。”穆清黎直接拒绝,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君荣臻要说什么,她也不怎么在意。 君荣臻看着她沉默了一会,见她抬步就似乎准备走。右手一伸,拦住了她的道路,右眼的伤疤随着他眯眼的微小波动挪动了一下,一声隐含无奈的嗤笑:“穆清黎,你还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穆清黎脚步就随着他的手掌停了下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要是真的一点面子不给,真的完全不喜的人,她也不会和他多说这么多,直接动手就可以走人。 君荣臻眼睛一抬,扫过君荣珏毫无不耐的神色。漆黑的瞳色幽深,弥漫上一股难言的暗沉情绪。他就如此盯着穆清黎,微微笑道:“记得我当初离开时说的话吗?”见穆清黎没有反应,他也不怪,直接说道:“出征时,我就说过会好好想你曾经说的话。所以,那近两年的领兵厮杀的日子,我都在想你,到最后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想。” 穆清黎眨眼,为他神色上的出现的认真与隐含霸道的温柔惊诧。他与她并没有多少的接触,要说真的感情,也不该有多少才对。 “呵。”君荣臻像是看出她的惊讶,轻笑着,一手抚摸过右眼上的伤疤,直言不讳道:“平番里,我经历过三次危险,被本营里士兵偷袭,在路途遭遇杀手,在敌军中被箭射中胸口。我眼上的伤疤就是被本营的士兵所伤,当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你的那只白貂给我右脸上的伤疤,我在想要是留下来其实也不错。” 穆清黎撇嘴,神色上已经消去了惊疑,恢复平日里的闲散。 君荣臻眼底闪过无奈,又有几分释然,这结果也在他的所料之内,只是这话他却还是想说了。“敌方的那一箭没有要了我的命,却也让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当时我在想,要是我是你所爱,按你说的,你一定会无视周围的危险,单纯的会在我的身边,照顾我,陪伴着我吧。”他目光灼灼,凝视着穆清黎,明明说的肯定,却还是好像在求她一个答案。 穆清黎感受着手掌中君荣珏略凉的体温,嘴角轻轻够了起来:“没错。”要是珏遇到那样的情况,她一定会在他的身边。 君荣珏就似感受到她说这句话是给予他的保证,眸中越发温柔,无声微笑着。 看着两人的互动,君荣臻得到了答案,心头既是苦涩又似轻松,摇头看着穆清黎的笑容,失笑道:“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突然渴求了。”渴求这样的存在,渴求这样全心全意,不添加任何利益的感情,渴求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 穆清黎看清楚了他的自嘲,淡淡说道:“这没错。”每个人心底都会会渴望有这样一个人,可是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得到却又容易怀疑,既然怀疑了自然就错过了。 “没错!但是我却知道,我做不到。”君荣臻说完这句话,就好像终于将心中的一切压抑都倾述了出来,他神色一扫刚刚的黯然失神,恢复了秦王不屑一切的霸道本色。眯眼盯着她邪恶的勾唇,直言说道:“我从出征就知道北瑶琴会来,而且来后会出现这一幕。我用出征之名来思考你说过的,也是增加自己的势力,更为了得到一个机会,向皇上提出一个要求的机会。” 君荣珏淡淡望向他一眼。朝堂上,他从来不会出声不会在意,但是他说过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君荣臻侧开了一步,眼底闪动霸道炽烈:“这一场你与北瑶琴的比斗,若是北瑶琴胜出了,君荣珏为了庞大的利益和美人而放弃你的话,我就会向皇上提出让你获得和离与再嫁王孙贵肺的机会。”他看了君荣珏一眼,嗤笑一声,肆意叹息:“要是真的这样,你所说他对你所谓干净的感情这些话自然就不攻而破。可惜……输了,终究是输了。” 穆清黎冷淡看他,目光清若琉璃,淡笑道:“你早就想到会输,干嘛故意弄出这样遗憾的表情。” 秦荣臻神色微微一滞,眼底闪过恼怒,冷哼笑道:“未必。” 穆清黎也不拆穿他的伪装,拉着君荣珏的手,从他侧开的道路走了出去,淡淡笑着出声:“很高兴你看得明白,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君绯雨也急忙的跟上去,临走前惊异的看了君荣臻一眼。对他刚刚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而感到惊异。秦王哥哥也不是很坏啊。 看着他们几人的背影,君荣臻脸上的冷讽笑容才慢慢褪色,化作点点的无奈。 没错,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那两年里想的越多就越是清楚了,哪怕他渴求也不可能得到那样的感情。因为他自己本人就做不到。 他早就习惯了宫廷的利益黑暗,他有野心,有野望,所以他不可能迁就一个女人。 就像北瑶琴习惯一切以利益来计算得失一样,他同样也是如此。想要的,只能抢,只有夺,无法做到君荣珏那般。 “从对你有兴趣起,就已经输了。”君荣臻默默嗤笑。在乎一个人了,就在乎她的想法。就算真的将她抢到手了,那是赢了他野望却也是输了本质。 收回眼,君荣臻大步踏了出去,步步生威,犹如猛狮,衣厥随着步伐翻展,不羁狂野。 他是秦王,一个有大将之风,君王之威的人,他的本质永远无法改变,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改变。宏图霸业在他心中最重,那份不曾有过的情愫也只能被压下。 太子府,黎院。 莲夏款款走入其中,手中正持着一块蓝边白绸,看到院子内一身青色窄袖裙子,弯身正给盆盆菊花浇水的穆清黎。快步走了上去,轻声说道:“小姐,那东方公子又派人来送信了。” 穆清黎神色不变,将洒水壶放在一边,从腰上扯下锦囊,顿时就见眼前一花,肩头上一只小东西就出现了,可爱的“吱吱吱……”叫声讨好的在耳边响着。 “有吃的你就马上出来了。”穆清黎返身坐在一边的软榻上,从锦囊里拿出一颗药豆子丢进雪白貂儿的嘴巴里。这才侧头看向莲夏:“念吧。” 从几天前夜宴之后,这还是东方墨第一次送信来。夜宴之前倒是送来过三次,这是三次都她都没有回约。这次的内容只怕还是一样? 莲夏将白绸展开,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脑海中不由就浮现出东方墨的清贵玉雕般的模样来,低头看着白绸上的字迹就缓缓念出来:“三千云山,冰峡谷。穆清黎,可记得曾经的人情。咦?”莲夏不由一声惊疑,没有想到这次内容竟然是如此。 人情?什么人情?小姐和他才见过几次而已,哪里来的人情? 然而,榻上穆清黎本是喂雪白貂儿药丸的的手指却是一顿,眼底闪过无奈。记起来了吗?他果然是他,记忆恢复了?双腿落地,最终从软榻站了起来。 “小姐?”莲夏惊疑的看着她。莫非小姐真的欠了那东方公子的人情? “要是珏来找我,就说我出去一会。”穆清黎转头对梅冬吩咐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暖秋与寒春二人道:“叫唐守准备马车。” “是。”寒春应着,往唐守的住处的而去。 暖秋则是与莲夏对视一眼,同样疑惑穆清黎怎么会突然愿意见那东方公子了,而且那人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欠下的。暖秋跟上穆清黎的身后,疑惑问道:“小姐,你要去见东方公子?” 穆清黎“恩”了一声。 暖秋柔声又问道:“信件上没有写上时间地址,去何处见?” 穆清黎摇头淡道:“异客居。” 异客居? 暖秋眼底闪过明悟之色,然后不再多问。 不久,寒春就再次回来,站在穆清黎身后,回复道:“小姐,马车已准备好了。” 穆清黎点头就往外行走而去。 阳城中央最繁华街道之地,圆月佳节刚刚过去不久,路上还四处可见挂着的红色灯笼,路道两旁小摊摊主吆喝叫卖,百姓已穿上厚实的衣裳行走来往,繁闹繁华。如今的阳城第一楼异客居正与春风阁对面而立,一眼看去,异客居与众不同的别致装饰便比春风阁更胜一筹。尤其是其中美酒佳肴更让人流连忘返。 宝马雕车一路行驶而过,唐守手持马鞭,十九岁的少年郎,身子比较当初要高大了许多,脸庞也较为当初多了几分硬朗,凤眼红唇,肌肤细腻,黑发束在头顶,一柄长剑同样背在背后。一眼看去便似那江湖中冷情的少年剑客,冷锐而锋利。 一路到了异客居,唐守翻身下到马车一边,向里边低头说道:“小姐,异客居到了。”这时候异客居门口守着的小二连忙恭敬的上前为唐守牵住了马匹缰绳。 “恩。”穆清黎应了一声,伸手掀开车帘,一步就踏了出来。随着她身后出来的正是暖秋与寒春。 唐守一动不动的站着,略微低垂的目光就只看到那青色绣花的衣摆,与白色的软底靴子。随着穆清黎的步伐一行一步之间,衣摆也随着荡漾,好似湖水浪花,格外的好看。 “唐守?”暖秋细心的发现他竟然发呆的站在原地,不由的轻声唤了一句。 唐守醒神,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就发现穆清黎已经走进了异客居内有些距离了。平静对暖秋点头算是道谢,就起步跟了上去。 暖秋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如剑一般的刚硬锋寒,轻轻摇头也跟上穆清黎的脚步,心中暗叹。唐守越大反而越沉默了,让唐嬷嬷也格外的担心。只是她们四人却都隐约看得出来他对穆清黎的不同情愫,只是这情愫实在不该有,她们也只能假装不知。 一路走到异客居天字二号房的院落里,只见那院落的门口正站立着两名侍卫,正是常跟随在东方墨身边的风一与雷二。 见到穆清黎等人从远处走来的身影,青衣如水,黑发如瀑,肩头貂儿雪白可爱,她面容在日光下更似凝脂,精致绝美。风一心叹这穆清黎的确越长越美丽,只是公子从来就不是只看美丽皮囊的肤浅人,就不知道这穆清黎到底有什么特殊的竟然惹得公子这般的在意。 “穆小姐。”风一对来至面前的穆清黎点头示礼,然后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寒春、暖秋与唐守三人,平静道:“公子只见穆小姐一人,他们不可进入。” 穆清黎转头对身后的三人道:“你们先在这里等候吧。” “是。”三人应着。 风一见她如此配合,眼底多了一分善意,摆手侧身便道:“穆小姐,请。” 穆清黎往院落内走去。 “嘘……”箫声清幽婉转,清泉流水,润雨无声,透净无瑕流入心坎,余下微微的凉,又默默的忧。 穆清黎随着箫声的来源方向而走,从刚刚来到这院落就已经隐约听到这熟悉的箫声,随着深入,这箫声也越来越清晰了。也让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与释然。果然是蜀山的曲子《落雨》。 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那站在池塘边上的欣长身影。 不管何时看到他,都可以让人眼前惊艳。他此时身着绣着树木青叶的绿色袍子,玉雕般的侧边在池水的反射波光下也印上粼粼光斑,半垂的眼眸轻颤静谧,黑发在微风下轻轻飘动,贵若君子竹,韧不屈。 穆清黎脚步无声的走上前来,落座在一旁已经摆好糕点酒水的桌椅上,面色淡静看着他的身影。 他也变了许多,以往的他不曾有这份骨子里渗出来的贵,更不增有这份血肉里散出来忧郁。但是他又有许多的习惯没有变,他喜爱吹箫,吹箫的技术已经到了宗师水平。他吹箫的手指动作与普通人不同。 慕雨璿。 在她被带上蜀山之前的第一天才,她曾经一直追赶的对手。到最后她追上了,获得蜀山第一,但是这第一是武学的第一,而他却更醉心药学炼丹。 慕雨璿是她在蜀山上唯一的朋友,他们之间关系实在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蜀山上,万事皆是拿她与他做对比。她琴技惊人,他吹箫绝顶;她能歌善舞,他吟诗作对不差古人;她武学全才,他医术鬼才…… 他们总是不相上下,被蜀山上下谈论。蜀山以武学为主,她为公认第一,但是依旧不影响是他的出色。 一直以来,蜀山甚至有意将他们凑成一对,在大部分的蜀山中人都认为他们是最相配的一对。她对他欣赏却无爱,加上后来唯一在意的师妹亲口告知她爱他后,她就更没有对他有任何的想法。 这唯一欠下他的人情,也只是因为当初师妹受伤求他求治,而让她欠下的。 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她下山历练的期间,就突然听师妹说过他回应了她的感情。她不知道师妹说的是真是假,当时也不过有些失神又为师妹高兴就没有了其他,依旧过着她四处奔波又闲散的日子。直到那一日师妹突然叫她前往北京的分公司,然后……整座楼盘爆炸。 往事成烟,她在这里很好,本来对他的出现虽然有着诧异但是也并没太多的在意。只是现在他恢复了记忆,加上用人情来说事,怎么都是老朋友了,该见还是要见的。 箫声停了,一曲《落雨》终。 东方墨头微微向后偏了一丝,唇离了玉箫,眼睫轻颤,慢慢睁开。冰晶一样的眸子内还有一丝没有散去的幽深,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转头向她看来。 穆清黎对他淡淡微笑,几分淡静,几分笑意,几分冷清,还有几分自然而然的飘渺疏离。 东方墨握着玉箫的手一紧。就是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笑容!脑海中本来模糊的画面好似就因为这双眼瞳而清晰。他向前走几步,来到她的对面,看着她微微抿唇:“是你,穆清黎。”不会错了,不断出现在梦境里的画面,那每夜都让他心神吸引,痛彻心扉惊醒的人就是她不会错了。 穆清黎微微一怔,他这话听起来好像这时候才完全确定了一样?眨了下眼,眼底那份当初的情绪也消失不见,勾唇笑道:“我是穆清黎没错。” 东方墨眼睫不可察觉的轻颤,那冰晶一样的双眸里忧郁浓郁,好似在酝酿着什么,看得人心伤。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穆清黎错愕了一瞬,眉头不由轻轻弊了下。他这眼神未免太直接,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不懂。可是想当初她和他完全是朋友,他每次面对她也是平淡的很,后来更和师妹在了一起,为什么现在要这样看着她……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穆清黎平淡问道。 东方墨被她平淡的神情所触,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垂目敛眉,就在她对面坐下,然再次抬起目光时,也已经是亦如平常般的冷静,只是那散不去的忧郁盎然弥漫。 他伸手拿起茶壶为两人倒了一杯水,动作娴熟而自然,待放下,才缓缓的开口:“我从有记忆起便只做过一种梦。” 穆清黎“恩”了一声,没有多余的插口,端着他倒的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东方墨看着竟在眼看的她,心境却是散不出苦涩,那份欣喜的心情刚刚冒起就已经被现实的一切打压倒沉底,为何……他到了此时才惊觉,才终于记得更多一些?“我梦见我成为另一人,是一个孤儿,从小被一个蜀山的地方收为弟子。”他口气一顿,抿唇道:“小时,我抗拒这梦境,甚至恐惧它,之后它就在没有出现。直到十六岁年纪时才再次梦起,那时我没有再抗拒,而是旁观着。” “梦中的一切皆是模糊的,直到梦境中我十六年纪时,蜀山来了其中一个八岁孤儿。”东方墨抬头看着穆清黎,透彻平静的声音有了轻微颤:“她名为……穆清黎!” 穆清黎抬起眼瞳,毫不逃避的和他对视。 就在这对视中,东方墨默默的阐述:“后来我的梦境全部都围绕着她转动,她的成长,她的才华,她一哭一笑,都能够将我惊醒。” 穆清黎微微抿唇,直面他的眼底温柔而黯然的目光,淡道:“是吗。” 东方墨却敛下了眉,好似被她的目光刺伤。“每日每夜的梦境,我慢慢的习惯,我甚至觉得我就是那梦境的蜀山的男子,我天生的习惯与梦中男子的习惯如此相像。我知道随着时间过去,我早晚会找到答案。” 穆清黎放下茶杯,应道:“现在找到了?” 东方墨摇头,抬头看她:“有也没有。” 穆清黎眉头一挑,不需要言语就表达出了意思:这又是什么意思。 东方墨眼波一跳,她这般鲜活的神态,就好似在补充着他梦境的模糊,将其中一点点的变得真实清晰。他手指捧在杯沿上,细细的摩擦,道:“穆清黎,我找到了你,你是我的梦境的目的。而为什么要找你的答案,我猜得到,却依旧不完全。” 穆清黎这时候总算听明白了,他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他话里不断说着梦中的男子,却并没有说出慕雨璿这个名字。 东方墨抿唇轻轻说道:“你,知道所有,告诉我可好。” 穆清黎微笑:“你凭什么认定我知道所有?” 东方墨沉默了一会,注视着她的笑面。徒然道:“当初你说药方是冰茶商人所作,那冰茶商人本就是你另一个身份,两年间,你四处创业,这异客居就是你产业之一。这些古怪的奇点有着梦境中世界的影子。” “你在圆月之日,所跳凤凰朝拜为梦中蜀山古籍所有,你所弹之曲名为凤求凰,你所诵之诗同为那梦中世界而学,也便证明你的确就是我梦境中那个穆清黎,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你……”他话语微微一顿,口气泄然而深沉:“本不是这个世界人。” 你……本不是这个世界人…… ------------ 北瑶琴的疯狂  这话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那么真而实。 日光明媚,秋风瑟瑟。池塘中尚有一道道小小的涟漪荡漾,鱼儿偶尔露出水面翻动着身子,水光粼粼。池边木桌对面两人沉默静谧下来。 穆清黎轻笑出声,她本不是这世界人,这没错。但是现在是了,在这里她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也有了牵挂的一切。 “就算我不是,又能告诉你什么。”穆清黎淡淡说道。 又能告诉你什么…… 东方墨眼睫一颤,眼底忧郁徒然浓郁。能够告诉他什么?他又想知道什么?东方墨淡唇略张又合,沉默着。梦中,他成为另一人,感受着那模糊画面中她的一颦一笑,那一刻心底的情绪都随着她而触动,那么深刻又伤神,总是有种渗入骨髓中的疼与悔恨。他却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悔,为了什么而恨,恨着自己。 穆清黎并不打算陪他思考,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起身就道:“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走了。” “等等。”东方墨摩擦差别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眉宇皱着伤神而迷茫的浅痕,默默注视着她道:“可否告诉我,你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穆清黎垂眉和他对视,面色漠然,平淡道:“我死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至于你,我不知道。”说完,转身没有半分停留向外走去。 死了? 后面的东方墨背脊一僵,那种深入骨髓的痛麻痹了全身,脑袋一阵阵针刺般的痛。死了!她死了!梦中的她死去了。 这个念头刚刚被真实的叙述出来,东方墨突然觉得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至这里。“砰!”手中的茶杯被捏的破碎,他双手抱着头轻轻的颤抖。脑海里好像不断的闪过一道道的片段,但是却有完全看不清,只能感受那最后的悔恨与绝望。 穆清黎!清黎!清黎! 脑海中那一声声绝望的喊叫,他埋入下方的面庞苍白,眼底的忧郁好似浓郁得要滴出水来。 “公子!”风一的惊慌的声音传来,他快速的扶住东方墨的肩膀,古气传入他的体内,平复他体内的暴躁,连声担忧道:“公子!你无事吧?” 东方墨抬手摆了摆,示意无事让他下去。风一皱眉,唯有默默退了出去。穆清黎,那女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公子如此。 北云宫。 御医出出进进,整个宫殿厢房内都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道,算不上难闻,也算不上好闻。 此时,一袭浅黄袍子的北昊阳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战战栗栗的御医。在他身旁正是躺在软榻上的北瑶琴,只见她如今满脸都绷着白色的绷带,绷带内可见黑色的药膏,已经看不见了脸面。她手指紧紧攥着软榻上的锦绸,身体也是轻轻的颤抖。 在她的面前正半弯着腰的中年御医,他手持剪刀正剪开她脸上绷带的一角,然后递给身旁的年少宫人。手指慢慢的揭开北瑶琴包满了面庞的白色绷带,一圈圈的落下。 随着绷带被完全解下来,就见她这时的面上全身黑绿色的药膏,还有面上中纵横交错的凸起,加上她这时睁开的一双眼。眼睛充满血丝与憎恨,还有恐惧与期盼,尤其是可怕。 “水。”御医一看到那药膏的凸起就心中暗叹,朝身边的助手吩咐。 宫人连忙将谁碰与锦绸端来过来。 御医将水中的锦绸捏得半干,然后慢慢的帮北瑶琴擦拭脸上已经干枯的药膏,一点点的露出她的水嫩肌肤,也露出了那血肉纵横的疤痕。 御医手指擦拭得格外的小心,生怕能疼了她一丝半毫,尤其是擦到她的伤痕就格外小心翼翼,甚至手指都轻轻的颤抖,只因为北瑶琴那双抬起来锐利看着他的眼睛。 直到擦完,哪怕周围的人早就有所准备,还是有几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赶紧惧怕的低下头去,生怕被北瑶琴发觉。 北瑶琴听着那几声吸气声,面色徒然就一闪而过狰狞。转头期盼的看向北昊阳,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角,轻声紧张问道:“皇兄,如何……” 北昊阳忍着心底的恶心,眉头还是不由的皱了起来,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中,摇头安抚道:“无事,会好的。” 北瑶琴神色猛的一变,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掌,大力垂在身下的软榻上,瓦斯底里嘶喊:“来人!镜子!给我将镜子拿来!” “啊!”一名宫女惊吓的后退一步,整个人就趔趄摔在地上。她看着北瑶琴看过来的目光,猛是跪趴在地上,大力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公主饶命!” “拖下去!给我拖下去斩了!”北瑶琴狰狞叫道,甚至不等人来,她已经抓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死力的砸中宫女的脑袋。 “啪啦!”茶杯破碎,宫女同样头破血流,脸色惨败的倒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心寒的微微后退一步,北昊阳冷哼一声并没有阻拦。这里东宋皇宫,死的宫女也是东宋的宫女,死了也是活该。 这时候,一名宫女已是将镜子端了过来,颤栗站在北瑶琴面前道:“公主,镜子来了。” “端起来!”北瑶琴寒声道,眼睛死死盯着宫女。 宫女不敢有误,伸手就将镜子端了起来,正对北瑶琴的面前,宫女的头颅低着,似是怕见她此时的神情。 北瑶琴眼睛倏然瞪大,闪动着绝望与恐惧。只见镜子中的女子那般的陌生,面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恶心得犹如盘绕在脸上的蜈蚣,尤其是原来右脸颊上斑斓的刺青被如此伤疤交合下,更是让人恶心得犹如毒物。 北瑶琴颤动着手指抚摸上面颊上的疤痕,嘴巴不断的哆嗦,直到手指终于碰到了面颊,那粗糙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好似碰到世间最恶心的事物。 “啊啊啊!”北瑶琴瓦斯底里的嘶喊,猛的甩袖将镜子“啪啦!”摔到了一旁的地上碎成一片。她双手抓着脸庞,仇恨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众人的面上,疯狂的嘶喊:“杀了!全部给我杀了!你!”她手指指向刚刚举着镜子的宫女,在宫女惊恐煞白的面色下,恶毒的叫喊:“把脸给我毁了!快点!给我毁了!毁了!” “啊!呜呜呜!救命!救命啊!”宫女吓得眼泪涌出眼眶,连跑带爬往外逃命,然而还没有跑到门口,就被北瑶琴一道掌风给打中,整个人就在门槛处倒了下去。 连死两人,在场众人再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一个个的惊恐叫喊的往外逃命。“死!都给我去死!”北瑶琴疯癫叫喊,一道道掌风打下去,加上她面颊上可怕疤痕,实在让人惊怕,以为见到了白日厉鬼。 “够了!”北昊阳一声烦躁的怒吼出来。 北瑶琴神色一滞,然后肩头剧烈的颤抖。她转头看向北昊阳,满眼的泪水,抓着软榻上的锦绸被子几乎抓破,脆弱的哭泣:“皇……皇兄。” 北昊阳眼睛闪过心疼又烦躁,看着她被泪水流过的丑陋脸庞,摇头轻声道:“无事,会好的。” “会好?怎么会好?”北瑶琴剧烈的摇头,大声嘶喊道:“皇兄,穆清黎!穆清黎!我要她死!皇兄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啊!” “好,皇兄帮你。”北昊阳点头,拍着她的手掌安抚。 北瑶琴狰狞的瞪眼,中魔了般的叫道:“现在去,现在就去,皇兄,你现在就去,帮我杀了她!” 北昊阳眉头一皱,烦躁的甩手,再也耐不住性子,严厉教训道:“够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就算要报仇也不是如此,你脸没了,莫非连心智也没了吗?” 脸没了,莫非连心智也没了吗…… 北瑶琴犹如雷劈,面色一片煞白,然后又不断的变化狰狞与仇恨,咬牙切齿的模样越来越可怕。北昊阳不禁心里也有一丝的发毛与厌恶,将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状似无意的拉开,温和出声道:“瑶琴,万事都要靠脑子。这仇,皇兄会给你报,不过你也得冷静下来,好好的想象。” 北瑶琴手指颤抖,睁眼看着北昊阳,似乎要将他看穿,没有说话。 北昊阳被她看得实在厌烦,尤其是她那一张丑恶的脸,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不禁的就皱眉道:“怎么了?没听到皇兄的话吗?” 北瑶琴手掌倏然收紧,尖锐的指甲都陷入手心里。她直直看着北昊阳,眼中好似酝酿一种毁灭性的昏暗,平淡的口气默默问道:“皇兄,你真的是疼我的吗?” 北昊阳闻言眉头更是一紧,有些不耐道:“你这时候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情?北瑶琴只觉得心神正被什么不断的啃食吞噬,周围无尽的黑暗。她一直认知的一切都变得虚假,逼着她一步步的靠近悬崖。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流下来,此时的她几乎疯狂,但是却意外的冷静下来。 北瑶琴缓缓的抬头,俏妙的笑起来,低低笑道:“皇兄,我没事了。不知道皇兄有什么好主意?”她这一笑,牵动整个面部的伤疤都挪动,丝毫没有以往这一笑的迷人风姿,反而更加丑陋。 北昊阳眉头略松一些,却始终没有平复,点头戏谑笑道:“自然是有的。” 北瑶琴指甲更往手心肉里陷了一分,那从指缝里流出来的血液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狰狞的笑,仰头对北昊阳道:“皇兄说说看,只要能为小妹报仇,小妹一定配合。”她面上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全是漆黑的阴冷,所有负面情绪浑浊,全为阴冷。 北昊阳也察觉到她一点的异样,却没有多少在意。挑眉,眼中尽是算计,垂目对她笑道:“我手中有江湖中无色无味的合又欠散。” 北瑶琴眼瞳一缩,紧紧盯着他:“皇兄的意思是……” 北昊阳眯眼冷笑,缓缓笑答:“合又欠散入体毫无知觉,到时候你只需带走君荣珏,他任你耍弄。” 北瑶琴眼中一闪而过亮光,突然问道:“那穆清黎呢?” “她?”北昊阳眼中浮动兴趣火热,嘴角笑意也更多了一分邪气:“她,我自会解决,保证让你报仇雪恨。” 北瑶琴面上微笑,眼神却冷若寒霜。就连他,就连他也被穆清黎所迷惑。当真的以为她听不出他的意思?那又如何,若是能够让穆清黎身败名裂,痛苦一生,这又所得了什么? 北瑶琴勾唇阴寒笑了起来,对北昊阳道:“有皇兄这句话,瑶琴就放心了,只是……”她心头念头流转,循声问道:“只是如何才能够让他们喝了这合又欠散?” 北昊阳胸有成竹道:“初冬狩猎,我等离去之日,他们如何能够不来参宴。” 北瑶琴闻言点头,仰头对他好似欢喜笑道:“皇兄果然好策略。” 这笑落入北昊阳的眼中却很是发毛,对这张丑恶的面庞提不起一点的好心情。脑海浮现穆清黎那白玉红毯舞台上一舞倾城的风姿,心头顿时痒得难耐,要是那样的她能够与自己在一起…… 北昊阳想着不由就勾唇邪气笑起来。太子妃的身份,她刁蛮的性子,这一切反而成为他更加兴奋的源泉,越是难得的东西一旦得到便是让人格外的欢喜。想到父皇心中一直难忘的女子,那个被母后一直嫉恨在心的女子,便是穆清黎的娘亲。那么如今他将穆清黎如何的话,倒也算是帮母后出了一口气罢。 他的神态都被北瑶琴看在眼中,心底的愤怒与黑暗也越发的浓重。她真傻,一直以来以为皇兄是如何的疼爱她!可笑,直到这一刻才看得清楚。没错了,皇家哪里有真实的感情,可笑她一向看得清楚周围,却没有看清自己的身边。 皇兄如此,那么父皇与母后呢?他们的疼爱又是否是真?父皇心属之人是穆清黎的娘亲罗无瑕,根本就不爱母后。那么他又岂会真的疼爱自己? 默默的想,北瑶琴紧抿着下唇,低垂的眼眸掩去一切的情绪。 北昊阳这时也回神,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沉默的她,心想:只怕她也在想如何对待君荣珏。想着君荣珏那张谪仙般的天姿,就算是男子也忍不住赞叹,若是被此时如此丑恶容貌的瑶琴戏弄…… 北昊阳不禁戏谑的勾起嘴角,如此心中有一分的泄愤。转头对北瑶琴道:“好了,你现在此休息,不可再随意发脾气。这到底是东宋,闹大了没有好处。”顿了一下,再随意的扫了她的面庞一眼,又做了一声安抚:“这伤疤比之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好好让御医治疗必然是有希望好的。就算东宋御医无法,待回国了,父皇母后也定会给你请来最好的御医救治,你且安心。” 安心?如何安心?北瑶琴乖巧的点头,微笑道:“我知道的,皇兄。” “恩。”北昊阳对她如此放松也算满意,伸手温和的摸了一下她头顶,然而走了出去。 北瑶琴身体僵硬,直到整个寝宫中只剩下她一人,她才全身开始颤抖,慢慢的摊开手掌,只见手心早已出现四道指甲的血印。一手缓缓的触上北昊阳无摸过的头顶,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呵呵呵!”的笑声又像是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初冬时节,天气寒凉。 北太子发请函东宋权贵南山狩猎,以作几日后的饯别。 一辆辆华贵马车行过山林道路,中央一处马车,一只白嫩春葱般的手掌掀开车帘,正好露出穆清黎白净如昙花的俏面,她眉宇间有一分慵懒,对旁边行走的暖秋出声道:“暖秋,牵匹马来。” “是。”暖秋点头离去,知晓穆清黎坐了一路的马车,只怕骨头发酸,想骑马舒展一会。 不消一会,她就牵来一匹棕色骏马:“小姐,马来了。” 穆清黎点头,另一只白玉凝脂的修长手掌同样伸了出来,为她披上一件软毛斗篷。君荣珏先她走了出来,接过暖秋递过来的马匹缰绳,翻身便上了棕色骏马,另一手伸向马车上的穆清黎,浅笑的容颜在日光下荧荧生晕:“来。” 穆清黎扬眉微笑,伸手拉住他的手,随着他柔和的力道就上了马匹,正在他的身前,被他双臂刚好护在怀中。 寒风徐徐,穆清黎便浑身不施半分的力气的靠在他的怀里,马匹上下的颠簸,当好舒展了她在马车里全身的酸涩。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浅浅冷香,就不禁勾了唇。 君荣珏轻轻将她身上斗篷的帽子掩了一些,挡住吹来的反寒风。低头就只可看见一片绒毛下白皙如雪的肌肤与那挺翘的小鼻,嫣红欲滴的娇唇的,可爱娇小得让人心软。 低低笑出声,看她小嘴挪动了一下,伸手就轻轻用指腹点了一下。然手指上柔润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顿,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穆清黎一仰头就看到他微微的愣神,眼底闪过狡黠,张口就将他还在她唇瓣边上不到一寸的白玉手指含进嘴巴。 “恩?”君荣珏手指抽出也不是,不抽出也不是,唯有这般看着她,眼底不由染了丝丝的深与宠溺,浅声笑道:“好吃?” 明明是很普通的问话,穆清黎却觉得他手指好似一丝电流传入体内,面上不由有一丝的燥热,眯眼笑道:“好吃。”看着上面的水滞,不由一丝懊悔自己的作为,伸手就准备帮他擦干净。 谁知道君荣珏却收回了手,看着手指上的水滞,浅眯着眸子。然后在她惊诧的目光下,放进自己的口中微微的添了一口,他眼眸微垂,低处到眼梢的弧度勾魂摄魄,尤其是此时他的行为。穆清黎忍不住心头一震,脸色完全火热了一瞬。 君荣珏微笑的放开了手指,对她垂眼微笑:“恩,甜的。” 他笑容满足清湛,穆清黎面颊嫣红还没有消去,收回眼就靠在他的怀里,心中暗道一声:妖孽。 两人的所作所为被其他人看在眼中,也不禁为君荣珏那从来没有过的行为而吃惊。若非记得君荣珏在宴会上那风淡云轻的残忍手段,他们只怕永远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那般的一面。或者该说,那样的一面才是君荣珏面对外界的一面,此时的样子也唯独在穆清黎的面前才会有。 两人骑马不紧不慢,就在中央范围,东方太阳完全上了空,众人也看到前方南山狩猎场地的影子。 南山狩猎处早在他们前来时已命人搭造了帐篷,摆放桌椅美食。一名名身穿粉色罗衣的侍女来回的走动,远远看到他们的到来,连忙上前来恭候。 ------------ 醉酒  领头的北昊阳先一步翻身下马,对众人笑道:“南山已到,如今天色尚早,我等先作休息,再行玩乐。”将手中的马匹的缰绳交由了跟随的下人,他就走到身旁的华贵马匹边上,温和道:“瑶琴,南山到了。” 北瑶琴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皇兄,我有些不适,就直接坐马车上去罢。” 知晓她是不想出来见人,北昊阳想起连日来看到她的那张狰狞的脸庞,不由也觉得这要是出来反而倒了胃口。面色完全一副兄长的姿态,微笑道:“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对车夫摆摆手。 那马车会意的恭敬点头,继续驾着马车向上行驶而去。 其他人这时候也各自下了马车与马匹。此次前来的人大多为东宋皇家子弟与各位大臣的嫡亲子女,少有一些庶出的女子则是被一些男子带来的美人姬妾,陪同玩乐的。 偏于后方的一辆车马内,着着一身明兰颜色善行动的武服,圆圆的鹅蛋脸,睁眼如猫,神采飒爽的刘玉燕从中走了出来。随着她后面的还有一名女子。这女子身穿浅绿色的素雅裙子,面上略施粉黛,腰若约素,肩如刀削,纤细如柳,让人看之心生怜惜。 她抬起头来,对下去马车的刘玉燕轻声笑道:“燕儿,等等我啊。” 刘玉燕皱了皱眉,却也的确停住了步子,对正往下走来的穆梓薇不满道:“你非要跟来,现在打扮成这个样子,怎么狩猎啊?”当初她最喜欢的就穆梓薇,觉得她什么都好,善良又清雅,又像个邻家妹妹一样毫无脾气,对人有礼貌,为人着想,所以是处处帮着她。 然而至从镇国将军宴会中发现她与安王的那件事情,她们的关系就开始疏离了。刘明轩也劝她不要与她来往,本来她的确是打算和她断绝了来往。只是两人本来都是宋瑞的学生,经常见面。穆梓薇又真诚的于她道歉,对她也与当初一样,加上两人又都讨厌穆清黎,所以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断了关系。 此次狩猎,本是以穆梓薇庶女的身份没有资格前来的,但是穆梓薇恳求她,她也一时心软就让她跟来了。 穆梓薇刚刚下来马车,听了她的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声笑道:“我从来没有来过南山,也没有狩过猎,就想来看看。” 刘云燕看她眼底的黯然与毫无脾气的模样,一时也发布出火来。但是看着她的衣着,心中不由的闪过别扭,想起她曾经的行为,不禁的就皱眉叮嘱了一句:“你要看就看吧,只是千万不要惹麻烦。” 穆梓薇抿了抿唇,神色哀切道:“我能惹什么麻烦。” 刘玉燕也实在猜不出她这到底是装的还是如何了,心底就更加的烦躁,一时有些后悔一时心软就真的带她来了。摆摆手,就道:“走吧,反正你自己心里清楚。” 穆梓薇无言的跟在她的后面,垂着的眼眸闪动着愤恨。当初刘玉燕在她的手中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却对她如此讥讽,实在可恶!若不是她想要趁着这机会见到晋王,哪里还要求着她带自己来此? 想到晋王君荣笙。穆梓薇抬头往前看去,只隐约可见到他的一抹模糊背影,那背影挺拔欣长,让她整个心神都受不住颤动了。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忘怀了,若是能够得了晋王的疼爱,就算让她做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刘玉燕此时也正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于生硬,回头正准备朝穆梓薇说些好话,然而就看到她睁着朦胧的眼神盯着前方。本来到口的好话也不由就吞了进去,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一众王爷的身影,冷哼了一声,说道:“穆梓薇,你该不会让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见安王的吧?” 在那群王爷中,安王君荣霖也正好在其中,也难怪刘玉燕会这样想。 刘玉燕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由的怒从心起,不高兴的撇嘴道:“穆梓薇,穆清……太子妃可是成全你们了,怎么?倒是安王现在也不怎么搭理你了?”所以说,她不是不会说伤人的话,而是当初从来都不会对穆梓薇说。如今想到穆梓薇当初的伪装,口中的讽刺就不由的出来了。 穆梓薇手指紧紧的抓着,摇头低声道:“燕儿,我没有。”君荣霖?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他,她哪里会落得如此田地。说起来,她因为心中愤恨的确没有再去寻过他,而他也似乎也没有来寻她。 当初他们二人刚刚以书信来往,如今两年过去,却是没有再有过了。 穆梓薇冷讽抿着唇。没有来往倒是更好,她也不愿与他再有多纠缠。 “哼。”刘玉燕冷哼一声,也懒得多提这件事情。 她们正往前走,一道身影突然就从她们旁边跑了过去,边跑便叫着:“清黎姐姐,清黎姐姐!” 一听这叫声,两人就知道正是一直以来缠在穆清黎身边的咀九公主君绯雨。穆梓薇心想这君绯雨的确是得穆清黎的喜欢,好似就因穆清黎,她的身份地位反倒高了许多。 想着她们一伙的,穆梓薇心中愤恨,刚想伸脚过去绊她,半途又生生的人忍住。此时不是与这些贱人们争斗的时候,早晚她们都是要招报应的!心中如此想着,穆梓薇就低着头,缓缓走。 君绯雨是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正拉着洛瑜的手快速的往前跑着。双颊嫣红,眼底都是天真的快乐。 前方的正与君荣珏纤手行走的穆清黎闻言回头向后看去,这一看不止是看到了君绯雨,也看到刘玉燕与穆梓薇二人。眼中以一闪而过诧异,也没有计较。对已经来到面前的君绯雨戏谑笑道:“多大了,还每天跑,不怕摔跤?” 君绯雨武学天分不行,而且受不住多少苦,所以到了如今十四的年纪也不过和普通人差不多。 君绯雨吐吐舌头,俏皮的拉着洛瑜的手,仰头快乐的说道:“有洛瑜,他不会让我摔跤的。” 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很开心的。穆清黎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的洛瑜。两年来他的容貌也没有多少的变化,但是菱角比较以前要分明了一些,更多了一分属于男子的俊秀,若不是他实在生得美丽,加上女子的一身打扮与他故作的女子神情,只怕会被人认出了男儿身。 穆清黎看着,觉得他们似乎有好些日子没有见了,这打量的几眼下来,反而让洛瑜身体有些轻微的僵硬,隐隐看她一眼,就连忙垂下的目光。 他的僵硬却是被和他牵着手掌的君绯雨感觉到了,不由就朝穆清黎紧张道:“清黎姐姐,你这样看着洛瑜做什么啊?” 穆清黎淡淡收回目光,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感觉和他好像很久没见了。”洛瑜闻言,抬头又是看了她一眼,身体微微一颤就恢复了平常。君绯雨看了看他,又紧张的看着穆清黎,低声道:“哪里,洛瑜是清黎姐姐的婢女,经常会见的啊。” 穆清黎呵呵一笑,看着她戏谑的笑了笑:“原来他是我的婢女啊,我都快忘记了,以为是绯雨的贴身宫女呢。” 谁都听得出来她话语里面的倜傥,君绯雨面颊一红,恼羞的叫道:“清黎姐姐。” “好了。”穆清黎也不打算逗她,摇头对身旁的君荣珏微笑,就往前走:“我又没说不可以,紧张做什么。” 君绯雨害羞的笑了笑,知道穆清黎这话的意思是说要是她真的想要洛瑜当自己的贴身宫女,她也不会不答应。君绯雨不禁看向身边的洛瑜,边走边低声说道:“洛瑜,清黎姐姐答应的呢。” 洛瑜却是垂眼与她微笑,没有答话。 他对她的话永远都是这般温柔又让人说不出多余的话来的,他面容倾国倾城,他笑颜更是如同挑花盛开,繁华无比,让人沉沦其中。 君绯雨心中却有着一分的失落,每次只要提这个事情,他总是不给她答案。以前她觉得他是为了报恩,可是这恩情不一定要这样报答的啊,清黎姐姐都说可以了,为什么他总是不愿给个准确的答案呢? “狩猎想要什么,我给你打。”头顶上传来洛瑜含笑的声音,别于男女之前的中性,磁性又温清,每次让她听得喜欢得不得了,让她不由的想到他无人时偶尔对她用男子嗓音说话时的低哑诱惑。 君绯雨仰头,满眼的兴奋高兴,心中的哪一点低落也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去了。“我想要什么,洛瑜都帮我打吗?” “恩。”洛瑜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啊,那我想要兔子,要活着的!”君绯雨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而且她就喜欢兔子。只要是洛瑜给她打的她都喜欢,更加更加的喜欢。 “好。”洛瑜点头,笑着说道:“一定给你打来。” 君绯雨顿时笑颜如花,无比的满足。 看着她这般的笑颜,洛瑜却暗了眸子,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眼底闪过挣扎与昏暗。 南山上狩猎外围,此处按照请函人数早早搭好了各自的帐篷住所,每处皆是有着火炉锦棉被子,也不怕会因在野外而受寒。 众人上了刺出,也现各自在宫女的带领下去往各自的帐篷,命人将自己所需之物都打理好了放入帐营中。 直到太子落了西山,天边浮现一层明艳的霞光,这时候在一声传统下,各自才出了帐营来到野宴中。 中央处一堆半人高的簇火在熊熊的燃烧,周围是还有一堆堆小柱火焰冒腾。在黑夜中,火焰如妖,翩然炽烈。众人坐在矮榻前面,倒是被这簇火所引,不觉有多冷,唯独苦了那些普通的姬妾,古气不佳,自然御寒方面不及。 随着一个个的落了桌,北昊阳就在前方的主位上。他伸手“啪啪”两声,便见六名身穿简易服侍的妙龄女子踏着舞步走进中央的火堆处。她们个个穿着一间艳红色的小袄子,只包裹住了白皙的颈项下面与胸前的饱满,露出白皙的手臂与小蛮腰身,下身便是穿着同为艳红色的长裙,脚下未穿着鞋子。脚腕与手腕上都带着许多的金银饰品,多是铃铛,随着她们的跳动而“叮当”作响。 她们俏面如花,神色含着欢快的笑,舞步充满力道,就如同的草原上的斑鹿,天真欢快,充满着生机。 哪怕她们穿得清凉,在这初冬的日子里如此起舞,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凉,反而忍不住火热起来。 有人忍不住伸手拍好,赞赏道:“北太子真的大手笔,这六人只怕就是北太子纳入门下的六灵姬了罢。听闻她们舞姿妙灵,是都其他地方不曾有的韵味。” 北昊阳笑道:“正是她们。待我离去之日已近,特让她们为各位一舞。”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对面不远坐着的穆清黎,却见她看着这六女子的舞蹈似也有兴趣,但是神色之间还有一抹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熟悉?莫非这穆清黎连这样的舞也会跳?北昊阳想着,眼中不由兴奋更胜,这舞若是被她跳出来,更是有一番说不尽的风味罢。 这时候,一道纤细身影正往这边走来。她身穿紫色的长裙,长袖沟边别别着软软的淡紫色绒毛。她身姿妖美丽,凹凸有致,让人看之一眼就忍不住火热,然她的面容却被一面黑色的纱帽给遮挡了去,让人可惜,却又心中顿时明然。这女子,只怕便是北三公主,北瑶琴了。 本想这宴会她不会参加,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是来了。她这一来,顿时让众人心思起来,本来渐渐热闹起来的宴会不由就慢慢消了声音。 北瑶琴走到了北昊阳的身边,宫女心思紧密的为她团了软垫让她坐下。软榻够宽,两人坐在一起并不会拥挤。北昊阳看着她,也有一丝的奇怪,却没有表现出来,笑道:“瑶琴,你来的正好,也便只差你了。” 北瑶琴含笑如水的声音从纱帽后面传来了出来:“坐马车时有些不适,来晚了,还请各位莫要见怪才是。”说着她一手执起一杯酒水,对众人笑道:“如此,瑶琴就现自罚一杯作为赔罪。”她一手微微撩起纱帽,在众人完全看不见她容貌的情况下,将酒水喝完。手放下时,空杯子也置于众人的眼前,放回矮榻上。 见她如此平静而知书达理的模样,众人心中不禁叹息。如此美人,竟然被毁了容貌,实在可惜了可惜。 景王最先笑道:“瑶琴公主真是客气了,你身有不适,能够前来已是给了我等的面子,岂可还还让你罚了酒水。这一杯,算我敬你的。”说罢,他仰头就将面前的美酒饮入口中。 “可不是,也算我敬的。”一旁的明王也说着,仰头喝酒。 这一连二去,近大半的人都喝酒了酒,这宴会不知不觉也就恢复了热度。众人闲聊吹捧,比比皆是。北瑶琴一直安静待坐,面庞皆在纱帽后面,谁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何等的神情,又是会看着了谁。 穆清黎悠闲靠在君荣珏的身上,看着簇火围绕跳舞的六名女子,这舞与民族舞有异曲同工之妙,就算服饰也的如此。饮酒作乐,他们身旁少有人会来,唯有君绯雨而已。 一杯杯异客居中渡来的酒水入腹,穆清黎面颊的热量也不禁有些高了,环抱着君荣珏的腰身,仰头看他坐怀不乱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可恶。只是他偶尔慌乱害羞的样子,她却是有些不愿意给别人看到的。 穆清黎正又拿起了一杯酒,一只微凉的手掌却将她轻柔按住,正是君荣珏。她眯了眯眼,微微撅着口,问道:“怎么了?” 君荣珏“呵”的一声轻笑,垂目默默看着她,柔声道:“喝多了。” “还没醉。”穆清黎也知道自己喝得有些多了。这酒是她的配方,也知道其中的后劲。可是还没有醉死而已,而且在他怀里,她也不禁有些想要耍会无聊而撒娇的感觉。 他看似纤长的身躯,实际却宽阔的,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都是可以。 君荣珏眼底笑意更浓,心中甚是喜欢她这种模样,只是周围看到她这等模样的人却不止他一人而已。一手揽住她的腰身,让她的面庞被他的身躯遮住,一手放开她握住酒杯的手,轻轻按着她的眉心,安抚道:“醉了明头也痛了,怎么狩猎?” 穆清黎被他按得舒适,眼底浮现慵懒的朦胧。她虽是有些喝高了,却不是会借此无理取闹的人。敲了敲唇,将拿杯酒举在他的唇边,声音带着几分故意的撒娇:“那神仙哥哥,你帮我喝了好不好?” 君荣珏张口抿住她举过来的杯子,印着她饮过的地方,就随着她手的倾斜,将那清透有辛辣的酒水喝了下去。 穆清黎将酒杯放下,目光迷离的看着他粉唇饮酒后带着一丝水润,脑中突然就想起刚刚马上他的行径,心头就燃起了一层的火热,冒起一股冲动。穆清黎不禁摇头:真是喝多了,这酒真不是好东西。 “神仙哥哥,我累了,抱我回去吧。”穆清黎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颈项,出声要走。 君荣珏伸手将她身上的斗篷理了理,为她带上了帽子,就轻巧的将她抱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离去。 君绯雨也喝了几杯酒,此时的她面色早就嫣红起来,看着君荣珏与穆清黎的背影,拉着身边的洛瑜就不禁大胆又羞涩的轻声说道:“洛瑜,刚刚……刚刚清黎姐姐与太子哥哥的样子好,好亲密啊,他们……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回去做什么?”她已经及笄,对人事方面也有了了解。若不是喝了这几杯酒,也不敢这般直言问出来。 洛瑜身体猛的一震,手掌紧紧的抓了起来,一时没有回答。 君绯雨不禁奇怪,刚刚想再问,却猛的回神自己说了什么。不禁羞得面色更加的嫣红,垂下眼连连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也就没有发现洛瑜的异状。再抬头时,便见着洛瑜那张天生含魅的眼,受了蛊惑一般的手指轻轻颤抖的触摸上去,喃喃道:“洛瑜,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洛瑜敛眼,低低说道:“九公主,你醉了。”见她面色着急,似是要解释,已是先开口说道:“九公主是喜欢奴婢的脸吧,待九公主大了,定是可以比较奴婢好看的。不信,九公主可以问旁边之人。” 他这话提醒了君绯雨旁边有人,她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刘玉燕与穆梓薇正看着这边的脸庞,而穆梓薇尚有伪装,刘玉燕却毫不掩饰面色上的诡异,目光在她与洛瑜身上打量。君绯雨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还有一丝的清醒的,这一看顿时惊觉自己的犯错,着急的满眼不由浮现出了泪水,生怕她差点促成大错而惹了洛瑜生气,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瑜这时拉上她的手掌,神色恭敬又关心道:“九公主,奴婢看你是醉了,奴婢带你回去吧,若是被小姐知道奴婢没有照顾好你,会惩罚奴婢的。” 君绯雨连连点头:“好,好。”起身太急,身体顿时与身上矮榻撞在了一起。“啊!”的痛呼一声,君绯雨向后倒去,她满眼惊恐,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痛,而是落入有着熟悉味道的怀抱中,耳边传来洛瑜关切的声音:“九公主,无事吧?” “呜!呜呜,没……”君绯雨眼泪忍不住就冒了出来,紧紧抓住洛瑜衣服。 洛瑜不明看着她,没有摔跤为什么要哭?伸手安抚的拍拍她的背脊,道:“无事了,奴婢领公主回去。” 君绯雨乖巧的点头,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里抽泣。她不是痛也不是害羞啊,而是高兴。洛瑜,有洛瑜真好,洛瑜会保护她,一直在她的身边,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两人离去,软榻倒了一地的狼藉,宫女自然前来收拾。 刘玉燕啐了一声,暗暗讽刺道:“她身边的人就是不正常!”她话语中的她,听到的人自然都是明白。 穆梓薇默默无言,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君绯雨离开的方向。那个女子是被那贱人从青楼带回来的婢女罢,如今好似天天都是跟在九公主的身边,而且九公主对她的行为实在怪异。 虽说怪异,她却又说不出怪异在何处。不禁的于刘玉燕一般讽刺的勾唇,然后收目看着左前方君荣笙的位置。看着他身穿的青绿锦袍,浅色的眸子在火柱印照下更加流光溢彩,含着天生般笑意,让人如临春风,尤其是那雪白容颜,俊秀无匹,饮酒闲谈的姿态皆是风度翩翩。 她眼瞳迷离,越看越是喜欢,手掌都不由紧张的握在了一起。 然她却没有看见,不远处一身绛紫色袍子的君荣霖同样看了她几眼,在看到她张望着君荣笙的神情,脸色不禁的发黑,愤怒的饮酒。 在他身旁的刘明轩将他的神态皆是看入眼中,随着他的目光看了几眼在自家妹妹身边的穆梓薇,眼底也是闪过不喜与不屑。明明让玉燕不要与这穆梓薇来往,她怎就是不听话!伸手安抚拍了一下身边君荣霖的肩膀,摇头劝道:“那等女子何必还为她伤神,来,我敬你一杯。” 君荣霖举杯与他碰在一起,冷淡道:“为她伤神?可笑!”说着,他已是仰头一头喝尽了杯中酒。他并未伤神,甚至心中隐约还有一些轻松的感觉,就好似失去了她的感情反而轻松了。他如此愤怒,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当初的认人不清,竟然被她玩耍如此。不得不说,当初,他的确是对她有几分情意的。 他本是认为她是一名善良而素雅的女子,她不会争不会抢,只懂得忍让,自己一个人受着委屈,惹人怜惜。谁知,一切竟然皆是虚假。 穆清黎呢?她当初在自己面前的软弱又是否也是假的。君荣霖不禁是默默的想,想起当初穆清黎在他面前的害羞胆小。她总是羞涩又害怕的跟在他的身后,哪怕自己回头不满的瞪着她,她虽然害怕却还是会忍不住高兴兴奋,小声期盼的叫着他霖哥哥。 那时候他只觉得实在让人讨厌,觉得她一切都是伪装,明明在家无比霸道,只知欺负薇儿,却在他的面前如此,让人生厌。 到如今,往日的一切好像是梦境一般,全部都变得无比的虚幻,所有人都变了,就连他自己都好似变了许多。 一杯杯的喝下去,君荣霖脑海也越来越沉,徒然的哼笑。 刘明轩只当他是在想穆梓薇,也不打扰他的借酒消愁,只是必要时扶他一把。 白色厚布所搭的帐篷,所建也是极好,并不会透风。 君荣珏将穆清黎抱入帐篷中,暖秋与莲夏二人也已经将其中打理好,一开始就点上的火炉这时候早就已经将整个帐篷内都给哄暖,此时再给暖炉内添换了一番玉炭,两人就站在门口,暖秋低声道:“奴婢先告退了。” “恩……恩。”在君荣珏怀里的穆清黎迷糊的应了两声。 暖秋与莲夏两人对视一眼,也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然后小心的拉好,用石袋子压着,以免被风吹开了。 两人一出去,帐篷中只剩下两人。君荣珏将她抱放在床榻上,见她仰着头正眯眼看着自己,似在笑又似迷离,小口微微张开着,都是酒香,醉了人的心神。 君荣珏看得喜欢,伸手帮她将身上的斗篷绳索解开,将之挂在一旁,然后来到一边放置的热水为她捏干了锦巾,再到她的面前轻柔的帮她擦拭面容。动作轻柔而珍惜,好似在擦这一件易碎的瑰宝一般。 “呵呵。”穆清黎享受着他的服务,不禁眯着眼笑着说道:“神仙哥哥,你好像贤妻良母啊。” 今日她叫他神仙哥哥的次数当真是多的,君荣珏丝毫不因她话而作气,将擦好她面庞的锦巾放回了原处,然后帮她解着头上并不算复杂的头饰,微笑道:“醉了?” 穆清黎看着他的宠溺的笑容,双手一伸抱住他的腰身,喃喃的笑:“可不就是醉了吗?”似醉非醉,她知道她现在虽然有些酒劲,但是要说醉还是没有的,只是这酒劲还是影响了她的头脑,只因为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任何的防备。 “呵呵。”君荣珏失笑,眼中闪过流光。她喝酒便是这般的可爱的么? “神仙哥哥,你再笑,我真的醉了。”穆清黎幽幽的叹息。 君荣珏刚要说话,突然就感觉到腰上她的手一用劲,竟是将他拉到了床上。他也不作反抗,正要笑她,就已经被一双娇嫩带酒香的娇唇给吻住。 “恩?”君荣珏惊疑她这次亲吻的火热。微微仲怔,体温也不禁变得温热起来。 那是一种陌生又似熟悉的感受,君荣珏眼底闪过一丝流光,渐渐的幽暗,手掌抱着身上的娇躯,那般的柔车欠,让沉沦根本无法拒绝。 直到她抬起头,双眸盎然迷茫染了清水,唇瓣红肿。对着他幽幽的笑,伸手竟然扯着他身上的衣襟,低头吻着他的侧颈,在他耳边低低的喃喃:“神仙哥哥……” 君荣珏身体徒然一颤,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胡闹,那股甜美让他渴求而沉沦,眼底色泽更加的幽暗起来。看着身上的她衣裳凌乱,隐约可见其中的白嫩,双颊微微有一丝的嫣,眼底温柔,却无法逃离。 君荣珏双鬓耳朵染上嫣红,眼底幽深的看着穆清黎,那是属于男人此时的目光,哪怕是未经人事的男子皆会有的目光。 然后就在这样的目光下,穆清黎身体却倒在他被她啃咬出了几道红印的白玉胸膛上,闭目毫无升息的沉睡了过去。 君荣珏…… “神仙……哥哥……”胸膛上,穆清黎呢喃梦语。 君荣珏无言摇头,手指轻柔拂她额前的秀发,低头轻轻在她额上一吻,低声含笑:“小妖精。”轻微的叹息,无奈,无尽的宠溺。 轻轻将她抱着放在床上,为已经沉睡的她解开身上凌乱的衣襟,留下里衣。同样脱下自己外衣,便是与她相拥而卧。 月上了中天,众人也都各自回了帐篷内。 北方一处帐篷内,火炉炭烧灼灼,床边的一处软榻,只见北昊阳正坐在榻上厚实柔软的皮毛上。在他怀中正是宴中时跳舞的六女,此时六女中一人被他耍弄手中,另外五人便在他身旁伺候着。 这时,帐中门帘被一道白皙玉手掀开,走进来的正是戴着一副纱帽的北瑶琴。 她这毫无声息的突然进来,北昊阳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手中本是逗弄女子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来了。” 北瑶琴偏头看了一眼在他怀里与身旁的六名妙龄女子,尤其是在她们的娇美的面庞上打了一个转。突然就伸手将头上的纱帽掀开,顿时露出那一张犹如布满蜈蚣污秽的丑容,此时正勾唇冷眼看着六女,笑道:“自然是有事找皇兄聊聊。” “啊!”她这面容在这夜晚中突然出现,六女顿时不由的惊恐的叫了一声,眼中难以掩饰可怕与厌恶。 北瑶琴却似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般看着她们。 北昊阳忍不住烦躁的摆摆手:“你们先出去。” “是!”六名连忙应着往外跑去,似乎就怕与北瑶琴多呆一分一秒。 北瑶琴笑呵呵道:“皇兄,我不喜欢她们。明天就帮我杀了她们好不好?” 口气还是以往的撒娇,可是北昊阳却忍不住更加的烦躁。莫名巧妙,一声不喜就让他杀了这六个尤物?没有回答她的话,北昊阳反而道:“说吧,你过来是要和我说什么?” 北瑶琴将他的不耐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看在眼中,眼中的阴冷更胜。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一进来就将纱帽掀开,她就是要他看清楚她的脸,让她看清楚他的神情,让她清楚明白他的冷漠无情。 “皇兄。”北瑶琴站在原地也不靠近他,也不再提刚刚那六女的事情,接了他的话就道:“我想知道皇兄什么时候出手?” 北昊阳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这么想君荣珏?” 北瑶琴神情一滞,刚刚宴会上君荣珏与穆清黎之间的互动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种灼心的恨意不断的升腾,反而让她越来越冷静了。“呵呵。”北瑶琴轻轻的笑,好似没有听出他的话语中的一丝隐藏的讥讽,看着他同样笑道:“皇兄还不是同样想穆清黎了。”别当她没有看见宴会时,他看着穆清黎在君荣珏怀里时的炙热。 “闭嘴!”北昊阳被她这好似看透一切的话语激得一怒。然而一吼之后就不禁后悔了,眼见北瑶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那一丝后悔也就消散,心中有些鄙夷:脸毁了加上此次的这件事情,她还有什么作用?还能为北国谋取什么利益?何必在意她的感受?想着,他是在不愿多看她这张面庞一眼,温声说道:“好了,瑶琴,皇兄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你刚刚太过没有了规矩。至于什么时候动手,便是明日狩猎之后的宴会,到时候若是他们不喝,便还要委屈你道歉。” “道歉?”北瑶琴淡淡盘弄着手指。 北昊阳笑道:“没错,若是他们不喝,我们便以道歉为由,让他们不得不喝。” 北瑶琴眼底冷漠看着他自信算计的笑容更,脸上同是笑道:“皇兄果然好算计。” 北昊阳点头,随即道:“天色不早了,瑶琴也早些回去休息了罢。明日狩猎可别忘记了时辰。” 这是赶她走?北瑶琴勾着笑点头,缓缓的往外走去。 ------------ 了结恩怨  翌日,天晴明朗,轻微的寒风瑟瑟,天色尚明。 一匹匹骏马在仆人的牵引下早就准备好了马具与弓箭,只见一个个帐篷内走出的权贵多大都穿上善于狩猎的服饰,在仆人伺候下执起弓箭翻身上马。 刘玉燕起了大早,一身合身的武服穿在身上,前凸后翘,尤其是她高眉俏眼,尤其英姿飒爽,站立阳光下显得很是明媚动人。在她身旁站立的正是一身浅兰绣花裙子的穆梓薇,她今日依旧打扮柔美,就与被众位权贵带来的姬妾一般,挽着精美的鬓发,画着素雅的妆容。 刘玉燕今早上起来就见到她打开包囊都是胭脂水粉,见她对着镜子画着妆容,便很是不满,对她说是为了看南山,为看狩猎的理由更加不信了。心中对她也更多了一分不喜欢,看她站在自己的旁边也不自在。 这时,仆人将她的骏马牵来,为她递上弓箭。刘玉燕熟练的将弓箭套在自己的身上,拿过仆人手中的马匹缰绳,一手安抚着骏马的鬃毛,转头对穆梓薇挑眉道:“穆梓薇,等会我们可都去狩猎了。你不想试试?” 穆梓薇眼睛微微一亮,惊喜道:“可以吗?”她虽是古气不行,但是骑马射箭还是会一些的,虽说狩猎还嫩了一些,但是她本意就不在狩猎上,只是想要与晋王相见而已。 刘玉燕挑眉一笑:“你有马吗?” 穆梓薇神色微微一滞,这里的马匹都是受到邀请的人才准备的,她本就被刘玉燕带来怎么会有马? 刘玉燕见她被堵,心中不由解气,转眼四周,笑道:“要是非要的话,马车的上的马还是不少的,要不试试看?” “不,不用了。”穆梓薇摇头,马车上的马不说没有马具,而且性子温顺,遇到猎物说不准反而被惊吓,那时候她不成了笑话?心知道刘玉燕是故意寻她的不快,穆梓薇也不会将愤怒表现在面上,笑容点点的鼓舞道:“我还是就这里等候燕儿大胜归来罢,以燕儿的本事,定是可以狩猎到很多猎物!” “那当然。”刘玉燕对此话很受用,目光一转突然见到前方两道熟悉的身影。连忙一个灵巧的翻身上了马匹,口中娇哼了一声:“驾!”便往那处骑马而去,边靠近边欢喜叫道:“哥,哥!”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云燕的亲兄刘明轩与安王君荣霖二人。 一见刘玉燕的到来,刘明轩也勾起了唇角,随着目光投向她后面的穆梓薇。一会刘玉燕就到了面前,他笑道:“怎么还这么冒失!” 刘玉燕撅了下嘴,对他的教训不置可否。随着目光看向君荣霖,哼哼笑了两声,故意说道:“安王,你当初不是很喜欢带梓薇骑马的?如今梓薇想要狩猎却没有马匹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啊?” 君荣霖闻言,面色一沉,转头看向刘明轩不满道:“管好你妹妹。”若不是看在刘明轩的面子上,他哪里容得刘玉燕在面前故意挑衅?哪怕他不争权势,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位王爷。 刘明轩皱眉对刘玉燕就教训道:“别没大没小,你将她带来,我还没有教训你!” 刘玉燕撇撇嘴角,却也没有再多说。她现在也有些后悔将穆梓薇带来了,要是穆梓薇惹了什么事情,这责任她也得担着,谁叫她是她带来的呢。 “哥,等会我们比比看,谁狩猎的多好不好?”一瞬就将不高兴的事情忘掉,刘玉燕骑在马上,一手拉着刘明轩的衣角就挑眉的故意挑衅。 刘明轩忍不住一笑:“就凭你?” 刘玉燕气恼道:“少瞧不起人了。”不高兴的撇开挠头,突然目光就正好看见那个方向几人的身影,嘀咕道:“那北国的瑶琴公主也真厉害,脸都毁了还敢出来狩猎,而且看到穆……太子妃都好像一点不生气?” 她这话虽然小,但是也被君荣霖与刘明轩听见,两人不由的便都往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哪里正穆清黎与君荣珏刚刚从帐篷里出来,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带着一副黑色纱帽的北瑶琴正骑在马上,背后背着弓箭,显然也是准备好要去狩猎的。然而正如刘玉燕所说,北瑶琴明明看到了穆清黎两人,但是好似一点异动也没有,哪怕纱帽遮挡去了她的容貌神情,但是从她姿态还是看得出来。 刘明轩默默摇头叹息:“太子对穆清黎当真的体贴,什么事情都是亲自做。”他看着正在为穆清黎亲手套着弓箭的君荣珏,那细致的行为,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可以感受到其中无微不至的关爱。 “哼!”君荣霖冷哼一声,双脚夹了一下马腹,就向远处慢慢的离去。 刘明轩见到他如此,也无奈的微笑了一下,随着他离去了。刘玉燕见两人都走了,连忙叫了一声:“等等我。”也就跟在他们的旁边。 待太阳已经完全升空,所有人也都准备好骑与马匹之上。北昊阳一马当先,马匹的脚步在原地不断的踏动,他笑道:“这狩猎还是有了比试才更有意思,到时候就看谁人狩猎最多最是凶猛,胜出者我便将我六灵姬献出来如何?” 他这话出来顿时引得不少男子兴奋的附和,然后几人却是毫无动静的。 秦王君荣臻不屑的勾唇,谁要那被他用过的破鞋? 晋王君荣笙淡淡微笑,笑容中没有半分的在乎。 穆清黎看了一眼身旁的君荣珏,后者对她淡淡微笑。这游戏必然是没有他们的份的。 一声铜锣声响起,众人就各自骑马入了南山山林内。南山山林广阔,马匹四蹄在地面踏出一道道的浅坑。穆清黎刚刚入了一定范围,手掌一拉缰绳就偏离的众人的方向,向着南方而去,随着她方向而去自然还有君荣珏,君绯雨正与洛瑜同骑一匹马,一见穆清黎偏离了别处,也便急着叫唤着:“洛瑜,清黎姐姐他们……” 洛瑜明了的一拉缰绳,就跟在了他们的后方。同样跟上来却是不止他们一马而已。 南山树木茂盛,野兽众多,马匹的蹄步声不断的响起。 一道丛林树木“沙沙”作响,从中一匹棕色骏马从中一跃而成,上面坐着的正是一身绿蓝相间武服的穆清黎,长发飞扬,她束着偏向男子的简单发鬓,面上笑颜明艳。 又是一阵“沙沙”声响起,不过慢她一步的黑色骏马也飞奔了出现。君荣珏一袭白色蓝绸的衣袍上沾了些许的树叶,他目光并没有半分的移动,就看着穆清黎的身影。 “呵呵。”穆清黎轻笑,朝身后看了看:“跟来的人不少。”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话,在后方渐渐就响起了马匹的蹄声,不远不近,一时也难以靠近。 穆清黎勾唇一笑,翻身就从马匹一跃而起,身形半空一转就落入君荣珏的身前跨坐上去,一道弹指击向自己的那匹棕色骏马。就听见马匹“吁……”鸣叫一声,快速的奔跑了出去。 君荣珏护住了她的身体,失笑淡道:“想引开他们?” “恩。”穆清黎眯眼轻笑,仰头对他笑道:“走吧!” 君荣珏不多言其他,双腿夹马腹,甩动缰绳,黑色骏马就从另一道方向奔跑出去。 两人刚离开不久,树木“沙沙”声再度激烈的响起,就见到几匹骏马的身影皆出现。最先出现正是骑着同为黑色骏马的君荣臻,他身着玄衣,高大的身躯在此处更显凶猛。眼看下方的马蹄印子,他手掌猛的一拉缰绳,“吁!”黑马前蹄猛的抬起,一会才踏了回地面,不断的原地踏动。 “哼。”君荣臻哼笑一声,看着地上两处方向的马蹄印子,勾笑:“跑的真快。” 这时候,又是几人的身影连续前来,其中君绯雨就其一,洛瑜同样控制着马匹在此处停了下来,君绯雨睁眼看着眼前只剩下君荣臻的身影,不由疑惑问道:“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他们呢?” 君荣臻冷淡的看她一眼,再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洛瑜,隐约记得这人好似本是穆清黎的侍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跟在君绯雨的身边,就连狩猎也是护着她。 穆清黎对待自己侍女从平时几乎不离身就知道了,竟然能够将自己侍女如此交给君绯雨,可见她的确对君绯雨很是在乎。 看着君绯雨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庞,君荣臻随口应了一句:“分为两路跑了,其中一马必然无人。” 君绯雨显然是没有想到君荣臻竟然会回答自己的话,不由惊愣的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君荣臻看着她的神情,勾起一边嘴角,一拉缰绳就转身随着一个方向骑马离去,不久在众人的眼中就只剩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洛瑜……”君绯雨看着周围的同样跟来的几位王爷,紧张的靠近了洛瑜几分。 洛瑜默默看着地上两道马蹄印子,目光看向左边,正是君荣珏离去的方向。最终一拉缰绳往另一处方向而去,对身前的君绯雨安抚道:“九公主不是想要白兔吗?奴婢去给你找来。” 一提到这个,君绯雨顿时将要寻找穆清黎和君荣珏的心思淡了去,连连点头欢喜道:“好啊!” 眼看两人都离开了,其他跟来的几人便是跟着秦王君荣臻的方向而去。他们本就是为了跟随君荣臻而来,而不是为了穆清黎二人。 南山山林中野兽四处,如今临近了寒冬,众人一举进入其中,自然也将其中的野兽惊醒。 这一路皆是君荣珏骑马,而穆清黎狩猎,一路下来也不过狩了一头小鹿。他们本就无心比试,不过为了悠闲玩乐,并不在乎所得多少。 “恩?”君荣珏轻咦一声,手拉缰绳将黑马直接侧了一个方向,眼前一道巨大的白影闪过,哪怕君荣珏拉马闪躲及时,黑马的脖子还是被那一口给咬到了半分,顿时痉挛急躁的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东西?”穆清黎也惊异的抬眼看去,突然袭击他们的野兽速度竟然可以与小白有得一拼了。 “吱吱吱……”可爱的叫声响起,刚刚想到小白,就见到它的小影子几个跳跃就落在了穆清黎的肩头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向前方的野兽。 只见那是一头纯白色的狼,身长近2米,细而柔韧的身躯正以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伏在地上,凶狠的目光嗜血的盯着他们,嘴下的白色皮毛上还可以见到血液,正是那一口从黑马身上咬出来的。 “嗷呜!”白狼冲着两人吼叫,鼻子嗅着空气的血腥味,双眼全部弥漫上的嗜血的疯狂,后腿一蹬,朝着黑马与两人冲了上来。 “吱吱吱……”雪白貂儿轻轻叫着,丝毫不惧的竟然从穆清黎的肩头上跳下去,直接跳上白狼的身上。 穆清黎并不担心小白的安危,吃了那么多丹药,一头普通的白狼自然不再眼下。身下的马匹虽然被咬伤,但是伤势在君荣珏那一下的躲让并没有让其太重,继续奔跑并不成问题。 “难得碰到的好东西。”穆清黎看着正和雪白貂儿斗在一起的白狼,扬起头来对君荣珏俏眼笑道:“神仙哥哥,我喜欢它的皮毛。” 君荣珏微微浅笑,伸手便拿出了弓箭,从狩猎开始的第一次。 太阳下去,一片晚霞。 南山营地里火把明亮,一簇簇火堆升腾,只见那远处的丛林一道道身影走了出来,每人都打了或多或少的猎物,夕阳照在众人的面庞上染了一层艳红,配上其面上的骄傲愉悦笑容,更添了几分的喜庆。 直到太阳完全几近完全下山,众人也都回归了营地内,不少都向周围恭维吹捧各自的所得,一片的喧闹之色。 北昊阳环视四周,计算了一番各人之得便已是发现这所猎最多之人却是他自己,周围众人也不禁的恭维上来。北昊阳摇头谦笑,始终不见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朝周围众人笑道:“这太子与太子妃还未回来,胜出者还无法定论。” 他这一提,众人也发现君荣珏二人竟然依旧不见踪影,不禁也疑惑起来:“太子与太子妃怎还未回来?” “南山野兽众多,晚间可是危险。” “回来了!是太子与太子妃回来了!”这时一人叫道,众人转头,果然便见山林处缓缓向这边而来的清晰身影,正是穆清黎与君荣珏同骑一马回来了。 只见两人马上只有一头小鹿便不见其他的猎物,景王侧头与北昊阳笑道:“北太子,看来此次狩猎会,可是你第一无人能动。” 北昊阳呵呵一笑,并没有多言,目光却是在穆清黎身上流连,握在手中的酒杯也慢慢的晃动着。回来了,回来了便好。 黑马让暖秋等人牵走,穆清黎微所感的目光流转扫向北昊阳一眼,将他眼中的炙热看得清清楚楚,翘唇不屑一笑,随之收眼翻身下马,便是牵着君荣珏的手走到两人的矮榻前面坐下。 “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只猎了此鹿?”对面,北昊阳看着二人落在,微笑的询问。 穆清黎淡看他一眼,点头做了回答。那头白狼已是被君荣珏命人带走。 北昊阳摇头笑道:“如今说来,我这六灵姬可是没有办法送人了,众位手下留情,我在此谢过了。”说着拍拍手,命人道:“还不让六灵姬前来献舞?” “是!”那人顿时领命而去。 没过片刻,那仆人在此回来,面色却是煞白而惊怕,看了看众人,小心走到北昊阳身边,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什么?”北昊阳拍桌而起,满眼怒火,随即猛的转向他身旁一直安静不语的北瑶琴。 他这一声怒吼让本来喧闹的宴会顿时平静下来,明王小心问道:“北太子,可是发生了什么?” 北昊阳深吸一口气,摇头微笑:“无事。”他缓缓坐回软垫上,叹息道:“只是我那六灵姬受不住寒,生病在营,怕是不能为各位献舞了。”摆摆手,他举杯面对众人,又是赔罪笑道:“怠慢了,还望各位不要见怪,我罚酒一杯。”说着,一头便将烈酒喝了喉中。 “哪里话!北太子客气了!” “那六位尤物,可要好好照顾才是。” 众人一言一句,丝毫不见怪,各自饮酒烤肉,便将这突然的插曲给消了下去。 空闲之迹,北昊阳冷眼看向身边的北瑶琴,压抑着怒火道:“是不是你?”从仆人那里得知那六灵姬今日干死在帐篷中,而且听说是北瑶琴去往过,在一想起昨夜北瑶琴在他营帐中所说的话,已经不需疑问就知晓是她做的。 北瑶琴举杯默默的用宽袖遮着饮了一杯酒水,珠落玉盘般的好听笑声从纱帽中传来:“皇兄,瑶琴昨夜说了不喜欢她们,既然皇兄不愿意动手,瑶琴就自己动手了。” 北昊阳一团怒火聚集丹田,咬牙道:“你……” 北瑶琴带着纱帽的头侧向他,却是笑着说道:“皇兄,不过是六个姬妾而已,你竟然要与瑶琴见气吗?”话语一顿,小声缓缓道:“别忘了,今天的目的。” 北昊阳眯眼盯着她,好似透过那层纱帽要将她看透一般。冷哼一声,唯有将心底怒火点点压抑下去,沉声道:“为兄自然知晓。只是瑶琴,为兄如此为你报仇,你竟然杀为兄的姬妾,未免过分了。”那六灵姬虽说不是绝色,但是的确是尤物无疑,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带在身边,如此被杀,他终究难消怒气。 北瑶琴微笑不语,就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帮我报仇?还是为你自己的一己私欲,你自己心底明白罢。 两人的对话在喧闹的宴会中外人听不到一点,众人也并未去在意。 熊熊烈火下,一头头狩猎来的猎物被放在上面翻烤,不消片刻就阵阵肉香味传了出来。宫女小心的为众人用小刀切割着肉片放入盘中,为其倒酒。 君绯雨怀中抱着一只雪白兔子,靠近在穆清黎的身边,一张小脸在火光照耀下明艳可人。她目光喜欢的盯着穆清黎肩头上正似打着盹儿的雪白貂儿,笑呵呵道:“清黎姐姐,你看,这是洛瑜给我打的白兔,和你的貂儿一样可爱吧?” 穆清黎轻笑,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兔子,挑眉道:“洛瑜打的?” “对啊。”君绯雨举着那白兔,欢快说道:“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洛瑜好厉害呢。一箭就将它射到了。” 一箭就将兔子射到了? 穆清黎本是笑意慵懒的眼中一闪而过诧异,看着她身后站着的洛瑜。 洛瑜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抬头笑看着君绯雨,眼瞳毫无杂色,轻声道:“九公主夸奖了,奴婢也是侥幸而已。” “咦?是侥幸的吗?”君绯雨惊讶的抬头看他,她记得那个时候,洛瑜拉弓射箭的样子当真是迷人之极的,竟然只是侥幸?看着洛瑜的面庞,君绯雨赶紧说道:“就算是侥幸,洛瑜也很厉害呢!” 洛瑜只是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穆清黎也淡淡的收回了目光,拿着筷子夹着矮榻上的肉片放进口中,随之又看看身旁的君荣珏,又夹着喂入他的唇边。 君荣珏对此微眯眼眸,张口随着她的喂食。 天色渐晚,大多人都已经喝得烂醉,更甚至有拉着身边的姬妾直接在宴中亲吻。穆清黎看了一会也就失去了兴趣,握着君荣珏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对上他的目光:“回去吧。” “好。”君荣珏一手揽着她的腰身起身,便是准备离去。 然而这时,一道声音却传来出来:“东宋太子与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言语之间,北昊阳举着酒杯正往这边走来,他目光在两者身上流连了一番,笑道:“这宴中,唯有两人还未与我喝一杯,如此离未免太过急促了罢。”他面色诚恳,话语也有礼,好似对待朋友一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穆清黎讽刺笑了一下,拉着君荣珏就要离去。 “等等!”北昊阳早就想到过这样的结果,一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穆清黎的性子本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可是越是这样,想到之后她就要在他的身上哭泣求饶,反而更加的让人兴奋。“东宋太子,太子妃可是还与我与瑶琴见气?要说起来,那事情的确是我二人有错,如此,我与皇妹就要离去,这仇如此不如就在今日结了如何?” 他这话一出,不止穆清黎有些惊异,便是全宴还清醒的几人同样惊异。这北昊阳怎么看都不似会如此退让的人。 “瑶琴。”北昊阳转头看向还在矮榻上的北瑶琴,严厉的叫道:“还不过来?” 北瑶琴抬头,隔着纱帽目光好似在穆清黎与君荣珏的身上流连一圈,然后慢慢的起身,往这边走来。她一袭月白色的裙子,身姿妖娆火热,头戴黑色纱帽,迎着月光走来,反倒别有一番的风味,若是不知她面容被毁者,只以为会是一名美人儿。 北瑶琴站在北昊阳的身侧,相比北昊阳的看似恳切,她神色皆被影藏在纱帽后面,让人无法看清。然而她的声音自是毫无意外的传了出来:“穆清黎,这一次是我输了,但是下一次还未必。”她并不傻,若是真的道歉,反而让人怀疑,倒不如平常以待。 北昊阳先是一怔,一瞬也明白过来她的用心,面上却是假装祥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哼。”北瑶琴冷哼一声,其中的不屑任人听得出来,却是不知道她是再不屑穆清黎还是北昊阳。 这个时候,一名宫女也端着四杯子酒水走到四人的中央。 北昊阳抬头看向穆清黎两人,伸手就要端着面前靠着他这方的酒水,对两人笑道:“如此,我就先干为敬如何?” “吱吱!”穆清黎肩头上本来似在打盹的雪白貂儿突然似是精神了,突然一跃就要落在宫女的托盘上,伸着头就往面对穆清黎这边的杯子就要舔舐。 “啊!”宫女一声惊呼,手中的托盘不由的一抖,差点掉了下去。 北昊阳本来拿杯子的手也不由的顿了一下,连忙改为抓向托盘上的貂儿。要是被这小东西喝了引发了药效,那就一切败露了。雪白貂儿还没有喝到酒水,转头就朝北昊阳“吱吱吱……”凶狠的叫了几声。 也在这时候穆清黎眼眸冷光顿时一闪而过,勾唇一笑,在北昊阳先一步伸手将托盘上的雪白貂儿抓在了手中,对北昊阳笑道:“不好意思,小白馋嘴。” “无事。”北昊阳看了一眼宫女托盘中只是洒出来丝毫的酒水,再次的伸手将面前的酒杯拿了起来,一口就当着两人的面前喝了下去,将空了杯子对着两人,道:“如此,二位不会不愿接受我兄妹二人的歉意罢?” 穆清黎勾唇轻笑,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面前的两杯酒水拿了过来,一杯递给君荣珏。看了一眼对面的北瑶琴,挑眉又扫了一眼托盘中的还剩下一杯酒水:“你呢?” 北瑶琴心中略微疑惑穆清黎的爽快,却是想不出别的意外来。伸手将托盘中的酒杯拿了下来,对她冷笑道:“如此,干杯如何?” “好!”穆清黎侧头与君荣珏轻轻一笑,举杯酒杯就与他碰在一起,斜眼看着北昊阳与北瑶琴,当着他们的面前,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净。 君荣珏同是淡淡饮下酒水,将酒杯放入托盘中。 北瑶琴一手挡在面前,同样将酒水喝入喉中,然后将空杯放在众人的面前。 “哈哈哈!”北昊阳眼瞳发亮,满面愉悦笑道:“好!一杯酒过,我等恩怨也在此了结!” ------------ 夜袭君荣珏  一杯酒过,我等恩怨也在此了结…… 穆清黎嗤笑,不远处的秦王君荣臻也在不屑的冷笑,就算是君荣霖也怀疑的撇嘴。唯有少数醉酒的权贵在起哄着。 穆清黎目光似笑非笑在北昊阳与北瑶琴两人身上打量一下,毫不在意道:“了结吗?但愿是这样。”说着,拉着君荣珏就往回去的路径走了出去。 小白喜毒,能够让它忍不住想要舔舐的酒水,里面必然有着上等的药物。能够被北昊阳他们拿出来自然只有毒药。 穆清黎勾唇戏笑。在刚刚抓回来小白时,她就趁着几人的注意力不集中,加上小白的体积遮挡,将四杯酒水换了位置。 既然北昊阳那样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而小白也是毫不犹豫奔向的是自己面前的酒杯,那么必然说明北昊阳两者面前的酒杯是没毒的,而自己面前的杯子自然就是有毒。 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毒发,那么肯定不是一时致命的剧毒。那酒水她也无法闻出任何的味道,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本是没有打算喝,不过既然被小白认出来,那么怎么样都要回敬给他们自己。 会是什么毒呢?难道他不知道,这场狩猎会若是她与君荣珏出事,那么所有人都会将矛头指向他们二人。至于他们出事,会不会有人将矛头指向她与珏,那也得拿证据,没证据什么都无用。 簇火还在燃烧,东宋权贵人人慢慢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中,只余下下人守卫在四周。 穆清黎的帐篷较为边缘处,穆清黎刚刚与君荣珏坐下没有多久,就听到外边传来君绯雨的声音:“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你睡了吗?”随着叫声,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正好钻进来君绯雨那张娇俏的面庞,穿着一间兰色兔毛的斗篷,双颊嫣红,显然是跑来的。 穆清黎看她一眼,疑惑道:“这么晚了,不睡觉到这里来做什么?” 君绯雨吐了吐舌头,接过暖秋递过来的热水,道了一声谢,喝下了水才歇了一口气。连忙走上前来,拉上穆清黎的衣裳就期盼道:“清黎姐姐,你跟我去个地方吧!”说着,她边小心的看了君荣珏一眼,就怕他不同意。 “去个地方?”穆清黎诧异看她,失笑的随着她的力道站起来,问道:“去什么地方?”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看在椅子上坐着的君荣珏:“珏不可以去?” 君绯雨为难的皱着小脸,支支吾吾道:“那个地方只可以清黎姐姐去,太子哥哥不可以去的。” 穆清黎不禁惊奇她怎么会这么晚跑来要她去这南山的一个地方。君荣珏不可以去?看着君绯雨着急又纠结的样子,穆清黎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的洛瑜,问道:“洛瑜也不可以去?” 君绯雨点点头,憋着嘴巴为难说道:“只有我与清黎姐姐可以去。”说着她又用力的拉了拉穆清黎的袖子,仰着头期盼道:“清黎姐姐,你跟我去好不好?” 穆清黎看她为难又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朝君荣珏说一句:“我和她去一下,一会回来。” 君荣珏起身,拿着一旁挂着的斗篷为她披上,边为她系着绳索,应着:“好。” 穆清黎仰头在他唇上一吻,也不在意周围几人的目光,就随着君绯雨牵着,说道:“走吧。” “好!”君绯雨眉开眼笑,还有一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拉着穆清黎就往外跑。 她跑得快,穆清黎跟得从容,见她走的方向是山林,也不紧张,侧眼对她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君绯雨仰头气喘吁吁的笑道:“清黎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看她这疲惫的样子,穆清黎摇了摇头,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揽上,见她一瞬的惊呼,就笑道:“看你这样跑,只怕距离还有些远。你说方向,我带你。” “啊,哦,那边!”君绯雨马上放松了身体,指着一个方向就感觉到身边的树木快速的离去,不禁的羡慕叫唤起来:“啊!好快,清黎姐姐好厉害啊。” 对此话穆清黎不置可否,要不是怕她受不住寒风吹袭,她不过用了一层古气而已。 “恩?”一声疑惑男子沉疑,正是本是心情烦闷来到山林游走的君荣霖。他靠在一颗巨树上的粗大枝干,绛紫色的长袍随着寒风吹动,眼目光一转正好便是看到穆清黎与君绯雨林中灵巧飞跃的身影,不禁坐直了身体。 她们这个时辰出来作何?君荣霖面露疑神,几番思量,终究抵不过心底的怀疑,直接从树上跳跃,小心的跟随在穆清黎的身后。 他如今已是三品剑王中期的古气,关于敛吸方面也有几分的本事,加上这本就是碰巧,跟在穆清黎身后也有些距离,一时也没有被穆清黎发现。 然而就在他们三人正往一处方向赶去时,营地北方的一处帐篷内,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便是无声息的走了出来,正是往穆清黎居住的帐篷走去。 合又欠散,发作时间较晚,他们便是算准了时辰前来。 穆清黎的离去,莲夏已去休息,只剩下暖秋与寒春二人守在门口。看着北昊阳两人的靠近,暖秋目中闪过异色,看了身旁的寒春一眼,随之就神色不变的对两人行了礼:“见过北太子,瑶琴公主。” 北昊阳摆摆手,笑道:“你们下去吧,我有些要事与太子、太子妃谈谈。” 暖秋却是不动,毕恭毕敬道:“回北太子的话,太子妃不在帐中,北太子若是要见太子,还容奴婢通报一声。” “什么?”北昊阳面色一变,黑着脸问道:“你说太子妃不在?” 暖秋轻柔回道:“是的。”他这副神态,让她心中的疑心更重了一些。 北昊阳面色一变在变,剧烈的情绪让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他怎么会想到在这南山营地,半夜之间穆清黎竟然会离去。而他更没有算到的是暖秋与寒春等人并不是是普通的婢女,她们不会因为他的权威而离开或者妥协。 就是这样多的意外,加之他太过高傲自大,让这场算计只有失败告终。 北昊阳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有些不合常理的火热,再次问道:“不知道太子妃何时会回来?” “这个奴婢不知。”暖秋平静答道。 北昊阳心烦意乱,谁想到本来一心想着美人再怀,竟然突然美人不见。更加让他烦躁的是,若是穆清黎在药发之前还未回来,唯有两个结果,一为得不到合又欠之人被谷欠火焚烧死去,二为刚好碰见其他人,而便宜了别人。 相比他的烦躁,北瑶琴却是忍不住畅快的勾唇。穆清黎,若是死或是被人糟蹋了便是最好,而北昊阳得不到他想要的,同样让她解气。轻轻一笑,北瑶琴就微笑道:“皇兄,既然太子妃不在,不如那要事就与太子一人说也可。” 北昊阳侧头冷眼看着北瑶琴被纱帽遮在后面的面庞,心中一片的恼怒,谁知道算计了一切,竟然讨不到好处。不过,能够看到君荣珏的丑态倒也是不错。“既然如此,便只与太子一人说罢。”说着他就直接无视暖秋刚刚言语中的禀告,直接掀开门帘,要踏入营帐中。 “北太子!”暖秋眼中闪过怒色。哪怕她们是穆清黎的人,但是君荣珏是穆清黎在意之人,她们如何也不会不管。 “啪!”北瑶琴反手打开她欲要拦截的手腕,带着纱帽的面庞似是侧过来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拦截我与皇兄的路,莫非是不想活了?”只要是穆清黎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暖秋丝毫不惧,但是神色还是平静道:“奴婢不敢,只是邀请公主如此,过于失礼了罢。”她只是穆清黎的婢女,其他人在她的眼中,并无高低之分。 “哼。”北瑶琴哼笑一声,然后就准备随着北昊阳走进去,同时吩咐着后面的人:“我与皇兄要与东宋商量要事,不可有其他人打扰,靠近帐篷。” “是。”随着他们身后的仆人恭声答应,随即就向前而来,围绕在暖秋与寒春二人,冷声道:“尔等离去,不可打扰!” 暖秋与寒春自然不傻,绝对不会相信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真的有什么要事与君荣珏说,尤其是他们此时的强势逼人更是让人怀疑。 暖秋手指轻轻探入袖口,轻轻浅浅对面前侍卫道:“我等为太子、太子妃贴身侍女,自不会打扰了,为何要离去。” 一旁的寒春也慢慢的将手探向腰间。她陪伴穆清黎前来,在外人看来与普通侍女一般并没有佩戴武器,实际一把软剑一直环绕在她的腰上。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不会放松任何的警惕。 对面侍卫领头的男子冷眼看着两人,尤其是在暖秋娇美的面庞上流转了一圈,冷哼道:“既然你等不愿离去,唯有我等动粗了?”说着,他伸手就准备向暖秋抓去。 “砰……”就在这时候,君荣珏所在的帐篷突然破裂,暖秋等人皆是满脸惊色向后看去,正好就看到一名身穿黑衣,头戴黑色面具与头巾的精瘦的男子正一手握着匕首向君荣珏刺去,而君荣珏此时也正向后翻身退步,白色的长袍翻飞。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满脸景色的北昊阳与戴着纱帽看不出她神情的北瑶琴。 黑衣人古气极强,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大喝一声:“事已暴露,太子,公主快走!属下拼死也定将此人击杀!”说着,他数掌击向君荣珏,每一掌落在地上都是一声声剧烈声响,尘土飞扬,余下半米巨坑。 君荣珏从容闪躲,只是身子也不由的往树林而去。 这巨大的声响早就将本是入帐篷安睡的众人惊醒,唯有数名烂醉者不知,所有人惊慌的跑了出来,衣裳不整者比比皆是,目光震惊的看着君荣珏与黑衣人越打越远,与围绕在君荣珏帐篷的侍卫,还有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 “不好!中计了!”北昊阳惊怒大骂,马上施身往君荣珏与黑衣人的方向追去。那黑衣人不知道是谁派出的人马,看他攻击只怕在剑王以上。他刚刚那声叫喊分明就是将罪名加在他的身上,加上他今日半夜前来君荣珏的帐篷,当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况且,这件事情下去,东宋也不会让他说理。 “该爱!到底是谁!”北昊阳心急如焚。着黑衣人分明就好似早就知道他的计划,刚好在这个时候动手,完全就是计中计,将他当了替罪羔羊。 北瑶琴也知道此事呆不下去,同样施展身法,紧紧跟着北昊阳身后而去。 “寒春,追!”暖秋沉下脸连声说道,然后转头朝正赶来的莲夏吩咐道:“莲夏,通知小姐,你在此等候。”说着,她就与寒春两人快速的追了上去。 “好!”莲夏点头,从内拿出了一道小型烟花,在倒塌的帐篷旁边的火柱点燃。便见那烟火猛的冲上天空,砰的一声炸开一道绚丽的光彩。 秦王君荣臻一眼看到眼前一切,施展身法也快速进入山林内,追赶了上去。 没有人看到,暗处一身侍女装扮的洛瑜,同样面色微变,在没有人察觉下,快速的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北太子竟然要杀太子?”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子妃呢?他们这是往哪里去了?” 众人惊乱,其中身上只披了一件斗篷跑出来的刘玉燕快速的找到了人群中衣裳整齐的刘明轩,拉扯着他的衣袖,目光惊乱的四处张望,叫道:“哥,怎么回事?太子被人袭击了?那穆清黎呢?是那北太子做的?” 一连问出几个问题,可见她此时的紧张。刘明轩拍拍她的肩头,摇头安抚道:“无事,不用多想。” 刘玉燕慢慢平静下来点点头,随即狐疑问道:“哥?安王呢?”安王君荣霖与刘明轩的关系好,几乎形影不离这是她知道的,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不在? 刘明轩皱了下眉头,应道:“他言心情烦闷,早时就出去了。” “恩?”刘玉燕神色的狐疑顿时化作醒悟,一脸果然如此的说道:“我就说穆梓薇怎么大半夜的要出去,原来是和安王早早就约好了。还说什么只是为了来看看南山狩猎,分明就是来见安王的,我就说她是骗我,她还死不承认。” 听她这样一说,刘明轩也不禁的惊异,随即就无奈的摇头:“分明和他说了,何必为那穆梓薇伤神,他却还如此……哎。” 刘玉燕冷哼一声,一脸的鄙夷。再看那倒塌的帐篷,不由的又往刘明轩身边靠近了一些。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的偷袭杀人,而且还是就在身边发生。 穆清黎的速度不慢不快啊,但是自然比君绯雨自己跑是要快得多的,随着君绯雨不断的指着方向,她还没有看到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耳边却已经听到了一道女子的声音:“我不走!晋王,这荒山野岭的,你莫非要我一个小女子就如此回去么?” 这女子的声音低幽婉转,尤其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然而这道声音却是让穆清黎格外的熟悉,不禁的脚步一个偏转,往一棵树木一跃,就站立上面,一手捂住刚刚要惊呼的君绯雨的口,投下眼目看去,果然就看到那道声音的主人…… 素雅的兰色小袄子,绣兰花的裙摆,沟边白色绒毛显露一分的可爱。女子身形纤细如柳,腰身哪怕是穿着略厚的衣裳也可见那细小的弧度,一头青丝披在脑后,一支白玉流珠簪子。面施粉黛,俏眉美目,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楚楚动人的秀美佳人。 此人正是穆梓薇无疑了。 穆清黎看着在她对面的晋王君荣笙,他还是穿着今夜在宴上的藏青色袍子,身形挺拔,眉目隽俊,雪白的肌肤在黑夜如有荧光流硕,一双浅色似琥珀的眸子幽幽如宝石,让人看着不禁心想莫不是看见了这山中的精怪。 这两人在这里做什么?穆清黎眼中思索,低头朝君绯雨低声问道:“你叫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君绯雨看着下面的两个人,面色也透着惊讶,闻言就小声的说道:“是啊!是晋王哥哥叫我来找清黎姐姐来这里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与清黎姐姐说。”说着她怕穆清黎生气,又小声的补充着:“晋王哥哥说不可以告诉其他人,所以我才没有说。” 穆清黎摇摇头,终究是没有责怪她。显然君绯雨只是帮君荣笙传话而已。在皇家中,君绯雨地位不高,其他的王爷公主都对她毫无感情,在遇到穆清黎之前,也就君荣笙对她好些,也难怪她会如此听着君荣笙的话。 君绯雨见到穆清黎沉默,还以为她在责怪自己没有把真相告诉她,连忙慌乱着急道:“清黎姐姐,你,你生气了吗?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好不好?我,我只是,晋王哥哥拜托我,而且有重要的事情,我……我……唔!” 越说越乱,可见她此时的确是慌了。穆清黎微笑的捂住她的嘴巴,低声笑道:“我没有怪你,既然来了,就先看一场好戏吧。” 好戏?什么好戏?君绯雨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猛的睁大眼睛看着下面的君荣笙与穆梓薇二人,好一会就明白了穆清黎的意思。 “恩?”穆清黎轻疑一声,转头看向后方。 顿时就见到身穿绛紫色长袍的君荣霖正往这边而来,而他的目光正好和她对视在一起。顿时,穆清黎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而君荣霖一眼不由疑惑,下一刻他就同样听到穆梓薇再响起的话:“晋王,梓薇此次前来南山只为见你一面,只从第一次见到晋王,梓薇就对晋王再难忘记。” 君荣霖面色徒然大变,猛的将目光投向声音的地方,刚好在穆清黎旁边一棵树上停住了脚步,目光充满怒火的扫视着下方穆梓薇的身上。 下方。 君荣笙听到穆梓薇如此深情的告白,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笑却不入眼:“穆二小姐,你说笑了。”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在说笑。”穆梓薇连连摇头,上前了几步靠近在他的面前,目光贪婪的看在他的面上,急切而羞涩的述说:“晋王,那一次,那从水中求起我,我就心恋君身,再也无法忘却。可惜我身份低微,难以与晋王面对面的相见,可是对晋王的情意,梓薇是不曾有一点变化的。” 君荣笙眼眸幽幽转过一抹深,他目光转向别处,似在等候着什么,却依旧不见相见之人。直到身前穆梓薇又靠近了几分,倾身竟然要往他怀中扑来,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淡笑道:“穆二小姐,你与安王两情相悦世人皆知,何必如此。”他温文有礼,又道:“天色已晚,我派人送你回去罢。” “不!”穆梓薇惊叫一声,眼中渗满了着急的水色,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裳,仰头急切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安王,一直都是他对我纠缠不清,那一次也不过是我被逼的而已,晋王不要误会了!” 树上,君荣霖听到这句话,面色已经完全僵硬黑沉如水,眼中还有一抹深藏的苦涩伤痛。可笑,可笑他竟然一直被这个女子玩弄鼓掌之中。可笑,可笑他竟然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以为她是他唯独见过最善良惹人怜惜的女子。可笑,可笑他竟然在她口中成为那纠缠不清之人,逼人的无耻之徒。 “咔嚓!”他手中一道树枝不知觉的捏断,君荣霖猛的回神,目光微微一颤就恢复了平常。 那一声虽小,在山林中并不起眼,穆梓薇自然更是听不见,但是君荣笙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抬头一眼就看到树上的君荣霖,随即余光同样看到另外一棵树上的穆清黎与君绯雨二人。 她来了多久?君荣笙心中一顿,看着穆清黎,她唇边还是那狡黠戏谑的笑容,就如同当初他们刚好撞破了穆梓薇与君荣霖林中偷情那一日一般,那么精灵古怪;她掩在树上,一身绣着皮毛的斗篷,印的她那张面容美若清莲,水中昙花盛开一瞬,像极了妖精。 可惜,今日被她看戏的人却成了他。 不过……她来了便好。君荣笙温雅微笑,随即就感觉到面前的穆梓薇又要撞入他的怀中。他脚步一退,然而穆梓薇却倔强的抓着他的衣裳不放,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趔趄几步,凄美的叫道:“晋王,你莫非当真对梓薇没有半分的情意?梓薇没有撒谎,那日真的是安王逼迫的,梓薇还是干净的!晋王可以亲自验别。” 听到她这话,君荣笙眼眸微微垂下,闪过一丝讥讽。见她始终不愿放开,手掌一动就听“撕拉”一声,他胸前的衣裳正再次被他撕破,脱离了她的紧抓。微笑的容看着她恹恹欲泣的神色,平静道:“穆二小姐,抱歉,我对你无情。” 我对你无情…… 穆梓薇面色微微一白,抓着他撕下来的衣料,轻轻颤抖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了?” “穆二小姐并无不好,只是情之一说并不在人的好坏。”君荣笙默默说着,目光淡淡投向穆清黎的所在看了一眼。 对于他的目光,穆清黎只当没有看见,失笑摇头。到底是穆梓薇自己老是往自己的枪口上撞,还是她们真的太有缘,每次这样的事情总是能够被自碰上。 穆梓薇死死摇头,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咬了咬下唇,手指捏紧了他衣袍上的衣料,咬牙痴情说道:“晋王……我只愿能够在你的身边,哪怕是做妾也是心甘情愿的。” 君荣笙神色不动,眼中却已经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不耐。 穆梓薇松开他的衣料,身后双手缓缓的伸向自己的衣裳,开始解开衣扣,当着君荣笙的面前开始脱衣:“晋王,梓薇当真是痴情于你的。” 君荣笙站在原地,摇头道:“穆二小姐痴情错付,我不是你的良人。” “是的!晋王,不要拒绝我。”穆梓薇却依旧不愿放弃,身上的小袄子落地,接着脱着裙子,身体为因为脱衣而瑟瑟发抖,配上她面上的泪眼与迷离又羞涩的神情,格外的惹人怜惜,让男子心动。 君绯雨瞪大了眼睛,想要惊叫也忍住,神色皆是不可思议,双颊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冻得通红。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天啊! 穆清黎饶有兴趣的看着,再看君荣笙,眼底透着一丝的冷漠。这男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的那么温文有礼,至少在对待穆梓薇这件事情上,可以明显看出他文雅笑容下的无情。 君荣霖本是已经平静的面色在看到穆梓薇脱衣,再次开始波澜,眼底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哀愤,又是鄙夷,复杂不堪。 “晋王……”穆梓薇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与亵裤,目光如水的看着君荣笙,痴痴念念的叫着。 君荣笙丝毫不乱,目光更是没有半分的浑浊,温声说道:“穆二小姐,天寒易寒,将衣服穿上罢。” 然而穆梓薇却丝毫不停,反而咬牙手指一动,将上身最后一件肚兜也脱了下来,直直看着君荣笙,向她靠近,眼含春色道:“晋王,你就要了我吧!”从第一次看到他,那一身的风姿,那温文尔雅的笑容,一切都成了魔障一般让她无法抵挡,所有的心神都不由的沉醉了下去。 此次南山一行,她只愿付出一切也要得到他的疼爱,他的怜惜,他的情。 君荣笙看着她的靠近,眼底幽光再次的流动,缓缓抬头,看向树上的君荣霖,温声淡道:“安王,你真的不在乎?” 安王? 穆梓薇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看着君荣笙的目光,她几乎不敢回头,微微颤抖着唇瓣,轻声道:“晋……晋王,你是在于梓薇开玩笑么?” 君荣笙无言。 不!不会的,她记得旁边没有人的!不会有人在的!穆梓薇颤抖的转头,慢慢的抬起,当看到树上君荣霖冷沉的面色,再猛的转头看到他一边的穆清黎,神色顿时变得狰狞。 “穆清黎!穆清黎!又是你!又是你!你故意的,是你故意将他们带来的对不对!”穆梓薇嘶喊,她浑身颤抖。被晋王拒绝,她的丑态竟然再次被穆清黎看到,这才是她最难以承受的。 “不是。”穆清黎淡淡说道。既然被发现,戏也没有,她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树上。抱着君绯雨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不是?”穆梓薇面色扭曲的看着她,下一刻就要将她活吞了一般,狰狞大叫:“我不会放过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穆清黎!”她猛的抓起地上脱去的衣服就快速奔跑了出去。 她跑得急促,差点摔倒,几乎连跑带爬的出去。 穆清黎撇撇嘴角。穆梓薇信不信无所谓,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君荣霖这时候也从树上落了下来,看了一眼穆清黎与君荣笙,他已经猜到穆清黎只怕就是来见君荣笙的。他不知道该后悔跟上穆清黎前来,还是该庆幸。因为这一幕而完全看清了穆梓薇的真面目? “太子妃与晋王如此深夜想见未免太过了吧。”君荣霖冷脸的说了一声,深沉看了一眼穆清黎,随即就朝穆梓薇离去的方向飞跃而起。 夜晚山林野兽众多,以穆梓薇一个弱女子很容易会发生意外。君荣霖冷着面庞跟上她的身后,看着她的狼狈。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将她安全送回到了营地,他们之间就完全不再有一分的情意,更不会再有一分的关系。 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穆清黎三人的在意。 君荣笙微微一笑,先开了口:“不知穆小姐来了多久?” 对于他的称呼穆清黎并没有太在意,扫了他一眼,随口答道:“没多久,你让绯雨找我来要说什么事?” 君荣笙一时并没有大话,先是低头朝站在穆清黎身边的君绯雨微笑道谢:“九公主,多谢你带穆小姐前来。” 君绯雨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没什么的!”说着看了看穆清黎,又抬着头,为难而坚定的说道:“不过以后晋王哥哥要找清黎姐姐就自己说吧,我不再做了。”虽然穆清黎并不责怪她,但是君绯雨还是觉得穆清黎的一点无奈的。 君荣笙并不生恼,点头笑道:“好。” 君绯雨也松了一口气,扬起眉梢笑起来。 君荣笙这才转目看着穆清黎,缓缓笑道:“此次唤穆小姐前来,其实不过是……” “砰……”烟火炸空,为漆黑的夜空弥漫上一道一闪而逝的美丽。 穆清黎面色徒然一凝,身形已经窜了出去,只余下一道声:“绯雨交给你。” “啊?清黎姐姐?”君绯雨惊疑的叫唤,却已经不见穆清黎的身影。 君荣笙默默看着,轻轻微笑。 树木景色不断在两旁流逝,穆清黎的身法施展到了极致,满眼寒冷。 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非什么大事暖秋不会发出这样的信号,也就是说发生了她们无法解决的事情? 为什么她一离开就发生了大事?凑巧?还是早有预谋? 如果只是北昊阳他们出事也不可能让她们发出这样的信号,那么会是什么? 眨眼之间,穆清黎脑中已是不断的分析情势。徒然,她眼睛一缩,想到一个可能……珏! 难道是珏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个可能,穆清黎面色更加冷了一分,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冰霜寒气。敢打珏主意的人,绝对不会放过,绝对! 南山营地。 众人围绕在帐篷在外边,没有半点的睡意。太子遭到北太子的袭击,这件事情发生在面前,哪里还有人睡得着。个个都在谈论,或是吃惊,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惊怕,或是冷眼旁观。 当众人看到山林跌跑而出衣衫不整的穆梓薇从中出现,在她身后的正是一脸冷沉君荣霖。两人这一出来,人群中的刘玉燕顿时就哼笑的朝身边的刘明轩道:“看!哥,他们两个真的半夜出去幽会去了。”想到穆梓薇欺骗她,刘玉燕的面色更加不好。 刘明轩看着君荣霖的面色就知道他只怕心情很是不好,就是不知道这穆梓薇又做了什么。他张口刚刚想说什么,突然就见从山林中快速再次出现的一道身影,到口的话也变成了疑惑的叫唤:“穆清黎?” “恩?”刘玉燕一怔,抬眼果然看到穆清黎的身影,不禁惊讶道:“太子被追杀的时候没有看到她我还奇怪呢,她怎么和安王他们一起从那片山林里出来了?” 伴随着一众人惊异的目光,穆清黎一出现就看向她所居住的帐篷,顿时见到帐篷的倒塌和等候在门口的莲夏,就知晓自己心中所想证实了。 片刻就来到莲夏的身边,穆清黎冷静问道:“怎么回事?” 莲夏感受她身体散发的寒冷,心中不由一惊,快速禀告:“奴婢来时只看到一名黑衣人正在刺杀太子,北太子他们就在帐篷内,黑衣人大叫事已暴露,太子,公主快走!属下拼死也定将此人击杀!然后将太子追杀入了山林。”简析的将她看到的情况与穆清黎说了一遍,她马上又道:“寒春与暖秋二人一惊追去,那黑衣人实力应该在五品剑王以上。” 穆清黎看着被黑衣人打出的几道深坑,这随手几掌就如此程度,的确应是五品剑王以上。想着君荣珏,他的古气雄厚连她也无法相比,加上这些年来她将当初的武学剑法同样教给了他,剑王想要杀他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剑尊…… 只要不是像罗擎天那样身怀绝技的剑尊,君荣珏也应该有一拼之力,不会有事。 “在此候着。”穆清黎吩咐一声,随即就从往那几道土地深坑的方向追赶而去。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快!”北昊阳使尽了全力追赶,却发现眼前黑衣人与一袭白衣的君荣珏越打越远,不消片刻就只剩下一道道轰鸣的打斗声,面色愤怒而不甘。 他气喘吁吁,随着施展古气追赶,发现身体越来越热,连身下都发现了变化,这实在不正常。 本是在他身后的北瑶琴慢慢的跟上他的速度,疑惑的看了速度渐减的北昊阳,不紧不慢的微笑道:“皇兄,你该不会如此就无力了吧?要是君荣珏被那人杀了,我们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她本只是故意讽刺,谁知道北昊阳猛的回头,一双几乎赤红充满谷欠望的目光看着她,手掌也在这一刻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将她拉入怀中。 北瑶琴浑身一抖,心底是惊疑与愤怒,手掌猛的一掌就要推开他,冷笑道:“皇兄,你该不会是想拿我撒气吧?啊!” 然而北昊阳古气武学本就比她高,虽然被谷欠望控制,但是还是微微侧开了身子,那一掌就不过打到他腹部边围,而北瑶琴也没有用全力。这一下没有推开他,反而让北昊阳痛得怒火冒起,一口直接咬在北瑶琴的脖子上,甚至咬出几丝血痕。 “北昊阳!你该死!”北瑶琴面色狰狞,心中对他的恨意在这一口完全升腾起来,伸手又是一掌要打向他。 然而这一次北昊阳早有准备,反而先一掌将她打在了地上。 “唔!”北瑶琴闷哼一声,抬头看着犹如野兽一般的北昊阳,终于发现了不对。一手捂住胸口连连后退几步,惊怒叫道:“你中了合又欠散!对了,穆清黎不会那么爽快的喝酒,她什么时候将酒杯换了!”她之所以无事,正是因为怕穆清黎搞怪,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不想真的于穆清黎喝酒,所以并没有真的喝了那杯酒,而是用衣袖遮挡时,将酒水倒入她的衣袖上。 “呼呼。”北昊阳喘息,此时他还尚有一丝的理智,皱眉死死盯着北瑶琴:“该死!那不要脸的贱人!”他也猜到自己中计了,难怪君荣珏打了那么久竟然无事。 合又欠散,若是不合又欠便死,如今这荒山野岭他上哪里去找女人? 北昊阳不想死,他怕死,他是太子,还有大好的江山让他成为一国之主,如何能死?他看着北瑶琴,就猛的上前,一手抓住她想跑的身子,大叫道:“瑶琴,只有你,现在只有你!乖!乖!呼呼……美,瑶琴你真美。” “啊!滚!禽受!”北瑶琴惊恐的叫喊,手掌施了全力要向他打去。 “啪!”北昊阳却比她更快一步的一掌打在她的身上。 “噗!”北瑶琴一口血突出,浑身全是泄力,随着挣扎她头上的纱帽也落在了一边。她满眼惊恐有仇恨的盯着被北昊阳,冷冷的嘶吼:“北昊阳,你禽受不如!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她本已经认清北昊阳对她的疼爱是假,然而此时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他对她的疼爱是真,或许她不会如此的怨恨,然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北昊阳手上用力“撕拉!”一声就将她身上的衣裳撕破,暴躁的喘息,厌恶的看着她的脸,在黑夜中更是可怕犹如恶鬼,厌恶道:“你以为我想你?丑八怪!就你这张脸,我看着……呼呼……都恶心!” 北瑶琴身体一颤,她眼瞳猛的收缩成针,然后其中的惧怕慢慢的散去,变为完全的憎恨,撕心裂肺的憎恨。“哈哈哈。”她的笑声在黑夜中回响,透着无比的诡异,笑到喘息:“哈哈,哈哈哈,恶心?恶心?哈哈哈,你说出来了,你恶心,你终于说出来了!” “啪!”北昊阳反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在她身上扯下一块布盖在她的脸上,嫌弃道:“再叫一声,我打死你!” 紧接着,河蟹大军袭来,关门拉灯党。 一袭玄衣高大身影落在一旁树上,正是同样追赶君荣珏却最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们踪迹的秦王君荣臻。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微眯,犹如深夜中的苍狼,嘴角勾着一抹冷屑的笑。 他一眼就看出北昊阳定是中了药,是在何时中了药竟然弄得如此狼狈,转眼一想就猜想到了那一杯了解恩仇的酒。 他便是说那看似无法无天似乎狡黠如狐的人儿怎么会愿意喝下他们的酒,他当时目光就紧紧的盯着那托盘,在他的方向正好就可以看到她的一点小动作,然而他却没有说。 如今看来这就是酒中作用。北瑶琴肖想君荣珏,而这北昊阳竟然在肖想她? 这便是自讨苦吃了罢。 北昊阳的行为让他不屑。然这一切他不在乎,一切都无关他,也无法牵动他的情绪。 北昊阳慢慢清醒过来,看着如同烂泥一般毫无声息的北瑶琴,他眼中一闪而过惊慌,然而下一刻就变得凶狠起来,疲惫的喘息。 北瑶琴身体颤抖了一下,然而却没有动弹。 这一点颤动被北昊阳感觉到,只是目光转到她被碎布遮住的脸,那欲念就转变成了厌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必要在做什么慈兄了,直接出言冷漠道:“死了?” 北瑶琴身体未动,只有抓着地面的手指更用力了一分,已经可见上面的青筋。 北昊阳眼底闪过异色,缓缓平淡道:“瑶琴,你不要怪皇兄,你也不忍心看着皇兄死对不对?若不是为了你报仇,皇兄也不会相处这一招,更不会让自己中了招,还成为别人算计的棋子。” 北瑶琴几乎咬碎了银牙,心底的恨,早已侵蚀她的全身,灵魂。 北昊阳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微微笑道:“今天这事,为兄错了,但是为兄却不能因为你毁了为兄啊!你性子为兄是知道的,要你不说那是不可能,而且就算你保证了,为兄也不放心。” 他眯眼,其中寒光四射:“你也知道,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为了为兄,也为了你自己的名声……”顿了顿,他轻轻的笑:“你杀了那么多人,也知道杀人不过眨眼而过而已。放心,为兄不会让你痛的。” 北瑶琴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睛似可以透过布料,看到北昊阳那张虚伪的嘴脸。 北昊阳叹息:“瑶琴,此次是我们输了。不管君荣珏有没有死,这罪名我们都得背上了,既然你都是要死,不如就将这个罪名也背上死去罢。”他勾起唇角,为自己的想法而得意:“你因爱生恨,命人击杀太子,如今你死了,便是以死谢罪,东宋也过不得北国的头上。你身为北国的公主,受到父皇母后百般的疼爱,也该是还的时候了。” 说着,他眼中就已经浮现杀意,手掌一伸就准备击向她的心脉。 哪知北瑶琴突然就似回光返照,手指合并成刀,竟同样是往他的心脉冲去,比他还快了一分。 北昊阳猛的一惊,反应却是极快的反手将她的攻击挡了下来,然后目光盯住她甩开绸缎露出的狰狞面庞。“呵呵。”北昊阳冷笑一声,说道:“好啊!竟然想要杀我?”说着他再次伸掌,毫不留情的就要打在她的心脉。 北瑶琴瞪大了眼睛,透露出无比的恨意与不甘,突然她的目光就看到突然一闪而过的玄衣身影。 “噗!”北昊阳大口吐血,整个人跌飞出去,惊恐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君荣臻不屑看他一眼,再看地上颤抖要起来的北瑶琴,冷笑道:“想要他?” “想!”北瑶琴沙哑的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君荣臻缓缓道:“我可以给你新的身份,给你他,给你活下来的机会。” 北瑶琴满眼冰霜仇恨的看着他,这样的目光并不但是仇恨着他,更是仇恨着所有。她沙哑道:“你想要什么。”这个男人,她一直知道他的可怕,然而以往的她太过高傲,太过眼高于顶,却见不清周围人,连着在他的面前,也同样高傲的以为,她能够控制他。 君荣臻眯眼,如狼似虎,勾着唇开启:“我要北国。” 北瑶琴面色也不由一变,咬牙道:“我给不了你。” 君荣臻不屑道:“我自然知晓你给不了我,我只需你知道北国的一切。”他微微一笑,浑身上下皆是与身居来的霸道:“至于北国,我自会自己得来。” 看着眼前的男人,北瑶琴却没有鄙夷,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鄙夷任何人。既然他只要如此,那么她就给。北国,她不在乎,一切都不在乎了。“好。” 君荣臻冷眼看她,随手就脱掉身上一件外衣,丢在她的身上:“穿着。” 北瑶琴一怔,拿着手中玄色衣裳,咬了咬牙,颤动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穿起衣裳。随着她将那宽大的衣裳套在身上,便看向一旁跌坐在地上的北昊阳,朝君荣臻沙哑道:“他。” 君荣臻笑:“随你处置。” 北瑶琴没有说话,看向北昊阳缓缓笑了起来,那笑狰狞可怕,充满诡异。 “啊……”北昊阳惊恐,大声吼叫:“瑶琴,瑶琴,我错了!我刚刚说的话都是无心的!啊!瑶琴,我是你哥哥啊!亲哥哥啊!” 亲哥哥?是啊!他是她的亲哥哥!北瑶琴笑容更大,丝毫不停留的向他靠近。 北昊阳不住的颤抖后退,他刚刚想跑,然而下一刻他的四肢就被四块石头击中,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苍白了脸色。不!不!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不可以!不可以! “不要!秦王!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啊!我是太子!我是北国太子,我比她知道的多得多,我的权利大,你想要北国,我可以给你啊!”北昊阳惊恐大叫,此时北瑶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君荣臻冷漠不屑的笑意更深一些。既然他一开始没有选择他,自然就说明他不可能。 一国太子,面对死亡竟然如此窝囊,他都不禁的怀疑,北国君王是不是也是不过拿太子当做幌子而已。 北瑶琴的仇恨就是最大的优势,她恨,她是女子,所以她没有太多的野心,为了报仇,她不在乎北国。这一切就已经足够。 北瑶琴默默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蹲在北昊阳的面前,然后就在他惊恐的目光下,轻轻的笑。举着石头,毫不犹豫的往他身上砸去。 “啊……”撕心裂肺般的痛,北昊阳两眼翻白,整个身体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然而北瑶琴的动作却没有停,不断的拿着石头,一下接着一下的砸在他的身上,直到砸成为烂泥似都不愿意停手。 君荣臻微微皱了下眉头,实在眼前画面让人不喜。 北瑶琴终于停下来,放下了石头,侧头看着他,问道:“有药吗?” 君荣臻道:“要救他?” 北瑶琴勾着唇,笑容诡异,尤其是整个狰狞的脸更加可怕:“我要他陪我一辈子。” 君荣臻冷哼一声,摆摆手,冷淡道:“你可以试着从他嘴里知道点有用的东西。”只见两人从暗处出现,然后抬起昏迷的北昊阳,为了一颗药入了他的口中。 北瑶琴看着那两名黑衣人。 君荣臻不屑道:“在想你们的暗卫?你暗卫要护你,被北昊阳暗卫所杀,剩余的人被我杀了。” 北瑶琴沉默。 君荣臻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黑衣人,道:“带上她。”然后飞跃而去。 一名黑衣人抱着昏迷的北昊阳跟上,另一名黑衣则是来到北瑶琴的身边,一手带起她就同样跟上。 北瑶琴身体一僵,忍着没有动手,闭上眼睛,只听到那在黑夜中让人惊颤的磨牙声。 ------------ 见面  三人离开没多久,轻微的“沙沙”犹如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响起,便见一道妙龄身影出现在一棵树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追赶而来的穆清黎。 她一眼看到丛林下面的黑色纱帽还有破碎的衣裳,眼中一闪而过诧异,随即就有些明悟过来。 这纱帽明显是北瑶琴的,而那破碎的衣服同样大多来至她的身上,少数是北昊阳身上的。如此的迹象看来,根本就不像是打斗出来的迹象,更像是…… “哼。”冷笑一声,穆清黎自然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当初君荣霖便是对她使用过这一招,只是药物显然是没有北昊阳这样的上品,要不是小白,她也无法看出来异样,唯独只会因为他们的突然示好,如何也不会和他们喝酒而已。 并没有在此处停留多久,穆清黎嗅了嗅鼻子,就继续往前往为去。 暖秋与寒春二人知晓若是她知道君荣珏出事,必然会追上来,所以一路下来都洒下了她可以闻出来的药物,这也是她们之间定下来的规矩之一。 穆清黎的速度极快,没有多久就看到了前方似在寻找着什么的暖秋与寒春二人,脚下一点,她就来到两人的面前,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暖秋与寒春二人微微一怔,对她突然出现毫无察觉,暖秋最先回神说道:“太子与那偷袭之人速度太快,我们没有跟上,唯有在找打斗的痕迹。” 穆清黎点头,一路而来她也看到了,一开始打斗的迹象很明显,断木土凹随处可见,到了如今却是难寻一点。 “说说整体的情况。”知道一时半会也难以找到君荣珏的确切位置,穆清黎同样游走在周围,边寻到痕迹边朝暖秋询问。 “是。”暖秋跟着她的身旁一丝不苟的答道:“当时小姐刚刚离开,北太子与北瑶琴就来了……”一字不漏的将当时的情况给穆清黎说了一遍,暖秋也默默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刺客应该不是北太子弄出,哪怕是真真假假,但是会被东宋抓住这个机会,对他根本就不利,如何也不会做出如此。” 穆清黎点头,冷笑道:“他的确不敢杀我们,但是心思却不小。”并未多给暖秋皆是这话中的意思,穆清黎看着一处方向就走了过去,淡淡说道:“今天这个事情显然是计中计,真正想要对付我和珏的人只怕将北昊阳他们的计谋都看在眼里,所以早有安排做了这一切。” 暖秋疑道:“何人能够做到如此?” 穆清黎微微眯起眼睛,冷光潋滟,不屑笑道:“这东宋就属他最想将我和珏除之后快了,也只有他能够派出这样疑似剑尊的高手。” “剑尊?”暖秋微微一惊,一直沉默跟在另一边的寒春也僵住了面庞。 穆清黎淡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开始的攻击不过试探而已,这样试探就有五品剑王的实力,那么刺客的实际实力有八成的可能是剑尊,若只是普通的五品剑王,珏不会离开,他可以当面就杀了那人。” 暖秋看着她平淡的面色,心知她是真的认真了,也唯有这个时候她才会一改平时的闲散与嬉闹,满脸平淡的让人几乎有些粗估她的年纪,让人不由的被她浑身散发的寒霜气息所摂,信服着她。 穆清黎眼中闪烁寒光,讥讽的翘起嘴角,冷声道:“这东宋也只有他身边有这样的剑尊高手,也只有他有机知道北昊阳他们的计划,一石二鸟,不但想要除掉我和珏,还可以让北国理亏,想得真美。” 暖秋听着她的话,早就已经心头渐明,低声说道:“小姐说的是……东宋皇上。” 穆清黎看她一眼,无声默认的一笑。 暖秋眼中闪动怒火,这东宋皇上当真是越来越不安份了。想了想,又疑惑问道:“只是小姐说这是他早有计划,可是小姐偏偏就在那时被九公主叫了出去,莫非是巧合?” 穆清黎摇头淡笑道:“不关绯雨什么事情。”其他的她并没有多说,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既然有了怀疑的种zi,自然会慢慢的发芽。 一直以来的冷眼旁观,那老家伙到没有忍住,那一次珏与他对峙就让他动了杀机?好策划!若是她和珏真都只是普通人的话,面对一个剑尊的高手,如何自持? 或许他并非打算一次性杀了我们?毕竟爹和外公的权势摆在那里,在没有完全能够控制他们之前,他或许会将她禁锢起来来胁迫他们?这也不是不可能。 穆清黎冷静旁敲,想着君荣珏竟然入了山林,那么必然就是想要直接将那刺客杀了或者捕获。若非如此,他大可以在外面抵抗片刻,那个时候众人必然无法冷眼旁观,总是会各自领人前来帮助,到时候那刺客也唯有出逃。 或者说,这一点唯独她知道,任谁也猜想不到珏不过二十一二年纪却已经有了如此雄厚的古气,加之她交予他的剑法古武,他悟性可怕,根本无需多教就已是学会,如此的他,面对只要不是罗擎天那样的剑尊,自然可以做到对抗。 所以在旁人看来,一个可怕剑尊要杀一名不过儿二十年纪是的男子实在简单,哪怕想到万一会有意外,也有绝对的信心自己可以应付,又怎么会想到猎物反而变成了猎人,将本来的猎人当成了猎物。 继武本来满怀的信心,随着君荣珏的出逃虽有着一分的疑惑,但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本想这太子竟然能够在他二品剑尊极力一击下逃脱,实力必然也是不同凡响,此次的任务想要完成必然没有那么的简单。 然而君荣珏竟然往山林内逃跑却让他欣喜之余还有几分的不屑,年轻人便是年轻人,只怕是在偷袭之下乱了手脚才会前往山林,若是他在外抵挡一刻的话,说不准还有一分的希望逃过此劫,然而他却往山林跑,那就是完全绝了他的生机。 一路的追赶,君荣珏的速度让他实在吃惊,他没有想到这个不露山水的太子单论身法方面竟然不下于绝杀甚至是奥秘的级别,只是却不知道这身法到底是何人传授给他,这一刻他眼中更多了一分的贪念……既然他如何也逃脱不掉了,如此从他口中套出这身法确是不错。 身法绝技实在难寻,他如此的身法也不过天品而已,若非如此他如何会追不上这个不过二十一二的年轻人? 他们如今已经入得山林许深,他从一开始的不断的攻击到了如今也只是强追不舍,只因君荣珏只躲让却不停留,他却一次没有打中他的身上,如此下去只是浪费古气而已,既然他要逃,那么他就随着他追,继武就不信这太子的古气能够胜过他。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不会疲惫不成?”继武皱眉,已经许久了,本来满怀信心的他如今也开始不耐起来,前方的君荣珏速度不减,如此他追不上又杀不了,实在让人憋屈。 就在这刻,继武突然发现君荣珏的身形突然顿了一顿,这一刻他眼中顿时流露出一分的喜色。这太子终于体力不支了。 前方的君荣珏站立一棵树木上停留下来,夜色朦胧,月光倾洒,他白衣翻厥,神情淡漠,眸色犹如子夜般的黝黑,深不见底。他比之月华更甚明亮昭华的容颜,便似了九霄云颠踏空而来的仙。 继武仲怔了一瞬,心中也不禁为这太子的容姿赞叹,一直以来口中的鄙夷却道不出口。在他一直开来,这太子不过生得天人之姿,却毫无君王霸气,柔弱不堪,眼高于顶。然而他却并非愚昧之人,看着如此的君荣珏,他心中隐隐生起了谨慎。君荣珏太平静了,一点不死逃命之人。 君荣珏一双薄凉的眸子看着对面树干站立的继武,他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形精瘦。 那一眼淡漠如同难以察觉的微风,不曾在继武的身上多加停留,但是他不由的全身本能的肌肉收紧,那是面对危险的本能。君荣珏的一眼,让他身体比较思想更快的感受到了危险。 “你……”继武心中暗惊,眼中寒光四射,一个小小病秧子竟让他感受到了危险?他狰狞的笑起来,森冷的声音在夜晚上更加阴凉:“东宋太子,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该招惹了我国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尖细而诡异的沙哑,显然是故意做了伪装。 君荣珏眼眸微微幽转而过一抹深,下一刻他身形一跃一掌挥至黑衣人。 继武心中一惊,眼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妄想与我正面相斗?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看看二品剑尊的本事。 继武丝毫不退,直迎君荣珏而来。 一掌对上,君荣珏身形微微晃动一下,手掌的力道变为柔和,看想去更似行云流水的挥袖持笔挥洒墨画一般。 “什么?”继武眼睛一瞪,他觉得自己的一掌犹如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气的感受,格外的憋屈。然而这一刻他已来不及反应,被君荣珏肩头撞在胸口,一股气闷冲上心头,难受得一个血差点要喷口而出。 继武趁着这一击快速的后退一步,惊骇不定的看着君荣珏,他堂堂二品剑尊如何一招之下竟然被眼前之人给压制了。那到底是什么诡异功夫,奥秘,绝对是奥秘以上的古武。 君荣珏周身上下淡漠平和,脚下一点再次来到黑衣人的面前。 若是穆清黎如今在此的话,绝对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君荣珏使出来的功夫正是她教给他的太极拳。只是这却是君荣珏第一次用在实战上,却没有半分的生疏,只怕穆清黎看到了也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古武天才。 继武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甚至他此时已经完全被震撼。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位一直以来不庐山不露水的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的实力,若非此次的刺杀,只怕所有人还被蒙在鼓中,这东宋藏的最深实际却是他。 只是为何偏偏他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面前显露出来?继武不禁一闪而过疑惑,随即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这个可能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让他不禁想要否认,却又越想越可能。 继武沉声质问:“你是故意引我来此!” 君荣珏并未答应他的话,手下一带就将他身形拉得一个趔趄,也在这一刻,四面八方出现出现四道身影,四人皆穿着黑色劲装,身形矫健,从天而降一道大网,将继武笼罩在其中。 继武心中大惊,然而一切已经迟了,他此刻已经完全确信,君荣珏就是故意如此做,故意将他引到了此处,就是为了反将他抓住,或者……击杀? 想着君荣珏那薄凉的目光,继武身体一抖,一股寒意升腾上了心头。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嗜血的看着周围四人,然后看向君荣珏,嘶哑冷笑道:“东宋太子,你藏得可真深啊!” 这四人绝对不是皇上赐下来的暗卫,这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这群暗卫给换了,也就是说一直以来暗卫上报上来的情况皆是虚假,这太子一直表现出来也是虚假? 想得越深,继武心头更寒,如此说来的话,这太子藏的真的太深了,祸端!绝对是一个祸端!想要杀了他已是不可能,那么必须活着出去,将这一切上报上去。 继武想了想,哑声道:“东宋太子,做个交易如何?”不等君荣珏回答,他已经快速说道:“此次刺杀并非我之所愿,只是被主子吩咐而已,若是东宋太子此次可以放过我,我愿成为东宋太子的下属,为您效力。” 继武眼眸幽深,带着自信的笑意:“或许您已经看出来,我是一名剑尊,若是有一名剑尊下属,对您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帮助。”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剑尊的确是一个很大诱惑,在整个大路上如今最强之人便是剑尊。然而对于他这一番言论,君荣珏淡淡看着他,犹如看着这夜空下的枯树野草,手中一道古气凝聚正要打在继武的致命处。 继武目光一凝,闪过狠意森冷。就算是要死,他至少也要拉上其人,哪怕杀了他的可能不到五成。 “吱吱吱……”就在此刻,一道低微可爱的声音突然由远而近,传入这里。 君荣珏的动作突然一顿,也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貂儿跟着穆清黎的身边,这时候既然听到它的声音,那么说明穆清黎来找到他了,而且必然是近了。 继武本就专注注意着君荣珏,此刻自然没有错过他的这一瞬的失神,也因为这一瞬让他眼中顿时闪过重生般的精光。 “啊啊啊……”继武突然嚎叫一声,面色涨红,他身上的大网也在此时四分五裂。但见他“噗”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似萎缩虚弱了许多,然后快速逃离了出去。 君荣珏侧目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已知追不上。 “吱吱……”一道白光刚好在继武离去身影一闪而过,就听到继武一声低哑的怒吼:“畜牲!”他却没有停下,身影不久就隐入黑暗的山林。 “主子?”残天来至君荣珏的面前。 君荣珏道:“下去吧。” 残云点头,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便一起隐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雪白色的貂儿在夜色下若是静立下来却是显眼的,只见它朝着君荣珏“吱吱吱……”叫了几声,右爪子的雪白皮毛上还可见猩红的血色。它站着一棵树枝上,捧着爪子用粉嫩的舌头舔着,不一会那皮毛就恢复了雪白的颜色,不见一点的污色。 君荣珏目光看着前方黑暗不见底的山林,目光却柔了月色,犹如看见的却是最喜爱的瑰宝。 “珏!”一声清净透着些许安心与欣喜声音响起,便见那黑暗的山林渐渐出现的玲珑身影,正是随着雪白貂儿找到这里来的穆清黎。 君荣珏微笑道:“我无事。” 穆清黎上前上下仔细打量他一眼,见到他身上的确毫无血迹,随之把了他的脉象也无收到内伤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不怪她不信任他,而是如此的时候哪怕他受了重伤也只会对她风淡云轻的说无事。 确认了君荣珏的确是真的没事,穆清黎本来紧绷的心情这一刻也放松下来,挑了下眉目:“我今天才知道小白竟然能够找到你。” 君荣珏手掌无摸在她被夜里奔波而染了寒霜的秀发,浅声解释道:“它吃过我的血,到了一定的距离便可寻到我。” 穆清黎闪过亮光,没有想到貂儿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样说来的往后以它来寻人就方便许多。突然她脑海一闪而过灵光,眼中隐秘的寒光四射,问道:“刺杀你的刺客被小白伤了吧。” 她虽是没有看到继武的离去,但是那一声恼怒的畜生却听得清楚。 君荣珏闻言,再看她的神色已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笑中弥漫宠溺包容,点头。 穆清黎挑眉又问:“他的血被小白吃了吧。”她记得清楚,小白喜干净,伤了人,那血都被是它吃下去。 君荣珏微笑,却道:“不要伤了自己。” 穆清黎同样微微一笑,眯了眼眸:“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她浅眯的眼中零碎的光芒犹如冰河上的冰晶,冷漠无情。敢要伤害珏,难不成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过去了? 这时候暖秋与寒春两人也赶到了这里,看着已经双手相握的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无事,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小姐也不会再如此平静的度日了。 “回去吧。”穆清黎隐去了眼中的寒凉,拉着君荣珏的手掌仰头笑道。 “好。”君荣珏点头随她离去。 暖秋与寒春对视一眼,都看到眼中的光彩。小姐和太子好似太过平静了? 已是深夜丑时(凌晨1……3点),南山营地中半数权贵依旧站在簇火前谈论不已,晋王君荣笙与九公主君绯雨也早已回到了此处,在听到君荣珏竟然被刺杀,君绯雨面色全白,目光四转寻不到穆清黎的身影,又寻不到洛瑜身影的时候,唯有在簇火边上坐在君荣笙的身边担忧着。 君荣笙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带着斗篷绒毛帽子的脑袋上微微安抚的无摸了一下,轻声温和道:“困了先去休息。” 君绯雨摇头,明明眼皮已经打颤还是倔强的说道:“我不累,我要等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回来。”还有洛瑜……她眼中担心更加浓郁,还有迷茫与着急,心中不断的喃喃:洛瑜,你去哪里了? 就在她不断思绪中,却见暗处一道粉色侍女衣着的洛瑜正走了出来。君绯雨先是一怔,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随即在看到洛瑜看向自己的时候,她才确信自己并未看错,不由猛的站起身,叫道:“洛瑜,洛瑜!洛瑜!”叫着叫着,她心中的担忧就好似在洛瑜出现而找到了发泄处,眼泪夺眶而出。 君荣笙眼中闪过异色,抬目看着正往这边而来的洛瑜。夜色下,他印着黑夜走来,身形高挑,面如挑花,双眸天生含着魅惑,微风下他黑发略飘,给他徒添了一分的妖治,让不少因为君绯雨的叫喊而注意过去的权贵傻了眼,这人当真的倾国倾城的美人! 君荣笙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这名为洛瑜的侍女他也曾经查探过,知晓他是的出声与穆清黎的相遇,然而此时看着他,他却隐隐有些说不清楚的诡异感觉,虽然他自己也不知晓为何对这洛瑜的女子有这样的感受。 洛瑜走至君绯雨的身边,恭敬说道:“九公主。” 君绯雨却顾不得那般的多,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就似抓住了依靠,脆弱说道:“你去哪里了?太子哥哥被北太子那坏人给派人刺杀了,清黎姐姐也去找太子哥哥了,我找你,却找不到,好害怕。” 洛瑜垂眉道:“奴婢也听说了,因为担心所以也跟着去了山林,却不敢入得太深,一直在那里等候,直到此刻没有等到才回来。”看着君绯雨泪眼朦胧的眼,顿了一下,又道了一声:“让九公主担忧了,是奴婢的错。还请九公主不要再哭泣,若是被小姐见了,会处罚奴婢。” “唔,我不哭,不哭!”君绯雨连连摇头,涨红了脸庞,赶紧擦着眼泪,一只手却还抓着洛瑜的手。也难怪她会这样的害怕,她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刺杀,一直以来她都生活得天真快乐,现在遭遇刺杀的人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了却又无法帮什么忙,自然担忧又害怕。 君荣笙一直近距离看着两人的互动,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君绯雨对这个洛瑜的婢女依赖过于重,而且行为举止也有些诡异,却又不知诡异在哪里,就如同这洛瑜给他的感觉。他目光流转在君绯雨哭泣的面庞与洛瑜恭敬安静的面上,最后落在了两人相握的手掌上…… 这手? 君荣笙背脊微微坐直了一些,浅色的眼眸凝聚得深沉,看着洛瑜那双白皙修长,相比女子来说却实在大了许多的手掌。 若是以往单独看着他的手掌的确难以看出什么,但是他与君绯雨的手掌握在一起,如此就有了比对,此时看来君绯雨虽然如今只是十四岁的少女,但是女子的手掌到了这个年纪并不会生长太多,而洛瑜的手比较君绯雨的实在大了太多……显得不似了女子的手。 不似女子? 君荣笙心头就似什么被点亮,目光再次流连在洛瑜身子骨与那倾国倾城的挑花美艳的面庞上,慢慢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这笑,如他平时的温熙尔雅,似如此的坦然,看透了一切。 “晋王,你如此看着这洛瑜的婢女,可是看上了她?也是,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偏偏只是一个婢女实在可惜了。”在君荣笙另一边坐着的景王了然的出声说道。 洛瑜与君绯雨身体都是微微一僵,同时看向君荣笙。然而君绯雨目光充满着担忧与紧张,还有强烈的不愿,洛瑜的目光却是惊讶好似还有些紧张与羞涩,微微垂着浓密的眼睫,掩藏着深处的探索与谨慎。 君荣笙微笑,缓缓摇头温和道:“洛瑜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却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又得绯雨的喜欢,我怎可夺人所爱。”他默默看了洛瑜一眼,目光浅若河溪。 他这话并没有否认对洛瑜喜欢,更有意思似是承认对他的喜欢一般。 洛瑜隐在袖子里的手掌微微一紧,这晋王是有意还是无意? 君绯雨却是已经忍不住开口:“晋王哥哥,你不可以要洛瑜,不可以!他……他,反正就是不可以,算是绯雨求你好不好?”她说的语无伦次,可见非常的紧张与不愿。 君荣笙微笑没有说话,这时候却听到有人惊叫出来。 “太子回来了!和太子妃回来了?” 一眼惊起万分波浪,大多的人都站了起来,全部张望向山林处。只见那山林走出的正是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还有暖秋、寒春。 四人衣着干净整齐,看不见半分的狼狈,穆清黎与君荣珏手掌相握走来,两人相视微笑,好似在谈论什么好玩话题,样子一如平时让人擦插不入的美好。 这一刻,众人不敬有些仲怔。这两人看起来就好似刚刚出去游玩了一番归来,半分看不出是受到了刺客的追杀。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君绯雨惊喜的叫喊,拉着洛瑜往二人跑来。 穆清黎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摇头轻笑安抚道:“让你担心了,没事。” “恩!”君绯雨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忍下没有让自己哭泣。 穆清黎目光在在场权贵的身上扫了一周,最后在簇火边上站立的君荣笙身上定了一眼,他温雅的微笑,浅色的眸在簇火下好似也染了火苗的温度。穆清黎淡淡的收回目光,脚步未停,侧头对君荣珏道:“我们的帐篷塌了,北瑶琴他们好像也没回来,就先去他们的睡一晚。” “恩。”君荣珏应着。 暖秋与莲夏二人已经快速的前往北瑶琴的帐篷开始收拾。 两者的对话听在众人的耳中,神色不由露出惊诧,毕竟他们与北瑶琴兄妹二人的关系众人皆知,而且此次的刺杀明面上已是北昊阳他们致使,他们此时竟在二人的帐篷中睡觉? 然而这一切在穆清黎看来并没什么,恩怨归恩怨,住处归住处,他们的帐篷倒塌,总得寻一个地方休息。而帐篷也不过是睡一晚,收拾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好计较?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帐篷内,君荣笙面上的笑意慢慢褪下。穆清黎刚刚看他的目光并未有多少的意思,平淡的注视,没有责怪,没有寒冷,平淡得如同平常,太过平常。 另一边一处簇火边上安坐的君荣霖与刘明轩、刘玉燕兄妹二人。从穆清黎与君荣珏回来,他们的谈话就顿住安静下来。君荣霖有意的注视下,亲眼看到默默坐在暗处的穆梓薇偷偷投向穆清黎仇恨的目光,那样的尖锐。然而如今他看到这样的目光唯独面无表情,心底却已经平静下来。 将手中的一杯酒喝入喉内,君荣霖就朝刘明轩断定了刚刚的话题:“此次回去后,我们就走。” 刘明轩看他一眼,心中微微叹息,平静道:“需这么快么?” 君荣霖抿唇生硬道:“我倒是想要尽早的体会你所说的自在。” 见他这样说,刘明轩也不多言,便是点点算是答应了下来。 刘玉燕一旁惊喜道:“哥,我也去,也带上我吧。” 刘明轩皱眉,毫不犹豫的拒绝:“你以为江湖那般好玩?你觉得爹娘会答应?” 刘玉燕不满的撅嘴,却也知道不可行,唯有一旁生着闷气。 ------------ 伤珏者不放过  南山狩猎扫兴告终,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不知所踪,被众人认知为畏罪潜逃。东宋太子君荣珏被北太子派人刺杀此事被东宋一众权贵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北国跟随北太子身边的侍卫同样看到,如何能够逃脱责任干系? 北国陪行而来的使者并未全部离去,而是留下了一半为了找寻北昊阳与北瑶琴的去向,其余的人则是回国禀告。 君无恭明面上尊礼,见君荣珏无事,对此事便是抱着既往不咎的态度。北国毫无证据,唯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去向而一无所知。 时间转眼而过,两国看似平静实际暗涌不断,东宋与北国本只是普通关系,若非有着绝对的计划与把握不会开战。然而因为此次的事件,两国暗地里的摩擦顿时扩大,不时便会发生边围境地的小打小闹。两国国君看似都没有去在意,心中却有着野心。 随着小摩擦慢慢扩大,两国也慢慢弥漫上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东宋权贵依旧常年如一日般,唯独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发生。安王君荣霖与兵部尚书嫡子刘明轩离去东宋,不知去向,对此事权贵也不过闲谈一句做了毫无痛痒的评价就不再深究。秦王君荣臻从平番归来,如今在军队中亦是有了几分的名气,不过数日便再次请命出外征战,群臣莫名,他似是对成为将臣更有了兴趣了一般。 朝廷中平静心思却各异,任谁也猜不透秦王的心思。他一改当初深入政治却转为征战厮杀,莫非是为兵权? 平康侯府。 金玉门前,骏马打了一个响哼,宝蓝色的车帘晃动,只见宝珠红穗漂摆,与漫天的小雪交融,独成了一抹亮色。 平康侯府门口的下人一眼认出这是太子府的马车,旁边的五人正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赶紧上前来为他们牵住了马车,恭敬看着从马车下来的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迎着他们入了府中。 平康侯府没有变化,此次穆胜送来了请帖让两人回来一趟,穆清黎也带足了东西准备再此小住,对此君荣珏自然还无意见,随着她而来。 一声下人高昂:“太子,太子妃到!”的通传声入了府中。 早早等候在了前殿的穆胜众人迎了上来,对印着飘雪走来的二人行礼:“见过太子,太子妃。”在他身后蓝秀玉母女与付晓烟母女也随着拜了下去,恭敬的参礼。 穆清黎一手及时托起穆胜刚刚要弯下去的背脊,不满的翘了了唇:“爹,你不用这样。” 穆胜欣慰微笑,随着她的力道起来,心知她与君荣珏的为人,笑道:“礼不可废,你如此是太子妃,往后都不可随便了。” 穆清黎轻笑不作答,君荣珏对上穆胜的目光,微微点头,温似飘鸿:“岳父。” 穆胜听了这声称呼眼中欣慰更胜,他心知这太子的心性,然他是真心喜爱黎儿,如此才会善待她身边在乎之人。侧身做了请势,温和说道:“前殿已经准备好了膳食,还请太子,太子妃赏脸。” 穆清黎点头,握住君荣珏的手随穆胜往前走去。 用膳时她与君荣珏坐在上位,显然穆胜是有意为之。蓝秀玉已为姬妾,不可同坐,将两人送到了前殿便退了出去。已成侧室的付晓烟也是一名懂得进退的人,也道了一声便拉着穆芸芯离去。 饭桌只剩三人,用膳也不过片刻时间,几言话语间称呼也自然恢复了平时的亲近。 穆清黎用白锦擦拭唇瓣,左下边穆胜出声问道:“黎儿,我看你来时将唐嬷嬷也在,莫非要将她留在这府里?” 穆清黎微微点头笑道:“嬷嬷年纪也大了,如今让她在平康侯府中享享福养老也不错。还有我和珏打算在这里多住一顿日子,爹不会不欢迎吧。” 穆胜喜形于色,摇头瞪她一眼。怎会不欢迎,他自是欢喜的很。 饭桌被下人收拾了,穆胜这时神色慎重,谈起正事:“黎儿,太子被刺杀之事你可有想法?” 穆清黎微笑:“爹,这些事情我们自己都清楚。” 穆胜见她神色从容,心中一醒,就知道终究自己又过于担忧,小看了她的才智。都清楚,那么是不是也猜出了幕后的主使?侧头看了一眼君荣珏,穆胜发现他毫无异色,好似毫无在意。 心中轻叹,也不知黎儿是如何与太子相处如此,就算是经商善看人知其心思的他,也看不出这太子半分心思来。 穆胜道:“那刺客已逃,你等本事也被背后之人知晓,如此便更危险。” 穆清黎低笑一声,道:“知道了也好,就看他还敢打什么心思,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我们不是兔子。” 穆胜见她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也不再多说,既是感叹又是欣慰。如今的她已是有了自主的本事与心智,虽本是想让她平凡的度过一生,却也心知他们这些人想要平凡平淡反而是难中之难,你不欲惹事只有有心人给你造事。如此也好,她的路就随着她自己走了罢。 从前厅出来,穆胜去办了自己的事情,穆清黎领着君荣珏一路走向平康侯府的黎院方向,侧眼看向身边跟随的暖秋,低笑问道:“我交代的事情怎么样了?” 暖秋微笑答道:“到了如今,阳城上下应是皆知被貂儿所伤的人唯有貂儿可救。” 穆清黎满意点头。 既然找不到刺客,那么她就让刺客自己找上门来,到时候必然不会将他放过。 貂儿善毒,却也知控毒,极是通灵。便似它曾对付穆梓薇,只让她难受几日就自然好了,对上北瑶琴却是让她毒素入体便无法去除。对付欲要刺杀君荣珏的此刻,它自然不会有半分的留情,用是也是最强之毒。 然而那毒要对付剑尊强者还不够格,只要剑尊用古气逼迫就会无事,唯有伤口发黑十几日便会消失。然而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有着怀疑,当有心人故意引导,这怀疑自然就大了,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剑尊的强者。 从初来这世界到了如今,她还没有认真的要杀一人,而此人就是开头。 君荣珏看着她,专注唯一,似是看不够一般。 这一日,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要长住平康侯府的事情也自然的传开,被穆胜吩咐下去要好生对敌,不可有半分的马虎,而蓝秀玉母女也自然知晓。 北苑,秀院。 蓝秀玉只听到厢房里面不断传出叫骂与摔东西的破碎声音,眼看穆梓薇两名贴身侍女皆是带着些许的擦伤跑了出来,神色之间都是害怕与气愤,再看到蓝秀玉的身影才连忙停了下来,唤道:“见过夫人。”在秀院里的侍女皆知晓,对蓝秀玉不可有唤作蓝姬,若不然必然遭到责罚。所以没有外人下,她们都会称呼她为夫人。 蓝秀玉冷脸喝道:“如此跑跑闹闹成何体统。” 两名侍女皆是面色苍白的站着,不敢反口。 蓝秀玉皱眉看着门口大开的厢房,看可以看到从里面不断丢出来的物件,眼中闪过烦躁,对两名侍女冷道:“下去!要是敢嚼舌根,小心你们的嘴。” “奴婢不敢!”二名侍女连忙应道,如得赦令的退了下去。 蓝秀玉皱眉忧心的往穆梓薇所在厢房走去,靠的近了还可以听到她的哭骂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贱人!贱人!呜呜,滚!滚出去!” “去死!贱人!你不得好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蓝秀玉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她此时心也淡了许多,这些日子以来穆清黎就如同她当初说的,没有来招惹她一分,前提是她亦是没有招惹穆清黎,然而穆梓薇如此嫉恨穆清黎,她却也是无奈。 “薇儿!”蓝秀玉就要走进厢房中,然而马上一面胭脂盒向着她砸来,她“啊”的惊叫一声,及时后退几步,但是那胭脂盒还是在她脚边砸开,红色的胭脂染了她干净的裙摆。 蓝秀玉面色顿时生怒起来,几步就快速的走了进去,抓住穆清黎来不及砸过来的东西,怒气呵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 穆梓薇愤恨的哭喊:“不用你管,我的事情都不用你管!给我放手!给我滚!” “啪!” “啊!” 蓝秀玉忍无可忍的看着捂住脸惊含泪怒看着她的穆梓薇,手掌颤抖的放下来,张口要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痛心与失望,更多的是疼惜,终于松开了手,低声哄道:“薇儿,娘不是故意要打你,只是……” “我恨你!恨你!”穆梓薇突然嘶喊道,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蓝秀玉看着她的背影,张口最终只余下一口无奈的叹息。你让娘怎么办,你到底要娘怎么办才好,薇儿。 蓝天明日,冬日难得暖阳。 阳城第一楼异客居,四季之日客人源源不断,其中多为权贵富商,身怀巨财之人。 二楼靠窗厢房,穆清黎闲散靠在君荣珏的身上,窗沿上一只雪白的貂儿犹如一团窝在角落,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微微眯着四处乱转,那慵懒的感觉像足了它的主人。 “吱吱吱……”突然,雪白貂儿轻轻叫唤起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不远处正向这边走来的一架贵雅的轿子。 “恩?来了?”穆清黎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对貂儿招招手,就见貂儿跳上她的手腕,爬上她的肩头上。穆清黎看着窗外正靠近过来的轿子,那为四人齐抬的轿子,旁边正跟随着两名身穿灰衣的剑士护卫。 两人一青年一中年,左边一人看来二十七八,生得端正平凡。另一人看来也不过三十四五的年纪,面容古板而生硬,同是平凡看过一眼便不会再认得的面容。 穆清黎翘起嘴角,对暖秋示意一眼:可以开始了。 暖秋自是明白的走了出去。 外边轿子在异客居门前停留下来,便见一只雪白的手掌掀开宝蓝绣花轿帘,一人弯身走了出来。 男子身形欣长如松,着着一袭浅蓝的衣裳,沟边别着皮毛。玉冠冠发,黑发披散的颈项下,衬得面上肌肤更加如雪的白,俊美的五官份外鲜明,唇若涂朱,浅眸如清澈无比的琥珀,其中似有着天生的笑意不散,清朗文雅让人舒心。 他美却丝毫没有女气,让人见只一眼就觉美男子三字,日光明媚,也为他更添了几分的明亮。 晋王君荣笙,他的风采让人见之难忘,更是东宋最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他站在异客居门前片刻,微微扼首抬头,浅色的眸子印着阳光犹如宝石般一闪而过绚丽的光芒,刚好与窗边探首的穆清黎对视在一起。他眼中浮现惊讶与善意的笑意,对她微微一笑,便走入了异客居内。 伴随在他身后的还有那两名剑士护卫。 君荣笙是异客居的常客,在异客居中也有专门的订房。在小二的领导下来到二楼走廊,路过穆清黎所在厢房,君荣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微笑道:“太子与太子妃在此吧。” 在他身旁小二闻言,恭敬回道:“是。” 君荣笙伸手“扣扣”两声敲击在门上,出声道:“既在此相见,不如同桌闲谈一番如何?” 他言刚刚落下,房内也传来穆清黎的声音:“请进。” “咯吱!”一声,厢房雕木房门被打开,站在一旁的正是暖秋与寒春二人。 君荣笙微笑步入其中,看到窗边穆清黎与君荣珏自然亲近的姿态,眼眸微微半垂了一瞬,对二人友善一笑,落座在二人的对面。他身后的两名剑士护卫也站在他的后方。 一旁的候着的异客居侍女动作娴熟的为他多添了一副碗筷与酒杯,到了酒水。 君荣笙执杯笑对二人,神色有几分的落寞,轻轻笑道:“这阳城越发寂寞了,安王与刘公子离去,秦王也出战在外,能够谈得上话的人皆少了。”说着便将杯中酒水喝了下去。 君荣珏手拿糕点放在穆清黎唇边,对他所言,不见半分回应。 穆清黎淡淡笑了笑,不误在意。这阳城与她谈得上话的人实在十指可数,走不走都是一样。 君荣笙轻笑一声,对两者的不理会并无在意,又由着侍女倒了一杯酒,闲聊道:“若说安王与刘公子游历江湖,的确快意,走出了这阳城看外不一样的一切……呵呵,有朝一日我亦是想要游历天下各地,看尽天下的不同美景。”他语气中不乏是着喜爱与向往,让人感受其中的真实。 穆清黎嘴角微翘,赞同道:“那样的确不错。”手指微微弹动,一颗丹药就落入肩头上雪白貂儿的口中。 “吱吱!”貂儿叫了几声,声音可爱清脆,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君荣笙的注意力果然落在了貂儿的身上,眼中有一丝的惊奇,口气却是平凡平常:“太子妃这貂儿倒是有趣。” 穆清黎扬唇,应着他的话笑道:“晋王觉得哪一点有趣?”手中又是一颗丹药丢进了它的口中,惹得它欢喜“吱吱吱……”叫得不断。 君荣笙轻轻摇头,微笑问道:“不知太子妃给它吃的是什么?”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闲笑:“毒药。” 君荣笙眼中一闪而过幽光,眼睫微敛,及时的遮去,声中略含几分的惊奇:“它不惧毒药?” “恩。”穆清黎点头,手指撩着雪白貂儿的下巴绒毛,呵呵笑道:“它本身就是剧毒,怎么会怕毒药?喜欢都来不得呢。” 君荣笙目光落在貂儿的身上,貂儿黑黝黝的目光同样看了他一眼,那漆黑犹如葡萄一样水汪汪,充满着灵性,它没有有看他多久,眼睛就转到了他身后的某人的身上去了。 君荣笙手中酒杯微微晃动,他低着下颚,看着手中的酒杯笑道:“是么,太子妃不怕被它所伤?” 穆清黎浅笑道:“小白通灵,不会随便伤人。而且它可以自己控制自己身体毒素。”执起雪白貂儿的一只前爪,捏了捏它的肉垫就逼得它的利爪露了出来,浅眯着眼眸缓缓道:“就想现在它的爪子是没有毒的,要不然我可不敢随便把它放在身边。” 君荣笙抬头道:“莫非它的毒很厉害?” “当然厉害了。”穆清黎眸子一抬,放下了小白是爪子,笑意盎然的眼中弥漫一抹冷:“要不然你怎么会来。” 君荣笙静静抬着眸子和她对视,沉默了下来。 从她开始说话,短短几句话之间就让他感觉到了诡异的感觉,随着说得多了,就已经察觉她的已有所指,又似随口而说,真真假假,让人无法断定。直到这最后的一句,已经完全证明她知晓一切。 他本是只是打算前来一看,并不打算多言一句有关毒药或者貂儿的事情,然而就好似天意如此,给他最好的机会深谈了这个话题,现在再一回想,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她引导一般。 然他想的不错,这一切的确都是穆清黎引导。这是属于心理学的一种,利用环境,动作,语言来引导对方缓缓踏近自己的陷阱,直到掉入其中,万劫不复。 就在此刻,四道身影突然出现,动作迅速的出击在他身后那中年护卫的身上。 “什么?”中年护卫面眼中一闪而过逼人的精光,然后下一刻就变成了不可置信,来不及回手就被四人点中穴道,持住了死脉,唯有不可置信的咆哮:“怎么会?你给我下药了?”他刚刚运功,这时才突然发觉身体一紧竟然无法动弹,一阵的晕眩传来脑海,这实在不正常! 他什么时候中药的,他怎么会丝毫没有察觉。 穆清黎哼笑一声,缓缓说道:“东宋唯有三大剑尊,一为我外公,二为常年不见一面的坤盛,还有一人则是跟随在皇上身边的继武。” 看着中年侍卫惊怒的面庞,穆清黎冷声道:“坤盛不会随便出现,那么你就是继武吧,二品剑尊。” 中年侍卫也便是继武目光颤动,但是面色还是一样的古板毫无表情,让人感觉是非的别扭。君荣笙平静坐在一边,放下手中酒杯,默默看着此时神色冷漠讥讽的穆清黎,淡道:“这一切只是故意引导我们前来。” 穆清黎转眼看在他的身上,道:“没错。” 君荣笙微微一笑:“我本不信一只貂儿之毒可迫害剑尊,然他太过惜命,如此境地也是他自己所致。” 继武眼光闪过愤怒与悲切黯然。君荣笙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过于惊怕,完全是被君荣珏那不该有的实力给惊了,所以才如此怀疑,如此担惊受怕。 穆清黎淡道:“若是你不为救我,也不会再此。”因为那样的话,继武在偷袭她和君荣珏两人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两个杀了或者捕捉。 君荣笙摇头微笑:“你一样会怀疑我……不对,知道就是我不是吗?” “没错。”她早就看透了东宋的局势,君荣笙看似处在不上不下的境地,但是在她看到的一切中,已经推断出来,君无恭心中真正的皇储是他而非君荣珏。若说起来,与君无恭最像是也是君荣笙,然而君荣笙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因为他一直旁观在外,看得比君无恭更剔透。 这一切就算她看得明白,却不打算管。君荣珏无心皇位,她也不在乎,外公更是心中唯有死去外婆的心愿,如此算来,他们一直以来就没有争斗的心思,只是君无恭太过疑心,太过谨慎。 而君无恭也没有做到最绝,他们也可以在忍受之中,要不然真的闹起来,东宋必毁。 穆清黎从君荣珏身上站起来,来到继武的面前,目光打量在他的脸上:“这就是人皮面具?做工真不怎么样,连表情都难做出来。” 继武满眼怒火隐含晦暗,看着穆清黎眼中冷漠的杀机,心神一颤,沙哑叫道:“既是要死便让我死个明白,你们是什么时候下药,为什么我毫无察觉!” 穆清黎冷声一笑,手中古气毫不犹豫刺穿他的心脉。 继武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代剑尊就如此丧命,大睁的眼睛还充满着疑惑不甘。 穆清黎侧头冷漠看着座位上的君荣笙,一字一顿清晰道:“想要伤害珏的人我不会放过,哪怕是君无恭。要是他真的想毁了东宋,大可以继续。” 一切挑明,君无恭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他之所以要将刺杀嫁祸北昊阳也不过是不敢真的做绝而已。 君荣笙看着她冷漠的神色,突然说道:“穆清黎,若是当初父皇没有将你赐婚给太子……”后面的话,一切皆成了空茫,只因没有若是。 穆清黎不理会他的话语,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君荣珏。 君荣珏拂过她的秀发,微笑道:“回去?” 穆清黎点点头,与他一起转身走出房间。暖秋等人也随着他们身后退看出去,不消片刻,整个厢房就只剩下君荣笙与继武尸体,青年侍卫。 君荣笙眼中闪动幽暗浅碎的幽色,然后看向窗外,看着走出异客居上了马车的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他们形影不离,彼此信任温柔。 呵呵一笑,君荣笙目送马车渐渐远去,眼神渐渐迷离。 夏试那一日,她战胜君荣霖,当众休夫,皇上赐婚,他便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他本是不知,却也明白父皇的心思。然而在看到那白玉武台上张扬巧笑,如同蒙尘的宝珠露出原有的光华,让所有人惊艳迷魂的女子,他心中却是升起几分的不愿。 夏试结束,他去寻了君无恭。 在那可将整个夏试看入眼中的阁楼厢房,一声通传他便入了厢房,见到父皇坐在前方椅上,眉宇之间可见他正是思索着什么,见了他的到来,温和慈爱笑道:“过来坐。” 君荣笙平静在他身边坐下。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们一直如此。 “有什么事情?”君无恭平静问道。 君荣笙默默直言道:“父皇为何将穆清黎赐婚太子?” 君无恭看他一眼,冷笑道:“以往穆家那丫头喜爱安王,那倒是无事,偏偏如今她对他毫无兴趣,不将她许给太子,莫非等别人占了机会?” 君荣笙本就想到这个理由,如今听了也没有半分的惊讶。父皇是想借此除掉太子更是为了削弱穆家与镇国将军,眼人眼目,以他如今在外人眼中的身份,父皇自然不可将穆清黎这个最大的筹码交给。 君无恭皱眉道:“你今日也看到秦王作为,两情相悦?可笑!” 君荣笙摇头微笑,没有言语。 君无恭打量他神色一眼,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自然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几分的意思:“莫非你对穆清黎有意思?” 君荣笙微微一笑:“她不错。” “不错?”听他言语后的承认,君无恭神色略微不佳,却也不责怪。拿起桌边上的茶水,略吹了一口,说道:“若是你可以迷惑了住清黎,让她对你如同当初对安王那般痴恋,那么她嫁给谁都是一样的,甚至更加方便于你。” 迷惑她? 君荣笙想起这些日子才与她多了一些的相处,一向的信心却漂浮不定起来。 君无恭见他不言,微微皱眉,温声教导道:“有了天下害怕没女人?待江山到了你的手中,穆家倒塌,罗擎天也不过是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到时候,你若是想要穆清黎,她也自然是自然你的。” 到时候? 君荣笙眼眸略深,他知晓,自己想要是却是她唯独他一人而已,却不想她被别人所碰过。然而这抹情感却还不深,他自然能够控制。微笑点头:“我明白,父皇。” 回忆渐散,君荣笙目光清明过来,而异客居外穆清黎乘坐的马车早就已经离去,看不见半分的影子。 君荣笙不由的想,那时候他若是在坚持一些,如今是否就会不一样? 不,不会不一样。君荣笙缓缓摇头,轻笑饮酒。想起刚刚穆清黎眼中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冷漠认真,那也是唯有因为君荣珏的事情才露出的认真,他从来不曾拥有过。 午时。 马车在平康侯府邸停下,早早等候在门口的唐嬷嬷一看到穆清黎与君荣珏从马车下来的身影,连连上前来唤道:“太子,太子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侯爷正在等你们一起用膳呢。” 穆清黎对她笑笑,无奈道:“嬷嬷,我是让你回到这里来享福养老的,你不用再做这样的事情的。” 唐嬷嬷纠着眉毛,赶紧道:“大小姐,话不是这样说。嬷嬷我就是好动的性子,要是大小姐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我反而不舒坦。” 穆清黎摇头轻笑,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在前殿用完午膳回到黎院时已是下午,暖秋看着正准备与君荣珏一起下棋的穆清黎,终于忍不住询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姐,奴婢实在不明,为何小姐一定要我等在那个时候下毒,怎知那个时候继武就会中招?” 寒春,莲夏,洛瑜也看着她,唯独冬梅眼中闪动思索。 穆清黎见几人面上的求知,不由一笑,捏着黑子说道:“一种心理学而已,他来异客居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试探传言的真假,所以从我说到小白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小白和我的话上面,尤其是小白看他的一眼,就让他更多了一点被发现的危险,心理当然就有了破绽。” 见她们还是似懂非懂,穆清黎已经转头看向君荣珏,将黑子落下去,眯眼道:“神仙哥哥,要是我赢了,你就得任我处置。” 听到她这暗含挑豆的话语,暖秋等人顿时会意的轻笑,默默的退了下去。 ------------ 花灯会  天边飘雪,阳城上下都被蒙上了一层寒霜雪白,万家张灯结彩,红绫结花团,连环不断犹如火红长龙不见头尾。晶莹白色与明艳红色相衬之下,白得越白,红的越红,添上四处面含欢笑的百姓,更显火热喜庆。 冬日冰寒并未减低百姓心中喜悦,个个凑足了力气做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为了即将来临的……元宵花灯节。 连日来,东宋与北国摩擦慢慢扩大,时常闹得升腾下一刻就消声灭迹,朝廷甚谈。百姓自是不知道其中的局势,怡然欢快。 平康侯府。 黎院梅花四散,雪地并未清扫,踩在上面可留下一道道的足迹。然黎院中下人稀少,唯有春夏秋冬与洛瑜五人时常走动而已,除了洛瑜,春夏秋冬四人都不会在雪地上留下多少的痕迹,一眼看去净白晶莹,梅花发显得几分妖娆,自然风景尤其迷人眼。 梅花林中梅花仙,说的就是如此罢。 春夏秋冬看着梅花林中磐石而坐,白衣素裹的修长男子,心中也不免的感叹。 君荣珏穿着在冬日里略显得单薄简易,青白是袍子让人看之偏生了墨画丹青的细致勾勒感受。他长发没有束着,披在脑后,几缕随着他略垂着的头而落在肩头。他目光温柔专注,淡色的唇瓣浅扬着飘鸿般的浅笑,清雅以极,让人想到了经了细雨洗漂的青叶,清泉粼粼,天山明镜,反不似了真人一般。 他身边放着几根竹条,手里正拿着一柄匕首,慢慢削着另一只手上的竹条,每削一下就是一抹细屑飘落下来。 这副景色反使得其他万物都失去了色彩,让人见着只觉一直看着这一幕反倒静心安乐,哪怕只是看着他缓缓削着竹条。 不远处穆清黎正走了过来,她穿着红白相间的裙子,长发也随意只用发带将额前的头发束在脑后,面色红润如同剔透凝脂,身姿越发玲珑有致,俏媚含笑,脚步踏在雪地上却只戴起几丝雪屑,反像极了那雪屑在追随她的步伐。灵气逼人,让人见之一眼便难以忘怀。 春夏秋冬四人不禁感叹她出落越发的灵动妍丽,相比洛瑜那般看似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丝毫不让,反更多了一些让人看之难忘的东西。若说洛瑜如同潋滟挑花,浪漫生魅。那她便是水漂昙花,初看尚美而娇嫩,一旦绽放却是绝代风华。 尤其这肌肤也是越来越好,少有女子是不羡慕的。听她的话说来,这也是易筋经的功效。 穆清黎几步就入了桃林,弯下身子看着正在仔细削着竹条的君荣珏,那笑眯的眼眸,闪亮如同琉晶玉,唇上都是笑意,便似了那绽放的昙花,也唯独在他的面前绽放。 君荣珏抬头看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偏移了半边的身躯,微笑道:“事情处理完了?” “恩,完了。”穆清黎侧过身子坐在他移开的位置上,和他的身体贴近在一起,看着他手里的竹条问道:“这些天一直在做这个。” “恩。”君荣珏白玉般的手指摩擦过被削得光滑的竹条。 穆清黎笑道:“是要做什么?” 君荣珏对她微笑:“花灯。” 穆清黎眼光一闪,看惯了他温柔的目光,然而他不时眼中的不留丝毫余地的专注还是让她心动。“给我的?” “恩。” 穆清黎想起来东宋的传统,东宋花灯节并非每年都过,而是五年一次,五年一度的花灯节日更让人珍惜,男子为女子亲手做花灯,女子亲手为男子绣荷包互相相送就是相亲相爱,这一日结成良缘的有情人一般都不会被反对。这传统则是来至一个神话爱情传说。 “呵呵。”君荣珏笑出声来,将穆清黎的思绪引了回来,见他眼中含有笑意,手指拂过她的面颊,摇头轻柔道:“不会刺绣便不绣。” 穆清黎顿时明白他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挑眉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君荣珏眼里笑意更深:“莫非你会?” 穆清黎勾唇道:“传统刺绣不会,但是偏门还是会一些。”面颊好不矜持的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唇瓣也在上面微微碰而过,笑道:“既然你给我花灯,我便给你荷包,以后随时随处都要带着。” “好。”君荣珏因为她撒娇的动作,眼中尽是宠溺,舍不得将手掌收回来。 五年一度元宵花灯佳节,皇宫举行宴,一如平时的奢华明丽,却也多了一些庄严肃穆,让人放不开完全的心思欢乐。 这年的花灯宴会上少了人物,秦王君荣臻,安王君荣霖,兵部尚书嫡子刘明轩还有几位闲散在外的权贵。永乐宫中中央舞台上妙龄舞女穿着火红的衣裳,手持着灯笼,翩然起舞,正是非常盛名的花灯舞,花灯明亮,女子如蝶,青丝束着红丝绸缎,飘飘欲仙,着实美艳。 穆清黎看着宴会中陈年不变的模式,互相试探反奉承,故作挑衅攀比,欢乐其外,心思暗藏。 这会,身穿锦衣华服的大臣嫡子举着杯子向她身边的君荣珏走来,男子面色有些酒醉的痕迹,脚步显得几分虚发,站在君荣珏面前身体一软就靠坐在一旁,手肘撑在矮榻上,朝君荣珏笑道:“太子,这五年一度的花灯宴可有不少女子在倾慕着你啊,就不知道你此次能收到多少精绣荷包。哈哈。” 君荣珏默然毫无反应,男子像是早就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待遇,丝毫没有在意,满面羡慕道:“好啊,真是叫人羡慕。”看着眼前的君荣珏如玉无瑕,天然绝瑰的容颜。男子本是随眼看看,可这真的看了,竟然越看越觉得不够,离不开眼。 穆清黎冷淡扫他一眼,看着他眼中渐渐浮现的一些隐晦的谷欠望,嘴角笑意泛上一丝的寒,手指微微一动古气落下。 “嗷呜!”男子痛呼,巨大声音在喧闹的宴会中也是清晰的,但是众人转眼看去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正是穆清黎二人时,都心有灵犀的谁也没有去管。当一件事情被人习惯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好在惊讶的了。 男子瞪着眼看着穆清黎,眼中慢慢清明过来,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清黎轻轻的微笑,眉目和善的缓缓说道:“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睛。”说出来的却和她的神情如此的不搭配。 男子身体寒得一震,觉得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也顾不上疼痛连跑带爬的远离了她所在的地方。 这一切都被众人看在眼中,依旧没有半分的言语,就是连感叹也没有了,只觉得这样的理所当然。 上位上的君无恭淡淡看两人一眼,要是不注意他捏着酒杯发白的骨干的话倒是让人以为他此时心情和善,哪里知道此时的他心中的冷怒。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以往在他眼中最看不入眼的棋子竟然一而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计划,而且还当面威胁了他。若是想要毁了东宋?这句话从君荣笙的口中传入他的心中,看着继武的尸体,他第一次感受到无比的威胁,较为罗擎天与穆胜更大的威胁。 穆清黎! 君无恭冷冷看向坐在下方一脸闲散的穆清黎,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胆敢威胁他一国之君,该死! 穆清黎有所感觉的微微侧有向他的方向看来,将他眼中的冷漠看得一清二楚。扬唇淡笑,事情已经挑明,他这样坦然的表现出对她的厌恶与杀意,她反而自在。 “咔嚓!”轻微的声音在喧闹的宴会中并不被人发现,君无恭平静的松开手,只见本被他捏在手掌中的金玉酒杯被捏出了一道裂痕,又酒水从里面流淌出来。 穆清黎挑了挑眉,只当没有察觉,继续看着眼前精彩的表演。 夜幕如水,月色朦胧,外面又下起来了犹如黎百花的飘雪,朵朵盛开,落在火红的灯笼上,尤其绝美妖娆又幽静,直让人喜欢到了心坎。 穆清黎拉了拉君荣珏的手指,对他扬眉笑了笑。 君荣珏会意的站起身来,在奢华庄肃的宴会中,牵着穆清黎就往外走去。 不远处本正与几位公主姐妹站在一起的君绯雨本就一直注意着他们二人,一看到他们离去,她双眸顿时闪亮起来,迷得如同新月一般,对周围的公主姐妹们小声抱歉道:“我有些不舒服,先行离去了。”说着就趁着宴会正热闹,对正说得开心的公主们礼貌的点了一下下颚,提着裙摆快速的跑了出去。 “恩?绯雨?”六公主伸手正要询问,却见君绯雨已经跑得只剩下背影,不由低啐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有鬼怪在追着她不成。” 一旁十一公主却哼笑几声,讥讽道:“没有鬼怪追她,而是她去追了鬼怪才是。” “哦?你这话说的……可是太子与太子妃?”十公主幸灾乐祸的轻声笑道:“要是被太子妃听到了,看你还敢不敢说。” “哼!”十一公主凤眼一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不再多说。 长乐宫外围一如既往不过是一些地位低下的姬妾庶出子女们,相比在宫殿中的权贵,他们则是更加放开一些,到了现在已经有人互赠了花灯与荷包。见到君荣珏等人出现顿时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声,却没有胆敢上前来真的如同刚刚那锦袍男子所说的赠送他荷包,任谁都知晓太子对太子妃的疼爱,而太子妃的霸道更是世人皆知。若是当真穆清黎的面前真的有人赠送君荣珏荷包,谁也不知道穆清黎会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君绯雨一出宫殿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穆清黎正握着君荣珏的手掌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就好似早就知道她会出来一般。君绯雨面颊微微一红,有几分的不好意思。提着裙摆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期盼问道:“清黎姐姐,你们是要出去了吗?” 穆清黎轻笑一声:“就等你了。” 君绯雨闻言,眉眼顿时满是喜色:“我就知道清黎姐姐最好了。” 穆清黎笑笑,君绯雨本就天真好动,只是原来身份过低加之性子害羞,所以并不被人在意。如今这些日子过去,她也更加开朗随意起来,尤其是自己的面前。 “走吧。”穆清黎笑道,与君荣珏并肩走向宫门外。 君绯雨自然欢喜的跟上,相比参加宫廷宴会,她更加喜欢在外自由自在的玩闹。五年一度的花灯节才是养成最热闹的时候,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就听过身边的宫女说过,一直羡慕向往的很,如今终于寻到了机会自然兴奋。 来到宫门处,只见春夏秋冬与洛瑜五人都早就等候在了那里,一辆马车就停在他们的旁边,牵着马匹缰绳的正是一袭武服的唐守。 见到洛瑜,君绯雨面上的喜色更多了一些,手掌抚上怀中早就准备的好的一样物品,面颊上的嫣红也更胜了一些,对他娇俏的唤道:“洛瑜!” 洛瑜自然看到了她,嘴角微勾,犹如繁花散尽的笑颜,让人惊心动魄。 君绯雨眼眸有着一些呆滞迷离,哪怕洛瑜穿着粉色的侍女服,挽着简单的女子发鬓,但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总是不会有半分将他看做女子的感觉,反而只觉得他每每一个眼神就让她心跳不已,难以自持。 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洛瑜!君绯雨回神过来,心知自己又看着洛瑜看呆了,不由连忙错开眼睛,满脸通红。 这时候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已经上到了马车上,车帘掀开,穆清黎向外朝她看来,笑道:“绯雨,不上来?” 君绯雨连忙应道:“来了,就来了!”再看了洛瑜一眼,就在暖秋一下搀上到了马车里。 唐守坐上马车的位置,甩动马鞭“驾”的一声,就驾着马车缓缓的离去这皇宫奢华宴会,留下越来越远的影子。 宫门红圈大门边上,一道纤细身影缓缓走出,远远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嘴角扬起一道阴冷的笑意,阴狠的喃喃:“穆清黎,等着吧。”看了一会,直到看不到了马车的影子,此人才微微一跺脚,反身往皇宫宴会中而去。 阳城身为帝城自然富饶繁华,便是这五年一度的也格外的用心。马车出了宫门,便可以见到一路上的红绫花灯,连绵不断,喜庆不已。 不消片刻马车就来到阳城中央,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红火滚滚,人声沸腾,欢声笑语不断。此时马车自然是不能进去了,比起走路还不方便许多,君绯雨早就忍不住将脑袋伸向车窗外边,看着这一片的红火热闹,火红的灯笼光晕印在她的面上,更可见她双眸放光的欢乐兴奋,嘴角已经是合不上的不时惊呼几声。 唐守将马车停在异客居专门派遣的人处,下来马车站在一旁恭敬不言。 “好热闹,真的好热闹!比宫里好玩多了。”君绯雨刚刚下来马车就忍不住低声叫喊,侧头偷偷看了洛瑜几眼,然后慢慢走到了他的旁边,手指也不似平时那般的快速抓住他。看着这繁华浪漫的一切,尤其是想到今天花灯有着特殊的意义,她心跳也更加难以自持,唯有眼眸汪汪的看着他,其中的期盼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洛瑜垂眉,袖子内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伸了出来,朝君绯雨微笑,便已经平常的握住她的手掌。 君绯雨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惊喜,低低笑道:“洛瑜你真好。” 这句话她说了很多次,洛瑜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他好吗?洛瑜低头帮她将被风吹得前面的头发轻轻抚到后后,看到她更加欣喜满足的笑容,而她却根本看不到因为这一动作,他刚好低垂的眼睛里面闪动的幽暗。 马车被人拉到别处处理好,穆清黎看着君绯雨与洛瑜之间的互动,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和笑意,与君荣珏拉手慢歩往前走,也对身边跟随的春夏秋冬笑道:“你们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不用一定呆在我的身边。” 春夏秋冬四人闻言点头笑着应道:“是。” 有君荣珏在穆清黎的身边,她们也自然的放心,而且他们二人一起,她们跟着也未必好,加之这五年一度的对她们来说也非常的喜欢。 几人一起走进人群中,这的确热闹,阳城本是无比宽敞的道路如今也是到底是人,走进来都是人挤人,难以从容。 君荣珏身体微侧,不知不觉就将穆清黎身边的人群给遮挡去,无法让别人碰触或是碰撞到她。 “呵呵。”穆清黎轻笑,握着他的手掌紧了一些,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神仙哥哥,你可要小心一点,这么多人,可是有很多人故意偷偷吃人豆腐的。” 吃豆腐? 君荣珏只是疑惑了一瞬就从她的神色口气猜出这词是什么意思,轻轻摇头一笑,也因为这一摇头薄唇就刚好在她细滑的面颊是上擦过。两人都是一怔,随即…… “恩?呵呵呵。”穆清黎一怔过后就毫不在意的笑了出来,尤其是刚好因为挨得近将他微微嫣红的耳朵看得一清二楚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眯着眼,一手挡在面前,坏心眼的就将他嫣红的耳朵含进嘴巴里轻轻咬了一口。 君荣珏身体顿时微微一僵,步伐也停了下来。这时候穆清黎也放下手,收身下来,对他眯眼笑道:“神仙哥哥,这就是吃豆腐。” 耳朵被她咬出来的灼热还没有消散,就好似根本就是无法消散了。君荣珏手指按在她娇嫩的唇上,目光子夜幽深。 穆清黎微微一怔,呆呆看着他。他这是? “哧。”君荣珏轻笑,眼底的幽深也在这一笑化得一点不剩,清幽而净明,温柔宠溺的看她。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羞恼,心里顿时明白他这也算故意逗她吧?将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抓了下来,刚刚要说什么,隐隐约约就听到周围百姓一阵的低声惊呼和议论声:“仙人啊,仙人下凡了?” “当真是像极了那传说中花仙与雨神。” 转眼看着周围,只见他们几人所在的位置慢慢竟然散开了一米的圆圈范围,一群百姓皆拥挤一起朝着这边张望,议论声音就是从他们的口中传出来。 花仙雨神,就是这上那传说故事里面的主角,这故事到底是如何穆清黎也没有细看,但是也知晓这两人是相爱相恋在一起。呵呵一笑,穆清黎拉着君荣珏的手掌,仰头看着他又流转到站在身边的春夏秋冬、君绯雨、洛瑜与唐守几人,最后定在君荣珏温柔的面容上,狡黠一笑:“神仙哥哥,我们下凡居然被百姓认出来了,还不快走?” 说着,脚下一点,一声轻灵的笑声传遍四周,就见她与君荣珏一起跃身而起,踏上了半空中连绵不断的红连挂的灯笼,在百姓一片的惊呼声下,只余下一片背影,不久就消失在了一个转角处。 “清黎姐姐!”君绯雨惊呼一声,拉着洛瑜的手着急:“洛瑜,洛瑜,清黎姐姐走了怎么办?” 洛瑜本默默看着他们离去方向的目光因为她的叫唤而收了回来,摇头淡道:“没事,一定可以找到的。” “恩!”听到他的保证,君绯雨顿时就放心下来,然而却是有些疑惑看着他面上的平淡,不由低声问道:“洛瑜,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 洛瑜眼瞳猛的收缩,捏着君绯雨的手掌也是一紧,猛的看着她劈头问道:“你为什么说我不高兴。”他的声音低哑还有几分的急躁,丝毫没有了平时伪装的女子娇柔。 君绯雨手掌被他捏得生痛,眼睛也不由自主就浮现一些水色。看着洛瑜的神色,君绯雨强忍着痛,紧张的问道:“洛瑜,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随即又想着他的问话,轻轻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高兴。”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高兴…… 洛瑜眼波几经流转,盯着君绯雨一动不动,好似是失神了。他已经到了连她都看得出来他情绪的地步么? 他眼中不断的流转各种复杂情绪,似是讥讽又似是自嘲,更多的则是让人心疼的苦涩与悲哀,而他不知道,他握着她的手掌也越来越用力。 君绯雨面色有些轻微的扭曲,眼中的泪水也在打着转却抿着唇不出声,只有着急担忧的看着洛瑜。怎么了,洛瑜到底是怎么了? ------------ 碰面  “洛……洛瑜……”君绯雨低低叫唤,声音有些颤抖。被捏着的手掌几乎痛得酸麻了,但是她更关心的洛瑜,他的神色太古怪了。她有时候也常常可以看到他走神,但是却没有像今天这一次这样严重。 洛瑜面颊一抖,看来看不见焦距的眼神慢慢有些凝聚。 这个时候春夏秋冬四人也发现他们的异常,暖秋走到两人的身边,疑惑问道:“怎么了?”仔细一看就发现两人的确和平常很不一样吗,暖秋一见君绯雨的神色心里就微微一突,伸手在洛瑜的肩头上一拍,唤道:“洛瑜。” 洛瑜此次身体震了下,手掌也反条件的放开,转眼惊异不定的看着周围的几人,张口几许就发现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暖秋疑惑看着他,然而下一刻垂眼就看到君绯雨左手肉眼可见的一圈青紫,不由轻轻吸了一口气:“九公主,你的手。” “啊?”君绯雨发愣,呆呆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单单就这样看上去,一圈的红紫几乎发黑在白嫩的肌肤上非常的恐怖,连动都有些没有办法动了。 君绯雨呆呆看着,一时没有说话。 暖秋随身本就带着膏药,轻柔执起她的手将清凉的药膏敷上去。这药膏为净白的颜色,敷了一层也看不太出来。那清凉的感觉却不但没有让君绯雨感觉好受些,反而激起了那本来感觉不到的痛,不由的“嘶”的吸着凉气,本来呆呆的目光也醒了过来,咬着唇也不说话,只是不时轻轻看了看一旁的洛瑜。 暖秋收好了药膏,轻声道:“九公主,幸好没有伤了根骨,只是这手今天还是不可太过多动了。” “我知道,谢谢你,暖秋。”君绯雨点头应道,擦好了药,她的唇瓣也被她咬得通红起来。抬眼看着洛瑜,只见这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看着她受伤的手默默不言。君绯雨垂了垂眼睛,她觉得心里好难受,好堵。洛瑜,洛瑜,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呢?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君绯雨整个脑袋都低了下去,肩头轻轻颤抖,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几人都可以看到从她低垂的头颅阴影下面低落的水滴。 暖秋看了眼洛瑜,并没有说话。 寒春、莲夏、梅冬三人同样都没有言语,她们只是穆清黎的婢女,从小的训练就让她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她们根本就是无从去管,管了反而徒添了麻烦。 梅冬淡笑道:“我们去找小姐。”又看了下没有反应的君绯雨,转眼看向洛瑜:“洛瑜,你跟着九公主。” “是。”洛瑜应道。 梅冬点头,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一起走向人群中,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洛瑜默默看着,再低头看着身边无声哭泣的君绯雨,沉默了一会,在低头君绯雨看不见下神色复杂。袖子里面的手在轻轻颤抖,每次的都是如此,随着时间的过去就越颤抖的厉害,显示着他心中的急躁与犹豫。最终抬手,缓缓触上君绯雨的秀发上,低声暗哑道:“是我伤了你,很痛对么。” 君绯雨肩头猛的一顿,低着头就狠狠的摇起来,哽咽道:“不痛,不痛,一点都不痛的。” 洛瑜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手掌随着她剧烈的动作脱离她的秀发,微微一顿终究还是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垂眼复杂轻喃:“不痛,怎么会不痛。你喜欢我,而我伤了你,你怎么会不痛呢。” 君绯雨抬头,泪眼朦胧的眼疑惑盯着洛瑜。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又好似并不是对她说的而是自言自语一样。然而这一抬头就看到洛瑜专注看着她的双眼,一股委屈就冲上了心头,眼泪更流的不止,声音也不自觉的就打嗝起来:“我,我不想哭的,我,嗝,我知道洛瑜不喜欢我哭!我真的不痛,可是,可是就是,嗝,止不住!呜呜……洛瑜……”双手狠狠擦着眼睛,但是她却忘记了那只受伤擦药的手,这一狠擦顿时将药都抹进了眼睛里,手就是刺骨一样的痛。 “啊!”君绯雨擦眼泪的动作一停,捂着眼睛再也真的止不住眼泪了,害怕惊叫:“洛瑜,洛瑜,我眼睛,睁不开,好痛。” “别动。”洛瑜及时将她双手抓住,看着她狼狈可怜的样子,无声轻叹,柔声安抚说道:“没事的,你别动,我帮你擦,一会就好了。” 君绯雨乖巧的点头,站着一动不动。随即就感觉到一双手轻轻的帮她擦着眼睛,那动作轻柔,每一下都好像擦过她的心坎。君绯雨垂着的双手微微颤抖,完好的右手就颤抖着伸出去,抓住了洛瑜的衣角,紧紧抓着。洛瑜,如果洛瑜可以一直这样对她多好,只要洛瑜能够在她身边,她做什么都愿意。 洛瑜眼睛垂了一下就没有多看,对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一会将她眼睛边上的药膏擦得差不多,收回手道:“可以了,试着慢慢睁开眼。” 君绯雨心中失落,却也不好意思叫他继续帮她擦眼睛。听话的慢慢睁开眼,开始有些刺痛又忍不住闭上,来来回回的几次就可以是完全睁开了,虽然还是忍不住流了一些的泪水。模糊的看着眼前的洛瑜,他正担忧温和的看着她,耳边人声噪噪,他的背后灯笼漫天,一切都比不上他的一丝半点。 “怎么了?”洛瑜见她的仲怔,缓声问道,好似大点声音怕惊了她。 君绯雨眼波一颤,随即闪亮柔和起来。再也忍不住的向前一步就投入他的怀里,抬起头盯着他,期盼又掩饰不住激动痴爱道:“洛瑜,一直这样,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一直对我这么好,对不对?” 对不对。 洛瑜张口想答出她想要的回答,但是就和每次一样,那话怎么都没有办法穿过喉咙。唯有一如往常的轻轻拍拍她的背脊以作安抚,微笑着也不答话。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总是不回答她?君绯雨张口想这样问,但是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更怕他会觉得她不信任他。 一会时间过去,洛瑜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君绯雨,轻道:“九公主,别人在看着。” 君绯雨一惊,刚刚能够在他的怀里而太过开心而没有注意其他,这时候听到他这样一说,头脑一清,顿时就听到周围百姓的议论声,那议论很多都是疑惑奇怪,还有就是惊叹声音,好像在说着洛瑜的美丽。君绯雨侧头小心的看向周围,果然就见到周围百姓多是惊讶与惊艳的神情,那惊艳的目光都是落在洛瑜的身上,更有几名身着锦衣的公子的神色,那毫不掩饰的欲念连她都看的明明白白。 君绯雨面色微微变化,眼中闪动气恼。她不喜欢,不喜欢别人这样看着洛瑜。 “九公主?”洛瑜见她不动,又是叫了一声。 君绯雨“啊”了下,随即拉上他的手掌,垂着头快速的跑了出去。花灯会上百姓本就多,她这样还无章法的跑动格外的费力气还跑不远,更有几人在拥挤中似乎故意在二人的身上触摸。 君绯雨憋着嘴,心里更不高兴,跑得也更加混乱起来。突然,她看到眼前刚好一人同是向着这边跑来,下一刻就要和她撞到了一起。那人人高马壮,要是真的装上,只怕她又要遭殃了。 就在君绯雨惊慌失措下,感觉腰上突然出现一只手,然后一阵的天旋地转,并没有想象中被撞到的疼痛,而是从上头传来一道有着丝丝无奈的声音:“九公主,没事吧?” 君绯雨抬头,看到洛瑜关心的神色,抿着唇默默无言。 洛瑜奇怪她从来到花灯会就不断与平常不同的沉默表现,顿了一会,又问道:“九公主,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君绯雨闻言顿时摇头,张了张嘴巴,好一会才有些局促的说道:“洛瑜,我不喜欢别人那样看你的眼神。”说着,也不等洛瑜的回答,面色已经先焦急起来,连声道:“洛瑜,我是不是很小心眼?我,我只是,不喜欢,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洛瑜眼底闪过复杂。她在他的面前总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就好像生怕惹了自己的不高兴,惹了自己的不喜欢。不过至少她可以小心翼翼,他却连这样小心翼翼保持的机会也没有,甚至还要…… 洛瑜敛眼隐藏去眼底不断闪过的复杂,对君绯雨微笑道:“不会。” 君绯雨神情一松,随即看着周围,见到身边并没有多少人。从怀里拿出一直放着的浅蓝色荷包,上面绣着的是道道梅花,绣功算不上精致却也看得不差。嫣红的面颊,君绯雨将荷包递给他的面前,眼睛朦胧,娇羞轻道:“洛瑜,这个,我给你绣的,收下好吗?” 洛瑜看着荷包,眼中一顿。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会给他荷包,只是却还存有一分的侥幸。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接下来,而是默默道:“我……没有准备花灯。” 君绯雨摇头马上道:“没有关系的,我知道,洛瑜你现在身份是女子,若是做了花灯反而不好。”顿了下,笑弯着眼睛道:“洛瑜只要收下我的荷包就行了,要是洛瑜觉得没有给我花灯不好的话,那洛瑜帮我做一件事情好不好?”拿着荷包的手又微微颤抖的向前推进了几分。 她虽然满脸的娇羞笑容,但是话语显得有些急切,显示出心底的不安。她怕,怕洛瑜不肯收下。 洛瑜身体有些僵硬,看着眼前的荷包。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不过是一个俗礼而已,并不需要太过在意。不过是人族的俗礼而已,不需要在乎。心中不断的劝告自己,洛瑜缓缓的抬起手掌。 君绯雨眼中闪动喜意,在看到洛瑜的手掌离着荷包只剩下不到几厘米的距离。伸手就荷包放在他的手掌上,神色也完全送了气,满脸的欢喜,低声羞涩的笑道:“洛瑜,这里不是皇宫,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洛瑜失神了几秒,随即点了点头,将荷包收进了自己的衣裳里,平静叫道:“雨儿。” “恩!”君绯雨重重的点头,拉上他的手,小声道:“洛瑜,帮我做一件事情算是补偿花灯好不好?”说道后面,声音也越小,但是神色却越加的期盼。 洛瑜问道:“什么事?”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君绯雨面上也更加兴奋高兴,深吸了几口气,才像是鼓足了气,说道:“洛瑜,花灯会,在这五年一度的花灯会,穿男装好么?作为男子陪我好么?”随即又补充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不会被认出来的,清黎姐姐他们也不在。” 男装。 洛瑜闻言手指轻轻弹动了一下。身为男子,谁愿意天天做女子打扮?假装女子?君绯雨的话让他的确意动了一下,也像是戳到了他心头的隐秘。他本就不需做女子打扮这么久,这一切不过是为了…… “洛瑜?”君绯雨低声期盼道:“可以答应我吗?” 洛瑜低头,袖子里面的手掌徒然握紧,扬唇微微一笑:“好。” 三年,几近三年,他都没有再恢复男子打扮过,久得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他男子打扮的模样。这些年来,他的样子也有了些变化,要不是他眼神举止都扮作女子扮得真实,只怕也有人会看出他是男子身份。 君绯雨闻言,惊喜的睁大了目光,控制不住的高兴叫喊:“真的吗?洛瑜!你真好!”回身过来才发现自己叫得实在大声,转眼四周发现花灯会上本就喧哗,她的叫声也掩盖在了其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才放松的笑了起来。 洛瑜抿唇笑下,没有说话。 灯笼点点,红红火火,四周上下都是人来人往,提着花灯的男女,长长的河流都是一嗖嗖小舟行过,小舟上灯笼悬挂,有女子欢声笑语,弹琴奏乐;有男子身穿红棉袄,居住长红灯,挥舞转动。 青石大道上早就被满满的各种小摊子定下,中央处要舞狮,猜灯谜,点河灯。漆黑的夜晚照的犹如白昼,却比白昼美艳太多了,让人眼花缭乱,心情不由欢喜。 穆清黎游走在个个小摊子边上,手里已经有了几窜小吃,放在口中咬着,转头看看旁边,就见君荣珏亦步跟在她的身边,面上笑意浓浓,肌肤在漫天的灯火下也染了嫣红,不经意之间就可以勾魂摄魄。 周围百姓不时看着两人,皆是不由的放慢脚步,眼中闪动惊叹与呆滞,恍然有些不知真是虚幻与否。 “铛铛铛……”奇异的乐器声音响起,吸引着周围的人群前去。 穆清黎同样满含笑意和好奇的朝那方向走去,边走边朝身边君荣珏笑道:“珏,我们去看看!”这笑容在她纯美的面庞上更显得有几分少女的天真浪漫,让人心生怜惜喜爱。 君荣珏微笑,已经帮她挡去所有人群,护着她往那声源处而去。 “咚咚……铛铛铛!”那奇怪的奏乐声音急促而欢乐,只见几名异服的男女手中拿着东罗小鼓,欢快的打着拍子,踏着脚步在边走边跳,边跳边敲打着乐器。 在中央是三名红衣妙龄女子在跳舞,她们身穿着红色绣花小袄,双手双脚都绑着飘带铃铛,脚下穿着薄薄的棉布鞋子,每一下跳舞都似用足了力气却又犹如飘羽,仙女飞天,红带飘飞,独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群的百姓,百姓们自娱自乐的跟着他们跳舞起哄,打着相近的拍子,尤其孩子更加直白的大笑,眼睛里面全是如同星辰的笑意。 “哈哈。”穆清黎心情随着他们一起欢快,忘记所有烦恼,眼眸狡黠的眨动,拉着君荣珏就一起跟上了这人群之中。 君荣珏站在人群中,随着她的拉动而动,勾唇而笑,笑颜至清至净,却是与那群孩子一样的干净寻不到一点的瑕疵,又如此的深,可以包容所有。 他白衣如雪,在火红的一片中更显得明亮清晰,黑发随风飞散,如玉的面容,薄唇含笑,宠溺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她。这一幕,看得周围的百姓呆愣出神。他之风姿实在不该为尘世所有,这等容貌风姿若没有本是反而成了灾难,可他不容亵渎。他的笑,尤其让人看不够,就似了让人周经过细雨洗漂,青叶流水,浑然天成的自然灵澈。 穆清黎拉着他的手掌跳转在他的身边,笑意嫣然,顾盼生辉,一身玲珑身段加上这天然纯美的容颜,灵气逼人。让人一眼看去直觉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子,不懂世事的纯真。 若是单看容貌的话,她一颦一笑比之君绯雨都要显得天真单纯,让人觉得好欺负好怜惜疼爱,但也只是外表而已,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不了解她的人,却还一个个故意挑衅她头上的原因之一。 人群中,有锦华衣袍的男子盯着她的身上,眼中闪动稀罕,可是一看到她手拉手的君荣珏,一时却又局促起来。更有女子同样脸红心跳的看着君荣珏,衣兜里细心绣着的荷包锦囊想送也不得送,唯有看着。 对于众人的目光,两人显然都不在意,自顾自自的欢乐不已。 这时,几名身穿粗衣的壮汉突然凶神恶煞的向这边走来,目光看着之处正是两人。在百姓一阵的的惊呼下,领头壮汉便已经站在两人的面前,大声的调又戈道:“美人儿,都是美人儿,哈哈哈,今天老子好运,你们二人都跟我走,刚好凑成双了。” 穆清黎眉头一挑,听出他话里面同样对君荣珏的侮辱,本来含着欢喜的眼睛闪过一丝的冷,拉了一下君荣珏的手掌,微笑道:“珏,真是不管到哪里总是有自找麻烦的人啊。” 君荣珏微笑,手中的古气自然就散了。“想做什么?” “呵呵。”穆清黎扬眉巧笑,目光潋滟的流转:“他不是要美人吗?给他就是了!”抬眼看到人群中其中一名身穿名贵衣裳的男子,嫣然一笑,柔声道:“这位公子,不帮帮忙吗?” 那华衣男子本就一直在看着她,她一笑笑得他心头火热,连忙上前了几步,笑着有礼说道:“姑娘有何需要在下帮忙的,在下定义不容辞。” 穆清黎点点头,眯眼浅笑:“这忙还真的有一件。”芊芊玉指指向那站立一旁的壮汉,目光流转落在华衣男子的笑脸上,缓缓笑道:“你派来的人想要美人,我看你就不错,就刚好打包送去好了。” 话落,男子一怔还没有回神,穆清黎身形几转就将他和壮汉的腰带拉开再捆绑交缠在了一起,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周围百姓咂舌不已,再看那壮汉与男子已经完全被绑在一起,跌倒在地上。 穆清黎“啪啪”拍拍手,重新拉上君荣珏的手,毫不在意的笑道:“我们去那里看看。” “呵呵。”君荣珏失笑,点头。她这一番行为在他看来却觉得格外的可爱喜欢。 一路身法巧妙的在人群中穿梭,片刻就出了那群跳舞人群,这边小摊众多,小吃花灯泥人各式各样的小东西随处可见,平时并不会长买的东西到了现在也是生意极好。 穆清黎饶有兴趣的游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这花灯会的确热闹非常,与现代的夜市不逞多让,尤其是这更多了人民的淳朴简单欢乐,这漫天的灯笼也堪比了那虹灯,耳边一阵阵的百姓的吆喝声,在这热闹的节日里不但不让人觉得噪耳,反而喜欢。 “恩?”穆清黎看着那一个个倒挂着的小面面具,古代的鼓面所画的图画多是古怪的笑脸与百花、动物,别有一番的风味。侧头对君荣珏唤了一声:“珏,我们去买面具。”脚步加快了一些,来到这是面具摊前,一手就拿住了一眼看中的两面面具,一面交到君荣珏的手里,笑得几分戏谑道:“你的脸还在遮着比较好,要不然玩都玩的不自在。” 君荣珏看着自己手里的画着腾书里女子古怪笑脸的面具,摇头轻笑了一下,她这些故意有着点坏心眼的行为实在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发笑,心中生暖。 穆清黎这时候双手拿着自己的面具,对着面庞,朝他笑了笑,精灵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怎么样?神仙哥哥,我是老虎!我要吃了你!哈哈。” “哧。”君荣珏忍不住笑出来,看着她面具的老虎画像,笑道:“母老虎。” 穆清黎肩头一抖,随即低低的笑声从面具后传来,“嗷!”的一叫,说道:“母老虎更会吃人。” 君荣珏心头微微发痒,如此可爱模样的她,让他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里,不被其他人看到一丝半毫的欲念。 穆清黎带着面具,便将面具向上推着,对面具摊的中年妇人问道:“两个面具多少钱?” 妇人面颊发红,偷偷看了一眼君荣珏又看看她,结巴道:“不,不用钱了,这位,姑,姑娘,这面具就送给二位吧!咳,这面具能,能够呆在二位的面上,才是我的福气才是。”神仙般的人啊,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神仙般的人物,莫不成是神仙下凡了不成? “呵呵。”穆清黎眯眼微笑,连声笑道:“就凭你这句话,这钱我就一定要给了。”做这样小本生意根本赚不了多少钱,这送了两个面具就要用四五张面具来赚回来,虽说做面具并不难却也不易。 君荣珏从腰上荷包锦囊拿出一定银子放在妇人的摊子上。 妇人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腰身的荷包,这花灯节上男子大部分带着的荷包都会是他身边的女子所送的,她也是忍不住好奇才去看看这对神仙一样的爱人所交送的情物。这一看就发现那是一个月白色金银丝线精绣的荷包,只是那荷包的绣花实在让她有些发愣。 那绣画好似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只是却又怪异的很,那头太大了,眼睛就是大大的两个圈圈,不过整个起来看着有人一眼看出那的确是一个人,而且还就是眼前的两人,明明就不像偏偏就是让人感觉就是他们。 妇人越看越面色古怪,就恨不得要将那荷包拿到眼前看一般。 穆清黎将她的目光看的明白,心里好笑,这动漫人的形象加上简单的十字绣哪里是古代人可以看得明白。微微一笑,朝妇人提醒道:“老板,这钱你还是快收下吧,不用找了,要是被人看着也不好。” 妇人闻言,这才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一定白银,这银子可是可以将她整个摊子都买下来了。心里自然是明白穆清黎的话的,这花灯会人多眼杂,街混流氓也多,若是被他们看到了,只怕这财也变成了灾了。 妇人心知眼前两人必然是大富大贵的人物,心思翻转了几番,也就不推辞的急忙收了起来,连声笑道:“谢谢姑娘,谢谢公子,二位真是善人啊!” 穆清黎淡笑,看了君荣珏一眼,拉着他的手就准备离去。 “洛瑜,面具摊,找到了!那衣店老板说的面具摊子呢!”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穆清黎的耳中。穆清黎眼眸一闪,浮现笑意,转头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一眼却是微微怔了一下。 ------------ 孔明灯后的刺杀  灯火耀眼,人群拥挤。 只见君绯雨满脸娇羞嫣红,目光皆在她身边之人的身上,可见她的专注与痴爱。 那人身形修长高挑,穿着一袭红衣,玄纹云袖。一张繁华如同桃花妖魅惹人心跳的面庞,眼梢天生带魅,头顶上别着一张面具,遮住了前额与半边头顶。 他眼波流转,明明生得玩世不恭,比之女子还要美丽妖治的面庞,但是却没有一点的女气,反而只让人觉得美好勾魂,被他目光看到浑身都忍不住火热,男女都无法抵抗。 倾国倾城并未说的只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一样可以。 人的气质可以改变一人,穆清黎看着男子打扮的洛瑜,女子打扮时他以假乱真,做了男子打扮一样让人完全寻不到一点破绽。就算面庞明明一摸一样,但是一眼看去还有些恍然不觉是同一个人。 洛瑜与君绯雨这时候同样看到了穆清黎,两人的脚步都顿了一下。君绯雨张大嘴巴,想要惊呼又没有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看了君荣珏一眼,发现他神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心底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些懊悔,怎么就这么巧碰见清黎姐姐他们呢,若是被太子哥哥发现洛瑜是男子,那么清黎姐姐会不会有麻烦? 心中不断思绪,又有几分的侥幸。太子哥哥这么疼清黎姐姐,一定不会生清黎姐姐的气的罢。如此若是因为这样,让洛瑜不再做婢女就更好了。 君绯雨心想侥幸想着,抬头看向身边的洛瑜,就见到他此时神色有些复杂,眼神也让人不明白,却没有她想到的慌张与惊乱。 洛瑜只觉得手上一紧,紧得他有些感觉到了痛。低头看君绯雨看来,见她微微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神色微微慌乱,低低急道:“洛瑜,怎么办?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在那里,要是被太子哥哥认出来就不好了,我们?” 洛瑜摇头。太子?他早就知道他是男子身份了。 穆清黎看着两人的沉默和君绯雨脸上明显的惊慌,轻轻一笑,侧头看向君荣珏:“你吓到他们了。” 君荣珏淡道:“他们自己吓了自己。” 穆清黎闻言轻笑,心知他早就知道洛瑜的真实身份,只是从来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时候君绯雨二人已经走到面具摊前,看着穆清黎,君绯雨有些底气不足的低低叫道:“清黎姐姐,好巧啊。” “是很巧。”穆清黎打量洛瑜一眼,促狭的眨眨眼:“绯雨这是打哪里找来的美男?” 君绯雨面庞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最后羞恼的叫唤一声:“清黎姐姐!” “呵呵。”穆清黎失笑,摇头道:“不逗你了,专程到这里来卖面具?” “恩!”君绯雨点头,侧头看了看洛瑜,低笑道:“洛瑜换衣服的时候从衣店老板那里拿来的面具,我也很喜欢就问老板了方向,这才准备来买的。”边说边不时看了看君荣珏,见他毫无异色与生气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喜。 洛瑜为了报恩才跟在清黎姐姐的身边,如今已经这么久了。原本怕给清黎姐姐添了麻烦便是一直做女子打扮,如今看来太子哥哥并不生气,那是不是洛瑜就可以恢复男身了? 穆清黎看洛瑜头上的面具,心下了然。他是子魔族人,头生着两角,要是不挽女子发鬓就会被人看出来,这带着面具也是为了遮住那特征。 洛瑜刚好抬头和她的视线对视在一起,然后就平静的垂下眼睛,这一番动作和他平常做婢女时候一样,但是却没有婢女时候的卑微感觉。 穆清黎目光一闪,朝君绯雨微笑道:“不是要面具吗?拿一张吧,反正已经给钱了。” “是啊!是啊!”面具摊子的妇人连忙殷勤道:“这位姑娘随便拿,旁边的姑娘已经给过钱了。”今天是造了什么样的大福啊,居然一次见着这么多位神仙一样的人,这活了大半辈子这几位是她见过生得最好的人了。 “好!”君绯雨欣然点头,从面具摊子上选了与洛瑜头上相对的一面,满面喜色的就带了上去。透过面具,只可见她一双闪亮的眸子,朝穆清黎欢喜的叫道:“清黎姐姐,我带着好看吗?” 穆清黎摇头好笑:“没你的脸好看。” 君绯雨小声惊叫了一下,马上就将面具拉上了头顶。只听到“哧”的一声笑,看到穆清黎神色上明显的戏谑,心知自己那番动作做的太快,面色又色不由的飘过不自然的羞恼。 穆清黎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涨红犹如包子一般的面庞,看她更加羞恼的目光,赶紧松开手就笑道:“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这花灯会有趣的节目还真的不少。” 君绯雨努了努嘴,眼睛闪动着亮光,点头应下来,兴奋笑道:“清黎姐姐,刚刚我从那边走来,看到异客居正在举行他们特别的节目,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异客居的节目? 穆清黎嘴角一勾,看了君荣珏一眼,笑道:“好。” 君荣珏知晓异客居是她所作的产业,这节目自然她自己也是知道是怎么回事,更有可能本来就是她所布置的。就不知道这小妖精又想要做什么,心想所想不管她做什么,竟是都觉得可爱,反而更加喜爱她。 “呵。”君荣珏被自己的想法给惹得轻笑出声,看着穆清黎。 真的是一个妖精罢,他如何也摆脱不开,如何也无法逃离,只愿这样一只的沉沦下去,更愿沉沦到了更深更深。 异客居位于阳城中央作为最繁华热闹地带,尤其是阳城第一楼的生命就让许多的权贵与富家子弟停留在此处。如今异客居同样张灯结彩,道道的红绫灯笼让人惊艳,尤其是那漂浮在半空中的花灯更让人惊奇不已。 此时异客居门前广阔的平地上布置着一处花台,花台做工精致大气,上面正站立一名年轻男子,正是异客居的掌事,在他的身后站立十名妙龄少女,女子们生得娇美,手中皆端着一面该有红锦的托盘,就不知道那红锦下到底是有什么珍宝。 异客居掌事拿着手中的一面宣纸,满脸笑容的开始念出猜灯谜胜出的前十名人名字。 拥挤的人群中顿时精惊起一阵的欢呼声音,更多细小的艳羡议论声。谁都知晓异客居的大方,这十人可是要发一笔横财了。 穆清黎对这十名奖励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对这些也并不在乎,与君荣珏一起就在人群中轻巧的穿过走到了前面。相比他们的简易,君绯雨两人就显得比较困难一些,一路都是靠着洛瑜在人群中拥挤才护着她来到穆清黎的身边。 君绯雨紧紧靠在他的怀里,只愿若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站在前方花台对面,穆清黎转眼就看到同样站在前方的暖夏秋冬与唐守五人。只见他们周围围绕着一群男子,神色可见的殷勤,手中提着花灯似乎想要交出去,更有家丁打扮的男子将唐守围起来,神色颇有些外厉内渣。 春夏秋冬四人应付自如,但是穆清黎还是从她们的举动中看出她们心底的不耐。 这时候的五人同样看到了穆清黎等人,齐声叫道:“小姐。”一齐都往这边走来。 那几名华衣男子闻言都转头看来,神色有些惊异,没有想到这四名美人竟然只是婢女?再看到穆清黎四人的容貌,眼神都有一瞬的呆滞,随即其中一人惊呼一声:“绝色,真乃是绝色。”就不知道他这说的绝色到底是谁。 眼看他就要走过来,在他身边一男子面色突然大变,眼瞪如牛的看着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伸手就将那人给拉住,惊急的叫道:“别去,他们你招惹不起!” “什么?”那人愣了愣,对友人的惊乱实在惊异。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目光扫了男子一眼并没有停留,这人她不知道叫什么,但是隐约有些印象,好像在皇宫某个宴会上一眼见过。男子却被她这风淡云轻的目光被惊得面色略白,男子心中安叹:实在不是自己太过窝囊,而是这太子妃实在太过狂妄霸道,这东宋上下能招惹她的人实在少得可怜,他不过是不想自找麻烦而已。 倾身在那人耳边低声说了了什么,那人起初毫不在意的神色顿时同样大变起来,甚至向后趔趄了几步,幸好有家丁扶住才免去出丑的结果,看了看穆清黎,眼中再也没有刚刚看着绝色美人的兴趣不恭,就如同看到了洪荒野兽,连声道:“走,走!”领着家丁就快速离去。 虽说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是刚刚调又戈人家婢女的时候可是被她看见,谁也拿不准这无法无天的太子妃会做出什么,他实在躲不及时。 穆清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在意,看着走来的春夏秋冬和唐守五人,笑道:“专门等在这里?” “恩。”暖秋笑道:“乱找反而费了时候,奴婢心想小姐应该会来异客居。” 穆清黎点头,她的确不管怎么样都会来异客居。就算君绯雨没说,就凭异客居的名声和处着的位置也一定会经过,加上异客居是她的产业,也自然会来看看。 暖秋四人站在她的周围,看到了男子打扮的洛瑜,眼中闪过惊奇却都没有多说。 唐守心中却一震,看着洛瑜面上闪过不自然的冷沉吃惊。他和洛瑜没有多少的接触,只是听说他是青楼逃出来的女子,为了报答穆清黎的救命之恩才一直毫无怨言的跟在她的身边,对于如此的女子,他面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底却是敬重。 而眼前的他竟然是男子,哪怕他再怎么愚蠢与自然一眼看出他并不是女扮男装,而是真正的男子。难怪九公主一直以来对他的举动如此怪异,难怪同样身为贴身婢女却不可常出入穆清黎的厢房。 唐守抿唇,垂下眼睛。 显然看春夏秋冬四人的表现与太子的平淡,他们都是知道洛瑜是男子的事情,就连九公主也早就知晓了罢。然,唯一不知此事的却只有他一人,唯有他一人而已。 哪怕他每日跟在她的身边,只要有的机会必然会跟着她的身边如他取名之意的只愿保护她,却依旧不得她的信任么。 洛瑜微微转眼,看了一眼沉默在一旁的唐守,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似是同情又似是讥讽。 莲台上灯谜十人的奖品皆领了下去,异客居掌事这时笑道:“灯谜而过,此次便是下一场节目,诸位可看到那空中的漂浮花灯了吗?” 台下众人看着被一根细小绳索连着孔明灯,连声起哄惊呼道。 “看到了!” “奇物,真是奇物!” 一阵的惊呼下,异客居掌事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又道:“此灯名为孔明灯,可就将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写在锦绸挂入孔明灯,然放灯漂浮上空,便可得天空之应,得天之助,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番讲解下来,台下许多女子都目光闪亮,面颊嫣红起来,男子面上也多是兴趣。 异客居掌事顿了一下,见百姓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才继而笑道:“此时我异客共准备了百盏孔明灯,唯有接到异客居花锦之人才可拥有,这孔明灯的去处可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他说完慢慢退后一步,就见到后方十名妙龄女子再次上前来,在她们手中各拿着一个彩色小球,微笑看着台下起哄的一众百姓。 “放!”异客居掌事一声令下。 十名女子同时将手中的彩球轻轻丢了出去,只见那十大彩球就在半空中“篷”的爆炸开,各自从里边飘出无数七彩飘纸与十段印花的锦绸。 百姓顿时惊然四起,高高伸着手掌,跳动着就想要抢到了那花锦。其中自然有身怀古气的人物,直接一跃而起起,就将花锦抓入手中,整个场面顿时变得混起来。 穆清黎勾唇看了君荣珏一眼,脚下一点就跃上半空将其中一段花锦抓住了手中。落下时只见眼前微微一花,一道白影而过,面上的笑意微浓,落地时转头向君荣珏看去,果然见到他手中的花锦。 君荣珏轻笑:“以往不曾听你说孔明灯可得天佑。” 穆清黎毫不脸红的眨眼,挑眉笑道:“什么都是靠人说的。” 君荣珏笑而不答。的确就如她所说,什么都是靠人说的,她总是无意之间就道破一切的虚假。 穆清黎与他相视一笑,道:“而且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很多时候明知道是假的,但是人们还是会忍不住找一种心里安慰,这种安慰并没有什么不好。 “恩。”君荣珏温柔而笑。 一旁君绯雨同样看着这漫天的七彩纸片着急,看着这花锦被一个个抢了去,更加急不可耐,奈何她身子娇小根本抢不过别人,这时她才再一次的沮丧自己的古气天赋。看了看身旁的没有动弹的洛瑜,张口又闭,眼底有些轻微的黯然。难道洛瑜不想要花锦吗?不想然他们二人得到上天保佑?为何不动? 这时候人群突然向这边涌来,君绯雨惊吓的四处观看,便见正是天空有着花锦正往她这处飘落,她面上顿时喜形于色,跳起来就想要抓住。 “啊!”刚刚将花锦抓入手中,身体也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被谁撞了,君绯雨惊叫着,手掌乱抓本能向洛瑜方向看去想他求救。 洛瑜并没有让她失望,他一手及时将她稳住,另一手刚好抓住那飘落在视线中的花锦。 君绯雨心有余悸的轻轻呼气,转头看到他手中的花伺锦惊喜叫道:“洛瑜!你也拿到了!” 洛瑜无声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花锦,只觉得有些刺眼又有些心神难平,这般的复杂。他本不想要,为何又要飘到他的面前,他的手掌为何已经忍不住自己动了? 人群还在拥挤,更有惨叫声而开,怕是有人被挤得摔跤或者如何伤了。 异客居掌事举了举手,也及时说道:“诸位不必如此,就算此次没有拿到,从今日起来阳城里里的异物阁也会开始是贩卖,到时自然可以购买。” 他这话说出来让场面收敛了一些,但是众人更多的却是为了今天这个难得五年一度的日子,也是被节目助起兴子,自然想要自己是那得到百名之一的人。 片刻时间过去,异客居掌事挥手让十名女子将孔明灯端了出来,笑道:“得到花锦的人,请十人上来一次点灯祈天。” 下方站在最前方的人最先上去,正是够了十人,其他人就被先余留在下方。只见那十人在十名女子的教导下,在花锦写下心爱人名字,然后挂在孔明灯中,一过点火,轻轻捧在手中,直到放开就在百姓一众的惊呼下缓缓向天空漂浮而去。 如此下来,整整九次人马不到片刻就到最后一次,不需异客居掌事开口,众人自然明了的走上去。穆清黎侧目对君荣珏含笑,然后与他牵手一起走上台去。君绯雨看了,也满脸笑容的拉上洛瑜的手掌跟了上去。 这一次的惊呼显然可闻比较前九次都要响亮,百姓看着上方穆清黎几人不由惊叹。 异客居掌事同样微微一怔,随即对正要上前送灯,此时已经满脸娇红的女子耳边轻轻说了什么,那女子面上的娇红顿时就消退了下去,神色之间也一闪而过慌乱,快速的平静下来,便低着头不敢再多看君荣珏一眼。 穆清黎接来女子递来的毛笔,不紧不慢的在花锦上写下神仙哥哥四字,就在女子略微惊异的目光下将花锦挂入了孔明灯中。一边君荣珏薄唇轻笑,眼底浮动宠溺,便也在花锦上写下小妖精三字,亲自放入在他面的低头恭敬的女子手中孔明灯中。 相比另一边,君绯雨毫不犹豫的写着洛瑜,写好时转头偷偷看向洛瑜,就见他迟迟没有落笔,似在犹豫着什么,直到了好一会才落笔在花锦上,只见那字体实在怪异,更像是两条游动的蛇又相似画图,让人看不明白。 写好了名字,十人一起接着火轴点了中央油火,从异客居女子那里接过孔明灯,自己慢慢看着,等待到了一些时候就放开手掌,看着它慢慢升空。 台下,唐守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莲花台上的女子,孔明灯的橙黄色的灯火在她的面庞上照的一层薄薄光晕,她眸子轻眯巧笑,唇瓣嫣红如同春晓最美的花瓣,静静站着那里却让他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厌一般。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便也是了青梅足马的关系,他不奢求能够与她相守,只求能够呆在她的身边。这或许就是报应,当初他对她不屑一顾,心中鄙夷她的无知花痴,如今她对他一如既往的并不在意,若非他厚着脸面跟在她的身边,只怕平时就算想要这样看着她也难。 唐守紧抿着唇口。他也不明白他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如此为了一个人而失魂,明明知道一点可能都不会有,却只愿呆在她的身边就可。当今世上他在乎的不过只有娘亲一人与穆家之恩,他早就已经立下誓言,此一生都会为穆家,至于娶妻,他早就没有这样的心思。 眼看着花台上她放开了孔明灯,第一眼就是看向她身边疼她惜她的男子,两人对视之间是任谁也无法拆散的。唐守黯然收眼,而这一眼所看到的让他眼睛紧缩如针,身体已经本能的动了。 “滞……”什么东西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眼前血光一闪。 唐守只觉得胸前一痛,“刷!”的抽出腰上的剑对着眼前之人刺了过去。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他的出现,这一剑正入了他的心口,将那人一剑斩杀,到了下去。 “啊……”惊叫声徒然而起,百姓四处奔跑,不断的惊叫:“杀人了!杀人了啊啊!” “救命啊!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刺客死去,天空几道破风声而来,只见正是几道尖锐羽箭向着穆清黎的方向而来,整整十支,四面八方,无处而躲。 穆清黎眼含寒霜,从容挥掌破开羽箭,冷静的喝道:“暖秋,莲夏,看着唐守。寒春,梅冬,抓个活口来。” “是!”春夏秋冬四女连声应道,暖秋已经扶住唐守,看着他胸口的黑血迹,皱眉轻声道:“别动了,箭上有毒,小姐无事,你先稳住心神。” 唐守闻言自然按着她说的做,这一片刻时间下才觉得头脑发昏,脚步趔趄的向后倾倒。 穆清黎及时伸手将他扶住,轻轻弊眉道:“不用冲洗出来我也不会有事。”刺杀隐藏在人群中,但是出手的时候她还是有所警觉,以她的本是完全可以从容应付,而他冲得太快,在刺客还没有出手时就冲了出来,刚好撞在刺客刚刚射出的毒箭上。 唐守看着近在眼前的娇容,头脑已经迷糊昏沉起来,心中知晓这刺客想要杀她自然是用致命的毒药,若是为了她死去,她定是会记得他了罢,这样的话……倒是不错。 “噗!”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吐出来,污了整个下巴,染血唇微微勾着,喃喃道:“你……无事便好……”眼睛泛白,便歪头昏了过去。 穆清黎眉梢一跳,看着他昏迷的苍白面庞,目光浮现些许的复杂,摇头对暖秋问道:“怎么样?” 莲夏这时明趣从另一边扶住唐守的身体,暖秋答道:“是碧血散,奴婢已经稳住他的心脉,及时救治并无生命危险。”随即又道:“奴婢先带他入异客居中治疗。” “去吧。”穆清黎点头。 暖秋与莲夏二人将唐守抬起就往异客居中走去,这时候花台上就只剩下穆清黎等人与异客居掌事几人,下方还有三名死于非命的百姓,这场刺杀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穆清黎扫了一眼一旁吓得面色略白,强忍镇定的君绯雨,对身旁君荣珏淡道:“这场刺杀是针对我的。” 君荣珏轻轻将她抱入怀中,一手捧住她的后脑,“恩!”了一声,神色淡泊隐含凉寒,平静如子夜黑静的眸子微微低垂,其中酝酿的幽深便似黑夜中的大海,望而无尽,平静中隐含着让人不见的汹涌。 洛瑜朝他看去,朱唇紧抿。他生气了,非常的生气。 穆清黎靠在他的怀里冷静道:“而且从那毒和四处隐藏的人看来,是完全想置我于死地。” 君荣珏轻轻无摸她的秀发,淡道:“我会处理。” 穆清黎抬头看他,道:“好。” 异客居掌事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对二人恭敬一拜礼,出声道:“这事在异客居中发生,便有我异客居的责任,还请几位入异客居一聚,详谈一番。” 穆清黎点头,随着他的带走入异客居内,与异客居掌事交代一声就来到她的专门院落。在其中暖秋与莲夏二人正在为唐守疗伤,也幸好这异客居内早有准备各种药物。 大厅的桌椅上,三人坐下,洛瑜虽坐了男子的打扮却依旧只是如同平时一般的站在一边。穆清黎随手端着茶壶倒了三杯茶水,平静的端起来淡淡喝着。 君绯雨也握着热茶杯暖手,心下也定了不少,不似第一次听到君荣珏被刺杀那般的惊慌失措,朝穆清黎强制镇定问道:“清黎阶姐姐,你……你没事吧?” 穆清黎太平静了,让她觉得有些不妥。在眼前明明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清黎姐姐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 上官妖妖  穆清黎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淡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坐在你的面前吗?能有什么事情。” 君绯雨问的却不是这个,但是看着穆清黎显然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也不再多问。清黎姐姐是不一样的,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各位的崇拜她。若是今天被刺杀的人是自己的话,只怕她早就吓得什么都做不到,而且清黎姐姐却可以平静的处理这一切…… 君绯雨抿了抿唇,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像清黎姐姐一样呢?回想自己的一切,古气天赋不行,有如此的胆小怕事,总是需要人照顾,要不是洛瑜在自己身边的话,自己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次丑了。 想到洛瑜,君绯雨不由的转头看他看了看,真的好想洛瑜能够一直在她的身边。她身为公主,哪怕是父皇不在意的公主,但是也代表着皇家的血脉,绝对不可以随便嫁给平民百姓的,但若是洛瑜愿意,她就算不当这个公主也是情愿的,可是偏偏洛瑜为什么就是迟迟不愿与她说娶她呢?明明她已经及笄了不是吗? 也只有牵扯到了洛瑜身上的事情,君绯雨就再也想不到其他,整个心神都被他所吸引。 “小姐。”从内阁走出来的莲夏与暖秋二人。 穆清黎问道:“怎么样?” 暖秋点头微笑道:“小姐放心,已经没有大碍,过些时日醒来再小心修养些时日就可以恢复。” 穆清黎眉宇放松了些,唐守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并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痴,他的一些心思还是看得出来一些,也因为这个她也是不愿意让他真的成为她身边之人的原因。如今他为她受伤,甚至不惜生命危险,这一点也让她看出了他的决心。 她向来不是拘泥的人,既然他非要如此便随了他,也随了外公的心思将他作为自己人培养也可以,不过若是他将来若是想走了,她也自然不会拦着。 暖秋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轻柔道:“唐公子过于心切了。” 穆清黎微微无奈摇头:“他不知道我的实力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我的吩咐。” 暖秋明了,她们几人都知道穆清黎的本事与一些特殊的手势或者处事方法,能够在不让穆清黎受伤的同时也保全自己,可是唐守一直以来就并不算他们当中之人,他不知道她的实力也不知道这异客居就是她的产业,更不知道她一些细微眼神与动作是什么意思,只为护着她而伤了自己。 穆清黎轻轻叹息:“嬷嬷不会说什么,但是自家儿子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只怕要伤心好一阵了。”对唐嬷嬷她显然在乎,唐嬷嬷对她好她看得清清楚楚,几乎将她当做了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如此对她真心的人她也自然的放在心里。本来让唐嬷嬷在平康侯府后半生享享福,没有想到才这么一会就给弄出这个事情来。 暖秋柔声道:“唐公子会尽快安好。” 穆清黎朝她笑笑,手指轻轻点在桌沿上,沉吟了一会,道:“今天这个时候显然早有预谋,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花灯会上的人不少,不管是本来就知道的还是猜出来的,就看看寒春她们抓来的活口怎么说了。” 转头看向对面的君绯雨,穆清黎微笑道:“绯雨,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君绯雨一怔,刚想要说自己不累,但是一想刚刚穆清黎说的话与君荣珏淡淡飘过来的一眼。心中一明,就知道定是下面的话她不能听,心坎有些难过,乖巧的点点头,道:“恩,那清黎姐姐好了时候叫我一声。” 穆清黎失笑,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叫她去休息是什么意思,显然她是不会真的休息了。“好,洛瑜,去叫人煮一碗压惊的汤水给绯雨送去吧。” “是。”洛瑜垂眉答道,退了出去。 两人离开,前厅里就只剩下穆清黎与君荣珏还有暖秋、莲夏二人。 穆清黎侧头朝君荣珏随口问道:“你怎么看?会是君无恭吗?” 君荣珏淡道:“刺杀身手不过大剑师,不似他。”单单从一瞬的时间,他已将刺客实力看出。 穆清黎缓缓点头,笑道:“君无恭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尤其是将实情挑明了。他就算要杀也要有绝对的把握,而且这次的刺杀怎么看都是完全针对我的,会是谁呢。” 除了君无恭,会是谁这么想要杀了她?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朝廷中的结党派系,当初君无恭将她嫁给君荣珏就是为了让他作为幌子,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要有来刺杀也不是没有道理,而她作为东宋一个巨大背景势力的香窝窝,也理所当然的会被人惦记。 她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就不知道此次下令会是谁。 一段时间过去,穆清黎唤人传来了膳食糕点填着肚子,直到寒春、梅冬二人回来,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当初穆清黎见过残天与残云。两人还是一身黑衣,遮着半面,手里抬着黑衣人的尸体,站在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的面前。 “小姐。” “主子。” 二男二女同声叫道,穆清黎看了被丢在地上的尸体一眼,朝梅冬寒春二人点头,二人就无声的回到她的身边。 君荣珏微微抬眸,残天恭敬道:“主子,主母,我等将之缉拿时,他们已全部吞毒药自尽,我等便取了一具尸体前来。” 君荣珏道:“如何。” 残天道:“刺客吞食的毒药名为蚀骨散,用皮囊藏于喉咙中,一见刺杀失败就咬破吞食,这一番作为与江湖中专门接收暗杀生意的血盟有异曲同工之妙,属下猜想他们正是血盟中人。” 君荣珏淡淡“恩”了声。 残天一摆手,与残云一起将地上的尸体再次抬起然后就退了出去,不见踪影。 至始至终穆清黎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残天两人离去,才朝君荣珏笑道:“牵扯到了江湖中人马,看来是买凶杀人,你要什么打算?” 君荣珏淡笑,拿起她的手掌将上面的细小糕点屑擦掉,道:“三天后,我会给你答案。” “好。”穆清黎欣然答应。既然他说他处理,那么她就等着看答案好了。“砰……砰砰砰!”这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厚重的爆炸声音,穆清黎目光投向外面,夜色正浓,只见天空道道绚丽的烟火盛开,布满了天际。 “出去看看吧。”穆清黎起身拉上君荣珏的手掌走出门外,眼看天空的烟火几乎将整片天空都给是笼罩,五彩缤纷,绚丽无双。哪怕是在这里,还似乎隐约可以听到外面响亮百姓的欢呼声音,他们今日欢快无比,忘却了一切的烦恼。 穆清黎眯了眯眼,这样仰头看着的感觉并不算好。这时候腰上一只手掌轻柔托了她,脚下浮空,她已被君荣珏抱上了屋檐上。异客居高耸,站在顶端可以将阳城的一切夜景看着眼中。一眼看去皇城奢华,四周繁闹,灯笼烟火,百姓横行,那静明湖上朵朵河灯在漂浮,艘艘花舫游动,风吹过,红灯笼晃动像极了活了般的游龙。 买的繁华无尽,美得人目眩神迷,迷离朦胧似了天境。这一夜的狂欢,谁也想不到背后的烦恼,只余下欢快。 穆清黎心中所引,她已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入了这一世变成了这一世,她只是穆清黎,不管何时何地。 君荣珏垂目看着她眼底的迷离,手指从她被风吹过的秀发穿行而过,那三千青丝,尽然从他手中拂过,却也口将他的心神完全被缠住,犹如蛛网,不得逃脱。 “黎儿。”君荣珏低低喃喃,若有若无的叹息。 穆清黎侧头看着他,鼻音“恩”着,眯若新月的眸子,指着阳城一切,问道:“珏,你说东宋美吗?” 君荣珏默默随着她的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淡笑道:“你若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穆清黎摇了摇头,淡道;“还是都不听了罢。” 君荣珏浅笑随着她的意不说了。 风吹过,衣厥翻飞,两人站在屋檐上看着漫天不散的烟火,相拥无言。 一会,穆清黎突然“扑哧!”一笑,歪了下脑袋,朝君荣珏看着,轻笑说道:“不管美也不美,只要有你们在那就够了。” 君荣珏微笑点头。 花灯节过去,穆清黎等人回去时,看着受伤昏迷的唐守,唐嬷嬷差点吓得昏迷了过去,却对穆清黎含泪摇头,只道说:“守儿能够护着了大小姐那是守儿的福气,就算真的死了能够护了大小姐命那也是该的。” 穆清黎摇头,心知她整个身心都放在了穆家,如此伤心这话说的却是真心的。唤人让人带着她去休息,保证道:“唐守不会有事,嬷嬷你也不要这样说,唐守的性命是自己的,更是你的,却不能是我的。” 就算是春夏秋冬她们四人的性命也只是她们自己的,更不能真的为她而丢了自己的命。 唐嬷嬷想要说什么,穆清黎安抚道:“嬷嬷,你去照顾唐守吧,再怎么手巧的下人也抵不上你的细心和让人放心。” 唐嬷嬷忧心儿子自然也就不说了,道了一声告退就快速的往院子里疾步而去,口里说着唐守就算真的死了也是应该,心中却比谁都对他关心的。 唐守的事情一处理,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就被穆胜叫进了书房中。 穆胜伸手挥退了众人,就对二人忧心问道:“这次又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刺杀,他也不禁心惊肉跳,今日唐守那样昏迷的被抬回来的样子,让他心中愤怒与担忧也尤其的茂盛起来。 穆清黎安抚道:“爹,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君无恭搞的鬼。他知道我们的实力,就算是请江湖的杀手也不会请这样不过剑师和大剑师的人来。” 穆胜气息一顿,疑惑道:“那还会有谁,莫非是朝中那群不安分的?” 穆清黎看了君荣珏一眼,笑道:“不管谁,我们都会查出来。爹,你放心好了,我们有分寸也有自保的把握。” 穆胜苦笑摇头,近来北国那边关系慢慢恶劣,他生意上也有人似在故意压制捣鬼,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最担心的还是穆清黎,哪怕知道她的从聪慧有了她的保证,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哪怕父母能够容忍自己的孩子身边危险重重,偏偏自己只能干看着。 “算了,你自己分寸把握爹也知道,但是万万小心,如今局势紧张,不安分的人也有其多了。”穆胜摆手,什么事情就让他们解决,若是真的需要麻烦到他,他自然不会悠着。 穆清黎点头,笑道:“我们知道。”看着穆胜紧皱的眉头,穆清黎站起身,来到他的身后伸手帮他按了按,柔声道:“爹,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别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揽着。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让我和珏帮忙,我们也不小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穆胜欣慰一笑,拍拍她的手背,舒展眉头笑道:“你这丫头,有点本事就想着充大王了?” “呵呵。”穆清黎毫不在意的轻笑,看了一眼君荣珏,狡黠道:“珏也说了,有什么事情他帮揽着,怕什么?” 穆胜闻言无奈的笑了一声,不过却也看向君荣珏。 君荣珏微笑点头,宠溺包容的看在穆胜面前完全乖巧精灵的模样。 穆胜是过来人,从他的一点目光就可以看出君荣珏对穆清黎是真心的疼爱。他时常也不禁的感叹,黎儿命好能够碰见太子这样生在皇家却不将她当利益看待的人,而是真心真意的对她好。尤其太子稳重,做事他也能够放心许多。 “好了。”穆胜按住她帮他按摩的手掌,道:“你们去吧,万事多想,不可鲁莽。” 穆清黎放开手,轻笑:“爹,这个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莫非还是放心不下我们?” 穆胜摇头失笑,斥道:“你在大了,爹还是放心不下。” 穆清黎呵呵一笑,走到君荣珏的身边,就道:“知道了,我们会处理好事情的。”顿了下,还是再次提醒道:“爹,你也不要太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 穆胜古气不佳,身体自然比较普通人并不好多少,如今看他样子显然可见眉宇的疲惫,比较当初要憔悴不少。 穆胜欣慰线头,摆手笑道:“知道了,这些天你呆在这里哪只眼睛看到爹没有注意身体了?去吧。” 穆清黎点头,与君荣珏一起走了出去。 山间酒馆,树木凋零,路道上全是没人处理的厚实白雪。猎猎的寒风吹得酒馆那一根高高柱子上的褪色写着“酒”字的旗帜不断剧烈飘动,酒馆显得破旧却也算扎实,屋檐上都是白雪冰凌,低着水珠子,落地地面上水洼上“滴滴”作响。 酒馆里几张长椅木桌,几人坐在上面,个个打扮随意,穿着各异,身上戴着武器,多是一群四处流浪的江湖汉子。 其中一张桌上坐着两人,左边男子身穿深蓝色袍子,腰上配着一柄宝蓝色的剑削,剑削刻有盘龙腾云,剑柄宝珠流苏尤其明眼可见华贵。男子一双剑眉入鬓,双眸如同星辰,俊美无匹。一头黑发用青蓝色的绸缎绑在脑后,有些散乱,添了几分不羁狂放。 在他身旁一人身穿苍青色袍子,面庞偏于俊秀,神色悠闲不恭,腰上一柄黑色剑削虽然看似简单,细致中同样可见精贵。他端着一小坛子酒给青袍男子倒上,笑答:“来,喝酒!这越往北边走,天气越冷了。” 蓝袍男子剑眉略弊,拿起面前的有些轻微破口的酒碗就一口倒入喉咙中,“康当!”放回桌子上,呼出一口气,嫌弃道:“这酒比起异客居来说是在无法入喉。” 俊秀男子摇头哂笑一声,撇嘴道:“那还用说,这天寒地冻的,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些距离,想要喝异客居的酒?怎么说还要几日的功夫,现在啊……”笑着给自己再倒了一碗烧酒,端起来就笑道:“有的喝酒不错了!而且喝了这酒,等在喝异客居的酒水才真觉得那其中的美味。”一口喝了下去,也忍不住就呼出一口滚热气息。 蓝袍男子拿着筷子就吃桌子上的炒牛肉与一些山间小菜。 旁边的江湖汉子们这时候正在谈论着近来的江湖琐事,越谈越来了兴致与血性,声音大得在酒馆外面都听得见。 “听说了吗?江湖血盟竟然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就不知道哪个神秘势力搞的鬼,死伤无数啊!” “这件事如今江湖谁不知道?听说这事还是从三天前开始的,好像是血盟得罪了什么人,杀了不该杀的人,所以遭了横祸。” “哼!你们可别乱说,这事情要我说却是最清楚不过了,我一兄弟当初就在血盟中人,他也是血盟逃出来的人之一,我一问,他就与我说了一说。” “哦?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看?” “听我那兄弟说,三日前有人前来询问血盟一处委托的指使者,你们也知血盟的规矩,血盟不说,这事就这样开始了。听说那要杀的人没有死反而是血盟的杀手死了,那人却还是灭了血盟全门。这天下世事啊,真是实力说话,想当初血盟何尝不是如此霸道直接,见人不服就杀,如今也遭了这祸事。” “哦?那你那血盟的兄弟如今如何了?” “呵!你们又不是不知血盟的规矩,入门便服毒药,只血盟没了,他也没有解药,与我说了这事就四处寻医去了,是死是活我哪里知道。” “辉煌毁灭只是在一夕之间啊!” 听着他们正谈得起兴,又在议论这神秘势力会是何人时。此时那一桌的两人男子中的俊秀男子不由也一笑,朝身边蓝袍男子感叹道:“安兄,这江湖纷争比起国家来说实在直白许多。” 被称作安兄的蓝袍男子冷眼看他一眼,冷道:“刘明轩,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俊秀男子正是出门在外,游历江湖的东宋宾部尚书的嫡子刘明轩,而被他称作安兄的男子正是东宋安王君荣霖无疑。两人从狩猎会后就离开东宋,几个月的时日流浪在江湖中,四处奔波,在这里停留休息片刻。 刘明轩摇头戏笑:“什么意思,安兄应该明白。” 君荣霖哼笑道:“江湖与国家本就不能混为一谈。”冷淡的夹着有些冰凉的牛肉放进嘴里嚼着,一会才冷淡道:“你和我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这不关我的事情,我对那个位置不在乎。” 刘明轩也笑,摇头不言。若说起来,君荣霖也算好运罢。他对那个位置不在乎,也不结党营私,一直都是不自觉的中立而已。而有能力得到那个位置的人对他也没有敌意或者也不过不屑而已,如此他们就算得了皇位也不会对他下手。有些人哪怕并不想要那个位置,但是他们所处的位置,却不得不争。 “呀!安六!我找到你了!休想跑!”一声女子的娇喝突然响起,位置上的君荣霖面色顿时一变,眉头紧皱,而刘明轩也是微微一叹,神色上却满是幸灾乐祸。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门口中冲来一名女子。女子约莫十六七的年纪,生得不算国色天香却也妍丽漂亮,尤其一双眼睛闪亮如同水晶,嫣红的脸蛋,朱红的唇瓣。穿着一身火热的红衣,沟边绣着动物白色绒毛,手中拿着一条长长鞭子,一眼看去直觉让人感受一股灵动活力,冬日也不觉得那般的冷了。 君荣霖从凳子上站起来,冷眼看着女子,皱眉不耐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瞪眼叫道:“你看了老娘的身子,居然不负责就想这样跑了,门都没有!” “哗……”酒馆的人都惊呼起来,为的火辣,也为这事情的八卦。 君荣霖黑脸,压着怒气道:“开始你说要杀我,后来要我负责娶你,你有完没完,当真以为我没有脾气不成?” 鼻子“哼”一声,面颊也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毫不示弱的叫道:“我不管,老娘看上你了!你就得负责,能娶我是你的福气,我这么漂亮,这么风情,这么厉害,让你负责也是看得起你!别拖拖拉拉的像个娘们似的,快点和我拜堂合房,万事了结!” 君荣霖气得面色几乎发红,这辈子他也就在穆清黎那里这样气愤过,想到穆清黎,君荣珏抿唇眼中闪过黯然,冷声道:“懒得和你纠缠。”说着丢下一锭银子在桌子上,再次如同前几次被她追上时一样的快速而去。 “哎。”刘明轩微微一叹,朝道:“我说你怎么就是追着他不放呢,你知道他点什么,还合房?” 眼中一闪而过羞色,仰头尤其高傲的凤凰叫道:“他看了我却没有侵犯我,他打败了我却没有羞辱我,他不打女人,他生得俊,我就喜欢了怎么样?” “哎。”刘明轩又是忍不住一叹,轻声道:“若是你以前碰见他就不会这样说了吧。”想当初穆清黎那般的痴恋他,他不但打了她,而是还不断地羞辱她,甚至差点毁了人家的清白。到了如今,被逼得这样急也不对她如何,何尝不是为了当初的事情的后悔。 “你什么意思!”狐疑问道。 刘明轩呵呵一笑,道:“没别的意思,要是你是真的喜欢安兄想话,我倒是愿意帮忙。”随即他眼睛一凛,冷厉又道:“但若你只是为了一时的好玩,那么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好,如若不然他不杀你,我也杀了你。”转身向着君荣霖的方向追赶去。 面色变了变,随即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真心?真心是怎么样她哪里知道,反正她就是想见到那个叫做安六的臭男人,想要他对她好怎么着了,只要是她想要的哪个不好好的将东西给她?可是她就是想要他心甘情愿的,看着他生气以为她开心嘛?但是既然喜欢就要追啊?难道还放他走了? 娘说过了,不伤女人的男人是好男人,尤其是不趁机作乱的男人更是好男人,这样的男子若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就不会再在外面惹了一堆的桃花债。 得意的哼哼几声:“安六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你明明打得过我可就是不打我,不辱我,肯定还是对我有意思的!要不然你直接打我几下,让我讨厌你不就行了?” “小娘子,要那是小白脸做什么,要不哥哥来陪你合房?”酒馆里一名壮汉故意挑豆说道。 毫不犹疑的一鞭子抽过去,看着壮汉脸上的鞭痕,不屑的哼道:“滚!再说一句,小心老娘将你的老二给抽了。” “嘶!”一阵吸气声音响起,那壮汉也不禁被这句话给惊得双腿一并。 哼笑,又向着君荣霖离开的方向追去,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难受。其实这样追着也蛮好玩的,但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答应她呢?不过娘说了,越是好男人越是难追,能碰到就千万别放过,她绝对要将这个安六追来,要是哪天烦了直接叫人帮忙绑来也可以。 前方。 刘明轩追上君荣霖的身边,擦了一抹额头的汗水,笑道:“我说你做那么多的假线索为了引导那丫头追错方向,有必要吗?” 君荣霖瞪了他一眼,温怒道:“当初若不是你要去哪里,哪里会惹到这煞星。” 当初他们行走在山林中,便是刘明轩说想要沐浴,听到了流水声就一起向着那处去了,他速度快了一些也就看到水中正是沐浴的,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就结下了这样孽缘。 当时他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下一刻就听到一声娇斥:“登徒子,纳命来!”就见一道鞭影挥来,两人都斗在了一起,最终他用身中几道鞭痕换来将她毫无所伤的制服,还好脾气道:“姑娘,在下无意冒犯,也并没有看到什么,此事就此揭过,让你抽了这几鞭子也算是补偿了。”说实话他是真什么都没有看见,当时她整个身子都在水中,他不过是一眼扫过,连她是什么样子都记不得。 谁知道后来她就这样追上来不断的要他负责娶她,当真是莫名其妙。 刘明轩幸灾乐祸道:“煞星?我倒是听她说了,她说因为你看了她的身体却没有侵犯我,打败了她却没有羞辱她,还有你不打女人又生得俊,所以才会对你纠缠不清。” 君荣霖闻言,面颊肌肉一抖,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 刘明轩神色也微微一滞,知道自己说这话算是戳到了他的心坎,无奈道:“要我说,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她,直接打她一次,伤她一回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君荣霖不紧不慢的走着。 一会时间过去,刘明轩见他还是不说话,便道:“算了,你若是不愿就当我没说吧。” 君荣霖沉声道:“她很像穆清黎。” “啊?”刘明轩一怔。 君荣霖摇头,嘴角闪过一丝苦笑,道:“你不觉得她的眼睛与行为作风很想穆清黎么?” 经他这样一说,刘明轩回头一想还真觉得有些,不过……“相比穆清黎,我倒是觉得她更加火辣一些,而且较为孩子气,至少她的心思我还看得到一些,那穆清黎我却是什么都看不明白,越看越是不明白。” 对自己唯一的朋友,君荣霖说话也并不隐瞒,眼眸轻垂,抿唇苦笑道:“如今想想,当初穆清黎什么都没有做,我却对她那般的狠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太年轻还是真的被穆梓薇完全戏弄鼓掌。” “少年轻狂?呵呵。”刘明轩轻笑,不得不说,回想当初君荣霖的确做的太过了,而当初他却也并没有一点的阻拦,而且全当看戏。 君荣霖道:“不过一时兴趣而已,惹不过总是跑得过的。” “恩?”刘明轩戏笑看他一眼,道:“第一次听你说逃跑,你当真对那丫头没有一点的意思?” 君荣霖皱眉,冷哼道:“我只知晓她名为,对她怎会有兴趣?” “随你怎么说。”刘明轩摆摆手。他到底是想他对有些兴趣,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好似对女子都失了兴趣一般。 “现在往何处去?”君荣霖问。 刘明轩笑道:“四处流荡,哪儿有异客居,就往何处行。” 君荣霖一笑,爽朗道:“不错,正合我意。” “那是自然。”刘明轩见他笑容,同是满脸玩世不恭的笑。 ------------ 得知凶手是谁  东宋阳城平康侯府,雪花如同飘絮,飘飘洒洒没有尽头。 风雪中,一名俏美女子身穿白色武服,身骑枣红色骏马,一路奔驰的向这边而来。“滚!都给本小姐滚一边去。”女子神色愤怒的朝一路上的百姓叫呵,在百姓惊呼与慌乱的逃跑下直奔到了平康侯府的门槛。 翻身下马,女子也不管马匹如何,往平康侯府的门内横冲直撞。 门口侍卫见了,连忙阻拦道:“刘小姐,你这是作何?” 来到此处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的嫡亲女儿刘玉燕。刘玉燕此时神色愤怒而紧张,见到侍卫阻拦,直接抽出腰上的利剑,冷声呵斥:“滚!要不然小心本小姐不客气!” 侍卫一时被她突然的狠辣给喝住,只见她已经直接推开门疾步走了进去。 “哎?这刘小姐怎么如此!”侍卫一时无奈,现在一个个的大小姐都是如此刁蛮的么? 刘玉燕一进来平康侯府就一路向着黎院而去,此时她的心中皆是一片的愤怒与担忧。若不是今天穆梓薇前来府中与她说起来这件事情,整整过了三天她才知道唐守竟然受伤了,差点毙命,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个穆清黎!而且听说她他竟然还是在穆清黎的住处养伤。 该死!为了穆清黎受伤,为了穆清黎差点毙命,想着穆梓薇所说时的惊险,她便再也无法忍耐的直接从家中赶来。 唐守!整整三年的痴恋,两者的身份完全无法相配,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痴心与他,可是他对她却依旧是冷面而对,到底是他讨厌她,还是他只是觉得他们二人不可能而不敢越过雷池? 黎院的所在她自然知道,当初穆梓薇曾经带她来过,如今看着眼前的黎院,依旧与当初一样少有人迹,侍女也并不多,却没有了当初看到的那么凋零安顾忌,反而是让人觉宁静安详。 “刘小姐?”门口一名婢女见到她的身影,也认出她的身份,见她似要直接闯入黎院,不由连忙阻拦道:“刘小姐,黎院不可随便进入,太子妃与太子都在其中。”她知道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自然是不能随便阻拦这位大小姐,只有搬出穆清黎与君荣珏的身份来。 刘玉燕冷眼朝她一弊,见婢女惊吓的神色,直接命令道:“带我去唐守住的厢房。” 婢女局促不安,这哪里是她能够做主的?可是眼前这位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她不仅心中哀叹,她怎么偏偏就往着这处走碰见这位麻烦。 刘玉燕气烦躁道:“什么事情自然有我担着,快点带我去,要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婢女弱弱答应,领着她前往。只求这位说话算数,如若不然她或许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但这份不累油水却多的好事可就必是要失了。 唐守的厢房位于南方,唐嬷嬷的住处与黎院算不上近也算不上远,为了让唐守能够随时由暖秋治疗,加上黎院什么东西都具备,让他住在这里也更方便他的恢复。 这时正好是午时,唐嬷嬷为他去看药,唐守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早在昨天便醒了,只是要下床走动却还有些难度,只有躺在床上默默看着屋檐,眼底幽深有迷茫,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将他的思绪惊醒,唐守先是惊喜了一下,随即感觉到这脚步声过于急促显然不似是穆清黎的步伐,她脚步向来都是轻的几乎无声而且不紧不慢,从容犹如踏莲而行的,从来没有如此显然的急促过。 想着想着,唐守本是微微有些笑意的神色一滞,他什么时候竟然连她的脚步声都观察了? “康当”一声剧烈响起,便是雕花木门被人粗鲁的直接推开,唐守侧头看去,就见到门口站着一身白色武服英姿飒爽的刘玉燕,她本来气势汹汹的神色在看到床上的他后便松柔下来,抿着娇嫩的唇瓣,眼底又是责怪又是心疼。 唐守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她身后一脸苦色的婢女,声音还有些受伤的沙哑:“你来做什么。” 刘玉燕被他冷淡的口气给惹怒了,踏入厢房内,怒笑道:“我来做什么?我来看看你这个笨蛋到底死了没有!” 唐守眼眸如刀,冷淡道:“现在你看到,可以走了。” 刘玉燕咬住下唇,强忍沉默了一会,爆发道:“唐守!你到底什么意思?要不是穆梓薇来告诉我,我连你受伤差点死掉了都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那穆清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连命都不要了啊?你倒是说啊!” 唐守被子下的手掌一紧,闷声道:“你也只会听穆梓薇的挑拨罢。” 刘玉燕被他一堵,嗝得一时无言。她知道他心中终究是有气的,当初她没有梢听穆梓薇的话做出一些混账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也没有怎么他,不过是一次差点下药故意迷了他,可是最后也什么都没做,当时她也的确是没有那个胆子做,可是当时他的目光让她至今都记得。 如今她已经明白了,她那一番作为诋毁了他的骄傲,更是践踏了他的尊严。 可是她不是故意,而且她也不过是喜爱他,如此有错吗?刘玉燕心底委屈,她已经是十七岁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是大姑娘了,但是她至今不肯嫁人还不是为了他嘛?可是他偏偏如此对她冷淡无情。 刘玉燕知道自己理亏,放柔了语气道:“唐守,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唐守淡道:“你现在出去,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便可。” 刘玉燕面色僵了下,终究忍不下去,大叫道:“唐守!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居然如此对我,要是我真的想,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以我的身份能够看上你也是你的荣幸,你不要……” “够了!”唐守一声怒吼将她的话给止住。 刘玉燕眼中闪过惊慌,连忙道:“唐守,我……我不是,我只是一时生气……” 唐守眼中闪动讽黯然,口气冷硬:“刘小姐不必多说,唐守有几斤几两自己明白,不需要刘小姐多加提醒,唐守也没有那个福分得到刘小姐的喜爱。刘小姐请回吧,免得多看在下玷污了刘小姐的眼睛。” 门外,飘雪下。 穆清黎身着一袭狐毛沟边的红橘色裙子缓缓走来,在她的身边还跟着暖秋与莲夏二人,三人脚步轻然,衣厥在风雪下微微飘舞,让惶恐站在唐守门口的婢女看得恍然,心中惊叹:太子妃与暖秋姐姐们,当真是如同仙子一样的人,每次见到都如同入了画中。 婢女看了一眼厢房内还在僵持的两人,再看走来的穆清黎三人,张口刚刚要换叫唤。 穆清黎黑发下的耳朵突然动了动,随即脚步微微一顿,对婢女摆摆手。 婢女也聪慧,刚刚要唤出的声音卡在喉咙中全部憋了回去,静静站着不敢再有半分的言语。 穆清黎淡淡看着木门大开着的厢房,本是打算这个时候让暖秋帮他检查身体,谁知竟然是碰上刘玉燕。刘玉燕对唐守的情她虽从来没有去关注,但是知道还是知道一些。 刘玉燕我憋足了一口气,许久才叹出来,低声道:“唐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有些气愤,你对我如此的冷淡,但是为了穆清黎却差点丢了命,你这样做到底为了点什么。” 唐守道:“我是她的护卫,护卫为主子丧命理所当然。” 刘玉燕急了:“不是!你以前从来不会将自己当她的护卫,你以前明明对她那么不屑一顾,你明明那么骄傲。可是你看看现在你,你……你……你是不是……”咬牙切齿,却不愿吐露出后面的意思。 唐守面色微微僵硬,及时呵斥道:“够了!刘小姐还是快些请回罢,在下要休息了。” 刘玉燕头口而出叫道:“不!我不走!”疾步上前来到他的面前,满眼悲痛委屈,咬牙道:“唐守,你倒是说啊,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从十三岁看到你到如今已经整整四年,四年,哪个女子可以为了一个男子等候四年,你倒是说啊?” 唐守微微张唇,他想说当初穆清黎何尝不是从小就痴恋了君荣霖不止四年,可是这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如今的穆清黎已经完全变了,如今的她与太子如胶似漆,互相疼爱,无人不津津乐道,无人不艳羡不感叹。 唐守疲惫的叹息。 刘玉燕惊喜叫道:“唐守……” 唐守却挣扎的起身,冷淡道:“既然刘小姐不愿走,那么在下走罢。” 刘玉燕本来惊喜的神情顿时一僵,嘴唇哆嗦起来。 唐守伤势本就重,尤其才刚刚苏醒不久,如今起身就觉得头脑一白,头昏目眩直接倒下了床,“唔”闷哼一声,他胸前绑着的白色绷带已经被再次溺出来的血染红。 “唐守……”刘玉燕眼眶溺出泪水,又急又气,伸手要碰他。 唐守冷眼看着她,不言不语,偏偏如此才是最大的抗拒,当初中了迷药的他就是这样看着她,看得她落荒而逃。 刘玉燕手指一顿,本能的收了回来。在原地看着他一会,徒然激怒的哭喊:“懦夫!你这个懦夫!”她是趔趄的后退两步,泪水流下眼眶,抽泣喊道:“我喜爱你,至少我直接讲出来,而你却只敢隐瞒,连表露都不敢,你这个懦夫!” 唐守面色徒然苍白,连唇瓣都变得几乎无色。 刘玉燕见他如此心中抽痛又难过,更多还有委屈愤怒,转身向外跑去。 唐守抬眼只可看见她最后的一点背影,苦涩一笑。他的感情就连刘玉燕都看得出来,莫非那般聪慧的她会看不出来?一直以来不过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可是就算如此又如何,她已成为人妻,她与太子如此相亲相爱,他说了如何?不但将自己呆在她身边的最后一点希望给掐断,也只是给她添加了烦恼而已。 唐守摇头浅笑,俊秀锐利的面庞浮现的温柔犹如冰山溶解的静美。 刘玉燕夺门而出,便见站立在不远处的穆清黎,她神色微微一僵,狠狠的用手擦拭一下眼眶下的泪水,狠狠瞪着她,便与她错身而过。 穆清黎默然,看了一眼那厢房,对暖秋道:“过一会再去。” “奴婢明白。”暖秋轻声应道。若是此时前去,只怕唐守自然就猜出她们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了,这些话她们心底明白就够了,不需要明了出来,对每个人都不好。 穆清黎对站着门口的婢女招招手。 婢女见了,连忙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对穆清黎一拜,就要出声。 穆清黎提前道:“你下去吧,只当没有看见我。” 婢女对这点小提醒自然能够明了,点点头就退了下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息。这差事总算是没有丢失。 穆清黎看了暖秋二人一眼也直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了回去。 碉楼玉宇,黎院的雪地并没有清扫,树木与屋檐上都掉挂着冰凌,在阳光照耀下闪烁耀眼的光芒,融化的水滴落在雪地上,可见一道道的细小的坑。 门口,君荣珏一袭蓝白相间的袍子,白色的毛裘,印的他肌肤如雪白皙又玉润,黑发如墨汁倾洒,眼瞳子夜幽深静明,任何的笔墨诗词也道不出他的半分容姿。 穆清黎脚下快了一些,踏雪无痕,黑发随着发带飘扬跳跃出妖精般的灵动,走至他的身边,闲闲笑道:“事情办完了?” “恩。”君荣珏缓缓应道,五指没入她的秀发里,帮她理顺。 穆清黎呼吸一顿,凝视道:“有什么问题?” 君荣珏微笑道:“你怎知晓有问题?” 穆清黎挑眉而笑,伸手触在他的眉眼上,小人得意姿态笑道:“你的一点点的变化我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呵呵。”君荣珏抓住她在眉眼上作怪的手指,见她尤其可爱的神情,不由轻轻在她净洁白嫩的指腹上一吻,道:“买凶之人是你血脉亲人。” 穆清黎怔了一下,本以为此次会是那群朝中重臣搞怪,谁知道竟然竟然只是一点的私人恩怨?她倒是小看了她的小心眼,她们之间的仇恨足够买凶杀人了吗? 君荣珏问道:“知道是谁了?” 穆清黎翘唇轻笑,缓缓摇头叹息道:“只有穆梓薇有这个胆子了。” 君荣珏微笑道:“要自己解决?” “恩。”穆清黎点头,虽然她对穆梓薇没有感情,但是毕竟她也是穆胜的亲生女儿,怎么也可以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直接杀了了事,这事情也只能自己解决了。 君荣珏因为她遇害而生气,虽然在她的面前没有表露任何,但是穆清黎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些,只要她说了不管让他解决的话,也拿不准他直接处理了穆梓薇,毕竟穆梓薇能够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就证明她是一个隐患。 君荣珏不再言他,捏着她柔软的手指,一会,浅声道:“不可伤了自己。” “我知道的。”穆清黎眯眼笑起来,被人碰在手心爱护的感觉自然谁都喜欢,她也不例外,尤其是被他。穆梓薇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然要得到惩罚,只是这惩罚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主要是要戳戳她的锐气,磨平她的菱角。 穆清黎反身抱住他的精壮的腰身,俏生生道:“珏好厉害啊!说三天就查到结果就真的查到,那血盟是江湖的杀手组织,势力也不小。看那些杀手失败就直接吞毒就知道规矩也是极严,这样的组织可不会随便把情报告诉你。” 这三天来,既然君荣珏说他解决,她也自然什么都没管,只是从异客居那里得来一点资料,这血盟在江湖也算是中上等的势力了,却被君荣珏三天就真的拿到情报,可见他的势力不小。 君荣珏笑眯了眸子,她近来越来越撒娇了。尤其这样故意奉承夸奖他的样子,一双眼睛亮晶晶得像极了世间最美好的晶石,惹人的紧。 “喜欢吗?”君荣珏淡笑说道。 就不知道他说的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这强大的能力。 “喜欢,可不最喜欢的就是你嘛。”穆清黎可一点不会矜持,踮起身子就在他薄唇上偷香了一个,笑的颇有些贼兮兮。 “哈哈。”君荣珏在忍不住发笑,双手得了脑中的渴望将如此可爱的她整个抱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胸膛还在轻轻的颤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浅眯着眸子,深沉的温柔如浓郁的海水,轻轻虔诚道:“黎儿,我喜欢你。” 喜入了骨髓,喜融了血肉,只愿永远不离不弃。 黎儿,我喜欢你…… 一句这么简单的话,最普通不过的话,在他的口里说出来,却让人感受到绝对的真心与真诚。穆清黎嘴角笑容轻柔,靠他的胸膛停着他轻微缓慢却让人温柔的心跳声,鼻音“恩”着。 平康侯府大道上的白雪已经被下人清扫到了两旁,蓝秀玉紧了紧衣襟,面色有隐晦的惊疑。她本是不冷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却觉得今日的风能够吹进骨子里了一样,寒得她忍不住打着寒颤。 眼看离祠堂的越来越近,蓝秀玉的心里也越发的七上八下。今天突然有侍卫来请她去祠堂一趟,说是侯爷的指令。祠堂是家中最庄肃的地方,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可随便进入的,可是今天她却被传入其中,这事情实在有些蹊跷。 她想起三天前穆清黎遇到刺杀的事情,这三天来府中一直很平静,好像侯爷并没有在意和盘查,可是今天这事就让她心里有了一个疙瘩,该不会与此事有关罢? 说起来蓝秀玉的确是聪明的女人,若非惹上了穆清黎,她也不会落得如此的田地,可是哪怕她如今只是一个姬妾的身份,可是她管教下来的下人婢女依旧不敢对她半分的不敬,从此就可以看出她的手段。 蓝秀玉心中啐骂:这该死的寒天。 她心中更着急的是穆梓薇,这事情千万不要与薇儿有干系,要不然她也没有办法保住她了。不说穆胜对穆清黎的疼爱,便说她如今太子妃的身份,预谋伤害太子妃,如此可是天大的罪过。 祠堂门口的下人见了她的身影,早有准备道:“蓝姬进去吧,侯爷与太子、太子妃等候已久了。” 蓝秀玉心里咯吱一下,心道莫非真的让自己给猜中了?她脸色白了一分,却没有失了威严,一副平时冷静清雅的模样走了进去。 祠堂烛光较为浅暗,此时是午时也算不上暗,见到上头坐着的穆胜与一旁的穆清黎、君荣珏二人。蓝秀玉心知此时可容不得性子,毕恭毕敬的对三人行礼道:“见过太子,太子妃,侯爷。”这顺序也分得清楚,单论身份,君荣珏无意是这里最大的。 还没有等到该听到的免礼,反而只听到上头穆胜劈头的一声沉怒呵斥:“还不给我跪下!” 蓝秀玉心中一惊,双膝便已经跪在的地上,咬了咬唇,抬起头来朝他问道:“侯爷,你这是为何?”这一看她才真的给惊了,刚刚行礼她没有细看穆胜的神色,如今一见就发现他一直以来儒雅温文的面庞此时全是压抑的沉怒,目呲欲裂,布满了血丝。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生气,肩头不由的轻轻颤抖,她是真的怕了,却不是怕穆胜,而是怕她在路上想到的事情成了真。 而穆胜接下里的话的确将她的想法成了真。 “为何?”穆胜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呵道:“为了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蓝秀玉面色发白,如此的怒色只怕如何都无法有善终了。强装镇定,还坚持问道:“侯爷,你这话到底是何意,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好一个不明白!”穆胜一掌拍在一旁案几上,“啪!”的一声响亮在静谧的祠堂中尤其让人惊神。“你可知道黎儿三日前被人刺杀?” 蓝秀玉轻颤:“妾身知晓。” 穆胜怒喝:“那你可知是谁买凶杀人?” 蓝秀玉心中发寒,哆嗦道:“妾身不知!” “不知?好!就让我来告诉你!”穆胜腾身而起,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你的好女儿啊!”他说这句话时浑身也在轻颤,说是她养出来的好女儿,而他饱读圣贤书哪里不知道养不教父之过,他身为穆梓薇的亲爹,穆梓薇做出这样残害亲人的大逆不道之事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蓝秀玉只觉得头重身轻,跌坐在地上,颤抖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薇儿她不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可啊……” 穆胜怒极反笑:“你连自己女儿做了什么事都不知?” 蓝秀玉惊醒,凄凉落泪,叫喊道:“侯爷,不会的!这事情只怕有蹊跷,说不准是有人诬陷薇儿,侯爷不可听见人所骗啊!” 穆胜徒然苦笑,冷声道:“你意思是说黎儿与太子就是奸人不成?”若是别人说出来他倒是可以不信,但是这事是黎儿亲口所说就由不得他不信。残害亲族,如此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蓝秀玉苍白看向座位上的穆清黎,张口欲言又发不出声音。心中又是急怒又是悲哀,从此话听来,她已经有八成把握这事情真的有可能是薇儿所作。薇儿啊,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话,干出这样一番蠢事,穆清黎若是如此简单能够被对付,娘亲又岂会是如此的境地。 “大小姐。”蓝秀玉跪爬在地上,朝穆清黎重重的磕头,恳切道:“大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啊,薇儿是你的亲妹妹,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你不可能将她往死里逼啊大小姐!” 她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要穆清黎看在穆胜的面子饶过穆梓薇,穆胜面色微变,刚想呵斥,就见穆清黎朝他微微一笑,将他的话语吞了回去。 蓝秀玉哭喊道:“大小姐,这买凶杀人可不是小事情,这罪名若是落在薇儿的身上那她的一生可就毁了啊!大小姐,薇儿还小,她当初因为安王那事已经毁了名声,再不能被这罪名加了身啊!大小姐如今不是无事吗?何必如此根究,说不准大小姐调查有错,并不是薇儿所作,拿不准是她身边心性不好的奴婢擅自做了主张,将这祸事加注到了薇儿的身上,大小姐可要细查啊!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可也是毁了府里的名声!” “啪啪啪!”鼓掌声在穆清黎的交合的双手中传出来,穆清黎笑道:“说完了?” 蓝秀玉心寒,凄凉的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穆清黎却笑道:“说得好啊,真不愧是蓝姬。句句都到了要理,想要我随便找一个婢女给穆梓薇顶罪,保住她的名声也保住府里的名声?” 蓝秀玉被她直白的话语一嗝,口齿哆嗦二无言。 穆清黎面色徒然一变,冷言道:“你女儿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穆梓薇既然敢做就得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罪她非当不可!” 蓝秀玉浑身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 穆清黎冷淡道:“莫非你以为你保住她一时保得住她一世?看来一直以来她受的教训都太轻了长不了记性,这一次总该要明白的。” “大小姐……”蓝秀玉咬破了嘴,她自然知道不能让穆梓薇这样下去,但是想要要是这罪名落在她的头上,她要受的罪过,蓝秀玉就只觉得心头抽痛,眼看求穆清黎是无用了,她只有转头看向穆胜:“侯爷,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薇儿去受那般的苦啊!薇儿从小在府里长大,小灾虽小,但大祸从没有过,她哪里经受的了那般的苦啊!” 穆胜面色怒极反笑:“你可曾想过此事一个不好就是黎儿丧命?” 蓝秀玉闻言眼中闪过慌乱,她只见到穆清黎此时好好的坐在这里,也就自然忽略了她所经受的危险。 穆胜甩袖道:“若是此次受苦可以让薇儿收敛了性子,这苦倒受得值了。”来到祠堂前,穆清黎已经将这件事情与他说了一遍,承诺不会让穆梓薇死去,有了她的承诺,穆胜也放心了。自然也知道这样是委屈了穆清黎,也唯有默默无言,任由她随便处置。 蓝秀玉惊大了嘴巴,对穆胜如此的决断似是不可思议。她哪怕不知道穆清黎想要做什么,但是就凭借那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知道这次穆梓薇是真的要受苦了,要让薇儿去受苦?那还不如她自己去。 蓝秀玉下定决定一般,狠狠对着穆清黎磕头,斩金截铁道:“大小姐,这事情全是妾身一人干的,不关薇儿的事情,你便是要罚就罚妾身罢,切身老了也不差这一点的时日,唯独可惜不能再常伴在侯爷的身边,妾身有罪!”默默转头痴情看了穆胜一眼,双眸清泪流淌,让人看者心怜。 她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穆胜能够为了她而饶恕了这次,只要穆胜开口,她知道穆清黎也会答应下来。 穆胜亲握着拳头,缓缓摇头沉声道:“秀玉,不要再让我失望。” 蓝秀玉身体摇摇欲坠,穆胜的那双略含沉痛的眼睛,其中不变的睿智,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怎么就忘记了,他是商人,他能够然有如此之大的产业一切可不是全由镇国将军帮助,而是他自己的智慧,平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而她那点小聪明在他的眼中只怕并不算什么,只是不愿意挑破了而已。 穆清黎淡道:“蓝姬,你不用故意让自己顶罪,我自己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蓝秀玉面色灰败,没用,她知道什么都没用了。 穆清黎站起身,朝穆胜微笑道:“爹,这里交给你了,我和珏就先走了。”蓝秀玉如何,她无从管,交给穆胜来说刚刚好,毕竟她是他的女人。 穆胜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眼底浮现慈爱与愧疚,叹息道:“黎儿,委屈你了。” 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摇头,然后和君荣珏一起走了出去。 祠堂中穆胜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蓝秀玉,眉头紧皱,最后叹息一声,沉痛道:“慈母多败儿!秀玉,你自己想想罢,薇儿最不可免,你同样有责,今日你在祠堂中长跪,不到明日日头东升不客起。” “是。”蓝秀玉低着头,弱声应道。 穆胜抿唇,看她一眼,甩袖而去。 祠堂的一开一合,直到完全安静。蓝秀玉静立了一会,然后全身剧烈的颤抖,禅伏在地上流泪不止。“薇儿,你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怎么可以做出这般的傻事啊,薇儿啊!你叫娘该怎么办啊?” “是娘错了吗?是娘做错了吗?真的是娘错了吗?” “不该,是娘不该,不该如此教导你!娘若是不争,若是不如此教你,你便不会如此了罢。” “薇儿啊……” 门外,穆胜久久站立,听着里面痛情哭泣,最终唯有叹息一声。“啪!”一巴掌抽在自己的面上,他身为人父,子女犯错,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说委屈,其中最委屈何尝不是黎儿。当初薇儿串谋安王要毁她清白,如今更买凶杀人,若不是黎儿本事了得,若非她幸运,如此还有活路吗? 穆胜沉重脸面,大步离去。 而此时的穆梓薇却正在刘府中吃着糕点,面色全是快意的笑容。刘玉燕的性子同样火爆,此时她知道唐守为了护住穆清黎而差点丧命只怕已经与穆清黎那贱人闹起来了吧? “哼,此次算你命大!下次就不知道了!”穆梓薇狠狠沉吟。她不傻,知道穆清黎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她也是偶尔找到血盟这个杀手组织,得知里面的规矩很严这才敢买凶杀人,江湖里面的事情就算穆清黎相查也一定查不到。 知晓穆清黎会去花灯会也是她在平康侯府从穆清黎口中亲耳听到,所以在宫宴亲眼看到他们出去才完全安心。 可惜没有想到穆清黎竟然怎么命大居然没有死,那个唐守,没事干嘛帮她挡,若是他没挡住,那么一切都成了。 穆梓薇面色有些肉痛。要知道此次买凶杀人,可是卖掉了她八成的积蓄。她的积蓄比起一般人来说可是多得太多了,凭借穆胜的钱财,她哪怕是一个庶女也比平常家的嫡女生活的好。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一阵:“小姐?大小姐,大小姐!”的惊叫声音传来,穆梓薇抬头就见到刘玉燕正满脸怒容的跑来,面颊嫣红,双眼红肿,显然是痛苦过来。 穆梓薇微微一怔,随即皱了下眉头。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和穆清黎闹起来,反倒是像被欺负了。拍拍手上的糕点屑,面上已经换做了一片的担忧神色,连忙走过去,担忧道:“燕儿,燕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滚!”刘玉燕正在伤心时,见到穆梓薇就响起唐守说的那句“你也只会听穆梓薇的挑拨罢”心中更是一怒,一手推开穆梓薇就冲进自己的厢房内。 ------------ 吐血  眼中不乏讨厌,当初大少爷离去的时候可没有少吩咐过她们不要让小姐与这穆梓薇交往,偏偏这穆梓薇总往刘府中来,每次来总是没有好事情发生,每次都是让大小姐受罪。 “穆小姐,小姐今日心情不好,你若是无事就先请回罢。”婢女朝她恭敬说道,只是口气上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大有若是你不愿意走,她就赶她走一般的架势。 狗眼看人低的贱奴才!穆梓薇冷眼看她,压着心底的怒气,素雅笑道:“如此我就先走了,燕儿就托你们多加照顾了,可不要让她难受。” “这个奴婢自然知晓。”婢女讥讽的笑了一下,刘府的事情哪里由得她管了?居然还打算吩咐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在平康府中的婢女或许看她也算一个主子所以依着她,可是这里可是刘府,加之有大少爷临走前的吩咐,她有何必多加客气。 穆梓薇只当没有看出她的神态,款款的走了出去,姿态婀娜,背影如柳,惹人怜惜。 婢女看着,心中的鄙夷却更胜一些,如今谁不知道她这副姿态下面的恶毒,偏偏她还装模作样,让人作呕! 宝马雕车在平康侯府停下来,穆梓薇从其中走下来,面色不佳。想着里面住着穆清黎她就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若不是身为女子不可在外随便留夜,她宁可在外面居住与穆清黎住在一个屋檐下。 门口侍卫见了她的到来,平静道:“二小姐,侯爷有吩咐,若是见你回来,就请你去祠堂一趟。” “祠堂?”穆梓薇一怔,随即不在意点头:“知道了。” 走入门口,穆梓薇就往祠堂的方向走去。祠堂她去过的次数实在稀少,长这么大也去过两次而已,一次是小时候,第二次便是陷害穆清黎要毁她清白的时候才被惩罚的在其中禁闭了几日。 等等! 穆梓薇脚步一顿,然后怎么都迈不开步子。怎么会突然叫自己去祠堂呢?上次说因为给穆清黎下药才被惩罚,那么这一次呢?该不会……该不会被发现了吧?不可能!不可能的,那血盟的人明明说过绝对不会泄露消息才对,可是,可是这叫她去祠堂是为了什么? 穆梓薇面色煞白起来,手指都在颤抖。她自己也清楚明白买凶杀人这件事情的严重,要不是穆清黎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出丑,让她恨之入骨,若不是穆清黎的丑人多,血盟也说了绝对的保密买凶之人消息,她也不敢这么做。毕竟穆清黎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的亲姐姐,平康侯的嫡长女,东宋太子妃。 就凭着这么多的身份,若是这件事情被发现,那么她的一声就真的毁了。买凶杀自己的亲姐姐,这样的罪过要是被人传开,那么晋王哪里还会有机会看上她?而且这刺杀的还是太子妃,这罪名已经可以杀头了罢? 穆梓薇越想越怕,甚至开始后悔起来,她当时真的一时气愤,加上刚好碰见血盟这个机会,让她的怒火找到了一个口子。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暴露得这么快。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穆梓薇脚步趔趄的后退几步,捏紧了拳头,面色惊异不定,甚至彷徨不安,转身就往自己的住处跑去。不,她不要!绝对不可以,她的名声,她的性命,绝对不可以这样没了,不可以。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界。穆梓薇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真的怕了,非常的怕。不顾院子里的婢女行礼惊呼,穆梓薇就进入自己的厢房内,将自己的衣服与床地下所藏有的剩下继续全部包上放在桌子上。做完这一切,穆梓薇也总算冷静了一些,明明是冬日,她却冒出了汗水。 深吸一口气,穆梓薇伸手推开房门,看着门外行走的婢女,冷声说道:“你们,全部给我站住!” 婢女们一惊,然后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在发什么脾气。 穆梓薇指着其中身形身高与她最是相近的婢女,强忍着镇定道:“你留下来,其他人全部给滚回自己的住处,天黑之前不准出来听见没有!” 婢女们心中不明却不敢反抗,全部答应着就离去,只余下那被她点中的婢女在原地微微发抖,惊恐道:“小姐,你有何吩咐?” “跟我进来!”穆梓薇面色苍白此时又格外严厉,显得异常的让人惊怕。 婢女内心惊怕不已,却只有听命的跟了上去。 雕花木门也在此刻两人身影进入其中后“咯吱!”一声关上。 不出片刻,木门再次“咯吱!”轻微的一声被打开,便见一名身穿婢女粉衣,手拿着包袱的女子走了出来,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她小心的反身将木门再次的关上,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眼周围,发现并无其他人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一见她的容貌,便不难发现,这婢女不是别人,正是穆梓薇。 穆梓薇一路走的是平康侯府的后门,对这路她也算熟悉,并没有碰见什么人,一路总算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后门不远处。 看着后门守着的两名侍卫,穆梓薇咬了咬牙,拿出绣帕捂住眼下的部分,疾步往后门走去。 “谁?”侍卫一手就将她拦截下来,看着她低着头一副难受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背着包袱做什么?” “咳咳,咳咳,我,咳咳,奴婢是北苑秀院里的,咳咳。”穆梓薇假装咳嗽将头弯的更低,艰难道:“咳咳,奴婢得了……咳咳,得了重病,夫人小姐,咳咳,体恤,让我回家,咳咳。” 侍卫惊异不定看着她,哪里知道穆梓薇又道:“侍卫大哥,咳咳,奴婢这个病有传染,咳咳,所以才在平康侯府这个好,咳,好地方呆不下去,你们还是,咳还是不要靠的太近了。” 两名侍卫闻言反条件的后退了一步,连声道:“走,快点走吧!” “是,咳咳。”穆梓薇满头虚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听其阿里倒真的像是生了重病。 哪知另一边侍卫突然再次出声拦住她的去路:“等等!你包袱有有什么,给我们看看。”现在的奴才一个个就喜贪点小便宜,谁知道眼前这位有没有在府里顺手牵羊点什么东西。 “咳咳咳。”穆梓薇剧烈的咳嗽起来,满脸通红,羞涩道:“侍卫大哥,咳咳咳,包袱都是一些奴婢一路要换洗的衣物,咳咳咳,这如何检查!” 侍卫想了想,看她样子好似下一刻就要咳死去的样子,最终摆手道:“算了,走吧!”就算真的真的拿了点什么,平康侯府也不差这点东西。 “咳咳,是。”穆梓薇的手指紧张得泛白,还是强忍着慢慢病弱的走了出去,直到进入了一个巷子内才猛的泄了一口气。“呵呵,呵呵呵。”劫后余生,这种感觉让穆梓薇忍不住有些神经质的笑起来,靠在阴湿的墙壁上剧烈的喘息。 “咦?竟然有个小美人在这里?”这时候一道猥琐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出来,穆梓薇面色一僵,转头看去就见有四道人的影子正往这边走来,近了就可以看到他们衣着破烂,神色邪气猥琐,一看就知道是阳城中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 “啊!大哥,真的是个美人,而且还背着包囊,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一名精瘦,尖嘴猴腮的男子朝身边壮实的男子献媚说道。 那大哥看着穆梓薇与是她的包囊眼睛开始放光来。 穆梓薇不由抓紧了包囊,面色更白。怎么办?怎么办!这只是巷子口里面一点,要是她跑出去平康侯府的侍卫绝对看得见,可以救下她,可是那样的话,她就再也逃不掉了。可是若是不跑出去,她怎么和这群混混斗? “你们想做什么?”穆梓薇外厉内荏叫道:“我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你们现在走的话,我还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不得不说,她故意板起脸发起火来还是有几分威严的,那四人也怔了怔,随即一人“哈哈哈”的奸笑起来,道:“你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好啊!这里离平康侯府后门就不过一个巷口之隔,你只要走出去,我们还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倒是走啊!” 其他三人一听,面色也缓和下来,个个紧紧盯着她,就看她敢不敢走。 穆梓薇手指颤抖,走还是不走?前面是狼后面是虎,她该怎么办? 眼看着穆梓薇着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副样子不但没有让四人怜惜,反而激起他们的谷欠望来。想想看,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而且居然一个人在巷子里行走,也不怕遇害,刚好被他们好运碰上。 “哈哈哈!撒谎可是不好的,小美人,乖!哥哥们会疼你的。”壮实的汉子见她久久不动,心想她必然有什么苦衷不能走去,说不准就是得罪了平康侯府的人,这才走这里。他疾步向前抓住穆梓薇肩头,伸手就将她的包囊抢了过来,随手一打开,顿时就被里面的金银珠宝给晃花了眼睛。 “天啊!大哥,她该不会小偷吧,偷了平康侯府的东西这才偷跑到了这里。”尖嘴猴腮的男子惊讶的叫道。 壮汉这时候猛的将包囊一包,然后绑在自己的身上,看着穆梓薇银笑起来:“哈哈,好啊!今日倒是财色两得了!猴子,给我按住她。哈哈哈,看她姿色不错,也算给自己讨个婆娘!” “好嘞!”被叫做猴子的尖嘴猴腮男子眯眼邪笑走向穆梓薇。 穆梓薇惊怕的后退几步,愤怒的尖叫:“你们,我要你们死!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要是没有了那些,她跑出去了还有什么用?她怎么活下去? “呵呵呵,还给你?小美人,这些到了我的手中就已经是我的了。”壮汉扶着下巴邪笑:“就连你,也要是我的了。” 穆梓薇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选择,就算是死她也不愿自己被眼前这几人给糟蹋了!转身就快速往巷子口跑去,大声尖叫:“救命啊,我是穆梓薇!平康侯府二小姐,还不快点来救我!啊……”脚下一绊,她整个人就跌在地上。 “该死!”猴子连忙抓住她,朝壮汉惊异不定的叫道:“大哥,看她样子不像作假啊?平康侯府是有个二小姐叫做穆梓薇吧?” 壮汉这时候也是一惊,随即紧了下手里的包囊,狰狞道:“既然如此,倒是不能留下她了!看她的样子是偷跑出来,平康侯府的人不知道……我们快走!快!带上她!” “好!”猴子连忙抓起她就要走。 穆梓薇现在完全被吓到了,她哪怕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听他们口气也像是不打算留下她的活口,早知道如此跑出来同样是要死,那么还不如在平康侯府中寻得一线的生机。 穆梓薇冷汗不断的流下来,只觉得头重身体轻飘飘,眼中一定眼看离巷子口越来越远,张口就猛的咬住猴子那黄皮污秽的脖子。 “啊……”猴子不觉,手掌反条件松开,捂住流泻的脖子痛苦的嘶吼起来。 穆梓薇趁着这个机会拼命往巷子口跑去,边跑边惊恐的尖叫:“救命!救命!我是穆梓薇,我是穆梓薇啊!我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啊!” “贱人!”壮汉及时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施礼扯回来。要是给她跑了,他们还有后路吗? “放手,给我放手!”穆梓薇尖叫,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他的手。 “啊啊啊啊!”壮汉痛呼,随手一巴掌反抽在她的脸上。 “啪!”响亮的声音在巷子内格外的清晰,穆梓薇头脑被抽的发昏,眼前也是一阵天魂地转,身体也在巷子口露出半个来,她眼前到后门的侍卫,痛苦的尖叫:“救命……”这声音却如痛蚊吟。 “贱人!给我回来!”壮汉抓起她的双腿就将她往回拖了回来,抓住她的身体,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叫骂道:“该死的!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呜呜……”穆梓薇满脸泪水,被这样大力的一巴掌抽下来本来就浑浊的脑海更是一阵发白,眼睛不断的翻白,最后在壮汉粗鲁扛在肩头上的动作完全晕了过去。 “走!快点!”壮汉顾不上穆梓薇难受不难受,对身边的三人快速的叫道。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人追上来。 “走?你们想走去哪里?”戏笑的女子声音响起,在通风的巷子里犹如寒风吹进几人的骨子里,身子都不由的抖了抖。壮汉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就看到阴暗的巷子里站着几人,说话一眼可见就是站在前面身穿宝蓝绛红绣花袄子的妙龄女子。 她笑颜如花,肌肤细嫩吹弹可破,秀发两头分别绑着绛红色的发带,将额前两旁的秀发编在脑后,露出她光洁的额头与昙花纯美的面庞,眼眸流转之间尤其灵动闪亮,可是却让四人都忍不住僵住了身体。 在她身旁站着的男子,白色天蓝烫边的袍子比之这满地的白雪都要来得纤尘不染,他眉宇淡泊,寻不出来一点的瑕疵,天下无双得天神之作面庞,让人看之都不由窒息。 在他们两人身后站着的两名女子,皆是穿着粉衣,面容美丽不是寻常女子可比,一个眸如秋水,一个满身书香清气。 哪怕是他们四人这样的街头混混也听说过太子与太子妃的传言,这两人不需要其他,单单看两人的容貌他们就已经能够确定,他们必然就是东宋的太子妃与太子两人,世人皆知太子妃与家中的姐妹不合,如今将他们拦截下来又是什么意思? 壮汉干笑,扛着穆梓薇的肩头也变得发虚起来,屈膝就跪在两人的面前,肩头上的穆梓薇也落在地上,连忙道:“见过太子,太子妃!” 其他三人听到他这一声呼唤也回神过来,全部“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朝两人磕头,叫道:“见过太子,太子妃!” 穆清黎挑眉,道:“暖秋,带上穆梓薇。” “是。”暖秋上前就将穆梓薇轻松的提了起来,而在地上跪着的四人身体却再次寒了一寒,这人真的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啊,就不知道这太子妃是刚好路过还是在一边看了许久。 这会儿,四名侍卫也赶到了这里,看见穆清黎与俊容两人,连忙行礼道:“太子,太子妃。” 穆清黎看了地上跪着街头混混四人,笑道:“欲要欺辱谋杀平康侯府小姐该得到什么罪名,你们将他们待下去吧。” “是!”侍卫听到此话,再看暖秋托着昏迷的穆梓薇哪里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挥手,就上前将壮汉四人抓在手中。 壮汉四人面如死灰,显然穆清黎这话可以看出,她只怕在一边看了许久,只是偏偏当时就是不出来。 “走吧。”穆清黎转身就与君荣珏一起走了出去。暖秋莲夏二人自然跟上。 太阳已落山,穆清黎带着昏迷的穆梓薇来到前厅,在那里穆胜早就坐在椅子上,看到几人归来,再看暖秋带着的一身婢女服的穆梓薇,脸上就是一片的怒气,狠狠抓着扶手。 “怎么回事?”穆胜问道。本听人禀告穆梓薇回来,他还在祠堂中等候,谁知道竟然没有等到她,在经一查探就看到她厢房中被捆绑的婢女,这一看就已经知道她怕是已经打算畏罪潜逃了。 穆清黎简单的将巷子里看了全部的事情给简单讲了一遍,坐在一旁,看着看完这一切面色更加生硬的穆胜,随口笑道:“她到底有点小聪明,竟然跑出平康府了。”虽然她的行踪都被她早就监事住了,但是若不是这些的话,她能够想到这些小点子也倒是有紧急应变的本事。 至于看着全程也不过去帮一下,也算是给她提前的一点教训。她莫非以为真的只要逃出了平康侯府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听着穆清黎这随意的口气,穆胜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黎儿,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穆清黎笑道:“犯法总是要坐牢的。” 穆胜道:“你要将她交给刑部?” 穆清黎摇头,眼中闪过是一丝讽刺,哼笑道:“要是这件事情被君无恭知道,拿不准他就借题发挥,拿着我太子妃的身份来说事,趁机压制爹,这种得不偿失,便宜了别人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顿了下,含笑:“这东宋也不是只有君无恭才有牢。” 穆胜闻言心知她这一切皆是为他打算,再看穆梓薇一眼,摆手道:“既然如此,黎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罢。” 穆清黎翘起嘴角,狡黠道:“爹不问问我要关她几年,会不会对她用刑?” 穆胜呼吸一窒,摇头沉重道:“若是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可还有活路?若是她屡教不改,黎儿就是关她一辈子也是应当!”说到了最后,他口气已经有些些须无法隐藏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知道了。”穆清黎笑笑。她可以不在意穆梓薇,但是不能不在意穆胜。若是其他人死去才是最后消除祸害的方法,对于穆梓薇,将她关起来也算是给她的惩罚,正如他所说,若是穆梓薇屡教不改,那就在牢房里呆一辈子罢。 “爹早些休息罢,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回太子府了。”穆清黎起身,眼看天色已晚了,事情已经谈妥也该休息了。 “要回去了?”穆胜起身,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穆清黎二人在平康侯府也呆了一段事情,于情于理的确不怎么适合。 “恩,等唐守的伤好了就走。”穆清黎答道。 穆胜点头,想到唐守那孩子,为了护着她的性命才受如此重的伤势。他也知道罗擎天的一点心思,便开口道:“黎儿,唐守那孩子……” 穆清黎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点头笑道:“爹,我明白,唐守想呆着就呆着,哪天想走了我也不会强留,不过只要他呆着我身边一天,我不会亏待。” “恩。”穆胜欣慰的点头,她心思玲珑,总是一点就通,不需要人担忧。 穆清黎侧身与君荣珏笑看一眼,君荣珏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中,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穆胜安心笑着点点头,随即想到还在祠堂跪着的蓝秀玉与被暖秋带走的穆梓薇,沉声一叹。 天气正冷,唐守的伤势也是十天后可以下床,只要不动用古气的情况下与常人无异。眼看穆清黎二人也回到太子府,他执意要跟上,言道赶车并不会影响伤势,便同往太子府。他头上带着圆帽,面色还显得有些轻微的苍白,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缓缓赶着马匹。 唐嬷嬷本是欲要留在平康侯府中养老,但是眼看自家儿子要走,也不愿待下去,跟随着一起回来了太子府。 太子府虽多日没有居住,雪地也并没有清扫,但是厢房常有人收拾并不会脏乱,回来便可居住。 穆清黎花灯会上被刺杀之事并没有被传开,知道的人并不算多。要说起来倒是这些日子来,平康侯府二小姐穆梓薇听闻是受不住天寒,生了场大病,被送到了外地修养,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这些事情被有心人听到也只要压在心中,其他无心人也不过是津津乐道一番就不再多加理会。 天寒地冻,今年的冬天比较往日还要冷得一些,尤其是春节刚过,正月时期,也是冬天最冷的时候。 雪地中,只见到上面一道道的堆积而成的雪人与各种奇特景象。君绯雨堆了一会雪人就受不了的将双手都埋进毛皮手套中,脸蛋嫣红,不断呼气,朝正在对着一块冰雕雕刻的穆清黎惊叹道:“清黎姐姐,你都不怕冷吗?你都雕了好久了!” 穆清黎此时正雕得认真,唇畔浮着一道浅浅的笑,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冷。” 她面颊是自然的健康粉色,不需要任何的胭脂涂抹就有最娇柔如花瓣的颜色。精致的眉眼专注的看着眼前甚至比她还高的人体冰雕,唇若涂朱浅浅勾扬让人觉得这漫天的雪花都似梨花般轻柔温暖起来。她向来的装扮就很简单,头上常常只有发带编着,没有多余的发簪饰品,如此却已经美丽得让人寻不到一分不妥。 君绯雨呆呆看着,好一会才回神,真心实意的轻声感叹:“清黎姐姐,你真的好美啊!就好像仙子一样!”她看了看穆清黎现在正在雕刻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君荣珏的模样,心中不禁的想:也只有想着太子哥哥,清黎姐姐才会笑得这么好看。 对君绯雨的话不置可否,穆清黎的刻刀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工程,正是这人体冰雕的眉眼。都说眼睛是人的心灵之窗,这话不假,看着眼前的眉眼部分她怎么下不去手,这一步错那么整个冰雕而已随之就完全毁了。可是君荣珏的那双眉眼,她真的没有办法雕刻下来。 想了想,就将刻刀收了起来,穆清黎后退几步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然失去了那双眉眼,但是依旧可以从这雕刻上感受到君荣珏那一身淡泊出尘的气息,恍然隔世,下一刻便似了要御风而去。 君绯雨看了几眼,疑惑道:“清黎姐姐,眼睛呢?” 穆清黎将刻刀递给暖秋,摇头笑道:“刻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 “也好?”君绯雨疑惑。 穆清黎狡黠一笑,侧头看向远处,只见那处正是君荣珏拿着一团雪白色的东西走来,轻笑呢喃:“这双眼睛也只有我看得到。” 君绯雨一怔,随即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君荣珏目光似乎不管在何处只看得到穆清黎般,温柔得让人窒息。突然明白了穆清黎的意思,心底浮现几抹的羡慕。清黎姐姐与太子哥哥的感情真的好好。 一旁恢复女子婢女装扮的洛瑜默默垂头,没有看到君绯雨投过来的目光。 君荣珏微笑来到她的身边,看到她身边的冰雕,眼底便浮现浓浓满足。拿起她的手掌看来,见到依旧白嫩无瑕,没有一点冻伤的痕迹才放心下来。 穆清黎任由他的查看,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东西,雪白的皮毛毫无杂色,在阳光下几乎闪耀出了银色的光晕。“这是什么?” 君荣珏微笑道:“你说过喜欢它的皮毛。” 穆清黎脑袋灵光一闪,就想起了当初狩猎上看到的那匹雪白山狼,再看这显然被做做成了手套与帽子的皮毛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嫣然一笑,仰头笑道:“那个时候就开始做了?” “恩。”君荣珏将怀里做工精致完全看不出来针线的雪白毛帽戴在她的头上,刚好护住了耳朵。又将她的双手放入手套中,便是最后的围脖也给她套上了上去。只见眼前的小女子,一张小脸在雪白的毛皮下更显得灵动可爱,不由轻笑出来,眼中尽是宠溺满意:“真像只小狐狸。” 穆清黎眨眨眼睛,虽然她不怕冷,但是君荣珏的心意她自然不会拒绝。闻言便是咧齿一笑:“我可不就是城南槐树下修炼千年的白狐么?” 君荣珏宠溺一笑,身边春夏秋冬等人都被她这偶尔搞怪可爱的模样惹笑,君绯雨也长大了嘴巴显然没有想到穆清黎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洛瑜痴痴看着,袖子里的手掌紧握成拳。 “千年?”君荣珏冰凉的手指点上她的鼻尖,微笑道:“那岂不是小老太婆了?” 穆清黎摇头一笑,毫不在意道:“要不这样在们可以配上神仙哥哥?” 君荣珏吃笑,轻轻拍了拍她毛帽上的雪花,刚欲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脚下趔趄一步,手掌已捂住口齿。便见他肩头一颤,一声轻微的“唔”闷声而出,从那白玉无瑕的手指中溺出猩红的血液。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就连穆清黎也呆滞了一下在原地,只看到他向后倒去的身体,最后看着她漆黑眼眸酝酿无止境的情绪,浓郁得好似凝结成泪即将落下一般,洁白的袍子飘飞,他苍白得仿若下一刻就要化身成为这满天地的白雪,融化不见。 “珏?” ------------ 喂血  穆清黎满眼惊恐,身体已经飞跃过去,及时将他还没有完全倒地的身体抱入怀中,便见怀中君荣珏已经昏迷,苍白的面色毫无生气,就算气息也是微弱异常,便似旁边她所雕刻的冰雕。 “珏!珏?”穆清黎惊叫几声,不见他的回应,反身朝暖秋等人道:“走!”身影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春夏秋冬四人也是一脸的恍然,梅冬沉声道:“走!” “是!”春夏秋三人连声答道,跟随穆清黎而去,梅冬再看洛瑜与君绯雨二人,出声道:“九公主,你可先在黎院的厢房住下或者离去,洛瑜你留在梨园便可。” 君绯雨呆愣的点点头,洛瑜垂头道了一声,“是。”便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三年,三年了,比预期的时间延长了太多。 床上君荣珏毫无声息的躺着,就如同精雕细刻绝世珍品,苍白的面色,浅色的唇瓣,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屏息,他眼眸的弧度略向上挑,睁眼时让人被他眼中的淡泊所忽略,此时闭眼却让人感受到勾魂摄魄的妖惑。 暖秋收回把脉的手,对穆清黎微微摇头:“小姐,看不出任何的迹象。” 穆清黎眼波一跳,沉吟一会,抿唇淡道:“你们先下去吧,暖秋,你去切一些人参片,要这么薄这么大。” “是!”暖秋点头应下,担忧的看了穆清黎一眼,轻轻说道:“小姐,太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我知道。”穆清黎看着他犹如沉睡的面庞,淡淡一笑,坚定道:“我也不会让他有事。” 春夏秋冬四人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将门口小心的关好。 穆清黎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做他的床边,静静看着君荣珏沉睡的面庞,苦笑一声:“珏,难道这就是君无恭毫无亟待的原因?” 那一刻,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随着他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跟着停止了。从来没有过的心慌,哪怕是自己面对死亡时候也没有过的惊慌,可是看着他吐血就难以控制的慌了,完全慌了。 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面庞,那冰凉的触感就真的好似死去的人一样,让她莫名的心慌。抿唇道:“寒症不是好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你有什么瞒着我?” 不像是中毒迹象,珏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下毒,难道真的是寒症?可是寒症明明就已经解了,加上这些年来的调养身体,就算是陈年疾病也该被调养回来,那到底会是什么? 穆清黎手指温和的古气摄入他的身体内,就感觉到一股雄厚无比的古气自主的将她的古气反弹了回去。“唔。”穆清黎闷哼,眼中惊异不定。珏的古气好像比当初还要庞大了许多,这是什么修炼速度,她的身体修炼速度已经算是妖孽了,他这样根本就是妖孽中的妖孽了吧? 眼看用古气查看身体没有用了,穆清黎伸手帮他改好被子,眯了眯眼,走出厢房。 “你们的意思是说,当初珏寒症的时候都是这个症状?” 穆清黎坐在椅子上,静静问道。在她的面前站立四名宫女,其中两名就是当初她第一次从水道中游进来太子府时见到的在池边谈论太子病情的两人。在她没有认识君荣珏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开始伺候在他的身边,对他的病情也自然了解。 “是。”四名宫女齐声答道。 穆清黎皱眉道:“珏以前多久发一次病?情况怎么样,谁最清楚谁就说。” 左边第一个宫女酝酿了一下,才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话,奴婢在太子十三岁时就伺候在他的身边,太子这病状每次皆是年末的时候发一次,发得都及其突然,症状就是如此。到了太子十六岁后,这发病的次数也开始多了,一年便是两三次,十八岁后一年四五次,可是从太子妃来了之后就从来没有发过病,这次也是及其的突然。” 穆清黎弊眉深思,照她们这样说的话,这样的症状是君荣珏从小就有的,的确是从小的寒症?而她的治疗也的确有效,连续三年都没有再发过病,怎么今天突然就发了?难道说实际上他的寒症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说? “平时他发病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穆清黎问道。 还是那左边第一个宫女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子只要发病就会请云大人前来。” “云大人?”穆清黎想起当初好像真的提过那个云大人,摆手让她们出去:“知道了,你们去叫人去请那个云大人吧。” “是!”四名宫门缓缓退出去。 大厅静谧,穆清黎手指轻轻敲击在扶手上,然后出声:“残天,残云,你们出来。” “主母。”两人身影从阴影处走出来。 穆清黎认真问道:“珏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残云看了残天一眼,先一步开口道:“这是主子从小就有的病症,似是寒症又不似,本以为已经被主母治好,谁知道竟然会再次复发!” 从小就有,听残云的话也只知道这一点,真的只是寒症吗?复发?还是珏的病真的特别一些,天下无奇不有,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病。 “那平时珏发病的时候时候会醒?那云大人真的有办法?”穆清黎又问。 残云皱眉道:“那云大人每次不过开出一副普通的药方就会离去,我等未问主子也就没有说,不过一般主子皆会在五天内醒来。” 穆清黎眼眸一眯,循声问道:“每次都会在五天内醒来?” “没错。”残云笃定道。 穆清黎点头,微笑道:“知道了。”嘴角笑意浮现莫莫的寒冷,轻声讥讽道:“至于这个云大人到底有没有用看了就知道,就算没用,用他来试探周围的人的反应也不错。” 残天与残云二人眼中看闪过惊疑,实在是穆清黎此次面色平静,但是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莫名的寒冷的许多,这样的变化他们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好似只要穆清黎的情绪变化就会如此。她的古气实力明明还没有达到这样可以影响周围气温的地步才对,可是偏偏就是让他们真是的感觉到了,而且几乎是摄入骨子里的寒。可见此时在穆清黎平静的面庞下面是如何愤怒的心情。 午时过后,穆清黎坐在君荣珏床边,亲自守候在他的身边,便听见门外传来暖秋的声音:“小姐,云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穆清黎将君荣珏额头上莫名冒出来的冷汗擦拭,转头看向门口。 “咯吱!”一声,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便见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面容古朴端正,肩上亲自背着药箱,看到床边坐着的穆清黎,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穆清黎将他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只是普通一名君无恭的手下,至少从他的从容举止可以看出他并不是普通的下属,应该也有几分真的本事。 “云大人不用多礼,来看看珏的病情吧。”穆清黎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云大人随着她的话站起身,走到昏迷的君荣珏面前,熟悉的抬起他的手腕把脉,然后手指就顺着他的身体游走,眼看他的神色冷静庄重,似乎这样真的能够看出他的病情。 穆清黎微微眯眼,她能够感觉到云大人的手指似乎有什么正在探入君荣珏的身体一般,可是若是古气的话,应该早就被反弹了。不管是什么,若是云大人真的看出来什么的话那是最好,若他只是装模作样,那他的这份演技都可以去当职业的神棍了。 一会时间过去,云大人收了手掌,面色沉重。 穆清黎问道:“如何?” 云大人冷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直言不讳道:“太子三年前本就最多活过一年,如今竟挨过三年实乃奇迹。” 穆清黎头脑微微白了一瞬,最多活一年?她虽然知道君荣珏有病,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寿命只有一年,也就说知道的人其实也不过是只有这个云大人?敛眉,直视云大人问道:“如今如何。” 她与云大人本就没有任何的交情,他的话是真是假她也不会一时就会去断定,一切等珏醒来再说。 云大人冷沉道:“臣也看不出来太子如今寿命还余下多少,不过这突然复发得厉害,只怕也不会超过三年,甚至更短。” “是吗。”穆清黎淡道:“不知道云大人有没有药方可以让珏恢复。” 云大人道:“臣这就去开药,可让太子在五日内醒来。” 穆清黎眉梢一跳,听他这话说来,好似那五天之内醒来倒是因为他的药方?微微一笑:“那多谢云大人了。” 云大人点头,随即缓缓道:“在这五日内,臣会留下随时为太子治疗。” 亲自要求留下来?穆清黎想了想,不知道当初每次君荣珏发病他是不是都有留下来?留下来也好,什么事情也在自己的眼中。“好。” “臣告退。”云大人缓缓向后退去,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一顿,抬头提醒道:“太子妃,太子发病时,夜间会发梦魔,太子妃还是不要留下的好。” 穆清黎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他的话,云大人的身影也就完全消失在门口,雕花木门也合上。 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退,穆清黎看着床上的君荣珏眼底闪动着心疼,手指轻轻无摸在他的面庞上,轻声喃喃:“从小就受着这样的苦,是不是明知道自己的活不久,所以才养成了这样无欲无求的性子?”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被这一双无欲无求又真挚如斯的眸子给惊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纯然无瑕,一个眼神,一个喜欢,全部凭心而动,没有一点的参假,也不屑一分的假。 他不在乎所有,唯独在乎着她。这个她看得出来,就是因为看得出来才也全心全意的回应他,与他相依相偎。他太容易满足了,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以让他满足得好似得到了全部,就和个孩子一样,可是他又看得太透彻了,好似历经世间沧桑的圣人。 慧极必伤,他的聪慧她是知道的,看透了皇宫的一切,也因为不在意,所以哪怕被利用,被伤害也无所谓? “珏,你就是个笨蛋。”穆清黎低低抱怨,总是能够对别人细心的让人寻不到一点的多余来,可是对自己却总是记不得。 夜色渐渐弥漫,如今的君荣珏根本就没有办法吃饭,穆清黎给他口里含了一口人参片就帮他脱掉外衣,自己脱得只剩下里衣上到了床上和他躺在一起,抱住他精壮的腰身,靠他的身旁睡去。 这一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穆清黎只觉得身旁的人好似颤动了一下,就已经惊醒过来。 “珏?”穆清黎惊异的抬头看去,就见在她特意留下微弱烛光下,他面色苍白几乎无色,紧紧抿着嘴唇,眉头紧紧皱成了一条痕迹,身体痉挛的在床上,白玉般的手指青筋隐隐而现,将床单抓出一道深刻的皱痕,“撕拉!”一声已经抓破。 “唔……嘶,吼。”从他紧咬着的唇口里隐约传来如同野兽濒临死亡般的低吼,凄凉又悲烈痛苦。 “珏?珏!”穆清黎总算明白云大人说的梦魔是怎么回事,君荣珏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了,普通痛苦对他来说可以让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眼前此刻的他却满脸痛苦的模样,脆弱得好似下一刻就要碎掉了一般。 穆清黎心头巨颤,看着他的痛苦,眼眶都传来丝丝的酸涩感觉。眼看他将自己的下唇都咬出了血,再这样咬下去说不准就要血肉模糊了,更有可能咬到自己的舌头。穆清黎毫不犹豫伸出手腕塞进他的口中,瞬即就感觉到一股剧痛,手腕已经被他一口咬出了血,猩红的血液流淌在白皙如凝脂的手腕与他白雪般的面庞上,尤其妖治。 穆清黎轻轻微笑,眼底柔美:“神仙哥哥,痛,我们一起受。” 君荣珏身体突然一颤,然后慢慢的停顿下来,他的面庞痛苦也慢慢的舒展,反而犹如贪得无厌的开始吸食她的血液,好似这血液是在沙漠中流浪许久人找到的水源,找到最后的希望。 穆清黎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惊喜。她的身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从她手臂上的四魂冰晶还有罗擎天的一些话语就可以看得出来,看君荣珏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喝了她的血反而有好处?不管是不是有能力治好他的病,至少可以施展他的痛苦,这一点够了。 眼看他咬着的地方有些发白,没有多少血液流出来,穆清黎眼睛一深,古气催动,那伤口再次流出血液。 不知道过去多久,穆清黎只感觉到这只手腕都开始发凉发麻,君荣珏终于慢慢松开了口,好似沉睡了过去。穆清黎微微呼出一口气,手腕也无力的垂了下去。看着君荣珏安详的睡脸,嘴上周围一片血液模糊。穆清黎低头吻住他的唇,将周围的血液舔舐了干净,等要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头脑一白,差点跌了回去。 “看来也不能太过挥霍。”穆清黎低声喃喃,右手撑在一旁,没有让身子倒下去。要是她的血真的有效的话,那么绝对不可以这样一次性挥霍了,要不然还没有治好他,她先出事情那就全功尽弃。而且以珏的性子,只怕就算是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意她流血。 看着左手臂上的深深咬痕,穆清黎摇头一笑,嘴巴咬着袖子,另一只手就用力一撕。“撕拉!”一声,白色的里衣布料被撕下来,穆清黎边帮自己包扎,边看着君荣珏睡着的面庞,勾唇俏眉轻笑道:“神仙哥哥,就算你在我身上留下一道专门属于你印记罢。” 翌日天晨,暖秋与莲夏二人等候在门外,眼看太阳已经渐渐升空,房间内还是没有一点的动静,实在让人奇怪。加上太子发病,小姐更加不会赖床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暖秋点点头,就伸手轻轻敲门,出声唤道:“小姐?” 房间内,床榻锦被一阵轻微的挪动,穆清黎头痛的微微张了张眼,随口有些沙哑的皱眉应了声:“恩……”看着身边依旧没有动静的君荣珏,左手刚刚本能的准备伸起来按住头痛的太阳穴,水知道左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更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酥麻感觉。 穆清黎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眼底闪过无奈,昨天真的太过挥霍了。右手在左手的穴位点了点,这才终于恢复了一些。转头看向门口,这时候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咯吱!”声,暖秋与莲夏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暖秋与莲夏说二人一眼看到床上的穆清黎,这一眼着实将她们给惊住了。锦被本就是月白颜色,如今穆清黎一身净白的里衣靠在床沿边上,只见她眉目可见的疲惫与烦躁,面色更是苍白,平时娇嫩的唇瓣也失了血色。与这一片月白色的锦被内让人感受到一股一阵风轻轻吹来就能够将她吹散了一般的感觉。 “小姐?你怎么了?”暖秋连忙放下手中的梳洗器具,疾步来到穆清黎的身边,一手覆上她手腕的脉搏。目光一抬,就看到她手腕上被些许泛红的包扎痕迹,面色微微一变,惊异不定道:“失血过多,手腕上的伤不该留着多血不止才是,而且太子府昨夜并未遇见刺客!”她目光一抬,就紧紧看着穆清黎,闪动着不明白与心疼担忧。 穆清黎摇摇头,淡道:“是我自己弄的,不用声张了。” 暖秋张口想问为什么,又因为穆清黎的话吞了回去。心思灵妙就看到旁边君荣珏锦被上的一点血迹,暗红色的血迹在月白色的锦被上尤其的明显。这个事情显然是和太子有些关系。 “小姐先熟悉,等会奴婢给你敷些药,易恢复些。”暖秋小心扶着穆清黎起床。只怕这次失血定是不少的,如若不然小姐怎么会在今日都不起来。 “恩。”穆清黎应着。她不傻,也不会意气用事,保养好了她自己才不会给别人添麻烦,才能够做好其他的事情。 一番梳洗过后,也帮了君荣珏擦了脸,暖秋也先为她重新整理了伤口,处理时眼看那深深的齿痕,暖秋与莲夏二人心中都莫名的一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待三人就走了出去时,如今时候已经可以用午膳,君绯雨已经早早等候在饭桌前,在看到穆清黎面色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身边,担忧道:“清黎姐姐,你……你不要太难过了,太子哥哥一定会好的!” 已经穿好了衣裳的穆清黎,君绯雨自然没有看到她手上的伤口,只以为她因为君荣珏的突然发病而太过伤心难过而变成如此。想到两人如此的相爱,君绯雨也不禁的受到感染。 穆清黎摇头,头脑一阵阵的发凸很不舒服,她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坐在饭桌上,莲夏这时候端上了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早膳,刚起的人尤其现在穆清黎失血更要先吃清淡的东西缓缓胃口。 穆清黎随口喝着粥水,一会道:“云大人药方写了吗?” “是。”暖秋在一旁慢声答道,随即道:“小姐用过膳后再看罢?” 穆清黎知道她是担忧她的身体,也不急于这一时,慢慢喝着粥用膳。 君绯雨在一旁担忧看着,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帮什么忙,沉默着也一点胃口都没有,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穆清黎用完了膳食,暖气也就认命的将药方递给穆清黎,免得穆清黎多费脑子,在穆清黎看的时候她已经细心的开口道:“看这药方的药物,皆是调养身体与御寒的药物,有三味药有些特别,加入进去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也没有坏处。” 见到穆清黎放下了药方,她继续道:“唯独让人在意的便是,这药方明明特别,一般人的医师皆知道,又凭什么用此药要治疗太子。这问题我等已经问过,他言有他的一味特殊药引,不可告知我等,却的确可以救治太子。药汤皆是云大人全程负责,而我等已经先试过,并没有问题。” 听着暖秋将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说了出来,穆清黎自然知晓,那么这一切都在于那一味特殊的药引上了,只是云大人不愿意说她们也没有办法,主要的还是能够救治君荣珏。 “恩,云大人将药端来的时候先给我看看。”穆清黎站起身,走向一旁树下的长榻,躺在上面道:“我休息一会。” 暖秋等人应声,早知穆清黎会如此她们就不该将她叫起来。看了一眼莲夏,暖秋轻声道:“我去弄些补血的汤药来。” 莲夏点头,然后转身去拿了一柄古琴来,盘坐在一旁弹奏起当初穆清黎教导过她的琴曲,幽静的丝竹之音缓缓回荡在空气中,榻上的穆清黎眉宇也更舒展了一些。 看着眼前的一切,君绯雨坐在饭桌前难过的抿了抿唇。一直以来跟在穆清黎的身边,只愿让她开心了,谁知道到了真正的事情的时候,她总是什么都帮不上,能够不添麻烦就是好事了。 一会的时间过去,天空的飘雪也慢慢的大起来,君绯雨看着踏上躺着的穆清黎,看她的样子好似是睡熟了。君绯雨眼中闪动着担忧,抬头看了看这漫天的雪花又看着榻上熟睡的穆清黎,心想在这样的大冷天在外边睡着不是让自己染病吗?可是看着弹琴的莲夏与一旁一动不动的寒春与梅冬二人,她们好似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意见一般。 君绯雨动了动唇,发现还是不知道该去说,心中莫名的觉得:莫非清黎姐姐是心里难过,故意让自己这样受苦,来释放心中的难受吗?可是这样在们可以?要是清黎姐姐也病了按可怎么办啊! 君绯雨越想越心急,站起身轻声走来梅冬的身边,抬起头就对她想说。梅冬好似能够看透她的心思,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已经先道:“九公主不需担心,小姐不会有事。”以穆清黎的体质,最不怕的就是雪天了,而且越是寒冷的冬天反而对她来说越好。 见她都这样说了,君绯雨到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远处两道身影慢慢的靠近而来。一人身形高挑修长,身穿粉色沟边兔毛的婢女服侍,眉眼若挑花绽放,倾国倾城之姿让人动容;另一人一袭深青色的袍子,头顶束发,面容古朴,手里提着一桃木盒子,正是洛瑜与云大人。 远远的看去,云大人略走在前面,洛瑜则是恭敬的跟着后方,缓缓向这边靠近而来。 ------------ 怀疑  床榻上的穆清黎缓缓睁开眼,目光清明透彻一点不似刚刚睡醒的样子,侧头看向已经来到面前的云大人与洛瑜两人。 云大人与洛瑜抬头看到穆清黎如今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怔。但见她躺在铺有精致锦绣的踏上,一身嫣红的裙子在漫天白雪下越醒目明艳,偏偏她面色苍白,唇瓣也是淡淡的水粉色,吹弹可破一般,漆黑如墨的秀发上与衣裳上都是遗留下来的白雪,让人呼吸都不由的紧了紧,生怕惊扰了她。 云大人不过一闪惊疑之后就平静下来,道:“见过太子妃。” 洛瑜眼眸一颤之后便慢慢退到她的身后,与暖秋等人站在一起。 穆清黎姿态慵懒的从踏上做起,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桃木盒子,道:“这是要给珏的药?” “是。”云大人应道,自觉的将桃木盒子交给穆清黎的面前。 暖秋上前一步将桃木盒子接过来,然后打开将其中好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碗放在穆清黎的面前。这药与她检查过的一样,没有一点的危害,只是要给君荣珏的药,还是要谨慎再谨慎才可。 穆清黎嗅了嗅鼻子,扑鼻而来的正是一股熟悉的中药味道,又有一些不同。清晰白嫩的手指放在唇上,就听到一声清锐的“唧”声从她口唇与手指相连中传出来。 “吱吱吱!”可爱的叫声由远到近,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冬天白雪下实在难以发现。雪白貂儿眨眼之间就来到了穆清黎的面前,跳入她的怀里,好似看出她的面色不好,舔了舔她的手掌。 穆清黎微笑轻轻抚摸它的绒毛,目光看了一眼暖秋端着的那碗汤药。“小白,看看喜欢不。” 她也不怕被云大人看出什么,从北瑶琴算计了她那件事情过后,东宋大多的人都知道了貂儿的一点能力,如今也不怕在他的面前表露。至于云大人会不会因为她的过于谨慎而生怒,这一点并不需要担心,皇家之人皆是如此,既然他身为皇家的医师,那么必然是常常看到如此的画面。 “吱吱,吱吱吱!”雪白貂儿通灵的叫了几声,隐藏在白色绒毛下的黑色的小鼻子冲着药碗嗅了嗅,摇头晃脑得似乎有些不明白。轻轻的伸出小舌头就冲着汤碗里舔了一口,随即就回到了她的怀里。 穆清黎自然明白它的一些举动,从它这番行为看来显然是这汤药有几分的毒性却不会有问题。是药三分毒,这一点她也明白,所以这碗药显然就没有问题了。 云大人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这时候才出声说道:“这药早晚两次,喝到太子醒来即可。” 穆清黎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听他的话似乎对君荣珏什么时候醒来并不算确定的。“恩!”了一声,穆清黎便从榻上站起来,端着药碗往厢房中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雕花木门内,众人并没有跟上去。云大人也没有对众人说什么,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向他们多说言语,哪怕是君绯雨也不需要多加的理会,转身他就离开了这里,往回去的方向离去。 洛瑜默默收回目光,看似平静的问道:“小姐怎么了?面色看上去很不好。” 暖秋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云大人不是说了吗?太子发病时,夜间会发梦魔,昨夜小姐与太子一起安睡,只怕是收到了影响,所以没有睡好。” 洛瑜点头没有再多问,心中却明白。没有睡好哪里是那样的模样,那苍白的面色更像是受了什么伤一般。 受伤? 洛瑜脑中灵光一闪,却又一时想不到个所以然来,唯有静静站在一边。 君绯雨从他出现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只想他会不会像她一般永远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自己,可惜至始至终洛瑜的目光就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心中满是说不尽的感受。 看着这漫天的白雪,看着洛瑜一身粉色兔毛的婢女服侍。她迷迷糊糊的想到当初也就是在这里,他静静的等候在风雪下,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用那么隐忍又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对自己说…… 九公主,莫非……你真的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么。 莫非……你真的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么…… 我对你的心意…… 那一刻的心跳若狂,那一刻的惊美。君绯雨觉得那是她这一辈最美丽的回忆了,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回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洛瑜的目光不再想那一刻那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不会久久的等候着就为了见到自己呢? 君绯雨抿了抿唇,心头酸涩的感觉一阵阵的升腾,痴痴看着洛瑜。其实哪怕他不等了,那就患者她等着也没有关系。她就等着在一边看着他,只要他回过头来,转过头了看到自己也就够了。 “洛瑜……”君绯雨伸手向着洛瑜的方向伸去,好似这样就抓住了他,眼睛越来越迷茫,然后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砰……” “九公主?” 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响起,暖秋惊异的转头看去就见到君绯雨倒在雪地上的身体,不由惊叫了一声,快步走了上去。莲夏洛瑜等人也连忙走了过来,就见暖秋已经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君绯雨嫣红皱眉的面庞,暗松了一口气道:“是受寒发热了,加之她今日一口膳食也没有吃,身体太过虚弱才昏倒。” 君荣珏的突然昏迷,穆清黎的失血,让她也不由的紧张,就怕君绯雨也是出了什么眼中的问题。 “洛瑜……洛瑜……”昏迷中的君绯雨口中一声声低低犹如蚊鸣般的呼唤。 暖秋看向洛瑜,虽然不知道洛瑜是怎么照顾君绯雨的,竟然让她出现这样不顾自己身体的症状,但是他们二人感情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办法插口,唯有将君绯雨交到了洛瑜的手中,道:“我去弄些去热的药来。” 洛瑜自然明了,看着怀里浑身发烫皱着眉头,眼角还有些水迹的君绯雨,手指紧了紧,对春夏秋冬四人点头就走向君绯雨居住的地方。 厢房内。 床上君荣珏还是没有一点属性的迹象,神色却比昨日看起来好了一些。穆清黎坐在床边,一手扶起他的身体,毫不犹豫喝了一口苦涩的汤药就朝着他的嘴巴里渡过去,黑色的汤药在两人的口齿之间流淌而下。 一口口的渡下去,直到一碗汤药光了,穆清黎才缓缓将他的身体放回去,看着手中的药碗目光有些疑惑。这药,为什么有些特别的感觉?那种味道有些说不出来,但是却忽略不了,喝道嘴巴里也有些铁锈的味道。 “小姐。”门外,梅冬的声音缓缓传来。 穆清黎敛下心底的思绪,道:“进来。” “咯吱!”门换换被推开,就见梅冬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在她的身边随着进来的还有莲夏与寒春二人。三人踏入门内,莲夏反手就将雕花木门再次关上,站在穆清黎的面前。 穆清黎看着她们,问道:“暖秋呢?” 梅冬道:“九公主发病,暖秋去给她弄些去热的药。” 穆清黎恍然,微微摇头。君绯雨今天有些异样的面色她其实也看到了,但是没有太过去深究,跟在她身边的人一般都是身怀古气,不惧严寒的人,像这种平常的病一般都不会出现,尤其是君荣珏此时还在昏迷,而她当时也因为头脑发躁,实在没有多余太多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只是发热的话,暖秋自然可以处理的很好。 “有什么事情说吧。”穆清黎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在床沿上,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桌,朝梅冬问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她一般不会主动来寻她。 梅冬眼眸睿智,流转之间让人捉摸不透,轻声说道:“小姐,这事情有关洛瑜。” “洛瑜?”穆清黎重复一声,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奇,更有一些早知如此的了然。淡道:“说吧,洛瑜有什么事情。” “是。”梅冬缓缓道:“洛瑜主动请命监督云大人制药,我等并未阻止,只为看他是否有其他目的。所以由着残天他们监视。” “发现什么。”穆清黎接下她的停顿。 梅冬看向被她放在一旁的药碗,应道:“刚刚残天来报,发现云大人说的药引竟然是洛瑜的血。”顿了一下,看着穆清黎面上一转眼的惊异,又继而道:“以奴婢残天等人看来,云大人与洛瑜似是熟识,而且这血也不过隐瞒了一番,并没有认真逃过我们的眼目,似是并不怕我等知晓,甚至就是要我等知晓了一般。” “血?”穆清黎本来的疑惑这一刻突然就清明起来,那汤药里面古怪的味道……被草药浑浊掩盖,但是那一点铁锈的味道还是让她灵敏的感受到了,如今想来可不就是血吗? 为什么要洛瑜的血,如果是为了迫害珏的话他们哪里胆敢被她们发现,更何况将汤药交出来。 ------------ 不可以  西边厢房,本是给客人居住厢房,可惜太子府黎院常年都少有客人前来,便成为了九公主君绯雨的专属住处。 内阁,君绯雨面容嫣红,在暖秋一番的治疗下,热气已经退去了不少,此时正靠在床沿边上,浑身无力却又甜蜜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洛瑜,这么近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眼眸的弧度妖治,朱红的唇瓣其实是很薄的,单单只看这唇瓣的话让人感觉有些冷淡无情的感觉,却不可否认是真的好看。 洛瑜正一手端着药碗,一点点的帮她将汤药吹凉了些才细心的喂到她的唇边。 君绯雨乖巧的张口喝下去,汤药的苦涩还是让她忍不住皱眉,但是如此她眼底还是满是甜蜜满足与庆幸。若是能够让洛瑜这般温柔的对待,唯独看到的只有自己,那么她只希望她永远都是病下去,永远都不好,都是心甘情愿。 “洛瑜。”一碗药被她完全喝完,看着洛瑜将药碗端起来,似乎是准备将药碗端走,君绯雨忍不住叫住他。 “恩?”洛瑜还没有站起来,随着她的叫声就垂眼看着她。 君绯雨几乎要迷醉进了这双如此近距离的眸子里面,抓住他的衣袖,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近乎是有些卑微的恳求道:“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洛瑜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和气道:“九公主如今病了,先躺下休息,奴婢将药碗送回去,还要给九公主熬下一碗药。” 君绯雨颦眉,微微嘟着嘴巴道:“药叫别人熬也是可以的,洛瑜陪着我就好。要不然我不休息。”脑袋一阵阵的发热,让她胆子也似大了一些,趁着这一点的勇气,继而道:“而且现在没有其他人,洛瑜叫我雨儿就可以了啊?” 洛瑜见她撒娇的模样,眼眸闪过一丝迷茫。脑海中莫名想起穆清黎便是偶尔想着君荣珏这般撒娇的,只是没有君绯雨这么的娇柔感觉,反而显得古灵精怪一些,让人只想疼进骨子里去。手掌轻轻摸上君绯雨的秀发,洛瑜温和安抚笑道:“我就在这里不走,雨儿先休息,若是不休息病就好不了,会让人担心的。” 这一声温柔的雨儿叫得君绯雨心中所有都软化了,连同哪一点的勇气也消失不知道到了哪里去。面上浮现一层说不清是发热还是害羞的嫣红,惊喜道:“洛瑜也会担心吗?” “那是自然。”洛瑜点头应道,为她拉起锦被,侧眼对她道:“先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便陪你堆雪人如何?” 君绯雨一听,面上全是欢喜与满足,认真点头,就随着他的动作躺在了床上,看着他温柔的将锦被为自己盖上,右手还抓着他的衣角,认真道:“洛瑜说话算数啊!” “恩,睡吧。”洛瑜再次坐上床边的椅子上,果然如同他的话一般一动不动,好似在等候她睡着。 君绯雨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只是抓住他衣角的手掌还是没有放开,唇瓣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显示她此时的愉悦心情。 洛瑜面上的笑容这时却慢慢的淡了下去,一段时间过去,感觉到她呼吸慢慢的均匀浅淡,才看了看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右手慢慢抬起就要碰触到了她那只手,然后就在这一寸距离之间终究顿了下来,一会又无力的垂了回去,慢慢的握紧。 “扣扣!”就在这时候,轻微的敲门声音在外安静的厢房中响起,听在洛瑜的耳中却是格外的清晰。 洛瑜看了君绯雨一眼,只见她现在正睡得熟,完全没有反应。这一次右手并没有一点的犹豫就轻巧的将君绯雨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掌拉开放在了被子内,洛瑜起身走到了雕花木门前,打开一见,眼前站着的正是寒春。 “寒春?是小姐有什么吩咐?”洛瑜问了一声。春夏秋冬四人只是穆清黎身边的奴婢,也只听穆清黎的话,此时来到出现在这里,自然是穆清黎找他有什么事情。 寒春冷淡看他一眼,眼底毫不掩饰冷漠和一丝以往压制的厌恶,冷声道:“小姐唤你前去。”她本就厌恶子魔族,当初看洛瑜的时候就准备直接杀了了事,后来见他还算知趣也就将那一丝的厌恶给压制住了,只是平时对他始终冷漠,如今从梅冬那里听到关于他的一点怀疑,这一点厌恶也就不再掩饰的再次冒了出来。 纤细附有茧子的手指触在腰间的剑柄上,若是这件事情真的于洛瑜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只要穆清黎一声令下,她绝对就会将眼前的人斩于剑下。 洛瑜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到她的动作,点头道:“知道了,那走吧。”步出门槛,随手就轻轻将房门再次关上。 一路走来,远远已经可以看到穆清黎所在君荣珏昏迷的厢房,而另一边不远处就见到云大人也正在莲夏的带领下正同样望着这边走来。云大人目不斜视,突然好似感受到了洛瑜的目光,这时候也朝着他这边看来,看到他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眼而过,并没有多少的在意。 两方人马一起在厢房门前停下,只见厢房门前站立的正是暖秋与梅冬二人。寒春与莲夏将两人带到,就来到二人的身边站立。 洛瑜微微抿唇,朝梅冬问道:“不知道小姐找奴婢来有何事?”这么长的时间跟在穆清黎的身边,他自然知晓要是春夏秋冬四人同时在,而三人皆没有话语的话,那么事情绝对就是梅冬做主。 梅冬看了他一眼,淡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颇有深意的说道:“两位应该知晓小姐唤来你们的原因罢。” 云大人神色平静,淡看她一眼,道:“猜得到一些。” 洛瑜闻言,神色之间也有了一些了然,没有说话。 梅冬没有再多加言语,她那一句话不过是试探而已,而眼前的两人的样子的确没有多少的异样。这时候穆清黎清亮悦耳的声音缓缓从雕花木门内传了出来:“都进来吧。” 梅冬转身就将木门轻轻推开,与春夏秋三人各自站在两旁,对云大人笑道:“请进。” 洛瑜如今的身份依旧不过是一名婢女,这声请他自然不会认为包括了自己,微微侧了身体就由着云大人从身边走过,直到他进了厢房内,春夏秋冬四人同样走了进去,他这才步入其中,伸手将房门关上。 厢房内,如今刚刚临近下午,一片的光亮。穆清黎靠在前方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两人。云大人依旧与初见的一般,神色古朴而平静得让人找不出来一丝的疑点,而洛瑜相对的沉默一些,却也没有多少的惊怕与慌张。 穆清黎微笑道:“云大人,洛瑜,你们应该知道我叫你们来的原因。” 她笑颜如这雪白似的梨花,相较于外界传言的无法无天的刁蛮霸道,此时她面色雪白,淡粉的唇瓣浅,配上她纯美晶莹的面容,直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静雅纯净该是给人该疼惜到了骨子里的瑰宝,轻拿轻放,若是重了一些都会伤了她。 云大人完全没有因为她如此惹人怜惜的容姿而放松警惕,反而身体一阵的僵硬,面上的肌肉也紧了紧,只因为在这张吹弹可破的美丽容颜后的那双眼睛却没有半分的笑意,静默得犹如夜色下的琉璃,散发着寒入骨髓的冰凉。 他还是第一次的感受到这样如同实质气势,偏偏面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而已,他一直知晓她不简单,但是还是被这气势惹得心神颤动了下。 云大人平静道:“太子妃是想问那药引的事罢。” “没错。”穆清黎目光在云大人与洛瑜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冷声呵道:“云大人,你说要救治珏重要的就是这一道药引,可是这药引怎么成了洛瑜身上的血。”目光一转又看向洛瑜,道:“洛瑜你又为什么和云大人是什么关系,不打算说说吗?” 凛冽的强制问话让人感觉到被命令的感觉,云大人非但没有感觉到别捏,甚至还有种诡异她似乎身居高位已久的感觉,这样的姿态没有半分的让人不妥,反而打心底的敬畏了一下。 云大人冷静道:“一直以来治疗太子病症的药引就是子魔族的血。” 他的话语毫不犹豫的说出来,却让在场的人神色都顿了顿。穆清黎深看他一眼,她知晓一般的人都不可能知道子魔族,至于外公为什么知道,而且家中也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这一点从她身体就可以才想到她背后只怕也有一股她还不知道的势力,只是外公不愿意说,她也不问而已。 穆清黎等人这一瞬的沉默也说明他们知晓子魔族的事情,这让云大人有一丝的惊异又了然,继而平静道:“我本身就是子魔族与人族的混血,太子年少时发病,本皆是用我的血以做药引,而……”话语一顿,他转头看了一眼一边沉默不语的洛瑜,道:“此次见到洛瑜,偶然发现他的纯血子魔族,这才用他之血。” 听着他的话语说完,穆清黎淡笑道:“听你的话应该很了解子魔族才对,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子魔族在人族境地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现在你把这一切说给我听,就不怕我杀了你?” 云大人道:“洛瑜身为纯血的子魔族都被留在太子妃的身边无事,太子妃又何必杀我。” 看他完全有恃无恐的样子,好似猜准了穆清黎一定不会杀了他一般。 穆清黎哼笑一声,冷声道:“那那可不一定,暖秋,将他抓下。” 一声令下,云大人面上也闪过一丝诧异就已经被暖秋与寒春二人扣住,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也只有与穆清黎默契十足的春夏秋冬四人才能够做到如此。 云大人猛的抬头,口气也有了几分怒气:“太子妃,你这是何意!”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笑道:“子魔族和人族不是宿敌吗?身为人族的我抓了你有什么不对?” 云大人被她的话语一嗝,看向洛瑜本是想要反驳一句,话语到了喉咙又吞了下去,觉得那般话语实在过于孩子气,但是不得不说,穆清黎的一番作为的确让他没有把握住。 “洛瑜。”穆清黎朝洛瑜看去,冷眼说道:“当初你说过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又凭什么将血给云大人,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洛瑜明显的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寒意,他心知她不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平时那些女子招惹到她的头上,她的那些教训也并没有真的认真,为唯独遇到关系到身边人的事情才会真是发怒,就像现在。 若是他的答案没有让她满意,只怕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她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的人,她若是不想杀,哪怕你做错了一些事情她也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但是若真的触及了她一丝的底线,她宁可错杀也绝对不让凶手有机会危害她身边人。 “扑通!”洛瑜双腿一弯就跪在地上,朝穆清黎低头恳切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以往是当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云大人却是与奴婢出至一个家乡,小时与他见过一面,此次也没有想到竟然再次见到他,所以奴婢才会与他亲近一些。”顿了顿,见穆清黎没有接话,他头低得更深了一些,双肩头在轻颤,口气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沉重压抑:“云大人说道子魔族的时候,奴婢才知晓自己的身份,而他说到奴婢的血可以治疗太子时,奴婢就给了。” 他颤抖肩头,压抑的话语在安静的厢房内尤其的清晰明了,听到人的心底也不由跟着沉重起来。 云大人深深的看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阵的安静过后,穆清黎沉吟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地上洛瑜闻言缓缓的抬头,他薄唇紧抿,腮子仔细看时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颤抖,最让人震惊的是他一双眸子,那眸子中蕴含多少的压抑与沉重,浓郁得好似要凝聚成了水珠滴落下来。他在对视上穆清黎的眸子时,身体更是一震,然而僵硬下来,眼中竟然真的流出了泪水。 穆清黎眼眸一深,当初初见他的时候,他是一双眼眸就如同小鹿斑比一般的惊慌失措又纯净得让人找不到一点杂色来,如今好像还是没有变化,但是总是不时的沉默了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多的时间都站在君绯雨的身边,与她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如今这双眼睛流泪,让人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心伤。 这个时候他并没有伪装女子,而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在流泪。一身男子的傲骨,如此狼狈的流泪。 穆清黎轻皱了下眉头:“哭什么。” 洛瑜一怔,这神情让人感觉一种犹如孩童般的可爱。随即那双流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慌乱,伸手就将那昙花一现的泪水抹去,仰头朝穆清黎苦轻笑,落尽繁华的笑容,让人动容,又让人不可忽视其中的苦涩。 洛瑜轻轻笑道:“奴婢心里难受,为什么自己是这个身份。” 穆清黎没有从他神色上看出一点的破绽,只见他眼底有着一抹连他自己都好似不知道的茫然。好似失去了方向感,又那么的复杂压抑自嘲,自嘲他不可改变的身份和命运。 云大人听到他的话,面色更加冷沉了一分。 穆清黎若有所思的看了云大人一眼,对洛瑜淡道:“起来吧。” 洛瑜闻言没有反抗的站起来。 从他们的话语中此时根本就没有办法辨认真假,而洛瑜说出这一切的时候也一点不似作假。穆清黎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两人的面前,目光落在云大人的身上,道:“按照你们所说,要救珏,就是给他喝洛瑜的血。” 云大人冷冷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会,穆清黎也不在意。下一刻,他冷淡道:“是。” “可以治了根本吗?”对君荣珏的病症,她也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世界万千怪事,既然她的血可以缓解他的痛苦,那么子魔族的血可以救君荣珏也不是不可能。 云大人道:“这个臣拿不准,太子妃可以让洛瑜直接喂血给太子试试看。”后面的话说出来,隐隐有些期待又挑衅。 穆清黎微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云大人面色僵了下,惊疑不定的看着穆清黎,被她这副显然高深莫测,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什么,还是故意伪装来试探的面容给弄迷糊了一瞬。随即就恢复,冷硬道:“太子妃明白就好。” 穆清黎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洛瑜,随口问道:“洛瑜,你愿意献血吗?” 洛瑜静静的看她一眼,点头笑道:“我的命本就是小姐所救,就算要洛瑜的全部血,洛瑜也是甘愿的。” 听这话,好像真的是要他的全部血液,现在就要他去死一般。穆清黎不置可否,点头示意一眼,转身就望内阁走去。洛瑜等人自然跟在后面,只见内阁中月白锦被中躺着的君荣珏,他神态安详,好像只是单纯的静静睡着了,摂尽了世间的美好,便是一辈子看着如此的他,只怕都是有人愿意的。 云大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按理说他梦魔而过,至少身体会有损,而且第二日眉宇定是可见夜间的痛苦,为什么现在看来并没有任何的事情一般? 穆清黎坐在床边,细长的手指划过他的的眉眼,这双眼,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昏迷的紧闭,怎么打扰都醒不来。侧了侧身体,看想洛瑜:“开始吧。” 开始?怎么开始?她到底是真是看透了他们,还是只是单纯的一句话? 云大人这时从怀里丢出来一柄小刀向洛瑜,开口道:“洛瑜,将你手腕割开,将血口子对着太子的嘴,太子自然就会吸食。” 穆清黎闻言眼眸一闪,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心中却一番思绪。他说这话显然是真的很了解珏的情况,昨夜她给珏喂血的时候,他便是如他所言的自动吸食。 洛瑜接到刀,听话割了手腕,然后就将血喂到了君荣珏的唇边。只见君荣珏那张唇只是微微碰触到了血液,然后就自动的张开,缓缓的吞咽,没有一点抗拒,就如同婴儿吸食母奶一般。 穆清黎看了一眼,再侧头看向云大人,淡道:“云大人,你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争取了我的同意给珏喂血,现在血也喂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了吧。” 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落在云大人的脑海中,洛瑜的身体也微微颤了下,显然也很讶异。云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穆清黎平淡却断定的神色,心知所说根本无用,索性就承认道:“太子妃果然聪慧无比。没错!臣做这一切的确有着想让太子妃同意洛瑜直接喂血,这个决定也是看过太子后才有的。” 穆清黎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云大人抬头深深看她一眼,道:“因为臣发现,太子的症状比起以往更加严重。太子的性命本就靠臣的血吊着,按臣的推断,太子本就活不过一年,谁知道他竟然整整多活了三年,想是太子寻到了什么续命的东西,可是这三年来他没有再找臣,这隐患就在太子的身上压制着,直到这一刻爆发,体内臣的血在三年早就被太子消磨干净,如今能够救下太子唯有洛瑜的血了。” 穆清黎缓声道:“你要是直说,我未必会阻止。” 云大人哼笑一声:“若不是太子妃如此聪慧,臣本就不欲说。” 穆清黎不置可否,随即“哧”的笑了一声,似是嗤笑又像是好笑,赞赏道:“云大人,好口才!”口气一顿,徒然严厉起来:“也许你的确是为了治好珏,但是你这一步连着一步,直到用洛瑜的血会被我发现,更知道我为了珏的事情必然会找来你们,然后就说出这样一番话,全部的作为都让我怀疑又找不到虚假,把我的心理都抓得鼓掌之中,只是论到心理学,我也会。” 云大人不知道心理学是什么,但是以他的智慧也能够猜到一些。再一经回想,他本是以为他将穆清黎的步骤都抓住手掌中,穆清黎何尝不是将计就计,让他说出了许多他本就不想说的话,而且此时他更是被她手下困住。 “你的话半真半假,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没有办法怀疑。”穆清黎淡道:“珏的病是真,因为你没有理由害他,不过这其中也故意要让我怀疑什么,为什么要你的血,或者是洛瑜的血才可以救下珏?这个问题引导到了我的心里,我就没有办法消去,自然会想办法知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引导我这个怀疑,但是……” 她故意说的是你们,这话不止是说给云大人听,也是说给洛瑜听。对洛瑜,她不过是怀疑,还无法断定他是否真的与他们一伙,这也不过是试探而已。 穆清黎微微一笑,在云大人惊诧的神色下,俏眉淡笑道:“珏醒了,我自然会问珏,但是珏不愿意说的,我都不会强求。”因为珏不会伤害她,想到的永远是她,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这不是她过于自信,而是从君荣珏的身上真实的感受到了这样极致的爱护,比任何人对她都要更加的爱护。 云大人神色僵硬,但是心中早就因为穆清黎的这一番话都动荡不堪。这哪里是十七岁的女子,她如何猜透如此之多,回想他一番作为,他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是。想她在说着这一切时的凛冽从容如同一名久经阴谋中的老狐狸,而说到君荣珏时又如此娇俏似普通的陷入爱恋的小女子,让人拿不准她的心思。 他又哪里知道,穆清黎在当初下山历练,身处过各种职业,就说职场的起伏更是多不胜数。前世她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忙碌中度过,所以初到此处的时候才会想要闲散的处过一生,哪知很多事情都是说发生就发生。 两人谈话之间,到了此时的有了一瞬的间隙,沉静下来,或者该说云大人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突然就听到床上传来一声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疯狂一般低吼,完全从喉咙深处传来的低吼,痛苦又疯狂。 穆清黎面色顿时一变,完全失去了刚刚与云大人的淡笑风声,将他分析得剔透无法反驳的从容,眼中渗透了担忧紧张,看向床上的君荣珏。“珏?珏!” 只见君荣珏此时面容浮现不正常的酡红,咬牙切齿,整个身体都剧烈的痉挛,额头全是冷汗弥漫,可感受到此时他的剧烈痛苦,如同一个水晶的人,精美绝瑰,偏偏的好似那一刻就要破碎而消失不见。 “怎么会……怎么会?”洛瑜面色因为失血而苍白,手腕也没有多少血再流出来,整个手腕都变得同样苍白起来。他趔趄后退了几步,惊异不定的看着床上如此痛苦的君荣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云大人这时候的神情比他稍好一些,但是也失了态,惊道:“不可能,洛瑜的血绝对不会引发他的痛苦,怎么会这样,哪里错了?” “唔,吼!”君荣珏在床上几乎翻滚,额头的青筋都可以看到,所经受的痛苦让人动容,便见他身体翻滚,就要跌落下床地。 穆清黎及时将他扶住,抱入怀中,连声柔和唤道:“珏!珏!你怎么了,没事,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的话语似乎真的有些作用,在她的怀里君荣珏并没有太多的反抗,但是身体却压抑得更加厉害,只听到他闭着眼睛,从那不断溺出痛苦野兽般闷哼声中,张合之间,隐约听到其中轻唤:“黎……黎儿……” “我在,我在!”穆清黎心脏紧缩,酸涩的感觉几乎让她浑身无力。从君荣珏剧烈痉挛的身体感受他的痛,那痛更似能够透过他传入自己体内一般,只愿这些痛都由她受着那便是最好。 “珏!”手指古气传入他的体内,这一探入才发现他的体内古气竟然无比可怕的在乱转,穆清黎满眼惊色,已经被这股庞大乱窜的古气给本能的震了出去。 “噗!”一口血不可仰止的从穆清黎的口中喷出,她跌坐在地上,看着因为没有她搀扶同样跌下了床的君荣珏眼眶浮现点点的水色,更多则是坚定坚韧。 !那样庞大的古气,若是任由他那样乱下去,唯有死路一条,那古气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外界来控制,就算剑尊都没有办法控制,他身体内蕴含的古气,甚至可三品剑尊还要可怕! 还有办法,没有错!那个办法可以,一定可以。 “小姐!”暖秋连忙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穆清黎摆手,疾步就来到君荣珏的身边见他抱起来,扶着他上到床上,朝着房间中是所有人疾声呵道:“出去!全部出去!”她手指直接开始解开君荣珏的衣裳,而自己则是坐在他的身上,这样的姿势与她的动作都让人隐约猜出她要做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诡异。 “你,你做什么!”洛瑜猛的惊醒,朝穆清黎惊叫,连声音都忘记了伪装,而是真实的他沙哑的男声。 “滚!”穆清黎此时根本无瑕心情去管其他。 “,你这样!”洛瑜欲要上前,他眼眸大睁。他一直以来就从穆清黎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她是处子,并没有与君荣珏合房,可是此时看她的样子似是要他同房。 !……洛瑜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血会引发出这样的结果,不应该的,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但是他无法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与他合房,无法!心中一片的悲哀与不甘,更多的则是黯然与惊乱。 穆清黎猛的侧头冷眼扫来,凛然冰寒彻骨,厉声冷呵:“?我要做什么还要你来管了!春夏秋冬,所有人拦出去!” 春夏秋冬领命将两人拦了出去,雕花木门也在此刻关上,隐约还能听到洛瑜的一声吼叫。 ------------ 上面不满意  厢房内,细致月白锦被中,床帘铜勾叮当作响。 穆清黎看出君荣珏的痛苦,但是他却没有对她出手,而是不断的压制自己,只有无尽的痉挛,淡粉的唇瓣溺出鲜血。那血不止是被他自己咬出来的,更多的则是他身体被混乱的古气冲撞所受眼中内伤。 眨眼之间,穆清黎就将他身上的衣裳除却到了双手间,只见他白玉般的身子,像极了时间最好美的冷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晕又坚固硬朗。 穆清黎看着他嘴角的鲜血,心知这次若是一个不好便是真是身亡的后果。以云大人自信的口气与后来看到这副结果的惊诧,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而她却隐隐猜出来了一些,却无法确定。 她的血,她的身体与常人有异,子魔族同样与常人有异,是否就是因为她的血与子魔族的血混合在了一起而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以她现在的古气根本无法入了他的身体帮助他压制理顺那暴躁乱窜的古气,那么唯有一个办法……双修! 以她的身体为引,将他身体的古气引入她的身体内,然而再回转给他。如此循环是她如今唯一想到可以帮助他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虽然以他现在的状况可能无法控制,说不定反还伤害了她自己,可是如今已经无法管那么多。 “啪……啪啪啪……”穆清黎翻手之间就在君荣珏白玉身体上连续点中几道穴位,将他的古气与欲念引导。 本就是痛苦的源泉突然转移别处,君荣珏有那么一瞬的放松,然后下一刻却得不到满足,更加难受起来,整张俊容也完全酡红,鼻尖都冒出了汗水,口中溺出来的压抑沉闷声音更多。 穆清黎自然不愿意他难受,身上的衣裳微微一震就碎落,四散在周围。手指同样对着自己身上的穴道点了几下,古气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周转起来。 “珏。”一声低唤,穆清黎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红唇紧抿。 “黎儿……黎,黎儿?”喃喃的声音,压抑得沙哑,但是亦如平时的温柔疼爱,更多了几分的疼惜。 他并没有睁开眼,神色之间隐约可见一丝的迷茫,但是却压抑着自己的痛苦与冲动,嘴角的鲜血流的更多了些。 “没事,珏,我没事。”穆清黎低低安抚,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现在停下来,那么君荣珏才是真回天乏术了。 她这一说,完全就将本就在昏迷中的君荣珏最后理智也给泯灭…… “啊!”这一声叫喊痛苦居多,刚刚本就被君荣珏古气反弹所受到的内伤也被在庞大的古气一侵,穆清黎一口血就涌上喉咙也深深的咽了回去,依旧有一缕流出了嘴角。没有任何的犹豫,穆清黎强忍着筋脉抽缩的痛苦又将古气运转回他的身体内。 若是君荣珏此时是清醒的话,自然不会如此一股脑就将古气往她的身体内涌去,而是温和的运转。可惜现在他完全只是凭着本能行动,而且体内的古气本就在暴躁中,哪怕不涌向穆清黎也唯独自损了经脉而亡。 一来一回,时间慢慢过去,整个厢房中慢慢弥漫上暧昧的气息。 这个时候君荣珏身体内的暴躁古气总算慢慢平稳下来,穆清黎所受的伤也在双修之间慢慢的恢复,加之秘法加持,古气也在此时剧烈的增长稳。 直到最后,两者都是身体一松,穆清黎在瘫软在君荣珏的胸膛上喘息,手指却还不忘的探向他的身体内,查探他身体的症状,发现古气完全平稳而且似乎更加汹涌之后才安心的笑了起来。 这套秘法在当初蜀山时候师母交给她的,听闻当初师母身体天生就带病,活不过二十年纪,师傅与师母从小就青梅竹马,为领导能够延续的师母的性命,更为了治好她,这才拼尽一起在师母二十年纪之际创出这套双修秘法,而师母也因为疼爱她才将之传给她,让她往后可以与心爱之人双修。 这套秘法不但有着延年益寿之能,更多的则是疗伤与修炼。 穆清黎眼眸迷离,抬头看着君荣珏依旧昏迷不醒却同样喘息与酡红的面庞,没有了性命之忧她也有了些闲心想着,要是这个时候有相机的话,她倒是真的想把他现在这个模样给照下来。 眼眸下移,在看到他薄唇上已经干枯的的血迹不由深了深,撑着身子上移,穆清黎垂眼看着眼下的容颜,轻笑低低喃喃道:“珏……”随即释然一笑,低笑:“没事了就好。” 没事了就好…… 那一刻的惊慌她实在是不愿意再经受了,低头吻住他的唇口,细心的将他唇边的干枯的血液一点点的舔舐了干净,然而感觉这张唇柔润的滋味,想到以往只要亲他一亲,他就满脸投入得几乎虔诚的认真与嫣红的耳朵,她就不由的觉得好笑,不由的有些坏心眼的啃咬了他几口。 然而还没有等她得意多久,突然就感觉到君荣珏竟然反客为主,紧紧吻住她的唇。 “嗯?唔!”穆清黎一惊,眼中瞬间一闪而过羞恼与吃惊,更惊讶的是此时身上的他并没醒来,而是半眯眼睛,眼底一片迷茫,在看到她的时候依旧不变的温柔宠溺,还有一层幽深暗沉属于男子的炙热。 为什么他明明还没有清醒过来却还能用双修秘法?难不成他真的聪慧到了这样的地步,在昏迷中随着她双修了几次就完全记下了? 这一夜,便只有厢房内并不平静。 另一边。 太子府某处牢房中。 云大人与洛瑜被是穆清黎感触厢房后,就被春夏秋冬四人带到了此处。这牢房为石壁所砌,钢铁为门。一路上便见牢房一片的寂静,让人几乎难以忍受的安静。 一路上云大人就一脸平静,洛瑜垂着头,紧紧握着拳头,在安静的牢房中,几人的脚步声音也变得格外的诡异起来。 “有人?有人了!终于有人来了!”就在这时候,一道女子惊喜得几乎有些疯癫的声音突然惊叫出来,在牢房中不断的回响。 听到这声音,云大人转头看去,不久就见到一名蓝衣女子正趴在一间牢房门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女子约莫十六七的年纪,生得柳眉俏目,只是面色苍白,此时在看到他们后,眼睛猛的睁大如牛,一闪而过不可思议接而疯狂狰狞起来。一手怒指着春夏秋冬四人大叫道:“你们!是你们!贱人!贱人……你们竟然敢关我!穆清黎呢?你贱人呢?叫她出来!出来!”她叫得癫狂尖锐,让人不耐。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关押此处的穆梓薇。 穆梓薇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了此处,见不到一人,也没有牢卫,每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就会有饭菜放在闹房门前。她一直以来是自己罪名被发现而被查办关进了天牢,哪里想到此时见到的竟然是春夏秋冬四人。 “刷……”寒光一闪而过,寒春眉宇可见煞气,长剑指着穆梓薇的脖子,冷寒道:“再敢辱骂小姐一句,我杀了你!”她本就厌恶穆梓薇,加上今天这么多的事情,她虽然冷面,实际上最暴躁的也是她。 穆梓薇吓得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长久在此处的恐惧全部由着这激发出来,一时有些呆愣。直到看着春夏秋冬四人与云大人、洛瑜二人继续前行的背影才回神,只是想要再叫骂点什么又如何都叫不出来了。 将云大人与洛瑜安排在一个牢房中,梅冬微笑道:“今日就委屈二位先在此处度过,待小姐出来,这事情便有定夺了。” 云大人冷眼看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洛瑜则从穆清黎厢房里出来至始至终都是沉默的。 梅冬淡笑看了眼两人,转身就往回走去。寒春则是将牢房的门锁上,随着三人一起走了出去,不消片刻四人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两人眼前,只听到穆梓薇的怒骂尖锐的叫声在空寂的牢房中回荡。 “哧。”云大人看着身下的稻草冷笑了一声,冬天寒凉,这牢房皆是石头与钢铁更是让人觉得冷得彻骨。云大人此时神色之间已经少了平时面对众人的古板,反而靠在一旁的冰冷石壁上,姿态颇有些轻佻,冷眼看着一旁垂头沉默的洛瑜,冷声讽道:“洛瑜,你今天的表现未免太过让人瞧不起了。” 洛瑜抬头,目光如狼似虎的瞪着他,哪怕此时的他一身女子装扮,却似乎不影响他的气势,一双挑花眼眸也让人感受到花瓣化为刀锋的凛冽。 云大人神色一滞,皱眉道:“莫非不是?跟在穆清黎的身边已经整整三年,三年来一点动作都没有,每次只是传来一点的情报,你认为这样就够了?别忘记了你的身份……”说到这里,他话语一顿,似是想到了又是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扫视着他道:“哦,我怎么忘记了,你可是当着穆清黎的面前哭着说,为自己的身份而难受啊。” “云弃!”洛瑜突然站起身,速度极快的就来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掌扣住他正在说话的喉咙,阴鸷道:“别忘记了你的身份,就凭你这个杂种也配这样和我说话?就算我现在就杀了你,也没有人可以怪罪我!” 杂种…… 听到这两个字,云弃面色突然就狰狞起来,在听手底下艰难的喘息,毫不示弱道:“是吗?那你尽管杀了试试看,就看穆清黎还能不能相信你的清白。” “清白”二字被他咬得极重,似是从牙缝里面冒出阿里的。 洛瑜面色一闪而过狼狈,怒瞪他一眼。眼前之人武力不如他,但是心智与另一方面的才干确实比他强出许多。一句话就道破了他的心坎狼狈,洛瑜甩手就将他狠狠甩得连退几步,冷眼看着云弃愤怒讽刺的谎言,冷硬道:“不要试图触怒我!” 云弃也知趣,心知现在不是内里反的时候,反身就坐在一旁的木板床上,哼道:“洛瑜大人,不要忘记了你的责任,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拖延,影响了多少,上面很不满意。” ------------ 醒来  上面很不满意…… 洛瑜面色一僵,盘腿坐在地上的稻草上,故作平静道:“是么,我怎没有感觉到。” “没有感觉到?”云弃眼底浮现一丝炽烈的火气,咬牙讽刺道:“洛瑜大人,你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还是假装没有感觉到?你可知道为了不影响你的身份,上面并未频繁与你传递消息,但越是没有消息就说明局势越紧张,洛瑜可别与我说不明白。” 洛瑜沉默不语。这件事情上他自知是他的问题,他无言反驳。 云弃冷笑道:“这次太子发病,正如我说的,他身体内我的血液已经被这三年给消磨的干净,我也不知道穆清黎是用上面办法让他多活了这三年,但是这次发病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若不是有你的血……”说到这里,话语猛的顿住,他神情之间也多了一些惊魂不定。 他不明白,为什么洛瑜的血不但没有让君荣珏醒过来,反而将他折磨得那么痛苦,甚至连他查探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待到了这里来,就不知道君荣珏此时情况如何了。 “希望穆清黎真的有办法先吊住他的性命,若是他的死了……”云弃呼吸沉重,若是君荣珏死了,一切都完了,不止他要死,洛瑜,甚至是所有参与在内的人都性命不保。 洛瑜被他提起这件事情也不由的沉思,他是纯血的子魔族,血液自然比云弃要有用的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着自己苍白无色的手腕,洛瑜始终想不明白。 云弃这时问道:“洛瑜大人,你跟在穆清黎身边这么久,可清楚一些事情?说不准这件是事情就与穆清黎有关。太子不会自己折磨自己的身体,唯一能够近的他身边的人只有穆清黎。” 洛瑜看也不看他的摇头。他虽然跟在穆清黎身边伺候,但她与君荣珏的神情他知道的实在不多,唯一知道就是两年前穆清黎帮君荣珏治好了寒症,只听说她用了什么药浴让君荣珏的身体好起来,以穆清黎对君荣珏的喜爱,必然不会伤害他。 云弃看着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生怒。目光他失血过多的面庞与左手流转了一番,突然灵光一闪,朝他暗讽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倒是与刚刚穆清黎格外的相似,穆清黎那等面色与露出外面的左手就如同你这般的苍白,显然就失血的症状。” 他是医师不假,对于一些细节之间也格外的观察细致。在见到穆清黎的时候,她的面色与露在外面的左手都被他看得清楚。 洛瑜知晓他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提起穆清黎,为的就是得到讽刺他的机会,本是不屑一顾,然而下一刻他面色就剧变了起来,便是连肩头都不可仰止的颤抖。 你如今这个样子倒是与刚刚穆清黎格外的相似…… 穆清黎那等面色与露出外面的左手就如同你这般的苍白…… 显然就失血的症状…… 显然就是失血的症状! 失血! 她也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出现那样的症状,但是那一夜她在厢房中与昏迷的君荣珏在一起,她有什么机会失血?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君荣珏,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怎么会这样的伤害自己? 她的血液?她给君荣珏喝了她的血液,所以君荣珏第二天看起来才会那样的平静。而他再给君荣珏喝了自己的血液反而引发了那么可怕的症状?为什么? 普通人的血液对君荣珏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与子魔族相冲的血液?洛瑜不敢想,但是越是如此,他的头脑就越是清晰。他想起穆清黎几乎完全不惧严寒的体质,他想起穆清黎只要真的生气时候几乎凝滞冰寒的气势,他想起穆清黎永远让人看不透的实力,他想起穆清黎的外公姓……罗! 罗!姓罗!这个姓氏是身为子魔族每个人都必须记住的姓氏之一,属于……四大家族,冰帝罗家的姓氏。 他怎么一直没有发现,也许是他一直抗拒着自己往那方面想。可是,四大家族的人从来都不曾在外定居,更不可能更为一个国家的将军,甚至整整呆了数十年之久,更不可能让本族子女流落在外面,穆清黎的身份到底是为何? 洛瑜的动静哪怕再怎么压抑也显得过于明显,云弃一怔之后并不认为自己的一句讽刺就可以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那么……“洛瑜大人,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何止是重要,根本就是惊天秘闻。 洛瑜被他这句话叫得定住了神,声音连他都不自知的变得暗哑:“没有。”云弃是子魔族与人族的孩子,若不是他有作用而且忠心,子魔族根本就不会留下他,哪怕是如此,一些重要的秘史他也不会知道,如若不然以他智慧只怕必然会从一些小小的细节就想到了原因。 云弃自然听出他的敷衍,怒从心起。一直以来他就认为他的本事比起洛瑜来说叫胜出许多,而且他从来都没有反抗过上面,从太子小时就靠在他的身边,不时就在他的身边劝告,从来没有忘记上面的吩咐,偏偏他的地位就因为他的血统而低于洛瑜只能身居在他的下面,加之洛瑜这般的行为,更让他心中不服。 云弃冷硬道:“是么,洛瑜大人不告诉我不要紧,但是此次我前来不止是为了给太子治病,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是没事。”洛瑜慢慢恢复常态,至于穆清黎身份的事情唯有埋藏在心底。 云弃面色庄肃,一字一顿道:“上面已经发话,此次不管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论成败都要出手,绣娘那边已经开始有了动作。洛瑜大人,我们此次可是全程辅助您,您可不要让我等失望,哦,不,是不要让上头失望了才是,我等的身价性命可都是掌握到了你的手中。” 最后一句话,颇有一些低讽与沉重。 洛瑜缓缓抬头,紧紧盯着他。他一直都知道他拖得太久,只是他并非没有动作,只是君荣珏一直以来依旧没有半分的愿意而已。莫非真的要那般做?云弃这是在逼他,逼他做决定,是牺牲了他们全部人,还是按照计划行事,牺牲了…… 见洛瑜沉默,云弃冷声道:“洛瑜大人还是好好想想罢,当真不知道穆清黎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你连自己的身份与族人都忘记了?莫非洛瑜大人忘记了自己的爹娘是怎么死的?” “云弃!”洛瑜突然嘶声低吼。 云弃神情一滞,知道自己的话再一次戳到了他心中的痛。冷哼了一声,只道:“洛瑜大人,我只是实话实说,一个小小的穆清黎,还是一个有夫之妇,值得您如此?” “哦……”云弃微微沉吟,嗤笑道:“我怎么忘记了,穆清黎的确生得美丽,就算是子魔族的女子,能够与她这般的也属少有罢。也难怪洛瑜大人如此痴迷不是?” 洛瑜沉默不言,最终过去了一会,才缓缓的出声淡道:“够了,让我安静会。” 云弃吞咽了一口口水,最终安静下来。他如此不断的讽刺他更多还是因为心中的愤怒,愤怒他为了一个女子而如此的犹豫,弃整个群族都不顾。 空寂的牢房中,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啪吱”声音,云弃坐在床上冷淡看着盘坐在地上的洛瑜,两人谁都没有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这样的牢房中,实在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在时候,牢房中传来女子沙哑尖锐破了声的叫喊:“那个……洛瑜,叫洛瑜没错吧!你也是被那贱人抓进来的对不对?听到我的话就回答我!” 这声音显然是属于穆梓薇的,这个牢房中除了他们就只剩下穆梓薇了。 听到他的声音,洛瑜并没有答话,甚至是听到她的声音眉头都不由的皱了一下,显然一丝厌恶厌烦来。要不容易让云弃安静下来,却又来了个更加不想听到的声音。 相比他的沉默,云弃眼中却闪动着几抹精光,答应了话:“你是穆二小姐罢。” 远处的牢房中,穆梓薇正双手抓在钢铁栏杆上,眼瞳有着惊魂不定的慌乱,在听到了云弃的声音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想起随着洛瑜关起来还是一名青年男子。张口就应道:“没错,就是我。” 若不是在这里关得太过寂寞,寂寞得几乎让人发疯,她绝对不愿与洛瑜说话,如今寻人说话也不过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虽然说话的不是洛瑜而不熟识的男子,穆梓薇这时候只是微微犹豫了下就不再顾及,她如今的狼狈已经被他们看得清楚,而且互相都看不到对方,不过是为了说几句话来知晓还有人在,不是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不消片刻,两人就谈了一些有的没的话语,不过这些话题一般都是反转在穆清黎的身上,直到穆梓薇喉咙都喊哑了,云弃却只利用古气便可将声音扩大传入她的耳中。 一会的休息之后,云弃就问道:“按刚刚穆二小姐所说,想必穆二小姐对太子妃很是了解罢。” 了解?穆梓薇却是被这道问题问得愣住。若是以往有人问她对穆清黎是否了解,她必然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必然说是了解的,就算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也是容易之极。然而此时呢?对她是否了解? 似乎从那次她被君荣霖绑在箭盘下来后她就变了,变得她越来越看不透,看不明白,根本对她无从下手。 “穆二小姐?”云弃不厌其烦的再次问道。 一旁的洛瑜见他如此在意这个问题上,不由的皱眉看他一眼,眼神之中不乏警告。 云弃对此不置可否,权当没有看见。 穆梓薇咬牙道:“了解!当然了解!她的喜好,她的讨厌,我全部都知道!”要是承认不知道,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斗不过她? 云弃笑了,虽然穆梓薇的声音比较刚刚的小,但是这一点并不影响他的听觉,听到如此的答案便够了。 这句话过后云弃就不再与穆梓薇多言,而穆梓薇这个时候喉咙早就喊得哑了,加上刚刚的问题也让她完全没有了心情说话,直接坐在牢房中床上沉默下来。相比洛瑜等人的牢房,穆梓薇牢房的床却是要好上许多,至少不至于让没有古气的她冻死去。 “你想做什么?”洛瑜冷声问道。 云弃争锋相对笑道:“我想做的什么都是为了群族好。” 洛瑜皱眉,心知他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所以他也无从反驳。 翌日天晴,宫婢们早早起身干活,唯独黎院主院厢房周围不见其他宫婢一人,满地白雪中原本堆积起来的雪人慢慢变了模样,唯独那一道冰雕在冬日中依旧不变而不化,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远远的白雪铺地,暖秋与莲夏二人端着梳洗用具缓缓走来,两人面色之间还可清晰可见的嫣红,看着越来越近的厢房,眼底闪动异样的光彩。 一夜的担忧,他们将云弃与洛瑜二人关入牢房中后回到厢房处,就听到那一阵阵暧昧的声音。不止是穆清黎的还有明显君荣珏的声音,这让她们放心了君荣珏的安危。 以往两人同样同房而睡,但是从来都没有传出来这样的声音过。 这一夜,她们四人根本就没有睡觉,一直到到了午时听到房间内有了点点的动静,她们这才前去端来了熟悉用具。两人的动作与脚步都很轻,一直来到厢房的门前,互相看了一眼就安静的等候在外面。 厢房内。 香炉早已失了香雾,只余下厢房内一阵的甜腻迷醉的沉香,充斥着还未消散让人心神躁动的气息。 月白色锦被棉华,窗帘的暗金吊钩,宝珠流苏。床上两人,青丝倾洒,与月白色的锦被衬得分外分明。 激情过后,君荣珏早就已经醒了,从那一刻就一直看着怀里早就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沉睡过去的穆清黎,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便似了怎么而已看不够,这一辈子只愿这样看着也够了。 面前的她唇瓣红肿又鲜红欲滴,这一切看得他眼底越发如水的疼惜,发后的耳朵却慢慢的嫣红起来。 面前的她,他看着只愿可以将她融入骨髓,可以给予最好的一切,只愿在她身边多一瞬都是好的。他想将她完全拥入怀中,可是又怕将她吵醒,唯有看着她,看了整整几个时辰的。 “黎儿……”君荣珏低低的呢喃,垂着眉眼,温柔的嗓音犹如从肺腑之中传出来。 “唔。”穆清黎皱眉轻轻弊了下,闭着的眉宇可见迷茫与隐约要的颤动。 君荣珏眼底闪过一抹懊悔,看着她一双眼睛终于慢慢迷茫的睁开,她这般毫无防备的摸样也唯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但见她眼眸还有时的雾气,茫然慵懒的眨了眨,这才似看清楚眼前的他,随即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羞恼,快得要不是君荣珏目光没有离开过她只怕也不会发现。 “珏?好了?唔。”穆清黎刚刚说话,只才感觉到声音沙哑的厉害,面色上更红了一分。哪怕最后她昏睡了过去,但是也知道之前的疯狂,这喉咙也完全脱水叫哑了。 “恩。”君荣珏低低应了声,声音同样有几分的沙哑,但是这沙哑的声音用他这样温柔低低的口气应出来,只让人全身一阵酥麻。 穆清黎刚想挪一挪身子,就发现腰酸的厉害,这一动皱眉也不禁的皱了起来。还没有等她有反应,一双冰凉的手掌就触及在她的眉头上将她眉间的皱痕抚去。 穆清黎不想想也知道是谁,投眼过去就见君荣珏略抿着的唇,温柔的眼眸中浮现的疼惜与自责。 “我没事。”穆清黎几乎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这句话,被子内的双手环住他的腰身,眨了眨眼化去眼底浮现的波动。 君荣珏微笑倾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口,也歩戳穿她的言语,然后缓缓起身道:“你先休息。” “恩。”穆清黎心知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是不要起来出丑的好。 眼看着容绝从被子里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拿出了衣裳开始往身上套着。 穆清黎看他动作行云流水,但还是从那缓慢的动作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来,目光落在他背脊上几道血痕,再随之上移果然就看到他已经通红的耳朵。 “扑哧。”穆清黎不由的笑出声来,相比起她,显然他心底更加的不平静吧。这样一想,她心里最后的一点不好意思也完全消散了去。 ------------ 洛瑜哪去了  君荣珏听到那一声清脆的笑声,穿衣的动作也顿了顿,眼眸轻垂不一会就穿好了里衣,披上一件浅白色的外套便侧头来看着床上的她。 穆清黎撑着脑袋与他对望,眯眼得像只小狐狸,果然下一刻就看到他眼睛微微躲闪了一瞬间。果然比起她来说,他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这番反应实在有趣。 想着君荣珏常年穿着的都是白色衣裳,多是看似简易实际细节精致的袍子。她与他其实并没有吩咐什么,只是下人送来的衣裳却总是白色为主,君荣珏并不在意,却也喜好简单的装扮,穆清黎也觉得他穿白衣好看,自然也没有多说。 只见他身形挺秀,这一身白衣穿在身上略显得随意,一头墨发披散下来,站在满地衣物碎片上,偏生了不真实的感觉,越是衬得他雅致清净至极。 君荣珏宠溺的目光中闪过无奈,当真想一直就这样看着她,抱着她就好。心觉自己越来越贪心了,君荣珏轻声道:“想吃什么?” 穆清黎扬唇笑道:“稀米粥吧,再来点五香包子。” 君荣珏点头,走出内殿来到镂空的木屏后面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底浮现浓郁的温柔轻颤,手指压上剧烈跳动的心口,嘴角不禁的轻笑了出声。 黎儿,黎儿…… 厢房门外。 一直等候在外的暖秋与莲夏二人耳边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咯吱!”开门声音,便见面前的雕花木门缓缓的打开,君荣珏的身影从中出现。这一眼看到他并未穿整齐的衣裳与披散的黑发,两人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再多看一眼,就目不斜视的站在一旁。 君荣珏看着两人手中端梳洗用具,淡声道:“给我罢。” 暖秋与莲夏二人一怔,一时没有动作,便听君荣珏再次缓声道:“黎儿想吃稀米粥与五香包子。”言语之间,已自然的伸手将两人手中梳洗用具接了过来。 暖秋莲夏二人这才回神,看着君荣珏端着梳洗用具回身回到厢房中的身影,虽有一瞬的惊愣,不过也在片刻之间就释然了。太子对自家小姐的疼爱她们也都是看在眼中的,不但丝毫不在意身段的喂穆清黎吃食,亲自为她按摩与擦脸,只差没有每日抱在怀中,连路都不用她走了。 想到此处,暖秋不由笑了出来,小姐可不就是只要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的人么,如今有了太子,每次坐着之时便是靠在他的怀中,想吃什么只需一眼他就亲自喂到她的口中,便连擦嘴也亲自代劳。 这外面传言太子宠妻是真的一点没有假,尤其是在她们这些亲眼目睹的人眼中更觉得传言都是传得弱了。 “走吧。”莲夏一旁轻声说道,目光隐晦的看了暖秋一眼。 暖秋嘴角笑意更深了一些,点点头,随着她一起这走了出去。 待君荣珏入了厢房将熟悉用具放在一旁,不久之间又吩咐了残云等人打来一桶桶热水倒入澡池中,眼看澡池热气如烟似雾的弥漫而开,残云等人也自然的退了出去。 君荣珏步入内阁,看着床上再次闭上眼睛似是熟睡过去的穆清黎,走至她的身边时就见到她已经自然的半睁开着眼睛,呢喃了句:“恩?好了?” 君荣珏爱惜的拂过她嫣红的脸蛋,低声哄道:“洗洗会舒服一些。” “恩。”穆清黎虽然此时疲惫,但是也不是不清醒,眨了眨眼睛伸手就环上他的白皙如玉的颈项,眯眼吃吃一笑:“我没力气。” 君荣珏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一手揽上她的腰身,触碰到那细致柔嫩的肌肤,眼眸不由轻轻撇开了些许,抱着往浴池中走去。 穆清黎在感受到他手掌的碰触时,抵在他的脖子之间看着他嫣红滴血般的耳朵,这才狡黠的笑了笑,心里也平衡了许多。 这短暂的一路在两人的心中却觉得走了许久,君荣珏为了不让她难受的将她放入浴池中,不由只有看着她。 “唔。”疲惫的身体一碰到温热恰到好处的热水,穆清黎也不由轻轻舒适的伸吟一声,身体发软的滑下去。也幸好君荣珏将她扶住才没有让她跌倒。 眼看这样的姿势实在不自在,穆清黎抱着他的腰身,眨了眨眼,呵呵笑道:“神仙哥哥,你也一起来洗吧。”说着还不等君荣珏回答,嘴角勾着了然的笑容,缓缓道:“别说你不会不舒服。” 谁说到了这份上,尤其是她的一声神仙哥哥,俊容轻笑无奈。每当她叫出这声称呼的时候,说的事情必然都是他无法拒绝的。他身上的确不舒服,不过眼前她如此在自己的面前,他如何自持? 小妖精,当真是小妖精了罢。 君荣珏将她双手放在浴池边,轻声道:“扶好。” 穆清黎挑眉,失笑道:“我还没有没用到这样的地步。”眼底却是浓浓的喜欢。 君荣珏微笑不言,先将两人要替换的衣裳拿到了旁边的榻上放着,便开始宽衣解带。此次脱衣显然比较刚刚要显得从容了许多,在瞧见穆清黎毫不害羞看过来的目光,受伤动作微微慢了一些,却越发显得一股说不出的淡雅来。 穆清黎不禁深叹,心神也有些鼓动。一个这样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便连脱衣的动作都可以做得这么美感,明明没有一点的诱惑行为就已经可以将人的心神整个都给吸引了过去。 直到君荣珏只剩下一件亵裤,他抬头微微与她对视,眼底好似闪过一丝的笑意,唇瓣也浅扬,模样偏偏温柔得让人寻不到一点的错来。穆清黎不由轻瞪一眼,挑衅笑道:“神仙哥哥,怎么不脱了?” 君荣珏失笑,并不拘泥于此。已是发生最亲近的关系,又何须多加矫情了?最后,他走下浴池中,看着穆清黎不知是羞红还是被这阵阵热气熏红的面庞,温柔笑道:“别动,我帮你。” 穆清黎羞涩也不过是转眼之间,闻言眯眼一笑,便是趴在浴池边上任由着他的伺候。这副模样着实让君荣珏看得忍不住笑得越发的宠溺喜欢,帮她解开头上的发带,便慢慢用香皂为她清洗。 手底下的秀发柔车欠顺滑,肌肤如水,君荣珏看着穆清黎趴在浴池边上几乎要睡觉的慵懒模样,眼底浮现一丝的懊悔,便压制住心底的渴望,洗着她肌肤上那些嫣红的痕迹更加的轻柔起来。 他哪里知道,穆清黎此时的状态也不怎么好,本就在这温热的浴池里,他的动作偏偏那么轻柔,好似羽毛般的撩拨着心坎,既舒服又按耐不住。 自作虐……穆清黎心中无奈,她知道这秘法施展出来两人之间就更容易互相吸引,本身的古气就已经有了相连,平时的定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的确难以控制,可是如此又如何? 穆清黎伸伸手,将面上的湿润的雾气给抚净,然而下一刻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握住,虽然不紧但是她并无有打算挣脱,因为抓住她手的人是君荣珏。 “怎么了?”穆清黎本能疑惑的问了声,随即看到他眼中的疼惜与略抿紧了的唇。 君荣珏默然道:“这是我弄的?” 什么是你弄的? 穆清黎微微一怔,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她被握住左手腕上的深深咬痕,现在咬痕已经没有冒血,但是那伤口的狰狞程度可以看出当时被人咬得要多狠。穆清黎不禁皱了下眉,真是一松懈就忘记了还有这一回事了。 “没事,都是我自己弄的。”穆清黎右手抚上君荣珏的眼睛,摇头笑道:“不要这么自责,要是当时我们的位置调换,你也不会反抗不是吗?”她并不打算否认,因为以君荣珏的聪慧自然想得到真相。 君荣珏静静看着她,然后缓缓倾身,便在她手腕上的伤口轻轻的舔舐,低声问道:“疼吗?” “不疼。”穆清黎被舔的有些痒,翘起嘴角道:“至少那个时候我不是无能为力,这就够了。” 君荣珏明白她的话,因为正如她所说,若是他们两个的位置调换,只要能够帮助到她,一切他都愿意去做。只是他依旧难受,他想要对她好,而不是让她为嘴角受苦,同时心中又满足高兴得几乎发酸,她对自己正是如同自己一般的心情,他如何能够得她这般的喜爱? “黎儿……”君荣珏低低唤道。 穆清黎“恩”了一声。又有谁能够想他这样,连叫她的名字都叫得好似从最心底叫出一般,叫得真心实意,如此认真。 君绯雨醒来的时候是清晨时,见到门外只有身边贴身宫女却不见洛瑜的时候就前往穆清黎的住处去了,只是她也同样听到了里面她不该听到的声音所以并没有打搅,只是问了暖秋等人太子哥哥是否好了,洛瑜人又去了哪里。 从暖秋那里得知君荣珏应该的确是恢复了,至于洛瑜却是被派出去买一些用品时,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然而这一等就的等到了午时三刻,君绯雨心底不由的有些不安,太子府会差了什么用品?还要洛瑜去买?她虽平时好似许多事情都不在意不明白,但是不代表她呆傻,反而她心底也细致,尤其是对洛瑜的事情。 眼看太阳正空,君绯雨有些局促不安的绞着手帕。一旁的宫女端来膳食,温声劝道:“公主,你用点膳吧?你病才好了一些,不可再折腾自己的身体啊。” 君绯雨摇了摇头,随即站了起来,喃喃道:“现在这个时候,清黎姐姐应该起身了罢。” 一旁宫女听见了,连忙道:“公主先用了膳再去罢,若是被太子妃看见公主面色不好也会担心的。” 君绯雨一听,心底也有些犹豫起来。她终究是不想穆清黎为自己担心,本来君荣珏的事情已经让她那般的担忧了,而是她再去添乱实在不好。想着便点点头,坐回凳子上在宫女惊喜的面色下慢慢的吃了几口饭菜。 天色正好,此时天空已经没有再下雪,正是一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 君绯雨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小袄子,一路疾步向着主房的位置而来,还没有走到门口便见到外边石台桌上,君荣珏一袭白衫坐在榻上,靠在他怀中的正是身穿兰罗色锦衣的穆清黎,两人一如平时的亲近,桌子上放着几碟热腾腾的包子与小菜,正被穆清端着喝着的一碗稀米粥。 君绯雨看到君荣珏与穆清黎的神态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心道清黎姐姐果然有办法,这会儿太子哥哥就好了。然而目光四转,她却看不见洛瑜的影子,才未免又让她刚稳下来的心神再次耸动起来。洛瑜还没有回来? 这时候穆清黎也自然的看到君绯雨的身影,朝她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一眼,道:“绯雨的病好些了?” “恩。”君绯雨走到了她的面前点头应道,张张口又抿了回去,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穆清黎将她这点小神态自然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眼看着君荣珏一勺子粥水伸到自己的唇边,不由一笑就张口喝了下去,同时对君绯雨道:“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这五香包子也只有莲夏会做。” 要是平时君绯雨一定有胃口尝尝,但是现在心思都系在洛瑜的身上,便沉默的摇摇头,偷偷看了看穆清黎又看看君荣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若是她没有心底怀疑便随口问问就可,偏偏她就心底不安怀疑了,这才问不出口了。 穆清黎看出她似是想说什么,也随着她自己在那里酝酿,缓缓的喝着自己的粥,侧头又对君荣珏轻敛眼道:“你也要吃啊。” 君荣珏微微一笑,将她唇边的油印子擦拭,听着她的话自然吃着包子。然而却更喜欢她靠在自己怀中,乖巧慵懒享受自己喂食的样子。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君绯雨终于安奈不下,轻轻的抬头,低声问道:“清黎姐姐,洛……洛瑜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坦诚详谈  穆清黎听到这话问话时并没有一点的惊讶,因为她早就猜到能够让君绯雨这般神情局促的应该也只有洛瑜了。侧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暖秋。她与就君荣珏双修时候,就是暖秋他们将洛瑜与云大人一起带了下去,想来想到应该是被关押起来了。 暖秋触及到她的眼神,上前一步微笑道:“洛瑜第一次出外买这些东西,想是正在找地方吧。” 穆清黎点头,看了君绯雨一眼,已经明白暖秋对君绯雨说出的理由就是这个。 君绯雨听到两者的神态对话,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心底的跳动也总算缓和下来。她就怕是洛瑜犯了什么事情被清黎姐姐给惩罚了,或者是流放了,那可就不好了。想了想,君绯雨抬头认真道:“清黎姐姐,我的病都是自己不小心给弄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洛瑜啊。” 穆清黎诧异了一下,没有想到君绯雨还有这样的警觉,好似感觉出来了一些什么。“不用担心,不是他做就不是他做的,要是他做的,这惩罚就必然不会少的。”这话说也只有暖秋等人知晓并非是君绯雨的病,而是君荣珏身上的事情。 君绯雨一听顿时心急了,又张口想要多解释几声,穆清黎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摆摆手笑道:“都说了不是他做的我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你这么紧张反而在帮他开罪。” “清黎姐姐!”君绯雨说不过她,恼气的唤了一声也就不多说了。 用过膳后,太阳已经半落了山,霞光如火,印在人的面上都添了酡红喜气。君绯雨冷得不由呼气,手掌都缩进袖子中。看着眼前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毫无所觉寒冷一般,不禁心底羡慕。要是她有修炼古气的天赋,不但不怕冷,有什么事情也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罢?至少不会什么事情都麻烦到洛瑜,连走路都不安稳。 君绯雨眼底黯然。小时她一直受到教育,大陆虽以剑为尊,但那说的是男子,女子终究是柔弱贤惠最重,端庄有礼,身如柳絮,形态娇美那就才是女子应有,哪怕女子同样学习古气剑术,却也不会随便的在外舞刀弄枪。 她原本也不觉得不会浓厚古气有如何的不妥,然而跟在穆清黎的身边久了这才觉得自身实力的重要,有时候没有本事都变成了一种错,连想帮助身边人的能力都没有,反而还徒添了麻烦。 桌子上的碗盘都被宫女收了下去,穆清黎看着君绯雨冻得浑身发抖的模样,摇头道:“绯雨,你先回去吧。”见君绯雨抬头闪烁又紧张的目光,穆清黎又道了一声:“洛瑜要是回来了,我就叫他去你那里。现在我有点事情不能陪你。” 话说到了这份上,君绯雨也不是不懂世事的人,点头站了起身低声乖巧道:“那清黎姐姐,我就先回回去了。”说到了一般,又觉得不够,面色通红的又加了一句:“恩,那清黎姐姐,洛瑜回来一定要叫他来啊!唔。要是太晚了就不要了,明天再来也可以。”她还是知道深夜身为一名男子的洛瑜前来找自己终究还是不妥。 穆清黎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点头应下来,摆手就让她离去了。随即侧头看向君荣珏,握住他的手掌就要起身,谁知道他已经先一步起身将她抱在怀中,直接往厢房中走去。 穆清黎也乐得轻松,脑袋从他的颈项向后看去,便见春夏秋冬四人神色之间都有隐晦的笑意。心道这次真的丢脸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什么丢脸不丢脸,对四人道:“都进来吧。” 春夏秋冬四人得令跟了上去。 厢房木门被暖秋关上,就回身与春夏冬三人站在一起,在她们面前椅子上,穆清黎就被君荣珏环入怀中,任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如此实在过于形影不离,亲密之极。 陈夏秋冬四人也自然的感觉到,好像现在的太子对自家小姐更加的宠溺了,不对!应该是更加的亲密了才是,以往同是宠溺却也不曾这般任何事情都将她护入自己的身边,那姿态神情,就如同被他抱入怀中是世间最珍贵的水晶瑰宝,重了一点点都丝会将她捏碎了一般,让人看得都忍不住心底发软。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含在口中怕化了,握在手中怕摔了。 穆清黎对此也自然习惯,毕竟被他宠了那么久,更胜者也不过一瞬就习惯下来,反正舒服的依旧是她。习惯果然不是一个好东西,当初就说他如此会将她宠坏,如今还真是如此。 穆清黎直舒适的向君荣珏的怀中再挪得深了一些,神态慵懒朝面前春夏秋冬四人问道:“洛瑜和云大人被你们关起来了吧。” 梅冬道:“是,正被关入地下牢中。” 穆清黎淡道:“整个事情看来他们的确只是为了救珏,不过却故意要是我察觉,暗示我的疑心,这一点倒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脑袋一仰就看向了身后的君荣珏:“珏,子魔族的血真的可以救你吗?” “恩。”君荣珏垂眼,其中闪过幽深的暗色。 穆清黎沉吟道:“也就是云大人他们是真心救你,只是他们为什么好像故意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呢?应该也是和你有关吧?” 君荣珏手指温柔按在她的眉心上,消除她的思虑,微笑道:“无事,不需多想。” 穆清黎挑眉看着他。君荣珏失笑,眼底柔情似水,幽深无底,缓缓道:“不过是想要我们分离而已。” 穆清黎不明白,被她知道是他身体要被子魔族的血液才能治疗这能够让他们分离?难不成是君荣珏和子魔族有什么关系?要只是这样的话也她也不可能有一点的嫌弃,不过在别人看来也说不准。心底虽然不明白,但是穆清黎也看出君荣珏已经说到了最后的份上,并不打算多问,眉宇之间皆是平静信任的笑意:“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样。” 有的事情未必说了就是好的,就如同她手腕上的伤口,若不是不小心被他发现她也不打算说。若是他觉得说尽了反而不好那就不说了罢,只要他开心了,无事的在自己身边那就够了。 “黎儿。”君荣珏看着眼前一双顾盼生辉,闪烁如星般的琉璃眸子,唯有心中的一片柔软。 穆清黎身体一颤,被这声低哑的声音唤得身体腰身又软了些,轻瞪了他一眼,缓缓道:“也就是说洛瑜他们也没有要伤害你的心思。” 想起洛瑜那时候的落泪,那点感情还是看得出来由心而发,至于云大人,短短的相处就看得出来他暗含目的言行,为的就是将她与君荣珏二人分离?再想起君绯雨的的期盼认真,三年来的相恋,对洛瑜的用情至深,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穆清黎微微晃了下脑袋,淡道:“明日将洛瑜放出来审查一番吧。” 梅冬想了想,也应道:“是。” 昏暗冰冷的牢房,“叮铃铃!”铁链摆弄的声音,只见牢房中的铁锁被打开,梅冬看着牢房中浑身颤抖,面色不自然嫣红的洛瑜,几步上前,手指探上他的额头,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凝神道:“发病了?” 转头看向床上的云大人,梅冬冷淡道:“你就由着他一夜在地上度过?” 云弃看了看发热的洛瑜,眼底闪过讽刺,对梅冬的问话不为所动,神色之间都是古板冷硬,反而道:“要放他出去?” 梅冬不看他,对洛瑜淡道:“小姐有令,放你出牢审查。” 洛瑜嘴唇干裂,声音沙哑:“是。”摇晃着起身,对梅冬摇头笑了笑,就挺直着背脊自己走了出去。 “放了他出去,那我呢?”云弃冷言道,神色口气明眼可见的不满冷怒。 梅冬微笑道:“云大人若是清白也不差在此多呆些时日。”转身出去,再次将牢房中铁锁扣上。 云弃怒看她,眼前的女子当真的软硬不吃,话语也滴水不漏。他便坐在木板床上,看着洛瑜背脊僵直的背影,不咸不淡的说道:“是嘛,我若是没有了清白,那么他还有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唯有几人出去后,再一次传出穆梓薇一阵激烈愤恨的尖叫声音在冰冷的牢房中回荡。云弃讽刺而别有深意的神色,手指缓缓的敲击着木板床上。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二天的清晨罢。这里虽然难以难受到时间过去,但是他自然有着办法,例如这看似随意的敲击。 天色正如云弃所预料的清晨,梅冬看着洛瑜走出地牢后每一步都深陷入雪地中,下一刻就要摔倒一般。看了一会才淡声道:“你入牢后,九公主来寻过你。” 洛瑜背脊又僵硬了一些,点了点头。 梅冬微笑道:“看来九公主真的对你用情至深。洛瑜,看你每日与九公主一起,想来对她感情也不浅罢。” 洛瑜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梅冬不在意他的沉默,又道:“那日你何必对小姐与太子合房那般大的反应?想来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管你有什么隐情,我早与你说过,小姐对身边的人很宽恕,犯了些小事她不会计较,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虽然你算不上身边人,但是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做事也中规中矩,自然都被小姐看在眼里,小姐对你也自然有了些感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洛瑜沙哑暗沉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梅冬浅笑,眼眸冷静亦如那树上倒挂着的冰凌:“洛瑜,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让小姐为难,也不要让自己找麻烦。你知道的,你当真没有异心,就算你要恢复男子身份,想要一片天地,小姐都会给你,只是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开过口而已。” 洛瑜默默倾听,袖子里的手掌却已经紧握,指尖骨干泛白,头脑也一阵阵的发晕,眼前泛白。从牢房中猜想到穆清黎的身份,他就没有一刻安心过。他的身份不过是普通人,在冰冷的牢房中必然不可能无事,便封了自己的古气,任由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整整一夜没有合过眼,每一分一秒感受生病的过程,脑袋的昏沉反而让他感受到了一阵的轻松。 一阵的沉默过后,梅冬明显的感觉到身边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疑惑的侧头看他一眼,便看见洛瑜满头的冷汗,眼睛都在泛白,身体更加摇摇欲坠。“洛瑜?你怎么样?” 洛瑜晃了晃头,听不太清楚她说的话,他只是抬头模糊的看着眼前熟悉的道路,想着不用多久就可以来到黎院,见到她。见她?她已经和他合房,要见她,见她,她会在么看他?他又要在她的面前伪装?还是无意的再一次强压不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回荡着。洛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任由自己闭眼身体无力的向后倒了下去,只余下一丝的意识存留,听到身边冷静的叫唤,与身体被抬起来的触感。 便逃避了这一时罢。 天空飘雪,地上冰凌。太子府门前,一声清朗的“吁”声响起,随之而来是马匹的长啼,脚蹄子在地上的踏动,只见一辆宝蓝车帘,四角雕龙盘绕,明珠黄苏摇坠马车停在门前,在们车后方还跟随者一排冒着风雪,端着红漆盒子的宫人、侍卫。 太子府门口守卫见了便知是宫中何人前来,果然就看到那宝蓝华贵车帘被掀开,一欣长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男子下了马车,看着面前太子府三字牌匾,神色浮着天生般的温和笑容,缓缓走前。 太子府守卫认出此人身份,连忙上前恭迎。 黎院中。 穆清黎醒来刚刚梳洗,与君荣珏一起在外用膳,看着唯独寒春梅冬二人回来,梅冬禀告道:“小姐,洛瑜已从牢中放出,他在牢中一夜惹了风寒,如今正昏迷了过去。” 穆清黎听了,慢慢将口里的饭菜吞了下去,才淡道:“哦,治好他。” “是。”梅冬应了下去。 就在两人用膳差不多时候,黎院外边疾步走来一名侍卫,一路直到了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的面前,才低头恭敬的禀告道:“禀告太子,太子妃,晋王来访,说是得了皇上之令前来观望太子身体如何,带来了皇上御赐的宝丹药材。” 穆清黎正擦拭着手掌,嘴角一勾,讥笑道:“果然来了,这才刚刚两天就忍不住来看看结果了?” 君荣珏淡道:“不用理会。” 穆清黎晃头失笑,要是被君无恭知道他这样淡泊的态度会不会又气得瞪眼脸红?“他们既然惹上了门来,怎么也要回敬回去。”她要他们知道,君荣珏,并非他们的棋子更非幌子,休想在他的身上再做一点的文章。 “我去去就来。”穆清黎说着,侧头在他的淡粉薄唇上亲亲一吻,起身下来他的怀抱。 君荣珏唯有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眼底温柔透露一丝毫无痛痒的无奈。手指轻轻抚上唇瓣,便是她轻轻的亲密亲吻依旧让他无比的留恋珍惜。 碉楼玉宇,十转画廊,太子府初看时冷清深入了却觉得反而幽静,尤其静坐一方,放空了心情,再看这并未清扫的白雪景色,尤其觉得洗漂了心神一般,不由的就浅扬了嘴角,愉悦了心情。 穆清黎一路走来的时候就看到漫天飘雪下的男子。他穿着浅蓝色的袍子,静静的站立在雪地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半空的飘雪,雪白的的肌肤就似了这白雪话凝结幻化的,朱红的唇在其上尤其的鲜明,浅笑的温润清朗,当真是让人看之心动的美男子。 穆清黎冷淡的看他,从一切的事情她早就看的剔透明白,君无恭真正心选的皇储是他,只是拿着君荣珏给他当着挡箭牌。 君荣笙手指一顿,侧头向着她的方向看去,看着她的身影,神情有了一瞬的复杂,不过眨眼而逝,在原地等候着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停驻了脚步,才缓缓微笑道:“太子妃安好。” 穆清黎挑眉,毫不客气道:“如果你们不来烦的话的确挺安好的。” 君荣笙神色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更为轻松一些,一摆手道:“太子府我来的次数不多,如今看来景色却别有有一番风味,想来也是因为有太子妃来此的缘故罢。” 他说这话时候没有一点奉承的意思,反而言语真挚。 穆清黎缓声道:“你来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看珏的病症严重程度吧。” 君荣笙慢慢点头一下又摇头:“此时见了太子妃,我已知太子想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穆清黎扬唇一笑:“既然知道了,那么请回吧,带话给君无恭,不要浪费心思了,更不要再想着在珏的身上谋取任何的好处。” 君荣笙看着她的如画笑颜,偏生那一双此时冷若冰霜的双眸。沉默一会,徒然淡了面上的笑意,静默道:“从熟识你这么久,也只有面对太子的事情上,才能够真到你这么认真。”哪怕在当初被君荣霖算计毁了她的清白,她虽然愤怒,却也没有这么认真过。 回想当初,当初……太多的事情无法预料,她就是这最让人没有想到的变数。 穆清黎闻言不屑笑道:“熟识我?你认为你熟识我?” 君荣笙摇头。是了,他看人无数,却偏偏说道熟识她岂是真的熟识?就是因为从第一天就看错了她,才会造成这么多的变故来?君荣笙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寒冬里清晰可见,微微一笑,朝穆清黎道:“太子妃,既然已经到了今日这等地步,我们便坦诚对待,边走边谈谈如何。” 穆清黎有些诧异看他一眼,见他神色眼底中的真挚,想了想,?倒也直接。“好。” ------------ 珏吃醋了  青石砌地面,隐约可见一些的痕迹,大多都被白雪覆盖。树上冰凌,楼宇蒲白,飘雪下两人遣退了宫女跟随者,不紧不慢的走在太子府的长廊上,远看南山隐隐如同水墨丹青,近看走廊下碧水结凌,阳光下粼粼生耀。 君荣笙看着身边的唇瓣勾着闲散的笑意,又似不屑狂妄,双眸漆黑似极了琉璃碎玉,万千光华。这让他记起了镇国将军归国的那一日宴会,他也是这样领着她与九公主君绯雨一起行走在皇宫中,如今近距离的看着她,看得突觉她的娇美。 那时她还显得几分青涩,但是一双眼眸却和现在没有一点的改变,如今想来,她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那时候他们并没有挑明了说事而已。 穆清黎这时候侧头朝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不是要坦陈详谈?怎么不说?” 君荣笙微笑,并不尴尬,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温润道:“如此,我先向太子妃赔罪。” 穆清黎挑眉,示意他继续说,这赔罪到底是赔哪门子。 君荣笙默默看着她头顶被雪白覆盖一层薄薄白荧,耐下想要亲自为她擦拭的冲动,微笑道:“当初游湖安王与穆二小姐算计要毁太子妃清白,在下早已知晓,引太子妃婢女去错了厢房的人正是我吩咐。” 穆清黎神色不动,淡道:“是吗。”其实她一直都懒得去想那件事情而已,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只要大概想一下也能够猜想到那人是他。 君荣笙微笑点头,毫无一点做贼心虚之态,边走边犹如闲谈天气如何般道:“太子妃以往在宋瑞上学时曾去过一处悬崖瀑布罢。” 穆清黎闻言,目光微微一凛。哪里是她与君荣珏相遇的地方,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也知道,只是听他口气并不知道她不是曾去,而是常常去,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君荣笙轻笑看她,道:“那一如我也是无意发现那一处,见了那有石雕座椅棋盘就觉应是有人来过此处,谁知晓刚好见了太子妃来到。”说到了此处,他看着穆清黎的目光闪耀过炙热的光芒,不过也及时的收敛,感叹笑道:“那一次我才知晓太子妃的剑术竟然如此绝艳,让我很是惊奇了一番,就不知道太子妃以往为何要伪装那般软弱无能?” 穆清黎从他的口气中已经听出了大概,脑中灵光一闪,已经想起来他说的会是那次碰见了,正是她下水游泳,最后钻进水道中来到太子府,发现神仙哥哥就是太子君荣珏的那一日。 果然,君荣笙这时候又犹自字字清晰道:“太子妃怕是已经想起是哪一日了罢,本该来说,是我先看了太子妃的身子,你本该是我的妻才是。”可惜,那一日他过于惊艳,察觉到她在水中转头时,已经理智又有些心虚的转身而去,这件事情也一直都埋藏在他的心中。 说出这番话,也是想看看穆清黎的反应,一个女子未嫁之前身子被其他男子看光,那么女子的清白也等于在那一刻没了,除了嫁给看了她身子的男子,其他的男子一般都不会再娶那女子。 可是他到底是失望了,因为他没有看到他想过看到神情,只见穆清黎听了这番话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冷淡的看他一眼。这样的反应虽是不是他想要的,却又觉得并不奇怪,她本来就是这样与平常女子不同的人。不过,心中到底是有些失望。 而他又哪里知道,穆清黎那个时候明明就是穿着肚兜与亵裤的,这样的装扮在现代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比起海滩上的比基尼来说,已经遮了很多了。而且就算身体被看了又如何?难不要她不好意思,或者该羞愧吗? “你说的坦诚详谈就只有这些?”穆清黎有些不耐的开口。 君荣笙摇头,好脾气道:“这的确是我心中的肺腑之言,对太子妃坦诚而已。” 穆清黎停下脚步,淡道:“可是我想听到的却不是这个。” 君荣笙同样随着她停下了步子,笑道:“太子妃想听的,在下明白,只是在下只是想在此与太子妃做个了断而已。” 了断二字让穆清黎目光闪了闪,这两个字合了她的心意。 君荣笙也看出了这一点,心中失落与无奈弥漫,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也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感受,既然是这样就正如他说的做个了断罢。为了这唯一让他到如今为止,第一个感兴趣与想要得到手中却得不到的女子。“正如太子妃当初所说,当初南山狩猎的刺杀我与父皇所设计,而太子妃又可曾明白,我又为何明知道你的聪慧却还是让九公主带你出来,让你逃过了一劫。” 穆清黎将他眼底的温柔与深情看得清楚,撇嘴讽刺一笑,道:“别跟我说感情,你有多少感情你自己心里明白,那一次你叫我出来的确有救我的目的,但是更多的却也想让珏误会,让我感动吧。”如果是其他的皇家夫妻,的确是会彼此怀疑,但是珏不一样,她也不会为君荣笙这一番的作为感动。 君荣笙眼中酝酿的深情随着她的话语全部收敛,仰头失笑,无奈轻叹:“穆清黎,女子太聪慧当真也未必是好事。”她说的没有错,他的确想要得到她,但是这感情却也参加了无数的利益。被她这样毫无掩饰而直白的说了自己的心思,只感受真的不太好受。 穆清黎摇头哼笑道:“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君荣笙垂眼突然认真道:“就算是如此,可是我对你有情这一点不可否认,你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的一个。” 穆清黎挑眉一笑:“你以为我稀罕?” 君荣笙神情一滞,深深看着她的神情。是的,她不稀罕,她对他的感情一点都不稀罕。她如此的直白,当真是将他一直以来的自信打击的自离破碎,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何尝想过一个女子就算可以不喜欢他,但是却怎么可以对他的喜欢不屑一顾? 穆清黎轻声嗤笑,淡淡回视他眼底的深沉,字字如刀:“君荣笙,别在我的面前伪装,你是,君荣臻也是,你们对我的真正的感情到底存在多少,比起天下利益来说又有几分的重量各自都明白。得到我,还有附加我身后的势力是为了感情还是更多的为了利益同样应该心知肚明。但是君荣臻比起你来却好的太多,他至少将一切都分得清楚,敢作敢当,拿得起放的下,不会玩弄人,你却一直以来只想着坐享其成,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来和人说你的痴情?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她眉眼明明美的让人神迷目炫,却冰寒冷静得可以刺穿人的灵魂,直白得如同最最锋利的刀锋,直接削开人的心灵堡垒。 君荣笙面上温润如熙的神态微笑渐渐淡去,少了这道笑意这层面具,他一双浅色如同琥珀的瞳孔却一改平时让人觉得清澈剔透,反而好似凝结冰冻的深湖,朱红的薄唇淡淡的抿着,雪白的肌肤也更如同这满天地雪花冰冷,一眼看去让人觉得一股冰霜般的冰艳,透着深邃的危险。 “穆清黎,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真的很无情。”君荣笙缓缓道,锋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看透。 穆清黎笑道:“谢谢夸奖。” 君荣笙负手而立,沉静了一会,淡笑道:“我对你感兴趣这不假,更觉得以你的本事若是治理后宫,或是站在我的身边绝对会是无比的助力,可是如今看来的确毫无机会。”垂头看她,有些莫名的疑惑:“你到底是为什么对太子那么死心塌地,是贪恋他的美貌还是他的温柔?” 君荣珏的容貌他的确无法相比,甚至寻不到人来相比,他的美好不止是容貌上而更甚在他的气韵风华上,君荣笙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让人无法抵抗的着迷,但是独独为此就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或者说,太子对她的温柔同样是无人可以做到,又或者是因为这个? 想着想着,君荣笙摆手,自己先开了口:“不需回答我,又或者说,太子又为什么对你如此的死心塌地,你们二人或许当真是无人能够代替罢。”想着君荣珏的性子,这世间也唯独只对穆清黎如此在意,在意得让人吃惊。 穆清黎本就没有打算回答他这样毫无营养的问话,淡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也该有了决断。” 君荣笙沉吟道:“君荣珏是太子。” “没错,他是太子。”穆清黎回道。 君荣笙道:“只要他还是太子,就是所有王爷的敌人。” 穆清黎哼笑道:“只要君无恭不搞鬼,自然相安无事。” “只要他不要皇位,直到最后一刻保证离开太子之位。” “我们又凭什么要向你们保证?既然将珏当了幌子这么久,还想要珏听你们的话?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 “你的意思是,你们想要那个位置?” “只要珏想要,我就会帮他争。” 两人说话之间神色口气都非常的平静,但是言语的内容却异常的争锋相对,峥嵘可见,直到这一刻沉默下来。 君荣笙看着眼前她从容霸道的神情,最终缓缓道:“太子妃,既然太子已无大碍,我便不加打搅了。” “一路好走。”穆清黎微笑送客。 君荣笙转身离去,背影如松,神情在转身之际便如雪消融,流露一丝的释然微笑。结束了,了断了。不断是他心中那仅存的感情与期待都在今日了断了,便是真的结束了罢。他们不会成为朋友,最好的结果也不过的陌人,甚至只需一个契机都可能成为争锋相对的敌人。 只要珏想要,我就会帮他争…… 女子珠落玉盘的声音,张扬霸道,字字如剑,直接直白,听在耳中便是震撼到了心中。 羡慕了,当真是羡慕了。若是有个聪慧无双的女子这般的在意自己,这般想着自己,定是让人非常开心的罢。 那一抹笑在君荣笙的面上浮出不过如同昙花一现,便再次镜月水花般的收敛,一路踏雪的远去,只余下浅蓝色的浅影,消失在了大门外。 北侧厢房,青布红苏,盘绣云颠。 洛瑜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的床顶青色布帘,耳边隐隐听到女子浅浅的呼吸声。他静静看着床顶好一会才似清醒过来,侧过头去看向床边,只见君绯雨正趴在床边,眼眸轻闭,眼底下还可清晰可见一层浅浅乌色,显然是长时间没有安睡而造成。 洛瑜眼眸微微一颤,然而静静的看着她。她对自己的痴恋都被他看着眼中,心知时机都已经成熟,但是久久却不愿意下手。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不过只是因为看出穆清黎对她不同而已,整个东宋里也唯独她一个女子可以近的穆清黎的身,被穆清黎疼爱。 她被自己迷惑这是也是他早有预料的事情,她的性子天真柔软,最禁受不住的便是强烈的感情与温柔的付出。加之子魔族人天生就有着迷惑人的本事,他们天天可以见到,如何不被招惹? 对君绯雨,他知道自己亏欠,但是却无后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与责任,哪怕他不愿也必须承担。而她既然有了靠近穆清黎的本事,那么她可以怪他,却也就只能怪自己无法控制的感情,自己的抉择。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她的身边,尽力伪装自己的感情。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在自己心中的重量不同,对待有的人就算伤害了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害她,但是有人明明自己那般的去伤害了她,却还寻找一堆的借口与应该去这样做。对自己在意的人总是要关注太多,而对不在意的人总是容易忽略。他明明知道这样做后君绯雨会有多伤心,但是他不是个善良的人,他与她的身份本就有别,如此伤害一个人得到的却是全族的利益,他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人就是这样,他又如何幸免。 洛瑜微微动了动右手,突然发现手掌早就发麻的几乎没有感觉,而这只手正好就是被君绯雨压在脑袋下面的手掌。洛瑜无奈,她或许并不太懂照顾人罢。 右手的虽然没有多少感觉,但是那一下的动弹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君绯雨迷糊的呢喃了一声,迷茫的睁开眼睛,在看到洛瑜正看过来的目光,先是怔了几秒,随即才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惊喜叫道:“洛瑜?你醒了!” 洛瑜点头:“九公主……”声音还干哑的厉害,说话的时候也觉得喉咙阵阵的痛。用左手撑住身体,慢慢坐起身来,头脑已经完全清醒,想来那风寒已经被治好了。 君绯雨身体这时候也因为一直守着而发酸发麻,但是咬牙忍下来,朝洛瑜好似毫无异样的问道:“洛瑜,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洛瑜微笑道:“恩,我……睡了多久?” 君绯雨看着他因刚睡醒而有些嫣红的面庞,双眼染了些水色,这一笑也如花绽放,配上渐渐从沙哑到暗哑磁性的声音让人从骨子里发麻,不由了看得呆了一瞬。随即羞恼的眨了眨眼,低头答道:“一,一天多了。”抬头疑惑紧张问道:“洛瑜,你怎么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就病成了这样?” 出外买东西? 洛瑜想这一定说给她听的借口,看来穆清黎对她是真的不错,至少为了不让她难过,反而还费了心思来欺骗她。要是别人,只怕穆清黎根本就不屑理会。对了!想起穆清黎,洛瑜猛然想起来,他被放出牢房就是要去给穆清黎审查的,如今昏迷了一天醒来,怕是再也无法逃避了罢。 而且绣娘他们要行动了,这一天他们又是否和他传递消息了? 洛瑜皱了皱眉头,烦躁的抿唇。他突然觉得,逃避根本就是不是办法,只是让事情反而更加的糟糕。 “洛瑜?你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君绯雨在一旁担忧的问道。 洛瑜摇头,朝她安抚道:“九公主,你先出去罢,奴婢要换衣服了,小姐还在等我的交代罢。” “交代?”君绯雨不明白的浅浅的颦眉,有些苦恼抱怨:“你都病成了这样,还去交代什么?就一些东西没有买回来,没买好而已。”想了想,身体总算不是多麻了,便站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和清黎姐姐说。” 洛瑜及时伸手将她拉住,这事情她根本就说不通。摇了摇头,见到君绯雨担忧又坚持的神色,就对君绯雨道:“九公主……罢了,还请九公主等候奴婢一会,奴婢与九公主一起去。” 君绯雨张口,但是见到洛瑜要起身的动作,终究是点头应了下来。 假山连环,池水冰凌。 换上了一身粉衣婢女服侍的洛瑜跟在君绯雨的身后一起来到穆清黎住处时,远远看去就见穆清黎正与君荣珏一起蹲在雪地上不知在堆着什么,两人神色皆洋溢着认真与轻柔,好似世间只要有对方,就再无任何的烦恼一番。 随着靠近,洛瑜只觉得自己心跳反而越来越平静,平静的几乎快要感觉不到。若是她一定要问,他到底是该伪装还是一次讲出?丢了这条性命也免了这纠缠着他的责任,可是他真的可以如此自私的一个人逃避这一切吗?云弃的话如同尖锥刺在他的心头。 上面已经发话,此次不管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论成败都要出手,绣娘那边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洛瑜大人,我们此次可是全程辅助您,您可不要让我等失望…… 哦,不,是不要让上头失望了才是,我等的身家性命可都是掌握到了你的手中…… 我等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他死不足惜,但是他的逃避换来的却是满盘皆输,他如何能够逃避?只有一路荆棘的前行,毫无退路。 思绪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穆清黎的近处,洛瑜低头行礼:“太子,太子妃。” 君绯雨此时正怕穆清黎会惩罚洛瑜,连忙走到穆清黎的身边,低声祈求道:“清黎姐姐,洛瑜的病刚刚才……” 穆清黎摆手,将她的话给止住,只是侧头淡淡看了一眼洛瑜:“病好了?” “是。”洛瑜应道。 “恩。”穆清黎继续对着眼前的雪堆,随口道:“这次认不清路累病了,下次多看多记一些,免得自己受苦。” 洛瑜心神顿了顿,点头应道:“是。”心知穆清黎不再多加审查,他也不用多加的解释,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和云弃一伙的已经不重要。 这里也只有君绯雨没有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倒也听出穆清黎并不和洛瑜计较,喜形于色,朝洛瑜欢喜道:“我就说清黎姐姐一定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怪罪洛瑜的。” 小事?如果这是小事,她可以怪罪,那么之后他要做的,她是否还可以原谅?洛瑜朝君绯雨回应的笑了一下,心底却反而越发的苦涩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穆清黎果然如同完全忘记了那件事情,并没有对洛瑜如何,洛瑜也和平时一般的伺候在一旁,没有半分的异状。唯独云弃却被关在牢房中一直没有动静,这一点洛瑜也不知道穆清黎到底是怎么想的。 天色清朗,这一天太子府送来一封信,信件交于之人正是穆清黎,而送信之人却是远在边外的秦王君荣臻。 穆清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有几分的惊讶,靠在君荣珏的怀中就将信封拆开,看到里面黑色笔墨,充满刚硬霸道之感的字体,君荣臻的模样也好似自然的呈现眼前。 君荣臻的话语不多,但是言语之间却是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释放豪气。 听闻君荣珏发病?你可不就是要守了活寡。若是这般,少了他,本王可就再行抢夺一番也是不错。 君无恭心在晋王身,你等可勿要松了警惕。 穆清黎,哪日觉得他实在不行了,本王的怀抱可一直等候不避。 一字字的看下去,穆清黎忍不住笑出来。君荣臻这人若是真的相处起来的确不错,不过前提是他真心待你时,看他这番言语其中言语倒是真心,可是也从其中可以看出他实际却也担心着君荣珏的病症,偏偏就是如此狂霸的写出这番掠夺之语。 想来他在边关过得肯定不好,毕竟他在君无恭的眼中同样是心头大患,哪怕他似乎现在慢慢放开了东宋的权势,但是在君无恭的眼中依旧觉得他另有一番的决策。 一封信看完,穆清黎明显的感觉到腰上的手掌紧了些许,君荣珏缓缓靠近她的肩头,目光看着她唇上的笑意。 灼热的气息尽然触碰在颈项的肌肤上,只觉得一阵异样的灼热。穆清黎不禁侧了侧脖子,侧头看向君荣珏,眯眼如同狐狸一般:“怎么了?” 君荣珏看着近在眼前的娇颜,微微靠近些许就将她的唇含入口中,既珍惜又炙热,温柔又倾尽感情。这本是轻柔的一吻,两人却不知不觉都迷失了一般,直到穆清黎面色浮现嫣红,眼底迷离,推了推他的胸膛,君荣珏才松开,气息同样有些沉重,却微笑看着她在怀中迷乱的模样。 穆清黎轻瞪了他一眼,不过配上她此时嫣红又红唇的唇瓣,这本就没有多少责怪之意的瞪眼反而成了诱惑,惹得君荣珏眼眸色泽深了些许。一手挡在她的双眼,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叹息:“黎儿,不要这样看我。” 口气之中有些喘息的沙哑还有点点的无奈,君荣珏发现近来对她的忍耐越来越无法控制,每每看着她就已经只想将她抱入怀中,一分半刻也不想她的离开,只想将她揉进骨子里,血肉里,永远在一起,不分彼此,气息相连,身体每一处都可以感受到她,周围都弥漫着她的气息。 他沉沦到了她无底的深渊中,不断的沉沦,没有尽头,却心甘情愿,义不容辞。 穆清黎闻言忍不住“哧”笑出来,拉下他的手握在手中,倾身就在他的面颊上一吻,然后朝身边的暖秋道:“准备笔墨纸砚。” “是。”暖秋与莲夏对视一眼,两者一起前去,不到一会在将案几笔墨纸砚放置在穆清黎的面前。 穆清黎持笔沾了沾墨水就开始在雪白的宣纸上书写。君荣珏在她身后静静看着,不出一会就从她所写内容察觉到其中的神妙与珍贵,看了看她认真的侧荣,君荣珏没有半分的出声打搅,淡淡微笑。 从以往他就知晓她是个妙人,只是她还有多少他不知晓的?此时她所写的一套兵论,若是被世人所知,天下谋者所知,又有何人能说女子不如男? 直到穆清黎写完最后一字,将毛笔放下,便对着布满字体的宣纸吹了吹。 君荣珏淡道:“给秦王的?” “恩。”穆清黎靠在他的怀里,仰头对着君荣珏笑起来,手指撩了撩他的掌心:“你在吃醋么?” 君荣珏毫不否认的点头,目光净澈如海的看着她,竟然这么理所当然,毫不别扭的承认了。 穆清黎先是怔了下,随即再也没有办法忍住的大笑出来,在他的怀里笑得前倾后仰,唯有君荣珏默默将她护住才没有让她掉落下去,见她笑得如此,嘴角也不由的翘了起来:“我吃醋,你很高兴?” “恩?恩,呵呵,恩!高兴!”穆清黎笑得气喘,双手环上他的颈项,便在他唇上重重的印了一口,笑眼迷离说道:“珏,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呵呵。” 可爱,说一个男子可爱本是不应该,尤其是他这般薄凉如仙般的男子更是不应该,但是唯独在她的面前,他如此毫无矫情与世故虚伪的性子,有时候做出的事的确让人觉得可爱得紧。 君荣珏怔了一瞬,没有想到她突然如此的热情,微微侧眸,耳朵终究抵不过这认真的告白而染红。 穆清黎这时候正坐在他的身上,对他身体上的反应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笑声也在这一时截然一止,笑得染水晶亮的眸子就突然这样瞪圆圆的看着了他。 “黎儿。”君荣珏声音有些难以控制的低哑,下巴抵在她的耳边,低声喘息:“我说了,不要这样看我。” 穆清黎面颊被他这惑人的嗓音给染红,眼底闪过颤动,双手就回抱着他,侧头对暖秋等人吩咐道:“桌子上写好的兵法叫人给君荣臻送过去吧。” “是。”暖秋忍着嘴角的笑,低低应到的。 穆清黎知道以她们的聪慧一定也猜出了什么,转回头就整个人埋进君荣珏的怀里,笑道:“我们进去吧?”反正这反面好处与快乐也是在两人,喜欢这个人,她也何必扭捏的拒绝? 感受到穆清黎的回应,君荣珏轻松抱起她的身子便往住房走去。 只余下春夏秋冬等人开始收拾剩下之事,远处正往这边而来的洛瑜与君绯雨二人也自然的看到这一幕,君绯雨也自然猜出几分,面颊早就嫣红如血,与她相比,洛瑜面色反而苍白无色。 ------------ 惊变  一道圣旨,让本是因为北瑶琴宴会相斗一事而不再上朝是君荣珏再次清晨前去早朝,这其中原因不知为何,若说君无恭反省决定培养君荣珏,这个理由穆清黎是绝对不会相信。 她虽与君荣笙说过,若是君荣珏想要皇位,她就会帮他争,这话不假。只是她心中清楚,君荣珏对皇位并不在乎,若非如此,她给秦王君荣臻写的孙子兵法等于是给他树立了一个强敌,只因为他不在乎,所以她单纯只当是为朋友做一件事情,并不会对君荣珏造成什么影响。 雪地寒霜,这些日子锦绣阁中人听闻得了几匹外藩而来的布料,特地先给皇家,而皇上也将布匹个个赏了下去,太子府也自然不例外。 太子府门口,锦绣轿子在红漆大门前停下,轿帘掀开从其中走出一名贵气夫人。夫人身穿红色喜庆的长衫,手中戴着白色毛皮手套,一头黑鸦鸦的秀发盘成精致雍容的发鬓,珠帘金玉簪子垂在一旁,美目朱唇,款款走来,一身贵气优雅。 太子府门口的侍卫早就听闻锦绣坊的老板要来,见了这夫人连忙开了门领着她走了进来。 夫人朝两旁侍卫微笑便走入了其中,随着她身后的还有六名女子与抬着红漆箱子的四位男仆。 太子府前殿中,穆清黎穿着一袭的鹅黄色裙子,肌肤如水,这些日子与君荣珏一起反而更加的美丽,不时慵懒的一个眨眼便能勾动了人的心神。 夫人在宫人一声的通传下才走入宫中,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穆清黎时,眼中也不由的浮现一抹惊艳,轻笑道:“这些年不见,太子妃当真越发的美丽,可是让绣娘羡慕的紧。” 穆清黎看着眼前的贵气夫人,初次见她时还是她与君荣珏成亲时,如今再见却发现她的面容也没有多少的变化,说话也还是自然舒服,好似再见的友人一般。穆清黎笑了笑,向旁边的位置摆手,笑道:“绣娘也和当初没有一点的变化,坐。” 绣娘轻笑了几声,随着坐到了她的旁边所指的位置上,双手拿出中央的手套中,“啪啪!”拍了两声,唤着人:“都进来罢。” 她这声落下,门口便是走进了那六名侍女与抬着箱子的四名男仆,恭敬的站在两人的面前,对着穆清黎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穆清黎抬了抬头,让他们各自起来。绣娘这时候也起身,走至放在地上的红漆箱子边,将之打开笑道:“太子妃,这些是锦绣坊新的来的一些外藩布匹,你挑选几样喜欢的颜色,我等再为你量了身子,好做衣裳。” 穆清黎也知道她来此是为了这事,也随着站起来看着箱子里被六名女子拿起来的布匹,手指在上面抚摸而过,发现这布料的确不同,柔滑的似羽毛一般,实在价值不菲,再看上面三层的白色,笑道:“绣娘,这要是我全部都喜欢,是不是全是我的了?” 绣娘一听,掩唇眯眼一笑,道:“太子妃果然是个趣人,不过以太子妃的本事,这要是全要了也没有敢拦着不是?” 穆清黎挑眉笑道:“绣娘准备这么多的白色可不就是要我留下,至于其他的颜色,就算是不喜欢的,你锦绣坊有你绣娘在,还怕最不出好看的衣裳?” 绣娘面色欢喜,轻瞪了穆清黎一眼,笑道:“太子妃这张嘴可是真甜,有太子妃这句话,我要是不亲自动手,岂不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有了她这句话,穆清黎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以绣娘当初为她做的嫁衣就可见她的本事,不管什么颜色还真的不怕做不出好看又舒服的衣裳来,而且她本就不在意自己衣服的颜色。摆摆手,对站立一旁的暖秋道:“叫人将绯雨叫过来吧。” “是。”暖秋明白她的意思,叫君绯雨过来怕也是想叫她来选些喜欢的颜色,给自己做衣裳。 绣娘这会笑道:“早就听闻九公主深得太子妃的喜爱,如今看来倒真的是如此。这批布匹,皇上可还真的是没有御赐给九公主,这会儿,九公主却是可以在太子妃这里得了。” 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么多的布匹白色做君荣珏的衣裳已经够了,至于其他的她也不在意多少。 不消片刻,君绯雨就来到了这里,在她的身后跟随着是她的贴身宫女与洛瑜。 穆清黎直接开口道:“绯雨,你看看这些布料,看到喜欢的就直说。” 君绯雨看了看穆清黎,抿了抿唇,点头笑道:“清黎姐姐真好。”她也听说过这批锦绣坊新得的布料,能够得到的人少之又少,她也只能在穆清黎的关爱下有机会得到。 君绯雨显然也很喜欢这批布料,只是选的不多,也就两匹而已,一为暗红色二为橘黄色。就在几人进入了内阁,绣娘拿着量尺要为二人量身的时候,君绯雨连忙道:“那个红色是给洛瑜的,也要给洛瑜量才行。” “洛瑜?”绣娘疑惑问道。 君绯雨拉上身后跟随着的洛瑜,对绣娘低声道:“就是他。”顿了一下,又抿了抿唇,认真道:“量身应该不用靠的太近吧?” 绣娘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打量一眼,低声笑道:“九公主对这婢女可真是在乎,竟然连这等珍贵的布匹也要给她选上一件。量身并不需要近身,我只要对着身子量一会就可。” 穆清黎本看到君绯雨选那红色的布匹就猜到大概,毕竟君绯雨自己就并不怎么喜欢穿那么红颜的颜色,但是洛瑜第一次穿男装的时候就是类似的红色。看她期盼的目光,穆清黎也不打算多管,随意的让绣娘量了身子,也知晓了她量身的规律,便道:“珏的尺寸不用量了,我下次直接告诉你。” 绣娘一听,抬头戏笑道:“看来太子妃倒是怕我侵犯了太子?” 穆清黎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应道:“如果我说是呢。” “呵呵呵。”绣娘含笑出声,却没有再多言。 量完了身子,绣娘便开始商讨花色与纹绣,对此穆清黎并不在意,绣娘却在意的紧,反而去寻了莲夏暖秋等人商讨去了,当初她为穆清黎做嫁衣时便是与她们二人商议,如今再次如此,莲夏暖秋二人也自然的提出意见。 午时正中,明媚阳光下。穆清黎本是在随手摆弄着围棋,等候君荣珏回来,却听君绯雨有事相告,然后被她一手拉着就往着一处方向而去,只见她神色神秘又紧张,穆清黎不禁笑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情?难道又是有人叫你帮忙传话?” 君绯雨身体震了一下,也不回头,而是不断的摇头,否认道:“没有,绯雨说了不再帮晋王哥哥传话了的,肯定就不会了。” 穆清黎本就只是故意逗弄一下她,却见她这么紧张不由的好笑,随口安抚一句:“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说说。” “清黎姐姐!”君绯雨转回头朝她不满的唤了一声,眼底还有几分的松了一口气。 穆清黎将她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就不知道她这次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被她拉着走了一段的道路,眼看着前方方向,穆清黎已经明了:“你这是要带我去膳房?” 目的被穆清黎给猜了出来,君绯雨神色更加紧张了一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卓镇定的认真道:“恩,清黎姐姐与我来了就知道了。” 穆清黎看着她眼睛四处乱转,显然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就不知道她在这膳房里做了什么,竟然让她这么的紧张。片刻之间,她们二人就走进膳房里,只见此时的膳房不见一人,唯有一处蒸汽腾腾的蒸笼子传来阵阵的清香。 穆清黎挑眉看了君绯雨一眼,君绯雨面色红了红,拉着她就往着蒸笼走去,当着穆清黎的面将蒸笼打开,只见里面正是一盘了绿色的糕点。君绯雨用抹布包着手掌小心将糕点端了出来,然后轻轻的吹了吹,对穆清黎紧张的低声道:“这个,这个是洛瑜前些天教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做的好不好,所以想让清黎姐姐先尝尝。” “扑哧!”穆清黎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君绯雨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感叹恋爱的人真的容易胆怯,就是一盘糕点也怕做的不好让自己喜欢的人看了笑话,她又怎么会知道要是真的喜欢自己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盘的糕点而就对自己不喜欢了呢? “清黎姐姐!”君绯雨面色更红,然后蔓延期盼紧张的盯着穆清黎:“尝尝。尝尝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做的。” “知道了。”穆清黎要有轻笑,见到糕点热气散了一些,直接伸手抓上去,冰冷的古气弥漫在手指上,那糕点的热气也自然的就慢慢冷却,在君绯雨的全神贯注下,穆清黎嗅了嗅糕点的香气,就微笑吃进嘴巴里。 入口甜香,穆清黎微微眯了下眼睛,君绯雨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穆清黎又吃了一口,点头道:“还不错,就是过于甜了一些。” 君绯雨手指一抖,抿着唇低低道:“都是我太紧张倒多了糖,本来没有那么多的。” 穆清黎将最后也吃进嘴巴里,拍了拍手,才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是你亲手做的。”穆清黎诧异的眨了眼睛,要是平时她捏君绯雨的脸,君绯雨怎么都会红着脸气恼又无奈的瞪着自己,怎么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见君绯雨肩头轻轻的颤抖,连两只小手都握了起来,好似在强忍着什么。穆清黎不禁更加的奇怪,正准备开口询问,突然就觉得脑海传来一阵的晕眩,这晕眩来的太快,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的向后倒了下去,看着君绯雨瞬间抬起满脸愧疚惊慌的神色。 “绯雨……你……”穆清黎口中话语还未说完,整个人就沉迷了过去,也在最后一瞬突然感觉到浑身从右手臂四魂冰晶的地方传来一阵的冰寒,刺激着她的脑袋竟然保持着一丝的清醒,却无法的睁开眼有动作,却隐隐感觉到周围与控制身体的古气。 这样的结果也让穆清黎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她至少不会任人摆布。 “清黎姐姐?”君绯雨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穆清黎,本能的忍不住惊叫一声,上前就要摇醒她。然而就在手指要碰到穆清黎身体的时候生生顿住,蹲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昏迷的神色,紧抿着唇瓣,颤抖道:“清黎姐姐,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如果不是你要伤害洛瑜的话,我不会这样的,我真的不会的。” 想到洛瑜那时候和她说的事情,原来他生病并不是出去买东西迷路而冷病了,而是被冤枉而关进了牢房中受了苦。就算后来被放了出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穆清黎依旧不会放过他,哪一天就会除掉了他。 “雨儿,只有你可以不被小姐怀疑,所以能够救我的只有你。”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诬陷,可是小姐并不相信我,我不能再伺候在小姐的身边了,不能了,如今我只能逃出去,不能因为这莫名须有的罪名而的送死,不愿死在小姐手中。” “雨儿,你可愿意帮我?” 雨儿,你可愿意帮我? 怎么会不愿意,只要是洛瑜想的,我怎么能够不帮?君绯雨那一刻担忧却又有着莫名的欢喜,只要洛瑜逃了出去,也便是说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报恩而做清黎姐姐的婢女,可以恢复了男儿身。而且他保证了也在她的面前实验了,这药只不过是迷药而已,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清黎姐姐,我真的很喜欢洛瑜,我不能看着他死,真的不能。”君绯雨眼眶浮现泪水,紧紧看着穆清黎的睡颜。看着她娇小的面庞,闭着宁谧犹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之间都可以颤动了人的心神一般,白皙嫣红的肌肤吹弹可破,让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轻了,那一张淡粉的唇瓣都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一般。 美,好美的容颜。君绯雨默默看着,她一直都知道穆清黎很美,但是此时昏迷的她更有一种琉璃水晶般纯净无瑕的美丽,让人不忍伤害,好似只要重了一些就会碰碎了她一般。 君绯雨眼底浮现复杂,茫然的呢喃道:“清黎姐姐,其实我有感觉的,我真的有感觉的,可是我不敢想,真的不敢。洛瑜明明先对我说了心意,明明那般温柔的看着我,可是越是大了,越来越喜欢洛瑜,却觉得他好像越来越不真实,只有看到清黎姐姐的时候才会让我感觉到他的存在,只有在清黎姐姐的面前……” “所以我总是要他与我一起,不愿他与清黎姐姐见面,因为我怕,我好怕,好怕自己想的会是真的。”君绯雨泪水流下面庞,手指轻轻的无摸在穆清黎的细滑的面庞上,喃喃道:“清黎姐姐这么美,这么聪明又厉害,我有什么能够和清黎姐姐比较的呢?每次只会添麻烦而已,洛瑜是清黎姐姐的婢女,若是他天天跟在清黎姐姐身边,他又岂会喜欢我?” “可是清黎姐姐已经是太子哥哥的妻子不是吗?清黎姐姐与太子哥哥那般的恩爱,洛瑜并不是喜欢清黎姐姐的,他只不过是为了拜恩才跟在清黎姐姐身边的不是吗。所以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是真的罢?” 君绯雨疑惑的询问,越是询问眼底的泪水却是越多,跌坐在地上,紧紧咬着唇,哭泣道:“清黎姐姐,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清黎姐姐明明对我那么好,那么好,偏偏我有的时候会嫉妒会羡慕,呜呜,我不想这样的。” 过去好一会,君绯雨才慢慢止住了哭声,眼底浮现坚持与决心,对昏迷的穆清黎道:“所以清黎姐姐,这一次洛瑜说要离开,我真的很开心,我不会伤害清黎姐姐,洛瑜也说过不会,等我与他一起走后,清黎姐姐就会好了,一切都会好的。清黎姐姐,对不起,是绯雨对不起你。” 穆清黎听着她一声声的哭诉,忍不住心底自嘲的笑了一声。一直以来都是她将她看的太单纯,而洛瑜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绝对不会是像君绯雨这样说的是为了逃命,竟然利用君绯雨来下药,这的确是迷药,只是小白为什么没有出现?这一切莫非都是洛瑜早早就算计好的?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此时,她突然就听到君绯雨惊叫了一声:“洛瑜。”然而就传来一声闷哼与倒地的声音,并没有痛苦,从一些细节她就可以猜想出君绯雨不是死亡而是被打晕了。没有脚步的声音,然而一会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了起来,喷洒在自己面庞上的呼吸。 “穆清黎……”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嗓音,是洛瑜的确没有错,只是这道轻唤中蕴含的复杂与沉重,听到之人都可以感受到。 一股诡异的花香传入鼻子中,穆清黎就感觉到最后的一点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什么都听不到,唯有感觉到身体上的触碰感。 太子府地牢。 “哒哒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地牢中却是格外的清晰,隐约还可听见兵器的对碰声响。 穆梓薇倏然从床上惊醒,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道道的身影而过,下一刻便见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站到了她所在的牢房面前,在他的旁边还站着是十几名男子与一名贵气的夫人。 绣娘娇笑看了一眼牢房中的穆梓薇,朝身边的云弃道:“你要她做什么?莫非是看上了?别惹麻烦。” 云弃摇头,微笑看着穆梓薇,缓缓道:“穆二小姐,你可还记得在下?” 穆梓薇惊讶过后也大概听出他们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再一看他的打扮与听到他的声音,不由惊叫出声:“你是本与洛瑜一起关着的男子。” “穆二小姐果然好记性。”云弃点头,目光锐利的看透了她一般,道:“穆二小姐也不想一辈子在此处度过罢,如今有两条路给穆二小姐选择,一留在这里,二离开这里,在下可以给穆二小姐改头换面,要穆二小姐顶着太子妃的身份活下去。” “太子妃?”穆梓薇一怔,随即睁大了眼睛:“你说穆清黎?” 云弃笑道:“没错,听穆二小姐说来,对太子妃非常之了解,那么必然可以将她伪装相像。”顿了一下,神色之间可明显看出他的自信:“穆二小姐的抉择呢?” 他相信以穆梓薇的性子,她绝对会答应,因为她一刻都不愿意在此处多呆下去,而她对穆清黎的恨意,更多却是来至对她的嫉妒。 果然,穆梓薇只是沉默了一会,便点了头,随即问道:“我和穆清黎生得一点不似,你如何让我扮成她活下去?” 云弃满意的笑了,随即当着她的面前,缓缓伸手拨动他的发髻面庞,便见在他的面皮慢慢的脱落,看得穆梓薇差点尖叫出声,然而接下来却见这张古板的面皮后面却是一张俊秀偏向阴柔的面容,一双细长的眼眸在这张面容下也让人觉得几分锐利的锋芒感觉。将这张面皮举在穆梓薇的面前,云弃笑道:“如此,穆二小姐想是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 穆梓薇不是傻瓜,她到底还是听说过江湖的一些事情,这一看也大概想到这只怕就是江湖中所说的人皮面具,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能够做出穆清黎的脸来? 绣娘这时候轻轻皱眉道:“云弃,快些,若是等人追来一切都晚了。”她也看出云弃的目的,再看穆梓薇一眼。扮成穆清黎?想到穆清黎,绣娘并不觉得穆梓薇能够扮得像,但是至少还是能够隐瞒一时,这样倒也不错。 她手中出现一枚细针,然后对着穆梓薇牢房的铁锁钥匙孔探了进去,没过一会就听到“咔嚓!”一声,铁锁就此开了。 穆梓薇面上顿时一喜,但是还没有等她多说什么,已经被绣娘一张打在颈项间昏迷过去。 “走!”绣娘快速的叫唤一声,将穆梓薇丢想云弃,快速离去。 “恩。”云弃自然知晓事情紧急,扛起穆梓薇就跟随了上去。 一出地牢,一眼便见局势已经扭转,在绣娘与云弃身后的十几人顿时上前为他们挡路,为他们争取离去的机会。绣娘与云弃二人只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而去。 此次行动他们计划了太多,付出也太多,却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与太子正面相碰,甚至是牺牲众人只为了换取一个穆清黎,哪怕是如此也是险之又险,也幸得又君绯雨这个人物,而其他人也总算被他们的死士引开,只求洛瑜能够将穆清黎得手。 ------------ 两人相见  一阵的摇晃,穆清黎脑袋也是一阵的浑浊,五识都几乎失去,只剩下触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段时间内穆清黎也不禁的放松最后的一点意识陷入沉睡中,在明显被人用古气查探的时候也将自身的古气归于平静,隐藏。 直到此刻,随着古气一阵阵的冲击,脑海的晕眩感已经松下了许多,想来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将体内的迷药清理干净。身体在被颠覆,身边也显然有人的轻微呼吸,一阵阵的模糊的马蹄声音传入耳中,也就是说她现在在马车上,正被谁快速的带离。 穆清黎艰难的想睁开眼睛,却还是低估了这迷药的威力,最终放松下身体,继续慢慢不被人察觉的缓缓的缓解身体内的迷药。她并不着急,洛瑜抓她必然是有目的的,既然有目的就不会一时就杀了她,也就是说她有时间来解决这个困境。 若是说洛瑜为了这场变故早有计划,那么他的隐忍也让她佩服,整整三年,他就如此的等候着。 这场计划精彩,谁会想到跟在身边那么多的年的孩子突然会来如此一下,而且在吃糕点的时候不见小白出现,也定是被他们所束缚住了,只是洛瑜知道貂儿有认毒的本事,又哪里知道它还有追人的本事。 春夏秋冬四人她早就下过指令,若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加上太子府实际守卫森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机。 至于珏,他的本事与智慧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甚至没有看透过,她相信他,就如同相信自己一般。 快速赶着马车的期间,每过一段时间洛瑜就会停留一会,给车内的穆清黎喝下参有迷药的清水与保持身体丹药。 看着穆清黎沉睡的容颜,清水在娇嫩的唇瓣上流淌而过,洛瑜眼眸幽深,紧抿着唇,苦笑一声:“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不会再原谅我了罢,我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可是……偏偏你深得他的喜爱,你的存在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穆清黎静静听着,洛瑜言语中的他,是珏?他抓自己是为了从珏哪里得到什么? 洛瑜自然不知道穆清黎如今已经有了大概的意识,也每次将他喂下的水用古气炼化。看着她,最终不愿再多说,继续坐上了车夫的位置上,赶马快速离去。 按照穆清黎的估计,洛瑜已经赶车过去了三天以上,加上走走停停,也应该早就出了阳城,甚至到了偏远的地方。 直到这一刻,一声“吁”的低呼而起,马车停留下来。穆清黎就感觉到自己身体被抱了起来,洛瑜的脚步很急,一路下了阶梯,而她就被放置在了一块柔软的床上,随即洛瑜就再次快速的离去。 “轰隆隆!”耳边传来一阵类似石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床上的穆清黎浑身古气不再有一分收敛的充斥全身。 “噗!”一口鲜血吐出,穆清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墙壁,这黑暗并不能影响她的视物。一手撑在起身子,看着身下的锦被,穆清黎慢慢将之翻了一个面,将上面的鲜血盖住,盘坐在上方慢慢调息。 没有过去多久,上方突然传来隐约的几人的谈话声音,穆清黎眼底闪过谨慎,慢慢坐起身子,脚步无声的向上行走,靠着石门倾听。 “穆清黎呢?洛瑜大人,别告诉你没有抓住。”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是调子却是与当初听到的完全不同。 “抓住了。”洛瑜冷淡的声音响起。 “人呢?” “我如何做莫非还需向你禀告不成?” “呵呵,洛瑜大人自然不需向我禀告,只是却需要给上头一个交代。你可知晓太子的行动有多快,我们的势力都被他一点点的铲除,这倒是也看出他对穆清黎的在乎,那势力比起太子来说一文不值,越是这样,穆清黎就越不得有失。” “……” “不知道洛瑜大人将穆清黎藏于何处,还是快些将她带入魔狱是最好,没有什么地方比魔狱更让人放心。” “洛瑜?”一道女子的声音也响起,听到这道声音,穆清黎微微嘲讽一笑。云大人,洛瑜,绣娘,看来这三人真的是早有计划,而这一切的计划都只是为了珏?他们想在珏的身上得到什么? “太子的速度过快,我等未将穆清黎带到魔狱说不准就被他拦截,我先将穆清黎隐藏,而将太子引去别处再说。”洛瑜终于开口。 云弃笑道:“既然如此,那请洛瑜大人将穆清黎的下落告诉我等,我等也可帮忙。” 洛瑜冷眼看着他,心脏紧缩。他知道穆清黎一旦去了黑狱,以她人族的身份,就算可以牵制君荣珏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对待,等到君荣珏被他们得手,那么穆清黎也必然必死无疑。再加上她可能是四大家族罗家的嫡亲子孙,这个身份更是必死无疑。这叫他如何将她带去。 看出洛瑜的犹豫沉默,云弃神色顿时生冷,咬牙切齿道:“洛瑜大人,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你莫非还犹豫不定,至群族而不顾?就为了一个穆清黎?你这样的作为实在让人不齿!” 绣娘也看出了洛瑜的犹豫,神色之间也多了一些怒火与焦虑。 一阵的沉默过后,绣娘道:“如今争吵不是办法,以太子的手段,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发下,到时候我们谁也没命,还是快些离去才是。”转头看向洛瑜,沉声道:“洛瑜,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只是你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不管如何,将太子带到魔狱才是主要,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会引他前去。”洛瑜沉声应道。 接下来还说了什么,已经模糊不清,三人似是离去了,没有听到半分的脚步声,只有那马车应约传来的啼叫与车轮声音提醒了穆清黎。 穆清黎静静回来床榻上,看着被封锁的石门的方向,一会的时间过去都没有动静,这才收回目光,继续调息。 石房内除了床与几张桌椅就不见其他的东西,若是洛瑜不想她直接昏死在里面,或者醒来逃脱必然会回来,只是这个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慢慢过去,穆清黎长长吐纳一口气息从床上站起来。内伤慢慢的稳定下来,以身体的能力,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总算可以应付。看着周围的摆设,穆清黎慢慢的摸索。 这石屋的布置显然是给人住的,既然是给人住不可能只能在外打开,至少里面也有开关才是。 穆清黎并不着急,她并不会马上就死,而且越是困境就越是应该冷静,这样的习惯她早就深入骨髓。而就在她在寻找机关的时候,发迹一双耳朵突然抖了抖,然后本是摸索着是机关的动作也顿了下来,身体本能的隐藏一处暗处,眼中冷静冰霜。 “轰隆隆!”石门开启的声音响起,穆清黎身体在这一刻反而放松下来,缓缓从暗处走出,嘴角也泛起了一道轻柔笑意。 “吱吱吱……”可爱而熟悉的叫声响起,只见一道雪白的影子一闪而过,下一刻穆清黎就感觉到肩头上微微多了一份的重量,颈项毛茸茸的触感,惹得不由低低一笑,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雪白貂儿的额头:“小白干的不错。”再抬头,眼前已经出现一道欣长洁白身影,将她拥入怀中。 穆清黎乖巧的回抱住他的腰身,安抚道:“我没事。”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那种颤抖就好似生怕怀中人下一刻就会消散一般,穆清黎仰起头,看着他眼底的安心与满足,俏生生笑道:“我知道你会来。” 我知道你会来…… 一句话将君荣珏心中一切的不安都消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掌轻轻拍她的背脊,犹如安抚受惊的孩子,低声道:“没事了。”这句话似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穆清黎微笑,这次的确是她疏忽了,但是若是对身边之人还有保持无比的着谨慎的话,那么人生活着不是太累?敏感的嗅了嗅鼻子,穆清黎微微后退一步,细细打量君荣珏全身。只见他身上明白的袍子没有半分的尘污,发髻略松,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在他的身上,她闻到了一股的血腥味,若不是他受伤,那么必然就是他杀了人。 “怎么?”君荣珏握住她的手掌,却已经探上她的脉搏,在查探到她所受内伤的痕迹,眸子色泽宛然转深。 穆清黎摇头,笑道:“没事,我们走吧。这点小伤,不用多久就好了。”手掌一动就将他的手掌都握在掌心中,拉着他走了出去的。 出了地下房屋,只见上方不过是一个破旧的寺庙。一座土地公公的石像高高在上,早就已经脱了漆布满裂痕,地上也都是稻草,窗户破烂,连寺门都倒塌在一旁。一眼看去,谁也不会想到这寺庙下竟然还有一个地下石屋的存在。 外面天色正午,明媚日光悬空,照耀在雪地上,尤其晶莹。 穆清黎四处张望了一眼,朝君荣珏问道:“这里离阳城有多远?” 君荣珏道:“已出了国境。” 穆清黎点了点头,并没有惊讶,毕竟她开始的意识并没有办法完全估计准确时间,却也知道过去了好一段时间。这样说起来,君荣珏居然能够这么快找到她,就算是有貂儿小白的帮助,也不禁让人惊叹了。 “春夏秋冬怎么样?我们就这样不见了,阳城那边总是有些动作的吧。”穆清黎撇了撇嘴,这件事情参与的人不少,就说君无恭的一道圣旨将君荣珏招去宫中,知道正午都没有回来就可以看出这件事情也必然有他的参与。 君荣珏微笑道:“她们无事,穆梓薇被人扮成了你的模样代替了你,我已告病。” “穆梓薇?”穆清黎诧异的眨了下眼睛,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连穆梓薇也参加到了里面,而且还是被人扮成她的模样。这到底是该说那人笨还是穆梓薇自找麻烦?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穆清黎反身抱住他,狡黠笑道:“珏,你不在乎那个位置吧。” 君荣珏自然明白她说的那个位置是什么意思,微笑点头,眼底宠溺温柔,却是喜欢极了她这个模样。 “好。”早就知晓她呆在阳城无趣,对她的要求君荣珏也不会拒绝。 穆清黎沉吟一会,冷讽道:“至于穆梓薇,她要扮就扮吧,那群人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真假,只怕这也是君无恭想看到的。春夏秋冬与爹他们也要传信报个平安,也乐得清闲了。” 她和君荣珏消失不见,这不正是君无恭想看到的吗,各取所得,谁也别再烦着谁,想来他也不会戳穿穆梓薇的假装,更不会戳穿君荣珏告病在太子府的谎言,直到将皇位交予君荣笙时只会说是太子病逝就刚好利用的彻底。 然而君荣珏本就不在乎那个位置,这一切也自然的不在乎。至于其他的事情,春夏秋冬四人自然会处理好,爹也不是傻人自然也会保全自己,将一切事情安排好。 “那我们走吧。”整理好思绪,穆清黎朝君荣珏扬笑要走。如今天色正好,这个时候不走,说不准到了晚上就要露宿山林了。 君荣珏双手将她抱入怀中,看她兴趣正浓的笑颜,轻笑道:“不急,等会。” 穆清黎微微疑惑,也就任由他抱着,陪着他等候。 没过一会,一阵马蹄车轮的声音响起,穆清黎心思一转就知晓不可能是洛瑜等人,果然看着渐渐印入眼帘中的驾车之人不时别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残云。 此时的他并没有带面罩,一张跳脱的面庞露出来,但看容貌他似也不过二十左右,双眼在看到君荣珏身边的穆清黎时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要知晓他们没有护好而弄丢了她,君荣珏这些日子来的冷漠实在让人可怖,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谁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到君荣珏叫他去寻辆马车来的时候,他就想主子是不是要找到主母了,如今真的找到了,他也总算放心了。 “主子,主母。”残云翻身下了马车,朝君荣珏与穆清黎恭敬道。 君荣珏轻柔抱起穆清黎,温柔笑道:“走吧。”上去了马车。 坐上马车,穆清黎也不由不感叹君荣珏万事处理细致。一双手掌触及在了眉心,正是君荣珏为她按头,头顶上传来他低音犹如深海海妖般醉人的声音:“先睡会。” 穆清黎靠在他的身上,眨了眨眼看着他,喃喃道:“珏,我觉得自己真的会被宠坏的。”他总是能够细致的察觉到许多的事情,这些天来她为了保持意识的确很疲惫,但是他为了寻找她,也一定会没有多休息,偏偏他第一个想到总是她。 君荣珏失笑,看着她迷糊的模样,宠溺道:“没关系。” 温暖的古气透过按摩缓缓的传入全身,穆清黎眼神不禁的慢慢的闭上,靠在他的身上就沉睡过去。也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能这么毫无防备的完全任由自己睡过去。 君荣珏静静含笑看着她,一会侧头看向车外,淡道:“向南。” “是。”车外残云应道,一甩马鞭就往南方而去,更加远离了东宋。 山路蜿蜒,初春雪融,辆马车正缓缓前行。马车平稳,拉车的马匹通体黑色,一双马眼更是锐利有神,一眼看去就知晓不是普通的马匹。赶车之人不过是一名二十左右的男子,身穿深蓝的衣裳,嘴角翘起带着几分有趣的笑意,悠闲的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这会儿,男子有意无意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山林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轻声提醒道:“主子,主母,好像有几只老鼠想要爬米缸。” 车帘内传来一声女子清亮的失笑声,然后就听到女子笑道:“残云,最近你越来越幽默了。” 残云不懂幽默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能够猜出几分来,笑了几声道:“是主母教的好。”这段行走江湖的日子,他从暗地里的影卫身份转为明面上的护卫车夫,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有趣的事情,皆是因为穆清黎,让他也不禁每日也期待更多的事情发生。 对于主母的作为,不管是好是坏,主子都毫无意见,只是由着她玩,万事需要他时他自然就会站她的这旁。也随着这些日子过去,他与穆清黎说话也变得自在随意了许多,不过也不过是如此而已,自然不敢有过分的俞樾,他是明白主子淡漠性子下面对主母有多在意,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得意忘形。 “你还别说,有些老鼠窝说不准比米缸里的米还多。”车内穆清黎靠在君荣珏的怀里,撑着娇小尖细的下巴,颇有深意兴然的笑道。边说边抬头看着君荣珏,一块干果送进他的口里。 君荣珏浅眯眼眸,轻笑不已。 残云忍不住兴趣道:“主母的意思呢?” 穆清黎呵呵一笑,蹭了蹭君荣珏,眼眯若新月,嬉笑道:“珏,你觉得做强盗头子怎么样?”掰开五指,颇有些认真的慢慢说道:“一,这是无本生意。二,有地方免费留宿了。三,一堆手下。四……”话语微微一顿,已经戏谑的看向了车帘外。 君荣珏握住她的正在数着的手指,淡淡笑道:“想要就要。” 一句话,决定了接下来一群想要将他们当做肥羊的强盗山贼们的命运。 “吼吼吼……”一阵的杂乱无章的叫喊声响起,便见一群拿着各式各样武器山贼们从旁边的山林中冲了出来,一瞬间就挡住了残云所驾驶的马车前面,领头的壮汉穿着一身虎皮大衣,背上背着一把杀猪大刀,凶神恶煞的对着残云大声喝道:“大姐(打劫)!大姐了喂!车上的乖乖给老子下来,老子要大姐,要不然休怪老子大开杀戒了喂!” “噗!” “扑哧!” “呵。” 三道笑声响起,正是残云与马车内的穆清黎与君荣珏三人。穆清黎忍不住抓住君荣珏的衣襟,笑得灿烂不已:“我刚说要当山贼头头,他就来认大姐了。” 君荣珏失笑扶住她的身子,对外边的山贼不置可否,能够惹得她如此开怀一笑,留下倒是也不错。 穆清黎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没有故意的隐藏,让那群山贼大多也听得清楚。站在前头的壮汉面色发红,恼羞成怒吼道:“俺就是说不清楚怎么了!老子现在是大姐(打劫),不是认大姐!小娘皮的,快给老子下来,要不然俺杀进去了!” 听到小娘皮三个字,残云眼睛一眯,闪过寒意。玩可以,但是玩过头,侮辱了主母就不可饶恕了。 他这一眼,顿时让壮汉感觉一股寒风过吹一般,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嘀咕一声:“穿少了?”在看着眼前毫无动静的马车,壮汉还以为他们被吓傻了,哈哈大笑道:“怕了吧?怕了就给老子下来,若是知趣老子倒是可以饶了你们一命!” “呵呵。”一声低笑,一只白玉手掌掀开车帘,残云连忙下了马车恭敬的站在一边。便见马车上一袭无尘白衣而过,君荣珏抱着穆清黎走了出来,那一声笑显然就是从穆清黎的口里传出,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壮汉,这一看就见他的装扮,虎皮大衣,几乎遮住全面的黑色大胡子,只留下一双牛眼,背后背着杀猪刀。 “扑哧。”穆清黎又不禁的笑了出来,对君荣珏摇头笑着感叹:“是个人才啊。”将电视剧里的炮灰山贼形象完全聚集一身了。 君荣珏淡淡扫过前头壮汉一眼,对穆清黎相视微笑。“喜欢便留下。” “见鬼了……”然而此时那山贼壮汉却完全呆滞,呆若木鸡,盯着两人恍然喃喃。 此时阳光正好,明媚的光芒倾洒在两人的身上,两人皆是简易的明白衣裳,犹如散发荧荧光晕。男子黑发未束,披散在肩头,眼底温柔如水,雅致清透已极,女子也唯独用月白色发带将额前两旁秀发盘绕在脑后,露出一张笑意嫣然的俏颜。两人皆简单黑分明,恍然画中来,更似了精雕细刻的玉人。 此时站在雪地初融之地,宛若仙人下尘来。 ------------ 打劫来墨家帖  “大哥,不是,不是鬼,是神仙吧?”在壮汉身边一名瘦小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愣愣说道,伸手扯了扯壮汉的衣裳,不可置信的说道:“大哥,我看到的明明神仙啊,大哥怎说见鬼了,莫非大哥看出了他们二人当真是鬼怪所化?” 壮汉被他这样一扯,神倒是回了一半,一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朝着君荣珏与穆清黎大声喝道:“你们二人是人是鬼是仙?” 君荣珏二人还没有回话,在壮汉后面的山贼们却是已经忍不住先混乱的开口议论。 “大哥,大白天的不可能见鬼罢?神仙是会飞的,他们是人,肯定是人!” “你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吗?有这样的人吗?神仙一样可以坐马车,神仙还可以吃东西呢!不懂别瞎说啊!” “我看是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么些富家儿子女儿一个个的就是这样细皮嫩肉的,个个都生得极好,他们说不准出生更好,所以生得自然就更好了,跟神仙似的。” 听着这些杂论五章的议论,残云忍不住戏谑的勾唇。他怎觉得这群战贼倒是单纯而傻得可爱? “别吵了!老子问你们了吗?”山贼头头一声怒吼,被一脸胡子挡住的鼻子犹如牛般的喘息,狠狠的等着君荣珏与穆清黎两人,最后摆摆手,大声道:“你们,不管你们是人是鬼怪还是神仙,老子只要钱财,将所有的钱财留下来,老子还给你们一些盘缠过了这路!” 穆清黎诧异的眨眼,在君荣珏怀里抬起脑袋,朝壮汉惊疑笑道:“听你这话怎么好像心地还挺好?不劫人?还给盘缠?” 壮汉被她看得面色一红,一双牛眼左右张望,低低嘀咕道:“你以为俺不想劫色?这怎么劫?老子张不开这个口。”眼前这两个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偏偏就是好看过了头,他反而完全开不了口劫色了。 他的声音实在小,但是穆清黎三人古气之强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就是君荣珏眼中也一闪而过笑意。这壮汉实在有些意思。 壮汉又抬头恼羞成怒的大吼道:“没有听到老子的话?快点把钱财都交出来,要不然真的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穆清黎眨眨眼,毫不着急的笑问道:“你打算怎么不客气?” 壮汉被她这话给一哽,盯着两人支支吾吾没个完整的话,涨红了一张脸。还是他旁边的瘦小灰衣男子接口说道:“当然是将你们绑了,然后直接将你们的钱财抢回去,我们要是心情好,饿你们几天说不准就放了你们,要是我们心情不好,嘿嘿嘿……”凶神恶煞的奸笑几声,目光就在两人身上打量几人,随即又忍受不了的收回目光,外厉内渣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你们!” “对对对!”壮汉迎合点头,一掌拍在瘦小灰衣男子的肩头上,大笑道:“猴子,说的好,回去后老子有赏!” “嘿嘿,谢老大。”被叫做猴子的男子被他拍的咧咧了嘴,脚步趔趄,满眼也闪动着兴奋高兴。 穆清黎摇头,这猴子说的话还真的比他这个老大还有威慑。朝着向这边看着是一群山贼,穆清黎就对着壮汉毫无在意的耸耸肩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绑就不用了,我们直接走吧。” “走?走去哪里?”壮汉发怔。哪里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穆清黎嫣然一笑:“当然是去你们的山贼窝里。” 她眼眸如琉璃水晶,明阳三千光芒都似被这一双眸子给摄入其中,朱红唇瓣弧度如狐,贝齿微露,言语之间丁香小舌隐约可见,顾盼之间,迷煞了众人。 这一笑,百媚皆生,周围景色截然失了色彩。 壮汉迷迷糊糊,点头道:“好。” “哒哒哒!”道道马蹄声连续不断的响起,夏日里如火,山路上四周丛林茂盛,地面杂草恒生,蔚蓝天空一眼看去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 “吁……”男子一声低沉的声响起,身穿一袭青蓝色的武袍,长眉入鬓,眸如点漆,长发仅用蓝色发呆束在头顶,露出饱满额头,倒是俊朗。他一手拉着缰绳,全身棕色的骏马停下蹄子,在原地中不断的踏动。 “青阳表哥?”在男子身旁一名身穿鹅黄色绸衣,面容秀妍丽的女子疑惑朝男子唤了一声,拉住马匹缰绳停在他的身旁,目光随着他在四周张望了几眼,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青阳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的山林草丛,对身边的顾秀秀解释道:“秀秀莫非不知近来这条道上出现一批古怪的山贼?” 顾秀秀闻言,嗤笑一声,笑道:“青阳表哥未免太过小心了,就凭这些无知的草寇莫非还能拦住了我等的去路?若是他们不出来是最好,要是真的出来了,小心我顾家十三剑。” 陆青阳皱了眉头,不满她这般的小看旁人,摇头淡道:“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若真的只是普通的草寇山贼也自然传不到江湖众人的耳中,从三个月前这帮山贼就开始拦截此路路人,每次没有一人可逃脱,那么必然也有他们的本事,怕就怕是有高人坐镇,故意以山贼为由来夺取……” 顾秀秀面露惊色,也不禁收紧了心神,谨慎道:“青阳表哥的意思是……” 陆青阳郑重的点头。 顾秀秀这会儿也没有了刚刚的随意,手指触及在腰上的剑柄上,冷哼道:“如此,青阳表哥,这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若是转道不仅是丢了我们顾陆两家的脸面,而且到时候也怕是也多赶几天的路程,实在麻烦,唯有小心一些走过去了。” “恩。”陆青阳应道,双腿蹬了一下,身下的马匹慢慢的前行起来。 顾秀秀紧跟在他的旁边,在他们的身后十名灰衣男子同样跟着。 “啊啊……”一阵高吼声音突然响起,陆青阳与顾秀秀同时拉住缰绳,一脸不善谨慎的看着声源处,便见从四周的山林中出跑出上百道人影,直到他们面前不远处站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在最前头的壮汉,身穿一件深蓝色大衣,面如刀雕,英武英俊不凡,一头乱发盘在脑后,一柄杀猪刀拿在手中,实在有些怪异。看着两人,他突然上前两步,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熟悉无比的叫喊道:“此树是俺栽,此路是俺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他身旁一名高瘦的灰衣男子连忙提醒道:“大哥,你又说俺了!” “啪!”壮汉一掌懊悔的拍在脑门上,嘿嘿笑了两声:“俺,我一时改不过来,猴子,要是跟大姐告状,老子不饶你!” “嘿嘿,大哥,猴子明白。”猴子连忙明趣的点头。 壮汉满意的点头,嘀咕道:“这句话俺喜欢,每次来这一句真舒服,嘿嘿,真不愧是大姐想出来的!”傻笑了两声,随即西凶神恶煞的盯着前面的陆青阳与顾秀秀两人,尤其在顾秀秀的身上扫荡了几眼,吼声道:“都没有听见老子的话?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顾秀秀厌恶的看了壮汉一眼,转头对陆青阳低声道:“青阳表哥,他们看似不过如此。” 陆青阳微微点头,眼底闪过疑惑。若只是这般的山贼的话,那这条路上以往路过的人如何没有一个逃脱的?随手将腰上鼓鼓的荷包丢向壮汉,淡道:“这钱便算了这买路钱,你等速速离去,我可不多计较。” 顾秀秀哼道:“青阳表哥,你真给他们钱财做什么,不过普通的山贼草寇。”亏得他们一开始还如此的谨慎,尤其是壮汉打量在她身上的眼神也让她讨厌的紧。她竟然从壮汉的眼中看到了轻视的意思,他竟然在轻视她引以为傲的容貌。 陆青阳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哼。”顾秀秀不满冷哼一声,看着带头的壮汉,那张面容倒是生得英俊,可惜了偏是一个草寇。 壮汉将荷包钱袋接到手里,却打开都没有打开,涨红了脸的怒吼道:“老子说的是全部的钱财与珍贵之物,你丢一个荷包来有什么用?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你们是不知道就范了!” 猴子不由是伸出一个大拇指,暗道:大哥这些日子将这些大姐教的话说得越来越有感觉了。 陆青阳皱眉,不耐道:“你当真要如此胡搅蛮缠?” 他的口气已经可以听出了一分警告,壮汉身体不由被这杀气弄得一抖,但是面色反而是兴奋了,大声吼道:“你们是江湖侠客?”又上下打量他们一眼,这一看可不就是江湖世家的打扮么?若是普通的贵族公子哪个不是坐着马车,带着婢女?“这样倒好了,你们也不用走了,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他的话让陆青阳顿时谨慎,冷声喝道:“为何江湖侠客就不用走了?” 壮汉笑道:“自然是请你们去做客!” 这做客一说也是大姐所教,起初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要他们带去做客,但是这客人多了,他也自然的明白了做客的意思。 陆青阳冷笑一声,“刷!”寒光四射,抽出腰间长剑,道:“那么便看看你等可有机会请我等前去做客了。” “刷刷刷……”一阵抽剑声响起,顾秀秀笑道:“青阳表哥,早该就是如此了,反还浪费了时候。” 陆青阳不言其他,从马山翻身而起,剑术凛冽向壮汉等人而来。 “退!快退!”壮汉面上一闪而过慌张,快速的后退,随即一刀斩向他们身旁树上绳索。只见他们面前顿时出现一道铁网,两旁树林两道尖锐竹板向这边扫来。 “哼!雕虫小技!”陆青阳冷眼挥剑之间,就将竹板尽然划成几段。就在这时候,他眼前一花,一道极快的白色影子而过,脖子顿时一痛,一阵麻痹的感觉涌上全身,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青阳表哥?”顾秀秀吃惊一喊,那道诡异的白色影子几个跳跃就来到她的面前,眼前只隐约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珠,然后同样跌坐地上。 “吱吱吱。”可爱的叫声响起,不消片刻,剩下的人都不及反应的就无力的倒地。这一刻众人才看到凶手停留在一棵树枝上,雪白毫无杂色的皮毛,小小的一团,一双漆黑灵动的眼睛,竟然只是一只白貂。 “哈哈哈,小白果然厉害。”壮汉大笑出来,连忙从腰身的一个荷包中拿出药瓶子,给雪白貂儿丢过去一刻丹药。 雪白貂儿灵巧的一跃,将半空中的丹药吃进嘴巴里,又落在另一棵树枝上。壮汉连忙对着众人招手:“快,快,绑起来,抬回去。” 他身后的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一套,做起事来也快的很。 陆青阳咬牙被众人粗鲁的绑住手脚,冷声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壮汉将杀猪刀往肩上一抗,闻言嘿嘿笑道:“这就是俺们的待客之道!” 陆青阳被他这副模样哽得无言,成王败寇,他如今栽在了他们的手里,也怪不得这般的度对待。 “啊!你们做什么!将你们的臭手拿开!”顾秀秀的惊叫声音突然响起,只见抬着他的四个男人都大笑起来,其中一人朝壮汉挤眉弄眼道:“大哥,我看这小娘皮生得不错,你还没有媳妇,不如就将她收了得了?哈哈哈的。” 壮汉闻言目光毫不顾忌的打量在顾秀秀的身上,然后摇头道:“恩,生得也就如此,性子太泼辣了,老子不喜欢。” 顾秀秀哪里想到自己堂堂顾家大小姐竟被是一个山野草寇给嫌弃了,气得满脸通红,双眼冷寒,怒道:“你们不得好死!我是顾家嫡女,你们要是敢动我一分一毫,就全部等死罢!” 陆青阳皱眉,心中对顾秀秀更多了一分的无奈。她如今暴露出自己的底细,而且表露出如此之大的敌意,这不是逼着对方杀了他们,以免祸及自己么。 “顾家?顾家是什么,老子不知道!不过你要老子死,老子就先让你死!”壮汉突然狠狠瞪向顾秀秀,一字一顿的说道:“看你其实生得还过的去眼,身子也是不错,杀之前倒是可以慢慢的玩玩,兄弟们,你们说呢?” “吼吼吼!”周围众人举着武器就起哄起来。 壮汉看着顾秀秀顿时煞白的面庞,得意的笑了笑。大姐教的的话,果然是句句厉害,一下就将人给吓住了。 这一路四转右弯,来到山头,便见山头上一座庄子。 “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站在门口的汉子看到壮汉等人,连声叫喊,一声传着一声,便打开了庄门。 陆青阳看着眼前的庄子,外围树木庄栏,绿色的藤蔓盘绕在树木上,荫荫翠翠。里面一亩亩良田,木屋环绕,宛如山外田庄。眼底不由闪过疑惑谨慎,这庄子怎么看都不似他们这群山野贼寇能够弄出来。 “其他人先散了,抬人的跟俺走。”壮汉挥手,领头向前走。 几人行走,不久就到了一处院楼前,院落生有树木花草,相比此庄子内的其他木房所占范围要大上许多,明明简易并无多少精细布置,偏偏就让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雅致静谧。 壮汉这会儿一改刚刚的随意粗鲁,站在院子前面反而有些局促不安,对着身后的众人摆摆手,道:“把他们放下来,抓好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才朝院子声音不大不小的喊道:“大姐,这次又抓到人了。” “哦,进来。”女子缓慢而有些拖延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一股慵懒的气息。 “走!”壮汉对众人挥手,带头走了进去。 陆青阳与旁边顾秀秀对视一眼,眼中浮现着谨慎。显然他们猜想的只怕是成真了,这里果真是有着高人。 众人刚刚走到门口,木门就已被人从里面打开,残云侧站在门旁,看了一眼被抓住着的陆青阳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次抓到人真的有些身份。 壮汉尽量放轻了脚步走进来,然后抬头看向前面椅子上被君荣珏抱在怀里的穆清黎讨好笑道:“嘿嘿,大姐,你看!这次抓到的是江湖上的人,这个女的还说她是什么顾家的人,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 穆清黎松腥,半眯着看向眼前被退到在地上的十二人,其中陆青阳与顾秀秀正好就在最前,此时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二人,尤其是顾秀秀毫不掩饰打量在君荣珏面上的目光。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看了顾秀秀一眼:“顾家?” 顾秀秀被她这道声音唤醒,更是被一身突然的寒意给惊醒,惊愣的看了穆清黎一眼,像她这般的天之骄女自然不喜自己被比下去,然后看清楚穆清黎的容貌,她心知自己的确差了一筹,不由心底浮现几分的嫉妒。毫不示弱的抬头对她应道:“不错!我乃顾家嫡女顾秀秀,阁下如此作为,不知是为何。” 陆青阳微松了一口气,正事上顾秀秀总算没有意气用事。 不过眼前这两人…… 陆青阳压下初见时的震惊之后就努力的思绪起来,以这两人的容貌若是在江湖中行走不可能没有半点的名声,可是他却实在没有听说过。若说他们是初入江湖的贵族子女,他们从容的姿态又让人看不透,又或者是某个大家族中刚出的人物?只是他们又为何要入山为寇?与这群不入流的草寇混在一起? 莫非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人?陆青阳敛眼,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穆清黎眨眨眼,毫不在意道:“为何?我是山贼强盗,当然是打劫你们,还能做什么?” 顾秀秀面色一僵,顿了一会才冷声道:“阁下这是在戏耍我不成!” 穆清黎睨视她一眼,笑道:“你值得我来耍?” 顾秀秀气不可耐,可惜现在她动弹不得,只有死瞪着她,气愤道:“阁下这般无礼,真乃秀秀平生仅见!”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君荣珏一眼。这个男子莫非是这无礼女子的玩物?如此容貌与气度如何只是玩物?若是情人,着实让人可惜了。 穆清黎手指一弹,打中她胸前穴道,邪气笑了笑:“我还有更无礼的,你要不要看看?” “唔。”顾秀秀一口气血涌上喉咙,惊疑不定的瞪着穆清黎,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陆青阳这时开口道:“在下表妹性子急,还请两位勿要见怪。”通过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看出眼前的两人对顾家根本就不在意,那么他们的背景只怕比之顾家还要大?想了想,又道:“我想两位抓我等前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若是我力所能及必然不会推辞。” “推辞?看来你们现在根本就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穆清黎微微摇头,对安静站在一边的壮汉道:“虎子,搜身,我们做强盗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得拿。” 壮汉一听,面上就浮现了笑容,他还就等着这一刻了。这些日子做她的手下,打劫到的钱财可比他从开始做强盗到她来之前还要多,虽然一开始被她打得认输很是憋屈,但是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他早就心悦诚服了。 “搜身!”壮汉虎子一挥手,就让手下人开始搜身。 “唔,你们做什么?住手!住手!给我滚开!”顾秀秀瞪着走来的男子们,尖声大叫。 穆清黎不紧不慢道:“再叫一声,直接把衣服撕了。” 顾秀秀顿时所有声音都憋进了嘴巴里,一脸屈辱,眼睛冒火的瞪着穆清黎。虎子不禁再次记住这句话,心中佩服。大姐总是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不得不听话啊。 陆青阳也猜想不到穆清黎竟然来这么一下,看着怀中的暗金色的帖子也被搜走,他的面色顿时变了变。 一番的搜擦,就连顾秀秀头上的金玉发饰也被取了下来,全部被放在一个盘子中。穆清黎对那么金银不感兴趣,随手就将从陆青阳和顾秀秀怀里搜出来的暗金色帖子拿在手里,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墨字,其他没有一点的痕迹。 墨? 穆清黎抬头看了看君荣珏,君荣珏思绪一会,淡道:“是墨家庄的墨家帖。” 经他这一提醒,就算是穆清黎也隐隐对这墨家庄有些印象,轻轻皱眉深想了一会,一只冰凉的手指已经抚上她青皱的眉心,低缓温柔的声音在一旁解释:“墨家庄是江湖第一炼器机关家族,不常出世,若是出世必是有古剑流出。” 穆清黎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翘起嘴角,无奈看了君荣珏一眼,笑道:“跟在你身边,连动脑子都不让我动,到时候脑包细胞都要退化了。” 君荣珏笑道:“墨家装墨家帖共分赤,橙,黄,暗金四层。赤色贴为王剑选主,橙色贴为尊剑选主,黄色为帝剑为主,暗金帖在墨家庄历上也便只出现过一次而已。” 穆清黎满眼兴趣,接口道:“按你这样一说,这墨家庄的帖子就是按照剑王,剑尊,剑帝来定义,那么现在的暗金帖子,就是神剑选主?” 君荣珏点头。 神剑?能够被称作神剑是剑会是怎么样?穆清黎不禁期待起来,她并不怎么了解江湖上面的事情,但是墨家庄的神秘和名声之大连她都听说过,锻造出来的剑理所当然不会有假,这暗金帖子发出去也不可能有假,也就是说真的有神剑出世? 穆清黎手指将暗金色的帖子转动在手指之间,看着地上的陆青阳和顾秀秀两人,笑道:“你们这就是要赶去墨家庄?” 陆青阳沉吟了一会,狐疑道:“两位抓住我等二人莫非不是为了这墨家帖?” 穆清黎诧异得眼睫犹如蝶翼般颤了颤,然后眯弯了眼眸,缓缓道:“要不然你以为呢?” 陆青阳不禁问道:“那你二位要抓江湖侠客是为何?” 穆清黎闲散的靠在君荣珏怀里,毫不在意道:“最近听说有一本邪神经的秘籍在江湖人中抢夺,闲着无聊就随处抓抓,看看能不能碰见运气得到了。” 闲着无聊? 陆青阳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要吐吐不出,要咽咽不下去的感觉实在憋屈。只因为无聊,就让他们两个刚好撞上了?而且还因此被夺了墨家帖。穆清黎那张吹弹可破般惹人怜爱的面庞也让他突然有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残云看着几人复杂不已的神色,一口笑声憋着好一会才没有吐出来。 穆清黎将暗金的墨家帖放回桌面上,淡淡道:“问了这么多,也该回答我几个问题了。” 陆青阳心中虽然憋屈,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平静应道:“阁下有何想问便问罢。” 穆清黎满意点头,道:“这墨家庄有神剑出世,你们现在是要赶去墨家庄。” “是……”陆青阳已知,这已经不得不说。 ------------ 逃脱  “将这次墨家庄神剑出世的具体事情给我说一遍,捡重要的说。” 顾秀秀这会儿咬牙叫道:“青阳表哥,不要听她的,看她什么都不知道,定是……唔。”闷哼一声,顾秀秀传来一阵犹如蚂蚁在身上爬动的毛骨悚然的麻痹感,一时面色顿时青白起来。 穆清黎冷淡道:“就算你们不说,这么大的事情我随便找个人就可以问到,这次存活的机会不把握住的话,我也不介意。” 陆青阳连忙道:“阁下勿怪,在下这就告知阁下。这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墨家庄突然自己流传出神剑出世认主之说,四处发出暗金墨家帖,邀请江湖中各路好汉参与,唯持有暗墨家贴之人才有机会一夺神剑……” 穆清黎若有兴趣道:“离墨家庄开始举行神剑认主还有多长时间。” 陆青阳道:“距今还有一月时日。” 穆清黎点头,对黄汉虎子道:“将他们带下去。” “好嘞!”虎子马上招呼着人手就再次抬起陆青阳等人往外而去。 顾秀秀脸色不由更白了一分,陆青阳无法动弹,被抬起来后更看不见穆清黎两人,只有咬牙出声道:“阁下,我等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这墨家帖也可给两位所有,还请两位饶下我等性命,在下自是感激不尽。” 穆清黎挑眉,这人倒是明白局势,知道低头。随口应道:“放心,我说不杀就不杀。” 虎子已经将他们抬出了门外,陆青阳也总算在最后一刻听到这话,不由放心了几分,却还是谨慎着。这女子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做事风格有些似魔门的乖张神秘,但又没有魔门的嗜血残暴,说她真的不过是一山林贼寇,有这般浑身上下自然贵气的贼寇的吗? 看不透,真真是看不透。 门被残云关上,走至的两人的身旁,颇有兴趣道:“主子,主母,此次吗墨家庄神剑出世,要是不去看看实在可惜。” 穆清黎扬眉笑道:“在这里呆腻了?” 残云看了君荣珏一眼,这才咧嘴摇头笑道:“总是这样呆着也实在没有意思,莫非主母对这神剑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穆清黎勾唇。她这会儿可是记起当初外公背上那柄大剑,曾听外公说过那大剑名为斩魂,正是一柄尊剑,出至墨家庄。能够被外公看上,而且随时背在身上的大剑显然不凡,那么墨家庄就是真的有本事,这神剑的事情也是真实无误了。 残云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只要主母有了兴趣,主子自然不会有一点的阻拦。 果然,就听穆清黎侧头朝君荣珏问道:“珏,你怎么看?” 君荣珏轻轻捏了一下她细嫩的手指,笑着“恩”的一声应了下来。 翌日天晴,陆青阳被绳索捆绑着抬出庄子外,一眼便发现两人共骑在马上的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而山贼庄子内的人都已经走了出来,站在庄子门口给两人送别。 虎子大步走上前来,站在穆清黎马匹下面大刺刺的弯身鞠了躬,大声道:“大姐,你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但是俺虎子虽然是个山贼,但是也知道义气,往后不管如何,大姐就是大姐,若是用得到俺虎子的地方,虎子一定不会推辞!” 穆清黎失笑:“倒是越来越说话了。”摆摆手,清朗笑道:“可别忘记我说的话,好了。帮我将人抬起下去。” 虎子重重点头,挥手就让人将陆青阳等人跟着君荣珏的马匹下去。 身后站立在庄子门前的众人看着几人的离去,在猴子的一举手下,就齐声大喊:“恭送大姐,大哥!” 穆清黎呵呵笑着,举着手挥动了几下,君荣珏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穆清黎便是扬唇轻笑,几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隐没在郁郁翠翠的山林中。 山下残云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另外十一匹骏马与君荣珏此时骑着这一匹正是陆青阳十二人留下。虎子将人送到了山脚下,这才对着穆清黎二人又是告别了几声,这才站在山头,打算看着他们离去。 经过一夜的折腾,陆青阳此时面色看上去并不怎么好,无力的被虎子将他与顾秀秀两人一起丢在一匹马上,其他人也同样被横丢在其他的马上。颠颠覆覆走了一段的路程,虎子等人已经看不见了影子,他面色更加难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出声道:“阁下这到底是打算作何?” 前头穆清黎悠哉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来:“当然是去是墨家庄看神剑。” 陆青阳猜不准她的意思,只有直话直说:“如今我等二人的墨家帖都是阁下二人的手中,却还抓着我等不放又是为何?” “你们不是同样要去墨家庄?”穆清黎不在意的道。 陆青阳收敛眼中神采,苦笑道:“我二人的墨家帖都失去,还去墨家庄有何用。” 穆清黎笑道:“说的也是,不如就找一个深山野林将你们丢出去喂了野兽也不错。” 陆青阳面色一僵,只觉得与她说话真是自找罪受,说的越多反而越不利自己。 驾着马车的残云忍不住笑出声来,盯着陆青阳与顾秀秀两人,幸灾乐祸的想,怪就怪他们落在主母的手中。顾陆两家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若真的随意就将这两人放了拿不准他们还弄出什么麻烦来,只是随便杀了也毫无好处,还不如先留着用来从两家中得到好处也不错。 残云忍不住感叹,做了几个月的山贼,如今做事也更像贼头子了。 这一夜行走,直到了深夜中也不见城镇,几人就在山野中直接露宿。残云点了火堆,在上面烤着一只清理过的野兔,闻着那野兔渐渐传来的肉香味,被丢在一旁的顾秀秀等人都不禁的吸了吸鼻子。 从他们被山贼抓住到现在还没有进一粒米,肚子早就忍不住叫喧起来。然而心知那兔子不可能有自己份,也只有眼不见为净,冷眼看着火堆边上的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听那黑衣男子叫着两人为主子与主母,也就是说他们是夫妻关系,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方的人物,为何一点名声传言都没有。 这男子被称作主子而女子则被称之为主母,也就是说这黑衣男子是这谪仙般男子的属下,只是为何看这黑衣男子反而万事都听从这女子的,身为主子的男子却从来不会多言一句? 顾秀秀不是看不出来君荣珏那毫不掩饰对穆清黎的温柔宠溺神色,只是她却不愿承认,为何这样一个男子偏偏对那等无礼的女子如此的宠爱。在顾家她早就看透了情爱,情爱永远比不上利益,就算娘亲也难得父亲的这般目光与无微不至的疼爱。 人天生就有种嫉妒的心理,自己得不到的就不愿意相信别人得到的真,总是忍不住的去否认。顾秀秀目光不断的打量在君荣珏的身上,越看越觉得看不够,便是江湖中人称君子剑的第一公子木子苏也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就在这时候,穆清黎侧眼向她看来,顾秀秀只觉得浑身上下一寒,忍不住就错开了眼睛,耳边传来女子好听却彻骨的声音:“看够了?” 顾秀秀想要反驳,却又隐隐说不出一股胆怯,低头咬着唇也没有说话。 月上了中天,穆清黎二人吃了兔肉就进了马车内休息,残云随手在周围洒下驱虫散,对陆青阳道:“都安静休息,不可喧吵。”身体一跃就上了树干,身影就隐入树干的黑暗中,让人察觉不出一点的踪迹。 他这一手露出让路清理忍不住吃惊,对穆清黎两人的谨慎也更多一些。就算手下的人都有这样的本事,这两人的身份肯定不凡,而且看他们一路上完全有恃无恐的样子,对顾陆两家毫无惧怕之意,只怕他们这次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鸣鸣……”深夜里,山林中各种草丛的虫子叫喊响起,陆青阳毫无睡意,不断的用古气冲击身体内的毒素,经过这两夜的冲击总算是有了一些起色,手指暗中在袖子内轻轻的握了握。 “青阳表哥。”顾秀秀低低的叫唤声突然响起,这黑夜对他们练武之人并不算什么。他们两人本就挨得近,也可将陆青阳的神情看得清楚。“青阳表哥,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将我等这样耗着,杀不杀,放不放,让人心慌。” 陆青阳看了马车一眼,低声回应顾秀秀的疑问:“只怕是想利用我等来谋取利益。”如今他想到最大的可能也只有这个。 顾秀秀弊眉,忍不住暗怒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想借此机会来打顾陆两家的注意不成?就算我们二人身份不低,爹也不会单单为了我们而妥协一些无理的要求。”这话虽然无情,但是她也看得剔透,早就习惯了这般的对待。 陆青阳不说话,手中终于凝聚一道古气将身上的绳索割断一节用手抓着,这才朝她说道:“秀秀,过来一些,我有话与你说。” 顾秀秀一怔,只会有什么密言可说?突然见他神色有些古怪,顾秀秀顿时明了,身体虽然没有办法动弹,但是倾倒还是可以,这一倒就刚好落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抬头看着陆青阳,眼中闪动别样的希望:“青阳表哥要说什么?” 陆青阳微微点头,趁着她这一点的抵挡,一手快速的从袖口特别缝制的袋口拿出一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放入口中,将另外一颗塞进一面惊喜的顾秀秀嘴里。 这解毒丹,可解百毒,一直被他小心携带,也只有两颗而已,正是顾家家主顾秀秀的爹交给他保管,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好的是那群草寇搜身的时候果然没有发现这解毒丹的所在,也让他一路上存在一丝的希望。 顾秀秀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慢慢的恢复,满眼惊喜,张口就欲说话。然而她话语还没有出口就已经被陆青阳及时捂住,他压低声音快速道:“快走!”拉着她,挥手之间就无声断了她的绳索,脚下一跃蹬了出去。 深夜山林,骑马反而有了声响,倒不如隐藏其中,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如今墨家庄神剑出世,他们定然的不会太过认真的寻找他们,那么他们就有是逃出生天的机会。 两人快速的隐没在黑夜中,却不知道树上的残云慢慢露出一丝笑意,不缓不慢的继续躺在树上继续睡觉。 深夜中,两人都使出了做快的速度,直到好一会感觉没有人追上来,陆青阳才拉着顾秀秀在一棵茂密的树上蹲下,小心的查探周围。 顾秀秀喘了一口气息,一会才皱眉道:“青阳表哥,为何不趁他们沉睡时将他们拿下。” 陆青阳扫了她一眼:“那二人若非没有倚靠岂会随意在我等眼前安睡?能够逃出来已是侥幸,莫想报仇。” 顾秀秀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反驳。心中思绪了一番,笑道:“青阳表哥,他们这次会去墨家庄,我爹也肯定已经到达,我们同样前去,到时候与爹他们会合,再以报雪耻。” 陆青阳的确有去墨家庄与家父会合的心思,但是对报仇却没有多少。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女子好似将他们心思都猜透了一般,让人防不胜防,既然他们敢抓他们,那么只怕也不会多么惧怕他们的家族,跟这样的人为敌?不到真的不可泯灭的仇恨,顾家家主绝对不会单单为了顾秀秀就真的如她说的为她报仇。 “别说话。”陆青阳一声低呵止住了顾秀秀的话语,一双锐利的双眼在黑夜中转动,一会才道:“走,墨家帖别想拿回来了,如今也不用那般急着去往墨家庄,我们绕路。” 顾秀秀不满的抿了抿唇,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然而就在他们两人连夜赶路之间,哪里会想到他们绕远路反而入了另一个套子,同样落入法网之中,却完全不知为何。 ------------ 神剑出万剑服  悬崖峭壁,山里蜿蜒,山脚下只见一道高大的石碑立在其上雕刻墨家谷三字。 衣着各异的武林人士一个个的向上行走,山脚下所处可见马车马匹停留,实在是墨家谷的山路根本就无法用乘坐马车与骑马前行,若是身法轻功一般者,同样深入墨家谷中,更别提进入墨家庄。 残云将马车停留在山脚下一片马车马匹的空地上,随着就下了一边朝马车内道:“主子,主母,墨家谷到了。” 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三人的速度并算不上快,但也算不上慢,从一开始到这里也用了十二天的时间,走走停停并不着急。 看着周围一片混杂马车骏马,穆清黎握住君荣珏的手掌就随着人流同样往墨家谷的方向行走,抬头看去人流涌动,一眼竟是看不到头,显然这次墨家谷神剑出世的消息果然将江湖中大部分的人都给惊动了。 想想也是,神剑虽说没有剑神那么的传奇几乎成为传说,但是也是世间少有,墨家庄史记上也不过几次而已,这些年来也只出过王剑、尊剑,更是许多年没有再出过一柄帝剑,这突然的神剑不管是是威力还是冲着墨家庄的威名,也足以震动整个江湖武林。 墨家谷山路陡峭,穆清黎三人走得倒是自在,算不上困眼。直到上了天险之地,这里聚集了许多人,胜在范围也大,站立这么多人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所有人都看着前方,议论纷纷。 天险之地正是墨家谷进入墨家庄的地方,这件众人现在站着的这道山脉与墨家庄所坐落的那座山脉犹如被人用一柄天剑直接劈成了两半,转移而开,距离一眼看去最少也有百米,下方就是无尽的悬崖,云雾弥漫,让人完全看不见低端。在两座山脉之间只用了无数的铁锁连接,这每根铁锁相隔五辆普通马车的距离,每根铁锁却只有一个成年人中指细小。 在这山脉上立着一块石碑,上写想入墨家庄,先过天险桥。 显然众多人停留在这里都是被这一道天仙桥所困,此时在天仙桥上每道铁锁上都有一道的身影,正往墨家庄中前行。 穆清黎看了君荣珏一眼,轻轻一笑:“走吧。” “好。”君荣珏微微点头。 两人缓缓走到了前段,不知不觉也就被人注意到,众人显然对两人的突然吃了一惊,一时也想不起他们会是哪个世家的子弟,见到他们走至前方,惊异之后就只剩下期待,看来又是要过天仙桥之人。不过看这两人的气韵悠闲的摸样,显然是胸有成竹,对他们这等没有信心过天仙桥之人,留在这里看着其他过去随之议论反而也更了一种自然的默契与乐趣。 此时天仙桥上数人已经有过去了墨家庄,更有两人直接掉下了无尽的悬崖之中,就不知道是否有生还的可能。 “走了。”眼看三条铁锁已经无人,穆清黎朝君荣珏微微额首一笑,脚下轻缓一点就上了天仙桥上,只见她身形如同飘羽,竟然没有让铁锁有一分的动静,然后已经飞跃了远去。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不禁的吃惊,这等身法实在让人不得不惊,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回神,就见君荣珏也就比她后一步的同样走向了她身旁的一道铁锁,他的身法与她所用的一般无异,偏偏与她的灵妙相比更胜在行云流水的从容,如履平地一般跟上了她的身后。 残云虽做不到他们二人那般,却只有自己的本事,身为暗卫,他最注重的自然是身法与隐藏能力。 三人的身影就这样快速的远去,眼里不好的也只有只能模糊的看到他们的背影,在墨家谷山脉上停留的众人不由的将议论的话题也落在他们三人身上,只是众人一番的询问之下,竟然没有一个知道他们三人的身份,不禁的更加吃惊疑惑,只觉得这墨家庄神剑一出,必然是有好戏可看了,可惜他们却无法通过这天仙桥。 穆清黎靠近了墨家庄所在,只见天险桥接口处同样如同另一边的峭壁上站立一群人,互相的攀谈,显然以往就是互相认识。想想也了然,能够过来天险桥进入墨家庄的人哪个不是在江湖中有些名声的?既然有名声自然就有人认识,攀谈商讨着墨家庄神剑出世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道理。 穆清黎三人一齐出现在这里引起不大不小的震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实在是没有人认识他们三人。 君荣珏来到她的身边,面前众人的目光,两人显然都没有在意。 这时候,一身身穿灰色胸口绣着一个暗金色墨字衣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对二人问道:“不知道三位可有墨家暗金帖?” 穆清黎随手从怀中拿出那两张帖子,灰衣墨家的男子并没有接过来查看,只需一眼就明了的确是墨家的发出去的帖子,微笑道:“二位这边请。”男子领头带头领路,边走边解释道:“持有墨家暗金帖的客人有专门的客房,至于下属也有安排住处,二位的厢房在这边。” 穆清黎点头,与君荣珏对视一眼,随着男子走了出去。 墨家精通炼器与机关算数,穆清黎看着周围阁楼行走而过的花草道路,石山画廊,隐约也看出其中的阵法,机关定是不少。灰衣墨家男子这时候也道:“墨家四处布有机关,平常之地二位可以随意行走,但是切不可深入,如若不然后果我等也不会担待。” 穆清黎微点了点头。在人家的地盘上,尤其是现在这个重要时刻,拿不准有什么怀有别样心思的人,理所当然不能让众人胡乱闯荡,这怎么说也是对主人的一种挑衅,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主人也有理由不加理会。 灰衣墨家男子见她如此识趣,神色也更多了一分的客气,将两人领到一处四合院似似东侧第五、六厢房面前,站着门口前道:“厢房简普,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穆清黎不置可否道:“阁下说笑了。”她目光环视周围生长自然的花草藤蔓,真切实意赞道:“墨家庄果然雅致。” 灰衣墨家男子点头微笑,又对一旁的残云道:“这位兄弟可需我带路前去住处?” 残云摇头道:“无需。” 灰衣墨家男子没有多言,对三人点头告别,然后转身离去。 穆清黎看着眼前五六的两间厢房,对残云笑道:“在墨家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和珏住一间,另一件你住进去休息,赶了这么多天的马车也差不多累了吧。” 残云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谢主母体恤。” 穆清黎笑了笑,握住君荣珏的手就走进五号厢房内。残云看着眼前的房门关上,这才走到了旁边相挨的六号厢房。 然而此时,在墨家庄天险桥不远一处生长巨木亭轩处正坐着三人,两男一女。 右边男子身穿一袭绛紫色的长袍,腰系宝蓝色的剑削,剑削盘龙腾云。男子此时一双入鬓剑眉皱皱纠结皱着,星辰般的眼眸看着远方一处,闪动着惊异不定的光彩,如此之间却不减他五官的丰神俊朗。 “怎么了?”他身边提着一小坛酒壶的俊秀男子侧眼看向他,漫不经心的询问了一句。男子打扮简易,腰上同样系着一柄黑色剑削,头发散乱用蓝色的缎带绑在脑后,一派江湖侠士的装扮。 俊朗男子还没有回答,坐在对面的火红衣裳的俏艳女子已经先撅嘴不满道:“安六,你是不是就是故意和我作对,不愿意和我多呆一会啊!” 被称作安六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湖游荡,直听到墨家庄有神剑出世而前来一观的东宋安王君荣霖,在他身边的男子也不是别人,正是东宋宾部尚书嫡子刘明轩,而此时不满言语的女子就是一直以来对听他穷追不舍的上官妖妖。 君荣霖听到她的话,先是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会,才朝刘明轩迟疑不定的喃喃道;“我好像看到他们了。” “他们?谁?”刘明轩依旧没有多少在意。 君荣霖看了上官妖妖一眼,剑眉皱得更紧了一分,缓缓道:“穆清黎和他。” “噗,咳咳咳。”刘明轩刚刚入口的一口酒水被狠狠的喷了出来,呛得一脸的透红,瞪大了眼睛看着君荣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没有看错?咳,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在……” 君荣霖摇头:“我也不确定,刚刚只是一眼看到极似他们二人的背影。” “你会不会看错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刘明轩一脸的不信,但是眼中却含着紧张慎重。穆清黎与君荣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两个人可是东宋国不可缺少之人,一个是一国太子,一个是一国最大势力拥有者,要是他们离开了东宋,那么东宋会乱成什么样子? 君荣霖抿唇,不确定道:“我不过一眼侥幸扫过并没有看清。不过你也知道,他们二人,世间实在少有相像的。”最后那句咬得有些重,深深望着刘明轩。 刘明轩顿时沉默了,连最近几乎随身携带的酒坛也不禁的放了下来。 上官妖妖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却也听出了几分的意思来。见到两人四魂落魄的样子,疑惑问道:“是谁来了,竟然让你们这个样子?和我说说,要不老娘去帮你们解决了?” 君荣霖看她握着小拳头大有大干一场的样子,眼眸也不易察觉的柔和了一些,却没有说话。反而是拿起刘明轩放下的酒坛子,自顾自的喝了一口。他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正如他所说,君荣珏与穆清黎两人的气韵是世上少有,那一眼看到的背影的确是像极了他们,当时他就怔了,根本就没有追上去是的勇气。 或许这已经不能说是有没有勇气是的问题,而是追上去又如何,是他们又如何,不是他们又如何?早在那一场宋瑞夏试比武,他们就已经形同陌路,他对穆清黎的感情实在复杂,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剑王,他看得清楚自己的感情。对穆清黎,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确是有些在意了起来,但是他却知道他们不可能,一点可能都不再拥有,他也将那一点点的火种苗头全部埋进了心底,难以点燃。 相比这一点的深埋的在意,他对她更多的却是随着时间过去而越发看得清楚就越发浓郁的愧疚,恍然,自责。哪怕最后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穆清黎也对他与以往的事情没有一点的在意,但是这却成了他的一道心结,复杂的心情充斥在心头,若是不再见到她,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影响,但是到了再见到她,这种复杂的心情就不由就弥漫上来。 见他喝酒,上官妖妖面色不由变了。这段时间她不断的追赶着他,直到这一次墨家庄神剑出世,她以为他们拿到暗金墨家帖作为利诱才能够和他们一起上路,一直到这墨家庄。她知道刘明轩已经慢慢变成一个酒鬼,可是君荣霖却不常喝酒,除非是刘明轩畅快畅饮,却也不会让自己喝酒。这个时候他突然喝酒,就说明他现在的心情定然复杂。 穆清黎?上官妖妖眼睛闪了闪。听这个名字似是女子,难不成是安六的心上人?突然想到这一点,上官妖妖面色顿时变得气愤不已,一手夺了君荣霖手里的酒坛子,“康当!”放在桌子上,怒出冲冲叫道:“不行!你只能是老娘的,那个穆清黎的有什么好?要是她来了,老娘倒是要会会她,让你看看老娘一定比她好!” 她这般生气的样子,眼中却没有一点的恶毒狠辣的光芒,反而如同着了火一样,闪亮耀眼。 君荣霖不禁一怔,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上官妖妖被他看得一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久了一些,面上就浮上一抹艳红,却又仰起头故作镇定骄傲的叫道:“怎么样,是不是突然发觉老……咳,我的好了?” 君荣霖看着她脸上的嫣红,再看她火辣的表现,先是沉默一会,随即“呵”的一声笑出来,接着就是忍不住连续不断的笑声而起。 “喂!你这笑是什么意思啊!”上官妖妖脸上嫣红更胜,眼睛灵动的四转,似是想骂君荣霖又不知道该如何骂一般。 这样的结果,反而是君荣霖笑得更加的大声。 刘明轩看着这一幕先是怔了下,随即看着君荣霖也不禁的笑了起来,这一笑久了,连着上官妖妖也忍不住破声一笑,三人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笑在了一起。 直到笑声慢慢的消停,刘明轩轻松道:“不管你看的真是假,早晚都会证实,何必如此在意?” “何必如此在意……”君荣霖摇了摇头,脑中穆清黎的影子忽隐忽现,然后闭眼一会,再次睁开已经是一片的清明,点头道:“何必如此在意。” 刘明轩见如此就完全放心了。 上官妖妖莫名巧妙的看着两人,随即又记起来了那个还未见过的情敌,马上问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那个穆清黎到底是怎么样啊。” 刘明轩戏笑看了她一眼,故意吊了她一会味道,才缓缓笑道:“放心,穆清黎不会和你抢安兄。” 被猜中心思的上官妖妖不禁瞪了他一眼,却不退让,看向君荣霖一眼,又仰头道:“她不抢,那安六呢,安六可以不在意她吗?” 君荣霖皱眉,不喜他们将话题谈论到自己,而且还是将穆清黎谈论到他身上。他刚刚准备开口制止,刘明轩却抢先他朝上官妖妖眨眨眼,颇有深意道:“这可不就需要上官姑娘你的本事了吗?” 上官妖妖语憋,最后默认的“哼”了一声。刘明轩呵呵失笑又抓回了自己的酒坛。君荣霖张口最终觉得已经多说无益了,转头又看着转角处一眼,只有进进出出听说或者没有听说的江湖人士。 时间慢慢过去,距离墨家庄神剑出世只剩下最后三天的时间,这个时候墨家庄发出去的暗金墨家帖所持有人差不多全部来到,各自或是在厢房中养精蓄锐,或是在外四处的走动,整个墨家庄中自然弥漫起一股别样的气氛。 三天后,明媚阳光下,一处山池泉水。 穆清黎正浸泡在其中,一手拿着从残云手中得到春夏秋冬传递过来的一些东宋信息,看到一切安定后,微微一笑,就将宣纸放入池水中,其中的墨水字体顿时全部模糊不见。 “哗啦啦……”水声响起,穆清黎就从水中走出,下一刻就被一块宽大的包绸包裹了身子,握住白绸的人细心为她擦拭身子,待身子的水滞擦干净,穆清黎这才自顾自的穿衣服,不用看身边人都知道是谁:“珏,你说这次墨家庄真的只是为了给神剑选主呢,还是另有目的?” 君荣珏站在她的身后帮她将一头浸湿的头发缓缓擦拭,等到她穿好了衣服,就将她抱入怀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边为她用古气轻柔烘干头发,边道:“该是有目的。” “恩。”穆清黎早就习惯他这样体贴的举动,一手抵着下巴,轻笑道:“墨家庄就算再怎么大方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拿神剑来选主,说他们是用神剑作为幌子来吸引江湖各个人士前来又有些托大,要是真的拿出神剑来,那么就是打算用神剑来得到什么,还是说其实他们早就想到神剑会被谁得到?” 君荣珏摇头,微笑道:“神剑有灵,若要让其认主。一为最终的胜出者,二为它自主认主。” 穆清黎眼中闪过诧异,也不就和蜀山历史上的灵剑一样?这两种认主是方式,一个是要所有人中的最强者而被灵剑承认,二就是灵剑自己选择自己的主人,但是这主人却未必是其中最强之人。 “那就是说墨家庄也完全没有的把握。”穆清黎释然的笑了笑,狡黠笑道:“不管墨家庄到底有什么目的,这神剑我倒是蛮有兴趣的。” 君荣珏闻言,含笑点头,眼中却有了流转而过一道决定。 “咚咚咚……”连续三道钟声突然响起,在整个山脉中不断的回响,传布整个墨家庄。 穆清黎眼睛一抬,腰身也伸直了一些,扬唇笑道:“真是要说什么就来什么,神剑出世选主吗,呵呵。”她这微微一抬身,君荣珏的修长的五指从她已经烘干的秀发中穿行而过,将挂在一旁的蔚蓝色发带为她将额前一缕秀发束于脑后,这就抱起她的身子,道:“走罢。” “恩。” 钟声起,正是墨家庄神剑选主大会正式开始的提醒。随着这三道钟声响遍了墨家谷,墨家谷中居住的所有的江湖人士也在此时出了门,大多面上都有着难以掩饰的兴然激动。 穆清黎来到墨家庄中央巨台时,便见此时已经有许多江湖人士聚集此处。只见中央之处高高耸立的十层高塔,高塔竟皆是一柄柄利剑以特殊的手段搭建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利剑剑锋都让人感受到一股内敛的寒气,这些剑并没有显得多么的华贵耀眼,偏偏就是这种内敛的寒气反而更加的让人心颤,大巧若拙。 一面围栏拦截了里外,能够进入其中之人都要拿出暗金墨家帖才可,而站在外围的则是没有墨家帖只为看热闹的独行侠客,或是每个门派家族中的弟子。 穆清黎将两张暗金墨家帖交给墨家守卫,自然走入里面范围,与俊容一起随意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此时不管是外围还是里面都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物,但是里边位置却不会显得拥挤。穆清黎刚刚坐下就觉得许多目光投来,随意扫视了一眼,却在看到对面不远处是的君荣霖与刘明轩时不由的诧异了一下,不过这诧异也只不过是转眼而逝就恢复了常态。 眼看君荣霖一闪而过复杂的面色,穆清黎不置可否,反看刘明轩相教他们以往见面的样子,这时候的他显然更加显得江湖气息,他在看到穆清黎时,面色也不由的流露出惊异,马上那惊异就转化为无奈,对着她笑着无声打了个招呼。 穆清黎随意微笑点了一下头,目光再看向他们身旁的那一身火红衣裳的女子,不明白她那突如其里的敌意是为什么。虽说有敌意,但是却坦然的很,脸上虽然满是骄傲,却偏偏让人觉得几分的可爱来。 君荣珏随着她的目光同样看到面君荣霖等人,不过淡淡而过就没有多余的在意。 穆清黎淡笑收回目光,将一旁桌子上的糕点拿在手中嗅了嗅,吃入口中。 想想也是,从南山狩猎那日回来,君荣霖就与刘明轩一起离开了东宋,听闻是游荡江湖去了。这江湖中,墨家庄神剑出世,而且还由墨家庄亲自发出暗金墨家帖来邀请江湖各路好汉前来一举夺取神剑,这样的大事只要是个江湖中人都没有办法忍受诱惑前来,他们在这里也并不会奇怪了,就不知道他们的墨家帖是墨家专门所给还是如同他们这样从别人手中夺来的,只怕这里面还有许多各国朝廷中人也说不定。 不知不觉,手中的糕点已经吃干净,君荣珏微笑伸手帮她缓缓擦拭,问道:“还想吃?” 穆清黎眨眼笑了出来,她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他此时的表情她已经看得不知道多少次,哪怕觉得这糕点一般,却还是朝他点头笑道:“恩,想吃。” 君荣珏眼眸轻眯,笑意从唇一直到了眼底,好似一瞬就得到了满足,亲自拿着糕点喂在她的唇边,看着她张口慢慢的吞咽。 对面远处君荣霖三人所在的地方,看着那两人亦如当初那般亲密的互动,君荣霖勾唇扬起一道笑容,眼底却黯然一丝自嘲。她根本就已经完全不在意,因为不在意他,所以也同样不再在意以往的事情,如今已得了太子如捧心尖的疼爱,两人相亲相爱。他却还纠结在当初有何好处,偏偏他看得明白了,情感这东西却不是看得明白就可以说释然就释然的。 上官妖妖面上有明显的吃惊,目光不断在君荣珏和穆清黎的身上扫视,然后看向黯然沉默的君荣霖,抿了抿唇,一掌就拍在君荣霖的身上,故作不在意的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人家都那样了,那还惦记着她不忘做什么?要不我帮你去教训下她?” 君荣霖被她突然的拍打差点就出丑跌下椅子,轻瞪了她一眼,无奈道:“够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又是哪样?而他又怎么知道她想的是怎么样?上官妖妖哼了哼,又看向穆清黎两人,转头对刘明问道:“那女子就是穆清黎罢?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刘明轩感慨的看着那两人:“他们二人是夫妻,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出现在这里。”想了想,等见到人的时候又觉得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不禁又叹息道:“不愧是穆清黎,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说不准这次出来又是她做的好事,也只有她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罢。” “天不怕地不怕?”上官妖妖面色有些古怪。这句话她倒是看到次数不少,不过每次都是别人说她的,没有想到今天倒是见到同道中人了?能被刘明轩说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里面的椅子已经坐满了人,外围也人群涌动,都在低声的议论纷纷,如此多人的议论,哪怕再小声还是显得喧哗了。 就在这时候,只见三道身影从墨家庄中走出,中央之人为年过五旬的老者,左边男子之人约莫四十,右边男子三十左右的青年。这三人一出现,全场都不由的静了下来,大多都知晓这三人的身份,就算是不知道也能够猜出来。 老者正是这任墨家家主墨逊,左右两人分别是他的两个儿子,墨廖生,墨廖云。 墨逊面容虽老,一双眼眸隐含锐利,沉淀着岁月的睿智沧桑。目光扫过面前的众人,墨逊沉稳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此次邀请诸位前来是为何因诸位皆知,老朽就不予多说。此次神剑为墨家祖上所铸,一直被我墨封镇家之宝,如今拿出选主实为一事,此事老朽暂且不说,却可保证并非难事,只要何人夺得神剑认主,就需答应老朽此事,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所为一事?却可以保证不是难事?将镇家之宝神拿出只为一件事情,真的能是简单的事情不成?虽然心中有疑,但是为了神剑,众人都没有出声。 穆清黎饶有兴趣的思索。她和大多数想的都一样,但是更多是却是墨逊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这神剑是镇家之宝,镇家之宝不到家族的最后一刻都不会拿出来,那么能有什么事情是比家族更加重要的? 等候了片刻,墨逊见无人说话,也沉吸了一口气,道:“既然诸位皆无异议,那么老朽也不需多言了。”他手掌一伸,便见他身边墨廖生与墨廖云两人后退一步转身入了墨家,再出来之时两人各抬着一具一人长短的黑色盒子,两人神色庄肃,然后慢慢将盒子放入墨逊伸出的手中。 黑色木盒刚刚入手,一些眼力好而心细的人顿时发现墨逊那只端着黑色木盒的手掌顿时微微颤了一下,隐约可见青筋,这样看来,这黑色木盒竟然是让一品剑尊的墨逊感觉到重?那么这黑色木盒到底有多重? 一些知识宏博之人却看出了这黑色木盒的来历,眼中不禁流露出震惊之色。这黑色的木头名为剑木,这剑木比钢铁更重数十倍,甚至削铁如泥,世间少有,取之一些注入剑内便可让整柄剑都提升几个品质,若是用剑木直接铸剑,那也绝对是时间是一柄绝世好剑,若非这的确是在地里生长出来的树木,更多人会认为它是一种奇铁。 整整用这么大一块剑木拿来做剑盒,那么若不是墨逊故意戏人,这里面绝对躺着一柄神兵。也唯独只有神兵才可配得上这剑木所作的剑盒。 墨逊一手抚摸过长长的剑木剑盒,轻柔肃然的动作无比的虔诚,一双眼眸闪过一抹沉痛之色,下一刻就转为坚定。换为双手举起剑盒,面向众人缓缓沉重道:“此剑除非认主不可出世,是以用剑木剑盒封之,此剑无名,待其认主自可取之名字。” 剑木!整整一人高的剑木!墨逊这句话落下,整个场地都喧哗起来,震惊之意表于其面。 墨逊脚下一踏,只见他脚下的青石顿时碎裂成了数块。他脚点在十层剑高塔上,直到站在顶端,将剑木剑盒放在上方。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剑盒,低声无奈道:“可惜我墨家无能,此次便让你出世,为自己选个好主,也为我墨家……” 他退后,身虽老却不弱,沉稳的落地,面对众人,一字一顿道:“此十层剑塔,只要最后上得最高夺得神剑者,便可为神剑之主。然,若有伤亡者,墨家概不负责。如此……”他挥手,徒然道:“开始罢。” 他的话语落下便坐上了墨家子弟搬来的高椅上,目光深沉,犹如老翁入定。墨廖生与墨廖云各自站在他的一旁,一动不动。 风平浪静,此时众人都看着剑塔十层上放着剑盒,一时却没有一个人动,鸦雀无声。 君荣珏将穆清黎唇瓣上最后吃的糕点屑轻轻擦拭掉,微笑道:“我去了。” 穆清黎扬唇拉住他的手:“一起去。” 君荣珏轻轻无奈一笑,没有拒绝。看出她眼中的坚持与信任,既是她想要的他便应。两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缓不慢犹如漫步一般的向着是箭塔走去。两人的动作顿时被所有人看在眼中,不少人皆不由的仲怔了一瞬,却完全不知他们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然而他们这一动,却起了一个引子,每个人都不由的开始有了一点的异动。 穆清黎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对君荣珏道:“要是得不到就算了,不要让自己受伤。”一柄剑而已,感兴趣是感兴趣,但是还犯不着去为之拼命。 君荣珏微笑应了下来,道:“这话你该说给自己听。” “呵呵。”穆清黎笑,对他重重点头:“知道了。” 两人随之脚下一点,就往剑塔上而去。而就在他们动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动了,一群人动了,接而便是越来越多的人动了。 上官妖妖撇嘴道:“这里这么多的高手,她还真不怕死。”随即看向君荣霖,道:“安六,你不去抢吗?我可以帮你啊。” 君荣霖看着与君荣珏一起飞跃上了剑塔的穆清黎,再看上官妖妖一眼,摇头道:“她比强。” “什么?”上官妖妖一时没有明白,然而接下里看到的一幕她就马上明白了君荣霖的意思。 只见刚刚上去的人眨眼一个个被打落下去,其速度之快让人震惊,而做出这一切的竟然就是穆清黎与那白衣俊逸如仙的男子,这两人的速度之快,古气之强,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怎么可能……”上官妖妖不禁一声喃喃。单单从这快速的一幕,她就看出来,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最少也有五品剑王的实力,可以他们的年纪明明看起来并不大,怎会有这般的实力? 震惊的不止是她,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震惊了,本来打算到最后一刻出手的老家伙们都也都急了,数道身影都从四周窜上了剑塔,阻挠在两人的面前。 就算本来完全只当万事不入眼的墨逊也不禁的吃惊的抬起眼睛看向了两人,眼底有着亮光闪过,一时喃喃:“这二人……”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古气古武修为,实在让人想不吃惊都难,这莫非是妖孽不成! “嗖……” “尔等休想!”一声呵斥,一只羽箭竟然直直射向君荣珏的所在,这分明就是要将君荣珏置于死地,然被君荣珏从容的躲了过去。穆清黎双眼顿时浮上冰霜寒意,一脚就踢开欲要拉扯自己的一人,一跃之间就来到了射箭的中年男子面前,随手从一掉落的人手中夺了利剑,一剑挥出就将那人射箭的手直接斩落。 “啊……”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而起,中年男人身体身顿时趔趄几步,身体又被箭塔给割伤了几道。 “你敢伤他就要付出代价。”穆清黎冷笑一声,一剑挥出。中年男子再不敢碰其锋芒,连忙向后倒去,就掉落下了剑塔。穆清黎看了一眼不多加理会,持剑跟在君荣珏的身后。她不用争在最前,剑若被君荣珏所得也是一样。 周围眨眼之间就是一片的血玉腥风,惨叫声连连,空气里的血腥气息也顿时的浓重了。穆清黎摇头,难怪墨逊会说若有伤亡者,墨家概不负责,只怕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尤其是这剑塔本就是险地,人若不小心就被会被割伤。 贪之一说,总是要付代价的。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重,下方的墨逊突然眼睛一凝,看向剑塔最高头的剑盒。 “小小年纪,竟就有剑尊功力,不知小兄弟师承何处?”阔剑门门主与君荣珏相斗间出声问道,心中越打越是惊怕。眼前这个男子莫非真是妖孽不成,他竟然有种不敌的不安感。 君荣珏眼眸淡泊,行云流水的弹指之间将阔剑门门主一柄大剑打得不断的颤抖,连他的身体都不由的后退,直到君荣珏突然靠近,一指指向眉心时,他终于忍不住惊了,大叫一声:“妖孽!黄门主,狂剑还不来帮忙,这小子实在诡异,我一人无法相斗,若是一人相斗根本就无人能够阻挡!”言语间他已经下落而去,为了躲过那致命的一指。 他的声音用了古气,听到的不止是他所叫的两人,还有整个墨家庄的在此处的人都可听到。所有人都不禁的心头生寒,阔剑门门主可是一品剑尊的实力,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那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竟然已经是剑尊? 眼看君荣珏就正往上而去,不止是黄门主、狂剑两人,几乎数名剑尊全部在此刻动了,全部挡在了他的周围。 君荣珏身形微微一顿,眸子无喜无悲,就算是刚刚差点就杀了阔剑门门主时也没有一点的杀意流露出来。加上他的实力,一时挡在他周围的剑尊门心中莫名有些嫉妒,一个惊采绝艳的妖孽奇才,只是为何以往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 低下刘明轩满脸震惊,朝君荣霖惊异不定道:“太……咳,怎么会有这样的实力!” 君荣霖此时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本来穆清黎的实力就已经将他当初身为天才的傲气给打击磨平,而如今君荣珏表现出来的一切却足以将他最后的一点菱角也给磨平。什么是天才?以往所谓的天才之说在此人面前都成了笑话。 上官妖妖一手捂住小口,声音也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就算是家族与其他三家,也没有这般的人物啊!” 此时,君荣珏就只有与八名剑尊对峙,神色并不见一点的慌张,在看到靠近而来的穆清黎粉唇才浮现温柔的笑意,缓缓摇头道:“无事,去吧。” 穆清黎回以一笑,眼底尽然信任:“别忘了我说的。”身形已经向上而去。 “快拦住她,他们是一起的!”阔剑门门主快速追上穆清黎的身影,其他人也在这一刻追上去。 君荣珏一动挡在几人面前,挡住几人的攻击,然而他们终究胜在人多,一个个的连续不断的阻拦在两人的速度,不知不觉,剑塔上头就只剩下此十人打斗,下方依旧有着一群不干落后心含侥幸之人在网上前行,不过剑塔的局势却没有了刚开始那么的疯狂。 就在十人不断打斗中极为缓慢的靠近上头顶端时,突然他们脚下是剑塔猛的颤动起来,隐隐有着松动的意味。 众人的心神在这一刻都不由的疑惑了一瞬,然而打斗却没有停止,下方坐在椅子上的墨逊却突然从椅子上猛的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剑塔顶端轻微颤抖的剑盒,突然低呵一声:“剑塔诸位还请下塔,剑塔要塌了。” 随着他的话语刚刚落下,剑塔就真的突然一顿,然后如同烂泥般倒塌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君荣珏伸手将穆清黎拥入怀中,转身就退出了剑塔范围,对上穆清黎疑惑的目光,他目光微微多了一些光彩,轻笑道:“只怕是神剑要自主选主了。” 穆清黎眼睛也不由的一亮,神剑自主选主的景象可是难得一见,也就是说这神剑真的有自我灵识? 本来随着剑塔倒塌还想要一举夺剑的阔剑门门主,刚刚伸手就要碰到掉落下来的剑盒时,剑盒却突然自己动了,躲开他的手掌,继续掉落下去。阔剑门门主面色不由一青,也想到了神剑自动认主的传说,就凭那剑盒刚刚那一躲,他就知道他没有了希望。 剑塔完全倒塌,一柄柄的利剑倒在地上,在这群利剑中央正好就是黑色的剑木剑盒,剑盒此时轻轻的颤抖着,不断的穿来一道道“咚咚咚”的声音,犹如心跳,更似有什么在敲击剑盒,似乎想要破盒而出。 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睁大震惊看着这千年难遇神剑有灵的场面,而墨逊苍老的身体也不禁的轻轻颤抖,眼中可见激动与光亮。 穆清黎靠在君荣珏的怀里,站在不远处,目光闪亮看着那声音越来越急的剑盒,那声音就好像带动了她的心跳,让她不知不觉也觉得身体内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一般,四魂冰晶胎记处冰凉的感觉流转。 “砰……” “刷……” 就在这一刻,剑木剑盒终于突然在一声响亮声中破裂而开,一道白光而过,几乎刺伤了所有人的眼睛,眼前都出现一瞬间的苍白,耳边好似听到的剑气的苍鸣。 “嗡嗡嗡!”连续不断的剑鸣响起,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不管是背上还是腰上的配件都在这一刻自动出削,然后成千上万的利剑掉落在地上颤动,“康当,康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犹如臣服。 这一刻,所有人脑中都莫名的想起只有历史传说中的事情……神剑出,万剑臣服。 ------------ 认主  “嗡吼……” 一声无形的剑鸣传入众人的耳中,久久不散,似了瀑布激凛,更似苍龙低吼。 穆清黎心神鼓动,看着中央破碎剑木剑盒上漂浮半空的神剑。剑身接近人高,比之普通的剑式窄小稀薄许多,通体白得几乎透明,阳光下隐透出银色的光芒,周围弥漫着悟性雾气,雾气化形,似有银龙在剑身上游动,绝美的让所有人惊艳。 穆清黎不自觉的抓着君荣珏的手掌也紧了一分,她竟然有种那柄剑也在看着她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让她嘴角也不禁的浮现了一抹轻柔愉悦的笑意。 君荣珏低头看着她神色的喜欢,再看着那柄白色透明神剑,微微一笑没有言语,温柔的放开手掌,对穆清黎投来疑惑的目光而轻轻点头,道:“去吧。” 淡淡的言语中不乏故意与信任,还有永远不会变化的温柔包容,眼底的宠溺在漆黑的眼眸中流转,似极了清晨雨露,虽是冰凉的却清透柔和得没有半分的瑕疵。 穆清黎眯起新月一般的眼眸,笑着点头“恩”了一声,然后看向那白色透明神剑,神色从容微笑。不管成与不成,只要做了就不会后悔。既然喜欢那么就去做便可,一切的后果她承受得起,君荣珏也会在后面为她承受。 眼看着穆清黎不缓不慢的向着神剑走去,在场所有人的心神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这时候,一声冷“哼”突然响起,就见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的冲向神剑,手中正要抓向神剑剑柄。 穆清黎脚步没有停下,眼中一闪而过冷意。 “啊啊啊!”冲去的那人还没有碰到神剑,就见神剑突然一颤,众人的耳边就听到一声龙鸣而过,眼前血光倾洒,冲去那人撕心裂肺的叫声而起,那只欲要抓住神剑的膀臂已经断裂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嘶!”抽气声同时响起,声音就大得让人人都可以听见了,也只有几名剑尊才隐隐感觉到刚刚神剑一声剑鸣下,空气也极快的被什么切断,那是一道让人看不见的剑气,那是这道肉眼看不见的剑气将夺剑之人的手臂斩断。 穆清黎同样看清楚了,她一步步的靠近白色透明神剑,最终站在神剑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轻轻颤抖的神剑,然后满意的笑了。至少靠了这么近它并没有伤害自己。缓缓的伸出手,就这样摊开半空,轻缓道:“自己过来。” 神剑近乎一人高,这一米的距离只要神剑倾倒就可以被穆清黎拿到,同样的,只要神剑突然发难,只怕穆清黎也难以应付。 这一刻,整个墨家庄都安静下来,所有人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幕,有人惊异,有人期盼,更多的则是鄙夷不愿。仅仅一会,众人都看得出来神剑的威能,谁不想神剑自主认的主人是自己?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天赋妖孽,也未必能够得到神剑。 墨逊袖子内的手掌渐渐摸着,轻微的颤抖起来。他苍老又睿智的目光不断在穆清黎与君荣珏的身上打量,面上浮现满意的笑容。到了他这个年纪,看人自然有几分的本事。这两人他看不透,但是越是让他看不透就越让他满意,他们的古气古武天赋实在闻所未闻,不吃惊都不行。 若是神剑真的可以认了他们二人任何一人为主,倒是不错。 神剑剑身歪了一下,竟然让人觉得好像一个真实的孩子歪着脑袋正在打量着什么。然后剑身倾倒,在所有人剧烈的心跳下,一道透明的剑气轻柔吹过穆清黎的手掌心。穆清黎挑眉,看着手掌心冒出的鲜血,再看着神剑倒在她的手掌心上,将她的鲜血都吸入了剑身。 “千水?”穆清黎疑惑的喃喃出声,随即隐隐感觉到这柄神剑的喜悦的情绪一样,不禁莞尔一笑:“恩,千水。” 在自己的血被神剑吸入,穆清黎脑海中自然就出现千水两字,想来就是这柄剑的名字了。翻手将千水剑剑柄拿着手中,感觉都一阵冰凉如水,毫无重量好像毛羽,柔和包裹手掌,隐含其中是冰霜一般的凛冽。穆清黎不禁心喜的挥动了几下,笑道:“千水,千水,你就是我的千水了。” 千水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水流一样没有实体的游上她的手腕,最后一圈圈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剑柄正对着她四魂冰晶的位置,好似很是惬意,就一动不动的安睡了一般。 穆清黎诧异,然后失笑。左手隔着衣料抚摸了一下千水的剑柄和四魂冰晶相连的地方,低笑道:“看来你更喜欢的这个?”试着动了动右手,发现被千水缠上后并没有一点不顺的感觉,不过就好像被缠上一层冰凉柔软的绸巾,这一点更让她对千水喜欢,这样携带实在方便。 转身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立在阳光下的君荣珏,穆清黎俏生生笑了起来,朝他微微一歪头,眼底闪过狡黠:“得到手了。” 君荣珏点头轻笑,脚下一点已来到她的身边,执起她右手手掌,看着那一道不再流血的伤口,就将她的手掌平摊着,道:“不要握着。”一手抱起她的腰身转身就从容往住处走去。 穆清黎看了一眼手掌上的血痕,再看看君荣珏怜惜的面色,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扬唇笑着点头就任由他的行为。 她并不是脆弱的人,这点伤对她来说根本就跟没有差不多,但是若一个人将你疼爱到了骨子里,又何必去继续强调自己的坚强,何必去拒绝他对你的好? 他们早就是一体,他给予的好,她就全盘接受,不需要觉得愧疚更不需要觉得负担,因为她同样如此毫无保留将自己放在他的面前,将他让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两人的背影慢慢的远去,只余下一众的江湖武林人士遥遥相望,还有一地的剑塔血腥尸体。 “他们二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孽!”阔剑门门主皱眉不高兴说道。 在他身旁的剑狂无奈的摇头:“若是年轻一代的孩子们都如同他们这般,那我们这老一辈的人的面子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别说他们不知道,在场江湖人士几乎全部都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到底是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竟然以一己之力与八名剑尊围击而不死不伤,这女子更是直接就让神剑。今天这墨家庄神剑出世到最后,神剑反而更了其次,众人更想知道的却是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到底是谁。 黄门主突然开口:“既然暗金墨家帖是墨家庄发的,那么他们必然知道。” 阔剑门门主眼睛一亮,剑狂却撇嘴冷笑道:“是吗?别忘记了,这里又有多少是抢夺了别人的帖子前来的。” 此时一出,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别说墨家庄不知道,就算是知道,要是墨家庄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办法逼问。 前头台上墨家长子墨廖生朝身边的墨逊低声为难道:“爹,你二人……” 墨逊摇头,淡道:“无事,先让他们休息一会。”严肃的瞪视自己的大儿子,墨逊沉声道:“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你这疑心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改?这天底下小人多,君子却也不少,你这等强烈疑心想成大事,难!” 说着,墨逊眼中已先流露出无奈。有疑心并非不好,只是这疑心过重就让人不喜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的疑心病,谁还愿意与你交心? 墨廖生面露愧疚,低声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谨记。”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听到,只是这性子已经成型,他想改也难以改。 另一边墨廖云思索道:“爹,你如此做也是不想让他们心生不满罢,而且那两人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实力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傲气,加之两人形影不离,想是夫妻无疑,这个时候先由他们两人休息温存些时日,我们先将眼前处理了再去寻他们也不迟。在墨家庄中,他们自然也走不了。” 墨逊闻言看透,看着墨廖云目光有几分的赞赏也有黯然。这小儿子心智倒是不错,可惜了却没有墨家子弟该有的才华。吐息一口,墨逊走上前,对下方众多江湖人士道:“诸位,如今神剑已,墨家庄便不多耽误诸位的时候,还请诸位在三日内便出了墨家庄罢。”说着,挥挥手,墨逊转身就返回屋内。 墨廖生与墨廖云二人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起隐入门内。 墨逊的话不可谓不霸道,霸道中却无高傲,对他的话江湖众人却没有异议。墨家庄自是有墨家庄霸道的本事,天下名剑皆出墨家。江湖武林无人不求墨家庄所锻造名剑,为求明剑所付出的代价各种各样,不管是珍品瑰宝,古武秘籍样样皆是。墨家庄从古到今的传承,底子不可谓不强,加之他们的机关术无人能比。 在江湖中,墨家庄虽然一直处于中立,至江湖纷争之外,但是他的地位却无人撼动。如今墨逊直言要他们三天之内走,他们自然没有多余不满。来此本就是因为神剑而已,如今神剑已是有主之物,他们还留在在这里就不妥了。 阔剑门门主眼中一闪而过归于光彩,似笑非笑看了墨逊等人离去的身影一眼,然后回身而去。 人群慢慢散去,墨家庄子弟自然的将倒塌的剑塔百剑与破裂剑木捡拾收回,看得一众人心头痒痒。神剑已被人夺下,这剑木剑盒破碎,但是剑木却是实实的还在,若是用此剑木来打造一柄佩剑,也是一柄绝世好剑。 君荣霖也看着被收走的剑木,心中有几分的意动,也只是意动而已。 上官妖妖在一边不断的思绪嘀咕,一会才回神见到君荣霖意动的神色,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哼哼贼笑搭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安六,你是不是想要那剑术啊?要是你娶我,我就给你一柄怎么样?” 耳朵有些痒,君荣霖微微皱眉的推开身子,看着上官妖妖火热期盼的小脸,冷淡道:“不用了,剑还是自己的好。”转身刚刚想要往自己的住处而去,又生生的顿住,看着君荣珏抱着穆清黎离去的方向,似是想去又不去犹豫不决。 难道想那个叫做穆清黎的女子了?上官妖妖面色的笑容褪了下去,不满的抿唇,叫道:“安六,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啊,我一个好生生的未嫁美女在你的面前,你还惦记着人家的妻子?她不就是漂亮一点吗?不就是古武厉害一些吗?其他的比得上老娘吗?老娘我……我……我……”止了口,她还是不满也不愿别人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喜欢她。 君荣霖皱了皱眉,也不出声解释。 刘明轩这时候道:“你是在担心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怕家乡出事?” 君荣霖看向他,无奈又释然的一笑,道:“你总是能够猜到我的心思。” 刘明轩笑了一声,一掌拍在他的肩头上:“不是猜,而是你的想法太简单。”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穆清黎虽然无法无天,但是还没有到疯狂的地步,她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她的亲人,事情不会太糟糕。” 君荣霖点头,笑道:“罢了,这些事情本就不该我去想。” “呵呵。”刘明轩不置可否的笑。 上官妖妖在一旁也听出来了他们的意思,安六不是为了穆清黎伤神,而是别的?眨眨眼,问道:“那穆清黎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你们家乡地位很高?竟然只是出现在这里就让你们想这么多。” “地位高?”刘明轩想了想,然后点头肯定道:“在我与安兄的家乡中,这穆清黎的地位只怕是女子中地位最高的。”就算是东宋如今的皇后燕含烟也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比。 女子中地位最高?上官妖妖不是傻子,从这一句话就品出了一些的线索,仰头一笑。既然如此,查查就是,她还就不信查不到。 君荣霖瞪了刘明轩一眼,却也没有多言责怪。 三日内,墨家庄中江湖人士一个个的离去,直到最后三日墨家庄中除了穆清黎主仆三人就不见其他一人。 墨家庄坐落高崖陡壁上,将整座山脉都归入己内,山林楼宇从古到今的设计,不知道蕴含了多少的智慧危机。然,墨家庄很美这一点不可否认,尤其夏季温热却不燥心,周围画廊屋檐爬满了郁郁翠翠的藤蔓花草,池水清透得却不见底,鲤鱼嬉戏,绿叶漂浮犹如小帆。 墨家主屋,穆清黎与君荣珏各坐一位,看着桌对面的墨家记家主墨逊,一会穆清黎开口道:“墨家主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墨逊品了一口茶水,缓缓笑道:“如此,老朽便说了。”放下茶杯,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他面色渐而苦涩,轻声一叹道:“想来以两位的才智不会想不出来,此次我墨家拿出神剑邀请诸位江湖人士前来夺剑,实在是无奈之举。” 穆清黎抬首,示意他继续说就倾听着。对这次的事情她的确有疑问,而且对千水的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剑,与她前世古籍中所说的灵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古籍有言古武修炼到了极致便可入了先天,隔空驭剑,古时修炼长生也不是假的,只说没有那么神奇罢了。 既然得了人家这等的神剑,她当然对他开始就说过得神剑者必须答应他一件事情下了心思,不会抱着敷衍的态度。 墨逊摇头无奈道:“此次神剑是墨家祖上所铸而留,一直被墨家供为镇家之宝,若不是此时的情况禁忌,也不会被拿出给江湖众人夺取。” 穆清黎可以看出他的无奈,毕竟镇家之宝,为什么被称之为镇家之宝,那就是与家族同在之物。“墨家发生了什么大难?” 墨逊沉重点头。一会沉默后,墨逊苦涩道:“怪只怪老朽无能,墨家家门不幸。老夫有两子,可惜大儿子才智不佳,古武天赋虽是不错,但是铸剑机关之能不过平平,我二儿子心智不错,偏偏古武始终上不去,更别提铸剑。这一代不如一代,墨家庄已是许久未出帝剑,连尊剑也是少之又少。”手按着檀木桌上轻轻颤抖,他面色徒然愤恨。 在他身后站着的墨廖生与墨廖云两人面上都流露愧疚,然看到墨逊突然的色变,墨廖云连忙扶住他的肩头,劝道:“父亲,切勿气坏了身子。” 穆清黎微微挑眉,怕是要要到正题了。 墨逊对墨廖云摆摆手,深吸口气,黯然失神道:“外界却不知,老朽本还有一个老年而得的小儿子,这小儿子从小聪慧,对机关之术极为喜欢,虽对铸剑兴趣平平,但胜在资质却不差。这也总算让老朽燃起了希望,将墨家的将来也完全寄予这小儿子的身上。”他说的这不差,绝对不是真正的不差,而是很好才是,从墨逊怀念的欣慰赞赏就可以看出。 “可是……”墨逊几乎咬碎了牙齿,气得身体颤抖:“可是他不过刚刚十四而已就突然死在家中,都是老朽那杀千刀的堂弟。他竟然毒杀老朽小儿子,毒杀墨家的希望啊!不仅如此,他还盗取了墨家机关秘术,从此带着他门下几人叛离了墨家,离去那日恶毒立下誓言,早晚有一日要夺取墨家。” 全身泄了力气,墨逊摇头苦道:“老朽知晓,他至今没有动作不过是因为墨家的威慑还没有倒下去,但是随着这些年来墨家出世的尊剑,王剑越来越少,江湖已经慢慢传出墨家的流言,只怕他就等着时机就扇动江湖众人围上墨家。” 穆清黎默默点头,接下来的话其实不用听已经知道墨家的危机了。 “墨家从古到今铸剑造就机关,底细自然不差,但是到了如今,墨家一代不如一代,有些机关就算是我们都已经忘记了如何使用造就,就是铸剑的人才也少之又少,最小一代也还未成长起来,如此下去,不出几年,江湖众人必然会怀疑被煽动而来。而拥有墨家机关秘书的他定会更来,到时候墨家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墨家蕴含的古武秘籍珍宝的确不少,然而如今却成了墨家的祸引,怪只怪墨家如今无能将之护之。” “无能,是老朽无能。墨家基业不能毁在老朽这一代手中啊,墨家的基业啊。” 说到最后,墨逊已经老泪横生,可见他却是心伤难以自持。一旁墨廖生与墨廖云二人面上愧疚更胜,无能,岂是墨逊的无能,而是他们这一代的无能才是。 “盛久必衰,这并不是你的错。”穆清黎淡淡的安抚一句,看着眼前的老人,她想到了外公也是这个年纪,可是比起为了墨家劳心劳力的墨逊来说,外公看来起来实在健康年轻许多。墨逊身为剑尊,寿命自然可以活得比普通人要久许多,只是为了一个墨家,他一心担着墨家,让他如今鬓发近半霜白,面容皱纹可见。 穆清黎心知他的苦涩,一个家族,一个生了自己活了自己守了一辈子的家族,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归宿,不可说放下就能放下,哪怕是拼尽了所有也要继续扛到最后一刻。而合久必分,盛久必衰,这是不可变化的定理,毕竟人的天赋与天灾人祸都是不可预料的,一个家族不可能真是永久辉煌,除非人可长生。 墨逊擦拭眼泪,摇头道:“让两位见笑了。”这些年来,他心力交瘁,一时倾述便实在难以忍受。放下了帕子,墨逊才道:“无奈之下,老朽只有拿出神剑请来江湖中人来夺剑,一是为了消除江湖中的流言,二来却是为了一搏。” “博?”穆清黎抬眼。 “没错。”墨逊点头沉重道:“天算子曾欠了墨家一个人情,老朽请他算了一卦,卦上有言,能够帮助墨家逃过一劫的便是神剑之主,只要墨家逃过这一劫,往后必然走上古时最大辉煌。”最后一句似是让这位老者回光返照,双眼都如同孩子般的明亮起来。 算命? 对于这样的事情,穆清黎一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却也不会过分去深究。毕竟古武存在,古籍有言古时的有修炼长生之人,她的重生与如今所得的神剑一切都真实的发生,有如去故意质疑算命的真假? 穆清黎轻轻摇头笑道:“墨家主就不怕一步错,满盘皆输?” 墨逊道:“老朽也不愿将墨家希望寄予他人,不过墨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动则等死,赌了却有一线生机,如此,姑娘说老朽这是该赌还是不该赌?” 穆清黎微笑不言,算是默认了他的答案。的确,已经被逼上了悬崖,不跳必死,跳了反而有一线生机,自然是得跳的。 墨逊双眼睿智,紧紧盯着穆清黎,说道:“老朽本以是破罐子而摔,但是见到姑娘与小兄弟后,却让老朽真的燃起了几分的希望。” “恩?”穆清黎不置可否道:“要知道这可是要面对整个江湖人士的贪婪,单凭我们两个……墨家主从哪里看到了希望。” “就凭姑娘的这份从容。”墨逊定然道。顿了一下,他眼眸是渗透了岁月沉浸的睿智:“就凭姑娘明明知道是面对天下武林却依旧从容坐着此处与老朽淡笑风声的气度,单单就这一点,老朽就知道二位不是凡人。就凭两位年纪虽小,但是古武修为已到剑尊,这等妖孽天赋天下闻所未闻,就算古时也少见。就凭……神剑认了姑娘为主。老朽!也愿为之一赌!” 斩金截铁!不余退路! 一家之主,果然就有一家之主的胆色。 穆清黎抬眼,毫不掩饰眼中敬佩。 墨逊微微一笑,道:“姑娘大可放心,老朽早在夺剑有言,得神剑者需答应老朽一事,却非难事。老朽自然不会让姑娘为难。” 穆清黎定眼道:“墨家主的意思?” 墨逊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站起身,当着穆清黎两人的面前,“扑通!”跪在地上。 穆清黎面色也不由的有一瞬的变化,却没有扶他起来,因为墨逊眼中的沉着。他不是要求她,因为他有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若是求了她,不但是丢了他的尊严,更是丢了墨家庄的尊严。 墨廖生与墨廖云两人并没有动,只是面色沉痛,显然是早就知道会出现这一幕。 墨逊望着穆清黎两人,一字一顿道:“得神剑认可者,我墨家从此愿为之所用,同恭为主。不管主子是否能够保住墨家,我墨逊皆不会有半分的怨言!” 穆清黎面色一凛,墨家。好!好啊!好算计,好个死地求生!偏偏好得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没有一点怨念。 不管是得到神剑的人情,还是虽然衰败但还是有着无数可能性的墨家家底,都让人无法拒绝。而他最后的一句不管不管是否保得住墨家都毫无怨言,更让人心生敬佩,反而没有了后顾之忧。 墨家为自己所用,那么墨家就是自己的一份子,还是一份庞大的馅饼。也只有这样,所得者才会真正的拼劲全力保全墨家,让墨家恢复辉煌,因为墨家越好,那么对自己的好处也越多。 穆清黎轻笑道:“墨家主,你也真敢赌啊,这可是将整个墨家来当赌注,不给自己留一点的后路,你难道不觉得付出太多了吗?”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她眼底的欣赏与敬佩却越多。 墨逊跪地不起,闻言而笑道:“姑娘说笑了,若是姑娘真的能够帮墨家过了此次的浩劫,那么姑娘必是有大本事大智慧之人,老朽也就信了天算子的话。跟着姑娘的身边能让墨家走上古时甚至是更大辉煌,总比墨家慢慢衰败好,墨家已经独自支撑太久了,该换个更坚固的顶梁柱了。” 他心中明了,只有为人所用人才会真心付出最大。若单单只是帮墨家度过浩劫,谁也说不准墨家虽过了浩劫,但是损失过多的话,只怕往后衰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赌得越大输的越大,相对的也赢得越大。如今墨家已不怕输,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既然如此那么就求那最后的胜率,一胜便一片的光明辉煌,又何必在意上头有人?墨家本就只是炼器机关之家,不在意纷争,往后有了主子也自然还是如此,只不过同样是铸剑建机关而已,反而可以做得更自在,因为上头有人护着,少了的也只不过是一点自由,这自由对常年在墨家庄居住不出的墨家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穆清黎无奈道:“看来不管说什么,墨家主已经认定我了?” 墨逊被她古怪的神情弄得心情也不禁放松了一丝,只道:“姑娘若是拒绝成为墨家主子,老朽也不会强求。然还是那句,只愿姑娘尽力保全墨家,结果如何,老朽毫无怨言。” 穆清黎撇嘴,挑眉笑道:“我看墨家主自信的很啊,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吧。这样的条件要是不答应,只怕就是傻子了吧?” 墨逊怔了下,随即哭笑不得。“姑娘的意思……” 穆清黎站起身,看了君荣珏的一眼,在他毫无保留包容目光下点头,认真道:“我答应了。” 墨逊明知是人都会答应,但是在穆清黎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还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想想与穆清黎的谈话,双眼闪烁。这姑娘年纪虽小,但是心思紧密,至始至终并没有过分的反应,从容淡定,就连那样的条件下都没有直接答应,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人物。 “谢主子!”墨逊低头。 一旁墨廖生与墨廖云两人一齐跪地低头:“谢主子。” “都起来吧。”穆清黎靠在君荣珏的怀中,随口道:“墨家的铸剑术我先不看,至于机关先带我去看看罢。” 墨逊父子三人起身,听到她的话,墨廖生面色微微有些变化,墨逊却很眼露感激,再次道:“谢主子。” “走吧。”穆清黎并不多说。 “是。”墨逊在前面带路。君荣珏便抱着穆清黎跟在后方随着而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墨廖生刚刚要走却被墨廖云抓住,不由问道:“廖云?怎么了?” 墨廖云看了一眼离去的墨逊与穆清黎三人,直到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对墨廖生道:“大哥,你这是作何?父亲会带主前去,我们无需跟着。” 墨廖生皱眉不言。 墨廖云无奈道:“大哥,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刚刚是在怀疑主子开口就提要看机关术,怕她是为了我墨家机关秘术,怀疑她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保不住我墨家也要拿走我墨家机关术,可对。” 心思完全被自家弟弟给猜中啊,莫云生不禁苦笑,道:“廖云,你的确了解我,可又是我疑心病犯了?为何爹要在那时候对……主子道谢?” 墨廖云对自家大哥的疑心病也无奈的紧,微微摇头,这才道:“这就是你的错了。哎,主子那般快就要看机关术,只怕是早就看出我墨家坐落悬崖定居,机关术是我墨家最大的优势,可利用地形与机关的千百变化而阻敌人千万。主子言要先看机关,只怕就是想要为我墨家想对策对敌,而是为墨家着想,如今父亲才会感激。” 墨廖生微微张口瞪眼,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倒是自己又以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皱了皱眉,道:“可是……机关术之诡异,少有人能懂,主子那般年纪,而且未必接触过机关术,如此去……”穆清黎如今已经是墨家主子,他实在也不好说心里的想法:就凭她那样的年纪,别说看机关术能看出什么计策来,就说她看不看得懂都是个问题罢? 墨廖云看出他的想法,不禁又是一叹,唯有解释道:“大哥,你这疑心病真该改改了。不管主子是否看的懂,那份心思是反真便已足够,说明她在为墨家尽心尽力,就凭这一点父亲的感激就是应该的。而世事往好处想想,若是主子能够看的懂,而且真的能够想到什么好计策,那就是最好。” 墨廖生虽疑心重,但是心性却并非狭窄的人。这一听就受教的点头,散去了心中不该有的想法。 然而此时,他们想不到,墨逊想不到,就算穆清黎刚开始也不过抱着一半怀疑的心态来看墨家机关,而这一看机关真的给墨家带来了希望。 看着那铁锁相连木制各种机关,层出不穷,穆清黎也不禁为墨家真正的佩服起来,这些机关她算然大概看得出原理与作用,但是却无法自己动手做出来,理论与实践之间还是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就如同一个好的科学家未必就是个厉害的技术人员。 当看到被墨逊称之为飞行鸟的木制飞行机关时,穆清黎脑海中一闪而过灵光,嘴角也浮现出了笑容。 墨逊没有到她的笑容,反而是自行遗憾说道:“这机关鸟是我墨家祖上所遗留下来之一,可惜唯独这一只了而已,而且做工尤其的繁琐,可惜只做到了八层,墨家一只以来皆在研究,心知虽是木头,但是在天飞行却并非妄论,可惜……”他苦涩的摇头:“可惜创出这机关鸟的那位早早离世,之后的墨家后人依旧没有完成这项奇迹之作。” 他没有看到,但是君荣珏却将她的笑容看得清楚,眼底也慢慢的浮现笑意。他知道,她已经有了想法。 心有灵犀一般,穆清黎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底的意思后,轻声在他耳边笑道:“墨家的确很厉害。” “恩。”君荣珏点头与她一般的承认。 穆清黎手掌动了动,君荣珏明了的松开手,然后看着她自己走在地上,走向墨逊所言的那架巨大的木制机关鸟。 墨逊回神,看着穆清黎的举动,疑惑道:“主子?” 穆清黎头也不回的点头算是应了他的呼唤,手指在机关鸟上抚摸,仔细看着机关鸟的关节,然后转头朝墨逊笑道:“这机关鸟是靠是动力原理来驱动的吧,就是这里……”手指指着里面接着翅膀的驱动的原型如同水井拉水转轮一样的东西:“靠人力转动这个,驱动翅膀,然后这里是为了平衡,下面木轮是为了开始的加速,这里……”一点点的指出机关鸟的结构作用,而一旁的墨逊面色随着越变越惊,最后呆滞的盯着她。 君荣珏静静看着她讲解时的模样,认真的摸样,顾盼生辉的眸子,一张一合的朱红唇瓣,手指轻轻动了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真想将她拥入怀中。 他一直知晓她的神秘,从初见她,她就能够随手拿出易筋经的修身功法,之后的生活她所教的古武层出不穷,却样样都是可以让人挣破了头的宝物,但是对他,她从来不会有一点的隐瞒与舍不得。 此时的机关鸟,她身为平康侯大小姐,从未出过阳城,又怎么会了解的这般的清楚?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 但是他从来不问,因为这些不重要,无需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这个人,重要的是她就在他的身边,这一切就够了。她若是哪天想说了鞭说,他听着便是。 直到说完,穆清黎淡淡看着眼前的机关鸟。对于古人来说,做到这地步真的很不错了,而且做工也精细的很,真不愧是墨家的人。 而一旁的墨逊却完全呆了,然后满脸的喜色,身子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一双眼眸在这一刻也闪耀如同星辰。他信了,这一刻他信了,他信了天算子的话,信了眼前这个女子会带着墨家走上辉煌。哪怕,哪怕心知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但是此时他心中依旧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主子……如何知道这机关鸟的如此清楚?”墨逊强忍激动的问道,但是他一双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穆清黎回到君荣霖的怀中,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问道:“墨家主,你那堂弟带走的机关秘书,但是也不过是一本书而已,他对机关术也一定不能完全理解吧。” 墨逊连忙道:“没错,不过如今墨家能够使用的机关他却全部知道。”这也是他最大的无奈。 “既然是这样,墨家主,我想我可以给你保证墨家不会有事了。”穆清黎翘起嘴角,眼底自信从容。 墨逊怔怔看着眼前这个自信的年少女子,脑海中只声息她珠落玉盘般的清亮声音…… 我想我可以保证墨家不会有事了…… 保证墨家不会有事了…… 墨家不会有事了? 墨逊突然“扑通!”跪地,低头磕在地上,斩金截铁道:“主子大恩大德,墨家必定忠心不变。”他说的是墨家,而非他。 “墨家主……” “主子唤我墨逊即可!” 看他一双沉静认真与沉定肃然的神色,穆清黎没有矫情推迟,只笑道:“你与我外公年纪相仿,如此我就叫你一声墨老吧。墨老先请起,至于墨家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计划,不过这里面还是需要墨家的配合。” 墨逊站起身子,严肃道:“墨家义不容辞。” “呵呵。”穆清黎失笑,道:“放心,并不是要赴汤蹈火的事情,只是你们墨家做老本行,造出几样东西而已。” 墨逊眼睛一亮,想起穆清黎刚刚对机关鸟的款款而谈,不禁道:“莫非是主子所想的机关?” “机关么……差不多吧。”穆清黎点头,道:“这图我来画,做法也不复杂,我会教你们一遍,对墨家人来说很容易把握才对。” 墨逊喜形于色。听这话,显然是她并不打算藏私,而是会让墨家子弟都会做她所言的神秘机关? ------------ 挟持皇上  这些时日来,穆清黎一直都在忙着画图纸和墨逊等人商讨,还有做示范将现代中一些简单滑翔机,降落伞等,与战用工具交给墨家庄的众人去做。看着墨家庄众人只是教一遍之后就将之掌握,穆清黎也不禁感叹墨家庄虽然的确随着时间腐败了,但是一些本能与技术还是真的不错,他们少的就是一个新的理论,举一反三的思想,一直拘泥在古人的智慧结晶里而忘记了自己创新。 转眼到了仲夏,如今的墨家庄完全变了一番的摸样,一改初时的颓废无奈,如今才真的衬得上墨家庄自然生机风景。 残云一袭黑衣走来,神色不佳,遇到墨家庄对他出声招呼的墨家子弟也没有半分的理会,疾步如飞来到正与墨逊聊着什么的穆清黎面前,突然出现道:“主子,主母!” 穆清黎的笑声一止:“怎么了?” 要是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残云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更不会随便打断他们谈话。 墨逊也是老了成精的人,自然看出其中的眼中,也止住了声音,坐在一旁一言不出的看着。 残云抿唇,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递给穆清黎,道:“从东宋传来的消息,似乎不太好。” 穆清黎摊开宣纸定眼看去,不过数句话而已,但是从看到第一眼她的面色就变了,直到看到最后那句将军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后,手中的宣纸突然就化作了无数的碎片,散开在她的手掌中,飘落在地上。 墨逊面颊上的皮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感受绝从穆清黎身上传来的无尽寒意,寒进了人的骨髓里,身体从内至外的冰冷僵硬,几乎无法动弹。他发现,他的这位小主子此时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气。 君荣珏双手将她环入怀中,在她耳边温柔安抚:“放心,外公不会容易出事。” “呼……”穆清黎吐出一口压抑在心口的浊气,默默的点了头,然后猛的站起身,朝一边的墨逊道:“墨家庄的事情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里的事情就交给墨老了,我有要事就不在墨家庄多停留了。” 墨逊连忙起身,沉声道:“可有需要属下的地方?” “不用。”穆云清摆手,眼底结冰,冷淡道:“我自己会解决。” 墨逊心底一寒,真真都眼前的女子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刹住了,点头不再多言。 “珏,我们走吧。”穆清黎看向君荣珏。 君荣珏点头,将她的手抓入手心中,无声的给予安慰。 残云想是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已经出生道:“属下已经吩咐下去,墨家谷山下马匹也已经准备好。” 穆清黎点头:“走吧。”施展轻功身法,与君荣珏的身影顿时远去。残云紧跟其后。 墨逊看着为穆清黎气势心寒的同时,也不禁欣慰的微笑。竟然说走就走,看来这位小主子对她的那位外公很是在意,也说明她是重情之人,如此墨家庄真的就是跟了一个好主子了。 这一路,残云早就做好了安排,穆清黎本来就没有带任何的身外之物,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向东宋赶去,心中怒火没有半分的消停。信上有言,罗擎天竟然在与长郡国的一战之后突然深陷重围,这一战极为惨烈,似是有人早就将罗擎天的踪迹知晓,将他给埋伏了,然而东宋队伍退回了城中,偏偏罗擎天然后生死未卜,不见了的踪影。 君无恭,你要好好的外公无事,要不然…… 穆清黎眼底闪过杀意。要不然,她非要搅得东宋不得安宁,让他生不如死! 君荣珏将她的神色都看在眼中,白色的衣厥在狂奔的马匹的颠覆下飘动,黑发飘扬,风染了那双子夜的眸,如同深夜中月的幽冷。 整整十几天的路程,偏偏就被他们马不停蹄中以四天就走完。这一路的奔腾,铁打的人都会疲惫,刚刚入了阳城境内,穆清黎本想直接入了皇宫,然而却被君荣珏抱入怀中,温声说道:“先休息。” 若是别人,穆清黎或许二话不说就挣开,但是这人是君荣珏,穆清黎沉默了一会就点头,拉住他的手掌,道:“你陪我。”别当她看不出来,他其实是想一个人去解决了。 看着她晶亮的瞳孔,君荣珏轻笑了一声,点头应了下来:“好。” 两人一起洗了澡,穆清黎看着君荣珏眼底的一些浅浅青黑颜色就知道这些天的确赶得急了,这一冷静下来,也让她的思路更加的清晰。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普通的打仗胜败,外公的军队中绝对有内鬼,这内鬼或许是君无恭派出去,也或者是长郡国的人派出去的,不管谁,伤害外公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君荣珏慢慢帮她梳理浸湿的秀发,放低沉而柔的声音有着性感的磁性,似见了海妖的诱惑,给听的人最好的享受:“若是外公死了,消息早就会传开。” 穆清黎点头,他总是能够一句话就将实情说得明了。没错,罗擎天要是真的死了,不管是对君无恭还是对长郡国来说,直接传开对他们才是最大的好处,那么他们没有传,必然就有什么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最少也是有罗擎天根本就没有死的可能。 等她的头发干了,穆清黎只觉得他的手指还穿行在她的发中按摩着头脑,连日来不停的赶路加上现在温柔舒适的对待,尤其是身边这个人,穆清黎不禁眼睛就有些迷茫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不知不觉就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黎儿。”君荣珏温柔看着怀里的小人,一会才将她轻柔抱到床上,与她和衣而卧。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平稳,直到第二天清晨就已经醒了过来。经过一夜的安睡,穆清黎的精神面色果然显得好了许多,此时正坐在异客居的厢房中,在她的面前站着的正是闻言赶来会合的春夏秋冬四人,还有被绑着的带着穆清黎九分相像面皮的穆梓薇。 穆清黎听着春夏秋冬四人将这段日子的事情一件件的禀告,当听到穆梓薇竟然利用她的身份而去勾引晋王君荣笙的,与燕含烟关系融洽时也只是挑了下眉头,冷笑了一声。 直到春夏秋冬说完,穆清黎冷看着地上瘫软对自己怒火相瞪的穆梓薇,道:“这些日子当我的身份可好玩?” 穆梓薇哪里想到穆清黎竟然还活着,听到她的问话面上一闪而过慌张与不愿。这段日子当着她的身份说好的确是好的,至少东宋国除了几人,其他人对她都惧怕的很,在她的面前也根本就没有以往趾高气扬的样子。而且她早在以往的时候就看出晋王君荣笙对穆清黎似乎有些意思,尤其是那次穆清黎一场凤凰朝拜,她亲眼看到君荣笙那时眼底的惊艳与喜欢。 也是因为那次给她的刺激与危机,她才会顾不得其他的在南山狩猎的时候当着晋王的面前脱衣。所以在得了穆清黎的身份,她就开始勾引晋王,反正到最后被说名声败坏的也是穆清黎,若是如此能得了晋王的喜爱,那么她就是一辈子这个身份,被人说也是甘愿,可惜哪怕她得了穆清黎的脸,晋王对她似也并无一分的不同。 这不得不让她泄气,心中复杂。一来高兴君荣笙对穆清黎不是真的有感情,二来又不甘自己始终没有办法得了君荣笙的喜欢。就这样过了这些日子,哪里想到到了今日她会突然被春夏秋冬抓到穆清黎的面亲。 有了太子府牢狱之灾,她心底对穆清黎还是隐含了一些恐惧惊怕,尤其是想着自己还顶着她的身份生活的这些日子,如今穆清黎如此的直接的说出来,也让她愤恨的同时有些尴尬羞耻。 见穆梓薇不答话,穆清黎犹自缓缓道:“你真该庆幸你有爹女儿的这个身份。” 穆梓薇全身上下僵硬,惊恐的看着穆清黎。那是什么眼神,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被穆清黎杀死。 穆清黎看向暖秋,暖秋明了的伸手在穆梓薇的脸上一抹就将她的面皮给抹了下来。穆梓薇尖声惊叫一声,捧着自己的面不断的无摸,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身体轻轻颤抖。 穆清黎站起身,道:“带下去。”握着君荣珏的手掌转身离去。 穆梓薇刚要惊叫,然后就被寒春毫不留情的打晕过去,直接提了出去。 穆清黎先回到了平康侯府,在黎院中自己厢房床上暗格那里一块锦绸包裹的虎符拿在手里,然后起身目光冷静往外走去。外面听闻她归来的穆胜早早就来到了此处等候,在看到一齐走出来的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也顾不上礼仪,目光在两人的身上左右看了一眼,对穆清黎沉声道:“黎儿,你要做什么?” 穆清黎微笑道:“当然是找君无恭问个明白。” 眼前的女子一袭浅白的衣裙,面容早就褪去了少女的稚嫩,真真是如花似画的年纪。她娇嫩如盛开浅色花瓣唇勾起浅浅柔和的笑意,却让人感受到一股骨子里透出的狂傲,只是笑不入眼,与面上动人的轻笑相比,那双眼睛却冷静没有一点的波澜,至清反而透出了寒凉。 穆胜突然发现女儿真的长大了,口中的教导都咽回了喉咙里,顿了顿,笑道:“是吗,既然黎儿想做就做吧。”哪怕是年少轻狂也好,他已经过了可以狂妄的年纪,或许他真的老了。一直以来,为了家中人过上平静的生活,一直在不断的忍让,不断的退让,却忘记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直以为这样就可以风平浪静,反而让人得寸进尺,忘记了根本。 穆清黎看着穆胜文人般文俊的面庞,点头道:“爹,我会将外公找回来。” “好!”穆胜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她身边形影不离的君荣珏,欣慰的笑了。 君荣珏手指安抚而包含无尽包容的抚过她的秀发,穆清黎抬头向他看来,然后笑了:“走吧。”与他并肩而行。 穆胜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面上的笑容随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也慢慢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狠色。君无恭,真的做过了,我一样脾气,到时候就看看你是否承受得住。 他冷着脸色,甩袖而去。 东宋皇城,金碧辉煌的宝殿,穆清黎与君荣珏一路平静的走来,周围的人想阻不敢阻,想拦不敢拦,哪怕有上前问话的也被直接无视过去。 此时正在早朝下朝的时候,文武百官都从宝殿中走了出来,本来还互相边走边闲聊几句的官员突然安静下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看到停下了步子,直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步子,神色或震或惊异不定或幸灾乐祸看着渐渐靠近的两人。 晋王君荣笙面色微变,薄唇上天生般如临春风的笑容也慢慢消散,抿了起来。 穆清黎一抬眼就就他对视在了一起,直言不讳:“君无恭呢。” 君荣笙道:“太子妃,莫要冲动而为。” 穆清黎嗤笑一声,眼底萨那如雪:“冲动?这两个字该给你们,是不是我不做点什么,你们真的当我只会说,不……会……做?”最后的三字缓缓而过,似有一阵风雪寒风吹过,在如今仲夏季节不但不会让人感觉到凉爽,而是寒得人白了脸。 本来还抱有各种看戏心态的大臣们此时都不禁的后怕起来。 君荣笙瞳孔一缩,全身紧绷。下刻缓缓松懈下来,他伸手慢慢抚过脖子,指尖一抹鲜血刺进他的眼底。此时此刻,他心中有感叹也有一瞬间的颤栗。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实力,但是当现实超过了想象,他忍不住失神。 她,想杀他易如反掌。只要刚刚这道诡异的剑气再深入一些,他的命已经没了。 “不说?”穆清黎已经离他不到三米距离。 “流血了!晋王脖子流血了!”一名大臣突然大吼道:“太子,太子妃,你们莫非是想要逼宫不成?来人啊!护驾,还不将他们拿下?” 周围的侍卫惊觉回神,向两人靠近。 君荣珏淡淡目光从他们的身上飘然而过,还没有等他们动手,手指几时道古气落下,侍卫顿时段软在地上。这一幕再一次惊了周围的文武百官,其中燕勤面色不可谓不差。 君荣笙顿了顿,放下手看向眼前的女子与守护在她周围的如仙淡漠男子,徒然一笑,有些隐晦看不清的复杂,微笑道:“随我来罢。” “晋王!你这是在作何?”燕勤厉声喝道。 君荣笙朝他看去,和熙笑道:“保命而已。” 燕勤面色发黑,嘴唇哆嗦无言以对。 君荣笙带路在前面,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走在旁边,早就被这里异常给惊动的皇宫侍卫则越来越多的谨慎跟着后面,就连屋檐上也有人群慢慢的涌动,手持弓箭,耳边响起侍卫长的下令声。唯独三人却走的格外的平静,像是都感觉不到周围的变化。 承庆殿中,君无恭正在用完早膳,此时看着手中一张宣纸上面写着的情报,眼中闪动着思索。 他知道罗擎天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的消息出现,唯独的线索就是长郡国的军队疑是将罗擎天给俘虏了,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他们到底是将罗擎天给降服还是根本就没有抓到他,要是因为没有抓到的话,又何必这样瞒着?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倒是让他有了别的打算。 君无恭冷讽一笑,将手中的宣纸放下,然后持笔在一张洁净宣纸上开始写下几段字。 既然长郡国不肯放出消息,那么就由他来放又如何。谣言起来了,若是罗擎天现身他大可嫁祸长郡国,若是罗擎天不出现,那么谣言自然就坐实了,不管哪种对他都没有坏处。 “哒哒哒……” “站住,要是惊扰了皇上……你们做什么?” 君无恭正写到一半,突然就听到门外的喧吵声,不由眉头一皱,冷声喝道:“何事喧哗!” 外面一阵的沉默,然后传来他身边大总管颤颤栗栗的声音:“皇上,是晋王求见,还有……” “砰!” 大总管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君无恭正听到晋王面上的怒气刚刚消散,便被这突然四分五裂的木门给惊得从椅子站起,怒火腾升而起,张口刚要呵斥却在见到门口站立的人时,声音又猛的堵在了喉咙时,眼中一闪而过不可思议。 穆清黎冷眼看着他,淡淡道:“君无恭。” “大胆!竟然直呼皇上之名!”大总管压下心惊,外力内渣呵斥。下一刻,他的身子就被踢飞出去,半空吐出一口鲜血,面如死灰。 “穆清黎!”君无恭惊心,咬牙切齿的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穆清黎眯眼新月般的双眼却没有半分新月的柔和,天寒地冻,冷笑道:“你会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好!我现在就让你看个明白!”一跃向他靠近,眼前就已经出现五名黑衣人,然而刚刚出现,眼前寒光一闪而过,他们已经跌回地上,脖子上都有一道纤细如线的血痕,没有了一点的声息。 “什么!”君无恭惊怒交加,然后刚刚抬头要走,脖子已经被一只白嫩凝脂的手掌扣住,力气之大竟然让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君无恭瞪大了眼睛,一闪而过惊恐后就被慢慢的震惊和怒意给掩饰。 “咳,穆清黎,你不要命……咳咳,唔。”脖子上突然收紧的手掌,将他的氧气都给一点点的掐断。 穆清黎冷冷盯着他,微微笑道:“君无恭,你信不信,我就算现在杀了你也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君无恭惊怒的瞪眼,想从反驳几句戳破眼前女子的信心,然而在看到她一脸的微笑成对比的平静冷漠的眼睛,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护驾!护驾!”外面所有侍卫急成一团,大声的吼叫尤其燥人。 穆清黎微微一皱眉,下一刻就听不见了那人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只见君荣珏正慢慢的放下手指,回头也与她看来,淡雅温柔的笑容。 穆清黎眼底一柔,然后直接扣着君无恭的喉咙将他压制在案几上,一眼看到案几上上还没有来得及销毁的宣纸,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眉头轻轻一皱,冷笑道:“想要宣称外公死讯,君无恭你的算盘打得好啊。” 君无恭咬牙切齿。 “看来你也不知道外公的下落。”将君无恭的案几看了一遍,穆清黎一脚踢在他小动作的腿上,就听到“嘎查”一声,君无恭额头顿时冷汗连连,看着穆清黎的目光跟多了谨慎顾忌。这个女子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不成? “咳咳。穆清黎,你现在放了朕,朕可既往不究……咳。”君无恭咬牙艰难说道。 穆清黎不屑道:“你将自己看得太高了。”放下扣住他脖子的手,在身上几点之间就封住了他古气经脉,任由他瘫在一边。 君无恭面色一滞,眼波转头几番,看着她开始磨墨不知是为何,顿了顿,道:“穆清黎,你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子,今天这事朕可以揭过,这皇位朕也可以交给珏儿,你……” “啪!” 君无恭脖子一偏,神色有一瞬的仲怔。他竟然被人扇了面?回神之际眼中涌上无尽的暴虐,又生生的忍了回去,只留下牙齿的摩擦声音。 穆清黎冷厉道:“别拿你这恶心的嘴叫珏的名字。”将磨好的墨水放在一边,再从案几中拿出一道圣旨平铺在案几上,将君无恭提上位置上,道:“写。” “写什么。”君无恭咬牙。 穆清黎站在一旁睨视他,一字一顿道:“命我为将军,派将猛虎营三军跟随,增营南明边关长郡之战。” 君无恭一怔,他本以为她是要逼宫要他传位君荣珏。 穆清黎讥讽一笑:“就你这个东宋,我们还看不上。”将毛笔丢在他的面前:“快点。”要不是军队终究还是效忠国家,她也不必这样。 君无恭看着她,最终咬牙拿起毛笔,在圣旨上慢慢写下她想要的。待下完丢下毛,朝她冷讽道:“朕是否还该感激你愿为朕平安南乱?” 穆清黎将一边的玉玺随意拿起在圣旨的一压,就将圣旨卷了起来。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现在该祈祷我外公无事。” 被她眼底的寒芒刺伤了眼,君无恭冷哼撇开眼,袖子内的手掌紧紧握着。若是这个女子是为他的所用岂只是一个好字?够狠,够实力,够才能,更够狂! 穆清黎将袖子放进怀里,再次扣住他的喉咙将一颗丹药直接不顾他反抗的丢进她的喉咙里,然后直接将扣在手中连走带拖着的往外走去。 “你给朕吃了什么!”君无恭面色平静,一双眼睛却凶狠的不满了血丝。 穆清黎看也不看他:“毒药。” 君无恭气不可耐,浑身颤抖,目光落在外边站在宫廷侍卫中的君荣笙身上,薄唇一抿,眼底多了一坚决。 穆清黎看向君荣珏,然后直接与他一起完全走了出去,面对四周带剑侍卫与屋檐上已经拉了满弓的箭手们。只见侍卫带头一人谨慎看着她,大色道:“穆清黎,快放了皇上,我等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不可能逃脱的!” 穆清黎哼笑一声,直接将君无恭提起来放在他的眼前,淡道:“射吧。” 侍卫队长顿时面色青黑一片。 穆清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君荣笙,然后对君荣珏道:“走吧。” “好。”君荣珏微笑,白衣无瑕,笑颜俊逸淡入蒙蒙雨露,温柔的眼这只专注在她一人的身上。若不看这宫殿上下的雪亮剑锋,满月长弓,只以为他正在碧水湖畔,闲庭看花,风淡云轻。 穆清黎一跃而起,直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他们身上,几个踏步就翻过了屋檐,君荣珏踏云而行般跟在她的身旁。 侍卫头领咬牙眼看,举手想要下令放箭,可是想着穆清黎手中的君无恭,几番犹豫下,便见人极快的离去,而君无恭的身子被穆清黎一甩手就丢了出去,正从空中向这边掉落下来。 “护驾!”侍卫头领一声大喝,然后挥手道:“其他人跟我追!” 君荣笙起身就将君无恭接住,看着面色铁青的君无恭,再看追上去的一群侍卫,默默无言。 ------------ 让你们减压个够  猛虎营三军长居不出,实力不小,可惜猛虎营石将军是罗擎天的门生,所以并不被君无恭真正重用,一直对其都防备着,只给予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石将军是一个真正的重情重义的将军,他可以对罗擎天尊敬无比,但是他的身心都是贡献给国家的,他是国家的猛虎,也是一只被训好的老虎,哪怕这只老虎被怀疑着,但是老虎本身有自己的信念。 穆清黎早就了解过这个石将军与猛虎营,此时最有空闲与能力的就是这猛虎营。 她不认为外公虎符真的可以完全调动这支军队,因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到真正的危机时刻石将军要顾忌国家,他代表的不止是他自己一人,还有整个猛虎营。他的重情可以义无反顾的于穆清黎走,但也是他的重情重义,不可以因为自己是一己之情就让整个猛虎营的兄弟都陷入叛徒的名声中。 穆清黎看着眼前的石将军,他是一位中年汉子,国字脸是古铜的肌肤,一双虎目偏偏让人感觉憨厚温实。 石将军石千钧同样看着她与她身旁的君荣珏两人,沉声道:“太子妃,镇国将军的事情我也知道,只是随便调动军队的话……” 穆清黎摆手,将罗擎天所给的虎符摊开在手掌心中,道:“外公的虎符在此,也不可以?” 石千钧健硕的肩头一阵,抿唇看着那白嫩手心的虎符,沉默了片刻。启声道:“太子妃,哪怕有虎符也不可用!” 穆清黎挑眉继续看着他,并没有答话。 石千钧抬眼,道:“二对与三队不可以,猛虎营中一队愿意与太子妃前去!” 穆清黎点头,正如外公所说,这石千钧不是傻子,他只怕也看的懂罗擎天这次战败的蹊跷,这个他一直效忠的国家,君无恭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他,怀疑他,现在更陷害罗擎天,这一切不得不说会寒了这位石将军的心头。 猛虎营共有三万,二队三队占据了两万两千,一队不过八千而已,但是这一万却是猛虎营真正的精英。 穆清黎微微一笑,道:“石将军并不要担心,我不会让猛虎营的遭罪也不会让你们白白担上罪名。”随着手一挥,明黄的圣旨已经向着石千钧坏前而去。 石千钧惊讶的接住一看,本以为会是她求来皇上让他带领猛虎营南战寻找战国将军,谁知道这一看却是封穆清黎为将军带领猛虎营?“这……太子妃……”石千钧为难的看着穆清黎,他一开始答应也是因为准备自己带军前往,哪里想到圣旨内容竟然如此。让眼前女子带兵?不说自己服不服气,就是那群兄弟只怕也不会服气。 穆清黎面色一整,冷声道:“石将军,从你看到圣旨那一刻起就是我的副将,而我是你的上属,你应该称我将军,而不是太子妃。” 石千钧心头一寒,竟然有种被罗擎天当年压制的感觉。 穆清黎道:“这次念你是触犯就算了,召集猛虎营士兵,我要与他们面见。” “是。”石千钧惊异不定的看她一眼,转身的就去了。 君荣珏将她抱入怀中,道:“打算威慑?” “恩。”穆清黎本挺得笔直的身躯放松下来,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勾唇笑道:“石千钧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 猛虎营纪律尤其严格,石千钧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就召集在练兵场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看着上头的石千钧,接着在看到穆清黎与君荣珏走出来时,低低的抽气声与惊讶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穆清黎站在石千钧的旁边,看了他一眼。石千钧明了,压了一口气吐出,然后冷峻着面庞朝下面的猛虎营士兵道:“皇上有旨,命太子妃为我等猛虎营将军,带领我等前往南方战役援救,所有人不得有异,需听命行事!” “哗……”猛虎营惊呼连连,也少了平时的纪律,看着穆清黎的目光也鄙夷不屑居多。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想带领他们?这根本就是耻辱。 “什么?有没有弄错,就凭她一介妇人?可笑!若是她能当将军打仗,那么还要我们做什么?” “无法无天,狗娘养的,女娃子还是在家去喂养孩子去罢!” “不服!若是让她将军,我宁可不做了兵!” 穆清黎一手挥去,只见军队中叫得最凶的几人突然全部倒地,眉心的血洞显得格外的骇人,所有人喧哗声音也在这一刻寂静了一瞬。就趁着这一刻,穆清黎冷笑睨视下方这群军队男子,道:“我不是来征求你们的答应,而是命令你们,别在这里像狗一样的乱吠,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本性是不?” 下方的汉子们都憋起来一口气,凶狠的看着她。 穆清黎目光扫荡在他们的身上,每个接触到她冷眼的人都不知觉的将口里的叫骂给吞了回去,不知不觉整个猛虎营就真的一片安静了。“一对的上面一步。” 右方的士兵们自然就上前了一步,但是这一步显然也有些残差不齐,总体却是上前了。他们为的不是穆清黎而是石千钧与罗擎天。 穆清黎道:“你们是猛虎营中的精英,所以这次南战我只要你们八千人而已。”眼看所有人惊异的目光,穆清黎撇嘴冷笑一声,道:“我要的不是人多,而是忠心守规,而我唯一要的规矩就是听命我,不可违抗,听命我!” 这八千人都没有说话,然而看他们的面色,都可以看出一些不信任来。只要是个男人,只怕就无法接受女子的带领,那就如同打了他们的脸面。 穆清黎也看出了这一点,浑身上下寒霜粼粼,厉声道:“别拿你们的尊严说事,要是不服直接站出来,是男人就直截了当一点,别到时候再来耍手段,你们不恶心,我都觉得恶心!”这话一激果然将他们的面色都激出火气来,而二对三队的士兵大多都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怎么?都傻了?听不懂人话?”穆清黎勾唇一笑:“只要你们里面任何一个赢了,我就马上退出不做这个将军,要是你们输了,直接点,别不像个男人。” 一谈到男人这个词,尤其是不是男人这四个字,对男子来说绝对是最大的侮辱。不过他们向来严谨,哪怕心底不服也不会随便站出来。一边的石千钧心中到底也是有些不服的,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要给一个小女子做副将,哪怕这个女子是镇国将军最疼爱的外孙女。 “太子妃!”石千钧看着下方的兄弟们,最终一声呼唤下站出来,对穆清黎一抱拳道:“我愿与太子妃一比。” “说。”穆清黎等的就是他。 石千钧道:“领兵打仗最不可缺的就是自身实力与战场策略,我便与太子妃比较这两样,武斗便在此,策略之比,在我营中有一拟图可行一比。” “好!”穆清黎点头应了下来,淡淡走了场地,抬眸朝石千钧一笑:“石将军,我就等着你亲自叫我一声将军。” 石千钧看着她。这女子从容自信,单单这一次就足以让他多了几分敬佩,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孙女。不过这点敬佩还是不足以让他真心实意叫她一声将军,真心实意听她之命,同样,猛虎营的士兵也是一样。 石千钧面色慎重,向下走来。 两人面对敏站着,周围猛虎营的士兵都自动的让开了一块道,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幕,等着看穆清黎的出丑。 “小心了!”石千钧眼看穆清黎久久不动,身体一震就向向她冲去,一身军人所带有的杀气凶猛让人心惊。周围的士兵有些已经不由的惊呼:“将军这样不留情,要是真的将太子妃打伤了还不是犯了大错,而且太子还在上面,要知道太子对这太子妃……额?” “嘭!” 话没说话,猛虎营中所有人面色皆呆滞起来,惊叫声卡着喉咙里实在难受,看着眼前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穆清黎位置动也没动,唯裙摆的衣料微微抖动就平复下来。本是冲向她的石千钧却捂住肚子半跪在远处的地上,皱眉剧烈喘息,似乎是想吐血又吐不出来。 这……这?一招就定了胜负。 穆清黎淡道;“石将军,我们入营地比试策略吧。” 石千钧抬头看了她一眼,艰难的站起来,咳嗽几声才哑声道:“是。”这一声是,已经隐隐有了臣服的意思。 眼前着穆清黎、君荣珏、石千钧进入营帐中,外面的猛虎营士兵也激烈的谈论起来,任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着一招就战胜石千钧的本事,然而谈论之后又觉得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以往他们就听说过三年前她就在夏试上将东宋的第一天才剑王安王同样一招战胜了。 三人进去并没有多久就走了出来,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单单从两者的神色上他们就看出了这场策略战术的胜负。 石千钧目光扫过猛虎营中众人,在一队八千人的身上尤其的停驻了几秒,然后朝穆清黎“扑通!”跪地,恭敬道:“见过将军!” 穆清黎点头,目光看向猛虎营一队。 “见过将军!”这一刻,猛虎营一队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同样跪地。 “见过将军……”二队三队跪地。 南明边关,从罗擎天去向不明,生死未卜,如今就一直持续着僵局。封锁边关,长郡国不时的骚扰,却无法对抗,甚至连内乱都还没有解决。 边关守卫已经以罗擎天为主,如今罗擎天生死未明本该由他的副将季江华来领军。然而偏偏其他三位将军不同意,非要另一位副将何硕上位。季江华早就猜出罗擎天遇害就有军中内奸的可能,如今看到他们三人竟然开始联合排挤自己,季江华其不耐的同时只有尽力对抗,心中一片的悲哀。 这样下去,莫说是南明边关,就是东宋也危啊。 不断的摩擦持续了一月之久,眼看着城内士兵个个毫无精神,季江华皱眉欲呵终究又泄了气。如此这般,若是真败了他也无话可说,最多不过一条老命而已,但是他心中有罪,对不住罗擎天的栽培啊。 “季副将,有人传来了消息,东宋派兵增援了。”一名小兵快马加鞭而来,对季江华兴奋说道。 “拿来!”季江华连忙接了小兵的情报,然而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却哭笑不得,隐隐又觉得有了希望,对小兵道:“下去罢。” 小兵领命下去了。 季江华将悬着放到烛台上烧燃,心想这穆清黎。他是罗擎天的得力手下,罗擎天对他也没有少提过他这个疼爱的外孙女,说是外孙女却是只有她这一个,比亲孙女还要亲还要疼,哪怕远在边关却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生活,要是她受了一点点的委屈,他都要自信自语的大骂几声。 季江华一直觉得罗擎天将穆清黎疼的太过了,早就听人说过她一些无法无天的事迹来。可是每次听到这些,罗擎天总是会在他的面前颇有深意的笑,说那些人是不懂,他那小黎儿贼的很。 这贼的很就不知道贼到如何,反之就是精明了。转眼想想可不是精吗?若是真的无知的霸道刁蛮,就算有罗擎天在上面顶着,那也是会惹了祸事的,偏偏这些年来她还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说几次刺杀也好端端的。 罗擎天总说他一声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了这个外孙女,时时刻刻都是夸着她的好,就差没有将她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他自然不在意,哪个人不喜欢自己亲人的?尤其是罗擎天这样重情的人,有女儿时那也是将女儿疼爱到了骨子里,可惜女儿死去的早,这疼爱也就更落在了穆清黎的身上,怎么也见不得别人说她的一句不好来。 一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但是此时穆清黎竟然领兵前来增援?这就让他不得不好好想想罗擎天曾经的话了。他们这些人哪个不知道东宋皇上对罗将军其实明里好,暗里斗。如今罗擎天出事拿不准最开心的就是皇上了,哪里还会下了圣旨让穆清黎领兵增援,就算是想害死她也根本不需要这样,更何况她带来的还是猛虎营的人。 不说这些,单说这群猛虎营的人那个不是心高气傲的?那石千钧也只对罗擎天一人真心佩服,被一个女子领军,是个男人就难以接受,可偏偏她还是领了,正向这个赶路。 “江华啊,你可别小看小黎儿,这丫头贼得很,平时胡闹什么不过是偷着闲,闲着乐。她心里比谁都看得明白,只是懒得去做而已,要是真的想做了,这丫头比谁都做的狠,做得好!” 罗擎天喝酒时对他的话历历在目,季江华将烧成灰烬的宣纸丢弃,眼底有了一抹定然。既然如此,我便信了将军,不管穆清黎到底能不能救了火急,我也定会拼尽了全力保全了她的性命,不让她出事。 夏日炎炎,这情报不只怕是季江华得到了,其他三位副将也得到了,几人随意的商讨了一会这件的事情就不了了而终,显然其他三位将军都根本没有将穆清黎放在眼中,而且他们到底是不是君无恭授命的人还不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些日子长郡国一改平时的摩擦,竟然直面冲来,夜袭皆有,让士兵们都是人心惶惶,精神更加萎缩。 “哒哒哒!”马匹的浩荡声音,季江华等候在营地口看着远方的影子,想来就是赶来的穆清黎所带的增援军队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影子越来越清晰,他也总算将前面领头的几人看了一个清楚。 前面领头的三人,中央骑马的女子一袭蓝色的武袍,俏眉美眸灼灼其华,朱唇榴齿,姿色天然惹人一眼望去难免失神。她左边的人白袍简却不显朴,反是这般的简单也掩不去他与身居来风淡云轻的雅致,容颜无双,便是经过精雕细刻的璞玉,任谁也不及他风采。 右边中年汉子健硕英武,身穿深灰色护甲。季江华倒是认识的,此人正是猛虎营的领头人石千钧。 季江华面露了欣喜欣慰,人总是见了实人才是真的,道听途说总有妄论。这穆清黎的容貌虽实在精美精灵,可是她骑马而来的从容气度哪里是什么女子都可以拥有的?就这随着她近了,那种冰寒威严也与罗将军异常的相似。 “见过穆将军,石副将,太子。”季江华对下马而来的穆清黎等人道。若论此时地位,在这兵战处君荣珏太子的身份权利却是没有其他人大。 穆清黎打量他一眼,笑道:“你是季副将吧。” 季江华点头道:“正是在下。” 穆清黎道:“边关有四副将,除了你就是何硕,田滝,郝垅。”扯嘴一笑,道:“看来这里和长郡的战斗很急啊,急的他们无时无刻都要商量战事,连出现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季江华诧异看她一眼,随即也笑了起来:“怕是罢。”看样子,她似要找三人的麻烦? “石副将,你先将猛虎营的人安排好。”穆清黎侧头看向君荣珏,微微一笑,这才对季江华笑道:“季副将,带我去看看那三位副将到底忙成了什么样子,也让我好学习关心一下。” 季江华道:“将军这边请。” 穆清黎与君荣珏跟上他的步子。 何硕营帐中。 何硕、田滝、郝垅三人正中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何硕怀中正拥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军妓,喝酒挑弄,那军妓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生活,就着他不断的配合,眨眼身上的衣裳更有了。 田滝道:“何大哥,那穆清黎不是简单货色,这次我们不去迎接可会惹了什么麻烦?”目光在军妓的身上瞄了瞄,邪笑道;“这女子倒看起来不错。” 军妓大多都生得一般,能有清秀的都是不错的了。而且大多都俘虏与青楼中失了青春的女子们。加上来了这军队中,她们地位没有地位,吃得也不好,自然就更少有生得好的。不过何硕此时怀里的这女子倒算不错,肌肤看着也嫩,面容虽然看起来二十有几了,容貌却算得上俏丽。 何硕笑道:“一个女人而已能惹了什么麻烦?而且皇上已经下令,只要能弄死她,随我们怎么办都行。” 田滝听了顿时点头,随着目光又落在那军妓名女子的身上。 何硕看出他真的想要,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道:“这女人可以给你,不过小心点。” “这个小弟自然明白。哈哈哈。”见得了想要的,田滝也笑的畅快,举着酒碗向着何硕,笑道:“大哥,来,喝酒。” 郝垅在一旁道:“少喝一些,醉了反误了事。” “这我等自然晓得。”田滝大笑。 三日举碗喝在一起,正喝得开心,突然就听到一声女子清凉的笑声。 “我就说三位副将在商量什么战事,原来是在喝酒,看来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想要解压?” 明明是笑,却让听到的人都寒了寒。 何硕三人脸上的笑容莫名都僵了,手里的酒碗就被放在桌上,在何硕怀里的军妓也惊住了脸,看向被人掀开的营帐门帘。 军妓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但是看到进来的穆清黎与君荣珏却是怔了,尤其是君荣珏,虽他没有看着自己,但是她莫名就为自己此时这样衣裳不整的样子而羞赧了,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突然感受到一道含有探索的冷目,军妓顿时惊醒,低下头去。 穆清黎目光在军妓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就落在何硕三人的身上,笑道:“三位副将不打算说什么吗?” 何硕手指一抖松开了酒碗,似笑非笑的看了穆清黎一眼,道:“原来是将军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可不就是像将军说的那样,近来战事压力太大,我等不过减减压而已,想将军不会见怪才是。” 美人,当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越看越美。何硕目光不断流转在穆清黎的身上,直到一股比刚刚还要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渗透到了全身,他突然面色就完全僵硬起来,只感觉那目光是从穆清黎身边的那一抹白色传来,却不敢看过去。 穆清黎摇头笑道;“不,我当然不会见怪,毕竟你们辛苦了,是该多减减压力。” 何硕干笑,说不话。他身边的田滝倒是没有他那样的色胆,连忙笑道:“将军说的是。”心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莫非还真干还我们对着干? 唯有郝垅没有紧锁,他总觉得穆清黎不会就这样好脾气的放过他们,心想如此倒不如镇压了她。转念间,朝穆清黎徒然冷声道:“穆将军,虽然你是皇上特派来增选的将军,但是对这边关的战事还是我三人比较熟悉,为此劳心劳力之多也不是你可以想象的,我等只有小饮几杯,哪知道就被将军给捣了。”顿了顿,哼笑:“不过念在将军年少,今天这事就这样算了,也不怪将军此次前来打扰了我等,往后还请将军注意些,不要再做了相同的蠢事。” 季江华面色渐冷,他们竟然敢这样直面的打压将军? “呵呵。”穆清黎低低一笑,见几人都看向她,只看着郝垅三人笑道:“郝垅副将,这么说这还是我的不对了?” 郝垅道:“穆将军有自知之明就是最好。” 穆清黎笑道:“好,的确好,刚好我一开始就打算让三位副将多多减压,现在我还错了,正好就当做是给三位副将的赔罪好了。” “什么?”郝垅一时没有听明白。 穆清黎却已经上面快速的在身上身上点了穴道,由着小白在他们的身上划了几道麻药的伤口,朝季江华道:“季副将,这营里有多少酒?”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算不上多也算不少罢。”季江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对她突然的发难也不太理解。 倒在地上的郝垅冷厉道:“穆将军,你这是作何?” “做什么?”穆清黎一脚蹬在他的腹部,看着他痛苦的闷哼,冷笑道:“你们不是要解压吗?我今天就让你们减压的够!”转头看向季江华,吩咐下去:“叫人先端三十坛子酒来,给我们劳心劳力的三位副将多多减压!” 听到她的话,何硕他们本身就是个对别人狠的人哪里会不懂她的意思,三十坛子?那分着给他们灌了下去不死也要丢弃半天命。“穆清黎!你敢!你这是残害朝廷命官,你这是诛……唔!”一直酒碗在他面上砸开。 穆清黎冷笑一声:“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还是朝廷命官?有你们这样的官,东宋的命也不长了。放心,我还不至于帮君无恭消灭蛀牙,只不过要请你们好好的减压,醉生梦死。” 不到片刻,季江华就带着人搬了三十大坛酒水而来放在地上。 穆清黎松开手脚,拉上君荣珏的手掌,朝季江华道:“怎么灌你们自己看着办,别忘他们死了就成。” 季江华低声道:“那若是来急了该怎么处理?”若是喝那么多的水,总会…… 穆清黎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不用管,什么都在这里解决。” “是。”季江华低头笑了。 穆清黎再看地上一直没有动弹的军妓一眼:“将她带上。” 军妓猛的惊恐抬头,哭道:“大人,大人饶命,贱奴什么都不知道啊,贱奴只不过是被一名小小军妓,大人不要杀贱奴啊!” 穆清黎冷淡看她,并不理会,只朝季江华道:“这事情你处理,处理好了之后就来找我。” “是。”季江华应道。 看着穆清黎两人离去,还有那名军妓哭喊的声音。季江华嘴角笑意更大一些,该说真不愧是罗将军的孙女吗?低头看着正狼狈之极的何硕三人,冷笑一声:“你们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罢?”不等三人出口骂人,已对身后的直属士兵道:“把他们绑了,按将军的话,灌!” “是。”几名士兵连忙按命行事。 中央穆清黎所居住的营帐里。 “都说完了?”穆清黎靠在君荣珏的怀里,淡淡朝她面前跪着的军妓问道。 军妓此时的样子很是狼狈,面色惨败无色,连声无力道:“说完了,贱奴真的说完了。” “没别的了?”穆清黎满不在意的问道。 军妓道:“没了,真的没了。贱奴知道的都说了,全都说道。” “哼!”穆清黎突然一声冷哼,身体反条件就要做起来,但是被君荣珏环住了腰身,便不由又靠回他的怀里,姿势看起来柔顺娇嫩,声音口气却丝毫不弱:“都说完了?要是你坦白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非要嘴硬,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知道死也是一种仁慈!” 军妓面色更如同死灰,哭喊道:“大人我真的什么都说了,真的!罗将军的去往我不知道啊,至从罗将军战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与我联系了,是真的,真的啊!”眼看她急得连自己才自称都忘记了。 穆清黎沉吟了一会,道:“是吗?” “是!是!是!千真万确!求大人饶了我吧,呜呜呜!”军妓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在一眼被这人发现了,但是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穆清黎点头道:“我知道了,去将军中和你联系的人和奸细的名字都写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开,甚至给你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军妓闻言面色顿时充满劫后余生的惊喜,连连磕头就连跑带爬去拿笔写字,就怕穆清黎反悔了一般。 季江华来到的时候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由吃惊。那边穆清黎出声来:“季副将来了啊,过来坐。” 季江华走道她的面前坐下,看着穆清黎在君荣珏同坐一张椅子,而且坐在他怀里的姿势不由有些惊讶。惊讶刚刚穆清黎那般霸道的作为,如今在他的乖巧,更惊讶君荣珏对穆清黎的宝抱坐根本不似将她当做玩物,而是完全的保护姿态,其中的温柔宠溺是人都感受得到。 这两人的感情当真好,而且根本不似普通皇家婚姻的人。 季江华问道:“不知道将军寻我前来是为了?” 穆清黎笑道:“先等等石副将一起来了再说。” “是。”季江华已经猜想到穆清黎只怕是想说关于战事上的事情。 果然,一会石千钧也来到了这里,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穆清黎就将桌面一掌地图摊开,对季江华先道:“季副将你对这南明战事最了解,先说说这里的情况。” 季江华早有准备,这会道:“情况对我军不利,这南明边关本就是最难狩的一处,周围都平野树林,并无险地,根本就易攻难守,而且这次长郡国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分布……” 一个慢慢详细的说,三个慢慢的听,慢慢就议论在了一起,对着桌上地步开始分析战术。 穆清黎道:“派些人将持有战鼓,埋伏在一处难发现之处,只要到了夜间就敲响战鼓,一来影响敌军士气,二来也可欺瞒敌军。另外派人将消息假传入长郡,就说这次增援军队足足五万,势要将他们灭了。” 季江华品味其中也不由说了一句妙,随即道:“不过这隐秘之处在这里不好找,而且长郡如何能够相信我等增援军队有如此多人?” “这个就靠障眼法了。”穆清黎沉吟笑道:“不让你们看到人,单单听到声音和该有的影子火把就可。”说着就又将这件事情给详细说了一遍,听着季江华和石千钧不由就露出了笑容。 “至于隐秘路线……”穆清黎看着眼前的地步,沉吟着。 一只白玉修长手指从她的眼前而过,落在桌上的地图上,在其中一处山坡与树林相连处划过,耳边就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与温柔的声音:“这里。” 穆清黎耳边不由就被这气息给染红,不过眼睛随即在他手指指着的地方而发亮,低呼一声:“好。”侧头就朝着正靠的她极近微笑的君荣珏唇上一吻,笑道:“珏真聪明。” 君荣珏眼睛暗了一些,扶住她在自己身上挪动的身子。 季江华看着两人的互动,一时觉得再待下去实在是不妥,便起了身子低头道:“如此属下先行告退布置去了。” 石千钧看到他投来示意的目光也明了的站起来道:“某将也告退了。” 两人一起退了出去,营帐里就只剩下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穆清黎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了,君荣珏低低笑了一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啃咬了一下,低声幽转道:“不碰你,只想亲亲你。” 穆清黎知道他这是为了她这个时候的处境着想,眯了眯眼,就环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 ------------ 胜  毫无意外,通过军妓列出的名单,东宋派遣五年援军的消息传入长郡,让他们本来凶猛的攻势顿时缓住,两者之间形成更加紧张的局势。 连续三夜的鼓声连连,虚张声势,长郡扎营处果真人心惶惶,不知道谁第一个将东宋来了五万援军的消息放了出去,令得整个军队中人都更加局促不安,尤其是那每天夜里突然响起的战鼓,让他们不由不打起精神,偏偏却不见其人真的攻进来,几天下来就令他们精神更加萎缩。 南明边关城墙上季江华一路疾步走来,一眼看到城墙上正在下棋的两人,本到口的话也一哽卡在喉咙里面,站在一边后着。 穆清黎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有什么事情?” 季江华见她问话,又看看正在对面的君荣珏,这才道:“伺候传来是消息,长郡军已有了动作。” 穆清黎将黑棋落下,嘴角一勾,笑道:“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既然是这样,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按照将军的话安排妥当了。”季江华应道。 “恩。”穆清黎点头,道:“那就今天晚上行到吧。” 季江华眼眸一亮,随即收敛,弯身抱拳领命道:“是,末将这就吩咐下去。” 本就是仲夏,南明偏于南方,天气却每日都显得灼热,就是连风都好像是经过火炉烤过的一样,灼得人身上难受,晒得久了更好像被细小的针扎了一样,也只有夜里才能够凉快一些。 相比城墙上兵士的汗水淋淋,君荣珏与穆清黎两人却显得从容许多,身上不见汗水,清爽犹如春日中的绿叶精露。谈笑风生中,却并非不管世事,而是一种让人看了安心自信的从容,连带着这些连日来紧张不已的士兵们也不禁心神沉稳下来。 君荣珏放下白子,抬眼默默看着她,道:“今夜几时出发?” 穆清黎笑道:“平时战鼓响起的时候。”思绪了一会,手中的一子却不知道下去哪里,撇撇嘴无奈道:“平了。” 君荣珏轻笑,端起桌边的茶水喝入浅饮了一口。 穆清黎瞪眼看着他,虽说是凶狠的瞪着,但是眼底的柔儿却没有半分无力可言。 夜色很快来到,一如既往长郡营地处突然就听到一阵的凶猛战鼓响起,惊得他们半夜都不由的睁开眼,可是连续三夜的不断心神紧绷让他们实在没有太多的经历,甚至有种侥幸,说不准此次也不过是做作样子而已。 “起来!守备!”有人整军,只是士兵们的动作实在没有多少精神可言,甚至有许多在行路时偷偷的打了哈切,双眼也没有任何这个战斗的神采。 战鼓连续不断,长郡营地透着无力闲散的整军,直到好一会战鼓停了,依旧没有半分的动静,长郡营地巡游兵不由低声咒骂:“果然还是没有动静,这东宋搞什么鬼,队长也真是的!明明无事却依旧不让人休息!” 就在这时候,四面八方突然射进无数的火箭,射中了士兵的,射中了营地帐篷的,马上就着起了火。那嘀咕的巡游兵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大变,跌跌撞撞的跑着大叫道:“敌袭!敌袭了啊!敌袭……” 这一变故出现,长郡士兵马上就全部惊醒过来,然后这突然出现就是一阵的忙手忙脚,混乱不堪。 “吼吼吼……”军队浩荡的吼叫声音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让人心底发栗。 长郡将军阔巴赫身披战甲翻身上马一声怒吼:“都他妈给我冷静下来!怕什么,你们大的仗还少了不成?一队二队与我走!”随即举旗领兵就往东宋军队所在方向冲去。 将军是一军之魂,有了阔巴赫的出现,士兵们也都来了精神,浩荡的脚步跟随上去。 阔巴赫并不相信东宋真会派遣五万援军前来,只是这情报如此,加之伺候有报南明边境掐城墙守兵多了数倍,这一点就不由他不在乎了,既是不确定也不敢冒险,这才这样僵持着,甚至被那三天三夜的战鼓给折磨。如今兵马终于打上门来,他甚至有些庆幸,人已上门不得不战,如此就可以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有五万大军罢。 阔巴赫一路奔蹄,终于看到峡谷密密麻麻站着军队,其中领兵的人竟然是一个面容娇美让人看之怦然心动的女子,不由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道是说东宋怎会真的暖军五万,如今看来倒真是假的,你们这样前来岂不是送死?”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的身上打量,随即猛的转向她身侧的男子。 穆清黎一袭在黑夜中已是有些扎眼的浅黄色裙子,在她身侧的男子却是更加显眼的白色,最是让人惊异的却是他的容姿,黑夜中的火柱照耀下,似是谪仙印尘。 “东宋太子?”阔巴赫心头一紧,东宋太子的身份单单凭借他的容貌就已经在大陆众国盛传,就说北国邀请公主为争他而毁容的事情也早就已经传开,就连他这样的军队粗人也知道的清楚。随即认出君荣珏的身份,他再看穆清黎就莫名的想起了她可能的身份:“太子妃?” 世人皆知东宋太子宠妃,两者形影不离,眼前这女子容貌之美,加上君荣珏在身边,想让人猜不准身份都难。 穆清黎淡然与他对视,笑道:“没错,就是我。” 阔巴赫皱眉,她这样从容不迫的姿态很是让人拿不准,只是她身后分明不过是南明边境的一些残军而已,她哪里来的自信? 等等! 阔巴赫眼睛猛的一闪而过不可思议。对了,既然他们两人来,那么必然是带有援军,身后又岂是会只有南明的残军而已?莫非是在哪里埋伏,还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何况眼前这两人还是东宋的太子与太子妃,身份高超,又岂是会真的一个兵也没带,那岂不是跑来送死?如此说来,只怕那五万的士兵当真是真的?若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又岂是会让太子与太子妃这等尊贵身份的人前来站场? 越想越是觉得有偶可能,阔巴赫面色也越来越紧绷,他身下的马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急躁,在原地不断的踏步起来。 穆清黎将他的神态都仔细的看着眼中,心道:果然中计了。嘴角一翘,道:“阔将军,今天这一战就是分了负了。”手掌一抬,只见她身后的士兵都举起了兵器,而就在此时,只见峡谷四周的山脉上出现无数的火点,连环不断,人数至少看去都是数万之多。 “不好!中计了!”阔巴赫心想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眼看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想包饺子,将他们一网打尽。心中惊异不定,手掌一拉缰绳就往回而去,吼叫:“撤……” 不止是他,长郡的军队士兵看着突然出现的无数火柱人马都不由的慌了,眼看阔巴赫先是撤离,他们哪里还能呆着?一个个都随着惊叫着往回跑去,只恨自己不多一条腿,不能跑快一些。 “追击!”穆清黎一声令下,手中拉开一道弓箭,眯眼瞄准了阔巴赫的所在,一箭急速射出。 但见那马上奔跑的罗巴赫顿时掉落下来,似是受了重伤,落在军队人群中就难见踪影。 穆清黎翻身下马,朝一边的季江华道:“不需追太久,中途便回,派人大喊阔巴赫将军死了。”说着身影已经远去,随着她一起的还有君荣珏,两人在混乱的的乱军中却是如鱼得水,丝毫不减阻碍。 季江华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就品味出来穆清黎的意思,将军身死,失了领导,更会将士气打得一干不剩,这群小兵还有什么好惧?眼看着长郡军队的逃跑,他便按着穆清黎的吩咐去做了。 这是一场辉煌的利,南明只伤了数十人,却歼灭了长郡敌人数千,加之长郡阔巴赫将军果然没有回到军营中,还有人无奕看到阔巴赫在马上中箭的画面,让长郡军队更加确信他已经被那一箭所杀,再联想东宋五万大军,士气不可谓是落到了最低点,根本就无力再向南明边境东军。 此时东宋南明营地中,阔巴赫只觉得面庞被一阵冰凉的水给泼了,意识也慢慢的转醒,睁眼模糊看着眼前的两道影子。好一会才看清这两人可不就东宋太子与太子妃么? 他心中一惊,刚刚准备起身就感觉到的胸口一痛,身体四肢都被捆绑着,那胸口的伤也是被穆清黎的一箭所至。心知自己此时只怕是成了俘虏了,阔巴赫反而冷静起来,既然对方一开始就不杀他自然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不能杀。眯眼冷笑问道:“太子你这是何意?” 君荣珏静坐一旁,对他的话似是闻所未闻。他身边坐着的穆清黎直言道:“阔将军,我想知道我外公的去向。” 阔巴赫惊异看着两人,他本以为这事情怎么也得是君荣珏做主,谁知道君荣珏反而安静坐着一边,让这个女子来主导事情。既然认出了穆清黎的身份,他自然知道她说的外公是谁。对她的问话他心中也有了几分的预料,只是当真的询问了心底还是疙瘩了一下,一时沉默没有答话。 穆清黎眼底渐渐生寒,本是夏日灼热的空气也在此刻好像零下了几度。 阔巴赫猛点头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这感觉的确就像是那罗擎天的感觉一样。 “不打算说?”穆清黎冷声问道。 阔巴赫哼笑道:“我不知道,罗将军战败后就逃脱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穆清黎淡淡看着他,这样的目光让阔巴赫有种被看透一切伪装直达了自己灵魂本质的感觉,对于这种感觉不管是谁都不会舒服,他也一样。尤其是此时两人还纠结着一个问题。 穆清黎缓缓道:“阔将军,我本来并不打算用刑,但是你非要不识好歹,我也没有办法。” 用刑? 阔巴赫闭口不言,心中却没有多收的在意。她能用什么刑法?他身为长郡将军,哪怕是为国捐躯也是无碍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然而穆清黎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阔将军,我刚刚得到消息,你的妻子在三个月前怀了身孕。” 阔巴赫面色顿时一僵,然后额头便凸起了青筋。他这些日子来都在此处打仗,岂有时间回去行了那事?那他那妻子怀有身孕,岂会是他的种? 穆清黎道:“孩子的父亲是长郡国三皇子。” 阔巴赫浑身轻微的颤抖,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穆清黎似是没有看到,自顾自的慢慢说道:“另外,近来你常常临幸一位军妓罢,刚刚得了消息,那位军妓也怀了身孕,时间与你这些日子所作事情刚刚吻合。” 若是平时他定是觉得一个军妓的孩子根本就不配做的他的孩子,只是有了开头妻子身孕的出车九,在军妓的孩子反而让他没有那么的反感起来。那是他真正唯一的血脉,而他可能即将没有活路,那么那个血脉就是他唯一在这个世上的延续了,哪怕是军妓所生…… 阔巴赫徒然一笑,讥讽道:“你不消如此欺瞒我,军妓都是吞了药的,岂会怀孕。” “万事都有意外。”穆清黎淡淡说道,不和他辩论真假。 偏偏她这副姿态反而更加让阔巴赫心神不定起来,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呢?他当真要为了那个……他一辈子逍效忠的国家,却欺辱了他妻子的国家而丧命,甚至连带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血脉也跟着毁灭不成? 阔巴赫犹豫不定起来,人总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变得理智又冲动,当死亡摆在面前,一些的信仰也会变成空谈,万事都会慢慢的为自己考虑起来。 穆清黎陪着他沉默了一会,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屑道:“看来阔将军是想要为长郡国效死忠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浪费口舌。”挥袖要走。 君荣珏同样起身,淡淡扫过地上的阔巴赫,犹如看待死物。 就在两人要走出了帘外时,阔巴赫突然出声:“你赢了,我说。我不求你能放过我,我这一说只怕也没有了活命的机会,不过我希望你能够让我亲眼看看那军妓。”话语中充满无尽的疲惫。 穆清黎嘴角一勾,转身点头:“好。” 毫无意外,安排了阔巴赫和那军妓见面之后,阔巴赫也发现这军妓的确是他这些日子来临幸的那人,他身为常年在外经历生死的军人,对医学也会几分,所以在按上那女子的脉搏时,确定她的确是有了身孕,再看眼前有些胆怯的军妓,一时感慨万千,只冷着么面庞交代道:“既然你有了我的血脉就要将他培养到最好,我自也不会亏待你,我在长郡厚家金铺中有些存银,你只需道何霸此人便可取得。” 军妓听了他这话,眼睛顿时闪亮起来,她并非俘虏,而是年老的青楼女子,本来突然怀了阔巴赫的孩子还有些担惊受怕,只想趁机打掉,哪知竟然能够得了这样的好处,也就是说往后她的日子再也不用这样委屈求人了。 阔巴赫将她的神态都看在眼中,突然冷厉道:“既然得了我的钱财就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加之你的身份也再难找如意郎君,如此还不如照顾好孩子,你也不想你老时无人送终罢。”显然他也知道他这一去也无法保证这军妓会不会真的善待他的血脉,甚至会不会直接杀死在腹中,最后那一句也是对她的一种警告和利诱。 果然,听到这句话,军妓面色也微微一慌,思量之下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有个孩子也不错,而且这血脉还是大将军的,将来也该当是有出息的,加之往后的日子她也想有个依靠陪着。 想着想着,军妓面上也就浮现出属于母亲的慈爱,对着阔巴赫点头道:“是,将军,我定是会照顾好孩儿的。” 阔巴赫略微放心的点头,沉默了一会道:“孩子的名字不管男女就叫阔无悔。” 对于他的擅自取名,军妓丝毫不觉得不高兴反而是欣喜的,她本就是没有什么才学的人,叫她取名也去不好。更让她高兴的是,这孩子姓阔,也就是说明将军是承认这孩子的。这一点让她不禁的感动,看着阔巴赫的眼睛也多了一些的情意,弥漫上点点的水色,点头道:“恩,将军放心,我定将孩子教好,将来也要做将军这样的人。” 他这样的人? 阔巴赫心中讥讽一笑,但是不得不说也有几分的暖意。点着头,随后就打发了军妓离去,他也被带到了穆清黎两人的所在。 穆清黎淡道:“说吧。” 阔巴赫略吸了一口气,面色多了几分的慎重,缓缓说道:“那次战役罗擎天被下了药,我等见他逼上了河边,本是满怀信心想要将他捕获,谁知道最后一刻……”突然停顿下来,他似又想起了那副画面而身体僵硬。 穆清黎挑眉,手指一弹椅子扶手,轻微的“咚!”的一声响在空气中,将阔巴赫惊醒,抬头看向穆清黎。 这个女子,是那个人的外孙女,便是连气度也这样相像,会不会她也和那个人一样,有那么诡异的能力? 阔巴赫沉稳道:“最后一刻,罗擎天突然犹如入魔了一般,在他身体周围十米都结了冰霜!” 穆清黎手指一顿,然后审视冷静的目光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一边君荣珏目光微微波动,也侧头淡淡看来。 ------------ 家难  十米结了冰霜? 听到这句话,穆清黎第一反应并不是怀疑这其中的真假,而是能够逼到外公用出这样的能力,那么那个时候的情况绝对是将外公逼到了绝境。 她是怎么想的,阔巴赫并不知道,但是还是将她的沉默当做了怀疑,继而道:“之后罗擎天差一点就要逃了出去,可是就在他逃脱的时候突然出现三人,那三人简单将重伤的罗擎天抓了离去,同时叮嘱我等,此时不可外传,如若不然必死。” “三人?他们有面色特征。”穆清黎已经大概相信他的话,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能够编出冰封十米的事情。 阔巴赫摇头:“并无特别的特征,若非要说的话……”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愤慨,道:“便是目中无人罢,高人一等般,根本不将当时我们几位剑尊与剑王们放在眼中。” 穆清黎没有说话,阔巴赫该说的也说完了,整个空间中都不由的呈现出一股安静又似压抑的气息。 最后,穆清黎淡淡开口:“也就是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外公的下落了。” 阔巴赫点头。 穆清黎问道:“那带走我外公的三人是向着哪个方向离去的?” 阔巴赫想了想,一会不是很确定道:“北方。” “恩。”穆清黎点头,然后摆手就让人将他带了下去。靠在椅子上,穆清黎默默的沉思起来,冰封十米,外公果然是有事情没有说的,她早就察觉到了她的身体的不一样,气势自然外放,不惧严寒,古气增长快速无比,哪怕是前世的她也是根本没有办法相比,前世她的身体虽然也是绝佳,但是她的武学天赋更注重在悟性。 如今这具身体让她都不由的吃惊,修炼古气往往都是事半功倍,也幸好她本身的根基就很扎实,也不怕这妖孽的增长速度。 冰封十米,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蜀山古籍中就有言,内力之上还有灵力,那是突破先天后修天道,灵力外放可以形成五行各种能力,隔空御剑也是平常之事,当时她还有幸看到师傅隔空御剑过,那是蜀山上唯一的一柄灵剑。 如今她手腕上正缠绕着不就是类似灵剑的千水么,如此能够冰封十米又有什么不可相信? 这个大陆上有人族也有子魔族,神秘的四大家族,剑神所作的结界封印,一切在科学的21世纪里面都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她大半辈子都在古武蜀山长大的人来说,这一切在别人看来莫名须有的事情,她却知道一切都是有可能,都有着真实。 从见到师傅隔空羽箭之后,她就一直懵懂有一天突破先天,师傅也曾有一言,在他看过的一代代弟子中,她是其中最后希望突破先天者,只要她突破了先天,他就将手中唯一的灵剑传于她,甚至蜀山的掌门之位也教到她的手中。 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让她下山历练,经受一切的人情冷暖与争斗,为的就是让她更加能够做好掌门的位置,也为了她更好的突破先天。可是谁知道,到最后她竟然中途陨落。 既然老天给她这一次重生的机会,她本是想悠闲自在的生活这一世,但是事与愿违,既然总是有人惹到她的头上,那么她主动出击又如何。 实力在哪个地方都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权势还是自身的实力,从她得到千水,她就知道她心底就有了松动,她要重拾以往的梦想,为了活得更加自在,更为了身边的人让人根本就没有胆量再去迫害。 一双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温柔的无摸她的秀发,完全保护的姿态将她拥入怀中,君荣珏垂眉轻笑道:“会找到,先用膳?” “好。”穆清黎收敛了心中的思绪,轻轻一笑就身体无力轻松的靠入他的怀里,至于她的依靠交给他又如何。 用膳时,石将军与季江华神色都有些焦急的走来,在看到穆清黎两人正在用膳都不好打扰,互相对视一眼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候着。 用膳的时候并不长,穆清黎从他们进来就已经察觉到了,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任由着君荣珏为自己擦拭了嘴上的油脂,抬头就朝两人微笑道:“想说什么?” 石千钧有些局促,季江华就上前一步,不确定的问道:“将军,听说你打算离去?还放了何硕等人?” 穆清黎平淡点头:“没错。” 石千钧呼吸一窒,不由就脱口而出道:“将军,这长郡之战刚刚有了胜算,怎可就这样离去?还有何硕等人根本就是蛀虫,将他们放了岂不是麻烦?” 穆清黎扫过他一眼,这一眼让石千钧突然觉得有些无法与之对视,一时面上的激愤都消了下去,不明所以的看着穆清黎,喃喃道:“将军你……” 穆清黎收回目光,淡道:“我想你们都想错我的目的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帮东宋杀敌,更没有想过要帮东宋守护边关,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我的外公,既然这里没有我理所当然就要回去,至于何硕他们,就因为他们是蛀虫我才不杀,我又凭什么帮东宋解决蛀虫呢?就算是除了还给自己惹一身无聊的麻烦。” 听到她的话石千钧和季江华面色都显得复杂,他们没有理由去强迫穆清黎帮助东宋,但是叫他们接受穆清黎这样将祖国置之不顾的想法也是绝对无法的,所以只有站在那里一时无言。 穆清黎将两人的心思看得明白,明白是明白,她并不会为了这两人而改变自己的决定。“石副将,你是跟随我前来的,如今我离去,你也该回猛虎营复命。” 石千钧沉默了一会,抱拳应道:“是。”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本就是前来增援的,如今将长郡军队打退,而身为主将的她都离去,那么他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若不然就等于是擅自授命,以君无恭对他的顾忌,只怕也会在此做文章。 穆清黎再看季江华,心想他在么都算是外公的人,便出声提醒了句:“季副将,你是走是留我不干扰,只是何硕他们放出后只怕还是会为难你,也说不准长郡会不会派出援军,要是往后你要走,大可考虑一下我这方去处。”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这次之后,外公不会再是东宋的镇国将军。” 外公不会再是东宋的镇国将军…… 这一句话,不止是代表着穆清黎的决心,也是真切猜想出来的结果。不过外公对逝世外婆的感情有多深,但是这么多年了,守候着这个国家,直到今天他的失踪,将他逼到了这等的地步,以外公的性格,也不会再成为东宋的镇国将军。 季江华肩头一震,猛的抬头眼瞳收缩如针。罗擎天不再是镇国将军! 他心头随着穆清黎这句断定的话而升起一团激怒的火,你一个女娃凭什么如此断言?又如何代替不见的罗将军来断言?你这是故意要断了东宋的生路不成?但是这团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徒然的失神。 他又怎么会猜不出,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是了,这件事情后,罗将军不会再是镇国将军,甚至到现在将军还生死未。 没有了罗将军,他是否还有心思在这里待下去?单单凭着这一腔热血?却被人排挤,被国家怀疑,甚至还要面对接下来何硕等人的算计罢,如此下去,只怕早有一日,他的心也会凉的。 “季副将不需要这个时候纠结于这个问题,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不会改变。”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与君荣珏对视一眼就相握手掌走了出去。 石千钧欲要喊叫一声,却又中途止住了声音。 此时季江华面色复杂,最终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在营帐中久久不散,他不是看不透,只是放不下,一时不愿意承认而已。 外边,残云早就准备还了马匹,就在穆清黎准备上马时却见残云突然出声:“主子,主母,东宋有情报传来。” “什么事情?”穆清黎随口问道。 残云没有说话,将手中的宣纸交给她的手中。 穆清黎将之打开,然而在看到其中内容的时候,面色不由就勾起了一道寒笑,更有几分讽刺和不耐。随手将宣纸也交给君荣珏看看。 宣纸上写着的内容是,在他们离去后五天,君无恭突然就昭告天下,太子逼宫被削去太子之位,太子妃为其中帮凶,连带着平康侯府也被牵连其中,但是好在穆胜并非傻人,加上有春夏秋冬四人的帮助,他早早就逃了出去,可惜穆梓薇这些人偏偏不信他,最后本抓入牢中,打算在十天后处斩。 “君无恭真的是等不及了,已经走到这完全破灭的路上了么。”穆清黎手掌握紧缰绳。 君荣珏将宣纸销毁,目光落在她握紧缰绳的手掌上,伸手就将之握入手中,道:“要回去?” 穆清黎无奈的摇头,释然笑道:“虽然爹在信上说不需要管她们,但是我知道他不会真的不管,他只是不想连累我。十天后,他一定会出现在那里,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去冒险。” “外公的行踪我会注意。”君荣珏手中拂过她的秀发,轻柔的动作似是透过一切抚到她的心田,将一切的烦愁都拂去。 “恩。”穆清黎扬笑,翻身就上了马匹。“回东宋吧。” 罗擎天的消息并不是说向北方赶去就一定找得到,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了,至于消息一样可以派四处的人寻找。 君荣珏也骑上马匹,一声“驾”两人就一齐奔腾而去,留下越来越远的背影。 东宋国。 城墙上,君无恭扶手而立,在他身旁站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晋王君荣笙,两父子平静的站在此处,将东宋阳城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君无恭道:“笙儿,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也只有在君荣笙的面前,他才会自称我而非朕,也只有对待这个与他最相似的儿子,他才会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的对待他。 君荣笙微笑道:“父皇说的是关于什么事情?” 君无恭侧眼扫了他一眼,略抿的唇带着一分的怒气,道:“你不知道?” 君荣笙淡笑和他对视一起,然后敛下了眼睛,缓缓道:“父皇,这个事情上没有对错,做了就是做了,你认为对的,别人可能会认为是错的,真正的对错只有你自己知道,问我无用。” 君无恭对他这样没有确切答案的答案有些不满,可是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最终没有再说话。一会后,徒然道:“哪怕我错了,也唯独这一次了,笙儿,东宋的大好江山以后就要交给你了。” 君荣笙不言。 君无恭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慎重道:“笙儿,这是我们君家一手打下了来的江山,你身为君家的一份子就该守住他,直到你生命终结,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荣耀。” “呵。”君荣笙突然轻笑一声,然后侧头和君无恭对视在一起,轻缓道:“父皇,正如我刚刚说的,你认为是荣耀的东西,我未必就觉得是荣耀。” 君无恭面色顿时浮现怒气,君荣笙却好像没有看到,半垂着眼,轻轻道:“父皇,是你一步步将我逼上这个位置。” “逼?”君无恭低呵一声,眯眼锐光生寒,怒道:“你竟然说这个位置是我逼你的?你可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想要,我为了交给你下了多少工夫你可知道?” 对于他皇帝的气势,君荣笙丝毫不为所惧,微笑道:“父皇,你该知道,我从小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我不过是想自在而已。” 君无恭冷冷望着他,讥讽道:“既然你真的只是想要自在又何须随着我安排的步骤来?少了这个晋王的身份,你认为你自在的了?” 君荣笙轻敛的眼一闪而过不屑,轻笑道:“父皇,从一开始你就安排了支持太子的官员实际助的却是我,不管是你还是他们将一切的赌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当时年少的我,可是可以说一声我不愿?这一声不愿,你可会当真,可会随我?” 他的声音轻缓而和熙,但是却暗含着凌烈,让君无恭都无法反驳。 君荣笙将目光转向城墙下的阳城繁华,一会才叹息道:“父皇,你将我抬上这个高位,我就不得不争,因为我不争,别人就会将我推下去让我摔得粉身碎骨,不给我一点的活路。” “若此时我说我对皇位没有兴趣,别人不会信,登上皇位者,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啊。” “父皇,你又岂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将我抬上来的呢。” “不想自己死就必须是别人死,其实安王是何等幸运?” 直到他说完,君无恭久久无言,直到一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恭敬道:“皇上,有消息来了。”然后靠近君无恭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君无恭深吸一口气,点头挥手让那人下去,然后朝一旁站立的君荣笙冷声道:“不管如何,此时就如同你所说的,不得不争,不得不做。”顿了顿,“外有消息,穆清黎已经入了阳城附近的平野,他们的速度倒是快,看来行刑的时日不用再拖了,就在今日午时。” 见君荣笙没有反应,君无恭握紧的拳头,深沉道:“此次,我已做了万全的布置,连同我的性命都不惜其中,只将东宋最大的隐患一次打尽,往后,东宋的未来就交由你的手中了。”甩袖,他转身而去。 君荣笙垂着两旁的白皙手指微微动了下,似带着叹息的微笑声传来:“父皇,你将穆清黎想的太简单了。” 君无恭脚步一顿,随即又走,只是步伐似是沉重了许多。 君荣笙转身,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道:“父皇,若是她真的想要东宋,儿臣早该死于非命了。” 君无恭依旧没有言语,背影越来越远。 君荣笙微微眯眼,苦笑摇头,低声喃喃:“父皇,你又是何必,明知不可行而行之。”他眼神渐渐迷茫,脑海中浮现小时的景象。 小时,他最是崇敬的人便是父皇,在他看来英明神武的父亲,君无恭。 他对自己疼爱有加,在得知自己优异成绩时总是会笑得格外骄傲,然后对他说:“不愧是朕的孩子。” 常常,他就会将自己抱着来到此处,手指着这阳城万里江山,然后豪气万千的说道:“笙儿,这就是东宋,是我们东宋的疆土,往后等爹老了,你就代替爹护住他们可好?” “好!”那时候他还小,他想的只是父亲能够为他骄傲,为他笑。 直到慢慢长大,他看透了宫廷黑暗的争斗,他不在乎那个位置,他想他只要做一个文臣一样可以护住东宋,可是君无恭对他的宠爱却让他身处危险,有一次的毒害让他差点丧命,也在那一次,他的得宠的位置就被一直以被称为花瓶的君荣珏所代替,君荣珏被封为太子时,他并不觉得难过,甚至对他有几分的可怜。 因为在君荣珏被封为太子的前一天,君无恭就来与他说过这是对他的保护,他必须学会影藏。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太子君荣珏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一块他的垫脚石,将来他就是要踩着君荣珏的性命而登上高峰的。 他看得出来君荣珏同样不在乎那个位置,他没有在意的任何东西,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个空白之极的人。小时,他甚至少年冲动的直接问过君荣珏:“你以为你被封为太子真的是因为父皇对你的喜爱吗?” 他忘不了君荣珏当时的目光,他不过八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双空茫毫无波动的眸子,静的如湖,空得不带一点欲念,淡淡道:“他喜爱我吗?” 他喜爱我吗…… 一句问话,他愣了。他听出来了,君荣珏并不是问他。但是他还是违背良心的微笑:“父皇自然喜爱你,整个东宋皆知你是父皇最喜爱的太子。” 君荣珏淡道:“他喜爱的是你。” 他喜爱的是你…… 一句陈述的话,再一次将他愣了,然后狼狈的逃跑。他甚至想过,君荣珏知道一切,父皇会不会直接杀了他?而他是不是也该直接除掉他?可是父皇一句话解决了这一切,他说:“他成不了气候,他也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君荣笙懂了。然而随着长大,他更加懂了,那个人,是真的对任何东西都不在乎的,何况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然而,一切从哪个女子的出现而完全变了……穆清黎。 君荣笙无奈摇头。穆清黎啊,你何德何能,将整个东宋搅成了一滩浑浊? 抬头再看君无恭离去的方向,君荣笙抿了抿唇,握着拳头便抬步跟随了上去。父皇,我即便是有几分的怨你,却哪里不知你对我真心疼爱,又岂是可以见你一人为我独自冒险? 除了皇上,你还是一个父亲。你是当真将我当儿子的,也是将我当唯一儿子疼爱的,即便是母妃也不曾这般独独将我当儿子疼爱,也不过将我当她争宠的工具而已。 ------------ 来救  阳城异客居中。 “什么?”穆胜一听到暖秋刚刚传来的消息,不由自主的就从椅子上猛的站立起来,面色惊异焦急,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说行刑时间临时更改,变为今日午时?” 暖秋为难道:“是。” “怎么会这样……”穆胜失神,他本是尽力布置一切,却偏偏不给他时间,莫非真的要他看着自己的妻儿死在自己的面前不成? 眼看着穆胜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态,春夏秋冬四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穆胜突然就从位置上做起来,面色阴沉,冷声喃喃:“君无恭,好你个君无恭,好的很啊!岳父失了踪影,如今还要迫害我一家不成!” “侯爷……”暖秋不安叫唤一声。 穆胜深吸一口气,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咬牙笑道:“既然君无恭如此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少了岳父与妻儿的东宋,存着何用?” “侯爷?”春夏秋冬四人都惊异的看着他。 穆胜道:“你等四人就留在此处吧,此事我自有打算。”言语之间他就从以异客居中走了出去。 春夏秋冬四人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面面相窥,暖秋朝梅冬不安道:“侯爷这般去怕是有危险,我们如何也不能光看着。” 梅冬沉吟道:“我们已经传信过去,小姐不可能真的不回来,此次君无恭突然临时更改时候,算算时日,只怕是小姐已经快到了,我等不要再次空等,还是去助侯爷为好。” 春夏秋三人闻言,也觉得有理,点头就与她一起跟随穆胜的背影走了出去。 阳城行刑台上,蓝秀玉母女,付晓烟母女,四人皆穿着囚衣绑在行刑台上,四人衣裳不整,神色苍白,与普通将死的囚犯并未多大的区别,唯一不同是此次剑斩的却不是普通的官员,而是东宋皇帝君无恭,在他的身边站立的气宇轩昂一袭蓝袍男子正是晋王君荣笙。 君无恭高坐在长椅上,神色冷沉,眼看着天空太阳渐渐升起,午时三刻马上就到。他侧头看向身边一人,示意的点了下头。 行刑官员上前一步,看着下方已经聚集拥挤的百姓,启声肃然道:“太子与太子妃逼宫谋反,平康侯同为帮凶,皇上有旨,撤去太子储位,平康侯穆胜侯位,为东宋一级通缉凶犯,今日将穆胜一族午时三刻处斩!” 人群顿时惊起一阵的惊呼声,其中站立在人群中的穆胜更是阴沉着脸,看着台上惊恐叫喊出声的穆芸芯等人,心中一阵的纠痛。 此时邢台上,穆芸芯早就惊吓的哭泣出声,朝付晓烟哭喊道:“娘,娘,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呜呜,娘!” 付晓烟看着她的模样,一时也禁不住哭泣出声,她后悔啊。当时穆胜明明已经对她有了暗示,让她跟他一起离去,偏偏她终究抵不过侥幸的心思,慢了一步,却是遭了这样的祸。 穆梓薇此时既是惊怕又是愤恨,不时还有恍然。这一切都是穆清黎那个贱人的错,为什么要她来承担?为什么要她去?爹为什么那么疼那个贱人?明明制动这样的罪名会害死她们为什么还要帮穆清黎?一阵阵的怒火冲上她的心头,但是下一刻又消失,她不傻,只是很多时候排斥自己去想那些问题而已,君无恭其实是想铲除他们的吧?铲除她这一家。 恍然恍惚之间,穆梓薇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原谅不了穆清黎又觉得没有必要再去想。要死了,这次真的是要死了? 突然,穆梓薇猛的转头看向站在君无恭身旁的君荣笙,清泪流了满面,大声叫喊道:“晋王,梓薇是真的爱恋你,你当真对我没有一分,哪怕是一分的感情么?”直到要死去这一刻,她多么想自己心恋之人可以同样是喜爱自己的,这样她总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她这一声大叫让整个刑场都静了静,君荣笙看着她期盼而绝望中尤带着希望的面庞,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的摇头,微笑道:“穆二小姐,在下并不喜你。” 穆梓薇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低头哽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哪怕欺骗她一次也不行么?他不是脾性最好的人么?为何哪怕知晓自己会伤心还是不愿意欺骗自己一次?这到底是不愿欺骗自己还是……厌恶自己? “薇儿。”唯有蓝秀玉此时担忧心疼的看着她。 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君无恭目光在下方扫视,却依旧不见穆清黎等人的身影却也不着急,她既然从边关急速赶回来,那么必然不会不管此次的行刑,他只要安心等候便可。 太阳上了中空,灼热炽烈,行刑官员看了君无恭一眼,在他点头下,将手中拍子便丢了下去,大声喝道:“行刑……” 四名举着答道的侩子手很快来到哭喊的穆芸芯四人身旁,伸手熟练的将她们的脖子扶好,然后举刀。大刀雪锋在阳光下照耀闪耀,几乎刺伤人的眼睛。 “够了!”就在行刑将至时,一声沉怒的声吼终究穿了出来。穆胜在身边几名壮实男子的护航下走出人群,双眼锐利的盯着君无恭,咬牙切齿道:“君无恭,你当真要这么做?” “大胆!竟然直呼皇上名讳!”行刑官员连声呵斥。 君无恭手掌一摆就让他住了口,背脊挺直直视穆胜,徒然就哼笑一声,笑道:“你终究忍不住出现了,如此更好,朕正想这四人是否还印不出穆清黎,如今加上你,倒是不怕她不出现了。” 穆胜面色更寒,一字一顿毫不为所惧道:“君无恭,你杀我亲儿,堵我商路莫非真当我不知道不成?我本只愿平淡度日而已,如今你非要逼我走上此路,如此我也不用顾忌什么,你在乎无非就这东宋而已,我一己之力虽有限,却也可以让这东宋险走一遭!” “你!”君无恭手背青筋暴起,面上却不露声色冷笑道:“就凭你?”手掌一挥,毫不犹豫道:“来人,将穆胜抓起!继续行刑!” “是!”数道身影突然从暗处出现,向着穆胜抓来。 穆胜虽不会古气,但是他钱财智慧样样不少,自然不会让自己身边无人,眨眼之间便见他身边之人随着那数道身影相斗在了一起。穆胜面色阴寒看着侩子手已经再次举刀,大声呵道:“君无恭!你敢!” “哈哈哈!朕有何不敢!”君无恭同样冷面与他相窥。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如今这等地步也是他们逼他的,穆清黎是他的心头大患,君荣珏也不受了他的控制,哪怕看他们看似并没有争取皇位,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威严是身为皇者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眼看那四刀就要落下,春夏秋冬四人也心知不能再等下去,翻身就上了邢台将四名侩子手击倒,然后将穆芸芯四人救下。然而还没有等的她们离去,却见四面八方都出现士兵将她们围住,显然君无恭就是早有准备。 “你们以为逃得掉吗?”君无恭岂会他们逃了,他们每一人都是牵制穆清黎的筹码。目光扫视全场,依旧好没有看到穆清黎的身影,心中计算一番此时她应该也快到了才是。冷笑一声,他运转古气将声音传遍周围:“穆清黎,你若还不出现,朕便一个个的杀,杀到你出现为止!杀……” 一个杀字,蕴含无尽的杀气。 此次一举,君无恭已是将身边力量几乎都拿出,为的就是一举将东宋的隐患全部消除,他就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已经算在其中,可见他的势在必得。 正所谓一手难敌众人,若春夏秋冬只需淡淡顾忌自己倒未必逃不掉,只是她们此时却要护住穆芸芯四人。 蓝秀玉突然浑身气息一涨,将身边的穆梓薇猛的推向暖秋,大声道:“不用管我,救薇儿!”说着她就不顾生死一人冲向前方,竟是打算为他们开路。 付晓烟愣愣看着她的行为,随即咬牙抬头最后看了穆芸芯一眼,然后就要挣脱莲夏的臂膀,笑道:“若我一命可换了芯儿一线希望,却也是值得了。”那笑却是充满不舍又欣慰。 整个刑场都变得一团的混乱,穆胜面色苍白,身上衣裳也被是眼前的打斗给误伤破烂,眼看一人一剑刺向他的肩头,穆胜眼睛一缩,却根本没有办法躲过去。 面庞只觉有一道寒风吹过,穆胜便见那要刺杀他之人头颅突然就与身体分为两段,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然而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便见连声音都没有听见,前面的众人诡异的个个身体致命被伤然后倒地,死得毫无声息。 “什么?”君无恭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惊异不定看着眼前这一切。 不止是他,周围的人全部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这些人的死法好像就是被利器所伤,只是偏偏什么利器都没有看到他们就已经死亡,这就由不得人不惊了。 “哒哒哒……”就在这会寂静无声中,众人才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转头看去,便见两匹骏马正因太过急促的奔跑而前蹄高抬,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马匹上翻身而起,但见那淡紫裙摆漂浮如水,不见其人姿色,她已经落在了高台上。在她身旁略慢她一步月白色身影同样跃起,平稳站在她的身旁。 “君无恭!”穆清黎眼底寒霜冰艳,嘴角轻勾,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 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呵斥,全场静默,便是君无恭也有几分的仲怔。只觉得被她此时注视时身体的血液也被冻结成霜,不由自足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这一下的哆嗦让他面色发黑,沉怒笑道:“好大的胆子?这句话该是说给你听才是!朕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手掌一招,只见周围的屋檐上顿时出现一群弓箭士兵,下方的带剑侍卫也徒然加多了一倍,将整个刑场都围绕起来。 “你以为就凭这些人就可以留下我?”穆清黎不过扫过一眼,便朝君无恭不屑一笑。 君无恭似笑非笑看向她周围的君荣珏与穆胜等人,缓缓道:“留下你或许不够,但是留下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已是足够,莫非你还能丢下他们一人逃走不成?”若是如此,她就不必来此了。 “呵呵呵!”一阵笑声从穆清黎的口中冒出。 这笑声毫无所惧,带着一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傲张狂,更有将君无恭的话不屑一顾的鄙夷。 君无恭不由恼怒出声呵道:“你笑什么?” 穆清黎笑声而止,抬首睨视他不屑笑道:“我笑你痴傻!”不等君无恭发怒,穆清黎已经继续说道:“我要是没有把握将他们带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凭这些士兵想要拦住我们?痴心妄想!” 君无恭怒极反笑,更冷静的观察她所言的真假,要是其他如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对他说这样的话,只怕他早就大笑三声,更别提的辩论其中真假。可是现在在他面前说出这话的却是穆清黎,这已经由不得他不信。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又是哪里来的这般的狂傲。 “哼!废话少说,来人!将他们拿下!”君无恭冷声发令,双眸微眯,一字一顿道:“格杀勿论!” 弓箭卡了满月,士兵“刷!”的抽搐长剑,百姓们一阵的惊慌叫喊,整个刑场都乱成了一团。 穆清黎冷哼一声,朝春夏秋冬四人吩咐道:“看好时机就走。” “是。”春夏秋冬四人也不问其他原因,直接应下。 穆胜这时候也回神过来,一听穆清黎的话就知道她竟是打算自己来面对这一切?连声沉道:“黎儿,你……”话没有说完,便被穆清黎转来的笑脸给止住,只听她道:“爹,我不会有事。” 穆胜一听什么话都被堵回了口中,转头刚好就看到君荣珏看来的双眸,那眼中所含有的平静让穆胜也总算安心下来。太子并非冲动之人,到底是他太过忧心了么。 也在这时候,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多说言语,便见屋檐上的弓箭手们已经慢慢松开了拉弓箭的手掌。 ------------ 东宋必灭  刷刷刷刷…… 四面八方羽箭飞射而来,也不管周围百姓的死活,让人根本防不胜防。 穆清黎哼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千水柔滑的剑身,心中暗暗念了一句,眨眼众人只觉得身体周围吹过寒风,四周的羽箭竟然就在半空被尽数斩落,这样诡异的景象再一次让众人怔了一瞬。 “走!”春夏秋冬四人对视一眼,各带一人就向着人群中冲去,而穆胜同样被一身穿黑衣者直接带了跟随而去。 “拦住他们!”君无恭大声怒道,眼底阴寒闪烁。 下方带剑步兵皆围攻上来,然而他们刚刚准备举剑却发现腰上的佩剑竟然在轻微的颤抖,竟根本不听使唤般的抽不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抽不出剑?发生了什么?” “见鬼了!” “怎么会这样!” 一阵的喧闹声音响起,就在这一瞬的停顿下,春夏秋冬四人早就带着众人离去,只余下穆清黎持剑站在邢台上讽刺看着一脸黑沉的君无恭,手中千水轻轻发出一声苍吟,随着这一声落下,众人的佩剑才突然松了力道,随着士兵们本在用力抽剑,这突然没有了重量,这一抽马上让众人脚下趔趄,倒成了一片。 “帝剑?”一声惊疑的声音在暗处响起,听声音的低沉似是一名中年男子。 穆清黎目光随着这声音转向君无恭身后的某处,勾唇道:“这就是你的底牌?” 底牌一词君无恭自然不明白,但是也能够猜出其中的意思,眼看着穆清黎这诡异之极的攻击方式,他心底不由的下沉,连着一开始所想的五成把握也慢慢的下降。 穆清黎轻轻眯眼,自顾自的缓声道:“东宋有三大剑尊,我外公已经消失,继武已死,那么现在在你身后的只怕就是常年不出的坤盛剑尊。”低笑一声,仰头不屑直视眼前的君无恭,道:“你将我引来就因为坤盛出现?还是认为坤盛在就能够杀了我?” 君无恭面色更沉,这一切被她猜中,可见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怎么看都不似害怕,心中的把握更低了一分。 “小丫头,莫以为你手中有帝剑便可天下无敌。”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在暗处中走了出来,他身体精瘦无比,甚至比之一般的妙龄女子的身高都要瘦小一些,一张面庞更枯瘦,衬得那双阴狠的眼睛更让人毛骨悚然。眼睛咕噜的打转,就在穆清黎和她手中的千水打转,充斥着贪欲。 穆清黎扫过他一眼就撇嘴一笑:“我说你怎么很少出现,原来是没脸见人,也幸好你有自知自明,就凭你这副样子,走在路上都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你!”坤盛被她尖锐的话语一激,整张面庞阴沉如水,冷笑道:“好,很好,小丫头,我可与继武那废物不同,哪怕你天赋再高,年纪历练的差距却不是天赋可以弥补的。” “呵呵,是吗?”穆清黎自傲一笑。她自然知道天赋再高,但是经验却是需要自己的经历才可以成长,她此时身体虽小,但是在前世她却是从小到大都在经历着一切,打斗更加不少,不管是蜀山上的师兄弟切磋,还是和日本的那群忍者厮杀,样样不少,早就将一身的武学运用自如,这一世她才有更加足够的时间去破开前世还没有突破的境界。 眼眯若新月,穆清黎笑得狡黠,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让人感受梨白花开的潋滟纯然,偏偏说出来的话却让眼前的众人心底凛然:“君无恭,若我要你是的皇位,你认为你还能活下去吗?还能在这里好好坐着?别给脸不要脸,这小小的东宋,我穆清黎还不屑!” 君无恭紧握双拳,被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不屑声讨,身为皇者的他如何忍受的了?偏偏眼前这人与普通人不同,他就是想杀都需要这样布局算计。 “伶牙利口!”君无恭冷声一斥,转头对坤盛道:“坤盛剑尊,你若杀了他们二人,这穆清黎手中的帝剑自然也是你的!”本与坤盛想的一样,在君无恭看来,就算穆清黎的天赋再怎么的妖孽,但是她的年纪尙小,不可能真的能与坤盛这等剑尊对抗。若不是坤盛答应也下了承诺与保证,他也不会放手一搏。 他们想的好,只是偏偏遇到的就是穆清黎这个不能按照常理来想的女子。 坤盛森然一笑,道:“皇上大可放心,哪怕此时你不开口,这丫头我也必然杀之!”说着他从黑色袍子中抽出一柄黑色利剑,朝穆清黎冷声笑道:“小丫头,虽然帝剑对王剑以下有所影响,但是我这柄尊剑却无法绝对控制,若是你想凭借这帝剑来战胜我,当真是痴心妄想!” 面对他浑身散发出的杀气,穆清黎丝毫不为所动,却是对着君无恭微微笑道:“君无恭,你最在乎的是东宋罢。” 君无恭浑身一凛,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穆清黎眉梢轻轻一挑,眼底闪过睿智荧光,字字诛心:“相比你的性命只怕你更在乎这东宋江山。” “你想做什么?”君无恭猛的上前一步,厉声大喝。待呵完他才猛然回神,不知自己如此的心慌是为何,就凭这穆清黎还能做出什么?她莫非还以为她一个人能做什么? “呵呵!”穆清黎低笑,抬首一字一顿笑道:“做什么?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亲眼看着东宋的覆灭。”目光流转,再落在坤盛身上,“东宋三个剑尊,我外公已经不会再是,继武已死,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只要你再死了,东宋的财脉再断,东宋可还有活路?” 君无恭浑身一震,目瞪冲血。显然穆清黎的话戳中了他最大的弱点,也是他最大的逆鳞。“穆清黎!你敢……” “敢不敢,说没用,只有做!”言语之间,穆清黎脚下一跃,手中千水似快似慢,直指坤盛的要害。 坤盛面色一改开始的戏谑,反而大变。他并非废物,只需一眼就看出穆清黎的这一剑中的奥妙,竟然让人无处可躲,只能硬抗一般,偏偏又带着的一股子的凛冽冰寒,让人觉得哪怕是硬抗也无法战胜。 这是势,一种高手的势,然而这种势唯有经历了无数战役与厮杀才能够的愈强的势。眼前这个不过妙龄的女子如何能够有的,这等妖孽天资,岂不是让人嫉妒而无奈? 黑剑与千水相碰在一起,“兵!”的一声,只见黑剑一颤,而千水却像是流水一般剑身荡起一阵波浪般毫无损伤。 “不对!你也是剑尊,这剑,这剑不止是帝剑!”眨眼几招下来,坤盛狼狈闪躲,不可置信看着从容而来的穆清黎。 穆清黎挑眉一笑,眼底冰霜而过更凝聚一丝血色,冰艳妖娆,口齿一张一合:“晚了。” “滞……” 千水当真如水一般诡异的扭曲,缠绕上黑剑,剑尖毫无阻挡的刺入坤盛的心脏。 “唔,什……么!”坤盛低头看着刺入心口的几乎透明的白剑,满眼不可置信,猩红的血随着他的话语流了满口,枯瘦的面庞更显得可怖。 穆清黎手中一用力,千水抽出他的心口,剑身上滴血不沾,晶莹剔透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的危机,更像是一柄让人观看的珍品宝物,谁会想到它却是一柄绝世凶器? 坤盛身体轰然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全场突然寂静无声,本是四处逃散的百姓这时候也慢慢停下脚步愣愣看着这一幕,本是围剿在邢台旁的士兵也不由的放下了兵器,君无恭面色惨白,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似是怒到了极致,更似是不愿接受眼前的现实。 晋王君荣笙默默看着这一切,神色不变,就好像眼前的一幕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浅色的眸子在阳光下荧荧生晕,琥珀般的纯净幽深,站在君无恭的身边,一手及时扶住君无恭徒然一个趔趄倒退的步子,缓声道:“父皇,保重身子。” 君无恭肩头又是一震,随即猛的抬头瞪向穆清黎。 穆清黎抬眼和他对视在一起,手掌一挥千水就隐入她的袖子内。环视四周,缓缓笑道:“君无恭,用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东宋,不出三月必然衰败!”身体一退,就靠入身后君荣珏的怀里,将他的手掌握入手中,眯眼一笑:“走吧。” 她容姿貌美,笑容嫣然,看者心动。可惜此时此刻这笑容落在君无恭的眼中却和恶魔无异,浑身颤栗,君无恭看着穆清黎的目光便是和生啥大敌毫无异样。眼看她和君荣珏就要离去,用力的甩开君荣笙搀扶的手掌,破口嘶吼道:“拦住他们,给朕拦住他们!” 他这一声怒吼将所有人惊醒,可惜此时在看过穆清黎杀了坤盛那一幕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勇气再去拦截二人,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就看不住。 君荣珏怀抱穆清黎,脚步踏云般直接在众人头顶一跃而过,片刻只见只余下一片白紫相间的衣厥,恍然如仙而去,抓不住半分的踪影。 “呵呵,君无恭,你可别怕得自杀了,可要用自己的这双眼睛好好看着。”女子清亮如珠落盘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好好看着,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送给你的礼物…… 七个字,一字一顿,格外的清晰,落入君无恭的耳中却似道道刀锋刺入他的心头,痛得鲜血泠泠。 君无恭怔怔看着君荣珏两人离去的方向,再看邢台上坤盛的尸体,一时好似呆愣。 君荣笙一手搀扶着他的背脊,看着他好似眨眼苍老了十岁般的面容,双耳后的白鬓,默然道:“父皇,回去罢。东宋……没了。” 东宋……没了。 君无恭身体猛的一震,反条件的就是一转身,挥手一手抽了过去。 “啪……”响亮的皮肉声音让人心头都震动了。 只见君荣笙一边面庞顿时红肿,嘴角流血。君荣笙眼底一闪而过戾气,下一刻又消散,抬头对君无恭再次道:“父皇,该回了。” 君无恭右手轻颤,然后缓缓放下,复杂的看他一眼,徒然一笑,“回去?回哪去?回哪去啊?”越问越大声,最后面色一定,似是恢复了平常,挥手之间对下方冷沉的下令:“全都退下!”转身挥袖,往皇宫方向走去。 君荣笙跟在后面,看着他背脊僵直,左脸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却知,此时的君无恭只怕比他更痛数倍。穆清黎,果真够狠。 眼前众人都慢慢的散去,下方的百姓也都各自吹嘘的往回走,而更有哭泣者,在其中不少百姓都因为刚刚的那一场变故被牵连,受伤的不少,被踩死,被羽箭射死的同样不多不少。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呜……”人群中,一身橘黄色裙子的君绯雨满脸泪痕的喃喃,看着穆清黎两人离去的方向哭泣不已。她分明看见了,她知道穆清黎是看到她了的,那一眼的确实和她对视在了一起,可是穆清黎却只是一眼就没有再看她。 她知道,清黎姐姐与她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了,洛瑜没了,清黎姐姐也没了。 君绯雨不由蹲在地上,整个人埋进膝盖里颤抖。以往的快乐都没有了,洛瑜不见了,清黎姐姐也不会再原谅她,皇宫的姐妹每每看到她都会数落她,便是父皇更是有意要将她嫁去北方和亲。 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变化,一切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 沐浴  山路蜿蜒,树木茂盛苍盛。 数十人的队伍缓缓前行,直到山路边上的一座茶馆才停下。这只队伍是一只不算出名的镖局,镖主武勋也不过是一名三品剑师,而且已经年迈,镖局里没有出色的人才,随着他的渐渐老去,镖局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 将马车停好在一旁,武勋招手大声道:“都先喝口茶水,休息一番再行上路。” “好嘞!”镖局里的兄弟们都连忙应着。 武勋目光隐晦的看了一眼在中央的一亮人坐马车,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一名妙龄少女。女子头扎着双鬓,用艳红发带束着,乌黑的头发印的红润的面色更加健康,黑亮的大眼睛犹如会说话一般的闪耀,身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裙子,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爹,我去叫荣大哥他们!”武灵儿翘跃的说道,也不等武勋答应就整了整衣裳,快步走到了那马车边上。 赶马车的黑衣男子,容貌平凡却有另一番无言的气质,见了武灵儿的到来只是嘴角略一勾,毫无在意,还泛着一点的戏谑兴趣,牵着缰绳就下了马车,朝马车内道:“主子,主母,可下车了。” 武灵儿这时候也扬着灿烂的笑脸,朝宝蓝色的车帘唤道:“荣大哥,黎姐姐,茶馆到了,你们也下来休息一会罢?”期待的目光所至,看着车帘被白皙修长的手掌掀开,两人的身影就走出了马车,见了两人亲密的举动,武灵儿眼底黯了下,随即又亮起了光彩。 穆清黎将武灵儿看着君荣珏脸红眼迷的神态都看进眼里,对于这样的小丫头,她还并不在意,对方不过是迷恋而已,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举动。 君荣珏的容姿魅力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哪个人看了能够随便释怀?莫非她还每个都去在意不成?那样未免太累了,她也还没有小心眼到那个地步。 “呵。”君荣珏轻笑一声,似将她心底的想法都看得清楚,眼眸轻眯。抱着她就往茶馆的方向走去。 武灵儿跟在后面,连忙跑在他的身边却不多说话。她不求能眼前这个名为荣珏的男子对她能够对待他怀中妻子一般,只求能够成为他的小妾也是心甘情愿。她自是有自知自明,也觉得像是君荣珏这样出色绝顶的男子怎么也不该是被一个女子给独占了,如果能够看上她一点点便也是好的。 残云早来到茶馆处,将一块白绸铺在显然肮脏的长椅子上,君荣珏抱着穆清黎就坐在上面。 武灵儿刚刚也想跟着坐下,君荣珏清淡的声音响起:“姑娘去别桌罢。” 声音平淡,但是武灵儿刚刚弯下的身子就僵住了,只觉得那声音中有股无法抗拒的威严,一时顿在那里,坐也不是,不坐又不甘,扯了扯唇瓣朝着君荣珏就扬起一道笑容,几乎有些哀求的味道:“荣大哥,我可以帮你们倒茶。” 君荣珏淡道:“我们不喝茶。”这路边茶馆的茶水到底是脏的,他们下车来不是为了喝茶,只是为了透透干净的空气而已。 武灵儿眼泪一时就在眼中打转起来,捏了捏拳头就僵硬道:“我知道了,那荣大哥和黎姐姐好好休息。”转身往武勋所在的地方疾步走去。 穆清黎笑看着君荣珏,随口问道:“你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君荣珏微笑道:“打消她的心思罢了。” 穆清黎眼底闪过笑意,他这样做到底她还是高兴的,毕竟要是武灵儿真的留下来给他们端茶送水,她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但是还是麻烦。他这样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心思,又免了自己的麻烦,有什么不好? “对了,马上就要到了汉运城了,在这休息过后就和他们分道吧。”接过残云递过来的糕点盒子,还没有等穆清黎自己伸手拿,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已经先她一步的拿起喂到她的嘴边。穆清黎对此一笑,边吃边说着。 “好。” 从上次劫了法场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安排好了穆胜等人的安全和住所,他们也在前段时间从情报中发现罗擎天的消息,从得到消息那天起就策马向着这边赶来。 东宋的事情穆胜自然可以掌控,春夏秋冬等人也被安排了各自任务,就等着东宋慢慢衰败。 穆清黎惬意的轻眯眼瞳,其中流硕着碎钻般的光泽,狡黠而恶劣。君无恭,好好看着吧,这就是你希望的,不是你赶走了我们,而是我们自己离开,而我们离开所给你带来的一切,你又是否承受得住? 另一边,武勋看着自家女儿难过的模样,心底也有一时的失落,一掌慢慢无摸武灵儿的额头,安抚道:“乖,他们一看就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我们是江湖中人,哪怕真的一起只怕也没有好结果,倒不如忘了。” 他们与穆清黎等人相遇还是因为运镖中突然遇到了劫匪,也幸好碰见了穆清黎三人,唯独赶车的那男子一人就将那些差点毁了他们的劫匪给铲除,然后一番交谈之下知道穆清黎等人要去汉运城,刚好与镖局通路就邀请他们一起上路了。 这山路途中一见到了君荣珏的容貌,武灵儿一颗芳心就掉了进去,可惜的是人家已经了妻子,更何况妻子也是与他一样的天然之姿,常人难比。 不过这样的结果却没有让武灵儿放弃,反而极力的在君荣珏与穆清黎的面前讨好卖乖,只求能够做个妻妾也可。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从一开始穆清黎两人一般都在马车中,对武灵儿的讨好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在意,到了此时更是直接拒绝了她的心思。 武勋不禁的叹了一口气,若说他没有一些心思却是假的。只从看过残云的身手后,他就知道君荣珏必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本身就让人感受到一股子的神秘。他如今已经老了,镖局也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膝下只有武灵儿这一女,要是武灵儿真的能够得了君荣珏的喜欢,他也不用再为的武灵儿担忧,说不准只需要君荣珏一个心思就可以让镖局也更上一层,这就是再好不过了,可惜……这事情到底是没有希望。 “爹!”武灵儿咬牙摇头,不甘心的又朝君荣珏的方向看去,在看到两人如胶似漆的举动,只觉得心头一阵的发酸。她第一次心动,竟然就如此还未开始就已经破灭? 时间慢慢过去,众人喝过茶水吃了一些小吃就整顿马匹开始准备继续上路,众人忙碌中,武勋看着一边位置上的穆清黎两人却没有动作,心底咯吱一下,大步上前去,朝两人有些局促问道:“两位怎还不起身?” 穆清黎看着眼前约莫四十的中年男子,微笑道:“这里离汉运城已经接近,我们就在这里分道吧,这段日子也耽搁你们不少时间了。” “啊?不会,不会。”武勋连忙摇头,心底却无奈的紧。虽说有了穆清黎等人的加入,他们行程确实慢了不少,可是却胜在安全和安心。有他们在,他们也不再像平时的提心吊胆,生怕遇了劫匪。“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走了,愿往后还有相见之日。” 人家要走,他们总不能强留着。 一边的武灵儿却不舍了,睁着一双大眼盯着君荣珏又看看穆清黎,焦急道:“荣大哥,黎姐姐,这还未到汉运城呢,为什么现在就要走啊?再多留一会也不会影响路程的。” “灵儿!”武勋呵斥住她,看了看毫无变化的君荣珏,心底又是叹了一口气,朝两人抱歉道:“小女不懂事,还望不要见怪。后会有期罢。”说着,拉上武灵儿手掌就往外走。 “爹!”武灵儿不愿,可惜也看出君荣珏的丝毫不为所动,一时委屈的眼泪又浮上眼眶,被强制的抱上马匹,马匹奔走间就与君荣珏等人的所在越来越远。 穆清黎打趣道:“看看,你将人家小姑娘的心都给勾没了。”手掌在他心口处随意的滑动,“不愧疚吗?” 君荣珏握住她作乱的手,全然握在掌心中,道:“只与你一心足矣。” 穆清黎心头一颤,等回神就发现自己又被他一句话给弄得感动发呆,不由抬头就白了他一眼。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这一眼,眼梢斜飞,琉璃一样的三千光华,如凤凰展翅而飞,更带着一股子难言的挑衅与娇憨一般,让人心底发痒,魅惑的紧。 君荣珏眼底一深,握着她的手掌也是微微紧了一些。黎儿,有你便足矣,足矣。 西北方汉运城。 这座城市偏于远方,管制混乱,多是江湖人士落脚,整个城中都显得一股江湖洒然气息,打扮各异的江湖人。 几日的赶路,残云驾着马车在汉运城异客居中停下。命人将马车处理好,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就住进一开始就准备好的院落中。 浴池中早早被准备好了热水,穆清黎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情报。其中右言,罗擎天的身影的确在这里出现过,甚至在异客居中居住过一日,只是那群人实力难测,罗擎天好似也有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出手救助的机会,只有盯住他们的行踪。 只是这行踪就在第二天他们就在厢房中突然消失不见,再不见踪影,唯一的线索只有他们行程路向应该是北方无疑。 将手中的宣纸放在烛火中点燃烧成灰烬,穆清黎正往后一靠,突然就感觉到君荣珏的胸膛微微震动了下,不由就坐直了身子,转头惊异不定的看着君荣珏,却见他平静温柔的笑颜。 “珏?”穆清黎微微的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第一次她还可以不在意,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她就不能不怀疑了,而且最近越来越频繁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这样胸膛的震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常的事情,可是从第一次问他,他就只说了一句没事。 君荣珏冰凉的手指将她的眉心皱痕抚平,安抚道:“黎儿,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他只是想多呆在她身边多一会,再多一会,哪怕是多一秒,一瞬也心甘情愿。 他的身体他一直都清楚,能够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而这奇迹都是她所给。他不会让自己有事,因为若是真的出事,他就再也无法看见她,那才是最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生不如死的事,所以他不会让自己有事。 穆清黎知道他不会骗自己,而他这样的说法也就是的确有事情瞒着她,若是她不问他不说,但是她问了,他一定就会说。眼底闪过懊悔,这段日子她都在担心罗擎天的事情,一时也就没有太过是注意其他,而他表现的也太过平常了,要不是这次她询问,他是不是一直都不会说? 手指触及上君荣珏的脉搏,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穆清黎也不由的疑惑,这些日子尝到了双修的好处,不止是古气增长快速,就算是身体也自然毫无问题,可是他的问题到底出至哪里?一手紧紧抱着君荣珏的腰身,抬手问道:“你身体还没有好?” 君荣珏道:“很好。” “那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清黎抿唇要问个明白,眼底闪烁不定的担忧。 君荣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掌,微笑道:“放心,若是真的有事我定与你说可好。” “记住你说的话!”知道他必是说道做到的,穆清黎还是要个保证。 君荣珏点头,然后低头在她唇上轻吻。本来不过是轻轻的吻,却不知道到了最后却成了深吻,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气喘吁吁的穆清黎,君荣珏眼底幽暗,却丝毫不掩其中的温柔,抱起她的身子就起身而走。 穆清黎反条件抓紧了他的衣裳,双眼迷离,就道:“去哪里?” “哧。”君荣珏轻笑一声,因为亲吻而朱红的唇瓣移至她的耳边,轻声笑道:“。”然后抬眼就看着她瞬间的窘态,眼底全然都是笑意。 穆清黎一阵恼羞,抬头一口就啃咬在他白皙如玉的颈项上,看似凶狠但等真的咬上去的时候就马上轻柔起来。 然而就是这样的舔舐却让君荣珏眼底的幽暗更深,便是连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些。 浴池里热气升腾,两人身上的衣裳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眨眼之间就全部褪在了浴池地上,混乱一团,嫣红的颜色与洁白的颜色混合在一起,更衬托出满地靡乱。 不知道过去多久,眼看着穆清黎在怀里无力的喘息,无奈轻笑。他当真是着了她的魔,不断的在变得贪心,更加的贪心,每时每刻,都想着能够将她拥入怀中,融入骨中,永远都不用分开。 “唔?”君荣珏眼睛微微一睁,听到他的声音,抬着迷离的眼睛犹如醉酒一般朝他勾唇一笑。 一笑妖娆,君荣珏再也无法忍耐,抱起她的身子,一口就堵住她使坏的唇,低低沙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手掌已经扣住她的蛮腰。 穆清黎后知后觉,脑袋里还有些茫然,染水的满眼都懵懂。穆清黎有些吃痛的眯眼,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然而下一刻,到口不满的话语也全部化作忙音。 ------------ 玉面神医  第二日天起身的时候,穆清黎才算是体会到了放从的后果,虽然是有双修法在缓解,但是直到现在她的腰还感觉到酸痛。 身体已经被君荣珏细心的清理过了,桌子上早就准备了熟悉工具,却不见君荣珏的身影。 穆清黎眯了眯眼,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光亮,差不多是中午的时候了。古气在身体运行一周,将身体的疲惫也缓解了许多这才慢慢起身,将准备在一边的淡紫色的衣裳穿上,一番梳洗后走出门外。 异客居特别的院落里有专门的侍女伺候,只是一开始穆清黎吩咐了下去,除了用膳沐浴用水的时候,他们都不用前来,这个时候出了房门,就见一名侍女正站门外不远处候着,见到穆清黎的出现便恭敬的行礼。 外边阳光明媚,穆清黎用手轻轻遮挡了一下眼睛,问道:“珏呢?” 侍女自然知道她说的人是谁,答道:“回小姐的话,公子去膳房了。” 膳房? 穆清黎眼底闪动着疑惑,挥手就让她下去,往膳房的方向走去。心底浮现莫名的猜测,脚步也更轻快了一些,毫无声息的就靠近膳房的厢房去了。 异客居每个独立的院子都有自己的膳房,这也是异客居的特色之一,让有些人更加放心自己的膳食。膳房离厢房的距离并不远,穆清黎静悄悄的靠近,不到片刻就来到了膳房的床边,鼻尖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穆清黎抬头看去,透着半开的窗户就看到君荣珏的背影,净白衣厥在青石色的膳房中依旧纤尘不染的洁净,又别有一番的风味。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他竟然是在亲手做饭? 穆清黎正欲轻笑出声,却突然看到君荣珏的肩头一颤,然后就见到他侧过身子,一手似是捂住口齿,低头一声“唔”的闷哼就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声暗沉,连带着他的肩头也不断的震动。穆清黎身体不由一僵,到口的笑声也猛的咽回喉咙里,手掌一握就快脚向着膳房的门口走进。 君荣珏也在这时候听到她不再掩饰的脚步声,本是震动的肩头也在这个时候平静下来,捂口的手掌自然放下收入袖中,看着穆清黎紧张担忧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的懊悔,微笑对她招手道:“来。” 穆清黎走近他的身边,看着他毫无变化的面色,微微抿了抿唇。要不是刚刚看到他咳嗽,只怕从他平时的面色真的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伸手就将他袖子里面的手掌拿在了手心中,感觉他手掌的冰凉,穆清黎抬头认真道:“珏,你的病真的好不了吗?”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复发,不可能是已经好了的症状,哪怕只是看似普通的咳嗽,但是她依旧不放心。 君荣珏一手将她圈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声音有种特殊的感染力:“相信我吗?” 穆清黎扬唇一笑,不留一点余地道:“当然相信。” 君荣珏笑道:“我的病可以治。” 穆清黎眼底闪过锐光,抬头定定看着他,疑惑问道:“那为什么不治?” 君荣珏与她对视一起,子夜的瞳孔弥漫着深沉的温柔,道:“一时半会无法治好,若是要治就要去往很远的地方,与你分别许多时日。”手指无摸过她的秀发。黎儿,我不想离开你,哪怕是一时半刻也不想。 穆清黎目光闪动,看着君荣珏神色的深处的不舍。这就是原因,一直以来都不说的原因?俏眉一笑,仰头道:“只要你的病好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不是?” 君荣珏点头,应了她的话,“没错。” “至于你说很远的地方是多远?”穆清黎心头有些莫名有一道灵光闪过,却有抓不住完全的头绪。 君荣珏摇头没有回答,却拉着她来到膳房的桌椅上坐下,反身将一开始做好的饭菜放在她的面前的桌上,笑道:“尝尝?” 穆清黎看了看他的神色,也不再追问其他,端起他乘好的饭碗吃起来,抬头看去就见君荣珏看来的目光,黝黑的瞳孔纯然干净得没有一分的瑕疵,偏偏让她感觉到一种孩子邀功时那般纯净的目光,充满着隐藏期待。穆清黎不由的一笑,点头认真道:“很好吃!” 君荣珏双眸轻眯,一如往常,一点点的事情就能够满足。伸手帮她多夹了菜肴,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面容,面上笑容也更多了几分的温柔包容。 秋末寒凉,尤其是北方更显得萧条,落叶纷纷中,越偏了北方,多是江湖人士行走,马匹横冲。 四方城是一处没有国家管辖的城镇,酒楼也多是江湖世家人士所开,居住的也多时江湖人士也路过的路人。在四方城中,异客居同样少不了存在,然异客居也同是四方城中居住地方的首选。 不朽树下软榻,穆清黎靠在其上,眼底不断的闪动着思绪,小嘴一张一合吃着君荣珏细心喂到唇边的小米粥。 从春夏秋冬传来的消息来看,正如她所料的一样,东宋因为没有剑尊坐镇,经济命脉又被穆胜斩断,日继衰败,周围众国对其都虎视眈眈,哪天被吞并也是时间的问题。而让她没有想到却是秦王君荣臻竟然在这段日子里谋取了北国,竟然将北国皇帝逼下皇位,一举将北国收入囊中。 本是有意邀请她前去参加登位宴会,可惜她人早就不在东宋,加上罗擎天的问题也没有功夫前去,这事情也只有只有作罢,只道若是往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向他提出即可。 还有一件被她在意了,有人故意给异客居中提供了一道罗擎天去向的消息,这道消息的内容便是江湖盛传的与罗擎天有过接触,也知道罗擎天的行踪。 说到江湖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他面如冠玉,生得极好,而医术更是让老一辈的人也自愧不如,在他手中没有救不活的人,只有他不想救的人,这神医之名也是名副其实,理所当然。 ?就这样一个和她毫无接触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突然出现在她的思绪中?那消息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出给她听,而知道异客居是她产业的人却少之又少,再联想到这个的一些特征,她心中已经有了些明了,只需要求证。 “唔,咳,咳唔!”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传来,君荣珏已侧头一边,一手捂住唇口,只见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滴落在地上。 “珏!”穆清黎惊呼一声,脑中的思绪顿时截然而止,随即就从他的身上起身一手扶住他的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脊。从这些日子的经历中,她已经知道形成君荣珏吐血的原因却是他身体的古气暴动,若是她用古气帮助他运行,只会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君荣珏身体内的古气增长到了何等客气的地步穆清黎已经无法估计,但是绝对已经剑尊巅峰,以他这个年纪到这样古气实在让闻着惊心,可是此时她宁可他毫无古气,也不要受这样的痛苦。 君荣珏一手轻摆,温柔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安抚道:“无碍,不用担忧。” 穆清黎眼睛一睁,透露出几分的恼怒,手指扣紧他的衣襟,强硬道:“什么叫无碍!你看看你的样子,难不成要我看着你在我的面前虚弱下去?” 话语虽然强硬,但是穆清黎眼中的担忧却更胜,接过一边残云递过来的帕子就拉开君荣珏捂口的手帮他细细的擦拭唇边和手掌的血滞,看着那血液,穆清黎心底不由的一阵的颤动。这种心慌的感觉就和当初看着君荣珏昏倒的那次一样,几乎让人颤抖的慌张。 “黎儿。”君荣珏任由她的动作,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她一丝一毫。 将他血迹都擦拭了干净,穆清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道:“珏,这世上或许还有一人可以治好你。” 君荣珏闻言眼睛微微闪过一丝幽光。 穆清黎道:“江湖中的你应该听过。” “恩。”君荣珏已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穆清黎淡道:“有人给异客居传来消息,知道外公的行踪。”顿了顿,“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所在也没有一点消息,但是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样的话,那么就一定能够找得到他。” 抓着君荣珏的手掌微微收紧了些许,君荣珏拂过她的秀发,温和微笑道:“既然知道,那便去罢。” 既然知道,那便去罢…… 淡淡的一句话就将穆清黎心中的一切杂乱的思绪给轻柔的抚净,穆清黎抬头看着他清隽俊逸无匹的容颜,淡柔目光,触及人最心底的柔软。 何必在意那么多?既然知道,那便去罢,如此简单既可,他都在身边不是吗。 穆清黎眯眼微笑,点头道:“恩。” ------------ 得知下落  “滞滞滞……” 北方飘雪,冬日来得早,地面已经堆积了不浅不厚的一层,马蹄深陷身雪地中又抬起,在雪地上落下一道道的深坑。 洁白镶白皮毛的斗篷下,穆清黎被整个护在斗篷下面,后面靠着温热的胸膛。她双手环着君荣珏的腰身,独独露出一张小巧白皙的面庞在外面,一双晶亮的眼瞳看着外边的雪景。 山路蜿蜒,马车根本就无法前行,所以早在几天前他改骑马一路前来,眼看着远方渐渐显露出来的山脉,下面被白雪覆盖的石壁,雕刻着三个字:冰峡谷。 冰峡谷。 看着这三个字,穆清黎眼波只是微微波动了下就再也没有多余的感触。 一个月前,还在四方城时,她与君荣珏达成共识决定去寻找玉面神医,她就按照心中所想前去了四方城中的万药轩。 万药轩老字号,整个人族大陆上几乎随处可见,四方城有异客居必然就有万药轩。 当穆清黎来到万药轩,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掌柜说出“东方日出,水墨碧蓝”这句东方墨当初教给他的暗语后,四方城万药轩的掌柜就毫不犹豫的将一张地图交给她的手掌,多余的话没有说,只道按照这地图走,在看到冰峡谷的山谷时,玉面神医必然就在其中。 从那一刻起,穆清黎就已经完全确定,玉面神医就是东方墨。东方墨的医术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虽说没有没有救不活的人那么神奇,但是绝对是天下仅有。本以为从那次的深谈过后,他就在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原本想他已经看开不会再出现,谁知道此次他完全是引诱她主动来寻他。 东方墨这一世的身份之高她大概能够想到,甚至这一路她也猜想到了东方墨可能与外公的身份也有关系,那么他说他知道外公的行踪也必然不会有假,如今这冰峡谷三字,加之引诱她过来,为的到底是什么,她想不到却也知道她再一次要欠下他的情,和他很难分清楚。 残云此时正盯着地图上看,再看了一眼石碑上冰峡谷三字,这才放下地图对君荣珏道:“主子,这这里没错了。” 君荣珏点头,拉住缰绳,环抱着穆清黎下了马匹。 残云这会儿也下了马匹将在就的马匹和君荣珏所骑的马缰绳拿着就绑在一边的树上,这冰峡谷树木众多,白雪厚重,显然是只能步行上去,这也是历来对高人的该有的尊敬礼节。 君荣珏将身上的斗篷的披在穆清黎的身上,为她带上遮学的帽子,微笑道:“走罢。” “好。”穆清黎点头,与他携手一起走上去。 冰峡谷并非高山,不过树木众多显然容易迷路,残云不禁道:“主子,主母,这冰峡谷布有阵法。” “没事,走吧。”穆清黎随意说道,眼睛闪动着莫名的光彩。这冰峡谷的阵法显然就是根据当初蜀山她居住的冰峡谷一些简单的阵法布置,她自然清楚的紧,走过去就和平常喝水吃饭一样的自然。 君荣珏看她,突然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便已经侧过眼去,淡粉的唇一抿,面色一闪而逝不自然的红晕,喉咙一阵的吞咽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让人难以察觉。 虽说是让人难以察觉,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时刻注意着他的穆清黎却注意到了。握着他的手掌紧了紧,对着君荣珏侧头看来的面容就是安然一笑。笑颜如花明媚,在这漫天白雪地上,尤其耀目,渗透人的心神。 君荣珏温柔的眼底浮现无奈,他岂是不知道她的担忧,偏偏不想让他知晓难受而已。 这一路走的自然快速,不消片刻就过了那片雪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空旷的雪地上,藤木竹屋,梅花点点嫣红偏生在白雪地上如血如锦,一路迤逦。 结了冰凌的池水静得入画,生气不失。最美的的就属朵朵药田中净白如冰晶结成的莲花,外边让人求而不得的珍贵雪莲,这里竟然被人种植,还朵朵种植活了,活得格外精贵。 篱笆外站着两人,左边玄衣男子健壮,右边男子精瘦,看见穆清黎三人的到来,两人本站着一动不动的身形这才有了反应。 左边男子风一看着穆清黎的目光深处隐含不善复杂,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穆清黎对公子的影响太深了,本以为那次见面之后公子便不会再将她放在心伤,谁知晓他想错了,公子并非不再将她放在欣赏,反而是放得更深了。这些年月来,公子不断的游走各地,然后突然停下在此处开始布置了这一切,此番再一次将她引来了。 “穆小姐,公子以在等候,请随我来。”风一心底思绪万千,面上不动分毫,对穆清黎摆手作请。 对于他忽略的君荣珏,君荣珏并无反应,他本不在意这些。 “走吧。”穆清黎随着他的带领与君荣珏一起前行。 冰峡谷布置雅致,简却不朴,反而是大巧不工,天然融入周围山峰、水景,风雪之中。白雪的地,几人行走皆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难寻声音,可见功力深厚。 风一将人带到一处松林中就停下,看着松林内坐在椅子上的青袍浊世公子,对穆清黎礼貌的点头示意就转身隐入了松林外。 松林内,东方墨侧头看来,一双渗透忧郁冰晶眸子看着两人,落在穆清黎的身上,手铺在对面的椅子上,道:“请坐。” 多时不见,东方墨与当初的模样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唯独气质与前世她认识的慕雨璿更像了,举手投足都已经不再是有当初的影子,而是真切实在的就是那人。 穆清黎并没有坐在椅子上,反而是坐在君荣珏的身上,这样的行为两者早就习惯自然,只是对面的东方墨切却无法释怀,心头生闷。这些日子,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决定要争夺一回,不再与前世那样的举足不前,想要将眼前是的女子拥入怀中。 可惜,他慢了一步,他悔恨自己小时为何要恐惧排斥自己的记忆,而让自己慢了一步。 他认识而了解的穆清黎是如同雪锋利剑一样的女子,何曾有这样依偎在别人怀中柔美的模样。她淡漠如雪,又锐利如锋,她追求剑道的高峰,前世一生都是一人的坚持,让人找不到一点的空子,一点去关心她,将她护在自己怀抱中的空子,也是因为这样,前世的他才无法说出心底的感情,只能压抑着强装平常。 此时此刻,他才发信他错了,她并非是没有女子的娇柔和娇弱,他输就输在了只看了表面而没有真正的渗透她的内心观看。所以此次,他只想再争一次,真正的不再顾及其他一切,争夺一次。 穆清黎将他毫不遮掩的深锐目光看得清楚,这样的目光她只在他炼药的时候见过,然而此时此刻却是对自己。手指把玩着均荣获的手指,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条件。” 东方墨嘴角笑意浮现一丝的苦涩,不答反问:“若我说我并无条件,你可信?” 穆清黎没有说话,没错,她不信。因为他既然引她过来一定有目的,不可能只是单单为了告诉她外公的消息。 东方墨看出她的想法,他并未解释,只因他无需解释。他引她过来哪怕不会说出任何的条件,但是就凭罗擎天在她心底的重量就已经足够达成他的目的。 端着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流进肺腑也暖了渐冷的心神。东方墨将茶杯放下,抬首看着穆清黎,余光扫过她身后的君荣珏,缓声道:“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穆清黎眉梢一挑,等候他接下来的话语。 东方墨道:“你身边曾有一侍女名为洛瑜,他是子魔族人你可知晓。” “我知道。”穆清黎承认道。 “如此,想来你必然已经知晓这大陆生活的人族,而在人族之外还有一个被结界封锁的子魔族。” 穆清黎点头。 东方墨眼波幽转深沉,缓缓道:“人族有护界的四家族,将子魔族布下结界极北之地的就是这四大家族曾经的四大神级家主。四家族分别分为冰帝罗家,药帝东方家,火帝上官家,器帝黑家。四大家族常年镇守在极北之地与子魔族争斗,权利可以随意控制人族大陆上任何国家的局势,可是也定下规矩不可随意出世,更不可以在人族中随便使用自身的能力。” 穆清黎淡道:“我外公是罗家的人。”听到这一切她虽然惊奇但是并不惊讶,她早就有过猜想,从看到禁典的时候也已经将四大家族归宿猜想的范围内。 东方墨点头道:“我已查过,罗擎天是罗家叛徒,他为了一个大陆上的女子叛出罗家,一直隐藏身份。大陆过大,罗家也无法简单的找到他,只是此次他突然使用不该是使用的能力,这才被人察觉,被四家族的人抓拿。” 穆清黎道:“也就是说我外公现在在四大家族里。” “没错。” 一阵的沉默,东方墨看着对面穆清黎沉思,目光转向她身后的君荣珏,冰晶一样清贵的眸子对上君荣珏淡泊寒凉的瞳孔,然而君荣珏看透了他的想法,他却看出不出君荣珏的心思。 他并不在意被君荣珏看透,因为他说出这段话,不止是对穆清黎所说也是说给他听,只因,四大家族之地不会允许外人随意进入,而身为四大家族之人的穆清黎,只要她入了四大家族,那么他们之间必然要分别,他要君荣珏有自知之明。 哪怕这样的做法有些卑鄙,然而若是他们的感情当真无法因旁事旁人有一点的撼动的话,那么他所说的话自然也没有了作用。 穆清黎这会儿抬头,定定看着东方墨,晶莹的眼瞳似可看透一切。“你说这一切,就是为了想我和你一起去四大家族。” 东方墨毫不避让她的目光,道:“你可不去。” 没错,她可以不去,但是她真的可以不去吗?罗擎天身为罗家的叛徒,再加上触犯规矩一条,他的性命与自由可还有保障?她既然知道了这一切,她能不去吗? 穆清黎勾唇一笑微微摇头,而是抓紧了君荣珏环过她的腰身放在她腰身上的手。她并不迁怒东方墨,他若是不告诉她这一切,只怕她到现在还在一点点的找寻罗擎天的消息,四大家族历史悠久,又怎么可能简单,那么或许等她找到罗擎天的时候,说不准已经错过,如今能够知道他的消息已是最好。 微微吸了一口气,穆清黎仰头深深看着君荣珏一眼,这才转眼看向东方墨,开口道:“我有一事相……恩?”话没有说完,身体突然腾空而起,穆清黎不由一怔,双已自然的环住君荣珏的颈项,疑惑的看着他,“珏,你怎么?” 君荣珏垂眉微笑,道:“事已谈完。” “可是你……”穆清黎眼底闪过着急,但是看着君荣珏一双渗透着温柔的眸子就让她将话语全部吞进了喉咙里,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释然笑道:“你想怎么就怎么样吧。” 看着她这副妥协乖巧的模样,坐在原地的东方墨背脊不由的微微僵,唯有目送他们两人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松林中。 手指轻颤,东方墨手持茶已然如同饮酒一般的送入口中,眼底苦然沉锐。她会去,他知道她一定回去,然而一切又是否如同想的那般? 以他能力可以在东方家说上话,对于固执的罗家,他若是真心愿意倾尽全力救助罗擎天,同样可以救下。只是他终究有着私心,而且穆清黎必然也不愿随便受了他的人情。 自作自受说的就是此时他这般罢,若是对待其他人,他并不会感觉到一分的是不妥或是伤身,然而偏偏遇上她的事情,本无需自己难受的事情,偏偏止不住的钻了牛角尖,自己束缚了自己。 ------------ 分别  雪地凝霜,梅花朵朵萨那迷眼。 君荣珏抱着穆清黎一路行走,脚下白雪轻飘不见一分痕迹,眨眼就落入这梅林中,嫣红粉白下,徒生浪漫。 穆清黎靠在他的胸前,耳边听着他异于平常快速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也不由的跟上这同样的节奏,心头莫名的升起几抹预感,手指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抓出几道皱痕来。 君荣珏有所感觉的低头看透,低垂的眼眸勾勒出自然魔魅的弧度,浓密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那双隐藏其中的子夜黝黑的眸子幽深,似极了黑夜深海,包容冰凉深处却是温暖至极的,可惜这深处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探索到。 他就这样专注的看着她,一瞬不瞬,看不够一样看着,脚步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梅林深处,周围不见一人,唯独漫天梅花,地面白雪素白,点缀了偏偏梅花花瓣,又显得几分妖娆的美感。 “珏。”穆清黎轻声唤道,等叫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一丝的沙哑。 君荣珏却笑,抱着她就直接席地而坐,手指轻弹她斗篷帽沿上的白雪,道:“黎儿,我们约定可好?” “约定?”穆清黎心头紧了一瞬,定定看着他。 君荣珏顿了手指的动作,而是移到了她的面颊上,冰凉的指腹拂过她细腻光润的肌肤,干净温柔的声音低幽,好似黑夜中魔的吟唱诱惑,却又与周围的白雪一般无瑕,偏偏让人松了身体,软化心神:“你去四大家族,我去根治身体,谁若是事了了,便去寻对方可好。” 穆清黎眯眼,听到这话心头一瞬间传来的钝痛让她不禁的苦笑。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这么脆弱了,只是单单听到要和他分开,竟然就生出这样的不舍和难受。 她知道,他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话不过是不想让她来说。罗擎天的消息和去向就在眼前,她不能不管,不能不去,那么和他分开是肯定的,而这分开的时间也让人无法那准。 穆清黎暗自深吸一口气,手指已经深深扣紧他的衣襟,对上他温柔的笑颜,同是扬起一笑,喃喃道:“珏,要是没有这件事情,你会接受东方墨的治疗,还会选择离开吗?” 君荣珏道:“会。” 穆清黎背脊突然挺直,看着他毫无异样的面庞。会?若不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他又怎么会离开,而能够让他离开的理由也只有他的身体了。 君荣珏眼底闪过无奈沉痛,微笑低缓道:“黎儿,我的病无法用药物根治,东方墨也无法做到。” 穆清黎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让东方墨帮你治病……”顿了顿,眼底已经弥漫上一层浓郁的关切担忧,面色一整认真道:“告诉我时候,你的病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此时此刻,她知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但是她还是想要知道,知道他这段日子来是怎么忍受着病痛,一路上少有异样的在她的身边,坦言欢笑时,他的身体是不是正在难受。 其实这一切她都明白,只是她同样知道空着急无用,而他也不愿意看到她时刻担心的面容,所以她只有将所有的担忧都埋进心里,与他一起开心的共度他还留在身边的时间。 君荣珏沉默了一瞬,在穆清黎坚定认真的目光下,最终道:“本打算还可留下几日罢。” 本打算还可留下几日罢…… 穆清黎却明白他的平静面容下的坚持,要不是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他又怎么愿意与她分开。那么也就是说,在他心目中本还可留下几日已经是他最后的时间,这几天之后,他不得不走,若是不走就当真没有了一点的希望。 “呵呵。”穆清黎低笑出声,手掌松开了他的衣襟,环绕上他的颈项,整个人就埋进了他的怀中,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脆弱,轻声道:“再陪我这几天好吗?” “好。”君荣珏轻轻的抚摸她的秀发,眼眸浓郁的幽深。哪怕她不说,他也只愿多陪在她身边一天,哪怕是多一时也是好的。 两人静坐在雪地中,天空飘雪落下在两人身上,周围梅花点缀,这副场景画面不见一分的寒冷,反而充满让人无法加入的温馨。 穆清黎半眯着眼眸,靠在他的身上浅眠,随口问道:“你根治身体的地方是哪里?” 君荣珏道:“子魔族。” 穆清黎心中早就想到了一些,再联系当初洛瑜等人的作为,他们的行为现在想来根本就是为了君荣珏。而君荣珏当初也说过,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们,那时候他就知道洛瑜他们要做什么吧,只是却不愿离去。 穆清黎抬起眼睫,眼底闪耀如星碎玉,浅浅的笑意却不乏自信,内含深入骨髓的坚持认真:“我一定会去的。” “呵呵。”君荣珏低笑,宠溺的看着她,却笑道:“好。”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穆清黎就在他的怀中不知不觉睡着过去。安详的面庞,纯如水晶一般的精致眉眼,娇嫩的唇瓣微微呼吸,美好得让人觉得就该将她护在心坎上,舍不得重了一分弄碎了她。 君荣珏眼瞳渐渐转深,浓郁的似可滴出水来,面色上流露沉痛,手指就顿住她的面颊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好一会,他眼瞳一颤,嘴角已经流出一缕猩红的血迹,偏偏就在这时候身体微微转了个姿势,没有让怀中的她察觉丝毫。手指抹过嘴角将血迹擦拭,君荣珏轻眯眼眸,嘴角勾勒一抹清浅的笑意,整个人却弥漫上一股让人心伤到了骨子中的悲伤。 “黎儿。”望着怀中的人儿,君荣珏声音低幽犹如梦中呢喃,怕吵醒了她,只有一声声的轻唤。 直到看到怀中的她微微动了动眉梢,口中梦语的一声:“珏。”传入耳中,君荣珏面色徒然舒展,眼底的温柔足以让任何人沉溺。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似是轻叹又似是哀求更似密语:“小妖精,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不要忘了我,不要怕我……” 连日来,在这冰峡谷中穆清黎三人自然的住下,东方墨这些日子以来也并没有再出面打搅他们,两者之间就好似根本就忘记了一开始谈论的事情,只是各人都心知肚明,要不然东方墨也不会这样停留的等候。 修长的玉指骨节分明,指甲淡粉的颜色干净又透着些许的凉意,这双手拂过琴弦,流水的丝竹之声在黑夜中流淌,琴声流转如水流入溪河,似白雪落了尘土,繁华零落成泥,绿芽再生。 君荣珏眼眸低垂,整个人都似沉浸在弹奏中,琴声中酝酿的情感在黑夜中漂游不散,久久回荡,一声连着一声,一声消了后面的声又来了。 在他的身旁靠着穆清黎恬静的看着夜空明月皎洁,繁星点点。那星空碎末似是印入她的双眼,也染上了晶亮,凝聚在眼眶里,流逝不去也消失不了。 今夜就是他们约定的时间最后一天夜里,这夜天亮他们就要,各自前往自己要去地方。 穆清黎细细听着他的琴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随着节奏打着拍子,目光懵懂,嘴角扬着轻笑。她猜得到,这一次的不会短暂就能见面,而他的身体想要治疗肯定不简单,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一直到最后一刻才愿意离开。 不代表永远,但是总是让人难过的,她也不例外,然而她也不想在面前掩饰心中的感受。 穆清黎张口,一口温热的气息在雪天里清晰可见,看着眼前雪莲在月光下似蒙上了一层浅薄的薄雾,就似要修成妖了一样,散发着冰凉又绝美的气息。双眼眯如新月,闪动着狡黠如狐一般的灵动,仰头出声俏生生笑道:“神仙哥哥,今天天上有月,月下有莲,莲下白雪,雪中就我们两人,是不是很浪漫?” “哧。”君荣珏唇中溺出笑声,琴声没止,他的目光却落在穆清黎的身上。 穆清黎从他身边起身,随手拍了拍裙摆的白雪,一头秀从刚刚沐浴后就没有束,而是披散在小腿。漆黑柔顺如锦的秀发在月光下也似生了晕,眼眉里都溺着笑,站在白雪上朝君荣珏翘起嫣红的朱唇道:“神仙哥哥,你弹琴我就舞,作为这次的饯别可好?” 君荣珏眼眉里也渗出宠溺的笑,“好。” 穆清黎将束缚的外衣脱掉放在地上,里边是月白色的长裙,黑发白衣,月色朦胧,琴声依旧。她脚点着白雪,倾尽心神融入他的琴声中,一举一动随性而舞,却和他配合的毫无间隙。 远方竹楼上青绿锦袍的清贵公子独独坐在其上,眉宇散不去的忧郁,眼下的泪痣妖治也失了光泽一般,默默看着那雪中浑然忘我起舞的女子,只余下喉咙里无法吐露出来的一声叹息。青绿的袍子与竹屋似融为一体,白雪在他的肩头堆积了薄薄的一层冰凌,显然他已经坐的久了。 舞到最后不知道过去多久,穆清黎额头香汗连连,口中有些轻喘,刚刚停下步子就落入熟悉带着清冷却让她格外舒服清香的怀抱中。 君荣珏将她横抱而起,淡静的目光从竹屋已经不见半个人影的顶端而过,再看怀里偶尔任性的小人,摇头轻道:“回去休息。” 穆清黎慵懒的“恩”了一声,双手环着他的腰身,整个脑袋靠入他的怀里。 回到厢房里,残云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浴桶,两人一起清洗过后就相拥而卧。黑暗中,穆清黎可以清晰的看到君荣珏的眼眸,隔着里衣感受他身体微凉的温度,手指就扣住他的手指,十指相连,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轻笑。 “笑什么?”君荣珏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压低,透露出磁性的低哑。 穆清黎轻笑着,另一只手在他的面庞上细细的刻画,叹道:“笑我自己,人真奇怪,又不是不会见面,可是还是会难过,更舍不得。” 君荣珏微微抬着面容让她的手掌无摸的更加轻松完全,垂眉就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一手将她整个拥入怀中,不留一点的空隙,好似完全融为一体,安抚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传出:“睡吧。” 穆清黎闭上眼睛,将眼底不由自主弥漫上来的水色都强忍回去,抿着唇却笑。珏,再相见的那一天,没有人再能够分开我们,更没有人可以伤害或胁迫我身边的人,哪怕是四大家族也不能。 她心中暗暗下着决定,却没有看到君荣珏一双在黑暗中同样幽深的眸子,他何尝不是在下着决心,发着暗誓。 天初亮。 穆清黎迷茫的睁开眼,不用转身更不用去看就已经察觉到了一直在身边的人已经不见。莫名的寒意渗入心脏让她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淡蓝色的床罩的双眼也显露出空茫的懵懂。 好一会,穆清黎才从这样的思绪中醒神,失笑一声,随即就恢复了平时的面色。反身穿上靴子,只见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看那热水还冒着烟雾,显然君荣珏离开时并没有过去多久。他真是将她的生活作息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随意的梳洗一番,一头青丝好散乱的披在背后,只是这个时候少了那人,她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动手束发了。 “看来……”穆清黎嘴角勾勒一抹苦笑,眼底却是慢慢的柔情满足,拿着发梳随意的束着头发,喃喃笑道:“自己果然被宠坏了。” 人在身边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养成了这么多的习惯,等人不在身边了才发现身边无时无刻不是需要他的。以前的她每时每刻都是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没有想过要依靠别人,但是这个时候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小事都充满他的影子。 他,是故意罢? 穆清黎心底不禁有些迁怒的想,脑中顿时闪过君荣珏那双透净温柔的眸子,随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吱吱吱……”可爱的叫声响起,白色的影子在眼前闪过,雪白貂儿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肩头上。穆清黎微微一怔后就忍不住笑了,这些日子小白都跟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因为君荣珏才多时都是隐藏在周围,不敢霸占她的怀抱和肩膀,这会儿君荣珏不见,它就来了。 “小白,以后可要靠你了。”知道小白的特殊寻人的能力,穆清黎捏了捏它的小耳朵,眼波闪耀。 “吱吱吱。”小白享受的软了身子,整个小身子如同球一般的卷着,用脑袋轻轻蹭着穆清黎的脖子,似乎在安抚她什么。 穆清黎笑意从唇边弥漫上眼眸,然后缓缓向着东方墨所住的竹屋走去。不久就见到竹屋外站立的清贵身影,他正负手而立,目光看着她的方向,在看到她的出现那双眼睛才有了别样的神采,似乎早就知道她此时会来,就在这里等候着。 穆清黎走到他的面前,抬头淡笑道:“走吧。” 东方墨将目光在她神色打量一眼,没有急着离开,道:“四大家族一旦进入,若想离开,难。” 穆清黎眉目一挑,眼梢抬起,嘴角已泛起一道似讽又饱含轻狂的笑意,一字一顿道:“难,并非不可能。” 东方墨静静看着她,这样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内。在其他人眼中的庞然大物,在她眼中只有胜败之分。她的倔强或许平时难以发觉,但是已经深入她的根本,也是因为这份倔强,她只会越挫越勇,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或许现在的她有了改变,但是本质还是不会变化。 东方墨缓缓点头,刚想说什么又咽回喉咙里,顿了一会才道:“走吧。”君荣珏已走,她又岂会不知道,如今他的提醒或者安慰已然多余,不如不说。 穆清黎跟上他的步伐。 ------------ 来到罗家  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浓雾弥漫,根本看不见方向,连风都是四面八方让人猜想不透。 船帆漂浮,穆清黎靠在船边围栏,看着眼前一片空茫。从和东方墨一起决定前往四大家族的所在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从一开始传信给春夏秋冬等人交代安排了一切,没几天就入了这片被人称之为死海的海域,到现在整整在海上漂浮了一个月,看到的除了海洋就是白雾。 死海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它的方位和它常年不散的白雾,这白雾浓郁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物质,会让人无意之间产生幻觉,只要入了这片死海,马上就会迷失在其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四大家族就在这片死海中,难怪那么的神秘,根本就没有人找得到。 “嗖嗖!”的衣料摩擦声音轻微的从旁边传来,穆清黎无需回头就知道是谁了,闲散问道:“你是怎么分辨这方向的?” 东方墨侧目看着她晶莹无瑕的侧面,一会转向眼前的白雾,目光似乎可以通过这层层的白雾看到某处,道:“四大家族的人都可以感觉到。” 穆清黎眼中闪过诧异,一开始她的确隐隐约约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本来以为不过是第六感而已,加上这船帆也刚好按照她感觉到的方向行驶,就更加加深了她的一种心理暗示,形成这种第六感般的东西。 可是听东方墨这样说,显然这感觉是有根据的,而不是莫名须有的第六感。 微风吹来,好像也将眼前的白雾吹散了许多。穆清黎突然就感觉到一股说不清的心悸,就听到身边的东方墨开口道:“到了。” 到了? 穆清黎目光波光潋滟,眼看眼前的白雾突然就好像到了最后的尽头,一层层的破过而散,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的山林岛屿。这岛屿一眼看去看不见边缘,只见一片葱绿,树木茂密之极。若不是她现在还在海域上,看着这座岛屿她反而觉得这是另一边的大陆,而不止是单单的一座海上岛。 船帆离岛屿越来越接近,只见岛屿上离开海面却是数百米高的岩壁,根本就没有码头停船。 东方墨道:“走罢。” 穆清黎朝他看去,只见他从船帆上一跃而起,脚踏岩壁,突然在半山腰一处停留下来,手掌一击在某处,便见岩壁上突然移开一道山门,露出一处通道平台来。 东方墨站在动口,目光朝下向穆清黎看来,见她正仰着头看着自己,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嘴角不由泛起一道和熙的浅笑,道:“来吧。”伸手向着半空。 穆清黎敛眼,脚下轻跃就上了岩壁来到他站立的通道动口,对他那只伸出的手冲其不闻。抬眼看着空旷的通道,两旁岩壁上有着烛台,烛台上的烛火正在跳跃,将整个通道都照的通亮。这才对东方墨问道:“这里有机关?” 东方墨遗留在半空的手指轻轻一颤就平静的收了回来,眼底一闪而过复杂黯然,“恩!”的回应了一声,边走便解释道:“跟着我的脚步走。” 通道并不算长,不过半刻钟就走完。在通道口处守着两人,看到东方墨的身影,低头恭敬道:“见过东方少主。” 听着这声称呼穆清黎不过看了东方墨一眼就没有躲过在意。四大家族的药帝东方家,东方墨正是东方家嫡亲二儿子,却也是被现在这人族长他的父亲东方连梭最看重的人,从小就被封为少主,一盖他大哥身为嫡长子的风头,成为东方家第二掌权人,也是内定的下任东方家的族长。 东方墨一路走到马厩前,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匹交给穆清黎,穆清黎毫不犹豫翻身上去,见他也已经上了一匹棕马,拉着缰绳就问:“这是去哪?” 东方墨道:“这里只是四大家族外围,要入境内还需一段路程。” 穆清黎点首,双腿一蹬,甩了一下缰绳就一路跟在他的身边向着林中奔腾而去。 门口罗家弟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左边男子疑惑道:“那女子是谁?四大家族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莫非是东方少主在外喜爱上的女子,要将她纳入妾氏?” 右边男子点头道:“我看也是,就不知道小公主知道了不知道又要闹腾到什么地步。” 左边男子撇嘴,道:“不止是小公主,怕是其他三家中的女子都要惊动了。” 东方墨的身份与天资,在四大家族年轻的这一辈中说不得第一,却也无人敢跳过他说第一。他容貌清俊如玉,唯独人冷漠了些,却让四大家族的女子们个个都心动不已,可惜是佳人有意郎君无情,到如今东方墨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感兴趣过,更别提中意的人了。如今他突然带一名外界女子来到这里,不惊动了四族岂是有理。 连续三天的赶路,穆清黎也发现这个海上岛屿的确就如同世外桃源,更可以说是的独立的一个国家,其中宽广无比,同样分布一座座的城镇,只是在其中生活的人都不会出这一块地方,而这里没有国家皇帝,所有人听命的都只有四大家族的人。 四大家族位于岛屿中央地段,四家分别坐落在四座山峰上,坐守四方,距离若是单单行走的话的确遥远,但是四座山峰其实是相连的,互相有通过的捷径。 四家的关系算不好也算不上坏,互相竞争却不会真的伤了和气,年轻人的小打小闹是有,却也不会做出随便杀人的事情。 通过东方墨这些天的解说,穆清黎也大概知晓四大家族的事情,也知道如今的罗家家主就外公罗擎天的弟弟罗逐地,一个六品剑尊。 “吁……”拉住缰绳,穆清黎看着眼前的山门石碑,无尽威严刻写的十个字:四族禁地,擅闯者,杀无赦。 东方墨在她身边停下,翻身下马,问道:“你可以先去东方家居住,我替你打探罗擎天的消息,还是……直接去罗家?” 穆清黎也下了马,再看了一眼那石碑十字,手指拂过枣红骏马的鬃毛安抚它不安的情绪,淡道:“直接去罗家。” 东方墨看了她一会,才道:“好。”伸手将马匹的缰绳束在一边的巨木上,再看了穆清黎一眼,带头走了上去。 罗家东边的一处别院内,林木葱郁,繁花如锦。一袭波绿烟罗裙子的妙龄女子正手持毛笔细细的描绘下方的宣纸,只见女子嫣红的唇瓣扬着俏美的笑意,眼眸内含着深情痴迷看着正在自己手中慢慢现出模样的水墨画。 只见那宣纸上所画的却是一名那男子,男子玉冠束发,最是迷人的是一双凤眼高挑,此时这双眼睛微微眯着,温柔中透着淡淡的忧郁,右眼一颗泪痣,让他的温柔更多了几分的妖治,直让人看得酥麻。 “小姐。”淡粉裙子的婢女小琴款款走来,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女子所画的男子,心中轻叹一声:东方少主哪里会有这般的神情,这个模样也只有小姐心中所想画了千百次就能画得如此传神,让人只觉好小姐好似真的看过东方公子这般的神情一样。 “什么事?”罗尔萱弊眉,眼底转过不耐瞪了小琴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笔。 小琴心中一秫,知道小姐在想东方少主的时候最不该打搅,只是今天这事说出来了她也不怕小姐会责罚了她。“小姐,奴婢刚刚得来消息,说是东方少主回来了,而且还……” “什么?”罗尔萱惊叫一声,满脸惊喜,连忙求证道:“你说东方哥哥回来了?” “是,小姐,而且……”小琴刚刚想说什么,却见罗尔萱的身影已经如同一道蝴蝶般的离去,脚下点着湖水落在了对方的青石道上,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小琴无奈,喃喃道:“而且听说身边还带回来一个外界的女子,这会儿正来罗家了。”可惜这话罗尔萱已是听不到,小琴也觉得听不到也好,自顾自的就开始收拾罗尔萱刚刚的作画。 此时,罗家大厅内。 穆清黎坐在檀木桌前,在她身边坐着的还有东方墨,随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一阵清凉到了骨子里,意外的舒服。 “东方少主,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就在这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笑声颇为慈祥温和。 穆清黎转头看去,只见来人一身高大,面容与罗擎天和几分的相像,可是比较罗擎天却要年轻一些,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一样,穿着棕色的武袍,浓眉虎眼,笑容和他刚刚的声音一样让人感觉到一股和气,却丝毫不能掩饰他浑身上下的威严。 一种和当初初见罗擎天一样的莫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传入穆清黎的心中,她眼底闪过异色,再看落足地,果然就见罗逐地这时候也眼含惊诧的看向她。 “你是谁?”罗逐地面色顿时变化起来,看向穆清黎的目光也闪动着慎重和复杂。这种血脉的相引,只有罗家的嫡亲血脉才能够拥有,也就是只有拥有四魂冰晶的人才可以,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以往根本就没有见过。 穆清黎微微勾唇,毫不避让他探索如刀的目光,站起身道:“穆清黎,见过外叔公。” 罗逐地眼睛一瞪,惊诧的上下打量穆清黎,惊异不定道:“你是大哥的外孙女?” “没错。”穆清黎应道。 “胡闹!”罗逐地突然一声低吼,满脸怒色,朝穆清黎冷呵道:“离开这里,现在,立刻!”随着他的怒气升起,在周围站着的几人都提高了谨慎,看着穆清黎似乎就等着动手的时机。 穆清黎神色不变,眼中的笑意却全然消失,化作利芒,一字一顿问道:“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理由?”罗逐地心中对她的反应欣赏,只是面上却更加凶神恶煞,道:“在罗家我的话就是一切,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要是你现在不走,那么辨别怪我不客气,将你绑走。” 穆清黎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然而这样的无声反应却让罗逐地竟然看不透,等候了一会见她还没有回答,挥袖就道:“看来你是打算让我动手了……” “外叔公。”穆清黎突然开口。 “什么?”罗逐地一怔,话语也是一顿。 穆清黎微笑道:“是我外公和你说了什么吧。” 罗逐地脸上一闪而过哑然,随即皱眉道:“你在说什么。”烦躁的挥挥手,“执迷不悟!”就要向她动手。 穆清黎脚步微微一转,身体就呈现诡异动作躲过了罗逐地并没有杀意的攻击,在他一眼诧异中就继续道:“外叔公,外公和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显然就猜到了我会找来,既然我找了就一定会将他救出去,不达目的不会离开。” 罗逐地眼中闪过无奈,冷声道:“狂妄小儿,罗擎天是我族罪人哪里容得你来胡闹,就凭你好像和我族作对,未免太不知所谓了!”反身一掌,用了六成的实力击向穆清黎。 穆清黎眼中闪过坚定,这次丝毫不躲的一掌用了与他几乎相仿的古气对抗,一字一顿的笑道:“外叔公,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早下结论,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罗逐地这一掌不过是想要她知难而退,然而察觉到她掌中的压迫,再听她的话语,心中既是欣赏又是气恼。小小年纪有此功力的确了得,不愧是他罗家之人,可是自信可以,过于自信就是自负骄傲了。 “无知!凭你这等年纪,在你为成长之前杀你如同捏死蚂蚁!” “砰!”双掌相触,罗逐地肩头一颤,不由后退半步,而反观穆清黎却是脚步以特殊身法踏动,已经将大部分的余波化解,胸口还是不由一闷,小手捂住口咳嗽起来。 她本是可以随意的躲开罗逐地那一掌,只是她却选择以硬对硬,为的不过是向罗逐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一边的东方墨身体顿时半起了身子,手掌伸到半空想要扶住穆清黎,可惜穆清黎脚步早就一转离开了他可以护住自己的范围,让东方墨是的动作做到一般就已经自知的顿了下来,默默的坐回原位,眼眸微眯,浓密的睫毛遮去眼底的情绪。 这一幕也被罗逐地看着眼里,心中诧异又黯然无奈。单凭东方墨这一点细致的动作他哪里看不出他对自己这外侄孙女的情,偏偏自己的那小孙女对这东方少主的痴迷他都看在眼里,他一直对东方墨欣赏的很,如今看来这事怕是更不可能了。 穆清黎放下手,低哑依旧笑道:“是吗,罗家能杀了一个拥有四魂冰晶的族人?”这些时日她已经从东方墨口里打听到了,四大家族每个家族的嫡亲族人都很少,因为血脉的原因,四大家族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孩子难生。 不管是怀孕的几率还是生孩子的负担,若是身为母亲实力不够的话,很多时候都会因为生孩子而死去。穆清黎的的娘罗无瑕是如此,如今罗家最受宠爱的小公主罗尔萱的娘也是这样,而东方墨现在的娘亲虽然无事却也久病缠身。 尤其是罗家和上官家,这两家的孩子更是难得。所有有一个拥有四魂冰晶嫡亲血脉的孩子,罗家根本就不可能会去杀了她,哪怕她是罪人的血脉。 “你!”罗逐地面色生怒,张口一会才憋出话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怎就不明白!” “我明白!”穆清黎脸色肃然,平静道:“外公不想让我出现就一定有原因,这个原因肯定对我没有好处,甚至可能让我发生危险。可是就因为这些危险我就可以一个人离开放着外公不管?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走,就算走就肯定要是在调达到我的目的之后!” 罗逐地惊讶看着眼前的小小女子。看她年轻的容颜,一双眼睛却晶亮的吓人,这是属于年轻人的张扬却又沉稳,不见浮躁。 “你一定不肯走?”罗逐地问道。 穆清黎见他终于松动,微笑道:“走,但现在不是时候。” 罗逐地默默摇头,深深看她一眼,无奈道:“你会后悔的。” 穆清黎道:“我不会。” 一阵沉默后,罗逐地徒然一笑,冷淡道:“既然如此,我拦不住你,你已决定,我也不会将罗家嫡亲血脉遗留在外,你先在罗家住下,我会召集罗家长老一起商讨此事。” 穆清黎道:“我想见我外公。” “不可以。”罗逐地毫不犹豫的拒绝,皱眉道:“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定下,就算定下也未必可以见到。”顿了顿,深沉的目光落在穆清黎的身上,“自然,若是你当真有本事,也说不准可以相间一面。” 穆清黎不再强求,丝毫没有被他话语里故意透露的讽刺激怒。不管是从东方墨那听到的,还是就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看出,这位外叔公对她没有恶意。 “走罢,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罗逐地说着,又看向东方墨,温和道:“东方少主,今日招待不周了,往后再聚。” 东方墨起身道:“罗家主言重。”目光默默看了一边穆清黎一眼,默道:“穆小姐是我带来,也该由我护送到底。” 罗逐地神情一滞,没有想到东方墨竟然在他那么明显的驱客言语中还要留下,只为看着她安全到最后?心痛一叹,挥手道:“既然如此,东方少主劳驾一起前往罢。” 东方墨微微点头,跟在一旁。 穆清黎看出他的关切,只是事到如今只能漠视,并未多言。 三人刚刚走到门口时,突然就见从不远处正跑来一道绿色倩影,长发飘飘,柳眉杏目,一点朱唇,看了门口的东方墨,欢喜的叫道:“东方哥哥,你是来找萱儿的吗?” 罗逐地面上闪过无奈,对罗尔萱的性子自然了然,要是她知道东方墨对此时他身边的女子的心思,只怕罗尔萱要闹成什么样子。面色一整,对来到面前的罗尔萱教道:“萱儿,我与东方少主还有要事要谈,你先回去!” 罗尔萱小嘴一撅,撒娇道:“爷爷,东方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看你们不是刚刚从厅里出来吗?还能有什么事情,就让东方哥哥陪陪我嘛!” 罗逐地看她这副小模样就生不起气来,他就两个儿子,罗尔萱是他大儿子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失去娘亲,随着爹也在与子魔族的厮杀中死去,只生下她一人自然就得了罗家上下的疼爱。 “萱儿,听话,爷爷当真有事。”罗逐地放柔了声音,面色却更加的严肃。 罗尔萱也知道他的脾性,不满的眨了眨眼,突然就看到他旁边的穆清黎,眼底闪过疑惑。罗家没有见过这个人啊,莫非是东方哥哥带来的?只是她认识的东方家的人也没有这人啊?想着就朝罗逐地问道:“爷爷,她是谁啊?” 罗逐地冷着面道:“往后你就知道了。”说着就不再于她多言,不想她再多问,问出个好歹来闹得麻烦。 “哼!”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罗尔萱想跟上去又生生止住步子,只有在原地跺脚。目光打量在穆清黎的身上,手指点在娇嫩的唇瓣上,自顾自的嘀咕:“会是谁呢,不是罗家的人,那就只有是东方哥哥到来的,虽然在东方家也没有见到过,但是除了东方家的人谁还能被东方哥哥带着?那……说不准是送来联姻的?” 想来想去终究没有个明白,罗尔萱转头看了一眼厅里站着的几人,气恼的撇撇嘴。这几人除了爷爷的话谁都不听,她就算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算了,爷爷也说了,往后就知道了。”罗尔萱转眼就将穆清黎抛到脑后,满门的心思就系在了东方墨的身上。 然而若是她一开始不是只想着东方墨,从来的时候就应该从穆清黎的身上感觉到属于罗家的血脉感,可惜那一闪而过的感觉她只当成是在罗逐地身上感觉到的,根本就没有去多想或者在意。 ------------ 太姥爷  罗家祖堂中,随着一位位罗家长老就位,罗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严肃说道:“此番叫诸位前来实在有一件要事向诸位商讨。” “什么事情,逐地,你直言罢。”坐在左排第一交椅上的白发斑斑老者瓮声说道。 罗逐地神色恭敬,垂眼道:“是,爹。”这才微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事关系家族叛徒罗擎天。” 这话刚刚一出,祖堂里的气愤顿时寒霜逼人,连地面都凝结了浅浅的冰凌。“啪!”左排第一交易的白发老者罗兴祥面色僵寒,他手下的檀木桌四分五裂,豁然抬眼紧紧盯着罗逐地,冷声怒道:“逐地,我已说过,罗擎天罪有应得,你一而再再而三想要为他求情,莫非当真将罗家家规置之度外?” “爹息怒!”罗逐地心中暗叹,当初将看重大哥的就是爹,这族长之位也该是大哥的,哪里知道大哥竟然做出叛族的事情,这最为之气恼的也是爹,如何也不肯原谅他。安抚了罗兴祥的脾气,罗逐地快速道:“此事有关罗擎天,却并非孩儿要为罗擎天求情,而是他的外孙女来了罗家。” “外孙女?”罗兴祥神色一闪惊诧,所及冷寒道:“四大家族之地岂是外人可以随意前来,这是谁做的好事?” 罗逐地无奈道:“回爹的话,是东方少主带来的。”为此,他也心生无奈。 “东方墨那小子?”罗兴祥微惊,皱眉问道:“他这是何意。” 罗逐地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爹,罗擎天的外孙女名为穆清黎,孩儿已经与她见过一面,发生她身怀四魂冰晶,是罗家的嫡亲血脉。而且她年轻尙小,古武修为却不低,在孩儿六层功力下硬抗却不败,只受了轻伤。” 罗兴祥听到此话神色就开始变化。罗家嫡亲血脉少,虽然拥有四魂冰晶修炼古气较之常人要快上许多,但是这悟性却不是说血脉就可以控制的,所以习武也分资质,听罗逐地这样一说,这穆清黎的资质却是极好? “这穆清黎还没有接受家族的传承罢。”罗兴祥不由不向着家族的好处作想起来。 罗逐地点头道:“是。” 罗兴祥浑浊的眼中闪动锐光,盘算道:“还没有接受传承就有这等本事,倒是个奇才了。可惜,她并非在罗家长大,这人想来对罗家也没有多少真正的感情,再好的奇才,不能控制也无用啊。” 罗逐地闻言,面上隐晦的一闪而过无奈黯然。 一旁大长老道:“老族长,我看这小儿怕是为了罗擎天这叛徒而来,若当真是奇才,罗家还怕无法控制?” 罗兴祥闻言点头,笑道:“大长老说的有理,不过一个小二而已。既然身为罗家嫡亲血脉,已经来到门前自然不能再让她流落在外,如此逐地,明日就让她来见我。”说着,便已挥袖而起是,手撑着拐杖走了出去。 其他几位长老见此事已被定下,也个个起身告辞离去。 罗逐地摇头坐回椅子上,手握拳头锤击在桌上,抿唇苦笑,喃喃道:“大哥,小弟已尽力,只怪这外孙侄女太过倔强,如今已没了退路了。” 他虽身为族长,但是这罗家真正的权利还是在罗兴祥的手掌掌握着。罗兴祥的话才是罗家真正的旨意,他不过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罢了,如今罗兴祥主动开口,他也只有照办。 想当初罗擎天被抓回罗家时,他们两人就在地牢中见过一面,当时罗擎天别的事情都没提,单单抓着他的手道:“逐地,大哥到如今境地毫无怨言,唯有一事相求,望你能够做到!” 罗逐地连声道:“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什么事情只管开口便是,只要我能够做到的必义不容辞。” 罗擎天欣慰点头,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在外有一外孙女名为穆清黎。黎儿本事不小,如今我被抓了,想来她必然会四处找寻我,就算是找到这里也不无可能,若是她真的来了,只求你在她没有被老头子发现之前将她赶走,要不然以老头子的性格,必会将她当做工具来里利用,大哥求你了!” 罗逐地本是不信,一个外界小丫头再大的本事岂能找到四大家族之地,只是看罗擎天如此认真,也就答应下来让他安心。 哪里想到,这才没有过去多久她竟然真的找来了,而且竟是赶也赶不走,这他如今不说,她却有言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有无数的办法让罗家注意到她,他这也没有办法,也唯有说了。 如今正如罗擎天所料,罗兴祥的性子便是如此,一生只为罗家为主,血脉在他的眼中也独独是为了罗家,穆清黎哪怕拥有罗家的嫡亲血脉,但是终究不姓罗,永远不可能成为罗家的主心骨,只为被当做刀刃来使用。 “哎。”罗逐地低声一叹,看着祖堂中空无一人,为明日的见面心生忧虑。这若是让爹满意了,便是一把好刀,自然就会被利用到最好最完全的地步,这若是不满意,就是一把废刀,只怕连不时的养护都没有,直接一次用到极致,再无作用。 两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可是事已至此,他当如何?既然这是那丫头想要的,那么就看她是否能够真的达成目的,又是否能够凭自己之能逃过这一劫。 翌日天晴。 穆清黎看着突然到访的罗逐地,总结了他的话语道:“也就是说,罗兴祥想过见我,能不能见到外公也就要看这次在他面前的表现了。” 罗逐地看着她平静的面庞,一时满心的劝告告诫都不觉的咽回喉咙里,只道了:“没错。” “我知道了,带我去见他吧。”穆清黎从容微笑。 罗逐地轻摇头,真不知道她这番样子到底是少年轻狂不知世事严重还是真的有满心把握。在前面领路,罗逐地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到了爹的面前要唤他。”希望爹能够看在她也身为罗家血脉份上,到底顾及一些亲情罢。 穆清黎看他一眼,眯眼乖巧的点头道:“我明白。” 罗逐地对她反应倒有些迷惑,不过她若是真的明白却是最好。 一路走过长廊密林,所过地方的机关破解步伐都被穆清黎记在心里,好一会才看到半山腰上的阁楼,松林挺拔,阁楼高耸,一座木条相连,下边有云雾飘过,高不胜寒。 罗逐地道:“过了此处便到了。” “恩。”穆清黎施身跟在他的后边,片刻就过了这独木桥。抬头看去,松林外站着一名墨衣的中年男子,站在他们的面前,对罗逐地不卑不亢道:“族长,老族长有令,让她一人上去。” 罗逐地面色微变,却没有反驳,点头就对穆清黎道:“你去罢。” 穆清黎将他眼底深藏的担忧收入眼中,这人倒是真的关心她的。想了想,仰头就对着他一笑,嫣然笑道:“外叔公不用担心,我自然不会惹恼了。” 那墨衣男子面色一闪而过惊异,而罗逐地却是一怔,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猜到他心底的忧虑,看着她这干净明媚的笑颜,好似能够的笑到人的心底,换来见者也不禁的展颜,嘴角自然就浮现了点欣慰的笑,道:“知道就好。” 穆清黎眯眼似极了新月,点点头就跟着那墨衣男子渐渐离去。 罗逐地看着,面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散,无奈叹息:“爹,不要寒了孩子的心呐。”难怪大哥那般的疼她,倒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 东林从远处看时就显得茂密宽广,入了里面更加分不清方向,连太阳是也被树木枝叶遮挡。穆清黎随着墨衣男子走了一段路程,前面带路的墨衣男子却突然停下了步子,回过身子就毫不留情的一掌击向穆清黎。 “哼!”穆清黎勾起唇角讽刺一笑,低身一避,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毫不留情一道剑气割破他的喉咙。 墨衣男子惊骇瞪大眼睛,徒然后退几步,一手捂住流血的脖子,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音节都没有发出,已经被穆清黎接下来的一剑刺入心口。看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只怕怎么都想不明白穆清黎怎么反应的这么快,而且这么狠。 这里可是罗家的地盘,更是老族长的地盘,不管是谁都该看看老族长的面子,不该一出手就杀人,可是偏偏穆清黎就这样做了。 血腥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穆清黎手中千水轻轻颤动,不沾一点纤尘。穆清黎手指轻轻拂过剑柄,示意它不要轻举妄动,肩头上的小白却突然转动黑漆漆的眼睛,鼻子在空气中嗅着,“吱吱吱……”的叫起来。 穆清黎闭住鼻息,眯眼一跃而起。就在此时,天空中四道身影出现,各拿着大网的一角,向穆清黎罩来。 “刷刷刷!”剑气如虹,眨眼大网破碎,四人手中各持一柄长剑向她刺来。 片刻的相斗,穆清黎已经察觉四人都是一品剑尊的修为,眼底闪过嗜血的冷色,穆清黎出手招招致命,一点不给四人活路,不过一会,四条人命落地,而她也跃上松林,看到阁楼所在,直接脚踏松枝一路而去。 “恩?”就在靠近了阁楼,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惊诧,侧身而去,面庞突然感觉到一道寒风吹过,手轻轻擦过放在眼前,果然流血了。手掌猛的紧握,要是刚刚她没有躲开及时,那么那道剑气割破的就是她的喉咙。 一山更有一山高,穆清黎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她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她就可以天下无敌,但是这道剑气不但没有打消她的骄傲,反而更加刺激她的倔强。总有一天,她会还这一剑。 “狂妄的丫头。”一声老者的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穆清黎从松枝上落地,没有寻到那道声音的根源处,就看着眼前阁楼的门口,俏生生笑道:“好本事。” 木门“咯吱!”打开,一名身穿布衣的老嬷嬷微笑的看着穆清黎,道:“这边请。” 穆清黎笑着跟上去,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过一圈就不再注目,然而心中已经有了思量。这个老嬷嬷本事可高,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要是平常人根本就无法看出。 路过泥土道上,绿芽花枝天然生长,鼻尖都是清新的味道,然而身体周围却别有一股说不清的冰冷寒意。 一会儿,老嬷嬷就停了下来,朝穆清黎道:“老族长就在那儿,你自个去罢。” 穆清黎随着她抬头看去,只见一张藤椅上正坐着一名老者,老者身穿棕衣,身形驼馊,一头斑白的发毫无光泽,面上皱纹还有老人斑,一手正撑着拐杖,直让人看之一眼,只觉是一个活不长了的老头儿。 穆清黎走上前去,只见罗兴祥似正闭眼睡得安稳,半点没有发现她前来一般。眯眼轻轻一笑,就出声道:“黎儿见过。” 罗兴祥毫无反应。 穆清黎毫不在意,再次唤道:“黎儿见过。” 只见罗兴祥依旧没有反应,穆清黎毫不厌烦的又叫了一句:“黎儿见过。”接而转头看向还站着原地微笑的老嬷嬷,满脸无辜的喊道:“这位嬷嬷,外叔公没有告诉黎儿竟然是个聋子啊。” 眼看那位老嬷嬷面色微笑顿时僵住,穆清黎又自顾自的说道:“难怪跟我说话都是传音的,看来我也只能和传音了?”转头将藤椅上罗兴祥微微抽搐的眼袋看得清楚,穆清黎只当没有看见一样的朝他传音道:“黎儿见过。” 传音是直接穿入耳朵直达大脑,要是这次罗兴祥还能当做没有听到,穆清黎也不打算和他纠缠下去。 罗兴祥徒然睁开眼,一双浑浊的双眼此时没有一点刚刚睡醒的迷茫,然而锐利无比的直视穆清黎。然而这一眼看过去,他却是愣了下。要知道他这等目光在罗家没有几个人突然见了能够丝毫面不改色的,而年轻一辈的更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偏偏眼前这个小小女子却也跻身其中之一了。 穆清黎平静笑道:“,你醒了。” 罗兴祥冷笑一声并未说话,然而在他身体周围都慢慢结上了冰凌,穆清黎的双脚周围已经可见冰晶,将她双脚和地面完全结冻一起。 穆清黎眼中闪过惊异,那日初听到阔巴赫说罗擎天将周围结冰她没有怀疑,但是当亲眼看到还是不由惊异。这样控制周围物质的本事应该是先天境界才能做到,而眼前这位是否又到了,四大家族的血脉真的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脚下的冰块结实无比,穆清黎也不急着挣开,抬头对罗兴祥微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罗兴祥笑道:“小丫头,你够狠的。” 穆清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罗兴祥道:“那林中的几人可都被你杀的干净,不打算承认?” 穆清黎闻言一笑,“他们要杀我,难道我不该杀了他们?”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是他用来试探自己的工具,她又何必留情。 罗兴祥冷笑道:“既然敢杀老夫的人,丫头,你不但够狠,还够胆。” 穆清黎笑道:“不够狠不够胆我怎么能来这里。” 罗兴祥眼底真实的怒气一闪而逝,他欣赏她的能力,但是同时也不喜她这份才智。她这样旗鼓相当的争论却让他不耐,让他有种无法完全掌握局势的虚态。 “丫头,你可知道,只要我想,你这双腿可就要废了。”罗兴祥轻飘飘说道。 穆清黎低头看着双腿上冰凌,心底微微疑惑,她并没有感觉到一点的危机感,这冰凌在她的眼中就和普通的冰凌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她想,随意就可以破掉。可是罗兴祥说的这么自信,不可能是吓唬她。 “说笑了,黎儿做了什么让不高兴的事情还请不要见怪。”穆清黎面色流露一抹惊怕,在他的面前示弱一番。 罗兴祥满意的点头,老眼在她身上扫视一番,淡淡说道:“丫头,你来此的目的老夫明白的很。” 穆清黎脚下一松,冰凌全部落地渐渐化成了一滩水迹。抬头就听罗兴祥又道:“丫头,将你的四魂冰晶给老夫看看。” ------------ 血脉传承  穆清黎在来之前早就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千水早就缠绕在左手腕上,如今也不犹豫的撩起袖子,手指鲜血一抹,便见手臂上四魂冰晶的印记暴露在空气中。 许久没有让四魂冰晶现世,如今突然出现穆清黎才发现这冰晶似乎更加灵动,阳光下散发内敛的幽光如同活物,周围空气随着它的出现也顿时降下了温度。 “啪啦!”声音突然响起,穆清黎抬手时就发现罗兴祥已经出现在面前,枯瘦的手指紧扣住她的手腕,心中对他实力警备的时,本能戒备的身体也在她有意下慢慢放松,随他观看。 如穆清黎想到的一样,罗兴祥流露出来的神情就和当初罗擎天一般无二,不过一闪而逝,隐藏的极好。手腕都被他突然的力道抓出青紫的痕迹,只见罗兴祥此时抬头看她,浑浊的眼中闪过惊异遗憾还有分外锐利的光芒。 “丫头,你这四魂冰晶天生如此?” 穆清黎道:“没错。”她当然知道她的四魂冰晶不一般,当初罗擎天看到的时候就说出那样的一段话来小黎儿就是小黎儿,果然是最优秀,她就已经知道四魂冰晶必然也有高低之分。她毫不犹豫的给罗兴祥看到,为的也是抛出又一道筹码。 她表现出来的价值越高,他就越是舍不得失了她,她就有时间,只要有了时间她就有办法利用罗家得到更多,走的更远,站的更高。只要她的价值越高,他们就必须顾忌她的感受,罗擎天就越安全,救出他的几率就越高。而往后要去往子魔族找珏也需要罗家,毕竟去往子魔族的道路她并不知道,然而对于封印子魔族的四大家族的罗家必然清楚。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互相利用,她就是故意表现出自己的筹码来让罗家来利用,而她同样利用罗家,就看最后到底谁胜谁负。 罗兴祥紧紧盯着她的面庞,枯瘦的手指触及在她四魂冰晶的菱角上,四魂冰晶本来就和穆清黎为一体,在触感完全被穆清黎清楚的感受到,就好像被一条阴冷的盘蛇滑过。 罗兴祥突然一声冷哼,怒笑道:“就凭你这四魂冰晶,刚刚我冰封你的双脚根本就无法真的伤了你,你那般故意示弱不过是假装罢。” 被道破了实情,穆清黎没有一点的担忧受怕,笑道:“太姥爷果然厉害,做什么都瞒不过你。” “呵呵。”罗兴祥突然眯眼笑起来,松开她的手腕,看了一眼那皓白的手腕上被自己抓出来的青痕,只道:“你这丫头都是精灵古怪,对我这老头子没有一点的惧怕。” 穆清黎看出他突然的态度改变,依着他的意俏生生笑道:“我们血脉相连,你是我的太姥爷,我何必怕你。” 罗兴祥盯着她的笑颜,一会才笑道:“你要是真的这样想,我这太姥爷也就安心了。”返身坐回原来的藤椅上,对穆清黎招招手,指着一边的古木座椅笑道:“丫头,过来坐。” 穆清黎平静坐过去,端着面前桌子上的茶壶就为他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 罗兴祥将她的作为都看在眼里,眼底闪动着别样的深沉。这丫头若是真心归附罗家倒是罗家的好后辈,好苗子,拿不准罗家还因为她反而可以在其他三家面前高上一头,也可以与东方家的那个小子比肩,可惜……想到罗擎天的背叛,他眼中就闪过戾气,面上和颜悦色微微点头道:“你这丫头倒是乖巧。” 穆清黎淡笑道:“太姥爷夸奖了。” 罗兴祥捧着她倒的茶淡抿了一口就放下,靠在藤椅上对她问道:“说说,你这些年在外边都是怎么过的?” 穆清黎知道就算她不说,以罗家的权势也一定查得到,也就慢慢将她在东方国的事情简略的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就出声顺着这话说道:“太姥爷,我想见见外公。” “哦?”罗兴祥斜眼诧异看着她,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放了你外公。” 穆清黎笑道:“要是劝得动,只怕外叔公已经劝动了。而且外公犯了族规自然就不能随便被放,我想看望一下外公,至于外公犯下的罪,我身为外公的的血脉,自然就该由我来的偿还。” 她这话倒是牵动了罗兴祥的心思,问道:“依你你这话,是想要将功赎罪救罗擎天这叛徒?” 穆清黎默默点头。如今的她还不能和罗家正面相斗,斗不过,既然如此她就用另一个方法,主动送给他们控制。 罗兴祥是眯眼道:“你可知道叛族是多大的罪名,又该用多少功勋才能弥补。” “不管多少,我都会做到。”穆清黎答得斩金截铁,眼眸坚定。 罗兴祥倒也看出她的不做假,手掌“啪!”的拍在桌沿上,笑道:“好!”顿了顿,“你这丫头倒是个重情的,如此也好,如今既然你入了罗家,身体里流着罗家的血脉,便已经是罗家的人,你要见罗擎天也不无不可,太姥爷帮你安排。” “谢太姥爷!”穆清黎满脸惊喜的叫道,敛眼将其中的平静掩盖。 罗兴祥摆摆手,严肃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身为罗家的嫡亲,不止单单只有血脉就可,还需要接受一门考验,这考验若是过了,不但可以让罗家承认你,你的实力也可大进,才能真正算是罗家人。” 穆清黎目光一闪,问道:“太姥爷说的可是?”从那天被罗逐地带到罗家住下,他就给她讲过不少罗家之事,在来见罗兴祥前一天罗逐地才和她说过这一事。 是罗家子弟十四岁及笄之后都要经历的事情,经过才能真完全开发罗家血脉的好处,尤其是拥有四魂冰晶的罗家嫡亲,拥有这等将周围结冰的能力就是因为经过而觉醒了四魂冰晶的,体内古已带上冰雪之能,可不似一般的冰雪随意就破坏,却是因罗家之血脉浓郁与古气之强可让这冰雪到达难以想像的温度。 罗兴祥凝视她一眼,笑道:“知道的倒是挺多。” 穆清黎淡笑道:“外叔公已经和我说过了。” 罗兴祥闻言微微点头,心中闪过思绪。这丫头该是重情的,听她几次谈到逐地,逐地倒是真心对她好,如此也可拉拢她的心,如此也好。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安排你前往祖地接受。”罗兴祥下了决断。 穆清黎抬头道:“太姥爷,我可否先看过我外公再去?” 罗兴祥道:“随你。” 罗家地牢,黑鳞石的墙壁,精铁造的铁栏。这是四大家族中器帝黑家所造,从古到今一直长存,没有一点的衰败腐朽。 穆清黎跟随在罗逐地的身后走在冰冷的长廊上,看着周围牢房中一个个被关押的子魔族人,毫无意外的双角尖耳,不管男女都生得貌美俊朗无比,只是他们每个都安静的坐在牢房中,被铁链锁住琵琶骨,一双漆黑的眼瞳盯着走过的穆清黎等人,充满深入骨髓的仇恨。 这种无声的控诉,眼底的疯狂最是压抑恐怖,只是对于他们的目光罗逐地等人显然都已经习惯,完全视若无睹,而穆清黎也没有躲过在意,心中多想的不过是:外公在这里只怕和他们受到的待遇不会相差多少。 又是下了一阶石梯下了一层,这一层相比上一层的待遇更差,只因为这一层竟然是水牢,人要是长期泡在水中,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水牢中关押的大多同样是子墨族人,直到第六间罗逐地的脚步才停下来。穆清黎抬头看去,只见里面被锁了琵琶骨泡在水中的人可不就是罗擎天。他露在水面上的上身完全赤果,上面布满了道道的鞭痕,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杂乱的披散的脑后,此时正闭着双眼,面色苍白的喘息,似是睡着了。 穆清黎手掌瞬间收紧,指甲深入手心中一阵刺痛,双眼紧紧盯着罗擎天的身影,抿唇低低咬牙:“外公……” 水牢中的罗擎天这会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干裂的唇口却梦语般的喃喃自嘲:“呵呵,看来真是太想小黎儿了……” “外公!”穆清黎张口叫道,眼眸酸涩,走进罗逐地打开的牢房门,脚下轻点就已经来到了罗擎天面前的水池边缘。这靠的近了,顿时就感觉到这水池漂浮出来的雾气并非是烫的,而是因为太过冰冻而冒出的雾。 “什么?”罗擎天猛的睁开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就看到正在对面的穆清黎,这一眼让他面色大变,一时竟然有些恍如如梦,不知现实。 “外公!”穆清黎又叫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池,这一入水也让她瞬间打了一个寒颤,不过下一刻她眼眸一闪,水池中的阵阵寒气就被她尽数缓缓吸入,靠近罗擎天的面前,展颜一笑,如同平时见面一般俏生生笑道:“外公,我来看你来了。” 罗擎天越瞪越大,最后身体一阵剧烈颤抖,眼中一时闪动剧烈的惊喜欣慰,竟然弥漫上泪水,随即尽然化作愤怒,吼道:“你来做什么!快点滚回去!”说着他猛的抬头看向在外边的罗逐地,愤怒道:“逐地!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这就是你答应的?啊?” “大哥……”罗逐地面色愧疚无奈。 穆清黎手掌按住罗擎天激动乱动的肩头,如今虚弱的罗擎天在她手中也无法挣扎,看着罗擎天愤怒却更多是担忧无奈的目光,穆清黎道:“外公,你不用怪外叔公,我的性子是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 罗擎天闻言面色挫败,他就是因为知道才担忧,到底他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小黎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哎!”罗擎天低声一叹,突然醒悟,眼瞳收缩如针,问道:“你既然能够来到这里,是不是已经和老头子见过了。” “恩。”穆清黎点头,在罗擎天激动之前就先压制住他乱动的身子,安抚道:“外公,我知道分寸。” “分寸!你知道什么分寸!这里不是东宋,不是那个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这里是罗家,是四大家族之地啊!”罗擎天低吼,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再大的本事也就你一人,你才多大,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啊!” 对于罗擎天第一次这样严厉的教训穆清黎平静的没有一点恼怒,她当然知道他是因为担心才会如此,他是担心她到超过自己性命才会不要她前来。穆清黎轻轻微笑,对他道:“外公,我不可能知你不顾的。” 罗擎天神色一顿,眼中的热泪盈眶却强忍不落,最终叹息,事以至此,还能如此?“小黎儿,你是四魂冰晶可是给老头子看过了。” “看过来。”穆清黎见他平静下来,这才放开压制他的手掌,探上他的脉搏,边低声道:“外公,我表现的越多反而越安全不是吗。” 罗擎天听了她的话,就知道她心中其实是看得清楚的,可是明明看得清楚,知道这泥潭的深邃偏偏还跳了进来。心中沉痛,都怪他,怪他无用,竟然拖累了小黎儿深陷其中。这四大家族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若她在罗家出生倒无事,偏偏她终究是外来者,如何能够真的得了那多疑老头子的信任。 通过把脉发现罗擎天身体此时不好,但是也不会留下太大的隐疾,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抬头就见到罗擎天自责的神色,穆清黎握住他的大掌,直视他看过来的目光,笑道:“外公,你是我的外公,我是你的孙女,要是今天被困的是我,你又会因为困难就气弃我不管吗?只怕你早就持着大剑杀进来了吧?” 说道最后一句,穆清黎更是轻笑出声,对着罗擎天眨眨眼的。眼看她这副精灵的模样,罗擎天也不禁的一笑,摇头道:“小黎儿,你……” 穆清黎摇摇头,又道:“外公,你是了解我的,该知道我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万事我有分寸,我已经和太姥爷达成了协议,将功赎罪,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出来。” “什么?将功赎罪,你可知道这四大家族的功勋可需要什么来得到?”罗擎天惊道:“是杀子魔族啊,还是你以为我的罪名该一点功勋就可以了解的?不!小黎儿,这事不成!不成啊!” “不成也得成。”穆清黎眼底坚定,低声道:“外公,相信我。” 罗擎天看着眼前她,一身月白蓝边的罗裙,长发如锦,面容正如花的娇嫩,琉璃般的双眸清亮无比,闪动着清耀潋滟的波光。当初无瑕这般年纪的时候尚在爱恋中天真欢笑,然而她却已经扛上这般的责任负担,偏偏还笑的这般自然从容,由骨子里散发的自信张扬,沉着,狂妄。 信还是不信?罗擎天摇头无奈道:“小黎儿,外公老了,说不过你。” “呵呵。”穆清黎俏然扬起笑颜,眨眼道:“多谢外公夸奖。”这会儿,这池水中的寒气都已经她吸收殆尽,她就慢慢水中退出去,又吵罗擎天道:“外公,等着我。” “好。”罗擎天也发现水里的异样,欣慰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穆清黎身身上一阵雾气升起,身上的衣裳就被烘干,心中又不禁的想到君荣珏往日细心帮她烘干头发的场景,低头一笑,再抬头时已看向罗逐地的,道:“外叔公,我们走吧。” 罗逐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罗擎天,没有想到大哥那般的活宝脾气竟然在她三言两语下竟然真的就这样通了,对着罗擎天又是歉意一笑,就应了穆清黎的话:“恩。” 罗擎天这会突然问道:“小黎儿这是要去哪里?” 穆清黎回头笑道:“今天是我接受罗家的日子。” 罗擎天面色又是一变,口齿张了又合,好一会才沉声道:“小黎儿,因人而异,不要勉强自己!” 穆清黎点头:“恩,外公放心!”转身背对罗擎天,她面上的笑容才慢慢的化作沉静,眼中一片的坚韧。,这是她更近一步的契机,她绝对会把握最后。 罗逐地将她的神色看着眼中,对这位外孙侄女的欣赏也更多了一些。这次,不知道她能够坚持多久? 一出了地牢,罗逐地就带领着她前往罗家祖地。 此时罗家祖地中前正站立着十几人,这十几人多为老者,由罗兴祥站在最前方,在看到穆清黎的到来,面色肃然。 “爹。” “太姥爷。” 罗逐地与穆清黎对着罗兴祥同时唤道,罗兴祥又看了穆清黎一眼,然后转身对着面前石壁打出数道掌印,便见是石壁处顿时出现一道洞口,罗兴祥道:“跟我来。”就带头走了进去。 随着那十几人也跟随上去,直到他们身影都消失在动口罗逐地才动身走进去,穆清黎跟在其后。 洞口黝黑,但是对与古武者来说并无一点影响。不到片刻,穆清黎就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耀眼,随着就好似被一股清风吹入身体内,当真是吹入身体内,就好像身体没有来血脉,那风就吹过了骨架子又动身体过去,凉到了人的灵魂一般,不由的就抖了抖身子,有些说不尽的诡异。 穆清黎微微眯眼,就见到眼前却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寒玉,罗兴祥与罗家众位长老就站在白色寒玉周围,罗逐地这时候也站在其中一个位置。这会罗兴祥就道:“丫头,过来。” 穆清黎上前几步,“太姥爷?” 罗兴祥看向中间的的白色寒玉,肃然道:“这就是罗家血脉祖池,所有罗家弟子在及笄年纪要要在此祖池中接受。而我要告诉你,在祖池中呆的越久,血脉就可越精纯。” 穆清黎惊讶的看向那白色寒玉,这竟然不是块玉石,还是一潭池水?怎么一点波动也没有?要不是罗兴祥出声,单凭肉眼所看,当真认不出这是一座水潭。收敛着思绪,穆清黎答道:“黎儿明白。” “好。”罗兴祥点头,顿了一会,这才严肃道:“褪了鞋袜,进去罢。” 穆清黎走到祖池旁边,哪怕离得这么久依旧看不到这水潭的一点波动,甚至感觉不到一点的气息。缓缓的脱掉鞋袜,穆清黎就伸出脚裸踏进祖池中,虽看着不似水但是真的踏进去时却发现与水一般无二,只是也在踏进去的这一瞬间,穆清黎突然就感觉到一股触动灵魂的气息倾入身体内,便已经闭眼运转起来,而这时候她就好像进入另一片天地,周围的一切都感觉不到。 看着她在祖池中的身影,罗逐地这时才对罗兴祥问道:“爹,为何你刚直说了一半?” “什么一半?”罗兴祥斜目扫过他。 罗逐地为怒道:“在祖池确是呆的越久血脉就可越精纯,可同时呆的越久,其中就会越痛苦,甚至最最后可能在其中昏迷就再也无法醒来,从而丧失性命。” 罗兴祥冷瞪他一眼,冷声道:“你这是在教训我?” “孩儿不敢。”罗逐地低头抿唇。 罗兴祥不再看他,精明的目光落在祖池中穆清黎的身上,眼中不断的闪烁。拥有罗家历史上的先天四魂冰晶,要不就废弃,要不就成为罗家最锋利的刀刃,是死是活,就看看她的造化。 然而正是这个时候,子魔族皇城上也在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漆黑的潭水中,只见其中正浸泡着一人。此人肌如白玉,一头黑发与黑色的潭水融为一体,但见那浅闭的眉目,浓密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眼梢略挑弧度妙到了极致,透出侵蚀人心的魔魅,淡粉的唇瓣淡淡抿着,泊凉而疏离。 诗词歌赋也倒不出他半分的神韵俊逸,在这漆黑墨池中,犹如谪仙落入深渊地狱,绝望妖治之美足以迷惑世人。 此人若是穆清黎在的话,绝对会认出,他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有言前往子魔族治病的君荣珏。 此时的君荣珏似完全失去了意识,右手透出水面被放置在池水岸沿上,手腕上一道伤口从其中不断的流荡猩红的血液,浸满了洁白的玉石池岸上凹刻纹路,诡异妖娆。 在旁边候着的一名黑袍女子低声道:“师傅,魔主大人没事吧?”想到那日看到君荣珏看来的模样,分明是到了穷末之弓,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支持到了如今这等时日,不过魔族殿下能够回来便好,如此便好了。 女子身边站立一名老者,老者头发斑白,目光深邃,闻言淡道:“魔主既然来了,自然是无事的。” 得到了如此答案,女子才松了气息,看着君荣珏沉睡的面庞,目光专注痴狂。这便是他们的魔主,他们终于再次等到魔主降世了,只要有魔主在,他们攻破四大家族指日可待,一切的仇恨,一切的报应,都该还给四大家族,还有人族! 时间慢慢过去,天边已黑。 老者这时抬头看着夜空,突然惊疑出声:“这……怎么?” 女子诧异的抬头,疑惑问道:“师傅,发生什么了吗?” 老者眉心紧皱,景观天向,缓缓道:“魔主星象尚未变化,那银星发越亮起来了。” “什么?”女子惊呼出声,常年跟在老者身边,她自然是知道那银星代表什么,那是魔主大人的宿敌,也是子魔族的宿敌……人族人主。 从二十多年前老者夜观星象算出魔主出世,然后就在数年前天空突然出现一颗银星,竟是异星横出,疑是人族人族。这银星突然出现,却将魔主黑星光芒完全遮盖,然而两颗星竟然慢慢靠的极近,这魔主黑星也随着这银星反而光芒渐现,这是老者多年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这一世不但魔主出世,人主同样再次出世,在老者看来大陆必然是要再次经历一场古时大战,这一战也是他们子魔族翻身的一战,不过这星象的变化却时常让他心神不定。 “师傅,这可如何是好!”女子朝老者惊问道。 老者侧头看她一眼,低声斥道:“急什么。”顿了顿,又深深看了一眼星象,一字一顿道:“魔主之能无人能比。” 女子闻言知错的低头,默默侧头看向黑池中的君荣珏,眼中浮现莫名的信任坚定。没错,魔主之能,是无人能比的,当初若非是人主耍诈,魔主岂能输?这一次,魔主绝对会带领子魔族返回大陆,将四大家族铲除,人族将成为子魔族的奴隶。 ------------ 小妖精别哭  冷,好冷,好冷! 穆清黎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冻僵,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要不是那犹如身体被片片凌迟的疼痛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了。 那不是真实身体上的痛,而是精神上不受控制的幻想。身体被冻成冰雕,然后突然一块块的碎裂掉落。精神的发虚,精神的毫无依靠,折磨到让人疯狂,穆清黎也忍受不住的嘶吼,咬牙切齿的叫喊来缓解。 易筋经不断的运转,直达到了第二阶段的洗髓经,洗筋伐髓,脱胎换骨。 穆清黎想要不是有易筋经这样的练体圣经,她现在可能也无法坚持下去,这哪里是血脉传承,根本就是不见伤口的换血,换的还是零度的冰流。开始她还能够保存心思思考,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连这一点点思考的理智都无法拥有,只有不断的回想与君荣珏的相处才能保持那最后一点的自知。 东瑞学院后山瀑布的相遇,他白衣木簪,淡漠如仙。 太子府的相见,识破了他的身份,他毫无变化,温柔对待。 夏试上赐婚,他身着明黄矜贵太子服却掩不去一身淡泊,一道赐婚将他们两人的命运相连一起。 婚宴上,他护她,依她。因为她的一句玩笑就当真的给她一个完美的婚嫁,纯情像个孩子,不过一个玩闹就可以面红耳赤。 国寺祭天,他们同床共枕,亲吻相眠。梅花林里,她舞,他作画。狩猎上,他为她射白狼。 每时每刻的相伴,直到最后不得的分别,他眼里的温柔,他在耳边的沙哑的轻语:小妖精,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不要忘了我,不要怕我…… 不要忘了我,不要怕我…… 珏,不管你变了什么样子,我怎么会忘记你,怎么会怕你。 祖池里,穆清黎面色苍白如雪,与身下的池水一样毫无颜色,只见她此时突然泪流满面,张口梦语,透露出让人见之心怜的脆弱。 然而此时站在周围看着她的人除了罗逐地,其他人却没有一人在意她的脆弱难过,面上只有无法掩饰的激憤惊喜与小心翼翼。 罗兴祥正强忍着激动,对罗逐地问道:“她嘴里的神仙哥哥是谁?”在此刻境地她心中惦记的却是这人,若是能够将此人也抓入手中,不怕她不受控制。 罗逐地抿唇,低声道:“应该是她的夫君,外界如今已灭的东宋国太子君荣珏。” “将他抓来。”罗兴祥冷淡道。 罗逐地猛的抬头是瞪向罗兴祥,然而在罗兴祥冷沉的目光下,握紧了拳头,低头应道:“是。”沉默了一会,罗逐看着池水里的穆清黎,忍不住朝罗兴祥暗哑的开口:“爹,已经三天了,我看黎儿她只怕也难以坚持下去,还是算……”了吧。 罗兴祥一眼扫来,冷哼道:“莫非你还看不出来她的天分?” “先天四魂冰晶……”罗逐地苦涩道。若非先天四魂冰晶岂能在祖池里呆这么久,早该到达极限的醒来。难怪,难怪大哥会对他说那样的话,难怪大哥不肯她留在罗家。 “没错,就是先天四魂冰晶!”罗兴祥紧紧的盯着水池里的穆清黎,无法掩饰激愤道:“已经三天了,只要再她再能坚持两天,再能坚持两天你可知道这会给我们罗家带来什么?” 罗逐地咬牙道:“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工具。”从史记来看,先天四魂冰晶的罗家人若是能够在祖池中坚持五天五夜,那么将进入先天,却也成为一个冰冷无情的人。想着,罗逐地忍不住愤恨朝罗兴祥质问道:“父亲,你就不怕她不受你的控制,反而害了罗家?” 罗兴祥冷眼道:“逐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逐地抿唇,沉默了好一会依旧没有言语,只是袖子里的手掌约握越紧,“滴答!”鲜血顺着捏的清白的骨干顺流而下,落在地面融入土地中,只余下一片微小的痕迹。 罗兴祥冷静看着他,将他的一切神态都看入眼中,冷哼一笑,沉讽道:“逐地,我会害了罗家?” 罗逐地猛的抬头,咬牙切齿道:“罗家莫非当需要一个无辜的血脉如此牺牲才能够生存不成?黎儿她是大哥的血脉,是大哥唯一的血脉。爹!哪天你可以不承认她,但是也不由这般的利用她,当她是无用的棋子!” “我不认她?无用的棋子?”罗兴祥呵呵发笑,目光转向祖池里的穆清黎,微笑道:“我怎会不认她,又怎会当她是无用的棋子,她可是是罗家多少年来唯一的先天四魂冰晶,甚至觉醒先天的重要血脉,我将她当亲孙女疼爱还来不及。” 罗逐地闻言宽硕的肩头一震,面色更显难看。 罗兴祥不愿与他多说,警告望了他一眼,冷声道:“若她能够坚持五天,那么不管是罗家还四大家族其中好处你自然明白,如今四大家族的实力不断的减弱,结界也随着时间在慢慢的衰败,你该明白她的出现是多么的及时。” 罗逐地张口欲言,在罗兴祥狠狠瞪来的一眼而沉默下去,转头看向祖池里的穆清黎,眼底尽愧疚自责与复杂。他身为罗家族长,本该如同罗兴祥这般想法,虽然不会将穆清黎当做工具来使用,但是也明白她如今的出现的确对四大家族是个大好处与突破,而她身为罗家的血脉,也该为罗家出分力。 可是就是因为她是突然出现,因为罗擎天曾经的求助,因为罗兴祥明显的利用,如今才知道穆清黎是先天四魂冰晶的他才会如此愧疚。若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先给穆清黎做了劝告,做了提醒,或许他就心情也不至于如此的复杂。 然而他却忘记了,罗擎天却是知道穆清黎是先天四魂冰晶拥有者的人,为何他没有给穆清黎先前就做了提醒,然而只是一句普通的血脉传承因人而异,不要勉强自己,原因就是因为他了解穆清黎的个性,要是穆清黎知晓若是她坚持五天,那么她的实力便可达到先天境界,那么如今处境的穆清黎绝对更加不会放弃。 然而谁也不知道,祖池中的穆清黎不知道其中奥妙,如今守在祖池中的罗逐地等人不知道穆清黎所想,更不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地牢中正在苦苦等候的罗擎天也不知道,地牢不知道时间过,他只知道过去了许久,大概两天或者是三天,更或者是四天,心中的担忧一点点的升腾。 他们更不知道,此时子魔族皇城圣地观星台上,那无尽黑暗中的池水中,君荣珏苍白无色的肌肤,手腕再无一点鲜血流出,伤口结了血疤,身体爬上一道道的黑色的纹路,在苍白的肌肤上妖治诡异,如地狱的彼岸花,开出道道涟漪逦靡。 黎儿,黎儿…… 君荣珏仰头似失了生命靠在池沿,一双天眉皱了凹陷,包含无尽的宠溺疼惜,在为何人伤痛,在思念何人,在舍不得重了一分一毫而破碎了何何人。 无尽的黑暗中,她一颦一笑,倾国倾城,牵动心神。 宋瑞后山,她如落尘妖精,丛林窜出,却道他穷得只剩了白衣木簪,穷得从天下了凡间。她道只要他常常来此,她就给他钱财挥霍,给他金银。 妙人,她那时琉璃的眸子落了心田,口里说着世间最俗之物,浑身上下却无不透露着清净晶莹。 太子府,莲花池。她黑发如墨,肌肤如莹玉,嫣红的肚兜带子系在颈项。 笨蛋妖精,她莫非不知如此会着了凉,更不知道月光下的她便似极了她身旁莲花的仙子,勾了任何人的心神。她偏还笑的没心没肺,对他毫无防备。 笨蛋,笨蛋,叫人如何能不疼,如何能不捧着手心中细细护着。 夏试中,她当众休夫,英姿飒爽,绝色倾城。面对赐婚她对周围视若无睹,对他言:神仙哥哥,要是我嫁给了你,你会对我好吗? 那时他心跳如雷,有什么涌上全身温暖得让人舍不得放开,舍不得,舍不得。对了,便是舍不得,他自私的明知自己生不长,却还想将她拥入怀中,只要能够在剩余的寿命里与她多呆一会,再多呆一会,倾尽一切的对她好,她若是想要,这一生,这一命,尽数捧着她的面前如何。 百花宴上爱莲说,我的小妖精,独爱一说,你可知晓如此只让我更舍不得,想要亲近你,想要将你拥入怀里,一寸一分融入了骨髓。 黎儿,你莫非真的是妖精? 祭天同枕而眠,轻轻一吻。他想,如此够了,如此万事都够了,有她在怀,一切都足了。 梅花入血在白雪地中飘落,她白衣红纱,眉点朱砂,笑颜如花。她说:神仙哥哥,我为你舞一场。 宫宴上,她如浴火凤凰,倾尽苍生,绝尘之极对他朝拜。 生死之际,她毫不犹豫将自己鲜血献上,将整个自己交与他。遇难之时,她毫无所惧,信任的对他言道:我知道你会来。 她的欢快,她的狡黠,她的俏皮,她慵懒的撒娇,犯错时痴痴而笑,毫无保留的信任,毫无保留的依赖,毫无保留的付出。 小妖精,你真的是是小妖精罢。 所有画面自离破碎,黑暗中是谁在喊着他,是谁在无助的呼喊,是谁在哭得毫无保留。第一次这般无助的哭泣,像一个初生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伪装,在他的面前连坚固坚强所有都抛开,毫无保留的表露自己的脆弱。 “小妖精……” 黑色池水中,君荣珏紧抿的薄唇透露寒锋的冰凉,眉头越走越紧,一双眸子突然睁开,子夜般幽深墨潭的瞳孔魔惑鬼魅。 “魔主?”一直守护在旁边的黑衣女子发现这一切时也不禁一怔,随即惊呼出声。 君荣珏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叫喊,皱眉张望四周,冰冷薄凉的眼瞳弥漫上一层浓郁不散的温柔疼惜,刚刚起身却又跌回池水中。他低头,看着满池的黑水,双眼渐渐转深,深不见底恐怖冰凉,手掌紧紧扣住池岸撑起身子,可是水池中似乎有什么将他整个拉扯,不让他动弹分毫。 “吼!”君荣珏一声低吼,一拳拳疯狂的击打池水,满眼尽是野兽般的疯狂,整个池水也在他是手中不断的激灵。 黑衣女子完全被这副画面给惊怔,回神之际连忙想要上前,朝君荣珏惊叫道:“魔主,您在做什……”话语孑然一止,被那双冰冷无情的黑瞳突然注视,女子面色煞白就跌坐在地上,口中发出无意义的低声哽咽惊呼。 “嗷吼……”君荣珏朝女子裂牙,发现身体不断如何都无法动弹之后,双眼渐渐化作无尽痛苦焦急,口中发出阵阵悲鸣。 黑衣女子也不禁被这悲鸣所感,爬站起来,转头朝正在沉思的老者惊慌问道:“师傅,怎么会这样,魔主怎么会这样?” 老者摇头,“不对,不该,时间未到。”顿了顿,认真道:“魔主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单凭心中念想而动。” “心中念想?”黑衣女子担忧的看着黑水中君荣珏,明明看她时像是苍狼一般无情冰霜的目光,此时却全然是浓郁得滴出水来的焦急深情。心中似被刺痛了一下,黑衣女子朝老者问道:“那现在该如何,魔主这个样子……” 老者皱眉打量君荣珏身上的黑纹,“必须让他安静下来。” “安静?”黑衣女子手掌一紧,复杂看着君荣珏的模样。这如何安静,能够让魔主在新生中强制醒来的念想,那该是多么根深蒂固的感情,被他这样痴狂思念着的人是谁?难道是…… 老者扫过她一眼,没有在意她此时在想着什么,观察疯狂中的君荣珏一眼,然后道:“他在不断叫小妖精。” 黑衣女子闻言喃喃:“小妖精……呵呵,小妖精。”摇头苦笑,就是那个人吗?那个外界的魔主的妻子?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将魔主迷惑过这样的地步,让洛瑜回到族内后同样茶不思饭不想,性子阴魂不定。 “别……别……”君荣珏精疲力尽的垂下身子,可是如此他的身子还在原地没有一点的动弹,唯有修长苍白的手指不断的颤抖,沙哑悲凉的声音如天边的风由着山谷幽幽转来。 黑衣女子猛的抬头看向他,瞳孔收缩如针。 “别……”冰凉的泪水夺眶而出,那双犹如困兽的眼眸渗满疼惜,望着空茫的眼前,似可以透过那里看到谁,“别……别哭……别哭……” “小,妖精……别哭……” “别哭……” 黑衣女子怔怔望着,连眼眶也渗透了泪水也不知,直到老者严肃的声音传来:“莫离,魔主必须忘了这个人。” 黑衣女子莫离倏然转头看向老者,“师傅?” 老者道:“此人对魔主执念太深,若她是子魔族人便是我们子魔族的大幸,可是她是人族!这样下去迟早是变数,必须将这个人根除!” 莫离还没有说话,黑水中的君荣珏却在此时突然听明白老者的话语一般,“滞!”双拳猛的种种锤击在池水中,他眼瞳突然黑得彻底,无情无波看着老者好像死物,那是将所有炽烈的怒火全部冰封在寒冰中的恐怖眼神,对着老者就是一声嘶吼,嘶吼倾尽疯狂,连他的身体竟在此刻都似动了一步。 老者面皮微微一抖,全身紧绷,直看到君荣珏实在无法再进一步才慢慢放松下来。 莫离摇头苦笑道:“师傅,你认为这样的魔主,忘得掉她吗?” 老者沉默不语。 莫离也没有打算老者回答,她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微微上前一步,她娇美无双的容颜轻轻扬笑,温柔淡雅,低低对君荣珏道:“魔主,小妖精就在这里,只要您睡过去就可以见到她。” 君荣珏空茫望着虚空,身体的虚弱与耳边的声音诱惑着他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便会陷入沉睡,可是他的小妖精呢? 睡过去就可以见到小妖精了…… 安静的接受新生,小妖精就会出现…… “魔主,小妖精在等着您,只要您……”连续不断的迷惑始终对他毫无效果,莫离额头弥漫汗水,眼底也慢慢流露挫败,然而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发现君荣珏突然有了反应。 等着我? 等着我…… 君荣珏什么都听不到,他想要见到她。她在为什么痛苦?她为什么要哭?谁欺负了她,她又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让她这样的无助。她在等着他,对了,他要去寻她,只是现在不可以,怎么样才可以去找她?怎么样才可以? 黑水中君荣珏慢慢闭上眼睛,整个人毫无声息,整片黑水中都平静得毫无波动。然而莫离却惊异的发现君荣珏身上的黑纹却比平常都快速了许多。转头对老者疑惑道:“师傅?” 老者摇头,显然对这样的反应也不甚明白。随即他才传音道:“魔主无法忘,便控制了她或杀了她。” 老者言语中的她,莫离自然知道说的是谁。微微点头应下,心中却苦笑连连。还未开始相争就已经输得彻底了吗?可笑,可笑。 ------------ 青丝成雪  “黎儿,不要怕我,不要忘了我。” 白茫茫的天地,他衣着纤尘不染,黑发如墨,眉宇似丹青墨画中仙人走出,眸子温柔如水,粉唇淡笑宛若轻鸿,晨露洗漂的碧叶,透着淡而清透。 “珏?你在说什么?”穆清黎微笑,伸手抓他,然而抓住的却是烟雾流逝。 穆清黎心神呆滞,怔怔看着手中空无一物而升起莫名的惊慌,抬头看去只见那白衣墨发的男子还站在远处对她温柔的微笑。张口,却莫名的不知道该喊些什么。 “……” “小妖精,你在发什么呆?”他笑,笑得宠溺无比,能让所有看到的人迷醉其中无法逃脱。 小妖精? 穆清黎瞪大眼睛,一双美目里不断的闪动光芒,惊慌,迷惑,无助,彷徨。“小妖精?”她呆呆问道。 “小妖精。”他低低的笑,修长白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面颊,温柔的注视她,眼底渗透痴狂,低笑道:“可不就是小妖精么。” “我是小妖精,那你是谁?”冰凉的温度触及在面颊,穆清黎没有躲开,反而无比的依恋,忍不住的想要更靠近一些,然而却又怕再一次的靠近会让他再次的消散,再也无法看到。 面上的冰凉的触感消失,穆清黎不满的抬头,然而看到的却是一双悲凉伤痛的黑瞳,她的心脏也在这一刻猛的紧缩,似失去了温度。她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她怎么可以让他这么的难过?张口想喊,然而却始终喊不出心里的话,是什么,是什么? “为什么?”他问道。 穆清黎抬头懵懂:“为什么?” 他摇头,悲凉得好像要落下泪来,喃喃道:“为什么要忘了我?”空茫如风的声,也似将他慢慢吹淡,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告诉我,我忘了什么!你是,你到底是谁,告诉我!”穆清黎嘶喊,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刺入心脏,不止将她的心脏瞬间冰封,连同血肉骨髓也在此刻都被冻成冰霜。 冷,好冷。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 穆清黎痉挛的蹲下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头颅埋入双膝中,在全身的冰凉中异常的感受到双眼流出的泪水滚烫,烫得人惊怕。不要走,为什么要走,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别走,只要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我不忘记你,真的!只要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是谁,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一定不会的。所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不要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骂我啊,打我啊,都随便你好不好,只要……你别走。 别走,别走……抱抱我,求你了,求你了,我好冷,冷得快死掉了。 别走…… 别走啊…… 呜…… 罗家祖池圣地,白色池水中,但见池中的女子一头青丝寸寸成雪,眉心四块似花瓣十字晶石深陷其中,一点点的渗红,红得如同人血。她紧闭的眼泪流不止,晶莹如雪的肌肤,玉做的骨,精致绝伦,其面上的脆弱悲痛让人看之怜惜,似极了玉雕的人,而非真实。 罗兴祥亢奋的身体不断颤抖,精瘦的身子好似也要抖落,痴迷的看着水池里的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喃喃道:“这,这就是纯血?这就是纯血的先天四魂冰晶罗家人?这就是罗家的辉煌……哈,哈哈哈哈!” 罗逐地无情看着他亢奋的笑声,转眼四周看到罗家长老们眼中一不是这般的痴狂与贪婪,苦笑摇头:这就是罗家之人?这就是四大家族之人?罗家何时已经腐败到了这等的地步? 转头看着白水中的女子,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又似更精致了许多,容如花,以月为神,雪为肤,玉为骨,秋水为姿。偏生了一头雪白的发,眉心血的晶玉,更不似了真人。 这就是得到传承纯血的罗家人?史记中果然说的不错,若说子魔族个个是迷惑人的妖魔,那么当初纯血的四大家族之人哪个不是比之子魔族更胜? 如此说来,那些子魔族人所说当初他们之所以被发现,那位族人就是被四大家族中之人所迷惑这事也并非不可能? 若说到祸世的妖精,你们四大家族之人才是当真该死…… 若说冰冷无情,你们罗家才是真正冷血冷情的怪物…… 当初被杀的一名子魔族长老的话还历历在目,罗逐地默默看着白水中的穆清黎,终究所有思绪在心中化作一声叹息。 “求你……别走!”朱唇启声,白水中穆清黎突然睁开眼,眼中是还没有散开的无助狼狈,漆黑的眼瞳似水琉璃,万千华光。 “黎儿?”罗逐地第一时发现她的醒来,心神被这她这一眼震得发酸,脚步也定在原地,小心翼翼道:“你怎么样?” 穆清黎眼底悲伤渐渐消化,层层结霜。侧头向说话的罗逐地看去,毫无神情的面上微微流露一分的疑惑,顿了一会才道:“外……叔公?” 罗逐地面色大变,为她双眼的冷情无波,为她话语里一闪而逝的疑惑。“黎儿,你怎么了?莫非你忘记了外叔公?那你还记得大哥吗?你的外公啊,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大哥啊!” “够了!”罗兴祥出声制止,冷冷扫视罗逐地一眼,罗逐地此时却再也无法忍受的回瞪视他,大声嘶吼道:“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想要看的,一个冷心冷情的杀人利器!你怎么可以?” “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罗兴祥心底闪过怒意,地面渐渐结了冰霜。 然而这冰霜并不止是冻住了罗逐地的腿脚,连罗兴祥的腿脚也被凝结,两人皆是在此刻大惊失色,同而冷静下来,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这冰霜他们竟然无法解除? “吵。”淡淡的女子的嗓音传来,简单得却让人感受无法抗拒的冷酷。 罗兴祥倏然转头看向穆清黎,沉怒道:“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穆清黎抬眼,微微一笑:“再吵,杀了你。”一道无形的剑气划过罗兴祥枯老的面颊,一缕鲜血流下。 罗兴祥眼皮抖了抖,手指也不可仰止的颤抖了下。感觉都没有感觉到,无法对抗,根本无法对抗!这就是纯血?这莫非就是当初历史上的罗家纯血?千年难得一见的纯血? 穆清黎从白水祖池中起身,身上一阵朦胧雾气升腾,衣裳已被烘干。穿上还在岸上的靴子,便向外走去。所到之处周围的长老自然就退开了道路,就算没有退开的人侧被道道寒风推得后退。 “你去哪里?” “黎儿你要去哪?” 就在穆清黎走到祖池石门,罗兴祥与罗逐地同时叫道,只是罗兴祥口吻中充满压抑的慌张,罗逐地的口吻却充斥紧张的关切。 穆清黎脚步顿了顿,转头扫过两人一眼,淡道:“去看外公。”毫不在意两人各不相同的神色,更没有打算听他们想要说的话,毫不犹豫的走出祖池圣地。 泥土芳草的自然气息吸入鼻肺,远方碉楼玉宇,高山陡峭。穆清黎默默的想,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是了,她忘记了什么,最不该忘记的,是什么?外公一定知道罢? 一路将周围惊疑震惊的目光视若无睹,穆清黎赢步入地牢中。不管是有没有族长的令牌,不管是守卫的人根本就忘记了阻挡,或者是阻挡了根本就挡不住,穆清黎缓缓走在黑暗冷硬的地牢中,所过之处那些地牢中的子魔族人个个再也不似一开始见到她那么平淡的坐在地面上,反而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渗透了震惊恐惧与一沉不变的深厚仇恨。 穆清黎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向最后一间的子魔族人,那个人的面庞弧线有着一丝的熟悉感,冰冷的心脏不由就是微微一跳。 地牢的子魔族男子本来愤恨的目光与她对视在一起,然而在看到她一双冰水琉璃的眸子流转而过的潋滟,心神无可仰止一荡,莫名的心跳紧张起来。 “过来一点。”穆清黎淡淡说道。 子魔族男子内心一阵挣扎,深深的看了穆清黎一眼,心中却想靠的她近了,便可以寻机会杀了她罢?如此想着就依着她的话语走到铁杆前。然而他却忘记了,从他们被关押在这里,他们就已经被喂了毒药,怎么可能还能有机会杀人。 “你……唔。”子魔族男子狠恶欲骂的话语孑然而止。 穆清黎伸出冰凉的手指缓缓顺着他的面庞轮廓滑动,从额角到下巴,静静的看着。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穆清黎闭上眼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无摸的子魔族男子已经浮上嫣红的面庞,连指尖都难以动弹。 手上的肌肤细腻却有些干燥,下巴有细细扎手的胡渣。不对,应该更加细腻如同冷玉的触感;应该是更加放松柔和的肌肉感;下巴应该更加的尖细却滑润,有着微微的牵动,是那个人浅扬的嘴角,温柔的包容宠溺。 穆清黎手指徒然收紧,在子魔族男子吃痛的低哼声中睁开眼睛,冷淡扫过子魔族男子一眼,放开手向着下层水牢中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黑暗,子魔族男子眼眸一闪而过说不尽的复杂,直到旁边牢房的同族人讥讽道:“予顷,你该不会如此就被她给迷惑了罢。” 子魔族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的慌张,摇头冷声道:“罗家人?怎会!”最后两字从牙齿缝中溺出,透出无尽的决心,就回身坐回了黑暗的角落中。 水牢中,罗擎天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底一层青黑无法掩盖,眉宇明眼可见的疲惫。整整五天,他几乎没有睡觉,一直盯着前往,好像在等候着何人,在那双血丝弥漫的眼瞳深处酝酿着未发的疯狂,就好像在等候着一个契机,若是这个契机发生,那疯狂绝对不顾一切,倾尽一切。 五天了,整整五天了,这个时间还是从牢狱中的罗家牢守人口中得知。罗擎天额头青筋凸出,不断的跳动,全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从脚底寒到了心间,寸寸凌迟。 小黎儿,小黎儿,她怎就是不听话,是外公害了你,外公无用,若非外公,你怎会来此受了这般的危险。 罗擎天眼眶红肿,泪水弥漫却久久不落。对于先天四魂冰晶他也只在罗家古籍中看到过,那是从罗家古时期就最强的血脉,从古到今像穆清黎这样先天四魂冰晶的拥有者十指可数。就是因为太少,随意对于先天四魂冰晶的记载也少的可怜,只知道先天四魂冰晶拥有者若是能够坚持过了血脉传承五天,那么便会成为纯血罗家人,达到先天境界。 纯血的罗家人到底如何之强他们根本无法从书籍文字中估计,更不知道先天四魂冰晶的人传承时到底会经受怎么样的痛苦,唯独四字记载……冷血冷情。 不止是他不清楚,整个罗家人,包括了罗兴祥,每个人是真的不知道。太过稀少,也是太过珍贵,难得一见,不是亲眼见到,他们又怎么明白这纯血到底有什么威能,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黎儿,不要出事啊…… 罗擎天默默出神,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穆清黎的出色,就是因为知道她的出色才更加的担心,正所谓慧极必伤,也是出色的人他们说经受的一切与付出的一切才更多。如今想来,他多想穆清黎可以别这样的出色,别这样的聪明倔强,至少这样她就根本无法找到这里来,根本就不用受这样的伤害。 一缕冰白撞入眼中,罗擎天倏然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无声无息来到牢前的女子。 发如冰雪,寒若凝霜,眉猩红似血的四魂冰晶像是从血脉中生长出,精细绝伦的娇容,唇若涂朱。还是五天前见到的那件月白色蓝边的罗裙,在黑暗冷硬的牢房中似有荧晕弥漫。 “小……小黎儿?”罗擎天惊怔。 穆清黎眼波流转,落在他充满疲态的眉宇与红肿眼眶上,因为太过惊异连眼眶泪水落下都不知道。 “外公……”默默唤了一声,顿了顿,穆清黎脑袋微微偏了下,眼眸轻眯似极了月牙儿,朱唇勾乖巧的笑,又重新叫了一声:“外公。” 罗擎天肩头剧烈的颤抖起来,牵动勾着双肩上琵琶骨上的铁钩再次流血,对这他似没有半分的感觉,苍白的嘴唇哆嗦:“小……小黎儿,你……你……”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穆清黎突然淡下来面色,寒霜如骨的气息给惊了。 穆清黎拿着钥匙就开了牢房门,看着罗擎天流血的双肩,冷淡的目光下是寒霜覆盖的怒气。 罗擎天无奈的苦笑,如今的她只是情绪微变就可以将他给完全压制得连动弹都困难,然而得到这等可怕实力的她又付出了多少?“小黎儿,很难受对吗?” 他记得,当初他接受血脉传承的时候,虽没有达到极限,但是其中痛苦他记得清清楚楚。 穆清黎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打开琵琶骨上的铁锁,手指轻不可查的颤抖了下,想了想,道:“只是有点冷。” 只是有点冷? 罗擎天当然不会真的信了这种胡话,然而现在他却也没有办法说话。“咔嚓!”一声,铁锁落地,穆清黎手抓着他琵琶骨的铁钩,微抿唇道:“外公,有点痛,忍着点。” 罗擎天沉默一会,也没有问她如此作为有没有经过罗家的同意,不过看着她如今的模样,这话也憋回了喉咙里,只笑道:“你当外公是小孩儿不成?这点痛算得了什……啊!小黎儿,你……唔。” 穆清黎无辜的将手中带血的铁钩丢到一旁,手掌触及罗擎天琵琶骨的血洞,寒流而过将流血不止的伤口封住。那精妙而不伤人的手段让罗擎天眼皮抖了抖,眼中闪过惊叹又苦涩。这就是纯血的手段?只是得到这手段所付出的…… “外公,我背你。”穆清黎背过身子伸手就欲要背上罗擎天。 罗擎天气恼的哼了一声,强硬的将一只手搭在她的娇小的肩头上,粗喘着气息恶狠狠道:“外公还没到那般没用的地步,让你个小丫头来背,给我扶着。” 穆清黎微微勾唇,点头:“好。” 缓缓前行中,罗擎天一直在注意穆清黎的神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憋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到古籍上时候的冷血冷情的地步,但是显然感情表达上却淡了许多,该死的那一头的白发与眉心的四魂冰晶,加上这副精致的容颜,这样的她往后还怎么出世? 在看到穆清黎扶着罗擎天出来时,一层地牢中的子魔族男子予顷眼皮微微一跳,然而那人却在没有看他一眼,让他失落的同时一阵自我痛恨。 地牢中的牢守从穆清黎进入就无法阻拦,如今也只有空看着,直到两人走到地牢的门口,温暖的阳光倾洒身上,罗擎天根本就没有闲惬的心情去感受,只拿一双愤怒的目光瞪着眼前的几人,尤其是最前面撑着拐杖的老人。 “大……”罗逐愧疚看着虚弱疲惫的罗擎天,在罗擎天瞪来的目光下止住了声音。 罗擎天转眼盯着站在前面的罗兴祥,咬牙切齿道:“你想要做什么。” 罗兴祥扫过他一眼,再看着冷淡着面庞的穆清黎,淡道:“我看擎天也需要修养,我已经唤了东方家的人来,让他给擎天治疗一番。” 罗擎天冷硬道:“不用了。” 罗兴祥却不看他,而是沉默看着穆清黎。 穆清黎看着罗擎天虚浮的下盘,点头道:“好。” “小黎儿!”罗擎天转头对她瞪眼。 穆清黎微微努唇娇憨又透着坚持道:“外公,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罗擎天怔怔看着她,点了头都没察觉,等回神后才既是微微自恼又无奈的摇头苦笑。当初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小黎儿的撒娇,如今她这副样子,撒娇起来却更让人不忍心拒绝了,这真的是…… 这天下间,能有多少人可以忍心看着这张容颜露出愁容? 幸好小黎儿并非常人,如若不然,这张容宁可毁掉也不可留。 罗兴祥道:“擎天以前住的的院子还在,丫头,你就住在东方的黎院罢。” 黎院? 听到这个名称,穆清黎和罗擎天都在意了下,然而穆清黎不过在意了一瞬就随意点头应下,罗擎天却是满脸愤恨。老头子只怕将小黎儿外界的情报都查的清楚,这黎院意是要留下小黎儿。呵呵,可笑的是,若说老头子留下小黎儿单单是为了亲情,他如何都无法信得。 罗擎天出声道:“院子够大了,小黎儿还是与我一起住罢。” 罗兴祥看着他,罗擎天毫不退让,一会,罗兴祥才道:“你想如何就如何罢。想来由着丫头来照顾你,反而更放心一些可是?”最后一句而是对穆清黎所言。 穆清黎淡看他一眼,扶着罗擎天道:“外公,哪边走?” “这边。”罗擎天侧过一个方向就由着穆清黎扶着行走而去,前行中不由转头朝后面的罗兴祥看去,却见他丝毫不动,连眼神都让人察觉不到分毫的意思。就是这样情绪丝毫不外露的他反而更让罗擎天在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罗兴祥的脾性,若不是罗兴祥没有绝对的把握将小黎儿控制,他绝对不会如此忍气吞声,对小黎儿如此不敬的行为置之度外。 “小黎儿,你对老头子是否做了什么?还是承诺了什么?”行走间,罗擎天的出声问道。 穆清黎淡道:“他不是我对手。” 他不是我对手…… 单单一句话,罗擎天吸了一口气凉气。老头子可是剑帝,哪怕经过血脉传承小黎儿已经达到先天,但是空有先天之体,根本就没有经过锻炼修炼,就如同还没有经过打磨的美玉,如何一时就可以战胜老头子? ------------ 冷血无情  罗擎天盯着穆清黎平淡的面庞,认真道:“小黎儿,你说的是真的?” 穆清黎“恩”了一声,没有一点作假的意思。 罗擎天脚步顿时停下,急声道:“那小黎儿你可有把握离开四大家族之地?” 穆清黎随着他站在原地,“要是其他三家也就罗家的实力,没有问题。” 罗擎天呼吸突然急促,一时没有缓过劲来,捂住胸口就咳,边咳边是道:“好,好,好!小黎儿,走,你现在就走……”话没有说完就看到穆清黎静默似又点点委屈的神情,这话也化作了叹息,无奈问道:“若是外公伤好了,可有把握带外公走?” “有。”穆清黎微笑。 罗擎天张口,终是点头,启步继续行走。 一会的时候,两人就来到了罗擎天当初的院子,院子确大,只是显然刚刚被打理,一些精细地方还没有处理干净,不过主房却布置整齐。 东方家来人是一名身着蓝袍的中年男子,在看到穆清黎时,面上无法掩饰的就露出震惊神色,直到穆清黎将罗擎天扶上床,向他头来冷淡的目光才缓过神来。 “在下东方衡阳,不知姑娘……”东方衡阳恢复常态,手心却冒着汗水,心中始终难以平复。这副模样岂不是罗家纯血?以往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女子,罗尔萱早就在及笄时就接受了传承,如今模样根本就没有变化过,而罗家也不见有这个年纪的嫡亲所在,这个女子是打从哪里来的? “穆清黎。”没有等他说完,穆清黎就已经答道。东方衡阳还想问什么,穆清黎淡道:“不治伤?” 若是其他人和他这样说话,东方衡阳早就甩袖而去,可惜眼前人不止是罗家的人,更何况疑是……看了穆清黎眉心的血色四魂冰晶,根本就是罗家的纯血嫡亲,如何也不能这般离去,何况他本就是来给人治伤的,多言如此也是他的失礼。 “是我逾越了。”东方衡阳走到床边,给罗擎天喂了一颗丹药,这才撕开他的上查看他的伤口。 罗擎天道:“衡阳不要见怪,小黎儿不过是太过在意我这身老骨头了。”显然,罗擎天岂是认识这东方衡阳的。 小黎儿? 东方衡阳若有所思,微笑道:“擎天世伯言重,是我言多。” 几句言语之间,东方衡阳就将罗擎天的伤口处理了一番,敬佩点头道:“罗家本事果然了得,这控冰能力也越来精妙了。这血止得及时不说,准度也极好,没有伤到任何。” 罗擎天只是笑了几声,没有言他。 东方衡阳收拾药箱,边道:“这外敷膏药内服的丹药我会配好给世伯送来。” “好。”罗擎天点头。 东方衡阳微笑对罗擎天点头示礼,又看了一旁的穆清黎,这才背着药箱离去。 他刚刚出了院子,罗擎天面色就阴沉下来,一掌正要拍在床上,却被一只白嫩的手掌挡住,转头看去,便见穆清黎低笑摇头:“外公,这一掌下去,你就没有地方睡了。” 罗擎天哭笑不得,对她如此简单就化解了自己的掌力也不在意,默默收回了手掌,冷沉道:“老头子这番行径,根本就是要告诉其他三家你的存在,不出半日,其他三家都会知晓罗家出了纯血族人!” “那又如何。”穆清黎为他掩好锦被,起身走到檀桌旁倒茶。 “哗啦啦……”水声泠泠,罗擎天看着她的背影,纤细婀娜。一句那又如何,丝毫不为所动的从容,这份从容以往的她从来都只是表现在狡黠的笑意下,如今毫无半分掩饰的自然流露,是因为心淡了或者是当真没有半分的在意,不将四大家族放在眼中。 “小黎儿,你可知道四大家族虽然比不上往常,但是联合起来的实力却极为可怕。”罗擎天慎重说道。 穆清黎端着茶杯放在桌边小桌,伸手将枕头轻巧的放在罗擎天的背后,扶着他慢慢起身而不牵动伤口,轻笑道:“外公,我没打算和四大家族作对,也没有想过伤害罗家。” 罗擎天面色闪过尴尬,他的确担心这些,不止是担心穆清黎的安全,何尝不是担心四大家族与罗家的安全。罗家如此待他,但是他毕竟是生于罗家,长于罗家,得到这般的境地也是自己的选择,自然就需要自己来承受应得的一切,然而他对罗家的感情却无法泯灭,他无法看到罗家与穆清黎为敌,更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到损伤。 四大家族也是如此,若是如今四大家族就因为穆清黎的事情而内乱,那么松动的结界,之后的子魔族,四大家族是否还可以对抗?到时候不止是四大家族,整个人族又会如何? “小黎儿,咳,外公不是……” “我知道。”穆清黎笑看他尴尬的模样,将茶水端到他的面前,等他接了才缓缓道:“罗家利用我没有错,因为他们有这个实力,我无力反抗却自动送上门来,如果我落到了惨败的境地也是我自己的过错。” 罗擎天早就习惯了她这种理论,说不出对也说不出,他并不阻止,毕竟每个人的性子和看待事情都是不同的,既然实际也无错又何其去强迫她改正? “从一开始我何尝不是在利用罗家。”穆清黎坐在床边,淡道:“为了救了外公,为了见识四大家族的实力,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为了……为了……”眼波一颤,朱唇微抿。 “小黎儿?”罗擎天惊诧,从她接受传承后面对众人的反应他已经有了些了解,除了面对他时她会不时的微笑温情之外,对待外人都是毫无感情可言,然而此时此刻她面上的忧伤难受无法掩饰,尤其那轻皱的眉头,轻眯的眼,抿得失了些血色的唇,都让人莫名的觉得她脆弱得似璀璨绝世的水晶,若不小心对待就会在眼前碎了一般,让看着的人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罗擎天轻轻摇头,也只有他知道眼前这孩子的坚强,往日她这副模样又这般的效果,若是不了解她的人,单单这副模样就让多少人误会被迷惑? 穆清黎看着自己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似乎在刻画着什么,最终眼前一片的模糊,“为了……去,去子魔族。” 对了,为了去子魔族,她要靠四大家族找到去子魔族的办法,那里有她最重要的东西,她必须去。 “什么?”罗擎天惊叫一声就要从床上起来,然而穆清黎早就先一步的按住了他。 罗擎天喘息,慎重不确定的朝穆清黎再次问了遍:“你刚刚说什么?” 穆清黎道:“我要去子魔族。”此时她的答案没有半分停顿。 “去子魔族,去子魔族!”罗擎天每念一句,面色就差了一分,冷着脸朝她问道:“你去哪里做什么?为了一时的好奇?黎儿,你不是这样的人,告诉外公,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若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外公绝对不会让前去。” “重要。”穆清黎轻念,顿了顿,“很重要。” 罗擎天吃惊看她面上的坚定,慢慢就松下了面色,轻声道:“小黎儿,告诉外公,到底是什么事情,这般的重要?”心中不断的流转过一切的可能,能够让小黎儿这么在意的人不多,也只有几人而已,这些人要不就是他们这些亲人,要不就是一直跟着她身边春夏秋冬这些人。还有一个人,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人……君荣珏。 君荣珏? 对了,君荣珏,以太子对小黎儿的喜爱,怎么会随便放任她一人就前来四大家族?而小黎儿又怎么愿意与他随便分离?这两人的性子看起来都似随意平淡的紧,但是那股倔强的劲却是谁也比不了,别说是四大家族,就算是刀山火海,只怕也要两个人一起闯荡,如今却是什么原因让小黎儿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太子去了哪里? 这方穆清黎还在为罗擎天的问题而沉默,罗擎天已经止不住心中所想,问道:“小黎儿,太子呢?他去了哪里?” “太子?”穆清黎侧头,眼眸澄净起了涟漪。 罗擎天心中一缩,道:“就是君荣珏,君荣珏去了哪里?” 君荣珏…… “君荣珏……君荣珏……荣珏?珏?唔!”穆清黎一手扣住心脏,朱唇不查被咬出血滴,眼眸空茫。 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小妖精,不要忘了我…… 那人在耳边的低喃,温柔而悲凉。吹风过,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好似尘烟渐渐消散。她想要抓住,可是怎么也抓不住。他说不要忘了他,她忘了吗?没有,她只是想不来了,君荣珏?珏? 穆清黎扬唇轻轻笑起来,手指也慢慢的放松,眼底寒霜寸寸融化成水雾,朦胧迷离的温柔,低声喃喃:“君荣珏,珏?原来是叫珏,我知道了,等我全部知道了,他就会出现,不会消失了吧?” 罗擎天紧紧观察她的神情,然而听到这一句话,这真真确确相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艰难问道:“小黎儿,莫非,你忘了君荣珏?” “没有。”穆清黎徒然否认,坚定道:“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一直在,一直都在我的记忆里。” 罗擎天脸色阴沉下来,强压愤怒对她哄道:“是,会想起来的。”冷血冷情?莫非说的就是忘却心中最爱之人?或者是忘却情爱?要真的是这样,那么当真就是冷血冷情了。 然而看小黎儿这个样子并不像是完全忘记了,反而影响还是很深,单单是听到太子的名字就如此,那么恢复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穆清黎恢复常态,道:“外公,你对我们的事情很了解?” “算不上多了解,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一些。”罗擎天想了想,又道:“罗家应有调查过你,你可以去找他们要来,想来他们也无法拒绝。” 穆清黎“恩”了一声,微笑道:“外公,把你知道的和我说说吧。” “好。”罗擎天心中暗叹,只是要谈到他的事情就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来到这里,只求太子不要出了什么事情,如若不然这段感情倒不如忘了好,免得小黎儿难受。 时间慢慢过去,外边已经入夜。 罗擎天的话语也在这时候止住,将他知晓的都说了,便是连一些只要他能够想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他抖了出来,期间穆清黎都安静的听着,面上神情也随着这件件事情而或笑或难受。 “我们已经是夫妻。”穆清黎笑道。 “恩。”罗擎天点头应下。 一阵沉默后,穆清黎才起身,帮他将背后的棉枕放下,盖着锦被。 罗擎天也随着她的意躺在床上休息,见她要走了才出声道:“小黎儿,你还没有回答外公,你一定要去子魔族所为的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穆清黎沉静一会,回首微笑道:“我觉得,和神仙哥哥有关。”神仙哥哥,单凭罗擎天所讲的几件事,她就感觉到这声称呼是她对君荣珏的专属,从嘴里叫出来的时候,心情格外的愉悦。就在罗擎天皱眉还想说什么,穆清黎已经笑道:“外公,我一定要去。” 罗擎天所有话语化作叹息,“想去就去罢。” 穆清黎点头,转身为他关上房门,身影不见。 几天来,正如罗擎天所料,不管是罗家本族还是其他三家族都得知罗家出现以为纯血嫡亲族人,只是不管他们如何相信却少有人见过穆清黎。 东方衡阳在一天后就将药膏与内服的丹药给亲自送来,专门留在罗家给罗擎天疗伤,穆清黎不时过来看看罗擎天就独自去修炼先天驭剑术,得了空闲时候多在看书。 毫无阻碍的从罗逐地那里得到关于她的调查情报,罗家的威力的确强大,将她的情报几乎调查的清楚,异客居,所有标有昙花标记的商铺,墨家的臣服,得到的神剑千水。不过墨家竟然是器帝黑家中本来在外界的分脉她没有想到,不过早在许多年前黑家就没有再管过墨家,将之遗忘。 更可况在穆清黎看来,既然墨家现在已经是归她所有那么就是她的,就算是黑家也休想再要回去。 不止是她的,关于君荣珏的情报同样落入她的手中,其中情报比起穆清黎的来说要粗糙许多,不管是从小的经历显得古怪简单之外,势力也只有江湖中少有人知的孤院,偏偏就是这样的简单反而让人觉得不简单起来,眼前仿佛弥漫上一层神秘的薄纱,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 午日的阳光正好,罗家南边断崖瀑布边上亭榭,穆清黎靠坐在藤椅上,手指按着青皮纸书在腹部,闭目浅眠。雪白的长发没有约束的披散在肩头身上,雪白貂儿自从看到她这一头白发就似喜欢上了,寻到机会就往她的身上靠,整个小身子都埋入那柔软的白发里。 罗尔萱气势汹汹走来,刚刚过来山林眼前豁然开朗就看到眼前这副风景。 瀑布激流,日光明媚,但见半空中如梦似幻的七彩虹隐现,亭榭中女子一袭月白色罗裙,白发如雪,肌肤似玉,周身上下都弥漫一层荧光,摇椅轻晃,惬意慵懒,恍若隔世,看似眼前却在天边,无法靠近。 罗尔萱心中闪过嫉妒,她本来是罗家的最受宠爱的一个,然而这个人出现后,不但太姥爷不管她了,连爷爷也不似往日那般时刻任她撒娇,反而还叫她不要来打扰眼前这个女子。 纯血?凭什么她会是罗家纯血?一个外来者,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可以让罗家任何人谈到她都露出那番敬仰的神情,凭什么连其他三家族中人也个个谈论的都是她,平时与她戏玩的友人也个个的向自己询问她,还听说这个女子是东方哥哥带来的,怀疑是东方哥哥的意中人。 意中人! 想到如此,罗尔萱眼中既是酸涩,嫉妒也更深。若是其他人她根本就不会这般的在意,更不会有多少的慌张,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将她引以为傲的一切都给比了下去。容貌无法相比,血脉无法相比,实力无法相比,如今加上东方哥哥对这个女子的在意,自己该怎么办? “小姐?”婢女小琴小心翼翼对沉默的罗尔萱唤道。 罗尔萱回神转头轻瞪她一眼,沉吸了一口气向穆清黎走去,随着越走越近,罗尔萱反而觉得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面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手指都不由的按在腰上的剑柄上。 就在罗尔萱刚刚抬步要踏入亭榭中,突然就感觉到抬在半空的腿脚被冻结一层冰晶无法动弹,张口刚刚欲叫喊就对上眼前女子睁开的眼,这辈子她都没有看到过这样冷情的目光,一时白了脸庞。 藤椅停了摇晃,穆清黎冷淡道:“我说过,不要让人打扰我。” 罗尔萱平静下心神,竖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在四大家族中还没有人胆敢对她动手,这让她心中突然闪过惧怕之后就一心怒火,不过这怒火也被她控制住。 穆清黎手指轻抬。 一缕清风吹过,罗尔萱恍然没有任何在意,然而却见眼前一缕苍白青丝飘落,面前已经站立一位身穿布衣的老嬷嬷半跪在地上,哑声道:“萱小姐年少不懂事,望黎小姐不要怪罪,老奴这就才萱小姐离去。” 穆清黎收回目光不再回答,手持青皮纸书起身缓缓走来。 老嬷嬷全身紧绷,罗尔萱此时此刻也明白眼前女子刚刚竟然真的打算杀了她,自己却丝毫未觉!心生寒意,看着穆清黎靠近过来,等她不由自主的趔趄后退一步才发现腿上的冰晶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不见,一惊之后再抬首,便见穆清黎已经与她错身而过,没有看她一眼。 直到穆清黎的身影消失在山林绿荫内,老嬷嬷才站起身体,对罗尔萱肃然道:“萱小姐,莫非族长没有对您做提醒?” 罗尔萱撅了小嘴,轻声道:“翠嬷嬷,为什么你要对她下跪?连太姥爷你都不用跪的!” 翠嬷嬷轻叹,“你莫非还不明白?她是纯血,就凭这个身份,她就值得我跪。”至于老族长……那本就是不同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清。 听到这个,罗尔萱紧了手掌,抿唇问道:“翠嬷嬷,刚刚她是真的要杀了我吗?”顿了顿,“她怎的敢吗?” “敢?”翠嬷嬷一声嗤笑,将面颊上的血痕给她观看,一字一顿严肃道:“若我慢了一步,这道伤就该在你的脖子上。” 罗尔萱心脏一缩,更寒了一分,脑中浮现穆清黎那双冷情的眼,想起这些天她在书上查看到关于纯血的资料,喃喃道:“莫非她真的没有了感情?冷血冷情到了这般的地步?”莫名,她却有些同情穆清黎,她虽然因为罗家的宠爱娇蛮了一些,却不是什么都不懂,若是没有了感情,那么还有什么欢快的事情?没有了酸甜苦辣,没有感受,这人生可有意思? 翠嬷嬷摇头道:“我也不知,若说没有感情也不对,她对擎天大少爷却还好的很,只是除他之外,倒是冷漠无情的紧。”见罗尔萱还在沉思,叮嘱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嬷嬷我还是看得出来,这位黎小姐对东方少主没有不同,你切勿因情而伤己,这样不知是害了你自己,也是害了罗家,甚至是整个四大家族。” 罗尔萱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往后不要在随便到这位的面前来。”翠嬷嬷又提醒一句,摇头感叹:“若不是我隐匿功夫最好不会打扰到这位,她也不会任我在周围,可是也唯独就这闲时可以跟着,待她练剑的时候就会被赶了。” 罗尔萱眼中闪过一抹惊诧,拉着翠嬷嬷的手掌笑道:“她再好的剑法能有我们罗家的好?我看啊,她这样藏着掩着,等看了我们罗家珍藏的剑法就会后悔没有让您指教了。” “呵呵,就你嘴甜。”翠嬷嬷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就道:“好了,你也回去罢,别忘了我的话。” 罗尔萱点头,看着翠嬷嬷的身影不见,就站在原地沉默,眼中光芒不断闪动,最终化作平静。既然翠嬷嬷说了这女子对东方哥哥没有意思,那么必然就是没有意思,而且就凭这女子现在的样子,东方哥哥就算真的喜欢她也讨不得好来,这样自己在陪伴在东方哥哥的身边,反而更让东方哥哥知道自己的好罢? 想清楚的一切,罗尔萱便笑了起来,转身往回走去。她不是不想将穆清黎解决,只是她明白穆清黎身为纯血,不说自己不是穆清黎的对手,就凭穆清黎的身份她也不能动手,加之她若真的动手了,罗家不会不知道,其他三家也不会发现不了,到时候反而在东方墨的心中得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印象反而不好,倒是不如见机行事便好。 小琴连忙跟上,想起刚刚一眼而过穆清黎的模样,惊艳惊叹的心情尚没有消散,心中暗想:如今倒是可以在小云她们面前讨回一筹了。 ------------ 成亲年纪  “我要去子魔族。” 罗兴祥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看着眼前雪发白衣的女子,默了一会,慈爱笑道:“丫头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可惜他这副慈爱面具在穆清黎看来没有半分的作用,穆清黎淡道:“不是想法,是一定要去。” 罗兴祥眼中闪过诧异,毕竟穆清黎这番毫无余地的言语并不是试探,也就是说她是真的要去子魔族。然而她去了子魔族能如何?要么被子魔族人所杀,要不就是杀了子魔族人再回来,毕竟两族的仇恨已经成了本能,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子魔族同流合污,就算她肯,子魔族也不可能同意。 罗兴祥苦口婆心道:“丫头,要入子魔族不是不可能,但是就如同进入了人族的子魔族人,一经发现就必定招到无尽的追杀。”顿了顿,微微叹息一声道:“人族与子魔族不同,人族地域广阔,有时也会出现漏网之鱼,但是子魔族人尤其密集,人族一旦出现绝对会被察觉。” 穆清黎淡道:“将地图给我。” 罗兴祥静下面庞,“看来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一会的沉静,罗兴祥摇头:“罢了,既然你要去我自然不会阻止,只是丫头,万事皆不可逞强,保全自己要紧,别忘记了,在罗家上上下下都是关心你的亲人。” 穆清黎眼中寒光幽闪,扫过罗兴祥,淡道:“外公是罗家唯一的生机,要是有一点的损伤,罗家对我没有一点的感情可言。” 罗兴祥眼底生出怒意,隐藏的极好,只当没有听见穆清黎这句冷情警告,微笑道:“我已经举办宴席,让四大家族认识你,等这次宴会过了,再去子魔族也不迟。” 穆清黎点头应下,不作停留的离去。 四大家族的宴席并不需要多加布置,只需要互相通传一声就可以明了。罗擎天的伤势也在这几天东方衡阳精心照顾下好得极快,下床行走也不是难事,此次宴会也在罗兴祥的一声令下举行。 宴会在罗家天台举行,天台九道天柱雕龙画凤,四面八方布有长绫,道道矮榻软榻在地上,罗家重要人员都已经到齐。 随着时间的过去,四面八方连续不断的出现其他三家族族人,各自来到就坐在明了的位置上,东方墨所坐的位置就在东方家家主东方乾泉的旁边,两人生得有七分相像,只是东方乾泉给人如临春风的儒雅,东方墨却清贵忧郁。 东方乾泉对同来来到的其他三位家主点头示意,然后转头看向东方墨,轻缓问道:“这位罗家纯血是你带来的,虽然还没有见过她,但是爹看的出来你对她非常在意。” 东方墨不言,冰晶般的瞳孔扫过全场,轻轻摇头。先天纯血?穆清黎,该说你不管去了何处都不可能平凡么。如今的她已经站到这个高度,这群人想要利用她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就可以轻易应付了罢。 东方乾泉早就习惯他这般的性子,自顾说道:“此次宴会,言是让众人熟识这位罗家纯血,实际却也是联姻。墨儿,若是你不喜欢这女子爹也不会勉强你,只是若是你喜欢她,便也算是为东方家,整个四大家族做一些事罢。” 四大家族的人都极为看重血脉,正是因为穆清黎不是在四大家族中出生之人,如今突然来到这里偏偏身为唯一的纯血人,他们如何都要用尽办法将她与的四大家族捆绑在一起,然而对女子来说什么最能绑住她的身心?自然就是情爱,若是她有了夫君与孩儿,自然就会定了心,如此四大家族也可放心。 加上她身为纯血,那么她与自家联姻所生出的孩儿血脉自然更加精纯,以她实力本事也不会在生产时随便就死去。 东方墨闻言看了周围四大家族年青一代的男子,垂眉浓密的眼睫投下阴影遮挡眼底的暗沉,应道:“我会的。”他带她来此,为的不就是如此么。 东方乾泉欣慰点头,笑道:“早听闻罗家纯血冷血冷情,倾国倾城,不过年轻一辈中又有哪位能够与墨儿相比?只要墨儿真心相待,哪个女子能不为之动心?”言到这里,他口吻是人都可以听到其中的骄傲。 哪怕东方墨并未达到纯血,但是在东方乾泉的眼中却满意之极。在穆清黎没有出现之前,在四大家族年轻一辈中东方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这样的虚名而已。 东方墨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顿,在东方乾泉疑惑时,却见他眼底忧郁浓郁,摇头轻声道:“真心,若得真心相待能得她一分不同已是不错。” “呵呵。”东方乾泉闻言失笑,只当他在开玩笑。目光朝前看去,落在一直往这边看着的罗尔萱,唯有在东方墨面前挑弄说道:“这丫头,若是你对她稍有好色,她只怕愿为你做任何事了。” 东方墨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罗尔萱,便见罗尔萱顿时眉开眼笑的喜悦。若是那个人也能像她这般? “啪啦!”轻微的响声而起,东方墨松开手掌,只见他手中的茶杯破碎。东方乾泉惊诧看来,问道:“怎么了?” 东方墨摇头,将桌上的碎片抚净。当初若非他止步不前,因爱生惧,因爱而苦,对她师妹的情意视若不见,然明明知道师妹对她所言的那些话语是假,也不澄清,为的只是看她反应如何,是否对他当真没有一点的情意,最后看到了,也明了,心却更苦。 借酒消愁愁更愁,那一夜师妹的投怀,他的决绝,所得结果却是生死之别。 这一切,是他错,可是如今想见便是他们有缘罢?如此他又岂能重蹈覆辙,岂能不再次正面争取一回。 轻锣起,七弦琴响。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从北方凌空踏红绫而来的罗兴祥与罗逐地两人,然而下一刻他们的目光就全部被他们身边的女子吸引。红云百罗裙,雪发如瀑披在脑后,隐隐可见是冰雪漂浮周围,血红的四魂冰晶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玉润,眉眼冷清。 倾城绝色,让人见之心想若能得她一笑又该是如何的风景。 众人从位置上站起身,对罗兴祥等人微笑做了一声招呼。不管是罗家还是其他三家家主的年轻一辈男子看向穆清黎的目光都弥漫上兴奋,他们心底都明白,此次宴会,他们中每一个都必须倾尽一切讨得这女子的一点青睐。 “呵呵呵,诸位请坐。”罗兴祥红光满面的摆摆手,然后自己就坐在位置上,朝穆清黎示意一眼,笑道;“来,丫头坐我旁边来。” 穆清黎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离罗兴祥并不算太近,就在他的旁边而已。屈身坐下,也不多说什么。 主角已到,这宴会也自然就到了高潮。歌舞欢笑下,黑家家主最先笑道:“罗家老族长,这位你也不打算介绍一番?”他的目光落在穆清黎的身上。 罗兴祥呵呵的笑,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看着穆清黎就朝众人笑道:“是我老糊涂了,这是我的孙女黎儿,从小出生在外界,这段日子好不容易被找回,太近接受血脉传承,本想没有什么特殊,那知晓竟然会是纯血,实在是罗家之福。”顿了顿,朝穆清黎道:“丫头,这三位分别黑家家主,东方家家主与上官家家主,还不问好?” 穆清黎扫过眼前三位家主,黑家家主是一名光头大汉,身躯健硕,眼角还有一道疤痕,若是看不见他眼底温和的人,单单看到外在只怕还以为他是一名凶神恶煞之人。 东方家家主长相犹如尔雅,虽年纪已到了中年,但是依旧不掩他的俊美魅力。长眉凤目,笑容温和有礼,长发披肩青玉冠住,想来年轻时必然得到许多女子心中倾慕,哪怕如今只怕也减。 上官家主年纪与罗逐地看起来相仿,五官菱角分明,比之普通人多了几分的深刻,让他一双眼眸更显深邃。身着红衣,却没有半分红色的轻佻眼里,然而让人感受一股深沉的灼热,无法忽视。 她的目光转过落在他身旁的一名红衣妇人身上。妇人身姿极好,前凸后翘,一袭红裳算不上严实也算不上裸露,恰到好处,乌黑的秀挽在头上风情万种,一双眼眸流转有情,嘴角的笑容风流又端庄,让人一眼感觉就知道她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子,可是偏偏知道不简单却还是忍不住去着迷。 穆清黎多看她一眼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不过是一时闪过的熟悉,才发觉这个妇人与她当初在墨家庄君荣霖身边那个红衣女子有七分相像,连气质都有一些相同。 等了片刻见到穆清黎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什么话没有说,罗兴祥也猜想到这样的结果,所以也应付的自然:“呵呵,黎儿就这个性子,三位家主还请不要见怪。” 三家家主自然都知道罗家纯血会造成的性子,东方乾泉笑道:“怕是黎儿有些不好意思了罢。” 听到他这声玩笑话,再看穆清黎那张毫无神情的面庞,众人都是笑了笑,将刚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半分的在意,实在是在意也是多余。 之后众人又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穆清黎听了就失去了兴趣。四大家族常年都在这里不出,所谈的事情也多是关于子魔族或者是族内的一些趣事,这些事情其实四家都明了,只是他们都已经习惯这样的宴会,毕竟每次聚宴时都是如此。 至于子魔族的事情,穆清黎早就在这些天来就在罗家的书库里拿来关于这些方面的书籍,他们谈论的事情还不及书籍上的齐全,刚开始听听还可以知道一些子魔族的现况,但是后面在听就没有了意思。 穆清黎抬首看了不远处的罗擎天一眼,意思自己准备离去了。 罗擎天明白她的性子,对这样的宴会必然是毫无兴趣的。看了看她身边的罗兴祥,他虽然知道若是现在离去实在不合规矩,可是他如今也实在不想让这规矩来束缚穆清黎,最终点点头应了下来。 穆清黎站起身,全场的谈话声也在这个时候徒然安静下来。 罗兴祥及时道:“丫头,你今年已有十九了罢。”不等她回答,他已笑道:“这个年纪也该是成亲的年纪了。” 穆清黎正要抬步的腿脚顿了下来,侧头垂眉看他,眼眸层层冻结,让人只可看见那双眼睛的一层冰晶,却看不见那冰晶下面水波的涌动或是平静。 ------------ 第一零七章  黑家家主这会笑道:“罗家罗族长说的是,就不知道我族中的年轻人可有机会。”对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就道:“云轩,还不见过黎儿?” 被称作云轩的男子约莫二十一二的年纪,身边一身深蓝色的袍子。袍子简易,不见任何奢华,他面庞俊朗,神色沉稳。此刻从坐垫上起身对穆清黎一礼道:“在下黑云轩,见过黎小姐。” 以他的身份本是不需要如此行礼,却也从中看出他对穆清黎的尊重。 “呵呵,黑家主,你倒是会抢先啊。”上官家族这时候也对身后的年轻辈的弟子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与黎儿认识一番?” 他此言一出,在他身后的两名上官家年轻男子都与黑晕眩一般的朝穆清黎自我介绍了一番。 东方乾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东方墨一眼。不止是他,所有年轻辈男子自我介绍后,在场众人都看向了他。能够被三家推荐出来的人自然都是年轻一辈的最佼佼者,若非如此如何能够配上罗家纯血?然而若是要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虽然并没有定下,但是在他们这位老一辈人的心目中都明白,若是没有穆清黎,这人绝对是东方墨,而就算有了穆清黎,东方墨也是年轻一辈男子中最胜者。 不管是容貌,才智,实力还是品行,东方墨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穆清黎同样朝他看来,这落在其他人的眼中以为她对他不同,但是东方墨本身却看得明白。她目光冷淡,深处似泛着一股无情。 东方墨心脏紧缩,他喜欢看她的任何神情,亦是可以忍受她的嘲讽不屑甚至是讨厌,但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份淡漠无情,好似在没有一分在意的目光。若是在她的心中连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在众人的注视下,东方墨缓缓站起身,面对穆清黎。 对面矮榻上的罗尔萱面色顿时一变,手掌的被子寸寸裂开,紧抿着唇,眼中闪动着难过隐忍。 东方墨站如青竹,挺秀不屈,直视穆清黎的目光,缓缓开口:“我的心意至始至终从未改变。” 穆清黎面色不变,眼中连半分波动也没有。 东方墨眼睫轻轻颤抖,眼底忧郁似更加浓郁,眼角泪痣也似失了光泽。“清黎,前世今生,我们又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你还是不给我一点的机会?” 前世,他们各自身为男女中第一,众人眼中的最佳情侣,到了现在这四大家族同样是如此,可是结果是否又有一点的不同? 他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产生几缕的疑惑,但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们再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两个人当初会是痛另一个世界而来,这未免太过诡异。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穆清黎,想看看她会是如何回答。 穆清黎静默了一会,没有回答东方墨的话语,却是环视眼前众人,淡漠的目光似是可以将他们全部看透。就在众人疑惑中,她淡淡说道:“我早就嫁人,也不再是处子身,你们不在乎?真的可以真心对我?” 突如其来的话语,便是连老一辈的人都是微微一怔,而年轻一辈的男子们都是一怔之后就沉默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现在的古代,初次见面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为了她的容貌为了她的身份和血脉好处。这样的一个没有感情的联姻,他们真的可以不在乎她早就嫁人的事实而真心的对待她吗? “哧。”穆清黎轻笑一声,哪怕这一笑毫不掩饰嘲讽,但是所看到之人都忍不住惊艳痴迷。 冰雪初融,雪莲绽放,嫣然一笑百媚生,说的便是如此罢。 就在年轻一辈男子那一瞬的沉默与这时的回神惊艳中,老一辈的人却是无奈叹息,早就在他们那一瞬间的沉默下就已经失去了先机,往后这罗家纯血是否还能够看上他们实在是未知数。 “我不在乎。”一声润朗的男子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东方墨,他至始至终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眼底的真挚无法质疑。 一阵沉默,此时此刻,其他人也知晓哪怕他们这时候给出承诺也再无一点的作用,在东方墨的面前,他们的优势也全部成为虚无,如此,眼前罗家纯血会如何回答?答应还是…… 穆清黎抬首看向了他,徒然微笑,一字一顿:“可是我在乎。”在东方墨倏然趔趄一步,沉痛神色下,环视全场,面上笑容慢慢的消融,化作一片的冰雪,“我只有一个夫君,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不要再来打我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转身离去,残留在空气中冰寒直入了人的骨髓,寒得人面色发白,寒颤连连。 罗兴祥握着拐杖的手掌收紧,骨干泛白。虽然他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只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当真不给四大家族一点的面子,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一股看不透,拿不准的空虚感弥漫上脑海,让罗兴祥面色更沉。 其他三家家主的神情同样各有异色,视线在半空中对视,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谨慎顾忌。就凭刚刚穆清黎发散出来的“势”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实力,连他们都能够被影响,必然不会比他们差多少。 他们自然都知道先天的可怕,如今才这些时日就可以与他们旗鼓相当,那么等以后岂不是连他们都无法相抗? 这是福是祸,当真说不清楚。 “呵呵,黎儿初来四大家族所以还不太了解其中规矩,诸位不要见怪,想来往后她自然就会明白的。”罗兴祥此时已经恢复常态,对众人笑着,手持酒杯就道:“作为赔罪,老夫先干一杯。” “罗老族长言重,都是这群小家伙自己不争气。”黑家家主连声笑道,持杯与他共饮。 上官家族长也笑道:“来,干杯,小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做得了,我们也少操点心。” 东方家族长东方乾泉也举杯与几人共饮,几句闲话将宴会气氛再次升腾起来,他才放下酒杯,转头朝东方墨皱眉关切道:“墨儿,你真的那般喜爱那位?”他原本想只要东方墨稍有喜欢穆清黎,那么让他去争也至少不会委屈了他,但是如今看来还他想得太过简单了,从刚刚东方墨那般行为看来,对穆清黎的情根本就不单单是喜欢而已。 他从来没有见过东方墨那般认真坚持的模样,哪怕是面对他最喜欢的炼药,他从来都平淡自持,然而刚刚他却为了那个女子失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若是只是稍有喜欢倒没有什么,如今却是为情所困,为情所苦,这却不是东方乾泉想要看到的,何况那罗家纯血对墨儿却无情的很。 东方墨面容紧绷,抿唇苦笑不语。一会从坐垫上起身,对东方乾泉道:“我先离去了。” 东方乾泉张口欲言,最终点头道:“早些回去休息罢。” 东方墨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在他对面一直关注着他的罗尔萱看到这一幕也急忙的从坐垫上起身,追赶他的背后而去。而她却没有看到,罗家另一男子却是看着她的背影苦涩摇头。 这一切都被东方乾泉收入眼中,唯有摇头轻叹:情之一事苦了多少人,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若是情能自禁又怎会如此难得,世间又哪里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苦,又岂能感受情之一事的酸甜苦辣,明知是苦是痛却依旧毫无反顾。 宴会一事告一段落,这段时日穆清黎一如平常的度过。有过罗尔萱的事例,罗兴祥也知道她在宴会上说的话不是随便玩笑而已,所以特别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前去打搅她,三家的年轻男子尤其。 天色清朗,就在今日,穆清黎从罗兴祥那里得到子魔族的地图,前来两族想通的结界处。 “丫头,尽力而为,万不可冲动。”罗兴祥再次告诫道,他如何也不知道穆清黎这么想要去子魔族是为了什么,但是也是真心不想要她出事,毕竟目前为止,她是四大家族的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想要将她毁灭的。 穆清黎点头,目光看着眼前的结界,结界为四方定位,其中一条裂痕隐现,在罗逐地告知中,两族互通的地方就是这条裂缝。 罗兴祥也不在意穆清黎的沉默,看着她一头白发与眉心的血色四魂冰晶,沉声道:“你这个模样,子魔族人只怕一眼就可以认出你的身份,到时候你的处境非常危险。”说着,他拐杖对着地面敲击了两下。 “唔。”一人的闷哼响起,只见是一名子魔族人被扣着双肩丢了过来。 罗兴祥的话语这时也再次响起:“子魔族的血脉可以先掩盖你的气息一时,所以……你去了那里,杀的子魔族人越多反而越安全。”深深注视穆清黎,却始终在她面上看不到一点的变化来。 穆清黎低头看着地上的子魔族人,脑中一闪而过熟悉,这才想起他正是地牢中与君荣珏面庞有一分相像的人。将予顷眼中复杂而仇恨的眼神都收入眼中,穆清黎不为所动,只是转头朝罗兴祥微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子魔族的血沾在身上?” “没错。”罗兴祥道:“杀的子魔族人越多,你身上他们血腥味越重,他们反而难以找到你。” 穆清黎冷淡道:“一身的血不是更让人注意。” 罗兴祥眼中闪过惊异,说道:“在两族战地中,只要你不故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如何会被子魔族人发现?” “我要去子魔族的城镇。” 女子清淡的声音响起,却让在场的人都惊了,连罗兴祥也是一时惊愣无言。他从来没有想过穆清黎是要去子魔族生活的地方,毕竟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 入子魔族  人族地域广大,四大家族的人也知道子魔族的人发现了一些别的结界裂缝来到人族,可是因为每次出现的人并不多,四大家族对于子魔族人也有一定追捕,可是也无法完全捕获,加上子魔族人相出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和人族交合生出孩子,这样的孩子在一定的几率下不会出现子魔族的特征,也就隐藏在人族中。 虽然无法完全捕获,但是人族实在太多,就凭隐藏在人族中的子魔族数量根本就无法构成威胁,所以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可是子魔族却不同,子魔族经过这些岁月的成长,族人自然比较当初要多了许多,但是也不过一国而已,等于是一个硕大的家族,所有子魔族人都居住在一起,只要其中出现一个人族,被发现的几率实在太大太大,所以这方面实在不是四大家族可以想象的,正因为如此,四大家族虽然有意去查探一下子魔族如今的实力,但是依旧无法做到。 “丫头,你是认真的?”罗兴祥沉默几许,面色沉重下来。 穆清黎扫视他一眼,根本没有与之多言的意思。这需要问吗?莫非他还以为她有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不成? 罗兴祥深思,一会才道:“四大家族没有子魔族族内的地图,你要是妄自前去,非常危险。”顿了顿,见穆清黎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道:“不过,以你的实力,若是想跑想是可以逃出,生机也并非没有。” 若是穆清黎当真一定要去子魔族的城镇,这也并非坏事,他倒如今还没有见识过穆清黎到底有多少实力,但是想来也不会比他差多少,甚至……比他强。既然有这样的实力也的确有她狂妄的资本,她要是真的能够深的城镇内,那么也可以帮助四大家族得到子魔族内部的地图,更可以知道子魔族如今真正的实力如何了。 她虽冷情,但是他自然看得出她的聪慧,绝对不会让自己真的深陷险境,只要不是她自己求死,那么她能够活着回来的几率就非常大。 后面的罗逐地与罗擎天听了他的话,面色都一变,可见他们心底的愤怒。罗逐地转头看了罗擎天一眼,却见他虽然生气之极,但没有一点出面阻止的意思,这倒是奇怪的紧,他从小可是知道这位大哥性子其实火爆,如今却忍下来了,是因为什么? 他又哪里知道,穆清黎决定要去子魔族的时候就已经先与罗擎天说过,要去子魔族内部的事情同样被他知晓,该阻止的他都阻止过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得了她的承诺,妥协了她的坚持。 穆清黎抬首错过罗兴祥看向罗擎天,点头轻笑中透着乖巧坚韧:“我走了。” 罗擎天无声的叹息,面上虽无表情,但是眼底中的担忧无奈却是逃不过穆清黎的目光。穆清黎心底的闪过愧疚,她自然知道罗擎天对她的担忧,但是她却无法阻止心底的冲动,罗擎天的伤势已经好了,她如今还留在四大家族的原因就是为了去子魔族,她必须去,虽然原因她还是没有想起来,但是她知道只要她去了,她一定就会想起来。 为了自己的渴望而让罗擎天这样的担忧,她却还是要去,所能做到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保证自己会安好的回来,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她一定不会擅自前去。 罗兴祥手持拐杖一抽,雪亮的剑锋刺目,他挥剑向地上的予顷,说道:“既然如此,要内部也要过两族战地,这开始的掩人耳目还是要些的。” “刷!”破风声响起,罗兴祥长剑劈过空中,却见地上的子魔族已经不见,他眼底一闪而过慎重的惊异。 穆清黎手提着予顷,淡道:“杀他因我,他就是我的了。”言语间,最后看了罗擎天一眼,她就提着予顷的转身入了裂缝中。 罗兴祥平静将长剑收入拐杖中,面色沉静。对于穆清黎竟然在他的剑下救了予顷的这番行为惊疑,又是对她能够无声无息在他剑势下将人救走的实力顾忌。 人族与子魔族的仇恨早就根深蒂固,几乎成了两族的本能,穆清黎这番行为实在让他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不让穆清黎对四大家族有偏见与怀疑,所以罗兴祥也并没有故意去试探她的实力,只是从她一些细微的行径与偶尔显露出来的气势来判断,单单就是从这些就判断出她已经与他不相上下,但是现在由不得他再次深思。 双刃剑,伤人伤己。罗兴祥心中自有一番算计。若是哪一天她真的不受控制,那么就让子魔族来解决了她罢。 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寸草不生的岩石陡峭,天空也正下着细细的雨水。 穆清黎环视周围,这里似正在晚上,一片的漆黑,但是对于穆清黎来说却并没有影响。随手将予顷丢下就拿出地图查看。 予顷闷哼一声,因为被下了散古散,他如今根本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胜在他本身就是一个剑术高手,哪怕没有了一身古气,但是对于剑术的本能还在,一般剑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抬头看着黑暗中的女子,子魔族天生就有夜间视物的能力,加上天空微弱的月光也让眼前更加清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眉眼精致比之子魔族也不逞多让,一双琉璃眼眸有着无人能比的璀璨神秘,清透又幽深,扫过他们的目光里没有一点四大家族该有的鄙夷厌恶,只有平静还有一点的感叹。 如今的她却是罗家纯血,那古时历史中才偶尔出现的妖孽。 白得胜雪的发,红得如血的四魂冰晶,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此时静静的看着地图,朦胧月色下天雕样的人,不该出现尘世一样的不真实起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予顷越看越深,一动不动发呆起来。 穆清黎将地图收起来,转头就和他毫无掩饰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淡道:“你怎么还没走。” 予顷回神,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惊疑道:“你说什么?”她要放自己走? 穆清黎不理会他的惊异不定,冷淡问道:“你会给我去子魔族城镇带路?” “不可能!”予顷激愤大吼一声,瞪目咬牙道:“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带路!” 穆清黎收回目光看往前走。 予顷微微一怔,见她真的完全没有要杀他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不由疑惑道:“你不杀我?” 穆清黎脚步一顿,转头朝他看来:“你很想死?”在予顷面色涨红张口无言下,又转回头身影越来越远。 予顷复杂看着她的背影,苦笑摇头。被四大家族抓走的人再次活着回来,族人根本就不会再相信他的清白,回去也是枉然,唯有远离以往认识的人流荡在边际城镇了。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直到看不到穆清黎的背影,予顷才喃喃自语。 黑夜漫长,穆清黎刚刚步入山林中,脚踏着树枝宛若毫无重量,雪白的秀发与月白色的裙摆在黑夜中尤其的显眼,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失了平衡的呼吸声,接着树枝翻动,那人显然也察觉自己被发现了便打算逃离。 穆清黎眼眸轻眯,道道剑气将黑暗中的人四方去路拦截。等他回神,便见那如同月下仙子的人儿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子修长矫健,露出外面耳朵略尖长,一双眼眸微微大睁,一闪而过惊艳惊诧,随后全部化作杀机冷森。 “子魔族。”穆清黎脚下轻点来到他的面前。从地图上看来,从进入这个密林开始就属于两族战地里面,不过这么快就遇到埋伏的子魔族人,可见这里终究还是子魔族的天下。 子魔族男子刚准备后退,却震惊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低首看去,脚下早就无声无息的被冰晶冻结。“罗家人!”一字一顿的字眼从子魔族男子的齿缝中挤出,他猛的看着穆清黎的馒头白发与眉心毫无遮掩的血四魂冰晶,心中震撼莫名。 “回答我几个问题,饶你不死。” “哧。”子魔族人冷笑一声,心知自己毫无胜算,咬舌就准备自尽,“唔?”下巴已被一直纤细白嫩的手掌扣住。 穆清黎问道:“知道君荣珏吗?” 子魔族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疑惑,隐约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又完全想不起来。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哪怕是死他也不会告诉罗家人任何一点他们想知道的。嘲讽的看她一眼,子魔族男子就撇开了眼睛。 穆清黎神色不变:“不说也没什么。” 子魔族男子心中诧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疑惑下,穆清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我叫穆清黎,罗家的纯血。”毫不意外的看到子魔族男子震惊的神情,穆清黎放开扣住他的手掌,冷眼说道:“告诉子魔族上面的人,我要见君荣珏。” “罗……罗家纯血?”子魔族男子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放手,更没有再次自尽的心思,唯有满心的不可置信。怎么会,四大家族中怎么会再次出现纯血? 穆清黎平静看着他的震惊,一会微微轻笑,笑颜如雪:“你们可以尽量派人来对付我,见不到君荣珏的一天,我就杀光你们派出来的人一次。” 子魔族男子不由后退一步,这才发现他叫上的冰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这一后退让他跌下了树枝,凌空翻身才安然落在地上,目光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穆清黎。 穆清黎微微歪头垂眼看他,问道:“不走?” 这番模样有着动人心魄的俏皮,子魔族男子却感受到她眼睛里面的冷漠无情。咬牙收回目光,他的身影就交个跳跃窜进的深林中不见踪影。 穆清黎嘴角轻勾,落下地面行走,缓缓说道:“你们不去给族人传播消息?” 隐藏在四周的子魔族人全部心中一凛。他们被发现了? “不去的话,是打算留下来罢。”女子淡漠如飘雪清透明净的声音响起,无形的剑气四周射去,树叶飘零,伴随数道闷哼声,从树上落下几具失去温度的身体。 穆清黎看也不看的行走,从荷包里掏出几颗丹药举在肩头的位置。“吱吱!”叫声响起,小白张口欢喜的吞下。只见它通体雪白,窝在她的肩头上,喜欢埋入她同样雪白的秀发里,若不仔细观看,当真难以发现它的踪影。 “小白,我想见他。”穆清黎低声喃喃。真的好想,哪怕始终想不起来他的模样,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罗擎天的口里得知,模糊又熟悉,她可以凭空想象出来他和她在一起时是怎么样的一幕,越来越想要见到他。 只要他在子魔族,那么凭借她的身份,她的名声会在这里传得越来越开,越来越大,只要她闹得越大,越多人知道,那么只要他在这里,他一定也会知道,会来见她。要是他正在身处险境而无法前来,那么她就闹到子魔族的最高层去,逼得他们将他交出来。 “吱吱吱……”小白用脑袋蹭蹭她的脖子,眨眨漆黑的小豆子眼。 “我没事。”穆清黎轻笑摸模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眼前不见出口的山林,淡笑道:“他不是普通人,不管是从外公的话里还我自己的感觉,都知道他不简单,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出事,他一定会出现。” 若是他真的在子魔族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 穆清黎面上笑意渐渐散去,满眼冰霜不见半分的人情。那么,就算是倾尽所有,她都必定灭了子魔族,让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这一瞬间的变化,她这番模样才是真正的罗家纯血,让任何人见了都感觉似没有灵魂的利剑,不在乎所有,连自己的性命都置之度外的冷漠。 “吱吱?”小白低叫。 穆清黎眼波涟漪,轻轻摇头。她在想什么?他怎么会出事呢。 “走吧。”又将一颗药豆子丢进小白的嘴巴里,穆清黎脚下轻点,不到片刻就不见了影子。只余下她刚刚所站的地方,草木都结了一层冰霜。 ------------ 莫离妥协  子魔族皇城观星台上。 莫离脚步沉稳走来,黑水池中君荣珏依旧恍然沉睡没有知觉,老者身披黑袍站在夜空下,遮掩的双眉微微紧皱。 “师傅。”莫离在老者的旁边停下脚步,抿唇复杂道:“刚刚得来消息,战地里出现罗家纯血,她指明要寻……” “我知道了。”不需要莫离多说,老者早就已经得到消息。抬首望着漫天的星辰,老者摇头,淡道:“罗家纯血,雪发血晶,没有人能够冒充的来。她能够抵抗住传承的考验,并且没有忘记自我感情,可见她对这份情当真在意的很。” 莫离呼吸一窒,若说魔主对穆清黎感情如此深厚,她心底终究有些对魔主不值,认为穆清黎根本不值得魔主如此相待,可是连师傅都说那女子对魔主的情意也是如此坚定不移,何况她如今更是罗家纯血的身份,自己还有什么能够瞧不起她? 身份? 莫离默默看了黑水池中的君荣珏,若是他人或许会因为身份而望而却步,但是魔主会吗?魔主是天下间无以伦比的存在,只要是他想要的必然会做到,若是魔主当真对那穆清黎的感情这般深厚,岂会在意那穆清黎的身份? 只是那穆清黎呢? 莫离苦笑,或许穆清黎还不知道魔主现在的身份,但是就凭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了他胆敢深入子魔族来,甚至故意传出消息让子魔族前来对付她,要子魔族将魔主交出来,这份勇气这份狂肆就不是她能够与之相比的。 “若我猜想不错,那颗银色人主星便是穆清黎。”老者声音沧桑,听在人的耳朵里感受岁月沉浸的睿智,“一开始我便有所怀疑,能够与魔主星象靠的如此之近的人也唯独穆清黎而已,只是她不过一普通人族而已,如何能成人主,如今看来怕就是不会错了。” 莫离不由惊疑出声道:“便是说,魔主与她是必杀之敌?” 老者缓慢的转头看她一眼,莫离面色一整,也知晓自己未免心急,便听老者道:“且看他们是否愿出手。” 莫离眼底复杂,抿唇道:“两族恩怨不可解,他们哪怕不愿出手也要出手罢。” 老者却是摇头,“莫离,以时日来看,那位罗家纯血也不过刚刚接受完传承不久就深入子魔族地域来,不但来了且让人给子魔族传来消息,便可看出她是一个轻狂不羁之人,这样的人……不是可以受人挑拨,受人束缚的。” 莫离面色微变,看向黑水池中沉睡的君荣珏,低声道:“那魔主呢,魔主莫非能够弃族人不管不成?” 老者不言。 莫离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一会才听到老者的声音传来:“莫离,你去罢,她若等候修炼一段时日或许还能成气候,狂妄无事,冲动却是愚蠢,在她还未成长起来杀了她。” 莫离回神,顿了顿,说道:“若是能够将她控制……” 老者道:“她能够撑过纯血传承,心智自然坚韧,你控制不了她。” “莫离明白。”莫离应声,然后弯身慢慢退去,直到观星台出口处转身之际抬头看了黑水池中君荣珏一眼,这一眼却让她心神一颤,似掉入了无尽的冰寒深渊里,然而她再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脚步终究没停,所有的一切都被石壁遮挡,她的心神却无法平静。 他…… 刚刚似是睁开了眼睛看了自己一眼罢?那漆黑无波的眼神犹如看待死人的眼神。 镜花水月,似是她的幻觉,但是莫离却莫名的觉得,刚刚那一眼是真的,他是真的有睁开一瞬间的眼睛。为了那个女子,他可以潸然落泪,他可以痴狂入魔,这突然的睁开眼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对自己的警告罢?”莫离双手交叠抱住受寒了身子,有种委屈想要流泪的冲动。她身为子魔族人,她有她的责任,这一切都是她必须做的,不管是为了子魔族还是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观星台的阶梯长而宽敞,却无一人所在,走着走着,莫离只觉得自己走在一条不归路一般。 蜿蜒泥石道,周围可见田园农浦,一间间木建的房屋,几个身穿布衣的子魔族孩童互相追赶打闹,田地里隐约可见有人正在打理。 穆清黎站在枝头看着眼前的一切,脚下一跃就下了地面。 连续三天的四处奔波,这是穆清黎唯一找到的一处有人居住的地方。子魔族本来就只有一国,就和四大家族之地相似,只有找到了一处人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说已经进入子魔族的居住地,继续深入不怕找不到子魔族的上层。 “啊!诺诺,我看见雪仙子了!”一个六岁大小,扎着双辫子的女童儿一转眼看见穆清黎的身影,顿时满眼纯净闪耀的惊叫起来。 她这一声叫喊不但让其他孩子注意到,外边的子魔族成年人同样注意,看到穆清黎缓缓走来的身影皆是不由的震惊,一时被她浑身上下的清冷气息给摂住。 “雪仙子,你是仙子吗?”六岁小女童却丝毫不惊,蹦蹦跳跳的来到穆清黎的面前,仰着脑袋朝穆清黎满脸通红的询问。 “雪仙子?”穆清黎和她纯净黑亮的眼瞳对视一起,女童有一张肉呼呼的包子脸,肌肤白嫩,眉眼更是精致可爱,要不是那头上的双角与略尖的耳朵,与人族普通的孩子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尤其是那可爱娇嫩的颜容更是让人喜欢。 “对啊,对啊,仙子姐姐好美,是知道今天是果儿的生辰所以才出现的吗?”女童儿兴奋的叫唤。 一旁的其他孩子不依了,一个个叫唤起来:“羞羞脸,仙子姐姐才不是因为果儿的生辰才来的!” “对啊,果儿最讨厌了,想一个人独霸仙子姐姐,讨厌,讨厌!” “仙子姐姐肯定不是为了果儿来的。” 小伙伴的一言一语让女童顿时满眼泪水,咬着下唇,眼巴巴的看着穆清黎,好似怕她会证实伙伴的话一眼,只怕她一旦开口不是为自己来的,那泪水就会流下来。 穆清黎默然与果儿对视了一会,在果儿双肩也跟着颤抖起来时,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淡道:“生辰吗。” “恩恩!”果儿眨眨眼睛,满眶的泪水就给眨了下来,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顿时让她连哭都忘记了。 穆清黎伸出来的手心里先是出现寒雾,慢慢凝成一块冰晶,冰晶在阳光闪耀绝美。穆清黎缓声问道:“想要什么?” 果儿呆呆的应道:“啊?要什么,要,要漂亮的花,月茉花!” 月茉花? 穆清黎记得在罗家数书阁里所看的有关子魔族书籍里见到过,凭借着脑海的记忆,手中的晶石一点点的变化,不消片刻就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里化作月茉花的模样。 将冰晶结成的月茉花递给果儿的手里,穆清黎问道:“告诉我,去城里要往那边方向走?” 果儿小心翼翼的将月茉花接过来,满眼惊叹的看着,听到穆清黎的问题就毫不犹疑的指着一个方向,叫道:“那边,果儿坐过牛车去,那城里可大了,可热闹了!” 穆清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果儿享受似的眯起双眼,嘴角也不由勾起笑意,说道:“生辰快乐。” 果儿瞪大眼睛,眼睛里面全是兴奋快乐。 穆清黎已经发现周围成年子魔族人眼底的谨慎与惊疑,收回手掌,对果儿提醒一声:“这花只能保持一天。” “啊?”果儿惊讶叫了一声,然而抬头却不见穆清黎的身影,转头看去也只看到穆清黎渐远去的背影,不到片刻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白点,再也看不见。 心中虽然失落,但是再看手中的冰月茉花面上就再次恢复了欢快,举着就朝周围的伙伴们骄傲的笑道:“果儿没有羞羞脸,没有撒谎,仙子姐姐就是给果儿送礼物的,你们都没有,哼哼!” 周围孩子看着那冰花都是一阵的艳羡,而那些成年子魔族人却是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惊疑。那人到底是谁? 像他们这样村庄子里的子魔族人对于人族的仇恨虽然知晓,却没有那么的深厚,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族能过穿过战地来到子魔族的生活地域来,他们也不是士兵不用去战地打斗,每天都与普通的村民一般的生活,对于人族与子魔族的战地情况也不知晓,看到穆清黎也自然一时不知晓她到底是何人。 穆清黎的到来对于这个村子里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并不被人多在意,在确定果儿手中的冰花并无问题后,告诫了孩子们再也不许随便与不熟识的人如此亲近后,村子里就还是与平常一般毫无变化。 天色渐晚,明月升空。 穆清黎按照果儿所指的方向走了半天不见人烟,也在此刻停下来休息,随意的在山林里堆了簇火,慢慢烤着野兔,不到片刻一阵的烤肉清香飘散在空气中。 黑夜中她一头雪发披上月华,白衣不染纤尘,靠坐在树干旁,吃过烤肉后就闭眼浅眠,毫无防备的安眠摸样犹如初生的孩子,让人不忍打搅,心底也跟着越看越是软化起来。 黑暗中,莫离一袭黑色罗裙,站在茂密的枝头将低下穆清黎看得一清二楚,眼底复杂。情报中她不是没有看过穆清黎的画像,便是被洛瑜从太子府带来子魔族的那幅君荣珏所画的梅林绝舞她也看过,对穆清黎的美貌也有所知却没有太过在意,但是当真实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她便不得不承认,穆清黎美,的确很美,哪怕是她也无法相比。 一抬手,数十道身影都在黑暗中穿梭,以穆清黎为中心包围起来。 无声无息中,穆清黎睡得安详,莫离却是心神紧绷,连呼吸也不可有半分的泄露,只在等候着最佳的出手机会。 “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就在莫离这般示意动手时,耳边传来一道女子冷淡的声音让她心头生寒,惊骇的低头看去,只见树下早就没有穆清黎的身影,站在面前的女子雪发白衣,满眼冷清,哪里有半分初醒的迹象? 莫离反应极快的向后退去,发现穆清黎并没有急着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淡眼说道:“你们的答案就是宁可死也不将珏交出来。” 连续三天里,她虽然遇到子魔族埋伏者不少,但是那都是原本存在的人。她知道要将消息传给子魔族上面必然还是需要时间的,再等他们商量与派下人来同样需要时间,等了这些天,等到的却是这一场杀局,显然他们的答案就是要杀了她,却不是将君荣珏交出来。 莫离哑声道:“穆清黎,你身为四大家族罗家纯血,而魔主却是我们子魔族之主,两族生死之敌,魔主不会来见你。” “魔主?”穆清黎眼波一闪而逝。珏怎么会是魔主?珏不是东宋太子么?这就是自己要来子魔族的原因,因为珏是子魔族的魔主? 莫离对周围的族人打了手势,目光却不离穆清黎丝毫,不急不缓的说道:“魔主已经知道你来了,直言说过不愿与你相见,并且下令让我杀了你。” 穆清黎倏然看向她,那冷漠无情的眼神刺得莫离生痛,这一刻她才觉得穆清黎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她。 黑裙裹身,衬得一身玲珑有致的身姿,肌肤略显苍白,却更突显眉目的美妙,秋水为瞳,樱为唇,由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动人心魄,当真是倾国倾城,犹如妖姬般的女子。 穆清黎问道:“你是谁?” 莫离猜不准她听了那番话的心思,神色不变笑道:“我是魔主未婚妻子,莫离。”话语刚落,她心神巨跳,好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面颊一凉,伸手拂去,指尖的血迹刺伤她的眼睛。 “他的未婚妻子?”穆清黎落下地面缓缓向她走来,每走一步地面便结了一层冰霜,冷淡无波的看着莫离,问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子,那我是谁?” 莫离不由随着她的步子后退,眼看着族人向她冲去,却在半空就被一柄银白几乎透明的长剑刺穿了身子,毫无反抗之力的跌落地上,在没有一点的生机。 “你说他叫你来杀我?”穆清黎又问。 莫离面色苍白,数十名族人一个个的无声息的死去,她的心头也跟着一点点的绝望,这就是人主的实力?这才多久,她怎么能够有这样的实力? 又是一道剑气划破她的手臂,穆清黎冷声道:“回答我。” 莫离强忍镇定道:“没错!啊!”话语刚落,十几道剑气分别划过她的全身上下,身上衣裳顿时破烂狼狈。 穆清黎淡道:“你在骗我。” “我没有!”莫离跌坐在地上惊叫,然而每次多说一句话,身上就多数道伤痕。 穆清黎步伐在她的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淡道:“你说珏是魔主,你是他的未婚妻子是真的。但是其他却是在骗我,珏不知道我的到来,也没有叫你来杀我。” 莫离心中惊骇莫名,她怎么会知道,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些? “说谎时你会更认真,因为怕我不信。”穆清黎淡道,千水从半空回到她的手中,一剑直指莫离的颈项划过,寒霜刺激肌肤起了一层疙瘩,“你知道珏在哪里,带我去。” “不可能!”莫离反而平静下来,从来到这里,她就算计好了一切,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死而已。 穆清黎丝毫不急,淡道:“你知道我的实力,你不带我去,我也会一路杀过去,或许你希望子魔族死更多的人。” 莫离闻言呼吸微微一窒。 穆清黎平缓道:“要是子魔族真的有人能够杀了我,也只会是最高层的人,我去了不正好自投罗网?” “或许你更想我不断的杀你的族人后,给我随时逃离回四大家族的空间。” “我有时间,或许我可以从外到内慢慢铲除子魔族人?” 女子毫无感情与起伏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的传入莫离的耳朵里,一点点的攻破她的心理防备,直到穆清黎话语微顿下,莫离早已瞪眼欲裂,咬牙切齿道:“你是恶魔!” 穆清黎对此不置可否,冷淡道:“若我是恶魔,你也不过帮凶。” 莫离颜色青白一片,好一会才疲惫道:“你赢了……” 穆清黎手指一动,千水已经缠绕上她的手腕,隐入她的袖子里。 莫离沙哑犹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也在此刻继续传来:“我带你去。” “很好。”穆清黎点头。 ------------ 相见  夜色漫长,莫离满脸复杂的站在草地上,看着树干上好似再次安睡过去的穆清黎。 经过她的妥协,穆清黎也不怕她逃脱,甚至没有再与她多说一句话的谷欠望,反身就在树干上睡去,徒留她一人在原地不断的深思。 少了穆清黎的威胁与诱导,莫离本就是聪慧之人,自然也明白自己是被她利用了。只是偏偏明知自己被利用却又无法反抗,这个女子是真的不怕自己逃跑,只怕她根本就是知道自己不会跑,若是自己跑了,她真的做出她言论的那番行径,那么绝对会是子魔族的一场浩劫。 子魔族中能够杀她之人的确只有皇城才有,就论她本身在子魔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然而在这穆清黎的手中却走不过一招,这样的人要是再给她时间,只怕也只有魔主能够对付,可是那个时候魔主又是否会对她动手却是不为人知。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还在子魔族的时候见她扼杀,为此可以不惜任何的代价,想来若是师傅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会责怪自己的抉择罢。 一番思绪过来,莫离咬着下唇,心底尽是升腾的挫折与不甘。一直以来都是她将别人的心思了如鼓掌,将别人戏弄于鼓掌之间,然而偏偏这个时候,却输给了这个她最不想输的人身上,如此她岂是能够好受。 既然她要自己带她去皇城,必然不会轻易杀了自己。莫离看着穆清黎安详的睡脸心中暗语,眼底闪过锐色。师傅说不可能控制了她,但是万事皆有意外,若是能够将她控制在手里…… 她手腕在长袖内一翻,一个琉璃瓶子落在她的手心里,随着她不动声色的摇动,无色的烟雾药粉飘散在空气中。 “吱吱吱……”可爱清脆的叫声从穆清黎的方向传来,莫离心神也跟着谨慎起来,只见穆清黎一头雪发翻动,从哪里冒出一个小脑袋出来,一双漆黑的豆子眼盯着她闪动着人性化的灵动光芒,鼻子四处嗅着,看着她的目光竟是莫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它都知道一般。 穆清黎睁开眼,冷漠清明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的她的身上,“不死心?” 莫离咬牙不言,眼底闪过利芒,双手平举翻动,只见她双手腕上各有一串银质铃铛,随着她手腕的摇动而发出清脆美妙的叮铃声。 既然她开口说话,那么必然就吸入了摄魂烟,只要吸入了摄魂烟,配上自己的摄魂音…… 女子黑衣婀娜,妖颜摄魄,翩然起舞,姿态没妙不可言。穆清黎靠在树干上,冷眼看着这幕美景没有半分的欣赏,时间慢慢过去,看着莫离舞步慢慢的有些脱离,看着她额头冒出的汗水还有她眼底的不甘绝望,手指轻弹,一道剑气刺中她的手腕。 “啪啦!”铃铛手链寸寸断裂,莫离“唔啊”一声痛呼跌倒地上,不可置信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嘶哑惊骇:“你!” 穆清黎动也不动的靠着树干,居高临下睨视她的狼狈,目光冷淡寒利,冷漠道:“这是对你的惩罚,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是断了手筋了。”言末就闭上眼睛,不多看她一眼。 莫离双肩颤抖,满眼的恨意,张口欲骂又道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手腕上的疼痛她自然可以忍受,最让她忍受不了的却是成为手不可动的废物。 试着动了动手腕,莫离眼底一闪而过绝望之后的一点光亮。凭她眼力与心智自然看出她手筋受损程度并不算完全不可救,也许是穆清黎并没有认真,又或者是因为她没有亲自动手,让她有了一点余地。 “没关系,没关系,师傅已经可以治好的。”莫离心中喃喃,坐在原地再也不多做一点的异动,更不愿与穆清黎多言语一句。该做的她都做了,不该做的她也做了,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对抗,如此她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一夜的安眠,直到清晨太阳升起,莫离也睁开眼,一闪而逝迷茫后就猛的抬头朝穆清黎所在的树干看去,发现她还在原地后才垂下眼目暗松了一口气。 “别走……珏。”耳边突然传来女子低喃清美的声音,莫离全身都一瞬的僵硬起来,眼底闪动不可置信。这样充满脆弱与纯然的声音是这个恶魔的女子发出来的么? 她不由再次抬头看去,却见树干上的穆清黎眉宇微弊,紧闭的眼角闪烁晶莹,娇唇轻抿,似有无尽的委屈酝酿,浓郁的悲伤道不出,让人看得也不由的揪起心来,想要伸手将她眉宇的哀愁抹去,又怕力气大了会让她破碎,一切都成了泡影。 “……”莫离微微张口,却发现什么话也吐露不出。她此时或许该出言讽刺,好让这个恶毒的女子更加的伤心难过,又或许该趁着此刻编策谎言让她对魔主产生误会,好让她对魔主痛恨,让他们二人感情破裂。然而这些念头都在脑中一闪而过就莫名的被她推翻,到底是因为看着此时的穆清黎想到了当初的君荣珏而心头生闷,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就算这样做了也没有用,得到只有一番更加眼中的惩罚,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唯独沉默下来。 就在此刻,树干的穆清黎突然睁开眼,眼底所有的情绪在一瞬尽数收敛深处,从树干上跃下,扫过莫离一眼,道:“你的人。” 莫离并不惊讶,她本就留了一批人在不远处,早就下达了命令,若是她一夜未归的话便由他们自己决定接下来的所作为。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虫鸣,也只有莫离才知道那是他们子魔族的暗号。 莫离秋水眸子看向穆清黎,这个女子也唯独只有对待魔主才会露出那般的模样罢?在穆清黎冷漠回视的目光下,出声道:“都出来。” 她的话语刚刚落下,十几道身影从树林里窜出来,瞬间就将莫离护在后方,反将穆清黎包围。 “圣女,我等来迟!”一名身穿一袭玄衣的子魔族男子站在莫离身边屈膝跪下。 莫离弊眉说道:“扶我起来。” 玄衣男子连忙搀扶她起身,一眼看到莫离手腕上的收口,惊怒的出声:“圣女,你的手……”倏然转头看向穆清黎,一双眼目里尽是愤恨,挥手就道:“动手!” 莫离急声道:“都住手!” “圣女?”玄衣男子讶异看着莫离。 莫离冷眼瞪视他一眼,顿时让男子将多余的话语都咽回喉咙里,平静下令道:“去准备两件斗篷与马匹来。” 玄衣男子张口还想说什么,莫离面色闪过怒气,一声喝道:“莫非还需我再说一次?” “不,属下这就去。”玄衣男子弯身领命,转身离去。 莫离再看其他正包围穆清黎一触即发的族人,心中轻叹,面色不变的下令:“你等下去。” 十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再看莫离一脸威严,终究身影隐回暗处。 穆清黎对她这番行为没有一点的参与意思,不过看了她一眼就坐在一块草石上,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药豆子伸在半空,肩头上的小白倾身就要咬,穆清黎神情平淡的将手后退,就见小白收不住身子从她的肩头滚了下来,再看穆清黎嘴角浮现点点的笑意,又将药豆子放在小白嘴边几厘米的地方。 莫离看着这一幕,心情说不尽的莫名。她这是在故意逗弄那只白貂罢?只是她会做这种事情……实在与自己见到的,还有认为的她不甚相符。 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罗家纯血的冷漠无情?本该是如此的,她也算是见识到了。只是偏偏她又可以在睡梦中那般的脆弱无助像个孩子,可以纯然俏皮的逗弄宠物,柔和的眼眸,点点的笑容,犹如雪莲绽放,犹如与世隔绝而不理世事的少女。 两人一个旁若无人的逗弄宠物,一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玄衣男子再次来到才打破沉默。 莫离任由玄衣男子帮自己披上黑色斗篷,将另一件斗篷示意男子递给穆清黎,说道:“你的模样太过显眼,免于让族人引起恐慌,也免于一路麻烦,穿上罢。”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将斗篷穿在身上,黑色宽大的帽子将她一头白发与额头冰晶遮掩,只让人看到半张雪白的容颜。任由小白再次爬上肩头,整个埋入秀发里,穆清黎直接上了被玄衣男子牵来的其中一批骏马上,微微扼首淡道:“走罢。” 莫离点头,失了双手的力道便让玄衣男子代为骑马,对其他几人交代一声,马匹奔腾而去。 子魔族皇城,子魔族真正精英的所在,皇城坐落在最深处,背后是无尽峡谷毫无退路,整个城镇被高耸的巨岩堆砌的高墙围绕,漆黑的金铁城门高大厚重,门口站立身穿布衣的守卫。 整整三天的赶路,穆清黎三人此时也临近这座高耸威严的城门前。 风吹得黑色的斗篷飘飞,穆清黎毫不在意头上的帽子被吹掉,露出那一头白雪般的长发与眉心血色的冰晶,侧头对旁边的莫离微笑:“半天做的埋伏,你认为拦得住我吗?” 莫离呼吸一窒,紧紧盯着她的笑颜,好一会才哑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穆清黎淡道:“传讯的人马不停蹄,最快也只能比我们快半天。” 莫离面色不断的变化,最后化作不可撼动的决心,一字一顿道:“从我带你来到这里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哪怕你拿我作为人质也没有任何作用!”话语刚落,她张口一道尖锐如同鸟啼的叫声从她的口中传出。 对面城墙上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四面八方也逐渐出现持剑兵卫,寒锋猎猎,杀气凌然。然而站在被众人包围中央的穆清黎却面色不变,从容看着前方的城墙,或者该说是城墙上站立的一名中年男人,传声说道:“我要见珏。” 中年子魔族男子拥有子魔族特有的俊容,一袭灰蓝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临风肃然,黝黑的眼眸冷漠与穆清黎半空对视,冷硬回道:“子魔族无君荣珏此人。” 穆清黎眼瞳紧缩如针寒利,淡道:“也就是说,你们还是不肯。”顿了顿,在中年男子愈加冷硬的神色下,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就逼得你们不得不交出来!” “杀!”中年男子一声令下,翻身就从高墙上跃下向着穆清黎冲来。 四面八方的子魔族人手持利剑眨眼来到穆清黎的面前,毫不留情的持剑劈下。 穆清黎面无表情,千水滑入手中,“嗡……”一声苍龙般的剑鸣,周围子魔族人手中利剑皆成软泥一般反而不受了控制,就在子魔族士兵个个一瞬惊愣时,冰霜入骨,寒风刮肌,以穆清黎为中心,地面层层结了冰霜,将他们的双腿都冻结在原地不可动弹。剑气如虹,刺入心脉,片刻之间血腥弥漫空气,染红地面。 莫离早在第一时间就被玄衣男子护着出了战乱的地方,眼看着这一幕他心中震撼莫名,顿时明了一开始莫离不让他们动手的原因。 “叮……”中年子魔族统领一剑寻机朝她刺来,却见穆清黎手中千水竟然脱离她的手掌,漂浮半空与他利剑对碰一起。 “什么?”中年统领面色微微一变,不顾手掌虎口上的震痛,返身便急速后退,高喊道:“放箭,结盾!”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早就拉了满弓,随着中年统领的一声令下徒然放手,无数箭雨从城墙上射来,下方残余的子魔族士兵纷纷拿出盾牌结成护阵,徒留下穆清黎一人毫无所依的立于万箭中心。 穆清黎翻手将千水横档在前,眼中无喜无悲,只要做出直冲的攻势。 莫离,中年统领与子魔族成千上万的士兵都在看着,想要看着她到底是以一人之力穿梭过这万道箭雨,还是被万箭穿心而亡,每个人都心神都不由的缓慢了许多,连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似变得缓慢了,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心中震撼莫名。 只见下一刻就要出招的穆清手中千水突然失了凛冽而缠上她的衣袖内不见,全身上下都无一谨慎,反而是松懈无比的站在那里,面上显露出纯粹的欢喜紧张,双眼竟然弥漫上泪水,粉嫩的娇唇微微咬着,好似在委屈着什么,不满着什么,又高兴着什么。 她在找死?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脑中都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又在下一刻推翻,心田都被她这副小女儿般的模样撞击,纠结在一起,甚至萌发一种想要冲上前去将她救下来的冲动。 这哪里还是刚刚那个让他们谨慎相待的无情杀神,这般的模样让人根本难以下手,甚至不忍伤了她分毫,那双渗满泪水的眼眶让见者也不由的随着她一起难受起来。 “啊!”不知道是谁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看着那万道箭雨就要刺穿穆清黎的周身,但是穆清黎依旧没有一点的动作。 “哄……”一道狂风而起,但见半空中的箭雨尽数被吹飞而断,而立在中央的穆清黎一身雪白青丝同样被吹得飞扬,白衣翻飞,没有被伤及分毫。 她唇畔含笑,微眯着眼看着半空中而来的身影。他身形修长,肌肤如玉,披着一件黑色长衫,隐露出白玉健硕胸膛,只见那胸膛上犹如自然生长出的黑色暗纹,似彼岸花开,妖治而危险神秘。他容如夜空薄云掩的月,昭昭其华,不可窥视,黑发披散在背后,露出一双子夜的黑眸,默默看着她,渗透浓郁不开的疼惜。 他生得如迷惑苍生的魔,却掩不去一身骨子里淡漠苍生的净,独为她而生的纯粹无瑕的情。 “神仙哥哥……” 穆清黎喃喃叫道,他虽穿的不是白衣,他虽生得如魔魅惑,但是她知道就是他,不会有错,那个她想要见到的人,那个疼她护她只要她想要的他就尽数捧在她面前的人,那个叫自己不要忘记了他的人……君荣珏。 君荣珏走至她的面前,手指穿过她一头如雪却柔车欠如初的秀发,眼底的疼惜越发浓郁,闪动懊悔幽深,轻轻道:“如今真是小妖精了。” 穆清黎伸手颤抖的无摸上他的面颊,一点点的细细的无摸,眨眨眼,满眶的泪水都划过面颊。没错,就是这样,是他,这样的感受,他的面颊的温度与弧度,他可以包容自己一切的双眼,他总是温柔对自己的淡笑。 君荣珏温柔的弯低身子任由她的触碰,看着她面上的泪水,心神也跟着不断的揪动,眼底深处酝酿深邃。万事都可以平常相待,总是洋溢笑容的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才能这样落泪,又是谁欺负了她,伤了她。 “珏,珏,神仙哥哥!”穆清黎手指从他的面颊划下他的衣襟,紧紧的扣住,抓住一道道皱痕,仰头泪眼朦胧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君荣珏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低声安抚:“不怕,无事,我在这。”声音深处有着难以控制的沙哑轻颤。 “呜!”穆清黎毫无亟待的哭出声,像个孩子一样的哭喊:“你说过,不要我忘了你,我却一时记不起来了,你就走了,怎么叫也不回来!” 君荣珏心神随着她的哭泣一点点的化作柔水,酸而痛,声音越发温柔:“我不走,黎儿,我永远不会走。” “可是我记不起来,我记不起来我们以前的事情。我错了,你会不会生气?”穆清黎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看着她,不等他的回答,微微撅嘴又是耍赖道:“不,你不准生气,我会记起来,所以不准生我的气!” 君荣珏疼惜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浅笑道:“恩,不气。”轻轻无摸她的秀发,安抚她的情绪,“你记得我便足够了,以前的事情可以慢慢想。” 穆清黎听着这有些哄孩子的语气,心中却莫名的喜欢更加的安稳起来,故意道:“要是想不起来呢?”心中所有的思念委屈都在这一次毫无亟待的哭泣中倾泻,在他的面前她也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也只有在他面前而已。 君荣珏道:“想不起来,我们便记新的。” 穆清黎“哧”的轻笑出声,笑眯的眼犹如弯月,残余的泪水将漆黑琉璃般的眼眸浸得晶莹剔透,点头应道:“好!” 君荣珏低头轻轻将她眼眸上的泪水舔舐,动作虔诚轻柔,似怕重了一些就会弄碎了她,好一会才蹲下来,与她面对面几乎没有空隙的对视,低喃道:“很难受罢。” 穆清黎眯眼轻轻摇头,亦如平常与他一起时的娇俏狡黠:“不难受,看到你,什么都不难受了!”在君荣珏几乎将人沉溺下来的温柔疼惜的眸色下,倾身将他衣襟一拉便吻住他的唇口。 君荣珏任由她的行径,低垂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眸更加的幽深温柔。 周围莫离与中年统领等人都看着这一切,子魔族士兵同样看着眼前一切,没人知晓在城墙上站立着一袭红袍的洛瑜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本得到消息好不容易赶来,然而终究比君荣珏慢了一步,然而哪怕他更快一步也无法将她救下,更无法得到她半分的好颜色罢。 她也有那般脆弱哭泣到时候?对了,谁没有脆弱的时候?谁没有想要哭泣的时候?只是寻不到让自己可以毫无亟待放开一切的防备,让自己可以毫无亟待依赖信任的那个人罢。 “呵呵。”一声苦笑,洛瑜看着亲吻的两人,心头一寸寸的寒凉。从一开始他的感情就不该存在,只是感情若是可以自禁他自然不会让自己沦陷进去,如今又如何呢?从来没有过开始何谈结束。 他们两人,又是否可以抵受住两族的压迫?又或者可以放任两族不管? 洛瑜默默思绪,最终最后看了白雪发白衣的女子一眼,转身缓缓离去。 ------------ 威逼利言秀  “圣女,这……”子魔族中年统领看向身边的沉默不语的莫离,面色不佳。他明显感觉到周围族人士兵个个内心的不平静,面面相窥,一开始尚且不知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是何人,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也渐渐明白,就是因为明白了,知晓了,反而更加的震惊而恍然。 魔主,眼前这个天人般的男子就是在皇城中传开了的魔主殿下。可是,为何他们的魔主,应该带领他们一扫人族的魔主殿下反而救下这个罗家纯血,甚至与她这般亲热温柔。 这一刻,子魔族族人心中都开始动荡不安。他们不敢触犯魔主的威严,但是此时此刻也茫然起来,他们的希望,他们的领导者,为何会是这样一番结果? 莫离微微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会对族人影响甚大,但是去阻止他们两人?她不由想起几天前她决定去刺杀穆清黎时所看到君荣珏的目光,他是真的不怕杀了她的罢?若是此时去阻止的话,又是否可以阻止了? 中年统领见莫离不说话,面色更沉了一分,一道手势做出就走上前去,然而刚刚上前一步他就突然就看到君荣珏微微抬眸,淡扫来的一道目光。他的脚步顿时僵硬,一股似吹过骨髓直至灵魂般透过去的泊凉,不冷却让人不由的打了寒战。 君荣珏松开穆清黎的唇口,伸手柔和将她身上的斗篷帽子带上,遮挡去她此时柔情娇美的神态,一手拥住她的腰身,薄凉无波的目光从中年统领等人扫过,张口独独一字:“滚!” 穆清黎心中微微闪过一点惊异却并不在意,他并不是会说这个话的人,可见他此时当真生气,然生气了却没有出手,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中年统领还想说什么,却在君荣珏的淡泊目光下退却。一旁莫离眼看着君荣珏似是要离去的身影,咬牙走上前一步,低哑急促道:“魔主,你是魔主啊!”你是魔主啊,莫非你会如此一走了之?当真为了一人而弃全族不管? 莫离眼眸含泪,她身为子魔族圣女,魔主内定的妻子,不得君荣珏所爱她虽是不甘虽是难过却尚且可以忍受,但是面对君荣珏似是要弃全族不管,这就不是她可以忍受的。一直以来,子魔族一直被困在这一片窄小的地域,除了皇城,外围族人生活都显得艰难。魔主是他们的希望,是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希望,更是他们心目中最尊敬的存在,然而此时此刻,他竟是要弃他们而去? 君荣珏静默不言,抱着穆清黎翻身上了她刚刚乘骑的马匹,手持缰绳之间骑马离去。 他黑袍翻飞,披散的黑发在半空丝丝缕缕飘摇,本该显得疏狂不羁,偏让人生出清雅以极的感受。马蹄猎猎,尘土随风弥漫空气,地面上子死去的子魔族人尸首血腥味尚未干枯,混杂着尘土的味道的吸进鼻喉里,让莫离等人都有种哽咽沉重的压抑感,抬头张望着他们两人骑马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吼!”中年统领一声低吼,“咚!”的一声,伴随着他脚下大力一踏,顿时踏出一道道道龟裂。他面沉如水,眼眸尽是血丝风愤怒,更多的却是有最深处弥漫而出的悲哀不明不甘,咬牙切齿道:“魔主,这就是我们的魔主?呵呵,魔主!”笑声深沉沙哑,当真不知他是在笑还是在嘲讽。 莫离同样收回目光,随着中年统领的话语落下,她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族人神情都出现了局促不安,惊异不定。“庆阳,不可对魔主不敬!”莫离一声警告,在中年统领庆阳张口欲要反驳又沉默下来的面色下,继而道:“魔主做事岂是我等可以妄自干预的?不管如何,魔主都是我们子魔族之主,他绝对不会弃族人不管。”最后那句话,不知是说给庆阳听的,还是安抚自己。 庆阳薄唇抿成了直线,眼中不断的闪烁锐光,终究弯身点头道:“圣女教训的是,是我逾越了!” 莫离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是族人对魔主丧失了信心尊敬,那么不管魔主还管不管他们,他们自己就先失去了心中的希望,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她想要看到的。轻轻点头,莫离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敛眼遮去其中的疲惫,转头就往皇城内走去。 庆阳一瞬不瞬看着她的背影,宽袖内的手掌紧握成全,随即回首望向地上族人的尸首,闭眼沉痛道:“将他们安葬了。” “是!”旁边士兵领命。 一路走过皇城大道,直到了观星台。 莫离挥退了跟随的侍者,不管一身的狼狈就一步步走上幽暗宽敞的阶梯,直到眼前出现光亮,到了顶层。一眼看到的正是那空无一人的平静黑水池,明媚阳光下那身披黑袍的老者坐在藤椅上。藤椅轻缓的摇动,老者一头斑白的发随着摇动,他神情空茫的望着虚空,似乎正在思绪着什么,回念着什么,又似只是单纯的发呆。 “师傅。”莫离看着他,眼中不由弥漫上点点泪光。她想起来穆清黎对君荣珏那样毫无亟待哭泣的模样,那时候她尚在惊愣。惊诧那样一个恶魔般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脆弱可怜的模样,那根本就似两个人,一个冷漠无情,一个则是会哭,会闹,会耍赖,精灵古怪,活生生的少女。 但是见到了老者她却明白了,那是因为穆清黎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个人可以让她哭,让她闹,让她耍赖,任她做任何都包会容着她,宠溺着她,永远不会迫害她。 就如此时此刻,她心中如何的难受委屈都不会在庆阳等人的面前显露出来,但是看到老者,她就忍不住想要倾述一切,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他虽然冷面,但是没有一人比他更加的疼爱她,她也不必害怕在他的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悲伤。 老者身体一顿,藤椅停止了摇动。他目光也恢复了神采,转头向莫离看来,苍老的眼眸也在此刻收缩了一瞬,沉默了一会,抿唇叹息道:“过来。” 莫离脚步有些急促的想老者跑来,随即就跪坐在地上,直接将面颊埋在他的腿上,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哽咽声音。 老者沧桑的眼流露慈爱,苍老的手掌轻轻摆着她的背脊,低声叹息:“是为师错了,不该让你前去。” “呜……”莫离哭声顿时放大,喃喃道:“师傅,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嫉妒又好羡慕,为何她就可以得了魔主所爱,为何连她的不足也找不出来,为何她能够为了魔主深陷敌国也丝毫不惧?呜,我看得出来,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可是,可是他们身份不可啊,他们不该啊!” 老者面皮抽搐了下,眼底闪过沉痛,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呢喃道:“这一点,我比不上她啊……” 莫离抬头,满脸泪水,朝他道:“师傅,魔主不喜我,我亦无怨。然他却不能弃整个群族不管啊,他是我们的魔主啊!” 老者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沉默不语,眼底深邃。 那个男子到底有多大的执念与意志才能够在传承中尚且保持着清醒?他定是将他们的谈话都听在耳中的罢,若非如此也不会刚刚解脱了传承的束缚就冲了出去。 那时他临走前看来的一眼薄凉中透出寒凉,老者就知晓他心中的怒火,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下蕴含着黑夜深海般的幽暗,便是连生怒也可以毫无激愤的光彩,有的只是无声无息淡漠,越是淡漠便越是可怕。 “放过莫离,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她是你母亲最疼爱妹妹唯一的女儿!”老者倏然脱口而出,因为他感觉到,若是不说,只怕莫离的性命难保。 刚刚喊完就不见了君荣珏的身影,老者却知道他是听到了的,只是是否真的会放过莫离,老者却没有完全的把握。 “师傅?”莫离看着老者,发现他思绪的飘远,轻声唤道。 老者天眉目微微一挑,低眉看她,平淡问道:“除了你,其他人被他杀了?” 莫离轻轻摇头,又想起君荣珏来时的那一幕,沉哑着声音道:“没有。”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沉思了一会,口吻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复杂,“如此,你便可放心,他不会弃子魔族不理顾。”那个男子本性为善,却也无情的紧。他的无情并非冷血,而是对万物都无在意、淡漠。就是如此,他既可以无视一切流言蜚语,阴谋诡计而不做任何,也可以云淡云清的杀人而丝毫不为所动。 莫离闻言,满是泪痕的娇容也顿时舒展,双眼闪过亮光,又迟疑的疑惑问道:“可是……他却带着穆清黎离开了!”对于老者的话语,她从来深信不疑。既然老者说君荣珏不会弃子魔族不顾,那么君荣珏肯定就不会不顾,不过她依旧对君荣珏无声带着穆清黎直接离开的行径而不明又局促不安。 老者看着她,微微摇头。 莫离不明,好一会才再次带着丝丝撒娇的唤道:“师傅……” 老者从藤椅上站起身,动作轻缓扶起莫离的手臂让她随着自己站起来,淡淡说道:“他们是夫妻。”在莫离一瞬愣然的神色下,也不多加解释,边走边道:“随我去根治。” 莫离一会才回神微微明白老者的话,张口想说什么又咽回喉咙里,点点头就安静的跟着老者行走。 另一边。 君荣珏怀抱穆清黎一路骑马策奔,距离皇城早就看不见半分的踪影,泥石道上,周围树木茂盛,远远看去可见远方朦胧的平地茅房。 穆清黎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顺着他胸膛上的暗纹滑动,抬眼看到他略有些尖细的耳朵,在黑发下若隐若现。看着看着,有些坏心眼的伸手在那耳朵上捏了捏,顿时迎上一双包含笑意的温柔眼眸。 “你在意他们对吗?”穆清黎感受着那耳朵柔车欠的手感,眨眼问道。 君荣珏眼眸漾开一道轻微的涟漪,随即消散,微笑道:“责任。”从他来到这里,他就有了这份责任。低头在她额头血晶轻轻一吻,低声道:“我身体的血与我的记忆都有了他们。” 从他接受了传承重生,他身上流着的是子魔族的血液,记忆也莫名的对他们有了亲切感,哪怕他明明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莫名的熟悉。 珏儿,是娘对不起你,往后的日子你只需按自己所想而活……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你选择了子魔族,那么算娘求你,护住他们,娘求你了…… 记忆深处,她倒在血泊中对他哀求,眼底渗透愧疚、期盼,更多的是解脱。 腰身突然被紧拥着,君荣珏垂目,看入一双琉璃透净璀璨的眸子,这双眸子的主人正与他面对面的笑着,笑颜清美娇俏,说道:“既然是责任当然就要负责。” 君荣珏眼眸晦黯在她的笑颜下逐渐散开,化作最纯粹的柔和。但见穆清黎微微扬起下巴,手指抵在尖细的下巴上,缓缓对他笑道:“只是也不可能放任四大家族不管,任由人族被子魔族残杀。”虽然她并不太在意两族的恩怨,但是真要看着人族被残杀还是无法做到,至于四大家族,罗擎天也无法坐视不理。 “神仙哥哥,你说,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你们停战?”穆清黎挑眉看向君荣珏,哪怕记不得两人一切过往,但是从与他相间之后,穆清黎却发现有些感情是刻入骨髓,再也无法改变的。哪怕少了那些记忆,她依旧不觉得与他相处有任何的别扭,自然而然,毫无所变一般。 君荣珏微笑看她这般精灵可爱的模样,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两族恩怨已深。” 穆清黎接口道:“一时半会,劝是肯定劝不开的。” “结界已破裂,我不出手,不出三年无用。”这亦是他传承重生时在老者口中听到。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惊异,也就是说三年时间内结界完全破裂,子魔族肯定会倾巢而出与四大家族相斗在一起,到时候谁输谁赢都必然是死伤无数。 “四大家族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也就是说只有三年之内,子魔族一定会出现在人族地域上。”穆清黎抬头看着周围的一切,轻笑道:“一个群族被困在这样一块地方,资源稀少,生活肯定不怎么样,就连繁衍也不敢随意繁衍吧。”这一声笑,有些轻嘲,嘲讽人族这一番作为的冷酷,将人逼到这样的地步,又如何能够让人不恨不怨不反抗?或者说,这也有些咎由自取的结果,毕竟若不是一开始就是人族将子魔族带入,之后又将他们当做玩物来买卖玩弄,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死地关系。 在这样的一片小地方里,子魔族若是滥用资源,最后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不止是如此,他们还是要注意自身的繁殖,若是人太多又会成为问题,而人若太少的话也不可。 她还记得那名为果儿的孩子,还有那村子里的众人,他们身上衣着都显得简朴,房子也是最普通的木房、茅草房。就连在皇城中见到的那位中年统领,身上穿着的也不过是普通布衣而已,那群子魔族士兵更是连铠甲也没有。 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当真不怎么样,若是这样继续下去,只怕随着时间,子魔族真的会灭亡。 虽是了然,穆清黎眼眸还是一片的平淡。 她的性子也只有在君荣珏的面前才似与往常并无不同,对待其他人终究是冷淡了许多,哪怕将这些都看得清楚明白却依旧无法多么影响她的心神,如今为此思考也不过是因为有必须管的原因。 “既然劝不开,就威逼利诱。”穆清黎眼眸灼灼,对君荣珏笑如桃夭。 君荣珏手指滑过她的雪白的发,喜欢看着她的笑,浅眯的眸子淡影朦胧,淡粉的唇瓣浅勾笑意“恩”的一声。哪怕明白,却喜欢她这般自信从容中带着狡黠俏美如狐的说话可爱模样。 穆清黎也不觉麻烦,朝他微歪头眨眼笑问道:“神仙哥哥,子魔族中有人打得过我们吗?” “无。”君荣珏微笑。不需查,他已答出。穆清黎的实力如何他虽不知,然而凭借他脑中莫名记忆,子魔族却无一人能够战胜他。 穆清黎勾上他的颈项,在君荣珏微微弯下腰让她勾得更容易下,轻笑道:“神仙哥哥,我想我们该再回去一趟了。” 回去哪里,不需要问,君荣珏心中已知。手拉缰绳,那匹长蹄而起,口中轻啼一声,便是在君荣珏的控制下转身往来时的方向不急不缓的前行而去。 ------------ 终曲1 ------------ 终曲2 在她所看之处出现一人,那是一位老者,披着一身黑色斗篷将全身遮掩,正是星先生。 星先生脚下无声的走到她一米远处停了下来,目光同样投向下方正发生的一切,目光深远蕴含复杂,不久后幽幽t叹息,转头看向穆清黎,道:“罗家不过利用你,你性子本无情,何不借子魔族之手倾覆四大家族?” 穆清黎看他一眼并不答话。她无情?虽然经过传承之后她同样感觉到自己的感情变得冷淡了许多,但是那不过是对…… ------------ 终曲3 ------------ 宝宝娃娃  双子城,世人皆称的奇城。 时间流逝,转眼十年,如今的双子城名气不减,人气增多,其神秘却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城墙上爬满翠绿藤蔓花枝,自然清宜的气息扑面而来,生机勃勃,大巧不工。只是来到此城的人都知晓这城墙看似花藤般美丽脆弱,实际坚硬牢固程度在世间称第二,却无人胆敢称第一。 青石街道上,雕楼飞宇,树木天然,整个城内一派兴兴向荣之色。但见来往人群不止是有平常人族,头生微小两角,竖长耳朵,个个俊美俏媚的子魔族人同样不少。然而这本该水火不容的两族人如今走在一起却不见一点不妥,甚至不时还能互相对视微笑,不见一分的敌意。 不但如此,若是初来此城者还会发现,在其中行走的人群神色都可显而易见的惬意悠闲,没有红尘繁琐忧愁,便是不相识者皆不多加防范。 这亦是双子城奇异之一,曾有人坦言。双子城戒条无人敢犯,久而久之也自然习惯,明知晓人不会犯我,我亦不可犯人,又何必担忧?自然便怡然自乐,放开心境与人相处。 晨光明媚,双子城门口来往人群中,一名身着青绿锦袍少年缓缓步入其中,少年步伐平和,小小年纪却浑然天成清傲矜贵漆气质昭华。净白面庞可见稚嫩,约莫十一二年纪,生得却灵秀绝伦,墨玉眸子老成的淡容,偶尔闪过一丝亮色,是少年儿特有的轻狂。 双子城中来往者多是能人,见到此等少年心中惊叹一番也不动声色,想来这少年出生必然不低。想想也是,入双子城者,能有稍多少普通人? 少年对周围人的目光视若不见,缓缓向城内城主府方向走去。 “呵,这少年是谁?双子城真是天天见奇人。”茶馆内,有人摇头轻笑。 “不是奇人,入了双子城也要成奇人了。”一人笑呵呵的接腔,口吻戏谑却无恶意。 “可不是,入了双子城,恶人也得做好人。”来此双子城中亡命汉子也是不少,在外界看来,这双子城可是无以伦比的避命所,只不过入了双子城,就必须按照双子城的规矩来。 “说起来,双子城这名字可是叫绝了。城主的那两位,嗤嗤,绝!”一个布衣汉子满脸诡异的说道,还伸出大拇指,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身体还抖了抖。 此话一出,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一瞬,神态都有些说不出的扭曲别扭,然后个个都心有灵犀的不提这个话题。 城主府。 白玉雕云桥,红檀建画廊。花簇绿意,天然装饰的淡雅清贵的院落。只见两个小小身影脚下生风,踏地无痕,毫无声息的就进入了其中。 “宝宝,娘亲又霸占了爹爹一晚了,人家好嫉妒啊……”稚嫩甜糯的童音拖延着,单听嗓音似在遗憾又似在幸灾乐祸,那穿着净白水蓝碎花罗裙的小人身子一歪,便靠在身边相同身高的孩子身上。 “娃娃,是爹爹折腾了娘亲一夜了,不知节制该罚。”同样稚嫩的清软的童音淡然从容的说着,话中内容却让人不敢恭维。他穿着与靠在身上女孩儿一样的白色料子锦袍,衣摆却非碎花而是水蓝色似水似云的绣纹。 阳光下,若是有人在此便会发现花簇边上的两个孩儿生得一模一样,年约七岁,五官无一不精致绝伦,肤如雪,唇似血,一颦一笑浑然天成的魅惑勾魂,偏偏又有股说不清的清冷疏离,自成唯有两人的世界。如梦似幻,水月镜花,让人如何也无法靠近,只可远观。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整个双子城又爱又惧的双子城主膝下双子,女孩君无忧,男孩君无悔。奶名,娃娃,宝宝。 娃娃闻言眨着水漉漉的眼睛,纯洁无害的盯着宝宝,为难道:“可是宝宝,人家舍不得罚爹爹,爹爹难受了娃娃会心疼的。”要是不看她嘴角那充满着兴致勃勃的笑意的话,的确单纯无害非常。 宝宝温柔点头,浅浅微笑,甜糯的嗓音颇为欣慰道:“娃娃,你太善良了。” “宝宝……我也不想这么善良,可是天性使然怎么办?”娃娃抿唇敛眼难过。 宝宝轻轻抚摸她的秀发,轻声道:“没关系,你善良天性不过是心底的沧海一栗,翻不起大风浪。” 娃娃惊喜的抬眼,“真的吗?” “当然。”宝宝从容点头。 “宝宝真是太聪明了。”娃娃满眼热切。 宝宝浅笑,落羽鸿毛般柔和,清如晨露净美,摂尽世间光华。 隐藏暗处的暗卫一脸抽搐。这两人把主子主母的神态都学到十成十,可是说的话却让人完全不敢恭维。顶着一张倾世容颜,举手投足妖仙风华,做出来的事和说出来的话却根本就是恶魔啊。 娃娃眉梢一挑,便是魅惑天成,精灵古怪的甜美笑意看了暗卫隐藏的地方一眼。 暗卫全身一抖,心速跳得极快,是吓得也是惊艳的,顿时将整个人缩德如同鸵鸟一般。心底不断哀叹,为什么,为什么抽签输了,该死的贼老天啊,跟在这两位小祖宗身边三个月可怎么过活啊。只求这两位千万别惦记上他这个小人物啊。 “宝宝,我感觉有什么在盯着我,娃娃怕。”娃娃身体瑟瑟发抖,嘴角全是笑。 宝宝轻轻拍她的背脊,“乖,不怕。”小手一挥,衣摆荡开,旁边繁花随着这道劲风飘散,“看你者,便是看我。” “扑哧!”娃娃站直身体,挑剔道:“宝宝,这个话被你这样说出来就没有感觉了!” 宝宝收袖,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淡然,微微仰头看着娃娃,直接无视那话。 娃娃“哼哼”两声,随即贼兮兮的看着那关闭的雕花门,嘿嘿笑道:“宝宝,你说我昨天药是下的太多了?爹爹和娘亲到现在还没有起来!” 宝宝不言,神态依旧淡静淡泊,只是一双眼睛盯着那木门闪动的光彩一点不比娃娃浅。 “宝宝……”娃娃抬头,挤挤眼,笑得璀璨甜美,比花娇,比雪纯,比水清。 “娃娃……”宝宝微笑,眯眯眸,笑得宠溺温柔,如清泉,如清风,如月色。 两小小人儿怎么看怎么让人喜爱,怎么看怎么勾魂摄魄,任谁也无法抵抗。 下一刻,只见原地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砰!”的一声,雕花朱门被撞开,两人丝毫不停留往内殿里而去,两张一摸一样的面庞全然单纯无害,娇憨可人。 “爹爹,爹爹,在里面吗?娃娃要进来了哦……” “娘亲,娘亲,宝宝来看你了,要接住宝宝啊!” 眼看胜利在握,床榻就在眼前,两张绝美小脸都露出笑意,双眼发光。 下一刻,眼前一块白绸而起,所有一切尽数遮挡在外。 “嗷!没看到!爹爹和娘亲的身体啊啊啊啊!宝宝你看到了吗?”娃娃唇语无声朝宝宝惊叫,伸手剑气一划,却没有划开白绸。 宝宝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瞬间交流。 娃娃:事有变故。 宝宝:先溜为妙。 跑! 两人转身要跑。 “啪!”雕门无声关上,两小儿脚步一顿,背对后方床榻,眼神再次交流。 娃娃:溜不掉。 宝宝:装糊涂。 装! 娃娃,宝宝转身,看着床榻上披上外衣的两人。穆清黎面色还有些似刚睡醒又似动情的酡红,双眼有些湿意,蛊惑逼人,眉心四魂冰晶妖异,白发散在肩头床榻,正被背后的君荣珏一手揽在怀中。但见君荣珏黑发同样未束,漆黑的发与身前穆清黎白发相容,如同蛛丝情网缠棉不休,暧昧情靡,淡泊子夜的眸子默默落在两人的身上。 十年时间,在两人身上好似并没有留下多少的痕迹,反而犹如美酒经时间的沉淀,更加的醇香诱人。 “啊哈哈。”娃娃干笑几声,然后就向着君荣珏欢跑而去,边跑边奶声奶气道:“爹爹,娃娃好想你啊。”不出意外,前面一道温和无害的气浪将她退了出去,对上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眼。 “娘亲,娘亲,宝宝也好想你啊。”宝宝随后便来,向穆清黎跑,不出意外,同样被阻拦在地,甚至感觉到身体微微一凉。心中暗道,爹爹太小气了!面上还是一脸的干净纯然,和娃娃一样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两人。 “想我们?”穆清黎慵懒的靠在君荣珏的身上,感受身体的酸软不禁抿了抿唇,轻轻瞪了君荣珏一眼。 君荣珏轻笑,温柔一手帮她用古气揉捏缓解身体的疲惫。 娃娃,宝宝对视一眼,便是同时一歪脑袋,奶声奶气的撒娇。 “是啊,娃娃好想爹娘啊!” “是啊,宝宝好想爹娘啊!” 异口同声,一摸一样的玉容,单纯娇憨的眼神。 穆清黎似笑非笑,“是吗?想我们哪里了?” 娃娃眨眼糯糯道:“想爹娘的怀抱……” 宝宝接口道:“想听爹娘的声音。” 娃娃又道:“想吃爹爹专门为娘亲做的糕点了。” 宝宝不慢道:“还想听娘亲讲好多好听的故事。” 察觉穆清黎边听边点头,就是不说话,两人急的额头都有些冒汗了,快没得说了啊啊啊啊! “恩?”穆清黎见两人停顿了,挑挑眉,“怎么?就没了?” 娃娃,宝宝张张口,没声…… 穆清黎又笑着“恩”一声,微微调高的声。 娃娃身体一抖,捏着拳头,非常激动的摇晃,大为夸张道:“有!有好多!” 宝宝连续点头,信誓旦旦道:“对啊,好多,好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光芒,又是抬头,完全不用排练就异口同声道。 “娃娃最想爹娘了。” “宝宝最想爹娘了。” 整整齐齐,一字不差。 蒙! 蒙混过关再说,耍赖神马的在爹娘面前也不丢人! 两小家伙心底默默念叨。 ------------ 芝兰少年要抢娘  “哧。”穆清黎摇头失笑。这两小家伙是怎么样她这个做娘的还能不清楚?虽调皮捣蛋了一些,但是心思紧密,遇到真正重要的事情自然认真。 若是双子城中人知道穆清黎如今所想只怕个个都要痛心疾首的心中暗骂:这两位这样还只是叫调皮捣蛋‘一些’?这一些也两字也太矫情了。若是这两位这样较多一些,那么天下就没有调皮的孩子了。 自然,虽是这样想,但是双子城中却没有人真的厌恶两人,不说两小家伙这般讨喜的容貌,而且也并未真的做大奸大恶的事情,真正是中了那就“又爱又恨”,无奈的紧。 娃娃,宝宝一见她的笑容,面上的紧张顿时一松,神色也更纯净可爱。脑海中皆有一个小人嘿嘿奸笑,竖起大拇指:蒙混过关! 穆清黎浅眯着眸子看着眼前两小家伙,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狡黠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缓缓笑道:“原来你们这么离不开爹娘,本来昨天晚上爹娘还商量着出门云游一番,现在看来要是我们真的去了,你们岂不是要得了相思?如此……”眨眨眼,如所料看着眼前两小家伙变脸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抢先了。 娃娃惊叫:“娘亲,娘亲,千万别这样说,你与爹爹的云游才是最重要的,我和宝宝会在家好好等你们回来的!” 宝宝点头认真道:“娘亲,你与爹爹为了宝宝和娃娃受累了,该是放松放松的时候了。你们去吧,晚点回来也没有关系,最要紧的是娘亲与爹爹开心了!” 穆清黎勾勾唇角,缓声道:“你们不是一夜不见我们就想得闯门了吗?” 娃娃嘟唇,讨好可爱的眨眼,“娘亲,娃娃不是故意的……”人要会选择利益,为了长久的自由时间,耍赖,认错,撒娇神马……在自家爹娘面前…… 丢脸丢的太多了,也不差这一回了啊啊啊啊! 宝宝清亮的眼睛朦胧水漉漉,抿着嫩唇,软糯的嗓音直可以软化任何人的心神:“娘亲,我们知错了。” 穆清黎默默看着不语,两小人空着急着,却看不察觉不到她的身体实际有些轻微的颤抖,暗地里手掌紧握着君荣珏的手掌,也只有君荣珏可以感觉到她的异样。 君荣珏眼底宠溺,抿唇轻笑。她这是在忍笑。 “娘亲,原谅娃娃好不好?” “娘亲,原谅宝宝好不好?” 异口同声,这两小家伙从小就心有灵犀,说相同的话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用任何的提醒。 “扑哧。”穆清黎轻笑出声,靠在君荣珏的身上笑得身体轻颤不已。这次娃娃宝宝两人看的清楚明白,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自己又被亲娘给耍了。姜果然老的辣啊…… 娃娃侥幸期盼的仰着头,眼看穆清黎笑得开心的样子,偷偷看向君荣珏,低低的问,“那个,爹爹,嘿嘿,这样就是……你们会去云游了吧?” 宝宝站直身子,面容肃然道:“爹爹,您放心,宝宝和娃娃都大了,会照顾自己,你们便去了吧!”双眼闪亮注视君荣珏。 君荣珏微微摇头微笑,看穆清黎笑得灿若夏花般的容,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紧了一些,淡道:“下去罢。” 此一言虽然没有准确的回答,但是娃娃宝宝两人却都明白他是答应了,马上笑开了脸蛋,欢欢喜喜的告退就跑了出去。 就要到门口声,穆清黎突然出声:“等等。” 两小人身体一僵,然后如同木偶娃娃一样僵硬转身,苦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穆清黎。不带答应后反悔的啊喂……亲娘! “噗嗤。”穆清黎又忍不住一笑,淡淡挥手道:“功课不能落下,要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不过关……” 娃娃,宝宝面色同时恢复,站直身子,认认真真,异口同声:“娃娃绝对不会让爹娘失望!” “宝宝绝对不会让爹娘失望!” 在穆清黎微笑点头后,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房间内只剩下床榻上君荣珏与穆清黎两人,穆清黎尚在为家中两小家伙而笑,突然感觉身上温度灼热,笑容微微一止。 这一瞪眼毫无威力可言,反而因为那面上的酡红与还微微红肿的唇瓣,让之看起来像是在勾引挑豆。 “黎儿。”君荣珏精美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微微垂眸,低哑温柔的轻唤,温和的呼吸染得那晶莹的耳朵也添上了嫣红。 穆清黎只觉得一股电流直往全身,有些酥软,眯着眼颇有些怀疑的哼道:“昨日娃娃下药的汤你故意喝下去的!” 君荣珏浅浅勾唇,没有言语,已是吻上她的唇瓣。 “唔。”穆清黎瞪了瞪眼,却也没有半分责怪的痕迹。 有夫如此,一双儿女,一切都够了。 此番房间内春意盎然,外边娃娃宝宝两人却是欢天喜地,结伴而行,回到两人小窝开始商量难得在爹娘离开的自由时间里做些有趣的事情,例如……例如…… 嘿嘿,嘿嘿……嘿嘿嘿! 两小儿神色如有谪仙圣洁如雪,笑得清美可人,相同的眸子里却闪动着只有对方看的动的璀璨光芒。 暗中那位暗卫小伙子暗暗打了一个冷颤。主子,主母,你们这是放任这两只狼崽子冲入羊群啊啊啊! 穆清黎两人说走便走,潇洒自在,随意交代了春夏秋冬与残天等人一些事情,在与罗擎天与穆胜等人交代一声后,一个下午就不见了踪影。 早就等候已久的两小人顿时步出厢房,娃娃一个口哨吹出,不到片刻就见两个身影来到了两人的所在。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也不过九岁年纪,面容算不上绝顶,不过俊朗舒服,然而小小年纪却有一股老成,神色平静稳重。此人正是残天与冬梅的孩子,名为残尧。 女孩略大,约莫十四五,一袭浅紫色的裙子,纤细白皙的面庞,柔美的眉眼配上秋水般的眸子,给人如水的温婉气息。这人却是从小照顾娃娃,宝宝两人明卫,也是墨家庄原来不被注意的小小姐,墨水嫣。 此四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也好的很。 “少主有何吩咐?”残尧稳静问道。虽是两人,但是一般众人对这两位都是直接称作少主,因为这两人一起时,不管是谁都可以做决定,并不会因此而纷争。 娃娃挑挑眉,单纯的笑道:“残尧知道吧?爹娘出远门了。” 残尧嘴角微微一抽,干巴巴的回答,“知道。”果然如此…… 宝宝淡雅微笑:“我与娃娃心情因此烦闷,陪我们出去走走罢。” 娃娃点头,满眼懵懂感动,“宝宝懂我。” 宝宝宠溺看她,“应该的。”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面前站着残尧与墨水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在这一刻毫无一分所差,眯着眼,笑着,声音融合得如同一人所出,“走吧。” 残尧,墨水嫣……跟上去。 门外春光无限好,但见双子现城来,面如春晓花开,谪似仙,笑颜灼灼,生莲华。 城主府外一门口衣着破烂,蓬头灰面的人正好转头就见这四人,顿时口中的馒头都差点掉落在地,脱口就要叫骂一声:我的妈啊,要变天了!转身一溜,万万不想被这两小家伙看见,然而还没有溜出去,便听到一声泠泠软糯的好听童音:“丐爷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被称丐爷爷者僵硬转身,一脸胡须只可见他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睛,正闪动着讨好的笑意,弯弯的好似顽童,挫着手掌笑道:“啊哈哈,哈哈,是娃娃和宝宝啊,丐爷爷眼睛花了居然没有看到你们这两小宝贝出来了,来来来,丐爷爷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正想要和你们说啊。” 这丐爷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在双子城中你若不想说名字自然也没有人逼你,孩子们都称呼他一声丐爷爷,年轻一点的就称呼丐老,年老的便是直称老丐或者老乞丐。 他也并非真的乞丐,只是喜欢这样的装扮,在双子城中也是有名的奇人之一,所作之事便是贩卖消息。 至于娃娃和宝宝就是他的常客,只是从来不给钱。 若说起来,一般人娃娃和宝宝可不会让他们称呼他们的小名,如今这位丐爷爷能够这样叫他们,也说明被他们所承认。 娃娃眼睛迷得月牙一样,浅笑嘻嘻的问道:“是吗?” “是,是,是,自然是,丐爷爷可是专门等着你们啊!”丐老头头点得波浪一般,却一点不晕,实在老当益壮啊。 宝宝面色淡漠无色,毫无起伏的说道:“娃娃,我觉得丐爷爷刚刚是要躲着我们。” “宝宝,我刚刚也有这样的感觉啊。”娃娃吃惊的抬头,然后勾起一边嘴角,慢慢,缓缓的说道:“要是我们感觉一致了,就说明……” 两小儿皆直直看向丐老头。 丐老头虚汗连连,内心吐槽:这两小狼崽子,不知道老人不禁吓的咩?俺脆弱的心脏,俺纤细的神经啊啊啊! 就在娃娃眼中得逞狡黠光芒闪动,微微张口正要说话,突然一道清朗如冰水澈而凉意的声音传来。 “这就是城主府?” 几人转头看去…… 日光下,青绿锦袍少年站如松竹,玉面雪肤,唇红齿白,灵秀绝伦的面上是老成的淡定从容。他眼眸如墨,干净而深邃,高挑的剑眉有几分凌烈的轻狂。目光正打量在眼前的几眼身上,在看到娃娃与宝宝时,眼眸微微一缩,有一瞬的仲怔,随即就掩饰狼狈的错开,再抬眼已经恢复平常。 丐老头默默看着,心中不禁一叹:好一位芝兰君子少年郎,傲骨容矜,昭华难言。 随即他就是摇头哀叹,这双子城真是处处出奇才,只是这位芝兰美好的少年偏偏遇见眼前这两位,前途堪忧啊…… “少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丐老头突然面色肃然,腰板挺直,生生迸发高人风姿。 少年淡淡看他一眼,却是义无反顾,薄唇淡抿,“这便是我要来的地方。” 呜呜呜!丐老头心中痛哭,俺老头子难得发善心,看不得你这少年被糟蹋柔躏了,更怕你被这两只小狼崽整成一样的狼崽子危害苍生,便冒着被狼崽子惦记的危险提醒你,你这少年咋就不知趣啊啊啊! 感受到不远处飘来两道不可忽视的目光,丐老头身子萎缩了,揪成一团在墙角瑟瑟发抖了。俺这是为嘛啊,为嘛啊!好心没好报,自作自受,好心遭雷劈啊! 娃娃、宝宝相视微笑。丐爷爷,我们的账,稍后再算。 然后,娃娃抬头看着这个从来没有在双子城中见过的少年郎,双目如昭昭清月,清净朦胧,瑟瑟秋水惹人怜,蔷薇色的娇唇浅浅笑着问道:“这位哥哥,你来城主府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被眼前这番妖精般精美绝伦的人儿如此纯净无暇的张望着,从小并未接触异性的他不禁微微漂移眸子,心跳如雷,面色平静道:“我来找穆清黎。” “哦?”娃娃笑得更加如梦似幻,“哥哥找她做什么啊?” 少年完全感觉不到她眼底越来越深的光芒,听到这个问题,却是目光如炬,抿唇坚定道:“我要从君荣珏的手中将她抢来!” “嘶……”抽气声突起,是残尧,墨水嫣,还有丐老头。 随即,三人非常默契的,几乎是同时的转头看向了非常平静的,微笑着的,阳光下的两个绝美的两小人儿。 这一眼,便见两小人都在笑,笑得惊心动魄,笑得纯真无瑕,笑得勾魂魅惑。 这少年……完了! 残尧三人同时迅速转头,就怕小人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暗为少年默哀。